《锦鲤农女有慧眼》 第1章 踩死穿越 “颜颜……” 花颜不知是谁在深情呼唤,他的嗓音空灵飘逸,喊她名字时带着软软的尾音,花颜听着心间竟然生出几许淡淡的甜蜜。 紧接着听见响亮且有节奏的杂音。 “啪啪……啪啪……啪啪……” 花颜真真切切的感觉到疼。 她被人打脸了! 左右开弓那种。 “看,醒啦!” 花颜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左右为男,什么情况? “说话呀,看我是谁?” 一头雾水的花颜看向说话人,活脱脱一个演古代野人的群众演员,她也在演戏? 再看右边托她的那位,花颜顿时脑清目明,撑坐起来,朝他扑了过去,欢悦的叫嚷起来。 “老公~我没做梦吧?呜呜……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什么时候接了演书生的戏?” 徐文宣被花颜抱住又蹭又摇,脸颊还被啄了好几口,湿哒哒的,他一脸懵逼当场僵化,花颜这是疯了? 怔愣片刻,反手抓住花颜的手想要推开她,愠怒道:“松开,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推搡之时,徐文宣不慎被她扑倒在地,闷哼一声,此刻花颜正地咚着他,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徐文宣仰头看了上方的花颜一眼,迅速移开目光,“腰……腰疼,你快起……” 他后腰下正横着花颜方才上吊时踢倒的凳子。 花颜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一记手刀,她并未立即晕倒,竖着左手中指在两个男人中间划过,“原来……你们演……基……”演戏下手不用那么重吧。 王虎愣了片刻,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见还徐文宣伸手探花颜鼻息,王虎急得跺脚。 “她死不了的,刚才花朵儿飞叉叉的跑了,定是去叫人,你还不走,莫非想要娶花颜?反正我不要,我家养不起。” 花颜是个嫁不出去的,她上吊时还尿了,如果被花家人瞧见他们在这儿,保不齐会冤枉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 花家老婆子周氏是出了名的不讲理,肯定会把花颜硬塞给他们中的一个做媳妇儿。 “怎么可能,快走。” 徐文宣神情坚定,王虎遂拖着他跑出花家,见四下无人才松了一口气,他们分明救了人,却像做贼一样小心翼翼。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周氏就骂骂咧咧的回来,她身后跟着花朵儿和三儿媳朱氏——花颜的后娘,没见花家其他人的身影。 今天杨里正家娶幺儿媳妇摆流水席,花家有的人在帮忙干活;有的还没听到家里死人的消息;花颜的亲爹则还在吃饭。 花朵儿回来看见虚掩的院门就犯嘀咕,她记得方才因为害怕走得急忘了关门,有人来过还是风吹来把门关了? 周氏推开门看见地上的花颜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挨千刀死的贱皮子,有人要就该谢天谢地,哪轮到你挑三拣四。 你要死怎么不死远点,老花家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到你这个讨债鬼……” 周氏骂不停,朱氏软言软语相劝,言说都是她的错,如今孩子都没了,骂骂咧咧的让外人看笑话,劝老妇人消消气。 朱氏心里气得不行,面上悲伤到极致,紧接着花朵儿尖叫一声,指着房子某处嚎叫,“房梁给她吊断啦!” 朱氏和周氏同时看过去,呆愣片刻随即“啊”的惊叫起来,声音一前一后,一高一低。 然后老妇人最先回过神,咆哮着冲到花颜那里,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尸体”身上,“生来带灾的饿死鬼要死就死,做什么带走我的房梁……” 花颜闷哼一声,只不过被周氏的声音掩盖过去,彼时朱氏瞥见院门口有人探头探脑,她立即过去劝阻周氏,并揽起花颜上半身护在怀中,为此还挨了周氏几拳。 “我的颜颜啊,你咋就想不开呢,你不愿意嫁人怎么不跟娘说……都怪娘害了你……” 朱氏满脸悲戚,说话带着哭腔,而后真的嚎啕大哭起来,后面跟来的人见状无不称赞她一句好。 咒骂、说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好吵! 花颜睁眼看了一眼,复又闭上眼睛,一定是她睁眼的方式不对。 之前做了个奇怪的梦,这会儿肯定还在梦里。 花颜清楚记得研究生毕业典礼结束后,她乔装打扮去接机“国民老公”——全民偶像,她追了半年才追到手的男朋友。 没想到发生了踩踏事故,她被他的众多“老婆”们踩、压……痛,然后除了四起的尖叫声外,她就不记得了。 花颜的脑子迅速运转起来,如果她没被踩死,她应该住在超豪华的病房或是家里,显然都不是,说明她已经死了。 身边的这些人无论是衣着还是说话的腔调都与她熟知的有很大差异,搂着她的妇人哭得撕心裂肺,又称娘…… 莫非她赶上穿越潮流了? 可是她怎么没有别人的记忆? 花颜闭目、闷不吭声的听人们说话,她需要花点时间消化这个惊人的信息,还得了解眼下什么情况。 花颜听了一阵,大致整理了下信息,原主也叫花颜,据说她出生后就有大旱,亲娘在她两岁时被山贼头子掳走,她爹被打成跛子,村里好多人家还遭到洗劫。 为此,原主被安上一个灾星的名头,说她生来带灾,克父克母,差点被她奶奶周氏溺死在粪池里,她爹不落忍才救了她。 她本是个胆小懦弱的小姑娘,大家都没想到她会因为不愿意嫁给议亲对象就上吊自杀。 关键是她上吊时还把房梁给吊断了,因此原主的奶奶周氏咒骂不断,心疼房梁。 花颜忍不住心疼她的身材,这才干咳两声醒过来,看到她纤细的手指才放心了。 “诈尸啦!” “起……起尸啦……” 尖叫声接二连三响起,特别刺耳,别人都吓傻了,朱氏怔愣片刻,观察到花洛胸口起伏,紧接着喜极而泣。 “太好了,我的颜颜还活着。”朱氏是真的高兴。 然而花颜并没被对方的情绪感染,此刻正皱着眉头,探究的注视着朱氏的眼睛。 第2章 怎么相中了我? 但是花颜在朱氏含着泪光的眼眶中不止有她的身影,还看见老式黑白电影的播放画面。 地上跪着个乱发遮面的小姑娘,周氏跺脚扔掉手中的树杈,接着朱氏替挨打的孩子说好话,然后周氏怒而转身,捡起地上的树杈又给人一顿毒打…… 花颜震惊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全神贯注的凝视着朱氏的眼睛,唯恐错过了什么,她脑子有点懵,不确定那是幻象还是原主脑海中留下的记忆片段。 村民们缓过气来,老妇人谩骂得越发难听,花颜耳边议论的声音越来越来多,更有人凑近询问情况,花颜没搭理人,只有朱氏回话。 朱氏被花颜那双大眼睛盯得难受,感觉像被看穿一样,摇了摇花颜,关切的道:“颜颜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呀,别吓唬娘。” “哎哟,我瞧她眼珠都不会转的样子,莫不是头着地摔傻了吧?” “我看也是,以前她不怎么说话,好歹问得答应。” “真成了傻姑娘的话,恐怕说好的亲事都要被退。” 人们自说自话的讨论起来,花颜没受外界影响,直到凛冽的寒风吹过,撑不住眨了下眼睛,再看向朱氏,画面又变换成了彩色效果。 看到的几个不太连贯的片段,花颜悉知朱氏不像表面的那么友善。 莫非是穿越发的福利,让她认清朱氏的真面目? 又或许是她的眼睛有异能?须得再看看其他人。 朱氏满面愁容的看着花颜,成傻子了可不行啊。 “颜颜是不是有哪儿疼?” “疼,颈子疼,喉咙疼,头疼,哪哪儿都疼,你真的是我亲娘?” “颜颜不记得我了?”朱氏稍顿,紧接着眼中又蒙上一层喜色,死丫头或许是磕坏了头,不记事更好。 花颜点点头,朱氏又指着旁边的人问她是否记得,花颜皆微微摇头,众人一致认为她是掉到地上被磕坏了脑袋,朱氏便一一为她介绍在场的人。 花颜借此机会把凑近的人看了个遍,在他们眼中都看到了画面,花颜终于确定她的眼睛有异能。 不仅仅能看到有些画面,有时还如同置身场景中旁观,她分析得出黑白的画面是过去发生的事;而彩色场景则表示将来之事,且附带小字显示日期。 至于前后时间期限以及画面呈现的规律还不得而知。 花颜此时有获得金手指的喜悦,随之而来的也有惆怅,因为只要与人对视,她的眼睛就像自动播放器一样,想要关闭却有延迟,就像被吸进去定住一样。 主要是她在大多数人眼中优先看到的画面是夜间夫妻搭配干活,花颜倒是能理解,毕竟古代没有娱乐活动,晚上唯一的活动便是繁衍后代。 叫花颜这二十四岁的女青年情何以堪呐! 看来她以后最好不要正眼瞧人。 花颜开始有点嫌弃所谓的金手指了,感觉没什么大用处,画面又不是她想看什么内容就看,而且赠品小广告特别多。 她出身制香世家,家族产业遍及各个领域,耳濡目染也学到些技艺,何况她是毕业于精细化工专业的研究生,算是精通数理化的人,何愁在此不能过得好。 若是能如同别的穿越者一样得到个什么空间该多好,眼睛功能太鸡肋了。 花颜稍微冷静下来又开始伤心难过,她想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们,不知她这一死,他们该有多难过,要是能让他们知晓自己在另一个国度活着该有多好。 她以前的家庭有多么幸福,现在的境遇就有多糟糕。 花颜由衷哀叹,她的人生就像电视剧遇上无良剪辑,上一秒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咔嚓一刀拦腰截断,毫无预兆就成了街角乞讨的叫花子。 花颜在神游,耳边的议论还在延续,有人正在讲她听大夫说过磕着头后,脑袋瓜儿里可能有血块,这才让人记不得前事,建议请大夫来为花颜诊治。 花颜看向说话的妇人,难得的好人啊! 朱氏作为一个心地善良又特别关心女儿的后娘,她虽然心疼钱,但也不能推却,她知道有人不会答应,随即做出一副悔恨的模样来。 “瞧我给糊涂的,早就该请郎中来给孩子看看的呀,颜颜脖子乌青,从房梁上摔下来肯定伤……” 朱氏没听见婆母周氏反对的声音,特地提及房梁,果然她话还没说完,周氏嘎一声就骂起来。 “别说死丫头只是伤着了不记事,她就是死了都活该,要请郎中你自己掏钱,我的钱要留来修房梁。” 朱氏为难的道:“娘,咱家的钱都在你那儿呀,孩子这样……” “咱家有个屁的钱,修房梁都不够,哪有闲钱给她花,你别想一出是一出。” 周氏骂骂咧咧的瞪了方才提议的妇人一眼,捂着衣袋往屋里走去,生怕旁人劝她出钱似的。 朱氏开始抹眼泪,言说她去娘家借点来给花颜抓药,花颜看不惯她假惺惺的姿态,扯了扯朱氏的衣袖。 “你别哭,我不疼了,也不用请郎中,只要你把亲事退了就行,你那么疼我,应该不会拒绝的噢?” 身上除了有了点疼以外,花颜没觉得哪里特别不舒服,她可以自己赚钱去找好点的大夫看诊,目前最要紧的是退亲事。 原主死都不愿意嫁,后娘又是个笑面虎,亲事肯定有猫腻,她才不会稀里糊涂的嫁人。 朱氏闻言气得牙痒痒的,死丫头怎么回事,以前从来不敢说个不字,现在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晶亮而坚定,还会给她下套。 人都上吊了一回,如果不答应,旁人会认为她想逼死花颜,有可能怀疑亲事有鬼;倘若答应了,她去哪里再找这么好看的丫头补给人家。 花颜这个祸害也不能再留家中。 “颜颜啊,娘可都是为你好,柳家少爷家世相貌都好,亲事退了怕是再难找到条件那么好的人家。 而且退亲有难度,如果你硬要退亲,也得等你爹回来了再商量,你先起来,去换身干净衣裳,可别着凉了。” 等村里人散了,婆母给死丫头一顿毒打,她就不敢反抗了。 “家世相貌都好的柳少爷?他怎么会相中我这个农家女?” 第3章 诛心大魔头 听花颜这样问,朱氏心惊之余又听旁边的妇人问:“说亲的可是县城那个富得流油的柳家?她三婶儿是怎么跟柳家搭上线的呀?” 花颜抬眼看向问话的妇人,她脸上眼里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在场大多数人跟她的反应都差不多,惊讶的盯着朱氏,显然之前她们并不知晓与花颜说亲的是什么人。 原主的话不多,花颜初来乍到还要模仿此地人们说话的腔调,所以她选择少说多听,引导旁人质疑朱氏、提问最好。 朱氏十分镇定,不急不缓的回答:“正是县城柳家,但不是我找的柳家公子,而是他主动找上门来。” 旁边那个眼睛冒金光的妇人非常配合的问了句,“有这种好事?” 她怎么就没遇上呢。 朱氏点点头,娓娓道来,“亏得我家颜颜生得一副好样貌,前不久我领着她去赶集,柳家公子一眼就相中了颜颜。 他便让小厮来询问颜颜有没有许人家,我当时还以为遇到登徒子了,拉着颜颜转头就走,那小厮追上来自报家门,言说他家主子真心想迎颜颜入门。 我想到颜颜说亲艰难,如果能嫁进柳家便是天大的好事,转念一想柳家是大户人家,咱们这种出身怎么高攀得上,担心颜颜进门受苦,当即就推拒了。 岂料柳公子竟没死心,没过几天就请了媒婆来家里,孩子他爹点了头,全家都认为是门好亲事,颜颜这孩子脾气觉得很呐。” 朱氏是个讲故事的好手,尤其把她对花颜的好表现得淋漓尽致,特地点名亲事是花颜的爹做的主,不是她这个后娘,且全家人都认为是门好亲事。 花颜不声不响就寻死,还闹着要退亲,显得她特别不知好歹。 朱氏一席话,村民们的风向又变了,称赞朱氏有心,劝说花颜莫要糊涂,那么好的亲事错过这一家就没下家了,赶紧去享福,不要再瞎折腾。 花颜煞有介事的嗯了一声,朱氏以为她不闹了,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花颜又开口了,张嘴就是要命的话。 “咱家的好事不都先紧着老姑么,她年纪与我相仿,长相也不比我差,若真是门好亲事,早该被她抢去了吧?” 花颜在画面中看见了花朵儿有多么得宠与霸道。 朱氏心在滴血,今儿死丫头怎么变得伶牙俐齿起来,她无言以对,先前说柳公子看中花颜长得好,此时也不能说小姑子长得丑,否则老虔婆待会非跟她拼命不可。 村里谁人不知道周氏偏疼老闺女,花颜一句话点醒了大家,众人面面相觑,而后低声议论起来。 言说那确实是周氏和花朵儿能做出来的事,心想朱氏虽然疼花颜,但凡有大好事定然也优先考虑小姑子,毕竟她还在婆母周氏手底下讨生活。 花朵儿长得不如花颜,花家肯定会买通媒婆回去把花朵儿夸得跟天仙似的,即便不能说服柳公子换人,他们也能让花朵儿代嫁去柳家享福。 木已成舟退不回来,顶多再贴个花颜给柳公子做妾,不至于逼得花颜寻死啊。 花家肯定有猫腻儿! 花朵儿哪听得别人非议她,气哼哼的吼道:“你们别听花颜胡说八道,谁喜欢抢她的亲,我才不做妾呢。” 众人一阵唏嘘,难怪柳家公子会看上花颜,妾跟奴婢一样,的确不挑门第,不过,花颜能嫁去大户人家做妾也算撞了大运。 花颜了然的道:“原来是做妾呀,那我更不能嫁,反正做妾本来就不用订立婚书,退亲也简单,娘只需要给柳家递句话,退还人家送的礼即可。” 朱氏肺都气炸了,恨不得把坏事的花朵儿拧死,花颜已经什么都不记得,该死的花朵儿偏偏又提起做妾的事。 刚才在杨里正家也是这样,说花颜吊死就行了,蠢丫头偏要说花颜是因为不想嫁人上吊死了,以至于村里人都知道花颜议亲了。 他们来到家里才讨论起亲事让花颜听了去,否则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就嫁了,哪能闹出这么多事。 朱氏十分恼怒,可是花颜怎么知道做妾没有婚书的?不管是以前还是刚才都没人提起过呀。 务必要平息人们对她的怀疑,朱氏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的确是做妾,但柳公子正妻死了,他又那么喜欢你,只要你进柳家不闹事,用不了多久定然能抬为妻。 咱们家有读书人,不能言而无信,虽然没有婚书,可你爹都答应了亲事,立世为人讲求一个信字,别让你爹难做人。” 花颜冷哼,与她何干?便宜爹现在都没回来,根本不关心原主的死活。 “错,大错特错,妾抬妻难如登天,为妾者,如同奴婢与物件,人家可以随意买卖和赠送,如此一来,爹娘硬要我送入柳家,便有逼女为娼之嫌。 这常言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我若为妾,会让读书的青云弟弟难以抬起头做人,即便他做了大官也会为世人病诟。 我之所以要与柳家退亲,完全是为父避嫌正名,为弟远虑,为整个花家的未来着想,不是为我自己。” 花颜冷笑,眼眸中尽显鄙夷之色,回炉重造了可以再来欺负她试试。 朱氏脸颊豆大的汗珠滚下来,她原以为摘干净自己,搬出花颜的爹,扣一顶不孝女的帽子可以让花颜屈服,却不料反被花颜扣上逼女为娼的屎盆子,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到头来她之前做的什么都是错,花颜反倒成了为父为弟为花家考虑的大好人。 眼前绝对不是那个半天放不出一个闷屁的贱丫头,这个是能言善辩,会杀人诛心的大魔头! 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各怀心思,揣测着花家这对面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母女俩。 朱氏苦思良久,就着衣袖擦了冷汗,左顾而言他,“今天你话变多了,而且还文绉绉的,真的是颜颜么?” 在场的人纷纷附和,皆说不对劲,花颜个字不识。 “你们去鬼门关走一遭也会变得有所不同,不信可以试试,言归正传,退亲的事娘怎么说?” 花颜避重就轻一语带过,并将朱氏转移的话题拽回来。 第4章 手控制不住 朱氏退无可退,脸都被气肿了,还要尬笑着回答,“是得退亲,我等会儿就会跟你爹商量。” 花颜没再咄咄逼人,乖巧的向朱氏道谢,少不得上演一场母女情深的戏码。 实则,花颜心里跟明镜似的,倘若真是柳家公子相中了她,小门小户的花家要拒婚恐怕没那么容易。 她不过是要逼朱氏当众表态而已,方便以后行事。 朱氏勉强答应了,正扶花颜起身,一直躲得远远的花朵儿却冲了过来拍了下蹲着的朱氏,大声说,“商量什么,让她嫁呀……” 花颜犀利的眼神射向花朵儿,瞬间变脸,伸手捞过花朵儿的头,迫使她的眼睛对着自己,花颜笑得异常邪魅,“来,我们单聊!” 难怪方才花朵儿一直躲得远远的,原来是她唆使原主上吊假死逼家里人去退亲,却调换了原主用来上吊的剪得要断不断绳索,结果假死成了真亡。 一个小姑娘怎么如此恶毒,花颜想想都胆寒,如果不是房梁断了,她穿越过来还得再死一次,新仇旧怨不能不报。 花朵儿的到来给了花颜新的灵感,现成的“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贱……你放开我。”花颜有恨,手上的力道重了些,花朵儿吃痛,叫嚷的同时右手成掌朝花颜呼过去。 花颜瞥见,抬左手肘格挡,另一只手左右开弓“啪啪”扇了对面的人两耳光。 “你怎么打她?”朱氏震惊,本能的问了句,花颜扭头,还笑了笑,心平气和的道:“我没想打,就是手控制不住。” 朱氏听了那话又气又乐,心想这下婆母绝不放过花颜。 花朵儿被打懵,捂着肿起来的烧饼脸,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贱丫头居然敢打她? 在场的人也都懵了,谁能想到受气包花颜敢对周氏捧在手心的老闺女出手。 片刻之后,花朵儿哇一声哭出来,鬼哭狼嚎的喊:“娘啊,贱丫头打我……啊啊……” 她哭得越大声,花颜越开心,先抽她两巴掌当利息,总账稍后再算。 不过,揍了小的,老的应该快出来了,花颜刚想到这里,屋里的周氏骂声响起,出来时手里还拿着根大拇指粗细的木棒。 花颜顾不得身上疼不疼,急忙起身,又发现地上躺着个钱袋,立马捡起来塞进怀中。 稍稍一想,可能是那两个人的,看来她刚才不是做梦。 撑腰的人出来,花朵儿哭得越大声,周氏气得发抖,举着木棍指着人群中的花颜,怒问:“你个砍脑壳死的为啥打朵儿?” 如果不是怕打到旁人,周氏就不仅仅是动口那么温柔。 “她先出手打人,我是正当防卫,总不能像以前一样愣着让她,如果你不相信,可以问娘,还有乡亲们都看见的。” 周氏自是不会问,她哪能不知是花朵儿先动手,只不过接受不了花颜敢反抗的事实,也心疼老闺女的大肿脸。 “朵儿是长辈,教训你怎么了?你个不孝的狗东西要翻天,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周氏嚷着就冲进人群,花颜一边遛她一边反驳,“她一个杀人凶手算哪门子长辈?奶奶应该教训你闺女才是。” 此言一出,村民们开始热议,“怎么回事?” “不知道呀,听花颜怎么说吧。” “花颜那话说得不想是无中生有,否则周氏还不得打死她。” 听见周围的议论声,周氏捂着额头甩了两下,贱丫头这是要毁了朵儿的名声呀。 “住嘴,你胡说,朵儿什么时候杀人了?” 花颜煞有介事的叹了口气,“我原想着家丑不外扬,杀人这种事关起门来说,以免让外人看笑话,说花家家风不正,既然奶奶问,我只好说了。” 看戏不嫌事大的人兴奋的催促花颜快讲,她才开了个头,就听花朵儿道:“你不是说什么事都忘了,怎么还记得?我只是出主意让你上吊,换掉……” “朵儿!”周氏大吼一声,朱氏扯了扯花朵儿的衣裳,婆媳两个差点被花朵儿给蠢哭了。 花颜鼓掌,笑着对问她的人们说,“她自己承认了,我还是不再说的好,否则你们走后,我肯定被打得皮开肉绽。” 话说一半最引人遐想,想必他们脑补比她的讲述更精彩。 周氏憋了半天又才狡辩:“你没死,朵儿就不是杀人凶手。” “没死是我命大,花朵儿的的确确做了杀人的事,奶奶也收手吧,我现在身体很虚,提着一口气而已,你一棍子打下来就可能真成杀人凶手。” 周氏不动也不吵,感觉胸口一股气堵着上不来也下不去,耳边又响起花颜的魔音,“谋杀侄女的恶名传扬出去,怕是没人愿娶个恶妇回家噢。” 花朵儿原本是个抢手货,但周氏对女婿特别挑剔,感觉谁都配不上她老闺女,以至于花朵儿十六岁还没嫁出去。 而此时,原本有意与花家结亲中年妇人打算闷不吭声离开,却被好事之人问起亲事,她直接说没有那样的事就走了。 周氏和花朵儿本来瞧不起那家,但此刻心中很不是滋味儿,尤其听到有人轻声说,“谁家有那么多人给她害?今天吊死一个,明天淹死……” 花朵儿在谴责和议论声中彻底崩溃了。 “不是我,不是我害的,贱丫头自己要死,她偷偷喜欢文宣才不想嫁人,我……我是帮她。” “你帮忙要命,我懂。” 花颜捂着突然绞痛的胸口,原主究竟有多么喜欢那个文宣?一听到那个名字她就心痛,还隐隐的悲伤。 花颜在心里说,你折腾也没用,我不会接手你的感情。 她从人们口中得知文宣姓徐,是个逢考必出事故的倒霉书生,二十岁连县试都没考过。 原本也是受人追捧的人物,如今过气了。 花朵儿的狡辩苍白无力,没人信她帮忙的鬼话,反倒对她亲昵的称呼男人的名字感兴趣。 周氏见状,吩咐朱氏把花朵儿带进屋,放软语气对花颜道:“朵儿是有错,打她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但你得把钱还给我。” “钱?” 第5章 一问三不知 花颜一时没明白,而后才反应过来可能周氏看到她捡钱袋了。 是你的钱袋吗?就喊还。 周氏凝眉瞪向花颜,手指对着她点了点,不耐烦的道:“你捡的那个钱袋是你娘的,快点还来。” 钱袋看起来鼓囊囊的,她还听到铜钱碰撞的声音,可不能便宜了死丫头,家里的钱都要上交。 花颜白了她一眼,坏笑道:“奶奶又睁眼说瞎话,娘刚刚才说她没钱,家里的钱都在你身上。 莫非娘也撒谎了?再说了,如果钱袋是娘的,她刚才怎么没认出来?你老人家想好了再说话。” 周氏立马改口,“我记错了,那是你姑的,她刚才被你打懵忘了讨要。” 花洛无语的微微摇头,又扫了眼旁边跃跃欲试的人们,然后拍着腰间放钱袋的位置开口。 “钱袋是我捡的,谁想要认领钱袋,先把钱袋颜色、花纹以及里面有多少钱,是银子还是铜钱,都对得上就可以领走,不然少张嘴,以免闹笑话。” 本就不是他们的,谁说得清楚,旁人打消了念头,周氏仍不放弃。 “捡的就是你的,你的就该上交给我。”周氏说话间指了指头顶的房梁,“正好用来修你吊断的房梁。” 这时,花颜看见院门口探了头出来,正是她见到过的野人,他的嘴翕动却没发声,手指向她,再反指自己,比划完人就不见了。 花颜更加确定钱袋是他们落下的,可他怎么不进来拿? “兄弟,进来呀。”花颜喊了没听到回应,反倒听见周氏催促,“你又想耍什么把戏,以为这样就能把钱昧下?” 花颜回头咬着后牙槽瞪她两眼,好想一巴掌拍飞她,怎么做到如此厚颜无耻的? “首先,我这身板断然吊不断房梁,它之所以会断要么年久失修或虫蛀,要么是老天爷看不惯老姑做缺德事示警。 你再胡搅蛮缠,老天恐怕会降下惩罚,你老闺女可能会有血光之灾,我劝你积点口德。 其次,钱袋是我捡的却不是我的,它是救我命的人落下的,自然要还给人家,你老人家别妄想把它充公,想钱也该取之有道是不是?” 周氏怯怯的抬头看天,她心里相信老天爷也十分畏惧,继而强撑着道:“哪个傻子救了你还不留名,人家丢了钱不会回来找?想蒙谁呢。” 花颜护额,她这是秀才遇上兵了,“我跟你说不清楚,但肯定有人救我,不妨回想下是谁解开我脖子上的绳索的。” 周氏回想了下,她回来气疯了,闺女躲在一旁,朱氏搂着死丫头,谁都没解绳子,可绳索却扔在一旁,必定有人来过。 先到花家的人说他们来就看到绳索在地上,最关键的是花朵儿出来说有人来过,因为她走的时候忘了关门,回来时院门确实关着的,还有人说刚才王虎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周氏一听落到具体的人头上,立即吩咐朱氏去看家里有没有丢东西,花颜无语,难为她一把年纪有这种骚操作。 现在想想他不进门是对的。 朱氏略略检查了下,告诉周氏什么都没丢才结束了这场闹剧,她也觉得很丢脸,然后带花颜进屋换衣裳。 花颜知道如今的处境,她也不挑剔,管它打了多少层补丁,只要干净就往身上套,衣服穿着也不暖和,她得快点想办法赚钱才行。 穿好衣服就去洗脸,从脸盆的倒影来看,原主鹅蛋脸,五官非常精致,但皮肤很黑,或许跟她常年干活晒太阳有关,身上的皮肤确是白皙。 只要底子好,美白对花颜来说不是难事,庆幸的是原主身体很健康,她只要稍加锻炼,再拉拉韧带就像跟从前一样能打。 花颜贴着墙比了下,原主身高一米六左右,但她的头发委实太长,从肩膀垂下直达膝盖,难梳、难洗、难打理,所以看起来油腻腻的。 她向朱氏要来剪刀,不顾其反对,咔嚓几刀便把头发剪得只剩小臂那么长,家里连铜镜都没有,花颜照着水面剪了个龙须刘海,接着开始洗头。 花颜洗头时用了花朵儿才能用的皂角,朱氏担忧的提醒了句,奇怪的是周氏母女居然没找她的麻烦。 没有电吹风的世界,洗头只能自然风干,等待的时间,花颜在院子里压腿,又拿着树杈子练习击剑让现在的身体找感觉。 屋檐下花朵儿、周氏和朱氏从低到高排排站,活像移动信号一样。 “她蹦来跳去的在耍猴吗?”周氏率先开口,朱氏摇头,“不知道。” 花朵儿也问:“三嫂,贱丫头是不是在练打人的招式?” 朱氏垂着眼眸,十分不情愿搭理花朵儿。 “不知道。” 周氏凝眉,没好气的怒斥朱氏,“一问三不知,你不知道去问她?” 朱氏被迫去问,花颜边喊“娘快躲,我控制不住”一边手挽剑花,攻向朱氏,以招式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 朱氏躲闪不及,吓出一身冷汗,花颜终于收住攻势,笑盈盈的回答她,朱氏返回去告诉周氏母女,“她说是锻炼身体有好处。” 估摸着是杀人的招式,花颜方才在她身上戳了几下,她躲都没躲过,如果花颜当时手中拿的是刀子,恐怕她已经被捅了好几个血窟窿。 “她咋会这些?”周氏发问,传话筒朱氏回想了下,欣然回答,“她好像说提着一个壶浇灌到头上,然后就会了。” 过了一会儿,花颜猛然发现胖乎乎的周氏竟然在学她,小老太太有点意思,不骂人、耍横的时候略微有点可爱,只不过动作着实有点可笑。 花颜迁就她做些简单的动作,半个时辰后,花颜停下,准备梳头出门,周氏还意犹未尽,追着她问:“你怎么不练了?” “我要出去找人,奶奶也歇会儿,每次锻炼不宜太久。” 周氏乖顺的哦了一声,又叮嘱她:“记得去杨里正家吃饭,晚上家里不开火噢。” 花颜微顿,甜甜的应声好,扎了个高马尾就出门,在院门右边路上某处摆了一块锋利的石块才离开。 第6章 哟,又怎么了? 花颜不知道王虎究竟在什么地方,她只管朝着他探头的门的左边走,钱袋在她手中,想必他应该不会走远。 花颜不想把家中三人招出来,所以没有出声喊王虎,她边走边抛着钱袋玩儿,对方看见一定会主动找她。 果然,花颜将将才走到院墙尽头的路上就听到“嘘嘘”两声,接着是嘹亮的口哨声,寻声望去,她眼所能见的往下的小路尽头有半只手在挥舞。 此处土地如同梯田一样,上面一块地高出下边许多,王虎故意躲在地势低的地方,花洛并未见其全貌,小跑几步到岔路口一眼望去,王虎正向她勾手掌,示意她下去。 花颜离他还有三四米远热情的打招呼,并对他表达感激之情。 然而王虎却往后退几步,一脸的紧张的样子,还双手往前伸直,立着手掌摆了摆,结巴道:“你……你别过来,钱……钱袋扔给我……就行了。” 花颜心头仿佛中了一支箭,显然不是丘比特的箭,她很受伤,莫名其妙就被丑拒了。 “那可不行,我还不确定这钱袋是你的,你怕我?” 花颜说着向前走一步,王虎又退一步,否认怕她的话,花颜眼珠左转,恶作剧的一连逼近好几步。 王虎惊慌失措,连连后退,一不小心踩空,张牙舞爪惊恐的“咦咦”两声,最终还是跌进路下面那块地里。 倒是没摔,跌下去稳住了身型,正皱着嘴脸委屈巴巴的道:“我怕你,怕你,别整我了行不?” “你为什么怕我?” 王虎不敢去花家取钱袋,花洛可以理解,毕竟家中有不讲理的老太太,这儿又没别人,她长得也不吓人,至于这样吗? 王虎理直气壮的给了花颜一个她意想不到的答案。 “当然是怕你要嫁给我,反正你离我远点,免得落人口实,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娶你,你克父克母又吃得多。 他们说你还可能克夫,我……我还想多活几年,我是打醒了你,不过,你不用感激我,千万不要生出以身相许的念头……” 花颜听得面红耳赤,嘴角抽搐,她两世为人,今天遭到登峰造极的打脸,史无前例的打击,空前绝后的嫌弃。 看把他给美的,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 智商、情商和颜值都欠费的家伙,她可不是穿越来扶贫的好人! 王虎还在继续担心他以及全家的安危,饶是花颜拿出她积累的完全素养也再听不下去。 “唉,大兄弟快醒醒,天亮了,我保证你绝对安全。”长得非常安全。 若非他先前做了件好事,此刻花颜就不是喊醒他,而是耳刮子扇醒他。 “啊?你不想嫁给我?”王虎满脸疑惑,似乎有点想不通。 花颜撩了下她的龙须刘海,无语的对王虎眨了眨眼睛,反问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 “可是刚才文宣说我会打猎,那是门能赚钱养家的手艺,特别招人稀罕,你家爹娘肯定选我,你怎么会不想嫁我呢?” 王虎说话让人心情不美丽,可他总归救过自己,花颜反复思量,最后选择一种较为含蓄的方式表达她的意思。 “因为你长得太潦草。”说完之后微顿,继而又补充了句,“其实我更喜欢书生,他人呢?” 好个小书生,居然误导这位铁憨憨,既然他们对她唯恐避之不及,那便也吓吓他,王虎定会传达她的话。 花颜故意这么说,王虎听罢,像斗鸡一样梗着脖颈,铜铃大的眼睛瞪着花颜反对。 “不行,文宣已经够倒霉了,你别去祸害他,念在我们帮过你的份上,快些把钱袋还来,我想回家~” 王虎用祈求的目光直愣愣的盯着花颜,她怎么突然变得胆大了? 花颜刚才说着稀奇古怪的话对着文宣又搂又抱还亲了好几口,现在又直接说喜欢文宣,她一个姑娘家家也不知道害臊。 “行啦,我不喜欢你的文宣,方才是跟你开玩笑,我只是觉得理应当面跟他道谢,这不过分吧?” 花颜说的是真心话,她心里十分清楚无论两个人的容貌多么相似,徐文宣不是她喜欢的那个人,感情不能转移和替代。 花颜此刻完全没有谈情说爱的想法,不可否认她的确对徐文宣有点好奇。 “他早就回家了,你去不方便,你放我走吧。”王虎皱着眉头,跺了跺脚哀求道。 “你走啊,我又不会拦你。” “花颜,你咋这么无赖?你不给钱袋叫我怎么走?” 花颜被他颇有喜感的表情逗乐了,右手托着钱袋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看了眼王虎,摇摇头道:“我不能给你,这钱袋是徐文宣的,我要亲手交给他。” 王虎急道:“它是我的,我知道花纹、颜色还有银钱的数量。” 花颜嫣然一笑,晃着钱袋说,“那不足以证明是你的,你身上有浓重的男人味儿,而钱袋上分明是书生的清香味儿。” 花颜和原主的嗅觉都非常灵敏,因此,她在见到王虎之时就明白钱袋为谁所有,更清楚可以将它交给王虎,她只是为了某种目的拖延王虎的时间而已。 王虎把花颜的话当做夸赞,飘飘然问了句,“我当真很有男人味儿?” 花颜嗯了一声,“你有十二天没洗澡了吧?” “这你也能猜到?”王虎惊问,抬着胳膊闻腋下,汗臭味儿是有点重,好难为情。 “小意思啦,小虎虎想不想早点回家?” “想得要命,是文宣托我来取钱袋,你就给我嘛。” “没问题,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大约五十息眨一下眼睛,等我满意了,钱袋归你。” 王虎一口答应,很快完成了任务,花颜达成目的,毫不犹豫的归还钱袋,并叮嘱他数一数。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王虎与花颜熟络起来,正跟她告别,突然听到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哟,又怎么了?”说完见花颜朝上面走了几步,躲着偷看,他也跟上去,待看清那边发生的事后,惊恐万状的偷瞄了花颜一眼,拔腿就跑。 第7章 措辞婉转有趣 花颜冷漠的看了会花家门前的几人,回头发现王虎没见,她也朝下边的路走去,花颜准备四处转一转熟悉下村里的环境。 至于受伤的花朵儿,她丝毫不关心,比起花朵儿对原主的伤害,她小小的报复一下根本不算什么。 花颜边走边想事情,她刚才和王虎相处了一段时间,根据实验表明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将来十天及以内发生的事。 此结论不完全是从王虎身上得出,还有之前在花家的那些人眼中看到的都没超过十天的限制。 这时的花朵儿嚎哭得厉害,周氏帮她按着脸上的伤口不让血流出来,试图以这种方式止血。 花朵儿疼得厉害,加之划伤的是脸,而且又听她们说伤口很深,女儿家最爱美,直嚷嚷道:“娘,我不要变成丑八怪……” “哎哟,乖女儿啊,你别动,伤口被你挣裂开了,娘不会让你变丑,等会儿带你去看郎中,咱用最好的药,铁定不让你脸上留疤痕。” 尽管周氏如此安慰,花朵儿还是大哭不止,根本不听劝,气得双脚直踹,周氏挨了一脚也没怪她的宝贝女儿。 反而一边安抚哭闹的花朵儿,一边咒骂哪个不长眼的坏东西扔石头在她家门口,她的骂声响起,花朵儿哭声稍微小了点。 周氏如同哄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为了让花朵儿心里好受些,她便对着那块带着花朵儿血迹的石头又骂又踢,最后捡起来扔进自家菜园子里。 周氏做完这些还不见回屋拿布的朱氏出来,扯着大嗓门吼道:“老三家的,你是买布去了吗?就算去买也该回来了嘛。” 周氏嫌三儿媳妇动作太慢,骂骂咧咧的不高兴,院子里的朱氏听见骂声故意停下脚步等了一会儿才拿着白布出来。 周氏一脸不高兴,朱氏如同没看见一样,兀自解释道:“娘莫生气,我在院坝里拔苦蒿,我听郎中说揉碎了敷在伤口上能消肿……” “那你赶紧的呀,不知道朵儿疼得要命么?” 朱氏唯唯诺诺的应声,白布递给周氏拿着,她用双手掌使劲搓苦蒿,撵出水之后才让周氏松开花朵儿的伤口,稍微清理下就往伤口上抹。 花朵儿伤口流血速度比刚才稍微慢了一点点,抹上的苦蒿碎末很快便被染红,周氏心急如焚,催促周氏包快一点。 花朵儿伤在脸上,从靠近鬓发的右眼角往下,伤口足有大人小手指那么长,因为石块不规则,所以花朵儿脸上的伤口也有点弯弯扭扭的感觉。 伤的位置不好包扎,朱氏值得用白布条缠绕,包好之后,花朵儿上面留了对眼睛,下边只看得见嘴和下巴,鼻子可以呼吸。 简单处理之后,周氏婆媳俩扶着花朵儿准备去找邻村的吕郎中,走了没几步,花朵儿就不走了,言说一走伤口就疼得厉害,好像还感觉到血涌出来。 朱氏眼皮垂下,暗道伤口离腿脚十万八千里,走路会牵动伤口才怪,看来这下她又要遭罪了。 知女莫若母,周氏随即发话,“朵儿这副样子走得慢,伤口还疼,还是老三家的来背她,你弄的那个苦蒿不管用,还可能对伤口不利,必须尽快让郎中瞧瞧。” 朱氏万般不情愿也只能蹲下,背着花朵儿走,没走几步就提议,“我背着小姑走得慢,要不娘快点去里正家叫孩子他爹,我这儿慢慢走着。” 周氏想了想道:“成,我去叫人,你还是要走快点,待会我让老三跑来追你们。” 朱氏嗯了一声,算是答应,周氏小跑着离开。 远处的花颜看见朱氏背着人走得跑一样,她冷笑了下,对小姑子和继女的态度还真是天差地别。 不过,她也不稀罕那种莫须有的感情。 这时,王虎已经到了徐家,徐文宣坐在院坝中间的小马扎上拿着本书,摇头晃脑的诵读,听见喊声便起身把书放在小马扎上,走几步去迎接王虎。 王虎站在院坝下边摇了摇手中的钱袋,喜滋滋的道:“看,我给你拿回来了。” 徐文宣笑了笑,谢过王虎,邀请他去家里,王虎则垫着脚往许家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嘿嘿的笑道:“你家其他人呢?” “他们没回来,快点上来,我进屋给你端凳子。” 王虎颠颠的道:“好嘞,他们没在家就好,不然又该怪我耽搁你温书。” 徐文宣闻言,微微怔了怔,回头侧着身子对王虎道:“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记得只有大嫂说过一次,她的玩笑话你也当真?” 王虎是个直肠子,听了徐文宣的宽慰和转圜之后反而追着对方认真辩驳起来。 “真有那么严重,徐大嫂才不是开玩笑昵,娘说你们家的人都不喜欢我来耽误你读书,所以我都不大敢来找你耍。” 徐文宣尬笑着把凳子递到王虎手中,趁机转移话题,“你这么久才来,可是她不愿意归还?” “那倒不是,花颜专门来还钱袋,只不过她太调皮,捉弄了我好一阵子才放我走。” 徐文宣讶异的哦了一声,“她……调皮,还捉弄你?” “嗯。”王虎用力的点点头,“我也觉得好生奇怪,从她醒来就古怪得很……” 王虎把他见花颜的事详细说与徐文宣听,讲完之后红着脸害羞的问:“你听了这么多有没有觉得她喜欢我?” 徐文宣扶额,迟疑了下,不忍心打击王虎,“呃……你怎么会那样想?” “花颜嘴上说不喜欢我,可她又喜欢逗我玩儿,还让我看着她眨眼睛,后来我们聊得还很开心,对了文宣,她说我长得太潦草是什么意思?” “噗!”徐文宣听到他的问题后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然后捂嘴轻咳掩饰来不及散去的笑意。 没想到花颜打击人的话,措辞竟如此婉转有趣,虎子听不懂也好,因而徐文宣昧着良心说,“我猜她是夸你长得威武雄壮。” “哦,这样啊。”王虎信以为真,“对了,花颜想请你教她写名字,让我问你愿不愿意?” 第8章 真的毁容了? “我不愿意也没有时间。” 徐文宣想都没想便回绝,从王虎刚才的所说,花颜此人有点邪性,如果仅仅想学写名字,花颜完全可以让她弟弟花青云教,大可不必请他这个外人。 王虎哎呀一声,继而道:“我跟她说了你先生家里有事,所以你这段时间都在家。” “你把我的事都跟她说了?” 徐文宣甚是无语,花颜究竟给王虎灌了什么迷魂汤,这才多少时间,王虎就成她的人了? “没有,没有。”王虎摇头摆手否定他的话,接着解释道:“花颜只问我谁可以教她写字,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你。 然后她就请我问问你的意思,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花颜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我没跟她说你其他的事。” 徐文宣无声的拍了下王虎的手,暗道她是有预谋的问那个问题,你当然会想到我,她欺负你老实。 教她写名字倒也无妨,可男未婚女未嫁的,那会让人说闲话,不喜欢便不能给她希望。 “虎子先前躲她都来不及,怎么变得这么快,你该不会是对花颜有意思吧?” 王虎如同被人发现秘密一样,急得蹭一下站起来,猛地抓住徐文宣的双肩摇晃起来,语无伦次的解释起来。 “你别胡说,我是为了你的钱袋才去找她,我怎么会对她有意思,花颜多可怕呀,我爹娘也……” “放……放手,我快要被你晃晕了。”徐文宣得了自由,活动几下肩膀,指着旁边的凳子对王虎说,“坐,没有就没有,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我是怕你误会。”王虎憨笑着坐下,然后双手搭在双膝上,微微转向左侧的徐文宣,坚定的道:“我觉得花颜变样了。” “变成什么样?” 王虎换一种姿势,托着下巴想了会儿才道:“她头发剪短了,用筷子在头上挽了个小丸子,剩下那节在后脑勺一甩一甩的像马尾。 我没见过哪个姑娘那么绑头发,她脸和衣裳都干干净净的,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的,总之,花颜变好看了很多。 而且她说话很好听,让人听着很舒服,她笑眯眯的夸我,说我是工具人,我和她是朋友,她是第一个愿意和我做朋友的女娃,嘿嘿,我也有女朋友了。” 徐文宣挑眉,疑惑的问:“工具人是什么?” “哦,我起初也不明白,花颜说工具人就是有用的人,哈哈,她刚才夸了我好多次呢。” 王虎得意洋洋的道。 徐文宣无奈的摇头,花颜的夸赞水分很大,可怜虎子居然当真了,还这般开心,作为好友应该提醒他。 “虎子,自从你回来说的事几乎都与花颜有关,我着实有点担心,你最好不要喜欢她。” 王虎怔了怔,苦着脸狡辩道:“我是跟你说发生的事,才没有喜欢她,别人都说她是灾星,克父克母还克夫,我也不敢呐,爹娘也不会让我往火坑里跳。” 离得远远的做朋友可以,万万不能娶进门当媳妇。 徐文宣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嘿嘿,文宣你真好。”王虎憨笑,脑袋差点靠到徐文宣身上,后者抬手抵着他的大头推回去,促使王虎坐好又才开口。 “灾星之言不可当真,天灾人祸如何能怪到小小孩童身上,花家这些年来不也好好的么。” 听了徐文宣这话,王虎猛地拍了下额头,懊恼的道:“哎哟,我差点给忘了,文宣你别不信邪。 刚才花朵儿摔倒,脸砸在地上,磕到石块上了,哇,那血喷得唰唰的,我估摸着这事儿八成是花颜给克的。” 王虎绘声绘色的描述,语言动作都十分浮夸,徐文宣听得嘴角一抽一抽的,他没有接茬儿。 王虎见对方不语,眉眼间似乎并不信他的话,然后开始解释。 “我一点儿没夸张,为了拿钱袋始终注意着花家,亲眼看到花颜在从花朵儿摔倒的位置蹲下过,可能石块都是她放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徐文宣只道:“花颜又不能未卜先知,她怎么可能事先动手脚。” 王虎仰着头想了想,“那倒也是,她不知道花朵儿脸会磕那儿呀,可是她发现花朵儿摔得那么惨一点都不惊讶,也没回去看情况,当时我被她吓着便跑了回来。” “你都说了花朵儿差点害死她,那花朵儿出事她自是高兴,不回去关心实属正常,那种情况之下,花颜回去只会遭殃,你……” 徐文宣话没说完,听到有人吹口哨,片刻之后一个年轻小子出现在院坝下,够着脖颈笑问:“我在路那边都听到你们说话,是不是在说女人?” “没有。”王虎摇头,徐文宣拿着书册晃了下,“我在教虎子读书。” 来人咧着嘴笑道:“你们骗鬼呢,我听见虎子说花朵儿了,哎呀,别不好意思嘛,大家都是男人,讨论女人又不丢人,来跟俺说说咋回事?” 徐文宣言说真没有讨论,王虎只是听说花朵儿摔跤,那人也没多问,反倒说起他碰见花颜,几人聊了一会儿便约着出去耍。 花颜在村里四处转悠,自然会遇到一些人,也了解到一些事,她远远看见那家人房子周围总有人来来往往,便知那是办酒的杨里正家。 她得去那里解决晚饭,花颜刚刚走到杨家屋前的菜园子就听到有个妇人在叫她,正是她大伯母张氏。 张氏小跑到杨家菜园子,关切问花颜有没有哪里疼,解释她之前没回家看望的原因。 花颜乖巧的道:“多谢大伯母关心,我知道你这儿有事走不开,我没事。” “那就好,我听说朵儿摔破相,郎中说她脸上会留疤,怕是会怪你克朵儿,你回家小心点。” 张氏只生了两个女儿,在花家出气都不敢大声,只能悄悄提醒花颜。 “花朵儿真的毁容了?” “郎中的准话儿,说是伤口太深,即便县里大夫医治也会留疤痕,听说朵儿和你奶两个抱成团哭得死去活来的呢。” 张氏说得轻快,花颜笑得妖艳,如愿让花朵儿毁容,接下来有好戏看噢。 第9章 不跟你一般见识 张氏见花颜笑得灿烂,伸手扯了扯花颜的衣裳,踮起脚尖跟花颜咬耳朵,让她不要笑,仔细被旁人看见了去跟周氏告状,到时候她又要遭殃。 花颜不以为意,“没人知道我在笑什么呢。” 张氏还想说什么,又瞧见旁边岔路上有一群人走来,走在前面的妇人笑眯眯的跟张氏打招呼,还问她身边的姑娘是哪家的。 “这是我家颜丫头呀。”张氏一只手抚着花颜的后背往前面推了推,向她介绍走来的妇人,让花颜喊五嬢(niang),叫后面的男人李姑爷。 花颜这才反应过来嬢嬢相当于姨、姑姑的意思。 那妇人愣了一下,惊诧的道:“哎哟喂,她是花颜么,我刚才硬是没认出来,女大十八变呐,颜丫头变漂亮了,瞧着比从前精神得多。” 不仅仅是她这么想,站在杨家院坝上看见花颜的人也都那么认为,有的人还说之前在花家看到她还是邋里邋遢的样子,这会儿完全变了个样。 聊起花颜大变样就不得不提起花朵儿,有的人批判花朵儿狠毒,有的人言说她毁容是做伤天害理的事遭了报应。 更多的人则在谈论花家房梁既没有被虫蛀又不是老化,被花颜吊断非常怪异,以她的重量断然不可能让房梁断掉的。 由此,众人便联想到鬼神之说并深信不疑,又说花颜捡回一条命,花朵儿便被毁了脸,那是被花颜克的。 花颜路过听到那些议论也没在意,心想别说是外人,家里那帮人有不顺的事也会习惯性的怪灾星。 抵达杨家,张氏作为花家留下的代表要去干活,花颜就与那一行人找位置坐等开饭,她准备早点吃完回家去。 花颜听张氏说其他花家人,包括出嫁的几个姐姐、姐夫一家都回花家看望花朵儿,想必家里很热闹,恐怕针对她的人占大多数。 她不了解那些人的心性,想要会会他们,转念一想,此时回去是往刀尖上撞,硬碰硬并非明智之举。 花颜以为办流水席的人家非常富有,结果席面非常朴素,人们吃饭像抢一样,又没有公筷,很多双筷子在菜碗里搅合。 花颜非常不习惯,吃了个半饱就下席,张氏端了个用盘子倒扣着的大海碗递给花颜,让她给花朵儿端回去,并交代花颜回去殷勤些。 花颜乖巧应下,端着碗走了,半路上碰见王虎和徐文宣,另外一个男子她不认识。 越走越近,走在最前面的王虎没吱声,只是对着花颜点了下头,花颜心知他们不想让旁人知晓与她有联系,便也只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中间的男子驻足打量花颜,王虎见状催促他赶紧走,并双手拉着他快走几步,走在最后的是徐文宣埋头走路,有意不看花颜。 徐文宣与她喜欢的人几乎一模一样,花颜又怎么可能不好奇,早就想见他一面,看得真切些。 显然徐文宣很不配合,因此,花颜与他擦肩而过时故意用手肘拐了他一下,徐文宣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弹开并抬起头来,一脸震惊的看着花颜。 她刚才绝对是有意而为之。 花颜很自然的说了句,“对不起,还有,多谢你刚才救我。” “不……不谢。”徐文宣说着,落荒而逃,跑到王虎前面才慢走,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像擂鼓一样。 花颜远远的听见身后有人盘问徐文宣和她发生什么事了。 花颜微微摇了摇头,徐文宣五官棱角分明,眼似桃花,目若星辰,唇红齿白,还有显眼的美人尖。 单论长相,徐文宣与她喜欢的那个人一样,不是那种帅炸天的类型,而是那种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只是这徐文宣眉眼间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和不自信,与他相比起来,整个人的气质相差甚远,显得有点小家子气。 花颜如此想着,感受到碗上的温度,她稍微加快些步伐往家里走,她回到花家院门前,听到里面响亮的说话声,她先从门缝往里看,发现外面没人又才推门进去。 朱氏听见响动,从正屋出来对着花颜挤眉弄眼,悄声跟花颜说起屋内花朵儿的情况,让花颜待会莫要乱说话。 花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应承下来看朱氏表演,朱氏热络的接过花颜手中的大海碗端去给花朵儿,说是花颜专门给她端回来,还夸花颜懂事。 花朵儿使性子娇喝道:“我不吃她碰过的东西,呜呜……我这样都怪她,是她克的我……呜呜……” 花颜笑眯眯的耐着性子柔声道:“老姑走路不看路摔着了怎么能怪我呢?你要怪我也没什么,你都伤成这副样子,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再怎么置气也不能不吃饭,到时候饿的是你自己,我劝你别哭了,眼泪浸到伤口上会疼,而且伤口还愈合得慢。” 听了花颜一席话,花朵儿哭得更大声,可能是碍于几个孙女婿在面前,周氏没有对花颜破口大骂。 不过,她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恶狠狠的怼花颜,“你给我闭嘴,好不容易在哄得她不哭了,你又来惹她,皮子紧了是不是?” 即便如此,花颜依然面不改色,笑眯眯的走到周氏身旁,她要比周氏高出半个头,低着头跟周氏耳语。 周氏听了她的话,面色缓和了不少,闷声道:“那你试一试。” 众人好奇花颜跟周氏说了什么,竟然让周氏如此服帖,还把位置让出来给花颜,花朵儿气得不行。 “娘,她跟你说什么了?你别被她骗了,是她害的我呀。” 花朵儿歇斯底里的吼叫,花颜得了周氏的首肯,殷勤的叫着老姑,脸上也笑眯眯的,手上动作一点不含糊。 花颜伸手钳制住花朵儿没受伤的那半边脸,使得对方动弹不得,又才凑近花朵儿受伤那一边的耳朵,低声跟花朵儿说了一会子话。 果然花朵儿哭声渐渐变小,直到后来不哭也不闹,又指了指朱氏手指的饭碗,她愿意吃饭了。 “颜颜跟朵儿说什么了?”朱氏十分诧异。 第10章 安的什么心? 周氏和花朵儿刚才还对贱丫头喊打喊杀的,可花颜才回来说了几句悄悄话便劝服了母女两人,她究竟说了什么? 花颜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性情大变,不像之前那么傻乎乎的任人拿捏,再不能留她在家中,否则老婆子定会被挑拨。 除了朱氏以外,在场的众人也都一副求知的模样,花颜转身笑盈盈的说,“女儿家的悄悄话,我不好意思当大家的面说,娘想知道可以问老姑。” 朱氏闻言抽了一口气,她心里堵得慌,花朵儿伤在脸上,说话牵动伤口会疼,贱丫头诚心给她添堵,试图让她惹周氏不快。 花家出嫁的三个女儿听了花颜的话纷纷低头或者假意看门外,无一不在想花颜吃了熊心豹子胆,明明白白的挑事儿。 只有坐在中间抱着奶娃娃的妇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指着花颜说,“哎哟,颜颜这回算是活明白了,早就该跟继母对着干,解气得很呐!” 花颜眼眸中的厌恶之意一闪而过,她见过张氏,朱氏,剩下的中年妇女便只有二伯母刘氏。 “我说的是实诚话,二伯母莫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你跟我娘妯娌间不对付,那也不能拿我当筏子。 娘一直待我如同亲生女儿,她关心我,爱护我,我不愿嫁进柳家为妾,娘就答应帮我去退亲,我为什么要跟她对着干?” 花颜声情并茂的说着那些违心的话,如同发自肺腑一般,说得差点自己都信了。 朱氏却是不信的,知道花颜在给她下套,朱氏也了解刘氏的为人,想坐山观虎斗,刘氏果真如她所料开始怼花颜。 “哼,你个傻……”刘氏开口辱骂花颜,周氏遂大吼一声,“你是觉得家里还不够乱是不是?” “娘,你怎么不说死丫头挑拨?”刘氏犟嘴,周氏气哼哼的吼道:“老娘还不知道你那点鬼心思?她能劝服朵儿就是有能耐,你少给我当搅屎棍。” 朱氏听了周氏维护花颜的话,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儿,但刘氏被吼,她又感觉很爽,准备装好人却被花颜抢先。 此时花颜正帮周氏抚背顺气,细声细气的劝道:“奶奶别生气,老姑脸疼心情不好,吵吵闹闹的会使她心烦。 天色不早了,杨里正家早就开始摆晚饭,去得晚恐怕只能吃剩菜剩饭,要不您先去吃饭,我在家陪老姑顺便再开导开导她。” 周氏愣了下,花颜这丫头对朵儿好得有点过头了,试探的问:“你该不会是想支开我们欺负朵儿吧?” “奶奶多心了不是?她有奶奶你护着,叔伯们疼着,历来只有她欺负我,我怎么敢欺负她?” 周氏还有点犹豫,问了花朵儿的意思决定一起留下照顾老闺女,朱氏认为花颜没那么好心,她出面劝服周氏一起去杨家。 她认为花颜在家定然会欺负花朵儿报仇,如此一来,周氏又会对付花颜,她躲在后面得利就行了。 花颜表现出对花朵儿好,周氏心情好,临行前想起花颜不记事便好心给她介绍家里人,言说别弄得以后在外面看到自家人还不认识。 周氏介绍人没按顺序,点到谁就介绍,花颜自己整理了下。 大伯花树怀,大伯母张氏,他们两个女儿均已出嫁,大堂姐花大妞嫁到邻村李家,二堂姐嫁是同村秦家。 二伯花树兵,二伯母刘氏,他们女儿花三妞嫁得远,没在场,二胎是儿子花青峰,今年八岁,在外面玩没有回家。 便宜爹叫花树林,继室朱氏生了两个儿子,十二岁的花青云在县里读书,二儿子花青阳才六岁,花颜至今为止没看到人。 周氏让花颜认了人便带着一家人风风火火的出门,刘氏故意慢吞吞的留在最后,把花颜喊到门口说话。 “傻丫头别被你那笑面虎娘给卖了还帮着数钱,她不是好人,以前害苦了你,你应该替自己报仇,知不知道?” “我不记得从前的事,二伯母省省吧。”花颜冷笑,朱氏不是好人,你就是了? 刘氏恨恨的说花颜不知好歹,气得吭哧吭哧的走了。 花颜无语的摇了摇头,这刘氏以为长了个脑袋就能利用她,她即便没有原主的记忆也能把花家屋里这点关系猜出七八成。 花颜正想着,听见花朵儿喊要喝水,花颜立即照办,随后花朵儿使唤了花颜好几次才消停,然后开始问话。 “你分明知道我差点害死你,可你还对我这么好,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恨我?” 花颜笑了笑,从善如流的道:“老姑之前不都说了么,我现在活得好好的,恨你做什么? 一家人哪有隔夜的仇,以前你没少欺负我,事后我还是很听你的话,你别胡思乱想,伤养好了还是能嫁出去的。” 花朵儿有点感动,同时也伤心难过她的脸,手伸到伤口的位置挨着,哽咽着道:“村里人都知道我恶毒,脸也毁了,徐文宣肯定不要我,没人愿意娶我了。” “唉,你还想那徐文宣做什么,他读了十几年书什么都没捞着,你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花朵儿咧着半边嘴嘟囔道:“他是运气不好,没能参加考试,他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子,你不也喜欢他吗?” “我以前不懂事,现在明白了,他那么倒霉,嫁给他也没好日子过,光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而且徐家瞧不上我们这种名声不好的女子。 我觉得吧,他也不喜欢你,否则早就请媒婆上门提亲了,有一桩现成的好亲事摆在面前,你要不要?” 花颜要退亲有难度,朱氏明显不乐意,花朵儿要抢却非常容易,花颜明白如果柳家公子真的见过原主,相中的是原主的颜值,那么这个办法只能治标不治本。 但可以试探出朱氏的态度,花朵儿自愿为妾,朱氏若是不愿意,那么里边的事就大了。 花朵儿下意识倾身向花颜,“谁呀?” “家世相貌都好的柳公子。” 花朵儿不乐意了,怒道:“你不要的给我,安的什么心?” 第11章 谁敢不同意? 花朵儿气得挥手打空气,花颜从凳子上起身走到花朵儿跟前按着她双臂,轻声细语的道:“老姑别激动,你听我慢慢说嘛。” 看着花颜讨好的语气神态,花朵儿十分受用,只凶巴巴的吼,“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饶不了你。” 花颜乖顺的应声,退回原来的位置坐下,然后才开始解释。 “老姑别以为我是想害你,那不能够啊,你可是我亲老姑,我断然不敢害你,我也没那个胆子不是? 柳公子家财万贯,品貌端庄,只有老姑你才能配得上他,我知道你以前不愿意做妾,可是如今你的情况不一样,他才是你的不二选择,你明白吗?” 花朵儿听后摇摇头,“不明白,既然你觉得他那么好,怎么死活不愿意不嫁给他? 你白天可是说了做妾跟个物件一样,还说三哥三嫂把你嫁给柳家如同逼女为娼,怎么到我这儿就成好事了?” 哼,死丫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居然撺掇她嫁进柳家为妾。 花颜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懊恼的拍了个响亮的巴掌,紧锁着眉头道:“老姑你一向聪明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我当然不能跟你比,老姑不妨想想看,我都上吊死了,我们家只有你、奶奶和娘三个人回来看情况,而你仅仅只是受伤,全家人都回来关心你,如此一对比,我和你的差距就出来了。” 花朵儿轻轻点头,“嗯,这倒是,你没法儿跟我比,那跟我做不做妾有什么关系?” “唉,我这么跟你说吧,其实我是愿意去富贵人家享清福的,但是我不敢,因为这个家里没人真心对我好,万一我在柳家受苦,娘家人不会管我。 然而老姑你不一样,你有奶奶护着,一群哥哥嫂嫂也疼你,侄儿侄女也孝敬你,柳家就不会轻易欺负你,而且你大侄子青云是读书人,以后要当大官,他会给你撑腰。” 花颜故意引导、抬高花朵儿,而且她说的几乎都是事实,花朵儿被捧得飘飘然,心里膨胀起来。 “你那话说得在理,但那些富贵人家会怕我们家的人么?可能柳家下人都比我们家的亲戚多,闹起来也是我们吃亏,我有点怕。” 花朵儿已经心动,完全没想过那桩亲事原本是花颜的,因为她清楚只要自己想要,什么都可以抢走。 花颜见对方已经被说动,她提着跟屁|股连在一起的凳子往花朵儿那边挪得更近,然后继续开导对方。 “老姑啊,凡事不能总往坏的方面想,你那么聪明,长得也比我好看,柳公子肯定会喜欢你,你们夫妻俩相处得好,两家根本不可能干架。” “嗯,我的确比你聪明,模样也比你长得好看,可是三嫂说了人家看中的是你。” 花颜斜了她一眼,啧啧啧几声,“娘说他只见过我一次,说不定已经忘记我长什么模样了。 我们姑侄俩长得有点像,而且你比我美,世上哪个男子不喜欢美女?他肯定会选你。” “但是郎中说我脸上会留疤痕,那柳公子还会喜欢我么?” 花朵儿非常有自信,换做没毁容之前,她不会有这样的担心,如今她变丑了,柳公子眼睛又不瞎。 花颜又把凳子往花朵儿那边挪了一步,两人之间只隔着半臂那点距离。 “涂厚厚的一层胭脂水粉就能掩盖住你疤痕,你成亲的时候把粉抹得厚一点,他看不出异样来,入了洞房,一切都成定局。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即便发现了也不要紧,你留的疤痕应该不会太明显,其实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想办法瞒过他。 但如果你嫁进普通人家,哪有闲钱买胭脂水粉,即便留在家里也没多余钱为你买那些东西,难道你愿意听人叫你丑丫头?” “我当然不愿意。”花朵儿彻底心动,伸出双手拉花颜的手,高兴的夸赞她,“颜颜你对我真好,我看你这法子行。” 花颜也笑得很开心,“应该的,谁让你是我亲姑呢,我当然要为你着想,如果你脸没被毁,我也不会劝你做妾。 再加上今天又发生了那种事,你在附近十里八村的名声跟我一样臭,以前踏破门槛想娶你的人家都避着你,我也担心你会跟我一样没人要。” 听了后半句话,花朵儿心里感触颇深,因为之前爆出她差点害死花颜时,原本上赶着求着要娶她当儿媳妇的人就跑了。 “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也不稀罕他们,我是担心娘不同意我做妾。” “只要你哭着吵着要嫁进柳家,奶奶绝对会同意,柳家富得流油,你给柳公子做妾是去享福的,比嫁庄稼汉子强千百倍。 之前娘和乡亲们的劝我的那些话,你当时也都听见了,那是真的很有道理,只不过我无福消受。 老姑一看就是富贵相,如果你的肚子再争气点,生个儿子出来就可以母凭子贵,你使点手段说不定就能做正妻,到时可别忘了提携我。” “一定,我一定记得颜颜你的好。” 花颜勾着唇角冷笑,刻意大声叹气,“唉,我担心有人不同意我把亲事让给你。” “谁?谁敢不同意?”花朵儿顿时像斗鸡一样梗着脖颈,瞪着大对眼睛问。 “当然是我娘,这个家里就属她最疼我,好不容易为我谋取一门好亲事呢。” 花朵儿闻言,顿时松懈下来,直言道:“那你不用担心,这个家我娘说了算,三嫂的确喜欢护着你。 我记得前段时间刚刚在谈这门亲事时,娘就想让我去柳家享福,是三嫂说你不容易嫁出去,我是不愁嫁的人,怎么着也不能做妾。” 花颜听罢,有意无意的说,“娘果然还是偏心我,听了你的话,我突然又想嫁给柳公子了,不然对不起娘的一番好意。” “别,我决定要嫁进柳家,我警告你不准跟我抢柳公子,你听到没有?” 花朵儿霸道的宣布,她以为花颜真的要反悔,殊不知花颜只不过把她当工具人利用而已。 第12章 推波助澜,朱氏心慌 花颜非常配合花朵儿的情绪,赌咒发誓的保证绝不会肖想那位柳公子,她达到目的后也就没心情再与花朵儿周旋,去到院子里锻炼。 过了没多久,周氏便回来了,看见花颜便拉长了脸,显得非常不高兴。 “不在屋里陪你老姑,在这儿比手画脚的干啥?你老姑后来没闹吧?” “老姑想静静,我就出来了,奶奶放心,老姑好得很,这会儿可能睡着了。” 周氏一听老闺女睡了就没进屋去看,反倒伸长了脖子问花颜:“静静是谁?” “静静谁也不是,老姑想一个人待着,静静的睡会儿。” 周氏了然的哦了一声,并怪罪花颜那么大人了连话都说不清楚,然后跟着花颜动起来,表现出强烈的求知欲。 “你成天比划这个有什么用处?下午还叫我别练太久来着。” 花颜停下动作耐心的解释,“我锻炼身体,可以拉伸筋骨,而且经常活动会让人看得起来更有精气神。 老话说得好,筋长一寸,延寿十年,奶奶可以适当的锻炼,但是您平常不干活,身子没舒展开,初初锻炼后可能浑身会酸疼,所以你得慢慢来,挑练简单的动作。” 人越老越怕死,试问哪个老年人不想长寿,周氏自然不例外。 “哦,原来是这样,没想到你这丫头还很会体贴人,那你以后可得教教我,还有你老姑。” “好嘞,奶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花颜非常狗腿的说,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马扎,“奶奶去那儿做,我给您老揉揉肩,很舒服的噢。” 花颜尽可能的想讨好老妇人,周氏毕竟是站在花家食物链顶端的人,必须跟她搞好关系。 周氏往屋里看了眼,没听到里面有动静才走到小马扎处坐下,花颜开始给她按摩。 周氏舒服得闭上了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舒服,真舒服,感觉颈子和肩膀都松快了,左边再捏捏,稍微用点力。” “好的。” “颜丫头今儿个突然变机灵了,我寻思着多亏了朵儿,那会儿你就不该把她害你的事抖出来。” 如今闺女的名声和脸都毁了,以后想要嫁进好人家不容易,老火啊! 花颜面上笑嘻嘻,心里怒吐一串字母。 “是,我那会儿糊涂,其实也不全怪我,老姑承认太快了,要不我赶明儿跟大家说老姑没做过那种事?” “算了,你反口他们也不信。”周氏泄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帮我揉揉太阳穴。” “好,奶奶现在是不是有一点点喜欢我?” “哼,你少得意,谁不喜欢机灵的丫头?你以前那要死不活的样子让人看了都来气。 我可不是喜欢你,只是没那么讨厌你,倒是你与柳家的亲事不应该退,富贵人家做妾至少不愁吃穿,饿不着你,我是真的为你好。” 死丫头比以前讨人喜欢,可她始终是个扫把星,今儿朵儿遭殃,指不定赶明儿孙儿些又倒霉。 “嘿嘿,奶奶分明是喜欢人家嘛还嘴硬,我也喜欢奶奶,可是老姑要嫁柳公子,我不跟老姑争。” “啥?朵儿又要嫁了?” 周氏惊叫,花颜点点头,耳边又响起花朵儿的喊声,周氏立刻起身,大步朝正屋走去。 花颜没跟上去,她心知花朵儿一定能劝服周氏,且周氏很早就想过让闺女嫁进柳家,以花朵儿目前的情况,周氏不会不同意。 周氏母女在屋里嘀嘀咕咕好半响,朱氏等人才回来,花颜终于见到同辈的两个男丁,年长的那个皮得很,回来对她指指点点的乱喊,随他娘刘氏。 小男孩安静些,拉着花颜的手脆生生的喊姐姐,仰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又说,“姐姐变好看了呢。” 想是朱氏为了扮演一个好继母,并没有乱教唆儿子,花青阳对花颜没有恶意。 花颜蹲下身子,左手拉着他的小手,右手搭在花青阳头上摸了摸,笑眯眯的说,“弟弟真乖,会说话,有眼光。” 朱氏见花颜对她儿子如此友好,顿时警铃大作,大步跨过去,手搭在花青阳肩上用力的扯开他,“阳儿去玩,娘和你姐姐有话说。” 花青阳被吓了一跳,他以前也跟花颜很亲,朱氏从来没阻止,但今天的花颜令朱氏心里非常不安,甚至感觉到恐惧,生怕花颜会害她儿子。 花颜失笑,抿唇撩了下刘海,抬眸盯着朱氏说,“娘紧张什么,你吓着弟弟了。” 花颜一向恩怨分明,饶是她与朱氏有仇怨,但也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朱氏则皮笑肉不笑的道:“颜颜说什么呢,我哪有紧张,他胆子大,没那么娇气,你今儿遭了罪,身上疼,我是担心他皮碰着你的伤处。” 朱氏总觉得花朵儿毁容跟花颜脱不了干系,而且以前花颜对青阳爱答不理,突然表现得那般亲厚,还碰他的头,朱氏心虚,吓得直冒冷汗。 “多谢关心。”朱氏怕什么,花颜偏要误导她,“青阳弟弟是个乖巧的孩子,我特别喜欢,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 “哦,我刚才跟你爹商量退亲的事,你爹说柳家的亲恐怕不好退,我们只能去试试,万一退不了就没办法。” 朱氏此时很得意,你的终身大事掌握在我手中,让你嫁就得嫁。 花颜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慢条斯理的道:“你们退不了亲不要紧,老姑愿意嫁柳公子,奶奶也同意。” “什么?”朱氏震惊,花颜幸灾乐祸的笑,“娘没有听错。” 朱氏暗道不好,念叨着“不行”小跑去正屋,迫不及待劝阻花朵儿和周氏。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花朵儿铁了心要嫁进柳家过好日子,周氏态度坚决的支持闺女,她们一心向着花颜描绘的幸福生活看齐,根本听不进劝。 且前有花颜推波助澜,后有刘氏煽风点火,朱氏四面受敌,她说一句至少有四个声音反驳。 朱氏是个聪明人,她明白此时多说半句都是错,只得服软并立即把矛头转向她心中的罪魁祸首花颜。 第13章 要英年早婚 “朵儿的事听娘安排,接下来我们必须要跟颜颜商量她的亲事,这孩子气性大,我是再不敢替她做主,万一她有个好歹,我可担当不起。” 朱氏说话不急不缓,温温柔柔的,花颜咋听之下还颇为满意,听了后半句立马反应过来朱氏在给她上眼药。 花颜清了清嗓子,正待反驳就瞥见便宜爹瞪着牛眼对她展开死亡凝视,接着就听他开口了。 “有啥必须跟她商量的?儿女亲事历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你惯的她这臭德行。 定下的亲事她不嫁还把话说得那么难听,非要逼着我们去退亲,老花家的名声都被她败光了,亲事你做主,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花树林平时不大说话,耳根子还软,几乎不管花颜,但他今天憋了一肚子恶气,因为花颜那句逼女为娼的话,他遭受了很多白眼与嘲笑。 哼,花家有什么名声? 花颜没顶嘴,你们喜欢做主可以,只要本姑娘不满意,有的是方法把亲事搞砸。 “颜颜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别怪她说错话,你了解她的情况,要赶在过年前把她嫁出去有难度,人挑得不合颜颜心意,她定是不愿意嫁的。” 花树林横眉怒对的扫了花颜两眼,严肃的道:“她敢说个不字试试,不愿嫁人也成,送去凉山庵堂当姑子,我就当没生她这个女儿。” 花颜听了他无情的话反应非常平静,她也不曾把那个男人当爹,除了替原主感到悲哀并无其他情绪。 “哎呀,孩子他爹别这样,你狠心,我还舍不得颜颜青灯古佛过一辈子,我一定会替她找门亲事。” 朱氏劝了花树林之后转向花颜,“颜颜听话,快给你爹认个错,保证你以后不挑三拣四,听爹娘的安排嫁人。” “没错为什么要认错?”花颜委实见不得朱氏假惺惺的做派,装好人还不忘给她挖坑。 “你……”花树林气极,看样子蹭起来准备打花颜,花颜灵巧躲开,跑到门边。 花树林见她居然敢躲,更是来气,跛着脚想追出去,朱氏赶忙一把拖住他,连声相劝,并按他坐下,又开始教导花颜。 花颜背靠门框,状似认真听她说话,实则咬着手指甲在心里感慨:看来我是真的要英年早婚啊! “不用多说,嫁就嫁吧。”花颜没问缘由,慵懒的答应,而后又语气强硬的道:“但嫁给什么样的人由我说了算。” 花家讨厌她,同理,花颜也不喜欢他们,对这个陌生又冰冷的家也没什么好留恋。 花树林是个软弱的人,但他依然有男人的通病,今天他作为男人和父亲的权威一再受到挑战,气得满脸通红,若非朱氏和花老大拦住,他又想去揍花颜。 唯恐天下不乱的刘氏则嬉笑道:“姑娘家家不知害臊,你还打算自己找男人不成?你娘这样教的?” “二伯母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刚才老姑可以挑人,我现学现用不行?难道你心里也鄙视老姑?” 刘氏怯生生的看了周氏母女一眼,气急败坏的道:“我没有。” “没有就闭嘴,女子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挑自己满意的男人没有错,我效仿老姑,娘应该不反对吧?” 朱氏脸抽了下,死丫头找了个盾牌挡着,要怎么反对? “按理议亲是当爹娘的责任,本不该让你姑娘家去挑人,但颜颜你主意大,我也不便反对。 我今天也感觉出来了,你与我离心,随时防备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不要我帮忙,我反而省心,乐得清闲,只不过你别闹得人尽皆知,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 你爹刚才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你惹怒了他,我劝也没用,老话常说‘正月不娶,腊月不订’,你剩的时间不多了。” 她倒要看看死丫头要怎么做,还能越过她谈妥亲事不成? 谁家会要她那么个扫把星。 花颜眯了眯眼睛,按照朱氏的说法,现在十月中旬,刨除腊月,她只有一个多月,要挑人、定亲并成亲,在时间上的确紧了点。 可亲事始终要跟大人谈才能算数,可不能让朱氏使绊子。 “放心,我一定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你跟我掏心窝子,我也跟你说句实心话,亲事肯定要麻烦娘帮忙,你躲不了清闲也不能躲。 我只说要挑人,可没说自己一个人谈亲事,娘挑的人比较好,我自然听你的安排,娘也说了你有责任的,躲懒岂不是想逼我当姑子?” 朱氏苦笑,言说自然会尽心尽力替花颜谋划,刘氏旁观面和心不合的母女俩交锋,见着朱氏吃瘪便咯咯笑。 谈论花颜亲事的整个过程,大房两口子极少开口,二房的花树兵多喝点酒,一直靠在墙上打鼾,周氏母女嘀咕着花朵儿的事,几乎没怎么参言。 末了,周氏才端着派头发话,“颜丫头做事没分寸,还顶撞长辈,这坏脾气要改,不能无法无天。” 花颜乖巧的应声是,稍后又听周氏说,“老三家的也不对,你是当娘的人,完全听她摆布也是个没出息的。 她把亲事让给了朵儿,你这个做娘的应该要分外上心才是,居然说出想躲清闲的话,麻溜的把她给我嫁出去咯。” “娘教导得是,我没真想躲懒,当时只是随口那么一说,你们都误会了。” “你别跟我解释,我知道你嫌麻烦,不满朵儿抢了她的亲。”周氏甩脸冷哼,抬手指了指花树林,“还有老三你怎么当爹的?咱们老花家养出个姑子脸上很光彩是不?” 花树林埋着头,软绵绵的道:“不是。” 靠墙睡觉的花树兵突然醒来,双手胡乱的揉着脸,同时大声嚷道:“不是什么呀,吵吵吵吵,我能不能去睡了?” “喝多了马尿水发酒疯敢吼老娘了……”周氏骂骂咧咧数落一通,然后停止挨个儿训话,人些才各自散去。 花朵儿却叫住了花颜,绷着脸问:“你是不是想嫁给徐文宣?我跟你说,那不可能。” 第14章 兜里没钱,心里发慌 花颜大大方方的承认,听了花颜的回答,花朵儿气鼓鼓的说,“你之前还说不喜欢他,说他一事无成,而且他的娘还挑剔得很,怎么转眼就变卦了?” “此一时彼一时,爹娘逼着我嫁人,我没的选。”看着花朵儿那副被人抢了玩具的神情就觉得可笑,“我嫁谁跟你有关系吗?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可不是件好事。” “谁看锅里了?我是关心你,都跟你说了你和徐文宣不可能,他不喜欢你,他家也瞧不上你,徐家连我都看不上。” “谢谢关心,在我这里一切皆有可能,你多想想自己的事,娘稍后肯定会再劝你不要嫁去柳家。” 花颜说完就走了,她的确把徐文宣列入备选人,但不是非他不可。 徐文宣颜值符合她的审美,有文化这点非常重要,那是他显而易见的优势,同时,他的劣势也非常明显。 徐家兄弟姐妹多,家庭关系复杂,合全家之力供养一个书生,家里肯定没多少余钱,而且徐文宣读这么多年书连毛都没捞到一根,徐家内部矛盾定然不少。 谁不想嫁个家庭关系简单,人帅又多金的男人。 花颜前世出身大家族,享受很多好资源,也习惯挥霍,她掌握了多种多样的技术,可她如今没有材料,没有本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花颜此时想嫁一个家庭条件好的男人,那样她可以走捷径,少走弯路,至少在本钱方面不用发愁。 花颜假设她嫁进徐家,提出拿钱买材料制香,他们舍不得花钱,也不会相信未知的东西能赚钱。 花颜想了很多,她准备去县里转一圈,看看是否能遇见合适的人。 但她又深知门当户对适用于任何时代,当初她家连国民老公都瞧不上,这里的富裕之家必然看不上她这个小农女…… 反复思量之后,花颜发觉她一开始的思路就错了,她有知识有技术,那就是最大的资本和财富,没必要一心想着依靠他人。 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万事开头难,只要找到突破口,白手起家也不是不可能。 没有本钱怎么才能赚钱…… 花颜靠着柱子想得入迷,花青阳在厨房门口奶声奶气的喊:“姐姐快来洗脸了哟。” “来啦。” 花颜走进厨房,灶台上放了一盏油灯,灯光昏黄暗淡,刘氏正按着花青峰的头给他洗脸,花树怀三兄弟六只脚同时泡在大木盆里洗脚。 刘氏给儿子洗完脸,把那洗脸帕往脸盆里一扔,冲着花颜喊:“快点来洗。” 全家人公用一张洗脸帕,花颜搓了又搓,闭着眼睛把脸洗了,花家几个大男人已经回屋,朱氏和张氏正在洗脚,而刘氏则领着孩子扶她男人进屋睡了才出来。 其他人睡了,花颜正在泡脚,刘氏在她对面的条凳上坐下,三两下脱了鞋,脚就伸进洗脚盆里,冰冷的脚丫子往花颜脚背上放。 “你想不想知道为啥要赶在年前把你嫁出去?” 花颜干脆的回答:“不想。” 结果已经这样了,花颜又不想挽回什么,什么原因都无关紧要。 花颜不想听刘氏废话,拿起擦脚帕准备擦脚,刘氏伸手把她提起的右脚按回盆里,自发的巴拉巴拉说起来。 “你别怪我多嘴,你呀天生是个扫把星的命,算命先生说了,今年再不把你嫁出去,我们老花家就会大祸临头。 患病的患病、受伤的受伤,考学的也考不上,你的命格特别克花家男丁,柳家亲事谈成后,全家都松了一口气……” 花颜边听边想,花家是农户而且人口众多,家里两个男孩儿年纪都不大,抵抗力差,他们还到处玩,生病、负伤再正常不过,读书的花青云才十二岁,考什么学? 她看过好些小说里面都有算命先生的桥段,不过是有人为达目的耍的手段罢了。 “家里谁那么好心居然舍得花钱为我算命?” “嗨,当然是你那个好后娘,不过,算得还真准,今天你老姑脸毁不就应验了么,我们都怕你了,你可得抓点紧。 要我说啊,你完全是个傻姑娘,柳家多好的人家,你居然不乐意,还为徐文宣寻死,那徐家不会要你,我又听说你今儿下午跟王虎待了好一阵,看中他了?” “水冷了,你快点洗洗睡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花颜把擦脚帕往她刘氏手里一塞,把凳子归置到墙壁下就走了。 花颜的房间在西厢房,挨着猪圈的位置,隔着墙壁都能闻到那股味儿,炕床比较大,原本是花家四姐妹的卧室,年长的三姐妹出嫁,房间就成了花颜的。 炕没有烧火,被褥又比较薄,花颜睡上去冷得瑟瑟发抖,从柜子里翻了些衣裳铺着又才裹紧被子睡下。 钱啊钱……什么都要钱。 兜里没钱,心里发慌! 呃,刚才刘氏说下午有人看见她和王虎在一起了? 王虎……王虎会打猎呀,嗯,不错不错! 下午想到他是工具人,居然给忘了。 明天就去找他…… 花颜盘算着,很快便沉沉的睡去。 尽管冬天的被窝非常黏人,花颜依然起得很早,那时一向早起的张氏也才刚起不久,正在院坝里梳头,其他人还在睡。 花颜从她口中得知家里每天只吃两顿饭,一般早起之后先去干活,会留人在家煮饭,早饭大约在巳正时分,晚饭在酉正时吃。 花颜心里有了底,收拾好自己就准备沿路跑步,花颜才刚走出院门就遇到昨天表现出非常羡慕柳家亲事的妇人。 她是与花家隔着一块菜园子的冯家大儿媳妇,专门来打听花颜与柳家亲事的后续结果,花颜非常乐意告诉她要嫁给柳公子的人已经换成了花朵儿。 花颜就是要告诉大家那桩亲事已经换人,所以在跑步途中,只要有人打听,她就会毫无保留的告诉对方。 花颜跑到王虎家附近就绕路来回循环跑,久不见王虎现身,花颜观察了王家屋前屋后的环境,然后去到屋后墙根下压着嗓子喊王虎。 第15章 你能帮什么忙? 花颜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担心先把王家其他人引了来,所以她隔一阵才喊一声,喊完之后跑到到旁边的大石块后面躲着听动静。 王家听到喊声的人下意识的走到院坝上看附近是否有人,没看见人也没听到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回屋去烤火。 冬天的早上很冷,眼下并非农忙时节,王家起床的人也不多,其中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披着花棉袄火急火燎的往猪圈的方向跑去。 她是王虎的妹妹王菊,小解后还打算睡回笼觉,但进房间时正好听见有喊声,她在门槛处顿了下,又听见男子的声音喊“王虎起来打猎。” 心想那么小的声音怎么喊得醒她五哥,稍稍想了一会儿就去王虎房间,大炕上叔侄几人蒙头睡得像猪一样,有的打鼾哼哼的,有的又在磨牙。 王菊走到炕尾靠墙的位置,她轻轻掀开被褥,看到他们的脸,睡的是两个侄儿,没醒也不耽误他们扯被褥。 炕上还睡着三个人,王菊脱了鞋爬上炕,才把王虎找了出来,“五哥起来,有人找你。” 王菊摇不醒他,转而捏王虎的鼻子,终于把人弄醒,王虎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半睁,右手手背搭在额头上,懊恼的问:“你干啥呀?” “我听见有人叫你打猎。” “谁呀?” “没看见,但我听得很清楚,我们好久没吃肉了,五哥~” 王家人多地少,粮食很是欠缺,虽然王家男人们经常去山上打猎,可猎物不是那么容易打到,打来自家吃更是少有。 王虎瞌睡没睡醒,闭着眼睛十分不耐烦的说,“昨天才在杨里正家吃了肉,你嘴咋那么馋?我又没约人家,谁会来喊我?” “哼,五哥好懒,你这样是娶到不嫂子的,我分明听见了,真是奇了怪,怎么现在又没声了呢。” 王菊说话声音大,旁边的侄子被吵醒,瓮声瓮气的吐槽道:“老姑快点走哟,姑娘家家往我们男人的炕上挤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睡,睡不死你,一天只晓得睡,你十三岁了,该早点起来做点正事,懒虫一条。” 王菊怒视着她的大侄子王狗蛋,下炕之前踹了他一脚,王狗蛋叫嚷起来,这么一闹,其他几个差不多也被吵醒。 外边的花颜听到动静又喊了一声,这次王虎及另外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刚刚走到门口的王菊扒拉着的门框说,“我说什么来着,听见了吧?” 王虎挣扎着从被窝里退出上半身,窗户正好在他头顶的位置,他翻转身子,跪在炕上打开了窗户,偏来偏去看,王菊追问:“谁呀?” “没人。”王虎气鼓鼓,花颜听出他的声音,从石块后走出来冲王虎招手,并叫他出去。 王虎惊呆了,房里的听见是女声,一个个起哄并往窗户边涌,王虎情急之下朝花颜胡乱比划,紧接着把窗户哐当一下关上,拦着不让他们打开。 “没人,你们听错了。” 花颜接受到他传递的信号,忙不迭躲起来,然后看一眼紧闭的窗户便去了别的地方,心想王虎应该会来找她。 后来王家姑侄几人开了窗没找到人才放弃,但一直揪着王虎问东问西的,外面的王母听见屋里吵闹,大声吼了句,“醒啦就起来哈,莫在铺上打跳。” 屋内几声顿时不吱声,纷纷往被窝里钻,王菊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间,独有王虎一人扯过衣裳往身上套,然后下炕穿鞋走出房间。 磨蹭了一会儿,避开家里人往屋后而去,花颜看见王虎在那边徘徊,便往他那边扔了颗小石子,等王虎靠近了些,花颜才从土堆堆边上站起来。 “唉,你躲在坟头做什么,快点出来,小心鬼晚上来找你。” “我不怕,你这是刚刚才睡醒?”他头发乱糟糟的,挂着眼屎就出来见人了,果真是糙汉子。 “还没睡醒呢,你大清早来找我有啥事?” “好事。”花颜笑了笑,往右手边那片小树林指了指,“要不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聊聊?当然,你不介意话,我没有关系。” 花颜的话刚说完,猛然看见王虎身后不远处窜出一条大黄狗,花颜抓着王虎惊叫道:“狗狗狗……” “大黄。”王虎吼了一声,然后侧身对花颜说,“大黄不咬人的。” 大黄狗奔跑间毛发立着,汪汪汪叫得可凶了,花颜怯生生的躲在王虎身后,“你……你看着点,它还冲我凶呢。” “你前面走,我牵着它,我家大黄乖得很,从来没咬过人。” “呵呵,它好凶。”花颜心有余悸,在前面走得跟跑似的,她喜欢小型宠物狗,王虎家的大黄跳起来有一人高,吓得她心惊胆战的。 “我家大黄是专门跟着打猎的,看起来是有点凶哈。” 到了目的地,花颜找了快干净点的石板坐,王虎随意往地上一坐,手指在旁边的地上点了点,大黄转了半圈,乖顺的趴在地上,嘴筒子枕着王虎的脚背,水汪汪的眼睛时不时扫向花颜。 花颜看了大黄的眼睛后,顿生欣喜,开门见山的对王虎道:“我想跟你合作打猎,猎物怎么分钱都好说。” “你?”王虎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花颜,又反手指向自己,“跟我打猎?” 亏她想得出来,还要分钱? 花颜清楚他在想什么,直道:“你别那样看着我,我的确没有打猎的经验,但我可以帮你提高捕猎的成功率。” “打猎都是男人们事,在山里安网,还要在山林的跑着追赶猎物,而且你都不会射箭,你能帮什么忙?” “不会射箭,我可以学,那我问问你,山里安的网一定能捉住猎物?猎物有没有破网而出?你们射中的猎物,尤其是体型庞大会不会跑掉?有没有感觉箭射得不够远?” “猎物破网、逃跑是常有的事,特别是那种大东西被射一箭跟挠痒痒似的,人和狗都追不上,我射箭不够远,有的人能百步穿杨,可是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 第16章 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王虎说完对着花颜摇了下头,然后低头摸着大黄的狗头玩,他不信花颜能解决那些难题。 心想花颜的确与以前不同了,人看着舒服,说话也利落了很多,但并不等于她长本事了嘛。 “大兄弟,你小瞧人了不是?我有办法让你的箭射得更远,也有法子使射中的猎物跑不动。 我还可以帮你改进猎网,保证只要有猎物落网便不会轻易逃脱,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花颜深知她所言是理论上的理想状态,应用到实践中肯定会打折扣,可如果不那么说,王虎怎么可能感兴趣。 王虎若不感兴趣,她怎么和他谈合作? “哦?你有什么法子?”王虎稍稍有点激动,“咳咳,我反正没事,你说来我听听看。” 花颜会心一笑,详细与王虎说如何省力、减少阻力让箭射得更快更远,空口无凭,王虎自然不怎么相信她的话。 花颜询问王虎用来做弓箭的材料以及他会不会做弓箭,得到答案之后又劝说王虎准备好材料重新一副弓试试就能看出差距。 王虎心想重新做副弓只是需要木材、绳子再花点功夫,便爽快的答应了。 花颜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捻着王虎的衣袖,眨了眨眼笑着对他说,“顺便帮我也做一副弓行不行?” 她打到猎物,分钱才有底气,只出主意不出力,王虎意识不到她的重要性,还可能认为她捡了大便宜。 “帮你做弓没问题,但你又不会用,而且你那点力气拉得开弓?” 王虎狐疑的盯着花颜,后者笑意满满的道:“我不会射箭,你可以教我不是?而且桉我说的方法改良后的弓十分省力,我可以的。” 她不会射箭,但会射击,想来射箭不难学。 若非眼下条件不充分,她还可以想办法做枪,用来打猎会大大提高效率,而且还用得顺手。 不过,花颜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而且她没准备在打猎的道路上走下去,目前只是为了赚钱应急的小钱钱花花而已。 “行吧,做弓不费劲,可做箭要用铁,还得铁匠才能打制箭头,那我可帮不了你,顶多把我家的箭分一两支给你玩,但你要还给我才行。” 王虎打从心眼里不认为花颜拿弓能干正事,权当她像小孩玩弹弓似的。 花颜无奈的笑道:“知道啦,当我借你的,自是有借有还,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家吃饭,你把材料准备好,我们待会儿再见。” 给王虎讲解花了很多时间,如果她不按时回家吃饭,家里人不会给她留饭。 “吃饭早着呢,你还没说怎么防止猎物逃脱。” “等你按照我的方法把弓箭做好,觉得比你以前的弓箭好用再说。” 现在说与王虎听,他不会愿意按她说的做,毕竟那是要花钱的买卖。 王虎瘪着嘴哼唧一句,没再追问,花颜交代清楚要准备的物件,两人先后走出小树林各自回家去。 花家的早饭还没熟,周氏母女坐在灶门坑大板凳上烤火,朱氏在灶台上切白萝卜丝儿,看到花颜回来就热络的问:“那么冷的天儿,快去烤火,别冻病了。” 花朵儿偏着头,一脸八卦的道:“听说你在徐王两家那边转圈圈,见到徐文宣了没有?” “当然见着了,他拿着书摇头晃脑的晨读,他也看见我就跑进屋了,老姑听了是不是很高兴?” 花朵儿哈哈的笑,牵动伤口又“嘶”了一声,而后绷着脸说,“我就知道他不耐烦看到你,让你别打他的主意还不信。” 花颜没搭理她,灶上的朱氏叹了口气,轻声细语的道:“颜颜啊,徐文宣是徐家的宝,他娘罗氏挑剔得很,绝对不会同意,你老姑当初……” 周氏听到这儿气冲冲把手中的火钳扔哐当一声,恨恨的道:“罗氏嫌弃我们老花家的闺女,她徐家有啥了不得? 全家老小勒紧裤腰带供养个书生,前几年这家姑娘看不起,那家闺女瞧不上,嘚瑟得不得了,可惜她儿子不中用,活该倒霉……” 因为花朵儿喜欢徐文宣,她请人私下与罗氏传话,结果人家不乐意,周氏心眼小爱记仇,听朱氏言语之间抬高徐家,周氏便愤懑起来。 周氏数落,花颜默不作声的听着,终于熬到饭熟,花家的饭菜实在朴实得可以,玉米饭,玉米糊糊,老咸菜加炒白萝卜丝,一点油水都没有。 花颜首次见识到男女吃饭待遇天差地别,花家男人包括两个小男孩儿吃干饭,可以自己添饭;女人们则吃玉米糊糊,而且由周氏端着饭盆分发,完全带着主观情绪定量。 花颜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可偏偏事实发生在眼前。 早饭之后,花颜捡了两颗木炭用树叶包着放在兜里就出门,因为昨晚已经约好她不用干活,眼下最重要的是把自己嫁出去。 花颜在约定的地方等王虎,人来了之后,花颜用王虎准备好的光滑平整竹块,木炭加水碾碎,再用柴刀削尖小树枝,蘸着炭水做了一把长直尺。 然后衡量王虎的臂长以及拉过姿势着力的各种长度等,算他的着力点、大致力度,为他量身制定一把弓,她自己的也一样。 接下来王虎开始按照她算出的数据做弓,花颜则在旁边用磨石磨箭头,同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虎闲聊,聊了一会儿才开始打听。 “附近读书人有多少?” 王虎停下动作看了花颜一眼继续干活,“你问这个做什么?” 花颜笑嘻嘻的说,“我喜欢读书人呗。” “嘿,你都定亲了还喜欢呀?” 花颜强行解释道:“说错了,我不是喜欢而是钦佩,我觉得读书人都非常厉害,而且我没定亲,要嫁进柳家的是花朵儿,闲着也是闲着,你跟我说说呗。” “呃,附近读书人不多,咱们村就两个人,李庄有一个……” 花颜听他说完,哦了一声,“读书人好少哈,说起来徐文宣年纪也不小怎的还没定亲,我很好奇他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第17章 马拉松式的恋爱 “花颜。”王虎抬头看着她,郑重其事的喊她的名字,接着才道:“我劝你别打他的主意,文宣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啊?谁呀?” 花颜甚是惊讶,徐文宣在小桑村算是个风云人物,如果他跟谁家议亲或者对某个姑娘表现出爱慕之意,不可能没人知道,特别是中意他的狂热女粉丝,诸如花朵儿这样的。 “呃,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让我想想。” 王虎皱着眉头苦想,右手挠着后脑勺,过了一会儿,眼睛圆睁,欢喜的道:“颜如玉,对,就是她,我没有见过,应该是县里的姑娘吧。” 花颜仰倒,她还以为徐家悄悄给书生定亲了呢,原来是颜如玉。 好说,好说,她花颜怎么也算得上腹有诗书之人,应该合徐文宣的胃口。 唉,原主是个文盲,不可能熟读诗书,还是得想办法让徐文宣教她读书写字,不但可以联络感情,关键能把她识字这一点过了明路。 她乃妥妥的学霸一枚,不信不能引起徐文宣的注意。 “可我听说徐文宣倒霉透顶,他身无功名,县里好人家舍得把姑娘愿意嫁给他么?我觉得他现在可以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王虎听了花颜这番话,狐疑了一下,彻底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而豪放的坐到花颜对面的石块上。 “文宣真是够倒霉的,他悄悄跟我说不想再去读书了,还能替家里省点钱,我觉得他娶颜如玉怕是没指望了。” 王虎说着叹了口气,然后伸长脖子问花颜:“你说有意义的是什么事?莫不是让他跟我学打猎?” “当然不是,我觉得他现在还没想明白到底要不要继续读书这件事,他苦恼的时间可以找点别的事做,比如教村里的孩子们认字就非常有意义呀。” “哈?教小孩子们认识有什么好处?浪费他的时间。” 花颜朝他丢了一颗小石子儿,沉声道:“做人不要那么功利行不行?做事总想着要好处,好事就不会降临到头上来。 你硬要说好处也不是没有,我听说了他的事,以前很受大家追捧,如今看好他的人很少,如果他愿意教孩子们识字,大家会感激他,并认为他是个有用的人。 我觉得你家文宣受到打击太多,他对自己都没信心了,他也觉得自己没用,你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兄弟,应该帮他重拾信心。” “我还是不大懂,劝文宣教人识字,他就觉得自己厉害了?”王虎揉着脸,疑惑的盯着花颜,“我怎么觉得不靠谱呢,是你想学写字吧?” 花颜闻言反倒笑了,他能想到这点还不算太傻。 “唉,看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我昨天把头摔坏了,记不得以前喜欢他的事,但我知道是你们救了我,我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希望能帮到他。 如果你劝徐文宣那样做了,他以后肯定大有作为,不过,你别对他说是我的主意,他见着我就躲,可能是嫌弃我是个灾星吧。” 花颜声情并茂的说着,末了,挡着王虎的视线往眼睛下抹了点口水,使得王虎手足无措了解释。 “你别哭呀,我……我没怪你,是为文宣好,我肯定会劝服他,我当你是朋友,你别生气了。” 王虎语无伦次的说,手脚无处安放,想要安慰花颜又不知该怎么做。 花颜见状,抱着头埋在膝盖间,避免让对方看到她的笑脸,“你真的当我是好朋友?” 唉,欺骗他这么个老实人,良心有点痛啊! “真的,如果我不拿你当朋友的话,我也不会听你的话,跑出来跟你捣鼓这些东西。” 花颜抬起头,抿着唇点点头,“嗯,谢谢你,王虎哥哥。” 花颜喊得甜腻腻的,节操不准备要了。 人家年龄本来也比她大,按辈分也该喊哥哥。 王虎憨笑,红着脸低头揉大黄的狗头,“你……你还是叫我大兄弟或者虎子吧,那个我有点不习惯。 其实文宣不嫌弃你是灾星,他说了不信那种说法,他还说那是天灾人祸跟你个丁点大的小奶娃娃没关系。” “好,徐文宣很不错。”花颜指了指地上散着的东西对王虎说,“这些先收起来,你拿回家慢慢做,这个不着急。 应该先帮徐文宣解决问题,对了,你且别跟他说是我的主意,以免他多心。” 花颜之前还想多挑选些人,从王虎那番话里可以看出徐文宣不是个迂腐之人,花颜决定锁定他,攻略他,拿下他。 前世她追国民老公的策略是温水煮青蛙,柏拉图式的恋爱,如今她要快斩乱麻,采取马拉松式的恋爱方式。 王虎见花颜着急忙慌的帮他把工具往背篓里放,他握住花颜的手腕说,“你别着急呀,光说让他教人们识字,可是大家连纸笔都没有,要怎么办?” “那个简单,你的文宣肯定有办法,你只需说服他,然后你在村里吆喝一圈,不拘男女,愿意学习的便去指定的地点集合。” 王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两人收拾好东西离开,王虎跑回家放好背篓便去了徐家,花颜等了好一阵没听见动静决定先回家一趟。 家里只有周氏和花朵儿在,免不了询问花颜去哪儿野了,而后周氏吩咐花颜教她锻炼身体。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花颜听到门外有人吆喝徐文宣开课了,尽管不是王虎的声音,花颜还是转身进了厨房,而花朵儿则飞叉叉跑出院门问情况。 而后花朵儿折回院里,正在跟周氏说她要去河边学写字,又看见花颜提着木盆走来,跳过去挡住花颜的去路。 “你等我一起,我要进屋换身好看的衣裳。” 花颜扫了花朵儿一眼,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她从头到下巴包裹一圈纱布,伤着的脸以及纱布某些地方屎黄屎黄的,再好衣裳也挽救不了她的形象。 花朵儿磨蹭了许久,穿了件红色夹袄配湖绿襦裙出来,自我感觉良好的牵着裙摆在花颜面前转了一圈,得意的问,“好看不?” 第18章 你要干什么? “好看,你最好看。”花颜回话的同时大步流星的向外走,花朵儿沾沾自喜的嘟囔了句,然后追着花颜而去。 从花家到指定的河边要走一段下坡路,花颜远远的看见河边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其中有男有女,另外的路上也有人影攒动,大多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这时,河边的徐文宣挑了一块稍微平整点沙滩,他在中间画了一块位置给自己,又在他位置外边画了一个较大的圆圈,并分成大小相近的若干份。 然后让在场的人挑选一块自己的位置,优先把自己周围的石头、杂物清理干净,泥沙尽可能摊平整。 大家把自己那块整理好之后又帮忙清理其他地方,王虎和王菊兄妹俩非常积极的配合,徐文宣的表妹罗冰雪也很有干劲儿。 他们带头把活做完,后来的人只管挑地方即可,然而前来河边学习人并没有王虎想象中的多。 毕竟徐文宣并不是每天都能抽出时间教自家孩子读书识字,稍微几天学了也没用,有的父母反倒觉得会逗得自家孩子心痒痒的,而他们又没有能力供孩子读书,不接触更好。 除了长辈不全力支持外,孩童与半大孩子大多贪玩儿,突然之前让他们来识字什么的,人家未必乐意,还不如去山坡上玩来得爽快。 那些都在花颜的意料之中,也正合她的心意。 花颜刚刚从小路走到河边,虽然隔得有点远,王虎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她,下意识的挥手打招呼,发现徐文宣在看他,转而把举起的手搁到后脑勺上。 然后指了指花颜那边,憨笑着对徐文宣道:“真好笑,你说花颜扛个木盆来做什么。” “你不知道?”徐文宣眯眼反问。 虎子根本没兴趣读书识字,怎么可能会想到让他教村里孩童认字,绝对是花颜的主意。 王虎别开脸,不敢看徐文宣的眼睛,结巴道:“我……我怎么知道,真是的。” 徐文宣浅笑,叹息道:“她许是想摸鱼吧。” 王虎信以为真,言说这么冷的天,河水冰凉刺骨…… 花朵儿不是个讨喜的人,加之此处有好两个姑娘暗地里惦记着徐文宣,少不得要讥讽花家姑侄几句,首当其冲的便是花朵儿。 “花朵儿,听说你毁容了呢。”穿灰色夹袄的胖姑娘说完,哈哈的大笑起来。 花朵儿不甘示弱,昂着下巴骄傲的说,“就算我毁容也比你这个死肥猪好看得多,哼!” “说谁死肥猪?你个丑八怪,你们全家都是丑八怪……” 花颜正蹲着往盆里装沙子,花朵儿气冲冲的跑到她跟前,怒吼道:“你怎么不帮我,她说我们都是丑八怪,你聋了吗?” 花颜慢条斯理的道:“她说你是丑八怪,你就是吗?” “她当然是丑八怪,你也丑,胆小鬼,花朵儿差点害死你,你还当她的跟屁虫,没出息的东西!” “幼稚!说别人丑能证明你美吗?花颜冷冷的扫她一眼,又指着河面说,“那儿有一河的水,你去照照,我没空理你。” 花颜说完便往人堆那边走,王虎扯着嗓子对着稍远处的花朵儿等人喊,“喂,你们几个嘀嘀咕咕做什么,快点过来占位置,要开始了哟。” 花颜过去随便找个位置坐下,丝毫不影响她成为全场的焦点,不少人问她地上有现成的河沙能用,她为什么要用盆来装。 更有人笑话她那是脱了裤子放屁,花颜倒也不生气,言说她为了方便。 徐文宣起身环顾四周没看见近处有人走来,他便告诉大家今天的任务是教他们写自己的名字。 花颜抿唇浅笑,非常上道嘛。 而后徐文宣先从横竖撇捺点几种基本笔画开始教起,然后让大家自行练习,他绕着圈行走指导。 走到花颜跟前停留一下,惊讶于她初学却能写得如此之好,点如瓜子撇如刀,横平竖直捺如扫,全然不像个初学写字之人。 花颜抬头对他笑得齁甜,“徐先生,我写得怎么样?” 徐文宣看着她那副求表扬的神情,微微颔首,薄唇轻启,“甚好。” “嘿嘿,先生教得好,我……”花颜腆着脸拍马屁,她话没说完,徐文宣就走了,在旁边蹲身手把手教导那孩童书写。 花朵儿见状,遂举手喊她写不好,请徐文宣去指导,旁的几个丫头有样学样的纷纷举起手来。 好在徐文宣还算是个有分寸的,并没有手把手教她们,只是语言提点,并把花颜的写的用来当典范,让姑娘们去请教花颜,几人失望透顶。 练字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尤其是初学者,能写的就那么几笔,大家练着练着就玩起来,趁人不注意在别人的位置上掏两下,写好的字就被抹掉了。 此时就突显出花颜的盆的重要性,盆里装的河沙不多,别人捉弄她不顺手,其实她并不怕旁人抹她写的字,带盆的用意也不在于此。 徐文宣见大家闹腾的厉害,有的皮孩子又管不住,索性让大家休息一阵子,大家四散开活动筋骨,有好几个人直接走了。 王虎跟他妹妹和侄儿们玩得嗨,徐文宣没走多远,面朝阳河坐在沙滩上发呆,花颜端着盆向他那边走去。 徐文宣看到她走来,坐着的膝盖下意识的往另外的方向倾斜,似有起身离开的趋势,花颜小跑几步,沉声道:“你别动。” 徐文宣不知怎的,真就没了动作,惆怅的问:“你要干什么?” “想请你快点教我写名字。”花颜在他右边坐下,把盆放在前面,“你怕我?” “不怕,只是不想走太近让人误会,名字我会教你写,何故如此着急?” 花颜笑了笑,自恋的道:“我很有天赋,悟性极高,作为一个有上进心的人,我想学更多字、读更多书,变得跟你一样厉害。 我想你以后也没多少时间教我们大家学习,所以我得抓紧时间学,不然就没机会了,即便你不能理解我一心向学的迫切心情,应该也懂因材施教的道理是与不是?” 第19章 郎才女貌 徐文宣闻言,嘴角抽了抽,竟有她这般厚颜自夸之人。 “因材施教?我听你说话总有一种你读过书,而且还读了不少的感觉。” 花颜呵呵的笑,她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尽管刻意学村民们说话,刻在骨子里的东西总会流露出来。 “这个嘛,我家青阳弟弟回家诵读时,我常常蹲在他旁边听,耳濡目染便学到些话语。” “既是如此,为何不请你弟弟教你识字?” 花颜坦然的道:“他哪有时间教我,家里人也不允许我打扰他,况且他们也不赞成女子读书识字,认为读了也没用,反正将会是别家的人。” 徐文宣对这话倒颇有同感,书院每月逢五放假,他一个月在家待三天,年少时回家依然整天都在读书,家里不让任何人打扰他,年长之后,他稍微自由些。 花颜说得没错,他以后不一定再有时间教他们,难得她身为女子还颇有见地,那便多教她一些。 徐文宣几乎全程没有看花颜,想通之后把右手掌伸出手,花颜抿笑,立刻把手中削成铅笔模样的筷子放到他手中。 徐文宣在盆里写了花颜两个大字,然后一个字一个字教她读,再让花颜练习写她的名字。 花颜写字时,徐文宣状似没看,实则余光扫着那边,越发惊叹,她才写一遍,字写得端方四正的,无论是整个字的布局还是笔画都恰到好处。 她果真天赋异禀。 花颜写了两遍就道:“我已经学会了,先生教我写你的名字呗。” “为何要写我的名字?” “我应该尊师重道,连先生的名字都不会写,委实不像话,加之能多学几个字,你就教我嘛,教嘛。” 花颜冲他撒娇,小手自觉拉着他的衣袖,徐文宣有些受不住,喉结滚动,吞了一口口水,瓮声瓮气的说,“松手,我写。” 徐文宣写完,筷子插在盆里就想起身离开,岂料被花颜拽住腰间处的衣裳,他蹭了一下被拉回去,愠怒道:“你又要干什么?” 花颜装傻充愣,松开他的衣裳,还在褶皱处拍了拍,“呵呵,不好意思,抓错地方了。” “哼。”强词夺理。 “生气了?别这样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你一个大男人又不吃亏,我明白你不想让别人误会。 可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们也做不了别的事,我跟你学认字,正经的,而且我们一起坐了好一会儿,此时才躲开已经晚了,除非你心虚。” 花颜漫不经心的说,末了,冲侧身盯着她的徐文宣笑了笑。 “我心虚?” “没有,你绝对没有。”花颜摆摆手,“是我嘴笨说错话,别纠结了,我想请问先生从这盆中能看出什么?” 徐文宣垂眸看了眼木盆,他的名字写在上面,花颜的名字在下边,中间空出一个字个位置,整好与他的名字对齐。 “你我的名字写得不错。” 花颜自来熟的拐了下他,挑着眉问:“你只看到这些?” “莫非还有别的?”徐文宣说话间凝神着木盆,除了名字并无其他,王虎说花颜喜欢捉弄人,只怕又在调皮。 “当然啦,你且仔细看看,里边是否有郎才女貌几个字?” “哪有?” “有,你再凑近点看。”花颜一本正经的说,徐文宣稍稍凑近些,却听花颜道:“你的名字才气充盈,我嘛人如其名,你说我们是不是郎才女貌? 我们两个的名字放在一起正合适,装在圆木盆中象征着圆圆满满,家庭和谐……” 不待花颜说完,徐文宣扬声呵斥道:“你休要胡说。” 说着就要走,花颜一把拖住他的裤腿,笑眯眯的说,“我又不是恶魔,你别动不动就走呀,有人喜欢你,那是好事。” “我不喜欢你。”徐文宣果决的道。 “我知道你喜欢颜如玉,我不勉强你,你就当刚才那段没发生过,坐下来安心教我识字,我今天保证不逗你。” 徐文宣睨着花颜,黑沉着脸说,“我不愿再教你,你走吧。” 她都上手了,怎么当没发生? “哎哟,坐下,搞得这么严肃做什么,你不在这里教我,那我可要去你家咯。” “花颜,你怎能如此无赖?” 花颜眨了眨眼睛,云淡风轻的道:“我有吗?行了,我刚才逗你玩呢,你这人也太不经逗了些,以后可怎么办。 快点教我你拿着的那本书上的字,我学完就不打扰你,如果你对我还是不放心,我把王虎他们叫过来一起。” 徐文宣看了眼手中的千字文,让花颜招呼玩耍的人回原处,他教旁的人写名字,同时教花颜读千字文。 后来也教感兴趣的人诵读千字文,只不过他们总在前面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几句上盘桓,加上书写花了很多时间。 然而花颜很快便学完,且到达能背会写的程度,徐文宣考校完之后都不禁对花颜惋惜道:“可惜你不是男儿,否则定非一般人能企及。” “多谢先生夸赞。” 花颜说话的同时暗道,我若是男儿身就没你什么事了。 “花颜,你用什么法子学得那么快,你教教我呗,省得表哥嫌我笨。” 罗冰雪跑去请教花颜,王菊也跟去。 一个是徐文宣的小表妹,另一个是王虎的妹子,皆是花颜需要打好关系的人,花颜对她们非常耐心。 至于她们想赶上她的速度是不可能的,毕竟她那算是作弊。 他们在河边待了将近两个时辰才离开,不久之后,花颜超神一般的学习能力便在村里传散开。 而王虎回去做好弓箭,试用比较之后,欣喜如狂,恨不得立刻去找花颜问另外的方法,碍于花颜说的保密,只好等明天早上见面。 第二天,花颜去得有点晚,早等在那里王虎迫不及待的追问她,花颜言说需要花钱买几种药材,王虎就犯难了。 “我手里没钱呐。” 花颜扶额,他居然也没钱。 “倒是可以先去打猎赚钱买,就怕错过大家伙,要不你去找徐文宣借钱?” 第20章 追人要有策略 花颜记得徐文宣钱袋里除了一小块碎银外,另外有三十八个铜钱,根据王虎所言来看,此地的物件水平不高,那些铜钱应该足够买她所需的材料。 王虎焦灼的捏了捏下巴,犹犹豫豫的道:“找文宣借钱不好吧?他的那点钱是用作去书院花销。” 花颜抬头看着左右为难的王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平和的说,“我当然知道那是他读书备用的钱,但他这几天又不去书院,我们肯定能还上他。” “要是还不上呢?”王虎仍然犹豫不决,“我们进了山也不一定碰得见猎物,那我们就白折腾了,而且还欠了债。” 山里的畜生机灵得很,它们知道躲着人,猎户经常进山空手而归。 花颜有点嫌弃王虎行事婆婆妈妈的,实则她也不能确定准备充足再进山打猎就一定能有收获。 她的眼睛能看得见别人的将来,也能在别人眼中看到原主的过去,却怎么也看不到与自己有关的将来。 应该是只要她参与的事都不会出现,就像她能看到花朵儿摔倒,却看不见花朵儿会毁容。 花颜无法从王虎眼中看到他们打猎的情况,但她坚信自己没那么倒霉。 “我们只是向他借一小部分钱,徐文宣还有剩下的钱可用,何况他除了买纸笔外没什么别的花销,我保证肯定来得及还钱给他。” 王虎想了想就道:“那我去试试,不一定借得来钱。” “好,你可以跟徐文宣说这次赚了钱分他一份,如果借不来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们直接进山打猎去。” 花颜选择找王虎合作打猎本就看重打猎是无本买卖,倘若能准备充分自然更好,不能也不勉强。 王虎去借钱还算顺利,紧接着便去买药材交给花颜,还问她:“你好久能做好?” “我现在回去准备,今天应该能做好,我们明天早上直接在山林入口汇合。” 王虎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惊愕的问:“今天你不去河边跟文宣学字?” “不去了。”花颜轻轻摇头,“他今天要教的内容,我都已经学会。” 王虎嘿嘿的憨笑道:“我昨天看见你和文宣拉拉扯扯,还以为你喜欢他,会像那些丫头片子一样黏在他身边呢,原来你真的不喜他呀。” 花颜笑而不语,她现在谈不上喜欢徐文宣,但需要嫁给他。 两人约定好明天早上集会的时间及相关事宜,花颜便回家,用竹子做了个简单的分离器,又私下问张氏要了个陶罐。 那是用来熬药的陶罐,大小刚好合适,花颜拿回房里合药材一起藏在床下,待吃过早饭,趁人没注意背着东西出门了。 要提炼药物非常不容易,而且还没有趁手的工具,纯度难以保证,花颜心想用来敷衍下小动物应该足够。 即便不能一下放倒猎物,也能减缓它们的奔跑速度,给人补刀的机会。 另一边的徐文宣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河边等,然而前去学习的人比昨天更少了,不但花朵儿没去,连花颜也没现身。 徐文宣就纳闷了,按花颜昨天的表现,她不会不来才对,遂拐了下旁边的王虎。 “我今早又看见花颜在跑步,你见到她了吧?” 王虎欲盖弥彰的道:“在路上碰到了,没说几句话。” 徐文宣了然的哦了一声,“那你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不来,是吧?” “啊,这个我倒是知道。”王虎说完特意贴近徐文宣的耳朵说,“你放心,花颜她不喜欢你,说是你今天要教的她都会,所以不来了。” 隔了一会儿,王虎想到什么,特地转到徐文宣面前蹲着,一脸八卦的问:“你该不会想她了吧?” 徐文宣懊恼的敲了下王虎的额头,沉声道:“你说什么胡话,我只是觉得她天赋极佳,可以多教教她一些。” “是这样啊,难怪你今天拿了两本书来。” …… 翌日清晨,天刚亮,王虎见到在山林入口等他的花颜便说起徐文宣给她准备新书一事。 花颜很是欣慰,又听王虎问:“书都给你准备好了,明天你还去不?” “不去。”花颜干脆利落的回答。 王虎似有不解的啊了一声,花颜又才解释道:“啊什么啊,目前,我们最要紧的是打猎赚钱,你不是急着还钱给他么? 今天能不能打到东西还不一定,明天自然得继续,只要他愿意教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花颜把徐文宣当成猎物,自然不会让他逃走,不过,追人也要讲究策略,并非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晃就能增加存在感。 花颜昨天的出现已经足够引起他的注意,而且她不需要再学认字,何况谈情说爱也需要资本,她必须抓紧时间赚钱。 王虎连说三个对,“要先还债才行,你射箭学好了没?” 花颜自信满满的道:“没问题,我昨天练习了很久,射得很准。” “真的?你只花一天就练好了?靶子该不会只有一丈那么远点吧?” “哼,我不想跟你说话,待会儿就知道了。” 她即便臂力不如他,射得不够远,那也不至于只射三米远,射那点距离还怎么打猎? “不话说行,你把药给我瞧瞧。” 王虎憨笑,花颜把小竹筒递给他,王虎打开塞子看到里面为数不多的液体,摊着双手道:“怎么只有这么点?” “你怎么不想想买了多少药材?”花颜白了他一眼,解释说,“炼这种药是提炼精华又不是参水熬药,是为射杀大型猎物准备的,已经足够了。” 走了好久的山路才抵达王虎说的那片林子,之后便在树林里穿梭,里面没有固定的路,王虎和大黄在前面走得飞快,花颜追得很是辛苦,有时不得不喊他等。 今天的运气不错,进林子没多久王虎就打到一只野鸡,花颜从野鸡的眼中看到一只大狍子总往返一个小水沟喝水,巢穴应该离得不远。 可花颜不知那是什么地方,便问王虎,“你知不知道附近有条小水沟?” 第21章 遇到个碰瓷儿的 “这儿没有小水沟。”王虎摇头,花颜皱眉,她以为看错了,正蹲在地上提着鸡大眼瞪小眼,接着却听王虎说,“但有条大水沟……” 花颜闻言,咬紧牙关,机械的扭头,凌厉的眼神瞪向王虎,这个憨憨想要气死她? 花颜站起来,把野鸡抛给王虎,“走,带路!” 王虎刚才被花颜的眼神震慑得失语,直到花颜抛鸡过去,王虎才回神借助,他不明白花颜为什么生气。 “咳咳,那个,花颜啊,这儿的龙王沟大归大,可那里没水,你想喝水,水壶里有呀。” 花颜无奈的叉腰,凝视着王虎道:“龙王沟到底什么玩意儿?你不是说大水沟么?” 王虎煞有介事的点头,“是呀,你是不记得了,龙王沟是龙王路过山上,发大水冲出的山沟沟。 以前有一股水一直流,现在下边这段这完全是干的,山顶上那段有水流,离这儿远着呢。” 花颜听着抽了一口气,是她问得不够清楚? “虎子,我不喝水,是猎物出来觅食要喝水,你别管大水沟、小水沟或者是一小汪水水塘都行。 我们要找一处看起来比较平坦,地上长着很多低矮的灌木,灌木上长着密密麻麻的小指尖大小的红色果实。” 王虎这才恍然大悟,直道:“你怎么不早说清楚,我知道你说的是啥,红子刺嘛,不过,那种地方有点多。” “行,我的错,我们抓紧时间去找。” 两人立即出发,找了好几个地方,花颜才把看到的场景对上号,王虎也发现了狍子的脚印,好几个方向都有脚印,花颜却知晓王虎去的方向找不到狍子。 花颜朝着她看见的方向前进,私心里想要向王虎证明她的能力,同时也认为她亲自打到猎物更有成就感和说服力。 与王虎分开没多远,花颜听到附近的山上还有别的猎户,因为他们在吹口哨、唤狗,似乎不止一个人。 花颜当机立断,劝说王虎朝她的方向走,从灌木林过渡到密林不久,花颜便发现了狍子,指给王虎看,后者大喜,迅速把箭头上沾满药液,瞄准狍子。 花颜也拉弓准备,她练习射靶子倒是准,可是树林里还有其他障碍物,狍子又是活动的,花颜生怕失了准头吓跑了猎物,所以第一箭让给王虎,她准备补一箭。 大黄非常听话,让它不要叫就不叫,可是别处的狗叫声惊动了狍子,使得王虎和花颜跟了好久才有机会。 终于王虎射出嗖一箭射中狍子,狍子吃痛,又崴了脚,悲鸣着仍在跑,但奔跑速度越来越慢,大黄将要追到,王虎紧随其后,狍子倒地了。 王虎喜不自胜,转头冲后面的花颜扬声道:“你做的药真好使,它跑不动了。” 花颜也很高兴,正准备叫他快去拖狍子,岂料发现另一个不认识的人拉着弓对着狍子的方向。 “有人,王虎小心!” 花颜本以为她出声提醒,那人会打消捡便宜的念头,然而并非如此,那个年轻男人放箭了,花颜也立即松手。 “嗖嗖”两声,两支箭射出,然后在半途中相撞出“叮”的一声,最终他的箭被击飞,在离狍子只有二指远的地方落下。 花颜窃喜,她刚才发现对方存心不.良之后便目测距离调整角度,实则她也不确定能击落他的箭,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的断绝了他碰瓷的机会。 那人非常惊讶的盯着花颜,心想哪家的姑娘居然能用箭击落他射出去箭,他竟不曾听说过这样厉害的人物。 此时,王虎抓住狍子的后腿往花颜的方向拖,同时高声对那人说,“周林,你特不厚道了点,我们打中了猎物,你还射做什么?” 被叫做周林的那人却没回答王虎,手指着退回去拿背篓的花颜反问:“她是谁家的姑娘?” “你家姑……” “虎子哥。”花颜一听王虎的话头便出声,冲王虎摇头,他便对周林说,“我远房表妹。” 花颜猜测周林可能是周氏的什么亲戚,既然对方不认识她,没必要理睬他那种人。 花颜对王虎的表现甚是满意,顺着他的话又道:“虎子哥把狍子放那儿,我马上来装,你去把我的箭取回来。” “箭钉在树上呢,不着急取。”王虎看了眼插在树干上的箭矢,喜滋滋的对花颜说,“我先给狍子捅一刀,别让它有机会缓过劲儿来跑了。” “听话。” 花颜对王虎挥了下手,这袍子得让它活着,她要好好看看它的眼睛,狍子的见闻应该比野鸡广。 两人说话间,周林取下树干上的箭,细细打量起来,按理她发出的箭不应该有那么大的力道,果然箭头与他的不同,待会看看她的弓。 周林拿着箭往他们那边走,王虎直道:“我自己来拿,不用麻烦你。” 王虎边说边往周林那边跑去,却听他道:“不麻烦,反正我要来跟你们谈谈怎么分狍子。” “啥?”王虎如遇雷击。 “王虎小兄弟,我可不是占你们的便宜,你打的狍子是我们周家几兄弟从对面那个山头赶过来的。 你知道一起打猎的规矩,咱们该按人头分,我周家出了四个人忙活好半天呢,最后被你们截胡了,我大气量点,看在是你们射到的份上,咱们双方各分一半。” 这时,周家其他兄弟同狗找来,有人还离得远就得意的高喊:“二哥,我打到野鸡了。” 而离得近的两兄弟听见了周林的话,兴冲冲的跑来,贪婪的眼神盯着狍子,附和他们兄长的话。 “终于逮住它了,这狍子特能跑,累得我们够呛,王虎你射中的呀?厉害呀,赶紧的,咱们弄去卖了分钱,我们兄弟厚道,没让你们吃亏。” 花颜万万没想到周林兄弟俩个竟这般厚颜无耻,方才诡计没得逞,竟然想在她手里空手套白狼。 “我家虎子哥是老实人,你们别为难他,我不信整片林子里仅有一只狍子,怎么能证明我们打的狍子正是你们追的那只?” 第22章 赚到第一桶金 王虎立即附和花颜的话,“对,这只狍子是我们一直追着的,肯定不是你们那只。” 后来的两兄弟对视一眼,然后问王虎,“那多嘴多舌的丫头谁呀?” 与此同时,周林则反问花颜:“你又怎么证明这只狍子不是我们追的那只?” 花颜左手掐着腰,右手拿着短刀放到嘴边吹了吹刀刃,然后玩味的看着周林,施施然开口。 “你大概没搞清楚状况,我没有必要向你证明。” 花颜说罢,干净利落的转身,揪着狍子大耳朵,朝着它的脖子捅了一刀,然后扭头对周林等人邪魅一笑,“你无法证明的话,我们就不奉陪了。” 花颜才不跟他们废话,她不知周家兄弟的做人有没有下限,万一打起来了她和王虎可占不了便宜,带着狍宝宝走为上策。 周家兄弟哪里见过如此狠辣的女子,皆愣在当场,加之他们心虚,一时之间便没有开口。 狍子因为疼痛拼命挣扎,王虎知道药效持续不了多久,于是对花颜说,“你刺偏了,狍子还没死呢。” 说话间准备从花颜手中拿短刀,花颜躲开他的手,漫不经心的道:“偏了不要紧,没死也没关系,我多刺它几个透明窟窿,不信它不死,我们走!” 花颜嘴上说着狠话,心里慌得一逼,趁着转身之际努力给王虎使眼色,王虎会意,一下把狍子塞进大背篓里,用弓稍稍卡了背篓口,把背带跨在左肩上就开走。 花颜二人走出几步,周林又喊:“慢着。” 花颜低声让王虎继续走,她驻足回首,刻意的舔了下刀口的血,冷声说,“爱财不是坏事,但要手段正当。 与其在此打别人的主意,不如几兄弟多花点心思在打猎一事上,男人嘛,还是给自己留一点点体面为好。” 花颜说完,不管他们有什么反应,追着前面的王虎就跑了。 “二哥,就让他们这样走了?我们人多,怕什么。” 另一人则道:“那小娘们儿路子野呀,刚才她舔血的样子好生吓人。” “走了。”周林闷声道。 本来看见王虎想捡个现成的便宜,哪知跟着王虎的臭丫头不是个善茬儿。 花颜边走边呸着吐口水,王虎不解的问:“你咋了?” “刚才舔了些血进嘴里,腥得很。” “你舔血干什么?” “当然是为了吓人,他们没有追来,找个地儿歇会儿,我要漱口。”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停下,花颜从背篓里拿来水壶开始漱口,然后坐在石头上歇息。 王虎看着大狍子傻乐,言说今天赚了,瞥见花颜放在膝盖上的手在抖,于是不解的问:“你的手怎么在抖?” 花颜看了眼她的手,坦诚道:“怕呀,我连鸡都没杀过,更何况杀狍子。” “哈哈,原来你怕呀,早知道该让我杀,你都刺偏了,对了,我得再补一刀。” 花颜摇了摇头,解释道:“你以为我想动手呀?但那种情况必须我出手,才能吓唬对方,而且我是故意刺偏的,狍子先别弄死。” “啊?杀狍子能吓唬他们?” 花颜叹了口气,继续解释,“杀狍子不吓人,你见过几个姑娘敢下这种杀手?关键是他们不知我的底细,而我又这么狠,所以才能唬住他们。” “我好像明白了,像你这般虎的姑娘的确没见过,那些小丫头片子见了血都怕,只会嘤嘤嘤的哭。 那周家兄弟是你奶奶的娘家侄孙,居然不认得你,他们以后知道了恐怕会告你的状。” 花颜不以为意,“不怕。”以后谁管得了她,只要现在不被发现就好。 “花颜你说这狍子是不是他们赶过来的?我们是听到他们的声音后才找到的呢。” 花颜坚定的道:“当然不是。” “你怎么确定?” “小虎子想想看,假如他们几兄弟在追狍子,肯定边追边问对方情况,但他们没有,这不符合常理,你一个打猎的还不清楚? 如果真如他们所言,怎么可能轻易放手,显然是正好被周林给撞见想占便宜。” 花颜与王虎说话也没闲着,她提溜着狍子的一双耳朵,趴在大背篓沿口凝视它。 王虎就纳闷了,野鸡她提着看了好久,狍子也翻来覆去的看,有什么好看的? 王虎默默站到她身后,背着手,拧紧眉心,目不转睛的看着狍子,除了一脸毛什么都没有嘛。 于是问花颜,“你到底在看什么?” “看钱,它们都是钱。” 王虎点头,没毛病。 “今天我们的运气贼好,换个地方再找找,要是能再打到点别的就更好了。” 花颜迟疑了下,直道:“即便看见猎物,你背着重物也跑不快,还是先回去卖狍子。” 花颜在林子里钻这么半天也累了,而且手和脸上被荆棘或树枝擦挂出不少血痕,身上也有点痒,她想回去洗洗。 王虎稍微想了下就答应了,走到离村子较近的树林,王虎帮花颜捡干柴,花家人看见花洛背了柴回家自是高兴。 另一边的王家人也非常高兴,王母吩咐大儿媳妇去找称来,抬着狍子称重量,有一百二十多斤重,即便要与人分一半钱,家里也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王虎去宁海县,把狍子卖给酒楼,回到小桑村时,天都已经黑了,他吹着口哨从花家门口路过。 花颜在屋里听到熟悉的声音,隔了一会儿才出门,王虎左边的院墙转角等,若非他出声喊,花颜在夜色下都看不见他。 王虎跟花颜算账,言说狍子一百二十五斤,酒楼出四十文一斤买的,总共卖了五两银子,野鸡又卖了六十五文。 然后除去进城费一文钱,再减去从徐文宣那儿借的钱,最后分给花颜二两银子,外加五百一十三文钱。 花颜把银子和零散的十三文铜钱一并放进衣兜里,另外五百文钱是分别串成五份的,花颜毫不犹豫的递还三串给王虎。 王虎没接,狐疑道:“你这是做什么?” “让你拿着就拿着。” 第23章 你真的没问题? 花颜一只手拉过王虎的手,把钱塞进他手掌里,王虎焦急的道:“我不要,咱们早就说好的分一半,我不能占你便宜。” “你没占谁的便宜,这是你来回奔波的辛苦费,拿着吧。” 花颜不是把钱看得太重的人,她心里很清楚,如果没有王虎,她也赚不到这笔钱,王虎出力多,本来就该多得。 “即便辛苦费也太多了,哥哥们出去帮工一天才三文钱,而且我家已经分到一半,我不能再收你的钱。” “乖,这三百文你收下,以后我就不给你了,你别跟我婆婆妈妈的,天晚了,赶紧回去吧。” 花颜说完率先跑了,王虎拿着那些铜钱,心里热乎乎的,花颜不是灾星,她是散财童女。 王虎回家之前先去徐家把钱还给徐文宣,另外还要分五十文钱给他,徐文宣自是不会要的。 王家人早就盼着王虎回家,他刚走出徐家,王家一群孩子呼呼喝喝的跑去接他,看到王虎什么都没买,空着手回来,无论大小孩子们都有点失望。 但他们知道王虎身上有钱,有的人就开始摸他的衣兜,王虎拍开孩子的小爪子,捂着衣兜往家里跑,后面一群娃娃追着嘻嘻哈哈的回到家。 王母以及王家三个嫂嫂都在院坝上站着等,老二家的王小二远远的嚷嚷着,“奶奶,娘,五叔兜里好多钱,我摸了一下,硌手得很。” 王小二跑在最前面,最先到家,卢氏一把拉过儿子,拍打他的屁股,叮嘱他道:“叫你别嚷嚷,咋就不听话,财不外露,容易招贼惦记。” 家中三个大男人都出去帮工去了,家里就几个女流之辈和一帮半大不小的孩子,万一被偷儿惦记,遭了贼找谁哭去。 后面的王虎被大大小小一群孩子拖住,回来时像蚂蚁抬虫子一样,到家遭大人呵斥才松开王虎。 王虎到家,还没进屋便把所有钱交到王母手中,一家人又才欢欢喜喜的往厨房走去,王虎边走便把钱的情况说与家里人听。 王家人都说跟王虎一起打猎的那人是厚道人,三百文钱可不是小数目,小桑村大多数人家一年的花销也就不过二两银子罢了。 王母把钱数了又数,把额外得的三百文钱给王虎自己收着,但钱到了王虎手中,一群孩子便挤在王虎身旁哄他的钱。 王母见状就道:“小五,看样子你存不住钱,拿来娘给你存起娶媳妇。” 王虎乖乖把钱交给他娘,那些小崽崽就没辙了,他们从王虎那儿抠去的钱也要上交。 王母进屋藏好钱出来正听到几个孙子嚷嚷着明天要和五叔去打猎赚钱,王虎的意思又不希望他们去,因为花颜不想被人知道她在打猎。 王母何尝不想家里多赚点钱,想了想却道:“你们年纪小,去了也不顶用,要分钱就太不厚道了,你们闲着没事就去背柴存着准备过冬。” 最大的孙子狗蛋才十三岁,看着块头倒是不算小,但进山打猎可不是在路上跑。 大嫂马氏又道:“孩子们的确是瞎闹,我倒是觉得可以让孩子他爹几兄弟回来和小五一起打猎,比在外面上工划算些。” “大媳妇想啥呢?打猎有上顿没下顿,今天小五是撞了大运,以后就没准头,他们在外面上工至少每天有进项,主家还包饭,跟工头混熟了,往后会经常找他们干活,那是长久的生计。” 王母一席话,马氏便不做声了,大家也都觉得王母说得有理,王家男人以前可没少打猎,有技术还得拼运气。 王虎有花颜在,运气自然不会差,第二天和花颜直接端了个野猪窝,猎杀了三头野猪,花颜就杀了两头。 花颜追到第三头便累瘫在地,歇息了好一阵才拖着猪脚往藏野猪的山洞走,走了一小半听到王虎的喊声,她便在原地等,王虎来接她一起回到山洞门口。 花颜靠在石壁上揉脚踝、肩膀,王虎乐颠颠的问:“你还要跟它眼对眼不?” “不了。”花颜无力的摆摆手,她已经看过了,还看到了庞然大物,可她没那么大胆子去打。 王虎哦了一声,进山洞把藏里面的野猪拖出来,在洞口摆成一排,然后站在猪面前,双手叉着腰,乐不可支的道:“三条猪儿要卖好多钱,我们发财了。” 花颜敷衍的嗯了一身,她感觉全身都要散架了。 王虎自顾的说,“每头猪都有一百二三十斤的样子,野猪肉没有狍子贵,整个儿卖顶多二十五文一斤,反正我们还是能得很多钱。 你背那头最小的,我拖两头大的,咱们赶紧弄回去卖,今天时辰不早了,我到县里可能天都要黑了,回来我就不来找你,明天来山上给你钱。” 他们为了狩猎这三头猪从早上忙到下午,弄去卖还要家里人帮忙,回来得晚就不能去给花颜送钱,王虎精力旺盛,能打到猎物,他越干越有劲,巴不得天天来。 可是花颜不行,刚才拼命追野猪时不觉得,现在她又累又饿,瘫在地上动都不想动,想到还要背一百斤的野猪下山就发愁。 “虎子,我真来不起了,你看我今天脚都跑肿啦,明天早上我去老地方找你拿钱,之后我要休息几天。” 王虎看了眼花颜红肿的脚踝,红着脸迅速转开视线,喃喃道:“行,你好好休息,这猪也不用你背,我慢慢挪回去。” “那倒不用,我还撑得住,我们合力先把野猪背到路上再说。” 王虎复又看了眼花颜的脚,担忧道:“你真的没问题?” 花颜点头,然后起身帮忙。 树林里背着好走些,王虎力气大,拖着走也行,走出林子,花颜让王虎砍几根手臂那么粗的树,然后把野猪绑在树干上拖着走,那样走下坡能省力。 王虎在前面走得很快,超出一段路又折回去接花颜。 大约走了一半路,王虎碰见捡柴的侄儿和妹子们,那群孩子捡好的柴禾都不要了,两人一组拖着野猪就开跑,王菊则被派回家叫大人来帮忙。 第24章 周林到来 王虎接手花颜拖着的野猪后飞快的走了,大黄也没留下,花颜一个人在林子里越走越害怕,遂加快速度往家里走。 今天花颜带回一只野鸡,比她背柴回家更让人高兴,周氏乐呵呵的问花颜怎么捉到的野鸡。 花青阳则奶声奶气的道:“今晚有鸡嘎嘎吃咯,颜颜姐姐真厉害。” 旁边的朱氏拉着小儿子,嗔怪道:“你只知道好吃,这鸡能卖好几十文钱,等几天你哥又要回来拿钱,鸡得拿去换钱。” 吃什么吃,家里这么多人,一只鸡煮来也吃不到几块,不如用来卖钱给儿子用。 花颜瞥了一眼朱氏,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啪啪作响,她没有吃独食的习惯,也不愿在一口吃的上计较,所以才把鸡拿回来大家煮了吃,可不是给别人准备的。 “娘,我抓鸡崴伤了脚,老姑脸伤了也需要喝鸡汤补一补,鸡还是炖了吃吧,如果你硬要拿去卖也行,鸡是我抓的,卖的钱必须给我存着当嫁妆。” 朱氏气得嘴抽,花朵儿嚷着要吃鸡腿,周氏立即就道:“青云放假回来是拿粮食和菜,要不到几文钱,孩子们嘴馋,颜丫头抓的鸡就煮来吃了吧。” 闺女吃鸡汤能补身子,她脸上的伤才好得快,伤口愈合得快点,可能疤痕会淡些。 反正是白来的鸡,花颜也想吃鸡,顿了吃也好,大家都能吃两口。 朱氏悄悄恨了花颜一眼,言说她去拔萝卜回来炖鸡,周氏好心体贴花颜没吃饭,便叫花颜去拿烧个红苕吃垫肚子。 花颜饿呀,她没放火坑的烧熟,直接削皮啃着吃,红苕能生吃,脆脆甜甜的,只不过没有烤熟的吃着容易下咽。 朱氏很快就提着几个白萝卜回来,然后烧开水准备烫鸡毛,她舀了水之后,花颜往锅里添了几瓢水,准备烧来洗头洗澡。 王虎一天打了三头野猪的事很快在村里发酵,并飞快的传到其他村子里,无论是不是猎户之家都羡慕得很。 小桑村往上走两个村子就是大山村,周氏的娘家就在那里,周林听说了消息,回想起王虎昨天说起那个丫头做了什么药,言说要去姑婆家,便扔下锄头就跑了。 周林抵达花家时,花颜正弯着腰,在洗脸架上放着的脸盆里洗头,她看见了周林继续埋头洗。 周林也没注意到换了衣裳的花颜,站在院中跟周氏问好,周氏问他来做什么,顺手递了个小马扎给周林坐。 “家里听说朵儿姑喜事将近,派我来问日子定了没有。” 周氏挑眼看着他,“哪有啥好问的,总归会去派人去你家请吃酒的,你可不常来我家,不止是来问这事儿吧?” 周林哈哈干笑几声,搓着脏兮兮的手道:“还真是啥事都瞒不过姑婆的眼睛,姑婆晓不晓得王虎有个什么表妹不?” “王虎的表妹多了去,你到底说的哪一个?” “个头儿比一般女子高,模样还挺好看的,凶巴巴的一个小姑娘,会射箭,瞧着像练家子。 昨天她和王虎在山上打到一只狍子,听说今天王虎居然又打到三头野猪,他以前哪有那么好的运气,我估摸着肯定跟他那表妹有关。” “王虎打到那么多猎物?我怎么没听说?那得卖多少钱啊,我没见过王家亲戚中有那么个姑娘。” 周氏唏嘘不已,王家这是要发呀。 周氏近些年待在家里极少出门,有些小姑娘也不大认识,遂叫来几个儿媳妇询问还有花朵儿,她们都说没印象,有的人猜测也远处的亲戚。 周氏最后把目光停在花颜身上,问她知不知道,花颜压着嗓子回答不知。 呵,你们抓破脑袋也想不到那个人近在眼前。 接着就听周氏道:“即便王虎打猎真得益于那个姑娘,打听到下落,人家也不会嫁给你,你眼红人家的猎物,那你们天天跟着王虎一起,不就能分钱了么。” 花颜翻了个白眼,贱不贱呐? 周林叹了口气,他何尝没想过,只是没想到王虎二人运气这么好。 “还是姑婆聪明,明天我们去山上等他,那我这就回去了。” 周氏没留他吃饭,还说:“你快回去吧,等会儿天黑了。” 反倒是朱氏客气的留他吃了夜饭再走,晚上给他准备火把照亮回家,周林没想留,临走前终于注意到花颜。 因为那会花颜倒水,站直的身影被周林看见了,他感觉身型好生眼熟,驻足指着花颜的方向问。 “她是谁?” “林子,你有三年没来咱家了吧,除了你姑就颜颜一个女孩儿。”朱氏说道。 周林越看越觉得像昨天在山上见到那位,遂走近花颜,“你把头转过来我看看。” 花颜洗了头,湿头发全往前面披着,花颜不怕给他看,直接转头过去,周林觉着看起来像水鬼一样,吓得后退一步。 “你把头发撩开我看看,我总觉你跟昨天那丫头很像。” 什么玩意儿,你想看我就给你看? “周二表哥好生无礼,我前襟纽扣没扣好,你看了我肉会娶我不?你不怕死,我愿意嫁,正愁嫁不去呢。” 花颜当然不会给周林看,否则就穿帮了,到时候家里人又要为钱跟她没完没了的闹,麻烦能省则省。 周林瞬间沉默,周氏随即就道:“那你肯定认错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花颜什么人,她怎么可能会打猎,除非野鸡撞树桩上她才能捡到。” 朱氏也附和道:“是啊,林子,花颜昨儿上午在河边学认字,今天捡柴禾都崴了脚,她绝对不是你看到那个姑娘。” 周林想了想才放弃,告别众人离去。 花颜松了一口气,转进屋拿布擦头发,待她擦了头上出来,周氏凑近问:“你这两天早出晚归是不是和王虎打猎去了?” 花颜立刻道:“不是,我不会打猎。” 周氏却已经怀疑,花颜学字快,她也可能学会打猎,之前有人看见她和王虎一起,前些天她跑步也在王家附近转。 想到这些,周氏支开花颜,便带着花朵儿进了花颜的房间。 第25章 “嫁……嫁给文宣?” 花颜在院门边看得一清二楚,她并没有阻止周氏母女的行为,她们要翻屋子就翻好了,反正不可能找到她的钱,正好让她们死心。 周氏母女出力去花颜房间翻找,朱氏心里偷着乐,时不时走到厨房门口听动静,结果周氏二人在房间里一个铜板都没找到。 两人走出房间还不甘心,一致认为花颜把钱揣在身上了,所以周氏便在院子里坐着等,花颜一回来便被叫去给她按摩。 花颜撩了下眼皮,欣然答应,她去给周氏按摩,花朵儿笑嘻嘻说要给花颜按,实则以此为借口搜花颜的身。 花颜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随她们折腾去,花朵儿在花颜身上没摸到任何东西,她也不按了,转到周氏对面毫不掩饰的摇头,意思没有钱。 周氏见状都颇为无语的干咳了两声,心想闺女啊,你当花颜瞎呀? 花颜目不斜视,继续帮周氏按肩,状似无知的问了句,“奶奶和老姑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 “没有。” “没有。”周氏否认之后又道:“说起这事儿,刚才你屋里钻进去一个大耗子,我和你老姑进屋赶耗子,你那屋弄得有点乱,你自己去收拾下。” “哦,耗子是个惯偷,总喜欢往别人屋里钻,合该我自己驱赶才对,奶奶一把年纪闪了腰多不好,我也担心老姑的脸再被磕着了。” 花颜说话间便朝她的房间走去,花朵儿绷着脸对周氏说,“娘,我怎么觉着花颜指桑骂槐说我们是贼呢?” “你想多了,花颜没有,她不敢,都怪周林无事生非疑心花颜,害得我们白忙活一阵。” “女儿早说那不可能是花颜,娘偏说她能学会打猎,那可是力气活儿,跟学认字写字不一样。” 周氏母女在外面叽里咕噜的,花颜在屋内收拾,她那屋陈设本来就极其简单,除了衣裳被褥外没什么可收拾的。 简单整理之后,花颜便躺在炕上休息,然后就睡着了,直到吃晚饭,花青阳才去叫醒她。 花颜去到正屋时,炕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桌上还摆着两大海碗炒土豆片,中间留着很大的空位置,人员基本已经就位,只有朱氏和张氏还在厨房。 花家难得吃顿肉,大家都非常高兴,二房那熊孩子拿着筷子把空碗敲得乒里乓啷,嘴里嚷嚷着吃肉肉。 于是周氏就吼刘氏,“老二家的怎么教的孩子,把碗敲得叮叮当当的,青峰是叫花子么?那两妯娌都在忙活,你来坐起做啥?谁该伺候你?” 刘氏随即在花青峰背上拍了一巴掌,继而对周氏说,“大嫂她们不用我帮忙,我在那儿反而挡路,今天也不该我煮饭呀。” 花家几妯娌轮流煮饭,刘氏今天倒是想煮饭来着,可惜煮好吃没轮到她。 终于等来了压轴菜——萝卜炖鸡,是用比洗脸盆稍大的木盆装了冒尖的一盆,鸡腿肌肉铺在最上层,毫无疑问,底下几乎全是萝卜。 朱氏端菜上桌时,大家都积极的挪位置,然后都直愣愣的盯着那盆菜,不时吞着清口水,等朱氏和张氏入席后,主位上坐着的周氏才站起身。 周氏刚刚拿起筷子和汤勺,花朵儿就喊出声,“娘,鸡腿。” 周氏默不作声的挑了一个鸡腿给花朵儿,旁边的花青峰也道:“奶,我也要吃鸡腿。” 然而周氏并没理睬他,只给他分了个鸡翅膀,刘氏以为那只鸡腿要分给花青阳,嘟囔道:“青峰也是孙子,娘不能总偏心小的个。” “我要偏心,你能咋的?”周氏呵斥了句,随即夹了个鸡屁股给刘氏,“堵上你的嘴。” 刘氏委屈极了,最先该分好肉,结果她却得了鸡屁股。 紧接着周氏舀起最后那只鸡腿放到花颜碗里,瓮声瓮气的道:“野鸡是她抓回来的,这个鸡腿该她吃,你们莫要看我。” 周氏又给在座的人各自分了一块较好较大的鸡肉,然后把剩下的鸡肉与萝卜混合,并交代不准在里面搅合。 “开动。” 周氏发话,大家才端起碗吃饭,最小的花青阳只分到鸡翅膀,眼睛扑闪扑闪的往花颜碗里瞟,花颜见状直接把鸡腿给了他。 花青阳欢喜的道:“谢谢颜颜姐姐,我的翅膀给你吃。” “都给你吃,我吃盆里的。” 而后花颜混着汤和萝卜一起舀了两块鸡肉在碗里慢慢吃,花颜第一次吃萝卜炖鸡,觉得还别有一番风味在里头,至于味道,的确不能太强求。 尽管味道一般,大家依然吃得很满足,饭吃完了,男人人们坐在暖和的炕上聊起家里的农活,几妯娌则收拾碗筷,然后烧水准备洗漱。 天没黑尽,全家都睡了,那样可以节省油灯。 花颜第二天本想睡个懒觉,因为她全身酸痛,可又想起王虎在老地方等,她便撑着起身跑步去。 见到王虎,分到五两多银子,花颜数都没数就放衣兜里,并告知王虎关于周林来家里说的事,她建议王虎也休息一天。 一来花颜觉得王虎肯定也累了,二来也是想让他避开周家兄弟,毕竟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不信周家兄弟能天天守着王虎不成。 “没事,我不累,趁着运气好继续干活,我再叫上几个村里的猎户一起,他们昨晚都来家找我说了,咱不怕那周家的人。 对了,药剩得不多了,如果今天回来得早,我卖猎物时就多买的药回来,你再帮我多练点存起。” “没问题。”花颜笑眯眯,“我也想请你帮个忙。” “嘿嘿,你说,咱俩谁跟谁呀。”王虎憨厚的笑,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花颜清了清嗓子,“我要嫁给徐文宣,你帮我吧。” “哈?”王虎惊掉了下巴,“嫁……嫁给文宣?” 他的声音大而尖锐,花颜偏头捂着耳朵,抿笑着点头,“你没有听说,我决定要嫁给他。” “那不是你能决定的事,这我可帮不了你。” “唉,你可以的。”花颜叹了口气,“撇开我不谈,我只问你想不想帮徐文宣?” 第26章 仰看云卷云舒 “想。”王虎毫不犹豫的回答,而后又难为情的看着花颜低声说,“帮文宣跟你要嫁给他有什么关系?” 不待花颜说话又急着解释道:“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帮不了你,他的亲事我可做不了主。” 花颜失笑,谁指望你做主了?又不是他爹。 “我只是请你帮个小忙,比如在他面前帮说点我的好,把你知道的徐文宣的事告诉我就行了。” 徐文宣平时很少出门,在河边还有其他人,她去了也不好发挥,有不能真的突兀的跑去徐家,那会惹人反感。 如果有王虎帮忙就容易得多,毕竟王虎更了解徐文宣,而王虎这个朋友的话,徐文宣多少会听进去一点。 王虎咧着嘴抖了下,直言道:“上次文宣都怪我把他的事告诉你,虽然你也是我的朋友,但我觉得不应该告诉你文宣的私事,而且我觉得你确实不适合他。” 花颜非但没生气,反而赞许的点点头,如果王虎轻易的把老朋友的事告诉一个才接触几天的人,那便不值得深交。 “你前半句说得非常对,但我不认同后面的话,我是不是这十里八村识字最多,最有学问的人?” 王虎抬头想了想才道:“是。” 大多数姑娘不识字,跟着文宣学的那些丫头认得也不多,花颜已经学会了一本书,足足有千个字。 花颜是附近最有学问的姑娘,她自己都能琢磨出方法炼药,而且学东西贼快。 花颜笑眯眯的拍了下手掌,愉悦的道:“所以我和徐文宣在学识上离得最近,用不了多久还可能赶上他,你觉得我长得不好看?” 王虎玩着手指,抬头羞答答的看了花颜一眼,红着脸的说,“你好看,就是黑了点,文宣长得白生生的。” 花颜嘴角抽了抽,大兄弟实诚过头了点啊。 “咳咳,你没听说过黑白配么?况且我是干活被太阳给晒黑的,你看我里边也白生生的,我会变白的。” 花颜说着撸袖子给王虎看,王虎猝不及防被灌了一眼,手忙脚乱的举起双手挡住眼睛,闷声道:“你是姑娘家,文静点。” “哟呵,我跟你追野猪时怎么不叫我文静点?我的学问和美貌是不是配得上徐文宣?他也说过不不信灾星的流言,我们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是,但亲事不能你那样比对,不是我想打击你,你真的进不了徐家门,你急着嫁人的话,我可以……” 花颜立即咳嗽打断王虎的话,“我不那么认为,徐文宣和徐家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就会努力争取,包括人也一样。” “花颜,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文宣是金贵的读书人,徐家都指望他光耀门楣,结亲家还得看对方家庭条件,能帮衬一二更好。 我觉得你人很好,但你家的条件大家都清楚,即便文宣不听信流言,徐家也不会接纳你,何苦死盯着文宣呢?” 花颜叹了一口气,她何尝不了解自己的情况,也清楚别人都会认为她高攀了徐文宣。 “虎子跟我推心置腹,我也不跟你耍花腔,徐文宣只是个一事无成的穷书生罢了,是你们把他捧得太高,事实上他并不比我金贵。 徐家要供养一个书生肯定是穷的,徐文宣屡屡考试出岔子,家里哥嫂们心里怕是早已不满,所以他在会生出不继续读书的想法。 徐家的家庭矛盾一旦爆发,徐文宣就不能继续读书,私塾请教书先生至少都要秀才,到头来他还不是回家当庄稼汉子,说实话,他回来种地还不及旁人强呢。” 王虎知晓些徐家的情况,明白花颜话说得没错,但他不喜欢花颜说徐文宣不好,于是带着怨气开口了。 “既然你不看好文宣,那还想嫁给他,文宣只是运气不好,明年肯定能考过县试。” “啧啧啧,虎子替基友抱不平呢?我真没有贬低他的意思,再郑重的问你一次想不想帮他改命?” 王虎眼珠子转了转,坚定的道:“想,要怎么做?” “徐文宣年年考试都出问题定是被衰神附体了,需要我这样的命硬之人帮他挡灾,你撮合我们便是帮他。 我美丽又聪慧,既然能帮你打猎,自然也能帮他改命,别的且不说,我和你打猎赚钱就能供他读书,你说呢?” 王虎焦躁的抓了抓额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才答应,“我试试吧,但有些事不能告诉你。” 花颜满意的点点头,而后进入问答环节。 大约聊了两刻钟左右,王虎听到有人在大声喊他,于是对花颜说,“他们在叫我了,你赶紧教我怎么向文宣说你的好话。” “这个不用教,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快去吧。” 她教王虎说话,徐文宣一听就能猜到,还是让王虎自由发挥,那才符合他的人设。 王虎匆匆离去,花颜回家睡了个回笼觉,上午仍然没去河边,她没有出门也没在家练剑,大多数时候在炕上躺着休息,时不时关注河边的动向。 花颜发现没多久那些“学生”都走了,她也没看见徐文宣的人影,想必他很受打击,花颜稍稍琢磨了一下便出门往王虎说的地方而去。 据说徐文宣心情不好就会去那里,王虎不大去徐家找他,那片地方相当于是他们两个基友的秘密基地。 徐文宣清楚家里人对他寄予厚望,一家老小辛苦劳作,省吃俭用供他读书为的就是他有一天能走上仕途,改换门庭,光宗耀祖。 可是他事到如今一无所获,心中难免沮丧,总觉得愧对家人的付出,最近在考虑他该何去何从。 不顾家里反对抽时间去教孩子们识字,他们却提不起兴趣,徐文宣认为是他做得不够好,他什么都做不好。 他心绪烦躁,不由自主往那里走去,可惜王虎不在,没人听他倾诉心事,于是往石头上一躺,仰看云卷云舒。 花颜站在路口,看向不远处林边荒地,双人床般大的石滩上躺着个以书盖脸的人,是他没错了,唯恐惊跑了他,于是蹑手蹑脚靠近。 第27章 要嫁给你 花颜走路的脚步放得很轻,在杂草横生的地面没弄出大多声响,而石滩上躺着的人也没发现她。 直到离徐文宣只有两米远时,猫着腰的花颜猛然听见,“花颜,你……你别过来……别再过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音,花颜还以为被发现了,微微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心想反正都要被看见,她也不必藏着掖着。 放眼望去,徐文宣乱舞着手,嘴里念念有词,盖在脸上的书被他晃得滑到耳边的石头上,而他还闭着眼睛。 花颜左边唇角抽搐不止,她竟然成了徐文宣的噩梦! 哼,偏不叫醒你。 她生得那般模样,他一个二十岁的大龄男青年做梦也该带春才对,结果……太特么打击人了。 花颜背着一只手,沉着脸走到徐文宣身旁坐下,捡起那本书,卷成筒戳徐文宣的脸,他大叫一声,腾一下坐起来,还用手摸了摸被戳疼的脸。 然后拍着胸脯舒了一口气,“原来是做梦啊。” “这儿呢。”花颜出声提醒,徐文宣扭头,惊了一下,手撑着石头,抬着屁股往花颜反方向退,“你怎么在这儿?” 花颜扯住他的衣裳,挪过去,俏皮的对他抛了一个媚眼儿,薄唇轻启,玩味儿的道:“我来让你梦想成真。” 徐文宣心里咯噔一下,她都听到了? “我没做梦。”徐文宣说这话时脸红到耳根,还别开脸不看花颜,花洛轻笑道:“可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喊着不要,不要,我到底对你做什么了?嗯?” 花颜嗯字拖着长长的尾音,徐文宣脸抽,“梦到你扛着锄头追杀我,没有别的,你是我的噩梦,知道了吧?” “啧啧啧,毒舌可不是好事,不过,我喜欢,人家明明是你的救赎,怎么可能是噩梦?梦都是反的。” 徐文宣无语,心想花颜脸皮怎么如此厚,他都明说不喜欢她了,梦里梦外都缠着他。 “你松手,我要回家。” 徐文宣说话间准备抠花颜抓住他衣裳的手,花颜反而把手举到他手边,笑问:“是不是想摸摸?来呀,我保证不喊非礼。” 徐文宣气得眼角直抽,咬牙切齿的道:“该喊非礼的是我。” 花颜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你喊呀,大声点。” 他喊来的人见到他们在一起,反而中了她的圈套。 “你……你无赖,姑娘家要矜持,你这般成何体统?” 追人秘籍绝招,脸皮一定要厚! “无赖的姑娘夜夜当新娘,矜持的姑娘只能看别人当新娘,我只对你一个人耍无赖,有没有觉得特别幸福?” 徐文宣听了这话脸都气青了,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话? “花颜,我不想跟你胡扯,再说一次,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没人逼你喜欢我是不是?”花颜漫不经心的道:“放轻松些,其实我是听说你专门为我准备了新书,我今天特意来受教,并感激先生。 但我一来就听到你在我的名字,声音显得尤为恐惧,我就想啊,自己好歹是个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的好姑娘,吓得你颤抖,着实打击人,自然要小小的捉弄你一下。” 徐文宣余光扫了花颜一眼,果然喜欢捉弄人,她的美貌并未吹嘘,花颜的娘当年亦是全村第一美人,可她的才华从何说起? “你还真是不谦虚。” 花颜见他卸下心防,没有要走的趋势,遂松开他,右手托着脸看着他,手指在脸上像弹琴一样跳动,自信满满的说,“我这叫自信。” “因为美丽而自信?”徐文宣反问,花颜是他见过最自恋,最不像姑娘的姑娘。 “非也,非也。”花颜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不是因为美丽而自信,而是因为自信而美丽。” “自信?”徐文宣眼神暗淡了。 花颜一针见血的道:“正是你所缺少的东西。” “你又知道了?” “知晓你的经历便不难猜出,其实你出于各方面的考虑,不想继续读书很正常,但却不可取。” “王虎竟连此事都跟你说了?” 徐文宣眉头紧锁,王虎那个大嘴巴子。 花颜清了清嗓子,道:“你别怪他,王虎没说别的,他是担心你,所以拜托聪明的我来开导你,要不跟我这个外人聊聊?我保证不对第三个人说起。” 徐文宣心想王虎已经跟花颜说过,再跟她聊聊也无妨,他也正想有人能听听那些不便与家人说的心里话。 花颜有时候的确很无赖,但她说的某些话很有道理,只要她不戏耍人的时候,跟她说话感觉很轻松。 风儿十分喧嚣,总喜欢撩人,徐文宣慢慢的讲,花颜静静的听,时不时讨论一番,远远看去,全然一副老夫老妻,岁月静好的模样。 花颜开解徐文宣是用了心的,毕竟将是她的男人。 徐文宣也发现花颜真如王虎说言,她说话的确让人感觉很舒服,所以在后来教花颜读书时便没了隔阂,非常的用心,没有感觉不自在。 不过,花颜从来没有忘记她的目的,花颜知道徐文宣之所以如此轻松是因为信了她捉弄他而没涉及男女之情的缘故。 可花颜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培养感情,徐文宣也不会一直待在家里,必须明确告诉徐文宣她的真实想法。 徐文宣给花颜讲解完整本书便准备回去,花颜向他借那本《大学》,言说拿回家看后背熟,明天再还给他。 徐文宣非常佩服花颜的学习能力和悟性,没有多想便借给了花颜。 花颜拿到书,于是就道:“我记得书上第一章有讲‘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你讲解时说跟先成家再立业的意思相近,是吗?” “可以那么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先成家再立业?咳咳,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冬天一个人睡也冷不是?” 徐文宣看着她那俏皮的脸,嘴抽了两下,做了个摊双手的动作,无奈的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要嫁给你。” 徐文宣一噎,“不行,你把书还我。”以后再不相见。 第28章 徐文宣遭嫌弃 花颜把书往衣襟里一塞,然后拍拍胸脯道:“不还,要不你自己来拿?” 花颜正得意,却听徐文宣哼了一声,“不要了。” 这下轮到花颜傻眼了,愣了下随即去追小跑着的徐文宣,他跑得还很快,花颜几次伸手都没能抓住他,而后找准时机,在离他较近时跳跃着扑过去保住了他的大腿。 徐文宣踉跄几下,加之花颜拖着,终于倒在草地上,他扑在草丛里撅着屁股,爬起来后头发和衣服上都沾了些蒲公英或枯草,模样很是狼狈。 花颜则毫无掩饰的盒盒盒的大笑,“哟,你体力不行啊。” 徐文宣黑沉着脸,“放开。” “不放。”花颜笑眯眯,双手抱紧他的腿,“放了你又要跑。” “花颜,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可能,你到底想做什么?” “嘿嘿,你不答应,我就要对你软——磨——硬——泡。” 花颜最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强调,接着又说,“我喜欢把不可能变为可能,我又不是老虎,你逃什么,况且你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不成?” 徐文宣很奔溃,她那意思是要跑他家去了,愠怒道:“你比老虎还可怕,说了你还不听,你别纠缠我了行不行?” “当然不行,你才拒绝几次,我这样就放弃了,那便不是真心,正如你考试,一次不行还坚持考很多次呢,我们俩一样一样的,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谈不好吗?” “行,你松手,我不跑,我们谈。”徐文宣盯着花颜抱着他腿的手抬下巴,花颜松手,环胸笑对他,“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乖乖的噢!” 他们在斜坡上,花颜说完坐到徐文宣对面,双脚尖抵着他的脚,捧着脸似笑非笑的注视着害羞的徐文宣。 徐文宣与她对视一眼,迅速别开脸,“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你是玉树临风美少年。” “只是这样?” “这样就够了。”花颜笑了笑又道:“你先是救过我的命,后又教我读书,这莫大的恩德,我无以为报,决定以身相许。” 果然只是喜欢他长得好看,他没有别的优点么? “我不要你报恩,你是个好姑娘,不应该相中我这种倒霉的人。” 花颜撩了下眼皮,徐文宣这是在给她发好人卡,然后劝退她,手段的确比直接跑路高明点,但还不够。 “我慧眼识珠,你只是明珠蒙尘,会好起来的,既然觉得我是好姑娘,为何不试着接纳我?” 徐文宣愣一下,花颜此人甚是神奇,措辞听着让人舒心,他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 “终身大事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你回去吧,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再来此地,你是姑娘家,要爱惜自己的清誉,否则以后会遭夫家嫌弃。” 徐文宣软言软语的说,担心花颜还会来找他,她本来名声就不好,若是落下私相授受的话柄,她以后的路更难走。 花颜听了他的话,取出书还给徐文宣,一本正经的道:“我不逼你现在就答应,但也不会就此放弃,你回去慢慢考虑。” 花颜说完话,拍拍手起身,先徐文宣一步优哉游哉的走了。 他不来这儿,会去别的地方,不愁见不到人。 窗户纸捅破了便给他点时间缓一缓。 徐家院坝上,徐母罗氏端着筛子正在挑黄豆,前面围着两个儿媳和大女儿徐荷花,她的一双儿女和许家三个孩子在旁边跑来跑去的玩。 大点的孩子不喜欢跟小娃娃玩,所以被抛弃的小女娃——三岁的徐曦月只得孤孤单单的蹲成一小团在院坝下的梯坎上数蚂蚁自娱自乐。 她最先看到徐文宣回来,迈着小短腿儿,奶声奶气的喊着“三叔”,笃笃笃朝着横路上的徐文宣跑去。 徐文宣怕她摔着,叮嘱她慢点走,同时他小跑过去,双手叉着小姑娘的腋下抱起来在空中抛了几下,徐曦月咯咯的笑,抛上去时,她既开心又害怕,一双小手总是伸向他。 另外几个猫厌狗嫌的男娃娃也跑来扭着他要玩,徐文宣没满足他们的愿望,单手抱着小侄女回家,跟徐荷花打了招呼,然后抱着孩子坐在罗氏旁边的小马扎上。 他的二嫂林氏鼓着眼睛扫向孩子,梗着脖颈吼道:“月儿下去自己玩,别赖在你三叔身上,耽搁他读书。” 徐曦月很怕她娘,怯生生的看着徐文宣,软糯糯的说,“三叔,下去。” 她说着话,小身子往地下扭,其实很不情愿。 “二嫂,我这会儿不忙。”徐文宣说话间,把小侄女往怀里拢了拢,林氏便无话可说了。 罗氏又道:“老三明儿别去教人识字,哼,明明是好心,结果有人怨你把他家孩子逗得心痒痒,费力不讨好,你多花点时间温书。” “嗯,不去了。”徐文宣垂着眼眸,玩着小侄女的小手手,徐荷花笑说三弟逗孩子喜欢,家里孩子都黏他。 徐文宣笑了笑,赶走抱着他摇的两个侄儿,然后侧身对罗氏喊了声娘,“我想娶媳妇。” 罗氏顿了下,盯着他问:“怎么突然着急娶媳妇了?” “成家才能立业,儿子年纪也不小了。” 听徐文宣这样说,旁边的几人就笑话他,罗氏叹了一口气,“娘一直在帮你物色,本来在谈大山村周怀安家大女儿。 哪成想她前天晚上去粪池口解手掉进粪池,说是摔了腿,还受了凉高热不退,媒人昨天来回话,周家不同意。 我苦苦追问,媒人才说周家觉得你倒霉,连带霉上他家姑娘,气死个人了,拉屎都能摔筋斗的人怪得着谁呀?” 罗氏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别人送上门来议亲,现在她去找别人,自家儿子还遭嫌弃,真当她儿子娶不到媳妇? 好姑娘在后面等着呢! 徐文宣脸抽了下,周家真敢扯,如果他能霉别人,那喜欢他的花颜怎么好好的? “娘别气,我的确非常倒霉。”徐文宣停顿了下,又试探的道:“现在我和花颜的处境挺像,娘觉得她怎么样?” 第29章 朱氏赶集带消息回来 听徐文宣主动提及花颜,在场的几个人均是一愣,罗氏最先回过神来,果决的道:“她绝对不行,你离她远点。” 罗氏心想儿子已经够倒霉得了,再与灾星命格的花颜一起,他只怕永无出头之日。 说花颜是有娘生无娘养的人也不为过,后娘已经把那丫头养废了,如今还听说花颜自己要找男人嫁,那等不规矩的女人怎么能做自家儿媳妇。 罗氏非常后悔,她听说了花颜在河边与徐文宣拉拉扯扯的,认为不该让徐文宣去教人识字,那么花颜就不会缠上他。 老三是男人,哪里经得住撩拨,何况花颜长得还不赖,学字又快,文宣肯定被她蛊惑才回家问那话。 “知道了。”徐文宣早就知晓这个结果。 徐荷花缓了缓就道:“我本来不想说别人的坏话,但我听说花家要花颜年前嫁人,说是她嫁不出去花家就要遭难,这不花朵儿的脸应验了不是?” 徐家大嫂梅氏十分惊讶的道:“有这事儿?我们一个村的都没听说,大妹消息灵通呢,听起来真像那么回事,岂不是谁家娶花颜谁就倒霉么?” “那种事花家自然瞒着大家,刘氏嘴漏风,不止这这些,婚姻大事本该父母做主,偏偏花颜要自己挑男人,单从这点看,她就是个不安于室的姑娘,那种人可娶不得。” 听徐荷花这么说,梅氏又附和道:“确实没见过那种姑娘,我说怎么花颜见天在在村里跑圈,而且经常在我们家附近转移,看来是盯上三弟了。” 姑嫂两人一唱一和的,罗氏听说她们在劝徐文宣就没参言,徐文宣也在想难怪花颜纠缠他。 徐荷花应和了梅氏的话,转身对着徐文宣说,“周家不愿嫁女给你是他们没福气,你可不能破罐子破摔,我今天回来专门是为了给你说媒。 你姐夫大舅母娘家表妹的女儿今年刚满十五岁,家务活拿手,模样生得好,屁股又大又圆,是个好生养的,我递了话过去,那边有那个的意思。” 徐文宣嗯了一声,“你们安排就行。” 见徐文宣没反对,徐荷花接下来便大力介绍起那个姑娘以及家里人,总之,一家人极力撮合,尽量想让徐文宣高兴,以防他真的相中花颜。 毕竟花颜对于徐家众人而言是个灾难,她们当然要全力阻止,徐荷花吃了晚饭才带着孩子回家。 徐文宣送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折回去,半道上遇到空手而归的王虎,两个人站在路上聊到天黑才回家。 王虎前两天打猎太顺了,今儿与村里一群人进山却连跟鸡毛都没捞到,王家人盼星星盼月亮的,结果失望了。 王虎深刻意识到不跟花颜一起,他就没有好运,所以回家刨了一碗水泡饭便跑去找花颜。 当时花颜已经睡着了,并未听到他的暗号,王虎没见到人,而且花家院门紧闭,他只得回去了。 翌日清早便去离花家不远的路上等跑步的花颜,两人见了面,约定吃了早饭再上山。 花颜兜里有几两银子,她没有之前那么拼命赚钱,因为冬天的早上山里雾气大、露水大,海拔稍高一点的地方还有霜,鞋子、衣裳容易被打湿,穿很久才会干。 打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人其实很遭罪,花颜不禁佩服自己竟然能吃那种苦,又担心王虎过于依赖她,便告诉他与她一起也不一定就有收获,让他把心态放平一些。 然而真如王虎所想,跟着花颜一起会有好运,虽没有打到大的猎物,但什么野鸡、野兔、刺猬却打了好几只,总归是赚了。 王虎背了满满一背篓,花颜背着两只鸡,估摸着时辰不早了,王虎决定先拿去卖,并约花颜明天再来。 花颜说她明天有别的事来不了,并告诉王虎她有时间会主动找他。 花颜还没到家,去县里赶集的朱氏带着她儿子花青云回来了。 花青云在花家的待遇与徐文宣在徐家一样,回家不需要做任何事,一家人还捧着他,回来在院子里读书,任何人不许打扰。 朱氏去到正房,周氏盘坐在炕上做针线活,抬头扫了她一眼,“你不在外头盯着,青峰,青阳两个崽崽定会给青云捣乱。” “娘,我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 周氏嗯了一声,朱氏侧身坐到炕沿上,悄声说,“我今天找张媒婆去柳家探了口风,咱们让朵儿替嫁行不通。” “啥?”周氏皱着眉头,停下手里的活计,顺手把装碎步、线团、剪刀的箩筛扔到一边,“谁让你去问的?生米煮成熟饭还怕他们反悔不成?” 朱氏打了个唉声,解释道:“我先前反对朵儿替嫁,你们个个都不高兴,我也不好多劝,心想如果她能嫁去柳家也好。 可柳家是什么人?柳公子相中的是颜颜,我们要退亲已经够让对方没脸面的了,换人简直是愚弄人家,柳家怎么可能放过我们,到时候会大祸临头啊!” “这……朵儿跟花颜差不多,只见过一面的人认不出来,你把媒婆哄好就行了,咱家有读书人,柳家应该有所畏惧,做事肯定会留一线。” 朱氏无奈的道:“青云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孩子,柳家畏惧什么?他们读书人更多,朵儿和颜颜两个人好区分得很,人家不眼瞎。” “那……那你的意思是说朵儿完全没机会了?” 朱氏略微想了想才道:“办法倒是有,张媒婆指点的,只不过颜颜肯定不会答应。” 周氏哪顾得上花颜,厉声道:“你只管说什么法子,家里还轮不到花颜做主。” 朱氏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倾身去周氏耳旁,屋里本来没人,她却用手挡着嘴脸。 “张媒婆透露,柳公子的意思如果花颜先进门,后面再纳一房妾也不是不可以,虽然听说姑侄俩嫁给皇帝的多,可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颜颜性子烈,她肯定不会答应。” 朱氏恨不得花颜立刻滚蛋,她嘴上说着不好,实则在劝周氏同意。 第30章 不听美人言,吃亏在眼前。 朱氏心想花颜嫁去柳家,家里知晓真实情况,自然不再让花朵儿跳火坑,反正她能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如此一来,既能把扫把星花颜合情合理的赶出花家,又能确保小姑子免遭祸害,难得是怎么逼花颜嫁去柳家。 只要用花朵儿的幸福为诱饵,周氏肯定会不遗余力的逼花颜就犯,周氏要求花颜嫁,家里谁都不会反对,花颜一个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至于花颜之前说的花家名声什么的,那跟花家的性命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周氏想了很久才道:“皇帝自然是想娶谁就娶谁,可柳公子不是皇帝,朵儿和侄女共侍一夫,传出去了名声也不好听啊。” “是呀,但我们惹不起柳家,为了朵儿只能委屈颜颜了,可惜颜颜性子烈,恐怕逼着她嫁进柳家也不会得宠。” 听朱氏这么一说,周氏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反正要赶着让花颜出嫁,她去柳家不得宠,朵儿得势的机会不就大了么? “我看行,这事儿先别跟花颜说,对外仍然说是朵儿嫁柳家,你找个时间去跟张媒婆商量,咱们提前把花颜敲晕了送去柳家,约定好的婚期就让朵儿风光大嫁。” 周氏狠毒着呢,她下这个决定时就想花颜倔强去柳家不讨好,是死是活还不一定,最好死了给她闺女让道。 其实朱氏跟周氏想到一处去了,但此时朱氏却假惺惺的说,“这样真的好么?万一到时候闹出乱子可怎么办?” 朱氏知道将事情告诉花颜之后定然又会大闹一场,但柳家的事她又掌控不了,花颜不再是蠢货,嫁去柳家肯定会想办法出来,到时候大家就都知道真相了。 害花颜的黑锅得让周氏背,至少让家里人清楚是周氏的决定,而她只是被柳家和张媒婆蒙骗。 “有什么不好的?”周氏怒目而视,“你能给花颜找到新的婆家?你去通知张媒婆告诉柳公子,娶了花颜便不放她出门。 花颜出不了柳家门,她回不来,村里就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花家也不会闹笑话,花颜嫁人后过上舒心日子也就不会胡闹了。” 朱氏佯装犹豫半晌,然后才道:“我觉得这么大的事应该跟孩子他爹还有家里人商量,万一出了岔子,我们会被埋怨。” 周氏略微想了下,正好花颜没在家,于是让朱氏去把家里人叫回来,朱氏被小姑子花朵儿坑怕了,所以建议别让花朵儿在场。 周氏转念一想,朵儿嫁人还得靠花颜顶在前面,她相当于是附送的便宜货,闺女知道了肯定不高兴,于是欣然答应了。 花家几个大人叫去正房密谋,朱氏躲到角落听,全程让周氏发话,只有被点到名她才说两句从柳家打听来的消息。 周氏添油加醋的说明花颜不嫁柳公子对家里的危害有多大,她的决定宣布了,再三叮嘱几个儿子儿媳别走漏了风声。 事关自身利益,人人都守口如瓶,就连向来与朱氏不合的刘氏都没去花颜那儿挑拨。 但花颜回家后敏锐的觉察出家里气氛非常奇怪,花青云回家应该不会造成这种局面,那便与朱氏去了趟县里有关。 花颜隐约猜到可能柳家和她的事脱不了干系,她去向最容易套话的花朵儿打听无果,接着询问与朱氏不对付的刘氏也没进展。 花颜最后才去问她以为的花家唯一真正关心她的张氏,然而张氏也没敢透露消息。 花颜挨个儿看了他们的眼睛,没看出所以然来,朱氏去赶集,从书院把花青云接了回来,其他几人是在地里挖红苕的画面,周氏在炕上纳鞋底…… 花颜是个乐天派,打听不出来又看不到便没再纠结,心想有事总会显露出来,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花了三天时间专门在家拉韧带,算着日子去和徐文宣见面,躲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等。 徐文宣这几天晨读没见到花颜跑步,老地方花颜也没去,她几天不出现还有点不适应,从他二姐夫家回来的路上还在想花颜会不会突然出现。 想过才后知后觉的笑着摇了摇头,怎么又想到那个丫头了,看了眼空旷的田野,双手交叉塞进衣袖里继续往前走。 花颜悄悄探头出去,看见他操着手,走路还一跳一跳,轻松的样子看起来心情不错噢。 待徐文宣从上面的台阶跳下来,花颜猛的窜出去,“当当当,我来也。” 徐文宣吓了一跳,抽出一只手啊啊乱舞,待看清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去路的是花颜后,略微送了一口气,“你怎么在这里?来多久了?” 刚才自己蹦蹦跳跳的样子肯定被她看见了,好尴尬啊! “嘿嘿,我想你就来了,你有没有想我?” “没有。”徐文宣别开头,担心花颜不信又说,“绝对没有。” “哼,真是无情的男人,没有就没有吧,娶我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花颜说话间转到他正面笑嘻嘻的问。 “我跟你说过了。”花颜挡着他的路,徐文宣便从她侧面穿过去,打算绕开花颜从地里抄近路去下面那条小路。 “唉,别从那儿走。”花颜好心提醒,徐文宣脚下生辉走得更快,然后花颜便看到一个重播的花颜,徐文宣踉跄一下,歪斜着身子掉下去,然后听到“噗通”一声响。 花颜跑过去,徐文宣闭着眼睛,脸上还有些许泛绿的粪水。 她边上笑得前俯后仰,幸灾乐祸的说,“让你别走,你偏不听,知道这叫什么?不听美人言,吃亏在眼前。” 挖蓄粪池是因为地的主人家离得远,所以在地里挖个坑,平日里得闲就挑点粪来储存,还可以蓄雨水,农忙淋粪的时节就能轻松省力些。 冬季里面粪水少,只淹到徐文宣小腿,但蓄粪池主要由一整块环形高大石滩组成,上面还有青苔,他能爬上来的地方又被花颜堵了。 花颜得意的蹲在边上,笑着向徐文宣伸出一只手,眨着眼问:“要不要我拉你一把?” 第31章 谁在那里?出来! 徐文宣就着衣袖擦了脸上的粪水,定睛看了眼花颜伸出的那只不太安分的手,最后别开了脸。 “你让开些,我自己能上来。” 花颜瞧着他害羞的小模样,憋住笑意,正色道:“我是真心想帮你,你再不听话是要吃亏的,水里泡着不冷吗?” 徐文宣深吸一口气,她在威胁他,大冬天的泡水里能不冷么。 花颜见他回头正视自己,脸上略微浮现薄怒,遂又把手往他那边伸过去,“一个大男人别扭扭捏捏的。” 徐文宣想了想,终于把手递给花颜,花颜笑眯眯的拉住,另一只也搭上去,然后弓着腰拉他。 使力拉他的同时又奸笑着问:“文宣,你牵了我的手,我肚子里会不会有小娃娃了?呜呜,你可要对人家负责!” 徐文宣顿时觉得烫手,另一只手掰开花颜的手,继而把手藏在身后,定定的看着作怪的花颜。 他又被捉弄了,她就不能乖点? “花颜,强扭的瓜不甜。” “嗯。”花颜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接着又说,“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但却能解渴。” 花颜视线在他身上扫,瓜有点味道,洗洗还是一颗好瓜。 徐文宣无言以为,隔了半响才道:“我喜欢温柔的女子。” “我温柔如水,岂不正好?” 徐文宣听得脸抽,她还温柔如水,真敢说。 “你温柔?王虎夸你能徒手撕野猪,一巴掌能把野猪打吐血。” 花颜听着打了个激灵,尴尬的呵呵笑几声,王虎可真会夸人啊! “你还能不了解王虎那个人么,呵呵,你跟他打听我?” “谁打听你了,是他硬要跟我说起你,我没想听。” “是吗?你不想听大可一走了之,最后还是听完了吧?呃,其实女子生猛点没什么不好,你娶我多好,我打猎养你呀。” 徐文宣嘁了一声,狡辩道:“是他硬拉着我说,我才不要你养。” 他是不会承认当时听得津津有味的。 “嗯,那你养我好不好?” 花颜笑颜如花,徐文宣目光闪烁,既恼又带点欢喜,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罢了。 “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哪有能力养你,我很倒霉,你不知道?” “知道,但没有关系,我福星高照,必能旺夫。” 徐文宣偷瞄了花颜一眼,“我笨,没你聪明。” 花颜真心的笑了,爽快的道:“没关系,非常乐意调教自己的男人,何况你又不是真笨,聪明着呢!” 寻相公,不如造相公,她花颜不需要一个霸道总裁范儿的夫君,小奶狗正合适! 况且徐文宣跟她爱的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她愿意多给点耐心,或许老天爷不忍她与心爱的人生离死别,安排徐文宣与她再续前缘也说不定。 徐文宣盯着花颜似笑非笑的模样,总觉得她的眼神很温柔却又非常炽热,似乎看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我们两个没有感情。” 花颜随手捡起一颗小石子抛着玩,她没有看徐文宣的眼睛,漫不经心的说,“感情都是从无到有,是可以培养的,你娶别的姑娘事先可有感情? 我们两个好歹也算熟人了,你了大致了解过我,而我也理解你的苦闷,我们俩还深入谈过心,不是没有感情的。” 徐文宣觉得花颜说得不无道理,但除了家里人不许外,他心里也有个疙瘩。 “花颜。”他把花颜喊答应了才道:“你是因为急需嫁人才找上我的对不对?” 花颜怔了下,他居然知晓此事,她不曾给王虎说过,想必是家里某人走漏了风声。 “当然不是,莫非你因为这个不开心?” 徐文宣立即否认,“没有,我随口一问。” “或许你听说了我家的事,事实上,我现在的确需要你,日后,你定然离不开我……” 花颜正说着,忽然看见徐文宣的脸唰一下红到耳根,她停下话头,有些不解的外头盯着他。 然后看见徐文宣嘴角颤了几下,又听他满汉怒气的开口,“你……你个姑娘家,说的什么虎狼之词?你……”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欲言又止的模样,花颜根据他的话,想起村里的方言,然后指着徐文宣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你……哈哈,我真没想到……噗……你竟然是这样的徐文宣,有意思,哈哈……” 花颜笑得斜腰拉胯的直拍大腿,徐文宣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会错意,呆愣在当场。 这时,石头后方也有人发出“盒盒盒”很魔性的笑声。 花颜和徐文宣对视一眼,非常默契的齐声问:“谁在那里?出来!” 不多时,罗冰雪从石山头探出一个头来,她还忍不住笑,所以捂着嘴稍作掩饰。 “冰雪?你怎么在这儿?” 徐文宣好生无奈,他和花颜的谈话全被她给听到了吧,回家又要挨训了。 “表哥。”罗冰雪喊了他一声,然后两个拳头抵着下巴,迈着小碎步,笑眯眯的挪到花颜身旁甜甜的喊:“表嫂。” 花颜怔了怔,然后嫣然一笑,对罗冰雪竖起大拇指说,“冰雪,聪明。” 徐文宣彻底绷不住了,低吼道:“冰雪,你莫要瞎喊,她不是。” 罗冰雪在花颜身边坐下,挽着花颜的手臂,噘着嘴对徐文宣说,“表哥,我觉得表嫂聪明又好看,你们的亲事,我准了。” “胡闹,你个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 罗冰雪一听不高兴了,冲着徐文宣做鬼脸,继而开始兜徐文宣的底。 “大姑给你说周家姑娘,结果人家掉粪池里,大表姐给你说媒那位从炕上滚下来又把小手指摔断了。 看看你多霉人,别家姑娘都怕了你,只有表嫂跟你一处还能全须全尾的,你就答应了吧。” 徐文宣扶额,白疼这个表妹了,她可能舅母捡回来的丫头。 花颜眼冒金星,居然还有这事儿? “咳咳,文宣娶我呗?” “不娶。”哼,你让娶就娶? 花颜叹了口气,换了个霸气点的姿势坐,“文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不听。” 罗冰雪却道:“我要听,表嫂快讲。” 第32章 你别高兴太早 花颜对着罗冰雪笑了笑,转而面对徐文宣说,“从前有个男人拒绝了喜欢他的女人,没过几天他就死了。” 徐文宣拧眉,垂着眼眸扫了花颜一眼,罗冰雪没等到下文,惊讶的道:“完了?” “完了。”花颜诚挚的点点头道。 “呵呵,故事好短哈。”罗冰雪尴尬的应和了句,同时对徐文宣挤眉弄眼。 花颜歪着头冲徐文宣挥了挥小手,煞有介事的道:“我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回答,娶还是不娶?” 徐文宣提了一口气,想要反抗花颜,不待他开口,花颜抢先说,“有时候一个不字就会让你错过一辈子,你可要考虑清楚,嗯?” “表哥就从了表嫂……” 罗冰雪极力撮合,徐文宣瞪了她一眼,转而闭着眼睛对花颜道:“我要考虑几天。” 花颜闻言,站起来睨着他,“前些天没考虑?” 罗冰雪也站起来拉着花颜摇了下,柔声说,“表嫂别恼,你多给表哥一点点时间,前几天大姑在给他相别的姑娘,你放心,如今别的姑娘应该都怕跟表哥议亲……” “冰雪。”徐文宣压着声音喊了声,罗冰雪才住口,他转而对花颜说,“我会慎重考虑。” 担心花颜不信,而后又补了句,“真的。” 花颜闻言又笑了,“这就对了嘛,我知道你家人肯定会反对,只要你花点时间定能说服他们。” 徐文宣嘴角抽了抽,你什么都清楚还强求,家里的人可不好劝。 “嘿嘿,我表哥的终身大事总算有着落了,表嫂放心,我会帮你劝大姑同意的。” 罗冰雪无声的叹气,目光在徐文宣和花颜之间来回扫瞄,表哥再霉倒一两个姑娘的话,恐怕真没人家敢跟他议亲。 爹娘私下议论花颜命硬,或许不会受表哥霉运影响,他们两个或许真能成。 花洛搂着罗冰雪的头轻轻拍了下,笑眯眯的道:“那我先谢谢你了,表妹!” 徐文宣见她们两个亲昵的样子,鼻子里冒火,哼了一声,朝着罗冰雪说,“你不要瞎参合。” “表嫂,表哥凶我。”罗冰雪抱着花颜撒娇,花颜笑嘻嘻的哄佯装委屈的小姑娘,同时向徐文宣抛了一个媚眼儿。 徐文宣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儿,他自己或许都没发现,听见花颜二人笑又故作镇定的训斥花颜。 “还有你,姑娘家家的如此主动作甚?求爱之事应当男子先表明心迹。” 花颜佯装娇羞,掷地有声的问:“你会主动找我吗?” “不会。” “呵,那不就结了,在感情的世界,男女应该是平等的,并非一定要男方主动,无论男女,喜欢就该大声说出来,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花颜不觉得女追男丢面儿,她一贯奉行喜欢的东西就去争取,扭扭捏捏不是她的风格。 如今的世道不兴自由恋爱,如果她不主动,徐文宣肯定不会找上她。 “表嫂的确比别的姑娘大胆,她们惦记表哥也不敢说,我觉得你说得很对。”罗冰雪说道。 “你别跟她学。”徐文宣叮嘱罗冰雪,然后对花颜道:“你可考虑过后果?倘若不能如愿,你的名声就毁了,确定不后悔?” 村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总会被一两个人撞见,到时候流言蜚语满天飞,她以后可怎么办。 花颜淡然的回答说,“能否走到一起端看造化,藏着掖着只会错过,有可能终身遗憾,我从不后悔做过的事。 至于名声嘛,于我而言并无差别,更何况我们两个肯定会有圆满的结局,你觉得呢?” “你倒是自信。”徐文宣觉得此时的花颜身上有光,她总是那么有信心,“我还不能给你承诺,你别高兴太早。” “没关系,我很享受过程。”花颜喜滋滋的道。 结果显而易见,倘若徐文宣完全没动心,对她的态度不会如此。 花颜二人对视,沉默片刻,旁边的罗冰雪就道:“表嫂,咱们要不要先让表哥上来?水泡着有点冷。” 徐文宣欣慰,表妹还算有点良心,胳膊肘没完全往外拐。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在粪坑里,快快,我们拉你起来。” 花颜和罗冰雪皆伸手拉他,徐文宣上了岸,松开花颜的手,“你分明是故意的。” 故意把他堵在粪坑里,逼他就范。 “哎哟,被你看出来了,真聪明,我是觉得你在水里待久了有可能感染风寒,我就有机会照顾你,献殷勤不是?” “你……你真是个魔鬼,不理你了。” 哼,肚子里的坏水还要说出来,诚心气他,报复他。 “呵呵,行,不理就不理,快些回去换衣裳,可别真的着凉,别忘了请徐伯母到我家提亲噢。” 徐文宣没搭理她,从地里抄近路走,走了一小段发现罗冰雪没跟上,有听见她还跟花洛嘀嘀咕咕的,遂道:“冰雪,走了。” 罗冰雪吐了吐舌头,对花颜说,“我先走了,表哥不好意思呢,你回家等我们的好消息。” 花颜挥手再见,她折回去从路上走,罗冰雪则沿着徐文宣的路线追上去。 “表哥等等我。” “快点。”徐文宣站定,脚都冻僵了,他在原地踏步,等罗冰雪走近,又问她先前听到了多少。 罗冰雪跑过去抓住他的衣袖,得意的说,“全都听见了,表哥,我觉得花颜真的很不错,她长得好看,人又聪明,说话很有道理。” 徐文宣走着屈着手指敲了她的头一下,沉声道:“你别跟她学。” “为啥?我觉得她做得很对。” “你说呢?她跟你不同,你胡作非为会被舅舅和舅母打死,还有,你别瞎参合我和她的事。” 花颜鬼心眼多,花家拿她没办法,冰雪可不一样。 “爹娘才舍不得打我,表哥别嫌弃花颜,她命格硬,很适合你,而且据我观察你是斗不过她的。” “你都看出她厉害了,我当然知晓,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娶她,否则我一辈子都会被她管得死死的,永无翻身之日。” 不能御妻,如何振夫纲? 第33章 表哥有喜欢的姑娘 “哎哟喂,我的表哥耶,她管你怎么了?大姑爷还不是被大姑管?” 徐文宣闻言脸颊颤了一下,停下脚步,揪着罗冰雪的羊角包反问:“你到底哪头的?怎么竟帮花颜说话,我是你亲表哥。” 花颜岂止会管他,她对男女大防也不清不楚的,眼下与王虎走得那么近,她又是个不安于室的性子,以后不知还会跟谁来往,不让人省心。 罗冰雪咧着身子,笑嘻嘻的说,“当然是表哥这头的,我是真担心再这么下去,你成了瘟神娶不着媳妇。” 徐文宣松开她,无奈的道:“你真行,那些人自己不小心,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在前面背着一只手走,罗冰雪屁颠屁颠的跟上去,“我们这些个亲的当然这般想,别人可不这么认为,跟你议亲的一个女的倒霉可以是巧合,两个三个就难说了。” 徐文宣叹气,人言可畏,积毁销骨啊! 罗冰雪皱了皱眉头,颠颠的跑去他前面退着走,边走边说,“你回家跟大姑说非花颜不娶,我叫上爹娘来帮你劝大姑。” 徐文宣“啧”一声,“你看路,我心里有数,不用你这小丫头参合。” 罗冰雪瘪瘪嘴不说话了,但回家后还是跟她爹娘说了花颜和徐文宣的事,罗老三和向氏两口子并未按闺女说的去劝自家大姐。 因为花颜背负着灾星的名声,他们去当说客,岂不是给人家添堵么,尽管先前与徐文宣议亲的姑娘没落好,可在大姐心里倒霉蛋儿仍然是最金贵的儿子。 罗家离徐家不远,罗冰雪没说动她爹娘就自己去了徐家,徐老三两口子忍不住好奇,他们也想去听听徐文宣会不会主动提出娶花颜之事。 天下着濛濛细雨,地里的活计干得差不多了,徐家所有人都在家里围着灶门坑烤火,只有小孩们不怕冷,还在外面贪玩。 因而孩子们最先看到脏兮兮的徐文宣,徐大宝凑近问了下,然后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堵着鼻孔跑进厨房。 “奶奶,三叔像掉粪坑里了样,臭死啦,他那么大人还去踩水玩,鞋子衣裳都湿了,你管管他,最好打他屁股让他长记性。” 徐大宝今年八岁,特别喜欢带着他弟弟二宝踩水坑玩,为此没少被他爹大屁股。 徐文章咬着后牙槽道:“大宝皮子紧了是不是?还不快给我把二宝拉进来烤火。” 再冷的天,小家伙些都不喜欢安安分分的待在火边,只有二房闺女徐曦月乖乖坐在小板凳上。 徐大宝熊着呢,已经被他爹打皮了,不但没听话,反而吐着舌头跑了,徐文章又在去院子里,一手拎着一个儿子进屋。 罗氏当然不听孩子告状,待徐文宣换了衣裳进来才问起,他言说不小心栽到蓄粪池了。 徐大宝嘻嘻的笑话他,还拿他那乌漆墨黑的手往徐文宣脸上捂,徐文章抬手就是给他背脊上一巴掌。 “你给老子不听话,手冷得跟冰棍一样,他是你三叔,你搞啥子名堂?” “大哥,没事的,孩子爱玩罢了。”徐文宣细声细气的道。 徐大宝被打疼了,反手摸着背脊,翻眉白眼的看着他那瞪着牛眼那么大的眼睛,然后哇一声哭起来。 徐大宝挨打跟吃饭一样,每天挨三顿打不天黑,当然,打手是他爹,他娘梅氏舍不得打,私下里经常怨徐文章手毒,言说把儿子揍傻了怎么办。 里边还在哇哇大哭,听见外边王金蛋在喊他,徐大宝眼泪一抹鼻涕一擦又跑了,出门看见罗冰雪来。 徐大宝又冲屋里喊了声,“表姑来了。”然后跟一群孩子跑了,梅氏追出去叮嘱他早点回来。 徐文宣一听大侄子说表姑就知道罗冰雪来了,他头疼不已,心想还好三舅舅和舅母没来。 罗冰雪是徐家的常客,大家也不用怎么招呼,她自发的坐到徐文宣身边,拐了他一下,悄声问:“你说了没有?” “多事。”徐文宣伸手抵着她的头,然后推开一些,罗氏见状便问:“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啥?” 徐文宣说没什么,罗冰雪则道:“大姑,表哥有喜欢的姑娘了。” “啥?”罗氏惊讶之余在心里默念,千万别是花颜。 林氏忙问:“谁呀?” “她胡说。”徐文宣懊恼的捂住罗冰雪的嘴,她呜呜的扒拉着他的手,不嫌事大的梅氏伸长了脖子道:“三弟别害羞,谁家姑娘?她现在还好吗?” 听了梅氏的问话,罗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儿媳妇那语气怎么听着还高兴呢,她是在看别人家的笑话? 徐文宣也愣了下,大嫂是想问人家有没有倒霉吧。 罗冰雪终于挣脱了,“好,她好着呢!” 这时,屋外有个大嗓门喊大姐,罗冰雪说了声“我娘”,然后随着罗氏一起出门,拉着她爹娘进屋。 徐文宣感觉他的头都肿了,一个捣乱的表妹还不够,三舅和三舅母也来凑热闹。 客人进门,主人家便挪位置,梅氏把徐二宝抱在膝盖上坐着,林氏抱着三个月的儿子,徐文才打算抱闺女,却被徐文宣抢先把徐曦月抱在怀里。 小团团侄女可以给他挡挡风头,徐曦月乖乖窝在他怀中,所有人都挤在灶门坑,罗冰雪还是坐在徐文宣身旁,还挽着他的手臂倒在他身上。 徐文宣嫌弃的拐了她几下,“莫挨我。” “表哥真小气,我是为你好。” 罗氏坐得板正,颇有一股女王范儿,“冰雪你说。” 罗冰雪有点害怕,加之向氏悄悄拧了她一下示警,罗冰雪便怯生生的往徐文宣那边躲。 于是,徐文宣就道:“娘,我来说吧。” 罗氏嗯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徐文宣,然后就听他说,“我觉得花颜很好,她适合我。” 罗冰雪用徐曦月的手给徐文宣竖起大拇指,罗氏半闭着眼睛,感觉气血上涌直冲脑门儿,她之前就说过花颜不行。 罗氏扫了眼垂着头的人些,略过抽着旱烟的徐父,转而民主的问她的同盟。 “老大,老二家的有什么看法?” 第34章 只配娶花颜了? “我跟娘一样,还是原来的想法。”林氏聪明,她当然明白罗氏不会改变主意,但梅氏却道:“小叔喜欢便由着他吧。” 梅氏原来也害怕花颜过门之后会让他们跟着倒霉,可她回了趟娘家,说起徐文宣有点想娶花颜的意思。 梅家人就说花颜除了小时候克亲友外,后面十多年也都好好的,花朵儿摔跤完全是报应。 他们重点想表达的意思是花颜命硬,上吊都死不了,她是灾星最先遭殃的也该是娶她徐文宣。 梅氏经由他们提醒后便恍然大悟,花颜命里带灾克近些年却没克死过花家人,小叔光花钱又没效果,花颜嫁给小叔,他可能更倒霉,自家反而会捡便宜。 大的考不上,那就换个小辈去读书。 三兄弟也就她儿子大宝年岁相符,八岁正好是去启蒙的好时机,二房的儿子还是奶娃娃,没人跟她儿子争。 罗氏万万没想到大儿媳妇反口,上次老三提起她可是强烈反对,生怕花颜带累了家里。 罗氏此次没有立即反对,是因为徐文宣接连提了花颜两次,如果自己一再反对,担心幺儿不高兴,本想着借由两个儿媳的口反对,结果一人一种意见打平了。 “老三啊,花颜哪点适合你?不能因为花颜识几个字就觉得她与众不同,我不喜欢不安分的姑娘。 她为什么敢私下缠着你,那是因为她没有亲娘教,所以才胡作非为,你已经够不幸的了,我可不会给你娶个灾星当媳妇,你死了那条心,别再跟她见面。” “娘,灾星之说不可信,天灾人祸跟个奶娃娃没关系,娘一向明理,怎么死揪着这点不放,花颜不懂事,娘以后可以慢慢教她。” 梅氏见徐文宣反抗婆母,她暗自窃喜,罗老三夫妇两双眼睛晶亮晶亮的,大姐家终于有热闹看了。 罗氏听了他的话,气不顺,怎么揪着花颜那点不放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 千辛万苦种的大白菜被猪拱了,她如何甘心? “你别跟我戴高帽,即便你不信她是灾星也该替家里考虑,她娘被土匪给劫走了,凭着颜氏那副好相貌,土匪哪里舍得杀她,我可不想跟土匪扯上半点关系。 你是读书人,更不应该跟身家不清白的人来往,本来就倒霉透顶还想娶花颜,你们叠起来更没法活了,我坚决不同意。” 罗氏气鼓鼓的,说话间脑子里就浮现出颜氏领着土匪相公和一帮小土匪来家里叫她亲家母,然后她徐家就成了全村的敌人…… 罗氏联想着打了个寒颤,徐文宣沉默了,花颜身上的槽点确实多,他是该考虑家人的感受。 与花颜不过见几次面,欣赏她不等于喜欢,他绝不可能为了她跟家里人翻脸。 罗氏态度坚决,徐父便没再开口,罗冰雪手指抠着徐文宣的衣袖,她也不敢说话,显然大姑很生气。 一时之间谁都没出声,只有灶门坑那堆烧得旺的柴禾偶尔发出细微的炸响之声。 过了一会儿,向氏大着胆子打破沉寂。 “咳咳,说起颜氏,她被劫走约莫有十三年了吧,如果还活着应该会回来看闺女,她当年可喜欢花颜了,走哪儿都抱着女儿,这么多年都没回来一次,恐怕早就死了。” 罗氏无声了瞪了向氏一眼,梅氏那没眼色的接话,“我也觉得,她被劫走那年我都还小,听说一路走一路哭着喊颜颜,假如她活着肯定会回来。” “要回得来才行了嘛,土匪怎么可能放她回来?”林氏漫不经心的搭话,“一女侍二夫,她怕是也没脸回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花颜的娘,话题就歪了,完全超出向氏的预料,倒是正中罗氏下怀。 徐家一屋子人聊当年的事很起劲,有时还争论一番,然而徐家又来人了,是来通知徐文宣回书院的同窗,他先生的家事忙完提前回书院开课了。 徐家人便帮着徐文宣收拾并送他和他的同窗出门,徐文宣临行前请罗氏及他的父亲徐和顺再考虑下花颜。 当着外人的面,罗氏嘴上应承着,心里坚决不同意,对花颜越发不满,才几天的工夫,到底给她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罗氏最后回屋,少不得埋怨幺儿几句,徐父眯着眼吐了几口烟圈,把烟杆里的烟丝抽完,然后拿着烟杆在灶洞边上敲几下才收好。 “孩子他娘,花颜行事的确不尽如人意,但老三一直都很听话,他难得开口要东西,你再考虑考虑,三儿定是最近受了打击。” 罗冰雪忍不住附和,“大姑父说得对,大姑别一下子就否定人家,我觉得花颜是十里八村最适合表哥的姑娘。 人长得好看又聪明,读书比表哥快得多,她和表哥生的孩子肯定又乖又聪明,表哥考不上……” 罗氏呵斥道:“姑娘家嘴上没个把门儿,成亲、生孩子的事该你说?” 本来年轻小姑娘就不该说那些话,关键在于罗冰雪说徐文宣考不上,相当于踩到罗氏的雷,不被吼才怪。 “我说的是实话。”罗冰雪小声嘟囔,然后歪头倒向氏身上,心里委屈得很。 向氏心疼女儿,遂道:“大姐,雪儿也是好心,大姐夫都看得明白,你怎么就不懂呢?” “我什么不懂?” 向氏实诚的回答,“今日不同往日,文宣没从前吃香,你接连给他相了两个姑娘都倒了大霉,他更掉价了。 目前知情的人不多,但老话说事不过三,再来个议亲的姑娘发生意外,他霉姑娘的事怕是再兜不住,那时他就跟花颜一样,别人家也会把他当成鬼见愁。” 罗氏心里明白,仍会越听越不高兴,“你的意思我儿只配娶花颜了?” 向氏软言软语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听雪儿说花颜喜欢文宣有些时日了,那丫头没发生祸事,只是觉得她扛得住文宣的霉运。” “我偏不信那个邪,文宣值得更好的姑娘。” 她态度坚决,接下来向氏提了个建议把罗氏气得够呛。 第35章 良心过意不去 向氏心直口快的把话说完,立马拖着相公和闺女离开,弄得罗氏憋了一股邪火无处撒。 罗家夫妇劲直回家,而罗冰雪则晃悠去找花颜。 大冷的天,只要没干活的人家大多窝在灶门坑烤火,花家六个大人刚刚背柴回来,正在柴垛子上垒柴,罗冰雪站在院门出问是否在家。 朱氏心思多,想事去了就没立即回话,但依然客气的请罗冰雪进屋坐,张氏立即扬声喊:“颜颜,罗家小娘子来找你了。” 在厨房烤火的花颜立即出去,罗冰雪笑着冲她招手,花颜打了招呼,右手放在身前挡着向外指,准备出去说悄悄话,因为花朵儿黏上来了。 这时,花朵儿问话了,“冰雪找花颜什么事?进屋来说,里面暖和。” 先前在河边学字时,罗冰雪就黏花颜,她可是第一次来花家,莫非花颜真的和徐文宣好上了? “我来找她教我识字。” 听了罗冰雪的回答,花朵儿又问:“怎么不让你表哥教?” “表哥没空。” 旁边的朱氏言说外面冷,让花颜带罗冰雪进屋烤火,然而花家的灶前位置不宽敞,全家都在的话,总会有人没位置。 小气巴拉的刘氏生怕没她的位置,想了想就对花颜说,“你教冰雪一个人是教,不如一道教教你两个弟弟,让他们也做识字的人。” “二婶,光认字和启蒙可不一样,二弟那么聪明还是等着请先生启蒙为好,屋里不方便写字,外面又冷,你愿意让他挨冻也可以。” 花颜那话说到她心坎上,刘氏立刻不做声了,前面有朱氏的儿子挡路,她的儿子哪有机会去学堂读书。 花颜牵着罗冰雪的手起身,然后离开厨房,朱氏盯着她的背影,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花颜三天两头就挑拨下刘氏恨自己,刘氏也不想想她调皮捣蛋的混球是读书的料么? “二嫂又不是没位置坐,你说那话不就是有意撵罗家小娘子走么?” 刘氏不甘示弱的道:“夏不挡风,冬不挡火,我们跟罗家又没什么来往,撵她又怎么了?你别不知好歹,我是为你好。” “二嫂自己的主意可别往我身上推,管他有无来往,同是一个村的人,哪有赶客的道理。” 朱氏自然不希望花颜跟罗冰雪交好,却被刘氏说出了她的心思,“花颜中意徐文宣,罗家小娘子头一回来咱家,你就不担心她在中间穿针引线……” 周氏担心刘氏说漏嘴,遂吼道:“你少瞎咧咧,小姑娘家能成什么事,徐家绝对不可能成。” 周氏不太担心花颜知晓内情,她反倒怕花朵儿闹腾。 花颜牵着罗冰雪,忽略在院子里劈柴的三兄弟,直奔院门而去,外面走着还暖和些,主要是为了方便说话。 出院门时,罗冰雪还回头看了眼花朵儿有没有跟来,然后边走边小声和花颜说话。 “表哥回去又跟大姑说了想娶你来着,我和爹娘也劝了大姑,听大姑父的意思也不反对,可大姑就是不同意。” 花颜淡然的哦了一声,“你表哥怎么跟他们说的?” 徐家人不同意太正常不过,她要知晓徐文宣到底有没有上心。 听了罗冰雪的转述,花颜皱了下眉头,徐文宣不痛不痒的几句话根本没有说服力。 “他人呢?” “表哥去书院了,你不会怪他吧?” 花颜笑道:“倒不至于怪他,毕竟你表哥对我没多少感情。” “那你还会喜欢他吗?”罗冰雪犹豫了下才道:“我听说你家逼你赶在年前嫁人来着。” “再给他一次机会,过几天我去找他,如果他还觉得勉强,我也不是非他不可,他没了我绝对是损失。” 徐文宣那张脸占了先天优势,单论找好看点的书生倒也容易,她跑去书院广撒网,不信没一个人愿意娶她。 罗冰雪毕竟是他的表妹,心自是向着徐文宣,她感觉花颜有点生气,难免有些担忧。 “我觉得表哥心里有你,之所以跟大姑说那些话绝不仅仅是受你威胁,他只是犟不过大姑。” “倘若真如你所言,他有心却办不成事,那便是能力问题,他连自家人都搞不定,我要他又有何用?” 花颜的确心有不满,说话直白了些,罗冰雪愣了下,语气僵硬的说,“你那么聪明,要不你去求我大姑答应?” “我有的是办法,但绝不会求他们,成亲是两个人和两个家庭的事,徐家内部的事应该你表哥解决。 我是有尊严的人,如果此时去徐家委曲求全,即便嫁进徐家也低人一等,我可不会做傻事。” 罗冰雪听了脸色才缓和下来,“表哥是走得急,他没来得及跟大姑争辩,你先别放弃,我回去再想想办法,有消息就来通知你。” 如果大姑托人相亲的姑娘再出事,表哥真就成了鬼见愁,到时候花颜都不一定要他。 娘给大姑的提议没错,给表哥相亲不能再找亲戚家的姑娘,否则还要得罪一家亲戚。 “冰雪,谢谢你,我不会轻言放弃的。” 罗冰雪呵呵两声,“别客气,那我先回去了。” 唉,她小小年纪替倒霉表哥操碎了心。 花颜送了一段路才回家,花家几个女人已经脑补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 因此,花颜一进屋,花朵儿就一脸八卦的问罗冰雪到底来做什么的,言说大家都不信罗冰雪的借口。 花颜应了句“不信就算了”,任凭花朵儿叽叽喳喳的打听,花颜也没搭理她。 张氏没开口,但她心里有数,心想花颜能嫁给徐文宣最好。 她这些天良心上过意不去,拿定主意之后,特地叫上在院里拉韧带的花颜一起去地里拔萝卜,趁机把实情告知了花颜。 她知道现在的花颜是个不愿吃亏的主儿,最后再三叮嘱:“颜丫头千万记得别回家闹,要不然我会被他们千刀万剐。” “大伯母放心,你待我好,我肯定不会害你,我保证回家连半个字都不会提。” 哼,原来朱氏在这儿等着她,走着瞧吧! 第36章 闹得鸡飞狗跳 既然全家人都算计她,那么她就要把花家搞得鸡飞狗跳。 而后花颜回家,若无其事的坐在灶门前烤火,今儿轮到李氏煮饭,花颜等到朱氏到厨房舀热水洗手时,亲昵的喊了声“二伯母”,然后在刘氏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刘氏心下大喜,转头对着朱氏道:“你帮我看着锅里,我和颜颜出去有点事。” 朱氏嗯了一声,琢磨着花颜和刘氏说了什么让她这么欢喜。 刘氏拉着花颜的小臂,刚走出厨房门就迫不及待的问:“朱氏到底有啥事瞒着大家伙儿?” 花颜眼神往身后扫,刘氏回头果然看见朱氏的头从门边缩进去,继而加快步伐走到院墙边又才催促花颜。 花颜漫不经心的道:“我从来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揭发她的大秘密就有机会让二弟能进学堂,前几天我就感觉你们有事瞒着我,二伯母能不能跟我实话?” “上次我都跟你说了没有事瞒你。” 刘氏心动,但她不敢说,花颜闹腾起来,全家人都会找她算账。 “没有就算了,看来你不在乎二弟的前程嘛。” 花颜说完,迈着小碎步离开,嘴里默念“一,二……”正准备念三时,刘氏一把拖住她,“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花颜笑着回头,抛出诱饵,“与银子有关。” 刘氏竖起耳朵听,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青峰不能进学堂就是因为家里没钱,只能供养青云一个,朱氏不可能有银子,定是花颜在套她的话。 “你别诓我,家里的进项一笔清楚得很,银钱都在你奶奶手中。” 花颜嘁了一声,笑道:“二伯和你不也藏了私房钱么?某些你们不知道的钱,她还会上交?” 她怎么知道自家藏钱了? “你……你胡说,我们没有。” 花颜拍拍刘氏的肩,“你们那点小钱,我不会告诉奶奶。” 刘氏稍稍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问花颜,“你是说朱氏私藏了很多钱?” “足够准备二弟读私塾的入学的束脩六礼,外加两三年的束脩以及给先生送节礼、生辰礼,纸笔费。” 刘氏眼睛瞪圆了,贴近花颜问,“那可要花不少钱,她哪来的钱,你怕是在骗我,读两三年书也不顶用。” 哼,花颜那傻丫头自以为聪明,知道朱氏有钱就去叫上婆母一起去搜,她才不上花颜的当,那件事可说不得。 “二伯母说得也对,读两三年书是不管用,但二弟那么聪明,如果他书读的好,得到先生的夸赞,家里人就会把他和青云作比较,自然会选择更有机会中秀才的人。” 刘氏抬头想了想,花颜说得没错,怎么着也得替儿子争,琢磨着就往房屋方向走。 花颜跟在边上提醒,“二伯母以为你找得到?惊动了我娘,你一文钱都得不到,她可比你聪明得多。 你们都不可能找到,除了她,只有我知道银子藏在哪里,我爹都不知道有那笔钱,我劝你最好考虑清楚。” 刘氏果然停下脚步,她编了个事骗花颜,说是家里打算把花颜许给周家兄弟,怕花颜不愿意才隐瞒。 “二伯母故事该编个像样点的,奶奶绝对不会让我去祸害周家,你不老实,我得通知娘银子该换地方了。” 花颜调头就走,刘氏赶忙追上去说好话,然后一股脑儿就把瞒着的事说了出来,最后要求花颜不要把朱氏藏钱的事告诉别人。 反正是没过明路的钱,刘氏想要独吞,若是让旁人知晓,最终那笔钱就会落到周氏手中。 花颜把张氏的嫌疑撇干净了便耐心等待,她知道刘氏定然迫不及待的想摸进三房屋里找钱,二房两口子贼头贼脑的刚进门,一直留意刘氏的朱氏便发现了。 一方要搜房间,另一方又不让,吵架的声音隔壁冯家都听见了,周氏岂会听不到,她也积极参与搜钱行动。 三房屋里挤了好几个大人,花颜便拉着花朵儿在外面闲聊,里面的人银子还没找到,花朵儿便冲进去质问柳家的事。 从此,花家没有硝烟的战争全面爆发,这儿在哭,那儿又在喊冤,刘氏和朱氏两妯娌抓着头发在地上打成一团。 花颜环胸在旁边看了会戏,张氏紧张兮兮跑来听了会儿,得知那件事是从刘氏嘴里说出来,她瞄了眼花颜,安安心心的回厨房煮饭去了。 三房屋里两妯娌打得叽哩哇啦,扯头发、抓脸,张口啃咬,拉都拉不开,打了好久才被迫分开,两人头发成了乱鸡窝,脸上到处是指甲印和血痕。 即便被分开,两妯娌也还在对骂,骂人的话不堪入耳,朱氏头一次这样泼辣。 众人在屋里没找到银子,朱氏纵然身上疼,但十分庆幸银子还在,所以与刘氏骂架越发有底气。 朱氏长得没刘氏壮实,加上方才花树兵拉偏架,看起来是帮忙拉开两妯娌,实则对着朱氏下黑手。 花树林则老实得多,此时拖住挣扎着要冲过去抓刘氏的朱氏,他被花颜气得眼睛爆红血丝,苦于腾不开手才没出去揍花颜。 “你个死丫头怎么不早点死,非要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才甘心,她对你那么好,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唛,冤枉她藏钱。” “哼,一群大人算计我,你们确实对我好得很,我有没有冤枉她,你自己搭梯子去房梁上看就知道了。” 朱氏没被打哭,却被花颜气哭了,她藏得那么隐秘的银子居然被花颜知道了。 花树兵放开刘氏,立刻去搬梯子,架好梯子就迫不及待的爬上去,又被周氏拦下,因为周氏要亲自上去看。 周氏踩着梯子上去,看见房梁上摆了长排一小块的银角子。 “哼,刚才装得冤枉死你爹娘的样子,居然藏的全是银子,家里的钱主要用在你儿子身上,哪点对不起你?我这老糊涂被你骗得好苦。” 二房夫妇从旁火上浇油,花树林哑了,朱氏气急败坏的争辩,“那是我娘家人这些年凑来给青云读书的钱,本就不该交公中。” 第37章 想死一户籍簿? 周氏站在上面朝朱氏啐了一口,接着一口浓痰飞到朱氏左眼眉毛上缓缓往下掉,接踵而来的是周氏的怒骂。 “放你娘的狗臭屁,谁不知道你朱家穷成啥样,如果他们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我手板心挖二两肉给你吃,哼,还想骗老娘,看来你这些年真的是在装乖。” 周氏非常愤怒,把朱家贬得一文不值,她想没收这笔钱,那就不能承认是朱氏娘家给的,但她又不知道朱氏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另外,周氏气朱氏骗她,这些年装乖顺,做好人,表面上伏低做小的,实则是个心黑的妇人。 花树兵两口子仰着头看着周氏,心里像猫抓一样着急,刘氏退后几步跳起来够着脖颈往上看,仍然看不到。 “娘,她到底藏了多少银子?” 周氏没回答,只瞪他一眼,正准备伸手拿银子,花树兵急吼吼的往梯子上爬,梯子摇得厉害,周氏立即抓住梯子吼花老二下去。 花树兵没听,爬上去看到银子啧啧啧几声,“好多钱,全是银子,娘快拿,我用衣兜帮你接着,待会儿咱称一称有多重。” 他说话间扯着腰间布料兜着,示意周氏往兜里丢银子,刘氏也不看了,立刻去找称来。 花青阳看见朱氏哭成一团,他也跟着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哭着到花颜跟前,牵着她的手,抽噎着问她。 “颜颜姐姐为什么要告我娘藏银子?她都哭了。” 花颜蹲下替他擦眼泪,和风细雨的道:“娘做错事了就该罚,呃,就像小孩子犯了错要挨打一样,明白吗?” “可娘犯了什么错呀?” “我们家的规矩得了钱就上交给奶奶保管,娘私下藏钱而且还藏了那么多,她破坏了家里的规矩,是不是犯了错?” 花颜对花青阳非常仁慈,不愿意当着他的面说难听的话。 花青阳想了想,奶声奶气的道:“大哥说那天跟我说了,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应该守规矩,娘真的错了。” 朱氏听了他这话哭得更厉害了,花颜笑眯眯摸着花青阳的头,“三弟真乖,大人们的事,小孩子别参合,快去屋里烤火。” 花青阳点点头走了,刘氏拿着称回来,看见花颜在笑,沉着脸责备道:“你不是说银子藏在炕里边么,诚心骗我是不是?看我这一脸的伤高兴了吧?” 花颜冷笑道:“骗你怎么了?” “你……”刘氏想爆粗口,但看着花颜那张勾唇的笑脸又怕了。 花颜还知道自家藏钱,如果被捅出来,积攒了那么久的钱就保不住,先把这儿的银子盯紧才是正经。 周氏母子在上面捡钱有多高兴,朱氏再下面抚着胸口就有多难过,泪花都掩不住她看花颜时的恶毒眼神。 花颜故意挑衅的对着朱氏笑,“想说什么就说吧,你已经原形毕露,不必遮遮掩掩的,难道你憋得不辛苦?” 朱氏的确忍的难受,确实没必要再忍,今天已经撕破了脸皮。 “颜颜,我对你还不好吗?那些钱都是留给你亲弟弟,青云出人头地,你也能沾光啊!” 花颜叹了口气,她听着那话都觉得尴尬。 “说对我好,你自己信吗?”不待朱氏回答,花颜就道:“反正我不信,我只信自己,从没想沾谁的光。” 朱氏又道:“你真是没良心,我这些年把你当亲女儿养,结果养了个白眼狼,害苦了青云。” “你口口声声称把我当亲女儿,但当初我上吊,脖颈乌青一大圈,嗓子哑了,全身都疼,外人都建议给我请郎中,可你呢,捂着一大堆银子哭穷还装好人。 我心想你本就是后娘,不奢望你待我有多好,老姑愿意嫁给柳公子,傻爹就急吼吼的逼我年前嫁人,我知道是你唆使的,不用反驳,彼此心里有数就行了。 难道你以自己做的那些事我一点都瞧不出端倪?我不喜欢家里闹得乌烟瘴气,所以我给过你机会,大家维持表面的和平不好么,你偏偏要暗算我,当然要给你教训。” 朱氏狡辩说,“当时我哪敢说有钱,而且你自己说不疼了,我真的没有算计你,是柳家硬要纳你为妾。 柳家权势滔天,我们怎么惹得起人家,如果你不嫁过去,家里就要大祸临头,大家商量后做的决定,不是我做的主。” “你惯用的伎俩便是把奶奶当枪使,我早已看透,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柳家的事抹不过去,你们坦白跟我说,大家想办法或是我嫁过去也行。 偏偏你们瞒着我,还打算敲晕我,偷偷摸摸的把我送进柳家,我对你们这帮豺狼虎豹客气做什么?” 她们说话期间,周氏母子挪了一次梯子的位置才把所有银子捡完,称了一下足有十一两三钱,刘氏眼睛冒光,周氏把银子兜在身前走到花颜面前。 “你今天有功劳,我就不凶你,只问你到底愿不愿意嫁去柳家?” 花颜反问:“不愿也得嫁是不是?” “算你聪明。”周氏哼道。 朱氏藏银子,直接跟她说便是,偏偏要跟老二家那想钱鬼通信,闹得家里不安宁,肯定还会掰扯。 “那就嫁呗。”听了花颜轻描淡写的话,刘氏惊愕的问:“你这么快想就想通了?” 刘氏在心里祈祷花颜早点嫁人,她留在家里,自家的那点钱可能保不住。 “有什么想不通的?万一柳家发难,花家岂不是要死一户籍簿?我也跑不了,何况以我的聪明才智,做妾也能过得很好,到时候再找欺负我的人报仇就更容易了。” 朱氏听了花颜那话欢喜中夹杂着害怕,喜的是花颜终于要滚出花家,怕的是花颜讨好了柳家人,到时候自己真的会遭殃。 “嗯,你明白就好。”周氏点点头,补充道:“嫁进柳家别忘了给你姑物色个品貌端庄的公子,听到没有?” “知道了,去跟柳家商量尽早接我进门,还有,我要风光出嫁,另外,我们家又换人嫁的事千万别说出去,我觉得很丢人。” 第38章 花颜病倒了 花颜本想偷个懒,她非常肯定柳家的亲事有猫腻,以为诱导花朵儿把亲事抢过去,朱氏为了不让花朵儿吃亏就会想办法退亲。 到头来还是需要她出面解决,先顺他们的意,那么他们的矛头便不会指向自己,而是专心掰扯家里那点破事。 花颜不希望与柳家之事传出去,花家其他人也一样,一会儿侄女儿嫁,一会儿姑姑嫁,最后竟然要买一送一,花家的人也都觉得丢脸。 只不过花颜不是单纯因为丢脸,而是别有用意。 花颜的条件周氏答应了,接下来朱氏也怀疑刘氏藏钱,要求搜二房的屋子,正符合周氏的心意,稍后连同老实巴交的老大花树怀两口子那屋也一并搜。 大房那两口子没私藏,他们毫不犹豫的让周氏搜,但刘氏两口子心虚,所以多加阻拦,越是这样越发激起朱氏婆媳俩的斗志。 花颜没有参与后面的事,她和花青阳坐成排烤火,顺便帮煮饭的张氏往灶洞里添柴烧火。 最后朱氏没能找到钱,因为朱氏的钱被花颜揭底后,刘氏趁去找秤来称银子时把她家的那包铜钱扔进一个旁人连想都想不到的地方。 这下轮到刘氏两口子喊冤,同时跟周氏提条件要送他们儿子去学堂启蒙,并把花青峰拉来说他要读书。 周氏和朱氏都不答应,刘氏下手狠狠掐了花青峰一下,后者嗷一声哭起来,刘氏边哄边指点他去地上打滚哭闹。 花家大院热闹的人,花青峰一八岁的熊孩子,刘氏许诺给他买糖吃,他就能在地上一直打滚哭喊着要读书,嗓门又大,哭得凄厉,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花家在杀孩子呢。 朱氏两妯娌也在吵架,花树兵会给刘氏帮腔,而花树林则不会帮朱氏,只劝他二哥。 “妇道人家不懂事,二哥掺和成什么样子?我们该两方相劝,吵吵闹闹不像话,一个家都会被吵散了。” 花树兵不乐意了,“三弟家占了便宜说话当然轻松,我和你二嫂累死累活的干活,赚点钱全都给了你儿子用,我们得到什么好了? 你媳妇奸诈,藏了那么多钱不让大家知道,如今家里有那么多钱怎么就不能分点给我儿子读书,青峰是三兄弟中最机灵的,他能读书一定不比你家老大差……” 花老二指着花树林的鼻子一通吼,二对二开战,无论周氏怎么咒骂他们都不听,周氏终于发现她管不住儿子儿媳了。 周氏那叫一个气,气得她鼻子冒烟,镇不住场子,她索性也倒地打滚儿,言说她不活了云云的。 厨房的花颜听到屋外吵得起劲,突然问灶上忙活的张氏,“大伯母想不想分家?” 切菜的张氏手顿了下,她当然想各过各的,免得人人都欺负他们老实,可她不敢说呀。 “咋不想呢,但你奶奶还在,这个家就分不了。” “树大都要分枝,没什么分不了的,你听外面,奶奶已经管不住他们了。” 若论花家最不愿分家的人,那便是朱氏,因为合整个花家之力才能供养她的儿子读书。 而花家主要收入来源于土地,一旦分家就意味着土地分散,三房获得的钱就相应的减少。 按照花家的情况,大房没有儿子,周氏肯定不会跟老大,最终会选择三房,因为已经为花青云投入了钱,那个孙子最可能出人头地。 因此,周氏会偏心,加之三房男丁多,分到的土地自然比另外两房要多得多,就算土地多点,但没有劳力也种不出粮食。 所以掌管花家大权的周氏以及把其他两房人当工具人的朱氏绝对不会同意分家,不分的话,家里不让花青峰去读书,二房两口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花颜决定帮张氏一把,所以她抄着手走到廊下,冲院子里争论不休的那群人大声说,“吵什么吵,过不到一起就分家,各过各的谁也不吃亏。” 花树林咋听之下还觉得花颜那话说得有理,可朱氏脑子转得快,冲花颜歇斯底里的吼,“你不要再添乱了,我……” 早就想过分家的二房两口子齐声道:“对,分家,你们不让青峰读书,我们就要分家过……” 在地上打滚儿不管用的周氏跺脚,嘶吼道:“老娘还没死,这个家不能散。” 别看周氏是个县城都没去过几次的农妇,她却非常贪权,如今她掌管一大家子,婆母的威风耍着多得劲儿,分家后她还能管谁?谁来伺候她和闺女? 花颜出去挑了事就回屋了,算计她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花家的仗没打完,第二天活都不干了,一群人专门在家争论分不分家之事,因为花树怀太老实,周氏这个亲娘都不大待见,最后才想起问大房两口子的意思。 周氏本以为大儿子一家是听她话的,结果花树怀二人口径一致,认为家里吵吵闹闹的没意思,分就分吧。 周氏捶着花树怀吼,连花朵儿这个当妹子也吼花树怀两口子没孝心,朱氏非常意外蠢笨的大哥大嫂竟然敢反抗老虔婆。 家还没分,二、三房的人都去拉拢没有儿子的大房二人,贪图大房劳力和土地,所以都愿意让自家儿子兼祧两房。 理论上,朱氏许诺让花青云给大房做嗣子比二房的花青峰更有优势,花树怀当然想过继一个侄儿继承香火,但张氏不答应。 张氏平日里不敢反抗,但她心里有数,劝说花树怀家分不分得成还是两码事,不要掺和那两房人的争斗。 无论他们吵得多凶,花颜该做什么一样没落下,端着小板凳看戏、拉韧带、练剑是常态,另外,花颜还感染风寒咳嗽得厉害。 为了让她能顺利嫁进柳家,周氏大手大脚给了二十文钱让花颜去马郎中那儿抓副药来吃。 而后花颜又秘密的与王虎上山打猎,抓了只野鸡回来悄悄养在屋里。 又过了几天,花家那点事还没掰扯清楚,花颜的病情加重,卧倒在床并开始咯血了。 第39章 怎么不去唱戏? 马郎中被请到花家来,他先问花颜,又看她的舌苔颜色,最后手指搭在花颜手腕上号脉,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然后跟花树林说,“借一步说话。” 接着花家一群人呼啦啦的拥着马郎中走出花颜的房间,周氏心疼钱,出了门就问:“治她的病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马郎中吁了一口气,“花钱是小事,她这病棘手得紧,稍不留神就会恶化成肺痨,我再给她开两副药,如果吃了还没好转,我建议你们带她去县里济仁堂找肖大夫看看。” “济仁堂的大夫和药多贵啊。”周氏满脸苦色,活蹦乱跳的死丫头怎么几天就病成这样了,“马郎中可一定要帮帮我们,你给她的药剂量加重点。” “周大娘,我一定尽力,但药是不能乱用的,济仁堂的肖大夫跟我是老相识,如果你们要去找他就说是我介绍的,诊金和药费会稍稍便宜点。” 花家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张氏为花颜着急,其他人担心花颜没了拿什么交给柳家。 马郎中给花颜开了两副补气血的药,交代花家人给她吃好点、穿暖和些,那样有助于花颜恢复。 马郎中被迫受花颜“拜托”做事,所以离开花家之前又去她那屋安抚了一句,叮嘱花颜放心。 花颜撑起病弱的身子向他道谢,马郎中脸抽了下,敷衍了句转身离开。 臭丫头装得可真像,她怎么不去唱戏? “你呀就是不听话,之前就跟你说,早上寒气重,让你别去到处跑,跑着倒是暖和,出了汗停下来就冷,一冷一热最是容易染病,现在遭罪了吧?” 张氏满脸愁容,十分担心花颜,把花颜按回炕上躺下,用被子给她捂得严严实实的,然后去给花颜熬药。 花家那群人又围着火堆商量对策,周氏就道:“老三你们两口子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张媒婆给柳家递话,挑个最近的吉日把那丫头接走。” 柳家原定的是十一月十八号来接人,花颜之前说想早点进门,如今花家人也等不及了。 花树林嗯了一声,朱氏却道:“花颜咳嗽得那么厉害,肯定瞒不住别人,还是给她医好了再说。” 朱氏的人设在花家已经彻底崩了,周氏瞪着她吼道:“治病不要钱呐?谁没个三病两痛,趁她还没患上肺痨早点嫁出去。 痨病是会染人的,你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办,她嫁人了我们才乐得清静,那也是为她好,柳家是大户人家,有钱给她治病,万一治不好也不会带累我们。” 其实花家大多数人都与周氏的想法一致,想瞒天过海把麻烦扔出去,但朱氏担心给人家一个病秧子会让柳家不满。 不过,朱氏如今势单力薄,加之刘氏从旁趁火打劫,她只能答应。 刘氏闲不住,跑去花颜那屋唠嗑,“颜颜,我们已经按你的要求打算明天就去柳家商量婚期提前的事,你很快就能嫁给柳公子了。 放宽心好好养病,柳家派人来时,你一定忍着不要咳嗽,千万不要让他们看见你咯血,只要进了柳家门,他们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医治。 你去柳家过顺遂了可别忘了二伯母我呀,我是叭叭叭说话不太好听,但没有坏心眼的,如果我手头有钱的话,肯定给你去县里请大夫治病,你之前说我藏钱真的冤枉。” 刘氏大概忘记她当时几乎承认了,此时想着讨好花颜什么都敢说。 花颜虚弱的说,“我不会露馅的,我没精神闲聊,二伯母可以走了。” 刘氏以为达成目的,她也不想跟花颜待在一起,怕被过病气,“行,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花颜嗯了一声,刘氏走到门口又听花颜喊她,“二伯母可要记得把扔进粪池的钱袋捞起来。” “咦!”刘氏惊得跳脚,“真是活见鬼了。”她确定没人看到,花颜怎么知道? 花颜侧身背对着她,“给我把门带上。” 刘氏乖顺的轻轻关上门,生怕激怒花颜,接着两步并做一步走,急匆匆地走到粪池口,拿起粪瓢在扔下的那块找。 刘氏记得那天朱氏也是不承认藏钱,老三还吼花颜,然后他们就被花颜揭老底了,她方才也在花颜那儿做面子功夫说漂亮话,必须赶紧把钱藏别处去。 刘氏藏好之后,满身粪味儿就去厨房向周氏邀功,说她已经叮嘱花颜进柳家门之前别露馅,花颜答应了,最后话锋一转就绕到她儿子进学一事上。 周氏此时没闲心跟她掰扯,只道:“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把花颜塞给柳家,其他事都她嫁出去了再说。” “青峰读书跟花颜有什么关系?你们答应给钱就行了,我们早点把拜师礼准备好。” 周氏怒瞪着刘氏,恶狠狠的道:“你要急着去投胎呀?你再啰嗦,那事就没得商量。” 刘氏瘪瘪嘴梗着脖子回嘴,“行,我算看出来了,娘的心偏到后脑勺了,看你们能拖多久,我把话撂这儿了,不让我儿子读书就分家,没有第三条路。” 花树兵帮腔,周氏忍着没发脾气,朱氏也没接话。 花颜喝了两顿新药,说她感觉病好多了,还能下炕溜达,花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周氏吩咐张氏记得准时给花颜吃药。 一切都是花颜算好了的,第二天朱氏两口子早上去县里,花颜吃了药和早饭,跟刘氏说她要去柳家见未来相公就走了。 今儿是赶集的日子,路上多多少少有些人走动,花颜也不怕找不到路,她走了没多久便被后来的王虎赶上,问她去赶集做什么。 花颜回答,“买东西。” “早说我给你买回来便是,咱们村离县城远,差不多得走一个时辰。” 花颜笑盈盈的说,“我要买好看的衣服和胭脂水粉。” “哈?衣服穿着暖和就行了,你买胭脂水粉做啥?光糟践钱。” “你不懂了吧,对女子而言,服装是气质的源头,化妆是体面的保证。” 不经意间扫到一脸疑惑的王虎,唉,她跟糙爷们儿说那些干嘛。 第40章 你是我私生妹? 王虎挠了挠后脑勺,笨拙的道:“你不穿也好看。” “哈?”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就这样也好看。” 花颜自恋的摸了摸脸,“虽然我天生丽质难自弃,但还是需要锦上添花。” 原主生得非常美,五官精致,身材高挑,美中不足的是手脸被晒成了小麦肤色,如果是男儿身自然合适,女孩儿是顶着那种颜色就不太那么如意了。 王虎憨笑,“常年待在村里,穿啥都一个样,大家都穿着打了补丁的衣裳,你一个人穿得光鲜亮丽还涂脂抹粉,会招人说闲话的。” 大家都是泥腿子,大多家里都穷,突然有个女的打扮得与人不同,别人会说她是想勾人的妖精。 “谁爱说说去,我有钱,他们管得着吗?” 王虎打了个唉声,嘟囔道:“那你之前还藏着掖着的?再说了,你买那些好东西回去不怕又被花朵儿抢?” “之前时机未到,我今天要去书院找文宣,自然不能穿着到处是补丁的衣裳去。” 花颜不仅要去海城书院,她还要打算去别的地方,准备一两身行头非常必要,花朵儿现如今也抢不走她的东西。 “补丁怎么了,文宣知道你是啥样的。” 花颜环胸盯着王虎叹气,他太天真了,即便是徐文宣也更喜欢见到赏心悦目的人。 “我跟你说,千万别小看一件衣裳,就我们这样的穿着打扮是去不了某些地方的,即便去逛铺子,里面的伙计见到穿得破破烂烂的人都不爱搭理。 如果你穿得光鲜亮丽一些,有些大门就为你敞开,某些人就会把你当大爷供起来,要办事就容易得多。” 花颜一席话并没能让王虎有所领悟,他反而给花颜浇了一盆凉水,“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能去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你打扮得再好看也进不了书院。” “为什么?” “海城书院管得严,女娃不能进去,不过,文宣要是愿意的话,他课余时可以出来见你,如果他不出来,你的心思和银子都白花了。” 花颜哦了一声,不准女子入内,她变成男人不就行了? 她从王虎口中得知,宁海县有以物易物和物钱交易两个市场,前者比较小,但去的人却不少,他背着大背篓红苕打算去兑换别的,所以花颜让他先走。 花颜感觉走了好久才抵达东城门,城门口有士兵收入城费,她前面拍着很长的队伍,大多数人都背着背篓、挑着扁担箩筐,向她一样空手的人极少。 花颜进城后劲直沿着大道往西门方向走,她早就听王虎说起过宁海县城,他眼中这儿非常繁华,因为他说话多少有些夸张,花颜也被误导了,亲眼见证之后委实有点失望。 她劲直去了宁海县城最大的布料铺子兼绣坊——锦绣坊,花颜去那里定制衣裳,由她亲自设计的男女装各一套。 赤凤国不是历史上的朝代,可衣着习惯于某些朝代又极为相似,女人衣裳形制以上襦下裙为主,即便农妇亦是如此,只不过是粗布做成的罢了。 如果用绫罗绸缎加上刺绣、缂丝之类的工艺做出来的衣裳自然非常好看,但对于花颜来说穿那种衣裳着实不方便,关键是她手里没有足够多的钱可以用来做出高品位的服饰。 所以她仅仅只是挑选上好的绸缎做外在的面料,上衣的改动不大,主要把裙子改成了喇叭形的阔腿裤,外面罩了一层薄缎,而且有带子可以调节。 平常穿着就是上襦下裙的制式,如果遇到有什么大动作,诸如打架、翻墙什么的,她把带子解开稍作调整就成了装饰,咋看之下她穿的也不是奇装异服,但会让她行动自如。 花颜是个爽快的客人,看中了就点,从来不温家、讲价,只要按照她的要求做就行了,做两套衣裳就花了四两银子,锦绣坊的掌柜乐开了花,催促师傅们给她赶工,请花颜以后多关照云云的。 其实花颜一下子花了那么多银子也心疼,以前购物时从没考虑过钱,购物欲望上来忘了当下的处境,结账时她也不便反悔,丢不起那个人。 人活一世,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银子花了再赚便是,反正她买的时候心情好,那就值了。 花颜很快就释怀了,她又去买胭脂水粉,那些劣质的东西她着实瞧不上,只勉强买了一盒美白的粉,她逛的整个过程权当是考察市场了。 花颜没在街上逛多久,她回锦绣坊与掌柜的闲聊,从他口中打听消息比她出去转悠收获更大。 锦绣坊的师傅们效率颇高,两身行头赶在午饭之前就做好了,花颜在锦绣坊内堂去换好衣裳、鞋子,抹了粉才提着东西离去。 在路边吃了碗阳春面填饱肚子准备下一步行动,花颜没有急着去海城书院找徐文宣,而是问路找去城南柳家。 柳家的府邸好大一片,真不愧是本县的大财主,花颜走到柳府门口,守门的小厮见她衣着光鲜,气度不凡便问她找谁。 花颜从他眼中没看到朱氏等人的身影,便直接向守门小厮打听今天是否有姓花或者张媒婆来府上。 他说没有,花颜寻思了下就开始忽悠那小厮,然后毫无烟火气的递给他手指尖那么大的一块银子,岂料突然中他们二人中间插进一直白白嫩嫩的手,一下就把银块给捞走了。 守门小厮扭头看见那人,哆嗦一下,躬身行礼,“十八爷小的错了……” 小厮心惊胆战的解释,把责任往花颜身上推,被称作十八爷的人没搭理他,托着下巴打量花颜。 同时,花颜也在打量对方,他生得唇红齿白,头上戴着蓝色云纹抹额,还有两条龙须刘海修饰脸型,本该是个风度翩翩的小公子。 偏偏在脑后竖着插了几种菜叶子,身后交叉绑着几个长条白萝卜,脖子上挂着一串红辣椒,还有其他的菜装饰,简直是一块行走的菜园子。 他见花颜毫无惧色,挑眉问:“莫非你也是我私生妹?” 第41章 赠送的消息 问话的正是柳老爷第二十二房姨娘钱氏所生的儿子——柳明轩,在柳家男丁中行十八,刚满十六岁,人称十八爷。 守门小厮被主子抓包,他也不敢轻易插话,恨不得那位爷看不见他,趁着柳明轩问花颜的当口溜回门内。 怎么偏偏被钻进钱眼儿的十八爷给撞见了嘛,到嘴的银子都飞了。 此刻花颜被柳明轩堵在院墙与府门的转角那方寸之地,花颜淡定的回答不是,言说他们有个相同的老祖宗,不过已经出五服外了,还随便捏造了个名字给他。 花颜赌他不知道,爷爷的爷爷上面的长辈,且他不是柳家长子,他这样的年轻人应该不知晓。 他是柳家少爷,知道的事肯定比“守门员”要多得多,看看他,想办法再问问他。 柳明轩闻言眯了眯眼,抬手撑在花颜肩后的墙上,挑着眉头道:“远房亲戚一来就打听我们家纳妾的事?分明是个女娇娥,却假扮成男儿郎,你很可疑。” “咳咳,十八哥有所不知,女儿身行路多有不便,所以此女扮男装,方才在路上听闻你家纳妾之事,我们家几代从没人纳妾,我好奇就多打听了几句。” 没想到他眼睛挺毒呀,她分明束胸了,竟还没他识破。 他哼哼笑了两声,直愣愣的打量着花颜,胆子倒不小,以为他是好骗的么。 同时,花颜也在打量对方,他生得唇红齿白,头上戴着蓝色云纹抹额,还有两条龙须刘海修饰脸型,本该是个风度翩翩的小公子。 偏偏在脑后竖着插了几种菜叶子,身后交叉绑着几个长条白萝卜,脖子上挂着一串红辣椒,还有其他的菜装饰,简直是一块行走的菜园子。 “呃,十八哥能不能稍稍离我远一点?我闺名一个冶字,柳冶。” 柳明轩笑嘻嘻的抽身,站直了说,“好呀,冶妹妹随我入府吧,你好的事,十八哥慢慢跟你细说。” “多谢十八哥好意,可我有两个下人走失了,我得先去寻他们,要不你跟我一起边走边说?” 花颜岂会傻到随他入府,他装扮如此奇葩,万一有怪癖呢,那她岂不是进了龙潭虎穴。 “好啦,你别跟我装了,我们家的男丁从小就被老爷子要求背族谱,祖宗十八代都记得一清二楚。” 花颜心想踢到铁板了,正想着要不要给他个过肩摔跑路,却听他道:“你想听我们家的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个嘛……” 峰回路转,花颜立即打消了粗暴的念头,瞥见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做出比心的手势,然后两个手指来回摩挲。 “我懂,但我身上只有三十文钱了。” “唉,你这就不地道了啊,你给看门的出手就是银块,身上怎么可能只剩三十文?” 花颜佯装犹豫,过了一会儿摸出小块银子,“我只有这么多了,如果你不嫌少,直接告诉我你们家接下来都有谁纳妾,谁的妾姓花,还有,你要发毒誓句句属实。” 柳明轩叹气,毒誓可不能乱发,一小点钱他犯不着,言说他虽爱财,但取之有道,不会行骗,那件事没办法给花颜准信儿。 因为周围那一大片都是柳家的宅子,单单他爹生的哥哥就有十七个,另外还有七个叔伯,无数堂哥、堂弟,他们谁都可能纳妾。 而纳妾与娶妻不同,只需角门一顶小轿抬进门就可洞房,加之平日里各院之前往来不多,他又不爱打听那些事,因此不太清楚谁纳妾,纳的又是谁。 “原来如此,你们家常用的大夫是谁?” “宁海县只有一家药房,里面的大夫都有可能,我们我爹偏爱肖大夫,他不在也会找别人,济仁堂的大夫都还行。” 他知道得不多,门房听说了两三个人要纳妾,张媒婆的确与柳府有往来,但今天没来柳家,按时间推算,那帮人应该来过才对。 花颜不知道她被贪财的门房给忽悠了,诸如媒婆、府里下人以及穷亲戚来访是不走正门的,只可能走角门。 花颜觉得问不清楚便打算离开,挪了一小步又停住脚,柳十八显然是个财迷,人还不错,可以与他结交,柳家的产业多,说不定以后就用得着。 花颜想通之后给了他三十文,说是感谢他在寒风中陪她聊那么久,柳明轩乐呵呵的收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啊。” 花颜又好奇的问:“你家那么有钱,为什么你还这么爱钱?” 小钱钱都看得上,还跟守门小厮抢钱,他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唉,你只知道我们家有钱,不知道我爹有多小气,他每月只给我十两银子当零花钱,那哪儿够花呀,家里的生意我又插不上手,爹说我年纪小要读书,哥哥们又不是一个娘生的,你说我可不可怜?” “如果你的吃穿用度都是府里支出,十两零花钱不少了,如果你觉得不够花,可以想办法攒点钱盘个铺子什么的,比你这样一点点赚小钱容易得多。” 柳明轩点了点花颜,“你是我知音,我正是在攒钱,蚂蚱也是肉呀,等我和娘攒够了钱要做一个家里没有的营生。” “嗯,你颇有见地。”花颜对他竖起大拇指,然后笑眯眯的道:“我也正有此意,想法倒是有,只是时机还未到,如果那时你还没想好做什么买卖,可以考虑跟我合作。” 柳明轩兴致勃勃的问她,花颜透露了点吊着他的胃口,以她如今的处境,很有必要寻找一个有靠山的合伙人。 两人聊得非常投契,柳明轩赠送了几条消息给花颜,他已知的有两个亲哥,三哥堂哥要纳妾,言说他家老头子也要补妾。 花颜不明白补妾是什么意思,柳明轩解释说他家老头子喜欢十八这个数字,所以他的妾室始终会保持十八个,死一个就补一个,眼瞅着第三十八房妾快要没了。 她严重怀疑柳老头有特殊癖好,否则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再联想到朱氏的反应,花颜有了大胆的猜测。 第42章 特例特办 花颜曾想过拜托柳明轩回府传她身患痨病之事,可又觉得太过刻意反倒容易引人怀疑,她又觉得自己没那么倒霉。 而后放松心情同柳明轩一起去逛街,不,是真正的考察市场,每每走到柳家的铺子,柳明轩少爷的身份颇为好用,只要不设计机密问题,他们回答时都很详尽。 柳明轩是个好向导,花颜随他逛了几家具有典型意义的铺子,心里有个大致的了解,与他分开后买了些糕点便往海城书院而去。 花颜抵达书院门口时,透过镂空的院门看见里面有一群七八岁的蒙童跑来跑去玩耍,推测这会儿是休息时间。 花颜扣了门,不多时便走来以为白髯老者,瞧着有种仙风道骨的味道,着实不像守门之人。 待他走近之后却又变得像老顽童一般,半扎马步扒拉着的门,闭着一只眼贴着镂空处问花颜有什么事。 花颜透过他贴在镂空处的眼睛,发现老者居然就是海城书院的山长——孟先生,世人尊他为文斋先生。 她回答说来接徐文宣回家,孟先生捋着白胡须稍加思索便开了门,却又堵在门口,“你想进这道门不是那么容易的,要不在外边等?” “怎么个不容易法?” 孟先生垂眸观察花颜,“你是女娇娥吧?我们书院立有规矩,女娇娥不得入内。” “您怎么看不出的?”柳明轩眼睛毒是因为身边的女人多,孟先生一把年纪眼神儿还那么好? 老者干咳两声,对着小手指扫着花颜身上某处,抿笑着说,“你那两个小包包略微明显了些。” 花颜抖了抖唇,“汝甚骚啊!” 她低头看了眼,哪儿明显了?她再抬头,看见他手指抵着鼻尖还在笑,“先生方才说不容易,说明有法可寻,晚辈想试一试。” “嗯,你这股执拗劲儿我喜欢,我平生素爱诗词歌赋,不拘哪一种文体,只要你能打动我,此门便为你敞开。” 后面有孩子跟他打招呼,他应了声回头冲花颜挑下巴,“你意下如何?” 徐文宣认识的姑娘大多不识字,要求人家写诗词是有些刁难她,她最好知难而退,他是山长带头破坏规矩怎生是好,否则那些个老顽固又要念叨他。 “好啊,晚辈幸得人指点,方才在书局读过些诗词,斗胆在孟先生面前班门弄斧,您不怪罪就好。” “哈?不会不会。”孟先生惊得伏地身子看花颜,他没有听错吧? 花颜从书院门口折了小根树枝,蹲在地上开始写,想必没有什么比感同身受更能打动他,孟先生的遭遇与杜诗圣相差无几,只不过他经历过后晚年甚是幸福。 花颜写一句,孟先生念一句,越往后他的感触越深,腰也弯得越来越低,到最后直接蹲在了她身旁,又别开脸悄悄抹了一把辛酸的老泪。 很快隐了心绪,花颜写完,他激动的道:“妙,妙啊!高浑一气,古今独步……” 孟先生嘴里的溢美之词说得溜,反复赏析之后拍拍花颜的膝盖,“诚然诗是好诗,可暮气甚重,不像是你这般年纪的小姑娘该有之意境。” “诚如孟先生所言,并非晚辈之感悟,只因晚辈曾听闻先生的过往,为了打动您,想象着写了出来,还望先生莫怪则个。” 罪过,罪过,请杜大诗圣莫怪。 孟先生顿了顿,“无碍,老朽不难过,反而很开心。”又捋着他的胡须感慨,“光凭听和想象就能悟出如此佳作,委实难得,无怪乎文宣夸你天资聪颖,可惜不是男儿身。” “孟先生谬赞,凑巧而已。”花颜心虚的摸着发烫的脸,“文宣竟跟你提起我?” “那孩子没明说是你,但老朽猜得出来,我这书院开办了二十来年,只有你这丫头如此大胆,知晓我是山长之后也没扭捏,跟他口中的刁钻丫头吻合。” 孟先生说话间,手指在地上轻轻摸那些字,若是写在纸上,他定然拿着爱不释手,无声胜有声的表达出喜爱之情。 一老一小蹲在书院门口特别显眼,主要是因为孟先生的缘故,引得里里外外的人围观。 蒙童些不懂,只听旁人说好,他们就觉得好,书院铃声一响,他们纷纷离去,有懂诗之人少不得惊叹、评说一番。 花颜并不想出风头,她只是拿块敲门砖而已,含蓄的向孟先生表达了她的想法,老者会意,特地绕开写诗的地方,领着花颜进门。 “丫头以后再来便不必着男装,我稍后给他们打声招呼。” 花颜美滋滋的应声,俏皮的问他:“孟先生的规矩不要了?” “咳咳。”孟先生轻咳两声,慈爱的眼神扫向花颜,禁不住吐槽她,“小丫头休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特例特办,倘若你不想来见情郎就算了。” 花颜立即讨好的道:“多谢孟先生,我以后经常来看你。” 孟先生点点她,“口是心非,看我这老头子还是文宣?” “嘿嘿,我都看,先拜访您,然后找他,我觉得文宣羞答答的,没想到他竟然跟您提起我,除了夸我聪颖,嫌我刁钻外,可还说别的了?” “老夫乃是文宣启蒙先生,虽只教了他五年,但他视我如师如父,心里有事都会跟我说,比如什么郎才女貌,强扭的瓜能解渴那档子事,我都有耳闻。” 花颜娇躯一震,文宣还真的什么都往外说,弄得她好尴尬呀,挠着后脑勺难为情的解释起来。 “我平常很矜持来着,只在他面前才那样,先生别嫌我不懂规矩。”孟先生在文宣心中的位置举足轻重,他的态度非常关键。 “哼,若是早二三十年,我自是不喜你这做派,临老了才活明白,太过拘泥并非好事,你年纪轻轻比我活得通透,潇洒恣意,随性而为也算不得错。 但世间少有人能理解,你应当收敛些,否则会吃大亏,你呀,无须担心我会横加阻拦,我倒认为你这性子适合他,那小子对你也并非无意。” 第43章 徐文宣如坐针毡 花颜闻言欢喜的眨了眨眼睛,歪着头想要追问,动了动唇又放弃了,便虚心的跟孟先生道谢。 花颜何尝不明白她追男人的疯狂行径不为世俗所接纳,本来她也没敲锣打鼓的闹得人尽皆知,只有她和徐文宣最清楚,罗冰雪和王虎仅仅知晓点皮毛,岂料徐文宣竟然是个大嘴巴。 孟先生没再提徐文宣,而是边走边默念那首诗,打算回屋默写下来细细品读,可他上了年纪忘性大,所以叫上花颜一起回去,承诺待会领她去找徐文宣。 花颜自是遵从,她的确想去看看徐文宣上课时的模样,当然,她也想逗他,转念一想,她若站在窗外看,恐怕授课的先生会撵她,倘若她与孟先生一起,那就另当别论了。 孟先生孑然一身,海城书院就是他的家,住在书院靠南的一处跨院,花颜随他走进月亮门,直走两丈远左转小径可直达正厅大门,他劲直穿过正厅去到隔间书房。 别看孟先生的正厅陈设极其简单,可他的书房却非常讲究,他找出一张纸摊在书桌上,再用镇尺压平,花颜主动帮他研墨。 孟先生余光扫到,然后疑惑的看着花颜的动作,依文宣所言,花颜家境不好,她自打习字起就在泥沙上写字,应该没接触过笔墨纸砚。 但她倒水、研墨动作一气呵成,姿势仪态皆有讲究,教养极佳的大家闺秀才可能有此境界。 若说她与读书习字及作诗之事上有绝佳的天赋,那毕竟有所见闻,可…… 可能花颜先前在书局读书时见过有人研墨书写,她学得快,还能举一反三,没什么好奇怪的。 孟先生说服了自己,然而花颜丝毫没察觉有什么不妥,孟先生提笔从左往右开始写,觉得他可能记得不准时便问花颜。 他也没让花颜一直站着,挥手让她去书架上挑书看,花颜也想通过书多了解这个时代。 “丫头记得轻拿轻放轻轻翻,有不认识的生僻字可以来问。” 花颜甜甜的应声好,“我知道那些书皆是先生的宝贝,定会加倍爱惜。” 读书人不爱财而爱书。 书架上有纸质的书,更多的是竹简,另外还有写在绢布上的小卷收藏,花颜没去动老古董,挑了一本薄书看,她以为很快就会去找徐文宣。 结果才发现被孟先生套路了,因为他写完之后又抄了一份拿在手中,然后对花颜说,“反正文宣在上课,你再多看会儿书,我有点事,去去就回。” 说着人就跑了,溜得之快,完全看不出他是个七十岁的老头儿。 孟先生出去碰见他的老仆,吩咐准备好茶送去给花颜,然后就跑去与海城书院闲着的先生们品诗去了。 对于孟先生这种近乎癫狂的状态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且不管是否为他所作,只要是好诗词他都喜欢。 众人读后也认为绝妙,先前听说是个十五岁的年轻后生且他是自学成才,他们想去见见本人,耿介点的人直接表达了要收那后生为弟子的想法。 孟先生眼睛一立,近水楼台怎么能让别人把月儿也摘了呢? “刚才我是在院门前遇到的他,听闻要去书局买书,这会儿应该还在,你们赶去还来得及。” 有的人听了就跑,有的人则问准备要走的孟先生,“如此天资的年轻人,您老怎么就没想到收为弟子?” 已经做好跑姿的孟先生又才站定,自然的背着左手,右手捋着胡须,故作叹息。 “唉,我老了精力不济,不想耽误人家,怪我刚才怎么就没想起叫他来书院,你们都去看看吧,我得回去睡会儿。” 孟先生与最后几人一同出门,起初大步流星的走,待人些跑干净了,他也开始小跑,怨自己刚才怎么没想到收个女弟子。 他气喘吁吁的跑回去,一把年纪的人跑得弯腰驼背的闯到书房,佝偻着腰,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又捶胸口,想说话又咳。 花颜被吓了一跳,见他那副狼狈又气喘的模样还以为他犯病了,她放下书,掉到地上也没管,便问边跑到门边扶着,替他抚背顺气。 同时喊老仆来,结果孟先生缓了缓气说,“没事,不用看大夫,我……只是跑累了,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您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 孟先生拍了下大腿,焦灼的道:“哎呀,我真没事,丫头,你回答我。” “能拜您为师,我当然求之不得……” 不待花颜客套话说完,孟先生连说三个好,“我马上收你为关门弟子。”他指使老仆去端杯茶来,不拘是热的还是冷的。 “我还没准备拜师礼,要不后天我准备妥帖了来。” 拜师有要遵循的礼仪,事出突然,她也不太懂,想着回去稍事准备,正好后天和徐文宣一起来书院。 “你怎的也拘礼起来?”孟先生皱着眉头反问,继而又道:“特例特办,你给我磕三个响头,敬杯茶就礼成了,快点接茶。” 再不快点,等那些人回过味儿,定会跑上门来抢人了。 他说着话往正厅走,在放置佛龛的香案下方的檀木半枝莲太师椅上落座,花颜走到他正前方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接过老仆递来的茶盏,双手托着与额头齐平的位置,喊声“师傅请喝茶”。 老者接过手,笑眯眯的呷了一口,“快快请起,来为师身边坐,这下总没人能跟我抢着收你为徒了。” 花颜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着急,同时也非常疑惑,“女儿家无法考取功名,竟有人抢着收徒的么?” “哈哈,我没说你是女娇娥,骗他们去书局找作诗的后生了,估摸着走到书院门口就会回来,哈哈……” 果然孟先生笑声还拖着尾音,院里就来了两三个四五十岁的人,他们敬着孟先生的同时也申讨他,然后得知后生不是少年便惋惜着离开。 而后师徒两合计了下便去找人,他们站在窗外,花颜欢悦的冲发现她的徐文宣摇手,徐文宣则如坐针毡。 第44章 小骗子和大骗子 徐文宣不经意间跺了跺脚,气恼花颜竟然跑来书院胡闹,跟他胡来倒也无伤大雅,怎么能拉着孟先生一起,定然又耍了什么小花招,同时又担心她被人识破女儿身。 花颜的纤纤玉手挥了挥,见他看了眼就别开头,她瘪了瘪嘴有点不高兴,多看一眼怎么了? 像徐文宣这样的大学生是一人一桌上课,他假装心无旁骛的目视前方听先生授课,而后面的同窗则趴在桌上用手戳他后背。 “长卿是不是认得外面同孟先生一起的小少年?” 徐文宣歪了下身子躲开,压着声音说,“不认识。” “不可能,他刚才分明是对你摇手手,而且我还注意到你看到他身子僵硬了下,然后你一双耳朵就通红,莫非那清艳绝伦的少年是姑娘?”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并猜中了关键,徐文宣心虚,扭头辩解,“我没有,耳朵冷红了,你怎的如此长舌?” 徐文宣说完扭回去时又瞥见花颜在笑,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然后端坐着,双手心虚的捂着耳朵,后面那人还东问西问的,然后就被先生点名起来回答问题。 本来上课的学生偶尔说一两句小话先生一般不会管,毕竟在座的几乎都是十六岁以上的人了,他们有自觉,不会影响上课。 但今儿山长在外面,授课先生以为他老人家是来视察的,课堂上有学生窃窃私语,怎么能不提点一下呢。 眼瞅着要说到徐文宣身上,花颜跟孟先生撒娇,孟先生眯眼一笑,“心疼他?” 花颜点点头,本是因她而起,连累徐文宣那么大个人和那位杨大壮一起挨批评,面子上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孟先生了然一笑,背着手往前门走,花颜立即狗腿的跟上搀扶他,走到门口,孟先生客气请授课的米先生出来一下,他拉着后者走几步低语,花颜识趣的没跟去。 寥寥数语之后,米先生回到课堂,先让闹哄哄的学生们安静,然后叫徐文宣,“孟先生有话对你讲,去吧。” 走出来的徐文宣对孟先生施礼问安,心虚得不敢看花颜,孟先生想了想改变了主意,接着跟徐文宣介绍花颜。 “他是我方才在书院门口捡回来的后生,名叫花冶,他说是来找你的,我瞧着你与他如此生疏,莫非长卿不认识?” 徐文宣蹙眉扫了花颜一眼,心想她果然哄骗了孟先生,如果此时揭穿,她将会非常难堪。 “孟先生,学生与他并不相识,兴许他找错人了。” 花颜笑意收敛,而后又抿唇而笑,他居然跟孟先生撒谎了。 “原来不认识啊。”孟先生撩着眼皮看他,“从现在起算认识了吧,老夫与她打赌输了,答应她一个要求,他想读书,你帮我照顾他,米先生那儿我已经交代过了。” 孟先生说话间对花颜调皮耸了下眉毛,老顽童与小调皮了然的相视一笑,可怜徐文宣被蒙在鼓里。 徐文宣自然不会拒绝,怎么着也要熬过今天,然后叮嘱她不要来书院调皮,真是怕了她! 孟先生点点头,“老夫倦了,你们进去吧。” 二人双双躬身行礼目送他离开,徐文宣并没立即带花颜回课堂,而是咬紧牙关压抑的道:“你怎么能来这里胡闹?知不知道书院不让女子入内?” 花颜摊手,眨着眼道:“我这不进来了吗?而且我哪有胡闹?人家很乖的噢。” 徐文宣拿她没办法,吼不得也赶不走。 花颜看着他那着急的模样就觉得好笑,扯着他的衣衫摇了摇,笑眯眯的道:“你刚才骗了孟先生呢。” “你……我都是为了谁呀?”他说完后又找补道:“那是不想你被拆穿而影响到我,你别会错意。” “咦?人家脑袋空空什么都没想,咳咳,你出来有一会儿了,我们回去上课吧。” 徐文宣睨了她一眼,带她走到前门,米先生示意二人进去,徐文宣回到位置上,花颜则被米先生叫上台做自我介绍。 最后米先生补了句,“花冶是孟先生新收的小弟子,尔等年长,应多与照顾。” 众人齐声应好,唏嘘不已,大多数人投以羡慕的目光,孟先生教授的学生众多,弟子却是不同的,所以也有不少人嫉妒。 花颜方才已经说过请关照的话,她不知道米先生会补那么一句拉仇恨的话,临场应变转圜了几句。 “甚好。”米先生点点头,指了指徐文宣的位置,“你与长卿一桌。” 花颜跟米先生行礼后往徐文宣那边走,嘴角忍不住上扬,有人起哄让去跟他们一桌,米先生拍了下戒尺众人才禁声。 徐文宣黑沉着脸,他骗了孟先生,可她把孟先生骗得更惨,先生知道自己收了个女弟子吗? 怪他,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花颜走到徐文宣身旁,脱了鞋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徐文宣已经往里边挪了,给花颜留了位置出来。 海城书院的那些年纪小的学生是两个人一桌,各自坐凳子,而年长的学子们,诸如徐文宣们则使用长方桌,一人一桌席地而坐。 花颜坐得很乖,她也没找徐文宣说话,她可不能给孟先生丢脸。 徐文宣发现她还算乖顺,把他的书往中间挪了些,方便花颜看,过了好久花颜都没跟他说话,徐文宣觉得反常,忍不住提笔写了一行小字,然后把纸往花颜那边推。 花颜瞥见纸上写着,“你不该骗孟先生。” 花颜白了他一眼,真是个书呆子,她把纸挪过来用左手压着,伸手从中间放置的笔山上拿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提笔书写。 下笔之后想起她是第一次写毛笔字,所以故意把字写丑些,“我没有,你才是小骗子。” 徐文宣拖过去看了嘴抽,竟然好意思喊他骗子。 愤而写道:“孟先生可知你是女子?大骗子,待会儿课休时间赶紧离开,以后也不许来书院,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如果你不听话,我真的不理你。” “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第45章 骗你,你是小狗 徐文宣看了把纸还给她,并不再搭理她,又用左手托着脸不让她看。 这时,坐在后面的杨大壮开始给花颜传纸团了,花颜打开纸团,抻平了放在桌上准备提笔回话,徐文宣又斜着眼睛看,花颜发现了,故意挡着不给他看。 隔了一会儿,徐文宣忍不住,写字问她跟杨大壮说什么了,还让她不要乱说话。 花颜看罢,遮挡了写了句,“我问他,你们席地而坐有没有遇到臭脚丫?” 徐文宣看了气得脸颊抽搐,他不写字了,往花颜那边挪了几分,压低声音道:“你可以顽劣,但别给孟先生丢人。” 花颜看着他笑了笑,身子歪过去撞了他一下,小声说,“骗你的,我没问那种话,我那是专门气你的。” 徐文宣哼一声又不理她了,杨大壮又拿着纸团捅徐文宣的背,后者反手到后背接过纸团,打开看了便知道花颜说了什么。 杨大壮好奇“花冶”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孟先生收他为弟子,那种话又不便直接问花冶,只得询问同桌的徐文宣。 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聪明、好看、顽劣、厚脸皮、骗子…… 最后徐文宣提笔写了三个字,“不知道。” 花颜看着他往后传纸条,坐着像不倒翁一样倒过去问:“说什么悄悄话,给我也康康呗。” 徐文宣抬手抵开她的头,“大骗子。” 花颜切了一声,那道坎儿还过不去了呢。 她拿过中间那张皱巴巴的纸,然后在上面写,“师傅知道我是女子仍然抢着收我为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羡慕吧?” 徐文宣看了,瞪圆了眼睛,“此话当真?” “骗你你是小狗。” 徐文宣无奈的闭了下眼睛,自然的敲了下花颜的头,“少来,你肯定耍了花招。” 花颜笑眯眯的道:“我的才华打动了他,倒是你怎么一点也不知羞,居然把我们俩的小秘密告诉师傅了? 你都不知道人家听到他老人家说郎才女貌还有强扭的瓜不解渴时有多羞臊,脸唰一下就变成红辣椒了,讨厌~” 徐文宣有点受不了她拖着尾音撒娇,他也不好意思,立即转换话题,“化名花冶不是骗孟先生?你是诚心占别人便宜吧?” “那你就错了,我名是陶冶的冶,不是爷爷的爷,孟先生原本许我自由出入,后来我们一致认为男装更方便,毕竟像我这种天生丽质的姑娘太招人喜欢,孟先生偏心你,懂?” 徐文宣斜了她一眼,故作从容的道:“别说话,听课。” 花颜乖乖的不闹了,杨大壮趁米先生转背,他站起来倾身往前打算拿那张纸,徐文宣眼疾手快的按住,旁的学生笑出声,米先生转头,杨大壮马上一屁股坐下。 徐文宣则把纸撕得细碎,最后塞进衣袋中,花颜看着米先生装乖宝宝,杨大壮又被抽起来回答米先生临时出的考校题目,他没能答上来,便被叫去最后面站着听课。 外面下起了小雨,且越下越大,终于熬到下课,米先生一走,杨大壮嗷嗷的跑回位置上,“长卿、花冶兄,茅房走起哟!” 花洛笑眯眯道:“我不出恭,你们去吧。” 徐文宣别开头笑了下,杨大壮劝花颜一起,还准备挽花颜的脖子,徐文宣立即挡住并拨了下花颜的头,示意她往里面挪。 “我和大壮去去就回,你在这儿坐着别乱跑。” 花颜点点头,徐文宣拖着杨大壮就往外走,留下的有些人走来跟花颜说话,盯着孟先生弟子的头衔,他们怎么可能不好奇。 待徐文宣回来,花颜身旁已经围了一圈人,看她的模样与他们聊得还很畅快,怎么能让人随意拍她的肩,忘了自己是女子了? 徐文宣疾步走回去,对撑在杨大壮桌角偏头盯着花颜说话的人说,“让一让。” 花颜正与旁人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徐文宣的表情,谈笑风生高兴得很,徐文宣落座之后,见花颜看都没看他一眼,佯装不注意绊了下,歪倒过去扯了下花颜的衣裳。 花颜扭头疑惑的看向他,徐文宣眼睛往旁边的人身上瞟,可惜她没看见,因为杨大壮啪一声拍了个盒子在桌上。 “来,我们玩抽积木。”他又翘着屁股顶花颜,“花兄进去点,我、你、他一起玩。” 花颜席地而坐稳定性本就不好,被人那么一撞就往右边倒去,徐文宣赶紧托住她的肩,花颜仰着头对他笑,徐文宣瞪她,“快点起来坐好。” 杨大壮往里边挤,花颜往徐文宣那边爬,然后坐下,拍了拍杨大壮,“怎么不叫长卿一起玩?” 花颜看杨大壮摆弄堆着木块,听他的介绍游戏规则有点像玩层层叠游戏,可以三四个人玩,倒得快一点而已。 “长卿总是输,他不喜欢玩,我们三个玩,输了的人要给其他没人一文钱,花兄玩过没有?” 杨大壮挑的人玩这个非常厉害,他们都认为能赢花颜,因为她在听到游戏时表现得非常茫然,好像没玩过的样子。 花颜装傻充愣的摇摇头,她目测都能算出着力点,居然敢跟她玩这个? 杨大壮与那人胸有成竹的对视一眼,心想稳赢了。 徐文宣则劝花颜:“你别玩了,他们很厉害。” 花颜充耳不闻,反倒跟杨大壮说,“三个人玩太慢了,多一个人推得更快。” 积木倒得快,输赢就快,杨大壮二人自是不会拒绝,又找了一个人一起,徐文宣在她耳边叹息,“你待会儿别哭。” 花颜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胸脯,“我有钱。” 杨大壮怜悯的看了眼花颜,豪气干云的道:“怕你输得太难看,你和文宣一起吧,我们可没欺负你哟。” “好哇,你真是个好人,文宣来玩,我看着动动嘴皮子。” 徐文宣扶额,觉得他玩可能比花颜胜算还大点,花颜把居中的位置让给他,游戏开始之后,她的确只动嘴指挥徐文宣动手。 第一把就赢了算运气,可接下来一直赢,三人开始怀疑人生了,“你真的是第一次玩?” 第46章 读书人的事不叫怂 花颜连连点头,她在这里是第一次玩,徐文宣宠溺的偷瞄花颜,又听她催促道:“快,快开下一局。” 杨大壮几人已经输得没脾气了,其中一人借口出恭遁了,另一人直接道:“不玩了,不玩了。” “唉,快要上课了。” 杨大壮蔫了吧唧的说着,默默的收他的积木,花颜好心帮忙,顺便看看他哀怨的眼神。 徐文宣慢条斯理的把散在桌上的铜钱叠在手里,自然而然的交到花颜手中,外面铃声响了,米先生腋下夹着一本书走进来。 今天的最后一堂课,因为想着回家,大家都心不在焉的,花颜却异常专注,每每米先生提问,她都举手积极回答。 毕竟是孟先生的弟子,不能表现得太过平庸,学霸气场全开,课堂俨然成了她的主场,米先生终于真心承认了她。 方才课休时,他也知晓了花颜写诗一事,欣赏诗的同时也抱有怀疑态度,因为他之前在课堂上并未看出花冶有何特别之处,倒是听说她与人传纸条之事,印象并不好。 为此,米先生存心考校与试探,看她何德何能让孟先生破例收了女弟子,检验她是有真才实学还是用高人的佳作欺世盗名。 课堂上指定名目、意境让花颜赋诗一首,花颜五步成诗,米先生心悦诚服,如获一宝,花颜得意,徐文宣自豪,众人皆被征服,一夕之间她就成了班宠。 下课铃声响了,米先生和众位同窗还不舍得放她走,花颜声称要去孟先生那儿,最后才与徐文宣脱身。 她的确去孟先生那儿拜见,借了几本书才离去,徐文宣要回宿舍收拾,花颜同往,但没能进屋,因为徐文宣怕她看到不该看的事和听到不该听的话。 花颜嬉皮笑脸的道:“大冬天的,我不信有人会光腚露把子……” 徐文宣闻言,黑沉着脸瞪她,花颜认输,“行行行,你快点儿,我乖乖在门外等行了吧?” “乖点。”徐文宣摸着她的头无奈的叹气,“我很快回来。” 花颜吐了吐舌头,徐文宣急冲冲的进屋拿了伞出来递给她,花颜抱着手不接,“你撑伞。” 徐文宣把伞撑开,花颜笑嘻嘻的靠过去挽着他的手臂,徐文宣挣扎两下便从了她,“走快点。” 她太受欢迎,若是走得慢了,等会儿又有人来围着她。 “我腿短走得慢,要不你背我?”花颜嘻嘻的笑,徐文宣扭头扫了她一眼,“别得寸进尺。” 花颜撅着嘴哼哼,她不走了,徐文宣走两步见她没跟上,在后面提着小石子儿不走,他又折回去,“你不走我真的走了啊。” “你走呀,我回去找师傅。” “差不多行了啊,我瞧着你也不是那等娇气的姑娘,赶紧走,待会儿天黑了。” “哼,娇气的姑娘才能被呵护吗?” 徐文宣听了头疼不已,看了眼周围的人,伸手拖着她走,“小祖宗,我怕了你,去人少的地方背你行么?” 花颜并非真的要他背,有个台阶就下了,而后徐文宣一直给她画饼充饥,花颜也乐此不彼跟他逗趣,看他能找多少借口。 雨不是很大,但雨伞总是遮着她,徐文宣右手边打湿了大半,花颜又心疼了,后悔刚才存了小心思没买伞。 花颜都不吵着要背了,徐文宣见前后没有行人便自觉蹲下要背她,花颜欢喜的爬上他的背,接过他的书护在胸前,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撑着伞。 徐文宣感觉察出她的开心,勾着唇角浅笑,走路的步伐也轻快起来。 花颜享受了被人背的过程就心满意足了,她不是愣头青,当然知晓读书人的名声非常重要,背了一段路就下来自己走。 徐文宣也不拦着,其实他也担心被人撞见,毕竟他们什么名分都没有,如此亲近委实不妥。 两人闲聊了一路,直到快要到村口花颜有才道:“差点忘了问你最重要的事……” 不待她说什么事,徐文宣就说了个“好”字,花颜愣了下,傲娇的道:“这次我可没逼你,你别怂。” 徐文宣斜眼瞄她,一本正经的道:“读书人的事不叫怂,从心而已。” “咳咳,真的?”花颜会心一笑,自问自答,“当然是真的,恭喜你捡到宝了。” 徐文宣见她欢喜得手舞足蹈,忍不住捂嘴轻笑,然后敛了笑意把油纸伞递给她。 “好了,别傻乐,你快些回家,莫要把孟先生的书弄湿了,我回去说服爹娘。” “伞给我了,你呢?其实我可以顶着布包回去。”花颜乐呵呵的道。 徐文宣看着她撑着伞的手,嘴上客气,身体却实诚得紧。 “我没事,雨不算大,我很快就跑到家。” 花颜哦了一声,“那你先走,别又摔什么奇怪的地方去咯。” “你可以盼着我点好。”徐文宣说完,没再扭捏,书塞进衣襟里,提着长衫就开跑。 花颜打着伞慢悠悠的走,而此时的花家人正着急,因为花颜没有回来,朱氏等人担心她跑了。 然而周氏却不以为然,“她个病秧子能跑哪里去?再说了,她没有路引也没户籍簿,她只要没死,肯定会回来,不然她连吃的那口都找不到。” 花颜到家时,只有张氏在院门处翘首以盼,花颜让她先别做声,回屋换了衣裳才咳嗽着去厨房,又吐了一口血。 刘氏连忙把挨着花颜的花青峰拉开,花青阳却关切的问花颜怎么了,看那小模样担心得要哭了。 周氏怒斥花颜,“你有病还到处跑,变严重了你高兴了?还不滚回屋待着去。” 他们都怕花颜的病反反复复真成了痨病,所以不爱跟她待在一处,花颜亦是如此,她故意喊冷不想走,周氏便派人给她把火炕烧热,一刻也不想让她多待。 徐文宣回家才得知他真的如罗冰雪预言的那样成了别人避之不及的鬼见愁。 他既难过又高兴,如此一来,娘心生愧疚,加上情势所逼,他接下来劝说他们去花家提亲应该容易得多。 第47章 互通有无 徐文宣回来再次提及想娶花颜一事,并把孟先生收她为关门弟子的事说了出来,徐家非常敬重孟先生,为此,罗氏从心理上不再像以前那么排斥花颜。 而且徐文宣这次回来态度非常坚决,无论罗氏有什么样的担忧他都能有理有据的反驳,加之眼下情势所逼,罗氏终于松口了。 本来花颜成为孟先生的弟子应该算是件天大的好事,但徐家两妯娌却不那么想,只不过当时谁都没说出口,只闷在心里琢磨得失。 徐父见婆娘松口,立即就道:“既然你不反对,那就快点请媒人去花家谈,趁早把老三的谣言破了,赶在年前把人娶进门,接下来老三就安心准备来年的考试。” 两个小儿女已经凑在一堆了,私下来往被人发现不仅有损人家姑娘的名声,而且对老三的影响也不好。 花家急着嫁女,他们家也着急娶媳,一拍即合就别耽搁了。 徐和顺比较干脆,但罗氏还有点犹豫,梗着脖子道:“你们父子俩着什么急,恐怕花家还不同意呢。” 两年前周氏让人递话想要把老闺女许给文宣,她当时没答应,周氏记仇的很,如今轮到他们徐家要求娶人家孙女,花家肯定要拿乔,说不定还要说些酸话。 徐文宣胸有成竹的道:“娘依礼请媒人上门说亲,花家定然会同意。” 即便花家拿乔,花颜也会有办法促成,何况花家也着急把她嫁出去。 徐文才冷不丁说了句,“大妹不是说了花家的情况么,只要三弟愿意娶花颜,花家就谢天谢地了,他们顶多拿乔做做样子。” 梅氏接着他的话说,“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三弟倒霉催的,花树林哪能捡到这么好个女婿,娘只管请媒婆去,不怕花家不允亲。” 罗氏咬着唇瞪了眼梅氏,冷冷的道:“我再想想。” 她想起要娶花颜做三儿媳妇就胃痛,实在是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 徐文宣担心他娘一拖再拖,等他明天去书院了就没人督促她,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于是他又催促罗氏,“娘,我已经认定花颜,此生非她不娶,您别再想了,明天一早请媒婆,指不定下午就有准信。” “唉,我知道了,不会变卦的,你不懂怎么跟他们那种人打交道,我得好好想个法子再请媒人去花家。” 罗氏把话说得这么明了,徐文宣便无话可说,他不便去找花颜,第二天就让罗冰雪给花颜传话。 罗冰雪听说了花颜在海城书院的事,越发的崇拜花颜,想要尽快把好消息告诉花颜,欢欢喜喜的哼着小曲儿去了。 然而她并没见到花颜。 因为碰到在菜园子里翻地的朱氏等人,大家都害怕外人看见花颜的病态,朱氏就骗罗冰雪说花颜感染风寒去找郎中抓药了。 罗冰雪信了,心想反正没事便往马郎中家而去,朱氏也没料到罗冰雪会如此执着。 张氏觉得罗冰雪找花颜肯定有事,她借口回家喝水,在屋里看书的花颜听到声响立即藏书躺下咳嗽。 张氏听到咳嗽声心都揪紧了,推门的进屋时就问:“颜颜感觉好点没有?你喝不喝水?” 花颜撑着身子,虚弱的回答,“感觉比早上好些。” “咳嗽老不好怎么行,你的病本来好多了,昨天真不该出门,反反复复的遭罪的是你呀,你又不听劝。” 张氏非常担心,如果花颜人康健,她那么机灵,过两天去了柳家也有活头,可眼下她病成这样,就算瞒着进了柳家门恐怕也没好日子过。 “大伯母,我知道错了。”只要错认得快,她就不忍心再责备了。 “对了,刚才罗冰雪来找过你,他们也害怕外人看到你这副样子,扯谎说你去看郎中把人给哄走了。 我们家这点子事要捂着,嫁人之前怕是见不到她,你过两天就去柳家,有什么要对她说的话,我可以帮你带给她。” 昨天朱氏去问了,柳家二十八号来接人,今儿二十五,满打满算也就两天时间。 花颜想了想就问:“冰雪看起来高兴不?” “蹦蹦跳跳,应该是欢喜的样子。” 听了张氏的回答,花颜心里大约有数了,按照罗冰雪的性子,她定然会去马郎中家找人,最终还会回来。 花颜想到这里便让张氏等着,她说要找东西就掀开被子下炕,张氏把她按回去。 “你躺好,外边冷得很,你的病可不能再严重了,万一真成了痨病可咋办?你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花颜考虑到周氏母女在家盯着,原本该在地里干活的张氏回来做别的事容易挨骂,还可能让周氏起疑,所以花颜改变原来的想法决定等会儿亲自去见人。 张氏给她掖好被角就走了,花颜穿好夹袄就下炕,对付周氏母女她很有一套,而后顺利见到敲门的罗冰雪。 等花朵儿听到声音从屋里跑出来,两人该说的话已经说完,罗冰雪也拿着花颜塞的竹块找徐文宣去了。 徐文宣看着竹块上的诗和小字傻笑,识字不多的罗冰雪在旁边心急得如同被猫抓一样,“表哥,表嫂到底写了什么让你笑成这样?” “她讲了一个故事。” “什么样的故事那么好笑,我也要听。” “她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徐文宣欺负她看不懂,指着竹块上的字一本正经的编故事,罗冰雪被唬得一愣一愣,听到最后也没觉得好笑。 事实上,花颜只写了首简短的情诗,并告诉徐文宣她在装病,三天之后病情恶化,待到那时请媒人上门说亲,花家定然不会拿乔。 按照她的计划,那时候柳家与她的事已经解决,花家人又急需她嫁人,此时徐家让人去说媒,花家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幸亏徐文宣让罗冰雪走了一趟,否则媒人近几天上门说亲肯定会碰一鼻子灰,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罗氏对花颜是不甚满意,但听小儿子说起花颜的计策后,她心里是认可花颜的,只嘴上不承认而已。 第48章 柳家来接人 眼看着柳家快要来接人了,花家依然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家里没布置,更没邀请亲朋到时候来吃喜酒。 花颜之前提出过要风光大嫁,周氏只嗯了一声并没当真,花颜也没放在心上,但花家人担心她闹事一步步的哄骗她。 起初跟她商量只请几桌亲戚不办喜酒,花颜假装发了会脾气就答应了,然后花颜病得厉害,周氏索性告诉她连亲戚都不请了。 花颜觉得无所谓,她早就料到会如此,对她而言,与柳家的这件事越低调越好。 当然,花家也并非全无准备,朱氏和花树林赶集那天买了棉絮、布料回来给花颜做了一套床上用品——床单、被褥、枕头。 另外买了一件嫁衣,又因妾不能穿红嫁衣,所以他们给花颜买了一件劣质的粉红嫁衣。 二十七号晚上,朱氏象征性的给花颜讲了一些夫妻相处之道,叮嘱她嫁到柳家一定要听话云云的。 花颜记得成亲那天女方是早上从娘家出门来着,然而二十八号那天等到傍晚接亲的人才到花家,原来纳妾的规矩是晚上进门。 花颜透过门缝看见了传闻中的张媒婆,是个头戴大红花,身材臃肿的五十来岁的妇人,她身后只有四个家丁模样的人抬着一顶青布小轿进门。 朱氏与她热络的打招呼,一群人呼啦啦的进堂屋待了一会儿,然后朱氏领着她出来,很快就到了花颜屋门口。 “颜颜,娘进来了哟。”朱氏推门之前出声提醒,花颜没有应声,她静静的坐在炕沿上酝酿情绪。 门外的朱氏没听到回应,稍稍顿了下就推开门请张媒婆进去。 花颜定定的打量张媒婆,对方脸上抹着厚厚的粉,涂着大红唇,右嘴角上方靠鼻翼的位置长着一个大黑痣,上面有三根毛,她险些没憋住笑吐血。 张媒婆看着涂脂抹粉的花颜心下大喜,底子好就是不一样,稍微一打扮就是个倾城佳人,价钱自然不一样了。 接着张媒婆接连问了三次话,花颜始终不开口,只点头或摇头或者点头后又摇头,朱氏瞥见花颜鼓囊囊的腮帮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你是知道的,颜颜害羞得很,天色不早了……”稍加思索便站到花颜面前挡住张媒婆的视线,笑嘻嘻的解释并表示再不走就得赶夜路。 张媒婆略微回想了下便去门口叫人,朱氏趁此机会压着声音对花颜道:“快把血吞下去。” 张媒婆一回头,朱氏立刻恢复如常,花颜也端着手臂用衣袖挡脸,装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样。 外面花轿到了门口,周氏原本还打算进屋交代花颜两句走个过场,但她看到隔壁冯家人来了便着急忙慌的催促里面快点别误了人家的吉时。 张媒婆牵着花颜出去,朱氏遮遮掩掩的不想让冯家人看,奈何冯大牛媳妇尤氏惊叫一声,“哎呀,朵儿怎么没换嫁衣,你家到底谁嫁给去柳家呀?” 周氏板着脸道:“说亲的是谁就嫁谁,你咋咋呼呼做啥?” 尤氏嘿嘿的笑,“我是觉得奇怪,你们这嫁的人换了,喜酒也不办,如果不是刚才看到轿子从屋门前路过,还不晓得你们家嫁女呢。” 尤氏故意在来的那些人跟前大声说话,还拉着她闺女冯巧妮在那儿扭啊扭的,之前花颜死活不愿嫁柳家,她就惦记上了,可惜朱氏不愿意牵线。 方才无意中看到轿子进花家门,尤氏便急急忙忙带着女儿来碰运气,她以为柳家公子会来,自家女儿还有机会。 到了花家发现人都没来几个有点失望,但依然不舍得浪费机会,想着在他们面前露个脸,还自来熟的拉着张媒婆攀谈。 恰在此时,花颜当着众人的喷了一大口血,张媒婆和尤氏的手上、身上都飞溅了血,张媒婆等外人惊呆了。 花颜如释重负,花家人慌了,张媒婆懵了片刻回过神来,指着咳嗽不止的花颜质问朱氏。 “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我说她只是染了风寒么,这……这都喷血了。” “娘,我想忍着上了花轿再悄悄吐的,可我实在憋不住了。”花颜抢在朱氏之前说话,她嘴角还有血流出,看着都瘆得慌。 “好哇,你竟然唬弄我。”张媒婆气得发抖,朱氏及花家人七嘴八舌的解释。 尤氏幸灾乐祸的道:“哎哟,她吐那么多血,怕是内里坏了,我听说痨病咳嗽时会有血,不知是不是真的。” 听她这么一说,张媒婆等人忙不迭后退几步离花颜远远的,花颜咳嗽一阵,混着口水把嘴里剩余的血吐出来才开口。 “我这不是痨病,马郎中前几天说我的病要恶化了才会痨病。” 前几天? 张媒婆听了哆嗦一下,立即拿手绢捂着口鼻,朱氏连声保证花颜得的不是痨病,还说可以请郎中来证明,并连拖带拽的把张媒婆请进屋。 周氏派花树兵去请马郎中,大方的给了他三串钱,示意他去买通马郎中。 花颜则被张氏扶进屋去,外面乱成一团,那些家丁凶巴巴的叫嚣花家骗婚什么的,冯家人在边上看戏,时不时添油加醋的说两句。 朱氏在堂屋关着门跟张媒婆赔不是,张媒婆气稍微消了点才搭腔,“你跟我说那丫头咳嗽没什么大问题,她那种情形是小毛病么?” “是,她的病这两天是严重了,但肯定不是痨病,等会儿验了就知道,求你帮帮忙瞒着吧,柳家不缺给她治病那点小钱,你今儿还要去柳家交差不是?” 张媒婆眼睛一立,没好气的道:“你们请的郎中我信不过,我是要去柳家交差不假,如果我给柳家送个病痨鬼去,以后和他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是,我知道张大娘为难,要不这样……” 朱氏好说歹说张媒婆才同意等郎中来诊病了再说,她的的确确相中了花颜的容貌。 不多时,花树兵火急火燎的回来了,周氏和朱氏得知马郎中不愿意收那笔钱时还心存侥幸,心想才几天就转化为痨病的可能性不大。 第49章 看懂了吗? 张媒婆等人在得知花颜有可能得了痨病之后就离她远远的,就连花家人见到花颜一口气吐了那么多血也避她如蛇蝎,只有张氏少了开水给花颜送进屋。 花颜一个人躺在炕上乐得清静,她懒得去分析朱氏和张媒婆之间存在什么见不得人交易,只需静待马郎中来下结论,来自柳家的危机就算解除了。 毕竟张媒婆没有胆大到给柳家接个患有传染病的人进门,任凭朱氏满身是嘴也无济于事。 马郎中比花树兵晚到一炷香的时间,朱氏热络的迎上去把他请到花颜屋里,跟进屋的只有花树林和张氏,其他人都在门外。 张媒婆用手绢捂着鼻子站在门口,她担心不亲耳听会被花家人唬弄,若非花颜生得太美,朱氏又许下了别的好处,她是不会在此浪费时间的。 花颜躺在炕上,盖得严严实实的,咳嗽时身子蜷缩成一团,好容易忍住咳,伸出手放在马郎中诊脉的垫子上。 马郎中诊脉时就叹气,朱氏又试图暗示他,“马叔开的药管用,颜颜不听话,前两天出去又受凉了,她不发热,夜里也不盗汗,我觉得不是痨病,马叔医术精湛肯定能治好。” 屋外响起男人不屑的声音,“你觉得?你又不是大夫。” 马郎中忽视朱氏眼巴巴的期盼,叹息道:“确系痨病,幸亏发现得及时,只要你们舍得花钱去县里请好大夫,然后给丫头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她的病可能会痊愈。” 朱氏本来站得离花颜很近,听了他的话随即后退三步,张媒婆在外面喊,朱氏拉着花树林对张氏说,“大嫂帮我们看着点,我们得去处理外面的事。” 炕尾站着的张氏哦了一声,她的心里也很矛盾,马郎中又把准备好的药递给张氏,然后交代煎药方法。 待张氏离开后,屋里再没别人,马郎中沉着脸对花颜道:“你交代的事,我都办好了,我的事……” 不待马郎中说完,花颜便笑嘻嘻的道:“我完全不记得马爷爷的事,以后也不会想起来,这次的事谢谢你帮忙。” 马郎中松了一口气,生硬的说了“不谢”二字便提走药箱出去拿钱走人。 花颜听到外面吵闹了一阵就没声了,过了一会儿,张氏又推门进来,“颜颜,他们让我来拿嫁衣,你躺着,我来帮你脱。” “大伯母,我自己来。”花颜看得出来,张氏此时也是怕靠近她,脱嫁衣时又好奇的问:“外面谈好了?谁要用嫁衣?” “我只听了一嘴,可能是隔壁冯巧妮嫁过去。”张氏忧愁的看着花颜,“倒是你该怎么办才好?你和柳家没关系了,你奶奶不会再花钱给你抓药了呀。” “大伯母别叹气,我命硬,说不定马郎中开的新药方有用呢。” 花颜并不打算告诉张氏实情,张氏虽待她不错,但耳根子软,凡事不隐瞒花树怀,万一走漏消息又是麻烦事,至少等那件事尘埃落定了再说。 张氏也不好说马郎中的药没用,接过花颜递过去的嫁衣,又叹了口气,叮嘱道:“你好生躺着,我煎好药就端来。” 花颜应声好,张氏转身开门走了,花颜又才起身去栓门,然后坐在炕上,裹着被褥看书。 事实上,张媒婆在看到花颜吐血之时就留意到模样娇俏的冯巧妮,而后又与朱氏达成了一致,实则花颜确诊后的吵闹多半是做戏。 要求花家退聘金聘礼实属正常,只不过周氏等人极不情愿,但他们都是窝里横的货色,不敢说个不字,亲事不存在了,他们也没理由不归还人家的东西。 可有些东西已经被用了,花家这会儿根本拿不出来,加上张媒婆要去柳家交差,主动送上门的冯巧妮就派上用场了。 朱氏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把冯家夫妇哄得团团转,在张媒婆等人的见证之下,冯家欢欢喜喜的接手了花家转交的聘金聘礼。 他们不清楚柳家具体给了花家什么东西,自然不会闹腾,张媒婆也省心,该办的手续办好,连冯家门都没进直接从花家便把冯巧妮抬走了。 冯家夫妇看热闹把女儿看成妾了,虽然拿着钱财回去,还是被老冯头收拾了一顿,言说连花颜都知道做妾不好,他们居然上赶着在外面就把女儿送人了,老冯家丢不起那个人。 花家死气沉沉的,周氏到手的钱财没了,她心里不痛快,罪魁祸首花颜又没在眼前,只得拿朱氏撒气。 怪朱氏傻,明知花颜咳血还在屋里耽搁,又骂朱氏眼瞎连花颜嘴里包着东西都看不见,后来直接骂朱氏蠢猪,言说张媒婆问不答应花颜都知道怀疑,她却反映不过来。 朱氏被骂得火大也没敢顶嘴,低着头让周氏骂,但周氏骂起来就不停嘴,朱氏终于忍不住了才道:“你骂死我也没用,娘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面上哄着周氏,心里把周家老祖宗挨个问候了一遍,如果不是为了儿子,她才不会容忍讨人厌的老虔婆。 花树林才唯唯诺诺的道:“娘别骂了,那也怪不得她,张媒婆不是说了么,就算颜妞上了花轿也进不了柳家门,他们不是聋子不瞎。” 花树兵听着周氏喋喋不休的咒骂也心烦,“老三说得对,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处理花颜,她那病会染人的哟,要不要让她继续留在屋里,你们可要想清楚。” 花朵儿立即接嘴,“撵她出去嘛,我怕被她过病气,你们不怕么?” 她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只有花青阳小声嘟囔道:“外面冷……” 话还没说话,他的嘴就被朱氏捂住了,还叮嘱他不要再去找花颜。 刘氏接着花青阳的话尾巴提议在外面搭个草棚棚给花颜住,大多数人都赞同,正在商量选址远近问题,花颜就现身了,周氏立马出声阻止她进屋。 花颜没搭理她,劲直走进去,把带血的野鸡往他们面前一扔,冷笑道:“我差点来晚了,看懂了吗?” 第50章 恼羞成怒了? 花颜一出现,他们的目光就锁定在她身上,打从心底拒绝花颜进屋,生怕被她染病,朱氏和柳氏本能的抱住各自儿子的头按在怀中,但此时他们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地上扑腾的野鸡。 朱氏最先反应过来,惊愕中带着责备的语气道:“你装病?” 她早该想到的,贱丫头之前死活都不愿嫁去柳家,那天却答应得异常爽快,没两天她就病了…… 可恨,害得她白忙活一阵,银子没赚到还不得替张媒婆办事,又被老虔婆指着鼻子臭骂了好半晌,最最可恶的是没能轰走那个扫把星。 “是不是很气?”花颜笑眯眯的问,同时走到张氏身边端起药碗仰头喝下去,“倒也不完全是装的,只不过没严重到吐血,难道你们不该高兴?” “当然是高兴。”朱氏强忍着怒气,她有的地方想不通,“你用什么收买的马郎中?” “对呀,你哪儿来的钱?到底给了他多少?你是不是……” 花颜冷眼扫过去,刘氏便不做声了,转而对朱氏说,“马郎中刚正不阿,我怎么能收买他,你们都没能买通他,不是吗?” “我不信,那他为什么帮你作假。”朱氏恨恨的道。 马郎中个人风评不好,莫不是贱丫头把身子给他了? “我的好后娘,我该说你是蠢呢还是蠢呢?大夫看病讲的是望闻问切,我恰到好处的误导了他而已,你连这都想不通还算计我,真的像个跳梁小丑。” 花树林怒了,呵斥花颜不孝,瞧着想要动手,花颜顺手拿起灶台上方挂着的长柄大汤勺摆弄。 同时反驳他,“常言道上慈下孝,后娘挖空心思算计我也就罢了,连亲爹也不管闺女死活,我真孝不起来。” 花树林看了眼她晃着大汤勺才端坐好,“不知好歹的东西。” 紧接着周氏瞪着眼睛爆发了,“你个挨千刀死的不学好,柳家那么好的亲事被你搅黄了,害得我们家损失一大笔银子和财物,你……” “哼,别你呀我的了,那些本就不属于你们,我不是任由你们摆布的人,既然你们借口退不了亲还吓唬人,我不是轻易就摆平了吗?” “如果不是你作妖,那些钱财就是我们的,如今倒好让冯家捡了个大便宜,柳家公子有权有势,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周氏气得胸口痛,她还想着那些聘金聘礼,回头泪汪汪的看了眼替她抚着后背的闺女,通通都被花颜闹得没戏了。 花树兵梗着脖子对花颜指指点点的,“你就是傻,别人想嫁到大户人家都没机会,你还偏偏往外推,以为我们这些当长辈害你,不识好人心。” “啧啧啧,你这叫当了什么还立牌坊,有没有害我难道你们心里没点数?” 花树兵不乐意了,大声质问:“我们到底怎么害你了?今儿不说清楚饶不了你。” 他鼓着牛眼与花颜对视,刘氏猛扯他的衣角,小声提醒,“你别出头,她知道我们藏钱,让三房两口子跟她掰扯。” “行了二伯,不用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以我之前的情形就算被抬到柳家也活不了,你们明知道我的病可能恶化成痨病,还往柳家塞是什么呢。 因为你们想早点把包袱扔出去,如果柳家愿意帮我治病,你们以后还能捞点好处,顺便把老姑也送到柳家享福,倘若我死在柳家,你们还能去要一笔钱是不是?” 花颜的话说到好几个人的心坎上去,花树兵躲闪花颜凌厉的眼神,手掌挡着额头支支吾吾的说,“我可没那么想。” 花颜没再与他争执,踱步到正对周氏的地方,“奶奶说我想不明白,其实不明白的是你,你们都被朱氏当猴儿耍呢。” “花颜。”朱氏气到喊她全名,然后咬牙切齿的道:“你别再挑拨离间,家里好不容易安宁,你又想要把这个家闹散不成?” “哎哟,恼羞成怒了?不想让我说话?你别怂啊,这个家要散也是你闹的,怪不得旁人。” 刘氏见朱氏被怼得哑口无言又幸灾乐祸的撺掇花颜,“你说你的,她怎么戏耍你奶奶的?” 帮花颜助阵比倒向朱氏那边要划算,朱氏犯的错越多,对自家越有利,眼瞅着青峰上学的事要有着落了。 “你们回想一下她前后有多少次阻拦老姑嫁进柳家?如果柳家与柳家的亲事极好,她为什么要阻止老姑去享福?难道真的是因为柳公子相中的是我?” 花颜停顿一下接着说,“如果真是那样,区区一个张媒婆怎么敢做主换冯巧妮抬走?还有,你们有没有想过她藏的十多两银子从哪里来?来路干不干净?会不会留有祸患?” 刘氏不停的点头抖腿,煞有介事的附和,“对哈,张媒婆又不是柳公子的娘,她怎么能随便人?啧啧啧,我就说嘛,里面肯定有猫腻。” 钱是个好东西,周氏以及刘氏都避而不谈,反倒是花树林盯着朱氏问:“银子到底是不是他舅舅们一点点凑的?你有没有没做招惹祸端的事?” 朱氏狡辩,“她稍微一挑拨,你们就相信,我只见过柳公子一次,之后都是张媒婆在中间传话,我又不知道柳家到底怎么回事,换不换人,能不能应付是她的事。 至于那笔银子的确是哥哥们每年凑凑一些存起来给青云读书用的,我娘家是有穷,自家送不起娃读书,他们把希望放在青云身上,存点钱给他,以后沾他的光不行么?” 银子被搜出来的那天她不能及时跟娘家人通气,现在她可不怕他们去查,真闹到要分家的地步,那她就要把娘家四个哥哥拉来撑腰,那笔银子只能她的儿子用。 张氏默不作声的递了一碗温开水给花颜,花颜润了嗓子,噙着笑意开口。 “若我猜得没错,你一直都清楚柳家纳妾是个火坑才不敢让老姑往里跳,还想捞个好名声,一直强调张媒婆说的什么,是为了事发后装无辜被骗好把责任推到她头上吧?” 第51章 一碗水端不平就分家 花颜之前还认为朱氏说的有些话是真的,毕竟原主样貌出众,柳家公子相中她也不奇怪,直到张媒婆把冯巧妮接走,花颜肯定那是朱氏自导自演的阴谋。 花颜不禁想起柳明轩的话,怕不是什么柳公子纳妾,极有可能是他家老头子凑数。 朱氏被猜中心事,竟然呜呜的哭起来,“你是真的想冤枉死我呀,我哪有那么多心思,真的是张媒婆说的。” “哟,怎么还有脸哭了呢,是真是假你心里有数。”花颜若无其事的笑,“我打听到柳家一点柳家内幕消息,你尽早祈祷冯家不来找你的麻烦吧。” 周氏皱着眉头问:“啥内幕?” 花颜那话不像是开玩笑,假如柳家真是火坑,花颜嫁进去不好了,自家的事还能捂得住,如果冯家上门来闹,家里那点丑事就藏不住了。 花颜看了眼朱氏,故意吊着周氏的胃口不说。 “我也是猜的,还是不说的好,以免人家又喊冤,等冯家传来消息就知道了,若是非常想知道就盘问娘,我累了得回屋休息。” 花颜背着手走了,周氏责问朱氏无果,刘氏再次把话绕到钱上来,朱氏始终把那笔银子往娘家人头上安,还赌咒发誓的找人对质。 刘氏和花树兵怎么可能由着她发挥,如果那笔银子成了朱家给的,那便跟他们没有关系,争着吵着又差点打起来。 全程没有参与的大房两口子稳如老狗,花树怀窝在角落烤火打盹儿,他委实心宽,闹成这般阵仗他还睡得着,张氏则淡定的烧火煮饭,完全没有受影响。 张氏刚才也担心被花颜过病气,得知花颜不是痨病就彻底放心了,那两房人要搞架就使劲闹,分家了才好呢。 前两天好不容易把二房两口子安抚好,如今朱氏咬死银子是她娘家给的,刘氏二人岂肯依她编造。 他们借由花颜的话说朱氏的银子来路不正会惹祸端,既然用不到钱就不会担祸,分家各过各就不再肖想那笔钱。 他们看出来周氏偏向花青云,因而一直不表态,连朱氏那笔钱的来历也不追问一句,想着合家过肯定还是白给三房出力。 已经闹开了,刘氏不想再等,她和花树兵逼着周氏马上回复到底要不要出钱让他们儿子去读书。 周氏被架在火上烤,她的咒骂或是撒泼打滚说二房两口子不孝已然不管用。 花树兵更是愤怒的道:“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们都孝敬娘才一直让你掌家管钱,你一碗水端不平就别怪做儿子的不孝。 青峰是花家的根,他也是你的孙子,我和孩子他娘种地也没偷懒,我闲了还出去下苦力赚钱,怎么就不能让我儿子花?” “老二啊,咱家每年就只有地里那点进项,只供得起一个读书人,眼下是有点余钱,但家里供两个人到头来谁也上不去,半桶水没用。 青云已经读了几年,等他出息了提拔兄弟是一样的嘛,你非要闹得谁都出不了头才高兴呀?” “得得得,你别跟我讲道理,说来说去还是偏心,你看老三媳妇跟我们闹成这样,就差当着你的面骂娘了,我靠不住他们儿子,这家分定了。 送青峰去启蒙,能读到什么程度算什么,总归能识字懂点道理,走出去至少不是睁眼瞎,就算之后没钱供他,我们一家三口也能过轻松日子,不给别人打白工。” 花树兵话说到这份上,刘氏也喋喋不休的历数二房吃了多少亏,朱氏忍受不了,她知道这个家没法再和睦的过下去,索性就答应了。 “分就分,娘家给的那笔钱别动我的,其他的该怎么分就怎么分,反正你们总说娘偏心,我们给娘养老,送小姑出嫁。” 尽管朱氏讨厌周氏和花朵儿,但有老娘在一起,土地、山林就会多分一份,而且其他两房人还得交一份养老的钱或粮食。 朱氏仔细估算过,老婆子掌管钱肯定会私藏一份,那十多两加分到的钱差不多够儿子三年的束脩,分家后把大房拉过来一起,自己从张媒婆那里赚点钱,三年间还能存点钱。 三年后青云十五岁,应该能考过童生试,再不济也能考过县试,他读书有了成效,到时候真的找娘家人帮扶一下就能挺过去,少了二房的人照样能过下去。 缺口一打开,花家说分就分,各房都想争抢产出高的肥土,私下是分不好的,所以只得等第二天去请杨里正来公断。 村里没有专门的媒婆,媒人大多是村里的有儿有女的妇人,一般情况下,男方会请与女方关系好的妇人去说媒。 罗氏请的媒人正是朱氏娘家二嫂的大嫂孟氏,因着那层亲戚关系,同是小桑村的人,孟氏与朱氏的关系很不错。 只不过孟氏走到半道上听说花家在闹分家,而且请了里正又见到一群人在花家地里走来走去的丈量,这种情况下她只好先回家了。 朱氏会来事,请杨里正时给了好处,杨里正自然是偏向三房,二房两口子属于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的类型,吃亏的就是闷不吭声的大房。 只不过杨里正也爱惜自己的羽翼,台面上的事不会做得太过火,加之花颜在后边指点张氏,总的来说,张氏两口子也没吃大亏。 现成的厨房归带老人的三房,因为刚分家出来,大房和二房只分到些碗筷,还没筑灶台,也没有锅子,所以中午还是一起煮饭吃。 下午,张氏两个女儿女婿都提着小块腊肉和粮食回来,张家人也聚到花家,帮大房改造厨房、新筑灶台,大女婿李勇则去县里买锅子、盐之类的东西,搞得热火朝天的。 反观二房冷清得多,刘氏娘家兄弟少还没在家,女儿远嫁靠不到,锅之类的拜托侄女婿帮忙买,只有花树兵两口子在家筑灶台。 相较而言,朱氏两口子轻松多,很快就收拾好了,花树林去大房帮忙,朱氏则去割猪草,她还没走到萝卜地就听到有人喊。 第52章 朱氏乐见其成 朱氏心情沉闷,埋头走路心里还琢磨着事情,她没听出孟氏的声音,瓮声瓮气的问了句,“谁呀?” “我呀。”孟氏拿着镰刀走近了些,朱氏才看清楚人,“余大嫂眼睛尖个,我眼睛不行,离得远了看不清楚。” “雾蒙蒙的是看不大清楚,看你往那边走,我猜是你来割猪草。”孟氏乐呵呵的,接着就皱起了眉头,忧愁着道:“你们怎么就分家了嘛。” 朱氏苦笑,装出不在意的样子,轻描淡写的道:“二房两口子觉得吃亏了噻,他们闹得凶,反正人心都不齐了,分家过也好。” 分家得的那点钱连让花青峰开蒙的束脩都不够,她倒要看看二房两口子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孟氏叹了口气,担忧道:“全仗着地里那点收成供青云读书,如今分成了三家,你家少了好几股地,劳力也少……” 孟氏说起都为花青云担心,兄弟姐妹多的人家合力送个读书人出来都不容易,花家主要指望地里的收成,每年勉强够用,怕是也没存多少余钱,分家相当于花青云不能再读书了。 朱氏听完她的话,故作轻松的说,“管他的,成都着这样了,生活还得过起走。” 孟氏略微想了想才道:“我一直觉得你们花家很齐心,怎么突然就闹到分家的地步?周大娘那么凶,还辖制不住老二两个?” “家里的事难得说清楚,他们心里早就不满,最近家里又摊上点事,他们就忍不住了。” 尽管对方是交好的孟氏,朱氏仍不愿把家里的那点事抖出来,因为本来就不光彩,一旦传出去外人也有诸多猜测。 朱氏心里非常想把花颜是搅屎棍的事说出来,但她对外一向不直接说花颜的不是,以前顶多是暗示让别人误解,如今她不敢了。 因为花颜不是以前那个任她拿捏的人,如果花颜听到外人在传闲话,自然不会坐视不管,那死丫头最喜欢报复。 花颜名声本就不好,再把她的名声搞臭,花颜更加没人要,她那么凶,赶又赶不走,留在家里只会给人添堵,还浪费粮食。 朱氏不愿细说,孟氏识趣的没追问,只道:“遇到气量狭小的人没办法,只可惜了青云那孩子。” 朱氏吁了一口气,淡淡的道:“青云已经读了四五年书,只要孩子争气,我娘家哥嫂愿意帮扶他,家里过紧巴点都尽力供他,万一他没能耐就回家种地。” “对了,你大哥大嫂没儿子,想个办法把他们拉拢过来,到时候你土地和劳力都多了,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怕你舍不得。” 朱氏心知她要说什么,依然配合的问:“什么办法?” “让你家青云兼祧两房,他成了大房的儿子,他们也会想筹钱青云。” 兼祧两房是兄弟无子之下通用的做法,亲生爹娘自然会舍不得,朱氏最疼花青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孟氏以为她舍不得。 殊不知朱氏早就跟大房谈过,当时人家没同意,分家时她提议只分二房出去,杨里正还劝说花树怀两口子来着,张氏坚持就分了。 不过,朱氏并没放弃。 孟氏巴心巴肠的跟朱氏聊完家常才提起给花颜说亲之事,朱氏一听,心下大喜,迫不及待地问:“谁家小子?” 管他老的小的,只要有人愿意娶那个扫把星,想法设法都要把花颜给扫地出门。 “说来你可能不信。”孟氏停顿了下,在朱氏追问下才说,“徐家三郎。” 朱氏不可置信的反问:“徐文宣?” 花颜的确经常去徐家附近转,也跟徐文宣学字来着,即便她勾引徐文宣,罗氏也不可能同意。 孟氏肯定的点头,“罗氏请的我,本来上午就打算去你家的,结果听说你们在分家,我还打算明天来找你,哪想到在这儿碰见了,你同意不?” “你来说媒,我当然想同意,可我总觉得罗氏瞧不上颜颜,我还听说跟徐文宣议亲的姑娘都倒了大霉,我怕害了颜颜,到时候又有人说我使坏心眼了。” 朱氏恨不得立刻答应,徐家明天就把花颜接走,可徐文宣克姑娘的事大家都知道,她不能装作不知,暂时还不能答应。 “你我不是外人,我就实话跟你说,罗氏心里肯定是瞧不上花颜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别人议亲要钱,他议亲是要命,罗氏也是没办法了吧。” 孟氏说到这里尴尬了笑了下,接着说,“那话是夸张了点,我听说花颜喜欢徐三郎,罗氏说徐三郎也中意她,你看她还不是活蹦乱跳的,花颜命格硬肯定压得住徐三郎……” 孟氏喋喋不休的说着,朱氏的眼珠左右滴溜溜的转,从花颜去河边跟徐文宣学字起到她得病,真还没间隔多久,说不定真是被他给霉病的。 她对徐文宣的印象并不好,主要因为徐、花两家都有书生,少不得被人们放到一起比较,而在同样的年纪徐文宣风光无限,花青云就显得平庸了,朱氏心里不服气。 还因为早两天为花朵儿说亲没成,朱氏没少被周氏埋怨,她庆幸徐文宣越来越倒霉,私下里给他取了个诨名——倒霉鬼。 她心想倒霉鬼和灾星还真是绝配。 无论是花颜克徐文宣,还是他克花颜,朱氏都乐见其成。 于是,等孟氏一席话说完,朱氏半推半就的道:“我不能马上给你确切的答复,颜颜的亲事还得她点头才行,要不这样,等忙完了,大嫂去我家坐会儿。” 孟氏一口答应,然后回去干活,朱氏连跑带走去割猪草,她很是激动,心知花颜肯定会答应,终于能把麻烦精赶出家门了。 朱氏急着请孟氏去家里是有原因的,一方面她担心徐家反悔,正好家中还有张家、李家和秦家的人作见证,媒人上门说亲,一旦女方允亲,徐家再想反悔就得掂量着点。 另一方面,朱氏唯恐周氏母女胡搅蛮缠,有媒人在场,她们不好意思提无理的要求。 第53章 为了私房钱,嘴利索多了 不仅如此,朱氏在路上直接与孟氏说明了她的担忧,伙同孟氏想好了应对的方法和说辞才回家。 附近村子的人几乎都认识,孟氏背着猪草进到花家,院里忙活的几个人都跟她打招呼,站在院子里就聊了起来,顺便向张氏透露了来意。 她说话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身旁站着的几个人都听得见,如此一来,大家都知道她是来给花颜说亲的,花家的人自然欢喜得很。 张氏想起刚才罗冰雪来找过花颜,她猜想花颜肯定知晓徐家会来说亲,乐颠颠的去自家厨房喊帮着择菜的花颜。 诚如朱氏预料的那样,周氏母女的确没当着外人的面说什么,尽管花朵儿一直在周氏耳边嘀咕,周氏还是抹不下脸,她也舍不得闺女,怕被徐文宣克出个好歹来。 最要紧的是把搅事精嫁出去,那就万事大吉了,朵儿脸上的疤痕不吓人,比花颜好找婆家得多。 花颜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孟氏得了准信儿便回家,然后去告知徐家,接下来提亲、定亲、下聘、定婚期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 庄户人家下聘一般是送规定的那几样聘礼,家里条件好点的会酌情添点别的,送聘金的极少,主要是因为大家都不富裕。 但凡男方准备了聘金,不拘多少,那都说明男方非常重视要迎娶的姑娘。 罗氏是个讲究人,就算手里余钱不多,她依然打算匀出六百八十八文来做聘金,有面子也图个吉利,不过,徐文宣又用他这些年帮书局抄书赚的钱补足了二两银子。 朱氏夫妇收到钱自然欢喜,花朵儿羡慕又嫉妒,她说不过花颜,只得伙同周氏闹腾朱氏。 朱氏烦闷不已,花颜的事解决了,她要尽快给花朵儿找婆家,小姑子出嫁后家里不仅能节省口粮,周氏没有小姑子叽叽咕咕的撺掇也能安分些。 花颜定亲之后,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她去马郎中那里买了药材直接去大房屋里提炼,然后带着药找王虎去打猎,她得多赚点嫁妆钱。 王虎见到她高兴得跳起来,笨拙的恭喜花颜得偿所愿,然后才说,“你的病总算好了,听冰雪说你卧床不起,我都担心死了,生怕你撑不住,我又不方便来看你。” “嗨,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咋不盼你好了,我那是担心,最近你没在,我几乎天天空手回来,弄得我都不想上山。” 花颜瘪瘪嘴,白他一眼,“不说后面半句,我们还是好朋友。” 王虎憨憨的笑,“那你先山上去,我后面来追,你现在可是有夫之妇,我们一路被人瞧见了不好。” 花颜顿了下,她竟然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一点感觉都没有。 花颜稍加思索就道:“这段时间在山上背柴准备过冬的人多,难免会被人撞见,我去叫冰雪一起就行了。” “你不是不想让人知道你在打猎吗?再说了,冰雪跟不上我们的速度,我担心她吓得哇哇叫。” 王虎非常担忧,罗冰雪在村里倒是遍地跑,没几个女的在林子里跑起来有花颜剽悍,到时候拖后腿就老火了。 “冰雪口风紧,她不会说出去,我们打到猎物,稍稍分点钱给她,如果她帮得上忙,酌情多分一点。 有冰雪在不但我们可以正大光明一起上山,万一我们运气好,很早就打到猎物,她还可以帮忙守着,猎物打多了她还可以帮忙背回来。” 王虎笑嘻嘻的开玩笑,“用得着她背,你以为山上的野物排队在等你嗦?分点钱是小事,我但她跑不动又挨不住饿。” “说不定猎物宝宝们真的在等我哟。”花颜自信满满的说,她的运气真的好,不用眼睛看也能碰到猎物。 接着又道:“我们又不是一直在跑,如果她跑不掉就在后面等,稍后汇合便是,饿还不简单么,背篓里装几个红苕,可生吃也可烧熟了吃。” “行,这样的话,我妹也去,她也装得住话,可以跟罗冰雪作伴,可别我们俩跑远了,留一个丫头片子在后面会害怕的。” 高山上人烟稀少,一个人在深山老林的确会害怕,花颜体验过的。 “可以呀,我马上去叫冰雪,你们可以先走,等会儿路上汇合。” 王虎应声便走了,他跟王菊说了情况,后者兴奋得很,哇哇的叫,“居然是花颜……” 王虎立即捂住她的嘴,“让你小点声,忘了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哦哦哦,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 “别说你了,连我最初都不敢信,反正你嘴巴严实点就行,到山上和冰雪乖乖待着,我们打到大猎物也分你们点钱,帮得上忙就多分点。” “乖,我肯定听话。”王菊信誓旦旦的说,然后与王虎商量,“五哥,分的钱能不能不告诉娘?我也像花颜一样存私房钱。” 见她五哥没说话,王菊又道:“我的钱来得太容易,娘肯定会追问和你一起打猎的是谁,怎么那么好心,跟着玩的人都能分钱,嫂嫂们又会想让那群崽崽一起去。” “成,赶紧走。”王虎拍了王菊头顶一下,为了私房钱嘴都变利索了。 王菊应了一声,马不停蹄地去找小背篓,刚才她还想跟王虎说让大侄子狗蛋一起去,狗蛋跟她同岁,十三岁的半大小子不懒就能帮得上忙。 仔细想想狗蛋是个大嘴巴,铁定瞒不住大嫂,她那点小钱不算什么,连累花颜暴露就不好了,周氏可不是个善茬儿。 王菊蹦蹦跳跳的走了,兄妹俩边走边往后面看,等了好久才看到罗冰雪二人,还隔得很远,王菊就扯着嗓子大声喊,催促罗冰雪跑起来。 罗冰雪应声后对花颜说,“你听王菊那声音,她肯定开心死了。” “好像是那么回事,你刚才好像也挺乐呵的哈。” “嘿嘿,那是当然,表嫂今天一定要打到猎物噢。”花颜笑着点头,又听她念念有词的道:求观世音菩萨保佑,野物一串串往我们面前扑……” 第54章 提醒大家注意点 花颜本想提醒她观世音菩萨不管这个,看看罗冰雪闭着眼睛捧着双手虔诚的模样就没忍心打断没好的愿景。 罗冰雪说完她的请求,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结尾,接着对花颜说,“王菊他们站着等,我们跑几步吧。” 花颜颔首,心想早该如此了。 两人奔跑起来,不多时便于王虎兄妹汇合,两个小姑娘兴致勃勃的探讨起待会发现猎物她们的应对方法。 罗冰雪憧憬着她能像花颜一样射箭、勇猛的追赶猎物,但她清楚自己不行,高山上她都没去过,在村里的路上跑还能撑一阵,林子里是万万跑不快的,她决定听花颜的话。 王菊却很有自信,言说她从小就听哥哥们说怎么打猎,熟知打猎的要领,等会儿肯定能派上大用场,让罗冰雪在后面看着就好。 王虎听了她的吹嘘直言,当头泼了一瓢冷水,“你少吹牛了,打猎不像你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你看到野猪、老虎不被吓哭就算好的了,你还追,跑得动吗?” “五哥不怕老虎?”王菊顿时垮了脸,“反正野猪那些我是不怕的,而且你和花颜姐射伤了的,它们跑得慢,我很有可能追得上,我给你们拦一条路也行呀。” 罗冰雪挽着花颜呵呵的笑,劝王菊说,“山林里不好跑,我们两个乖乖听话在后面等着就好,想野鸡野兔那等小家伙倒是可以帮忙捡。 如果遇上大家伙还是让虎子哥和表嫂去,表嫂说了,兔子急了都会咬人,我们别添麻烦,万一被野猪拱伤了,他们回家没法跟大人交代。” 她只要追赶小家伙过把瘾就够了,自个儿不行最好别给他们添乱。 花颜欣慰的点点头,继而道:“有合适的机会让你们表现,有些野物中了箭也很能跑且非常凶悍,你们两个听指挥,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花颜让她们来纯粹是为了避嫌,从来没指望两个小丫头在打猎的时候帮忙,她们没有经验技巧,体力还不足,花颜绝对不会让她们以身犯险。 花颜发了话,王菊就不反驳了,罗冰雪领会花颜的眼神,遂上前挽着王菊轻声劝说,很快王菊又活跃起来。 他们才走到半山腰上,离之前打猎的群山还很远,一行四人走累了,正坐在各自的背篓上歇气,大黄撒欢的往林子里砖,不一会儿就听到它低吼。 王虎蹭一下站起来,“大黄好像被吓着了,我去看看里面有啥。” 他边说边往树林里钻,大黄已经蹿回来了,又被他拉着项圈带走,走了一小会儿,大黄抵着前腿,狗头卡在树干上,死活不愿意往前走,汪汪的叫起来。 花颜问发现什么了,王虎回答,“啥都没有啊,大黄怎么吓成这样,还发抖呢。” 动物主要是靠气味来划分领地的,大黄平时凶悍得很,它怕的肯定是大家伙,可这座山离村子不太远,大型野生动物一般不会离人生活的地方太近。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花颜立即喊王虎把大黄带回来,她捧着大黄的狗头看了一阵,什么都没看到,然后花颜让王菊和罗冰雪爬树上去等,她和王虎拿着家伙带着大黄往树林里走。 往里没走多远,到了大黄不肯前行的地方,起风了,花颜闻到了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儿,须臾之后便消散了。 显然大黄是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花颜知道那是什么味儿,比动物园里的味道更浓烈,她决定不再往里走了。 “王虎别找了,附近有老虎出入,你喊喊看周围有没有人,提醒大家注意点。” 村里小孩们捡柴不喜欢走远,所以附近这片林子是他们经常活动的地方,此地有老虎出入的话,安全没有保障,还是小心为上。 “有老虎?”王虎震惊了,他又惊又喜,眼睛亮晶晶的,“难怪大黄害怕,如果是老虎的话,我们两个人可不敢打,得回去喊人来帮忙。” 花颜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道:“你还想打它,恐怕会先被它咬断脖子,不是人多就能战胜它的。” 花颜往回走,王虎跟在后面嘟囔,“听说老虎不会主动咬人,我们有药,如果人多的话,多射几箭它就弱了。” 花颜无语的解释道:“如果老虎不饿,它可能不会攻击人,倘若它饿了,那可不管你是人是狗,在老虎眼中,人相当于一块肉而已。 我们的药药效不快,之前那些中了箭的猎物还得追一阵才行呢,如果换成凶猛的老虎,它会选择在最短时间咬断我们的脖子。 你能叫来的人都是普通猎户或者村民,他们没有好的防护用品,单凭一把破弓箭打老虎容很易出事,到时候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 一般来说,老虎是在远离人烟的深山老林里活动,它可能不会在这种林子逗留多久,先提醒大家注意,尽量避开它。” 花颜隐隐有些担忧,她之前看到一头吊睛白额虎便离那一片远远的,如今是东西,老虎觅食没有其他季节容易,跑到山下偷食家禽什么也不无可能。 按理来讲,消除隐患才是上策,但眼下没办法,除了王虎外,恐怕没人听她的,装备方面也很难搞定。 想到此处,花颜叮嘱他不要直接说林子里有老虎,只告诉人们小心野兽,听到大动静要警惕。 花颜一方面担心会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的,另一方面又怕有些人要钱不要命,听到消息上山找老虎。 今天他们没去之前打猎的山,反正越往上面走,到处都是连绵起伏的高山,森林资源非常丰富,花洛指着高耸如云的山头,言说去那个方向。 越远的地方去的人越少,路就越不好走,罗冰雪和王菊两个单走路都走得蔫了吧唧的,但她们都没有说一句怨言。 在森林里寻寻觅觅好久才发现些脚印,与小婴孩的脚印非常像,五个脚趾和前掌比较明显。 花颜与王虎同时开口,“猪獾(獾子)”,罗冰雪两人欢喜得抱成一团哇哇叫。 第55章 死活有什么区别? 王虎回头瞪向那两个高兴得跳起来的人,厉声道:“别叫,别吵,给我把獾子吓跑了找你们算账。” 王菊和罗冰雪立马禁声,松开对方乖乖站着偷笑,前面的王虎和花颜走几步,她们又才轻手轻脚的往前挪动。 王虎走在最前面,寻找的同时小声跟花颜说,“看样子是一只獾子的脚板印,可惜獾子一般不大,顶多二十来斤的重,听说獾子肉还有点酸,卖不大起钱,不过,有总比没有的好。” 王菊以正常音量说了一个字,想起王虎的话又才压着嗓子道:“只看到脚印,不一定能打到獾子,五哥嫌少早了点,那总比野鸡野兔强多了。” “猪獾浑身上下都是宝,你要卖对人就能赚得多,而且它喜欢群居,跟着一只可能找会找到一群,这个季节它们会储存食物准备冬眠,如果运气好还可能找到巢穴。” 听了花洛这话,王虎停止前进,扭头追问:“哪些是宝?该卖给谁呀?” “皮、毛很值钱,肉可以吃,獾油是治疗烫伤、烧伤的有效药物,你卖给酒楼,他们当然只以肉估价,而且你不知晓卖点,他们是不会提醒的,转手就赚了。” 花颜话毕,紧接着王菊又问:“啥是冬眠?” “简单的说冬眠就是某些动物到了冬天受不了严寒就窝在巢穴里过冬,相当于睡觉吧,但开始冬眠后它们可以不吃不喝也不拉。” 王虎和王菊兄妹两以同样的姿态点头,同时哦了一声,齐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花颜毫不心虚的回答,“书上看的。” 罗冰雪听了自豪的道:“我表嫂聪明绝顶,你们是知道的,而且在她还是海城书院山长孟先生收的关门弟子,表哥说非常厉害,表嫂在孟先生家看了很多书,还借了书回家看呢。” 罗冰雪滔滔不绝的说起花颜的事,她的模样看起来无比自豪,像在炫耀一般。 “书上还有教打猎的么?”王虎抠着头皮问,花颜说只是介绍有些动物的生活习性,王菊急道:“那五哥快点找,万一獾子睡了,那可就找不到了呢。” “唉!”王虎应声立即往前走,“那书上还说獾子别的什么没有?” 花颜回想了会儿才道:“猪灌嗅觉灵敏,行动不不太灵活,喜欢穴居于岩洞或地下,善于打洞,爱干净,定点拉粑粑,但从不在洞**拉,成年了的猪獾比较凶悍。 它们白天喜欢在洞里休息,傍晚或夜间出来活动,所以白天不容易碰见,如果它们活动的地方落叶比较厚,脚印都会跟丢,山那么大,不好找。” “啊?”罗冰雪小小的惊叫了一声,继而乐观的道:“它们总要出来拉粑粑噻,虎子哥说了跟表嫂一起运气好,我刚才还求观音菩萨保佑的。” “就是。”花颜笑眯眯的附和她,转而指着远处的山崖说,“那边有悬崖,底下或许就有洞穴,现在先顺着脚印找,没准就能找到猪獾的老巢。” 王虎一听更有干劲儿了,顺着脚印走了好久,快要到岩下了,那一片的脚印慢慢多起来而且大小不一,王虎越发兴奋,因为大脚印特别新。 脚印多又混乱,着实费了一番功夫才确定了路线,走着走着听到哗啦一声,王菊瞠目结舌的指着左手边,结巴道:“我……我好像看到长毛的尾巴晃了一下。” 大黄已经追着去了,王虎扔了背篓紧随其后,花颜让王菊二人后面慢慢来,她也拿着弓箭追了上去,王菊二人各自叠了一个背篓背着往他们的方向走。 前面的大黄、王虎和花颜前后成一串的格局,终于看到了猪獾,得亏它的行动不太灵活,东歪西拐的追了许久后它消失在视线里。 好在大黄追在前面叫,花颜和王虎赶去,发现灌木和谷草后面有山洞,洞口只比洗脸盆稍稍大一点,人是进不去的。 花颜让大黄别叫,又让王虎搬来大石块把洞口堵住,王虎抵着洞口的石头喊王菊她们快来,花颜则在附近捡枯树枝和树叶。 待王菊和罗冰雪到来,王虎安排他们两个堵洞口,而他则和花颜布网,粗麻绳织成的捕兽网,目测可以容纳三四只刚才那种体型的猪獾。 王虎担心山洞里藏了很多,还拿他的背篓放在身边备用。 一切准备妥当,罗冰雪、王菊以及王虎三人把网按在石壁上,花颜在洞口点火,尽可能的把烟往山洞里扇。 等里面有了动静,她才压住虚着的网,拿着沾了药的箭头准备好了后向王虎点头示意,后者踩着网往上把石块挪开一大半,猪獾哄哄叫着冲了一只出来。 众人使力拉着网,花颜朝着它身上戳了一箭,王菊惊叫着,“快点,快点”因为王虎抵着的石块下还有一只,花颜快速取下王虎嘴里衔着的箭向那只猪獾的侧脖子。 王虎非常默契的往上提了石块,那只也冲到网里,因为前两只冲出来把火扑灭了,里面似乎没什么大动静。 但王虎说看见里面还有,花颜让他把石块放下,留足缝隙让空气进去,网里两只挣扎得厉害,到处乱撞,王菊和罗冰雪吓得哇哇大叫。 王虎拧着眉头,吼道:“有东西挡着的,咬不到你们,尖声尖气的吵的我心头慌,你们多跟花颜学学,都给我拉紧了。” “哎呀,你凶她们做什么,它们挣不脱的,慢慢来。”花颜说了王虎,转而对罗冰雪道:“别怕,过一会儿它们就消停了。” 原本感觉委屈的罗冰雪点点头道:“我不怕,高兴着呢。” 王虎哄了他美一句,然后对花颜说,“我按住,你快捅它们两刀把血放了,我们赶紧把里面的抓了回家。” 王虎背抵着洞口,慢慢把网收拢,花颜没有去拿刀,直道:“不着急杀,活的更值钱。” “啊?”王虎不解,“反正都是称斤论两,死活有什么区别?关键是活物要乱动,不方便弄回去,它拉了屎还会减轻重量。” 第56章 她真是作孽了 花颜蹙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它会拉,你不会给它吃?” 王虎愣了下,心想还可以这样? 罗冰雪恍然大悟,猛地拍了下手掌,眼睛晶亮亮的,“对哈,我记得有一次舅母家卖猪仔就是趁买家来之前把它们喂得胀鼓鼓,那可比粮食贵多了呢。” 王菊咋舌,“啧啧啧,果然还是颜颜姐最聪明,你好奸商啊!”说着捧着嘴欢快的笑起来。 花颜扶额,她的本意并非教他们偷奸耍滑,看着三人欢欣鼓舞的样子,王虎还说不杀就不会流多少血,那样猎物也能重一点,花颜见状也懒得解释了。 三人还追问花颜猪獾要吃什么东西,他们要多让它吃点,王菊丧心病狂到要堵它们的屁股眼,花颜听着脑袋嗡嗡作响,她真是作孽了。 “好啦,你们不要想歪了,我说活物更值钱是因为新宰杀出来的肉质口感更好,我们的猎物只有小伤可以活很久,买家什么时候处理都行,另外,还可以作为观赏用。 如果是死物,买你货的那家酒楼必须想办法尽快卖出,宁海县就那么大点,进出酒楼的也就那么点人,需求没那么大,东西多了就不值钱,明白了么?” 罗冰雪一脸崇拜的看着花颜,表嫂真厉害,倒霉表哥捡到宝了。 王家兄妹似懂非懂的,王虎茫然的点头,疑惑的道:“你刚才还说獾子要卖给对的人呢,怎么又要卖给酒楼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卖,你嘴巴会说些,懂得也多。” “好。”花颜本来也准备去的。 罗冰雪与王菊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扬声道:“我……我们也想去。” “我没意见,你们家里同意才行。”花颜算是答应,王虎便没说什么,花颜继而指使王虎,“你快去找点藤蔓来把这两只昏呼呼的绑好,这儿我们三个守着。” 王虎应声,拿着柴刀走了,过了一会儿就拿着很多葛藤回来,几人齐心协力把猪獾的腿和嘴都绑住,扔在一旁,然后开始下一轮围捕。 之后大家就熟练得多,连番忙活下来,最终捕获了六只大小差不多的猪獾,本来进网有四只小的,但在花颜的劝说下没伤它们,尽管王虎不舍依然听话放了它们。 花颜说得对,应该给子孙后代们留点种子,不然他们以后可能进山打不到猎物。 因为他们今天出门比以前要晚点,加之来的山头又远,忙完之后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因为他们没吃早饭就出门的,反正这会儿大家都饿惨了。 王虎提议往回走,边走边啃红苕,今天可能还能赶到县里去,花颜则不同意。 “红苕生的不好吃,对肠胃也不好,大家都累了,还是生火烤熟了吃口热乎的,反正猪獾是活的,不着急卖。 六只算起来也才一百二三十斤,你一个人就能扛走,我们来这么远的地方,待会儿再去找找,没准儿运气好就能撞见大家伙,我们跑这趟就值了。” 花颜在猪獾眼里看到一个贼大的家伙,可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王虎他们对这里也不熟悉,只能待会儿去到处找了。 王虎喜滋滋的道:“只要你们吃得消,我怎么都可以。”罗冰雪和王菊也说没问题。 本来高山上就很冷,他们活动的时候不觉得,坐下一会儿就冷得不行,决定要继续打猎后,大家一起捡干柴和树叶来生火,火烧旺之后直接添生柴也会燃。 花颜考虑到看到的家伙大,如果被他们打到,怎么弄回去还是个大问题,王虎一个人是扛不动的,她也抬不走,林子里连杠杆都不好使,还会有损卖相。 花颜想过让罗冰雪和王菊一人背一只猪獾回去喊人来帮忙,可她一方面担心找不到它,另一方面又不放心两个小姑娘在人迹罕至的路上走,贫穷的地方老光棍多得很。 花颜思前想后决定到时候视情况而定,他们心急赚钱,红苕烧得半生不熟就开吃了,而且是边走边吃,亏得王虎力气大,花颜三个人才能轻松点。 而后大多数时间是罗冰雪和王菊待在某处等,花颜和王虎出去找,范围在喊得答应的地方,离得远了王虎又折回去接她们。 花颜不知道看到的马鹿具体在哪一片,但大概树木以及山体走势清楚,王虎回去接了后面的人两次后,花颜便摸准了方向。 之后仍和王虎转了好久才发现踪迹,王虎扒开树叶半掩的脚印非常激动的拍花颜的腿。 “瞧着只比牛蹄子小点,还真是个大家伙,不知道是啥,这脚印是很久之前的,不知还在附近没有,我们分开找要快点。” 花颜抿了下唇,“这像马鹿的脚印,我们最好一起走,非常机敏,奔跑迅速,而且体大力强,一支带药的箭是放不倒它的,我们一起放箭可能都还老火。” 她现在做的药无论是成分简单,纯度也很低,而且注入的方式落后,对付体型大且生命力顽强的动物还欠火候。 两人一起找了约莫大半个时辰才发现了马鹿,又耐着性子跟了两刻钟,直到它走到比较开阔的地方吃草,他们才准备行动。 王虎搭箭挽弓准备,花颜比较贪心,她用了两支箭,王虎见状惊愕了下,什么都没说,相视点头,非常默契的同时放箭,“嗖嗖嗖”齐齐射向马鹿。 马鹿目标太大,花颜两支箭都射中了,马鹿叫声有点像牛,带着屁股上的箭就狂奔。 后面两人一狗穷追不舍,有次大黄追上了马鹿,差点就咬上它的腿,结果反被马鹿调头用巨角给掀翻了,还好大黄反应快,爬起来就跑,否则身上非被它戳个洞不可。 大黄怕了,王虎和花颜两人体力又跟不上,好在马鹿运动越剧烈,药效发挥得越快,尽管如此,他们依然费了很大劲才逮住它。 二人立刻给它伤口上涂药,然后给它五花大绑,王虎掂量了一下,估计有三百多斤,凭他们四个是没辙的,最终决定花颜下山求助。 第57章 今天去卖不划算 花颜原就打算找村里背柴的人来帮忙,只不过她遇到的离得最近的那家人在村里风评不好,花颜就没请他们家男人和儿子,继续往下走,正好遇到了隔壁的冯家人。 花家隔壁的冯老汉是王虎娘冯氏的堂哥,有了这层亲戚关系,花颜就把冯家两兄弟喊去帮王虎的忙,也说了王虎会给他们三十文钱作答谢。 冯家兄弟嘴上说着自家亲戚帮点小忙要啥钱,但心中委实高兴,他们知道王虎最近打猎赚了钱,话都说出来了,肯定是会给他们钱的。 冯家兄弟又问起今儿王虎打到的是什么东西,花颜说了是马鹿,他们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吭哧吭哧的在前面走得贼快。 王虎那边花颜都交代清楚了,她给冯家兄弟指了大致位置,便也不着急往上走,想着三个大劳力足矣,花颜索性倒扣着背篓坐在原地等他们。 奈何天寒地冻的,她身上没带打火石那些东西,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冷死个人,花颜又才慢慢往上面走。 她与回来的他们汇合后,王虎分了一只小点猪獾给她背,如此一来,花颜可以正大光明去王家,她也不必再背柴回去。 越往下走遇到的人越多,各个村背柴的人都羡慕得很,纷纷半真半假的开玩笑说以后跟着王虎去打猎算了,让他记得叫上他们一起。 一行人回到小桑村后,他们身后先是跟了一两个看热闹的孩子,慢慢的大人孩子都跟着往王家而去。 因着王虎前段时间去打猎大多空手而归,冯氏婆媳几人今天也没抱多大希望,她们在屋后翻地,听到屋里王狗蛋惊抓抓的叫五叔,哇哇的叫着跑远了。 冯氏顿了一下,扔了锄头就跑,显然剩下三妯娌也想到了,紧跟冯氏的步调往家门方向跑,很快就看到王虎以及抬猎物的冯家兄弟等乌泱泱的一群人呼啦啦的来。 他们有说有笑的,冯家兄弟远远的就跟冯氏喊姑恭喜她发财了。 冯家婆媳心里那叫一个欢喜,嘴巴都笑歪了,边跑边问王虎那大家伙是什么东西,四人火急火燎的跑过去,欢欢喜喜帮花颜三个姑娘卸下背篓,冯氏还道谢来着。 这时,王虎就同冯氏说,“花颜和冰雪还有表哥他们是从很远的地方帮我背回来的,我说了要给他们每人三十文钱谢礼。” 冯氏连声说应该的,回家就拿钱给他们,比起这堆猎物来,一百文钱是小事,旁边的王菊追着王虎,“五哥,我呢?我也帮忙的。” 王虎咧着嘴瞪她一眼,意思说好了悄悄分给你,怎么还明着要?花颜她们不同。 “瞪我也要。”王菊撇着嘴,娘给三十文,然后哥那儿再分一笔,她今儿赚大发了。 王虎没松口,冯氏笑嘻嘻的拉了王菊一下,“菊儿也有份。” 王菊瞬间喜笑颜开,直说:“娘最好了,五哥小气得很。” 她说着话跟王虎以及罗冰雪几人挤眉弄眼的,冯氏瞥了眼乐不可支的闺女,“菊儿,钱是你的,娘给你存着当嫁妆。” 王菊的笑容凝固了,左边嘴角连着脸抽搐起来,“娘,我是大人了。” “呔,你才十三岁呢,成了亲才算大人,这事儿就这样定了。”冯氏说着追上前面的王虎,悄声问:“今儿跟那位去的?” 王虎点头,冯氏越发好奇,不过,她没有问王虎,笑着等会儿问小闺女。 王菊噘着嘴跑去扯着王虎的衣袖,“五哥,还是你最好。” 王虎白了他一眼,哼道:“我不好了。” 王菊没讨到好,退到后面与花颜和罗冰雪并排走,她有点抓狂,“糟了,我得罪五哥了,两边不讨好啊。” 花颜嫣然一笑,“你呀还是太年轻了,说话也是有讲究,尤为不该为了讨好一个人而贬低另一人,何况你五哥才是你的那个,懂的吧?” 王菊摇摇头,“不太懂,你教教我。” “唉,他才是你的财神爷呀,要讨好你娘,直接说娘真好云云就能达到效果,还有,说话的时候尽量不用最高级,要给自己的话留余地,多用比较级为好。” “前面听明白了。”王菊明白了一件事,疑惑又增加了,“最高级是什么?什么又是比较级?” 花颜听了问题,抬手拍拍自己的额头,忘了她们之间有交流障碍。 “简单的说就是别用最字,你都说谁谁谁最好了,别人还能比她好?就像刚才那样,你连着对两个人‘你最好’,而他们还都在场听着呢。 假如跟你五哥说‘你更好’,比较的感觉就出来了,他心里或许稍微好受些,不过,基于你之前的话,效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你们一家人关系好,倒也不用太在意小细节,毕竟了解彼此的个性,不会往心里去计较。” 王菊听了笑眯眯的摇着花颜的手,“颜颜姐更好,你才真的是我们家的财神爷。” 没有花颜,五哥经常打光杆儿回来,唉,五哥真傻,老早就跟花颜一起打猎,怎么就没想到跟娘提娶她回来当媳妇,白便宜了徐家。 花颜抿笑,她学得还很快嘛。 到了王家,冯氏第一时间数了铜钱给罗冰雪四人,花颜拿着钱便回家了。 冯家兄弟极力劝说冯氏马上把猎物弄去县里卖,正好他们闲着可以帮忙,晚上回来走点夜路都没关系,言说家里都是些妇道人家,王虎半大小子瞌睡大,担心贼惦记猎物。 冯氏的确担心旁人眼红,她是想赶紧弄去卖了,钱拿在手里才放心。 不过,王虎坚决不答应,“马鹿是新鲜玩意儿,白天去多寻几个买家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今天太晚了,酒楼会压低价买,不划算。” 王菊帮腔,“对,咱们家不怕贼,大不了今天晚上不睡觉,我不信谁还敢来破我们家门。” 听了兄妹俩的话,王家统一了意见,外人就没什么话可说。 因着看稀奇的人些喜欢上手摸甚至掰扯鹿角,冯氏让孩子们阻拦的同时安排儿媳们快点炒饭吃了关门睡觉。 第58章 摇着羽毛扇现身 实则他们哪里睡得着,家中放着稀罕物,知晓的人又多,害怕那些个专做歪门邪道的人结集在一起晚上来撬门,担心一觉睡醒猎物没了。 王虎和王菊当着外人的面是说晚上不睡来着,他们的确也没打算睡,冯氏依然担心人少会着了别人的道。 入室行盗是大罪,如果别人蒙着脸来,没能逮住人就没法子了。 原本是在宽敞的堂屋,但入夜之后,冯氏决定把猎物转移到厨房,然后用桌子、板凳把房门死死抵住。 如此这般,贼人撬了门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加之他们的睡屋就在厨房隔壁,有响动肯定能听见,到时候大喊抓贼就能把人给吓跑。 即便如此,王虎兄妹俩留守,生怕出一丁点纰漏,那可是他们辛苦一整天,翻山越岭走了好久,累死累活追了几片山才得到的稀罕物,来之不易,全都是钱啊! 如果出了岔子,他都没法跟花颜交代,还会有独吞的嫌疑,他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花颜以后肯定都不跟他们打猎了。 终于熬到天亮,冯氏大清早起来就在院坝上掐着腰叫骂,几个儿媳妇忙着煮饭吃,他们并不急着进城,直到天大亮了才出发。 王虎和大嫂二嫂用借来的板车推着马鹿走,装不下的獾子由三嫂李氏背,王狗蛋也分担一只,王菊偶尔帮他背一段路,马氏一吼,王狗蛋就不敢偷懒了。 可王菊非常积极,那不仅是家里的钱,而且她还有一份可以拿,所以她也没闲着,自觉帮着出力推车。 赶集的日子,路上的人比较多,只不过人们几乎都背着东西去兑换,大多是男人去赶集,脚程比较快,后来的很多人都超过了王虎他们。 罗冰雪跟着她爹娘还有罗氏一起,追上王家人之后,罗冰雪就留下与王菊一起,罗老三夫妇也没阻拦。 板车上盖着麻布,所以才没怎么引路人围观,顺顺利利抵达一品楼——宁海县最大最有名的酒楼,王虎以前的猎物都是买到一品楼。 花颜早已换装等在那里,王虎一行人居然没认出来,他环顾四周看到环胸靠在柱子边上的花颜也不确定是她。 “冰雪、妹子,你们看那个男的像不像花颜?” “很像。”罗冰雪盯着不远处,“但表嫂是女的,她比那位少爷脸黑得多,应该还没到,咱们再等等。” 他们推着板车、还有背着大背篓的,人数还不少,自然不能堵在一品楼门口,马氏几妯娌极少来赶集,没见过世面又胆小,不敢靠近一品楼怕被人赶,直催促王虎。 “五弟,到地儿了呀,咱们赶紧卖了回家,还等什么呢?” “等人,不急着卖。”嫂子们催得急,王虎也着急,王菊摇王虎的手,“他向我们这边来了,是颜颜姐吧?” 王虎和罗冰雪定睛一看,还真是,来人笑眯眯,罗冰雪向花颜跑过去,试探的喊,“表嫂?” 如果是,她就会答应。 花颜并未应声,勾手示意罗冰雪过去,并带着罗冰雪走远了,王虎不明所以,又让王菊跟去看情况。 罗冰雪见着花颜就问:“表嫂怎么穿成这样,我都没认出来。” “自然有我的道理,不说这个了,我和你表哥还没成亲,当着外人的面还是叫我姐,另外,你赶紧回去跟王虎说……” 罗冰雪听花颜说完,立即转身拖着刚到的王菊往回走,然后把花颜的话一字不落的告诉王虎,他不明白花颜为何要装不认识,但依然照做。 王家其他几人也没觉得那个少年是花颜,王菊故意在他们面前说刚才认错了人,王虎交代他们看好猎物,他独自去一品楼跟看门的伙计搭话。 伙计认得王虎,笑问:“虎子又打到好东西了?” 王虎憨笑,“托你吉言,这次真的好东西,麻烦小哥帮我请钱掌柜来过过眼。” 说话的伙计入内,一会儿就出来,“掌柜的正忙,你得等会儿,要不东西给我看看,我大抵知晓些收价,可以给你参照。” 刚刚才收了王虎十文钱,自然殷勤。 “那敢情好,有几只獾子和一头三百多斤的鹿,你们这儿什么价?” “那么大的鹿?”伙计惊得瞪大了眼睛,那可是稀罕玩意,“哪种鹿子?一般的鹿不贵,獾子好像跟野猪一个价。” 王虎得意的道:“我的鹿不一般,是有很多角的马鹿,而且这次都是活物。” “你等着,我再去帮你请钱掌柜。”我的个乖乖,得快去告诉掌柜的有好东西。 一会儿矮胖圆浑的钱掌柜就随看门伙计出来了,表面上端着,一如往常那般往正门左边停靠马车的位置走,让王虎把东西拿来他看。 王虎回去把麻布掀开,立时吸引了周围的人,然后一齐推着往钱掌柜那里走,他们后面跟着一群围观之人。 钱掌柜眼冒金光,背着手并着脚防止自己忍不住赶过去看,普通的鹿倒是不少,像这样的马鹿却是可遇而不可求,小猎户居然如此好运。 王虎老实巴交的,同来的又是些没见识的妇人和孩童,只要出价比狍子稍稍贵一点就能把浑身是宝的马鹿买下。 王虎推着板车走到钱掌柜面前,先是自夸了一番他的猎物,看新奇的人也议论着,言说他要发了。 钱掌柜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挂着标准的笑意对王虎说,“我们都是老熟人了,我跟你报实价,獾子二十五文一斤,鹿要贵点,我给你这个价。” 钱掌柜比着手势,靠近王虎耳边说五十五文一斤,后者听了不干,“才五十五文一斤,那我不卖,我听人说这个鹿浑身都是宝。” “这样吧,我再给你添五文,你算算赚了多少钱,差不多了。”钱掌柜说道。 马氏等人很满意,因为算起来比之前那些贵得多,便催促王虎赶紧答应,称量了拿钱回家。 这时,花颜摇着羽毛扇,风骚的现身了,拿着扇子指鹿,“小兄弟,这对鹿角三十两,你卖与在下如何?” 第59章 那怎么能一样? 花颜在王虎等人来之前去济仁堂打听过鹿角、鹿鞭等部件的价格,可人家那儿需要的是入药的部分,并不需要三百多斤鹿肉,单卖又嫌麻烦。 本来卖给酒楼最好,只要价格相对合适就行了,显然钱掌柜是看中了马鹿的,但他一来就打感情牌压价,而且这价压得太过,直接让她都不想谈了。 王虎哪里招架得住钱掌柜的嘴以及王家人的催促,花颜只好站出来当恶人了。 不待王虎开口,马氏三妯娌齐声应好,内心激动不已,角卖三十两还可以卖鹿肉,比卖给钱掌柜划算得多。 罗冰雪和王菊两个粉头附和,王虎没开口,钱掌柜不乐意了,对着花颜说,“公子如此行事怕是不妥吧?” “哦?”花颜摇了摇扇子,“有何不妥?” 钱管事直道:“买卖当分先来后到,老夫正与他们交涉,你从中插一脚不厚道。” “哦,晚辈的确有点不厚道,我府上不差鹿啊什么的,只因路过时听你出的价太厚道了,对妇孺生了怜悯之心才多了一句嘴,晚辈错了,那钱掌柜先请。” 花颜站在钱掌柜身旁,刻意小声说话,彼此都是明白人,到了这个份上,钱掌握不可能再加钱买鹿,相当于打他自己的脸。 按原来的价,别说王家人不答应,看热闹的人都不会同意,看得明白的人多着呢。 一只鹿小事而已,钱掌柜拎得清,他最希望的这点小插曲快点过去,以免影响一品楼的声誉。 商人利字当头无可厚非,但围观的人会觉得他欺负乡下妇孺,遂对花洛道:“年轻人嘛,难免冲动,你热血心肠是好事,这鹿老夫让给你。” 花颜也没跟他抠字眼,彬彬有礼的作揖,“晚辈多谢钱掌柜成全。” “不必客气。”钱掌柜笑眯眯的又对王虎道:“以后打到狍子、野猪记得先往我这儿送。” 王虎应承下来,马氏又道:“那……”马氏想问猪獾不收了么,王菊扯了她一下,钱掌柜都进去了,显然人家是不要的。 花颜从衣袖里掏出钱袋递给王虎,“里面有四两金子,你的鹿我买下了,我等会儿要转卖出去,如果你们帮我运送,我顺便帮你们把猪獾一并卖了。” “好好好。”马氏几妯娌齐声答应,她们欢喜得很,从来没见过金子,四两金就是四十两银子,多赚了一半的钱,帮着出点力不打紧。 一群人嚷嚷着要看金子,王虎瞄了一眼里面的东西,便紧紧捂着钱袋,谁也不给看。 钱掌柜自是听人说了外面的情况,他上到二楼倚在窗户边往外看,发现那一行人没有去对面的极品轩,便派人去跟着,看看那位公子会卖给谁。 听那年轻人的口气似乎家世了得,行事委实嚣张,单枪匹马就敢替人出头,怕是有倚仗,他不记得宁海县城有那号人物。 花颜走在最前面,王虎以及王家人跟在后面,离得有一段距离,因为在王家几妯娌眼中,花颜是男人,她们不会靠太近,那可把罗冰雪两人给憋坏了。 过了一会儿,王虎让他们推车,他走到前面去找花颜,焦眉愁眼的道:“你给我一包石头还说四两金子,万一等会卖不了那么多钱怎么办?”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你又不知道价格,我们刚才是不是得罪钱掌柜了?以后他不收我的猎物了怎么办?你该跟我一起去谈价格的。” 王虎很是担心,一品楼收猎物比极品轩要贵点,刚才钱掌柜都不要他的獾子,说的那话肯定是场面话。 “我原计划是如若他给你报价合适,我再出面抬点价,顺便给他出个获利更多的主意,大家一起发点小财;可他压价太狠,我都懒得跟他磨叽。 钱掌柜是生意人,利字当头,只要有利可图,他应该不至于为这点小事跟你过不去,就算得罪他了也不要紧,我给你再找一家买主便是。” 他们打的那点猎物,一般的家族都能消化,还能在一品楼那棵树上吊死不成,更何况对面的极品轩是柳家的产业,出面的人不同,价钱自然不一样。 王虎稀里糊涂的哦了一声,“你觉得咱们卖多钱一斤合适?” “六七百文差不多,反正钱掌柜出的价连一成都不到,我尽可能想办法多赚点。” “天哪……”王虎惊出猪叫声,发觉他太吵又才捂着嘴巴,“你……你是要抢钱吗?那……那得卖好几百两,咱们是要发呀?” 他惊叫时罗冰雪和王菊就跑过来,此时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压抑着欢呼声,又听花颜说,“我可没抢,本来就值那么多。” 旁边三人同时抽了一口气,王虎按着胸口道:“按你这样说,钱掌柜心特黑了吧,特不厚道了。” “他是坏人。”罗冰雪说了,王菊接着道:“简直是个混蛋。” 花颜笑盈盈的劝,“淡定,倒不能说他人坏,大家只是立场不同,他拼命压价是对的,正如我们也想尽可能抬价一样,都是为了获得最大利益。 无商不奸嘛,人家做生意又不是做善事,做买卖都是你情我愿的事,真还不能要求对方有多厚道。” “呵呵,好像也对哈,表嫂也是奸商。”罗冰雪说着自然的挽花颜的手,王菊提醒她注意,然后怨怼道:“那我哥以前卖的狍子、野猪些都亏大了哟。” 花颜扶额,那怎么能一样? “常见的猎物已经形成了行价,猎户们心里也有数,但像马鹿这等稀有之物,了解行情的人少之又少,价是乱的,对方还知道你不懂行,当然随意定价。” 聊着就到了柳家门前,请门房递话把柳明轩找了出来,花颜告诉他赚钱的机会来了,问他要不要。 柳明轩偏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人、板车和背篓,挑着眼问:“你要卖东西给我?” 他下意识捂紧钱袋,花颜见状哭笑不得,“你有钱买,我就教你倒卖,保证至少让你赚一倍,你没钱的话,我帮你赚你爹的钱怎么样?” 第60章 花颜的选择 柳明轩想都没想就道:“赚爹的钱好,我先看看你的货。” 老头子的钱可不好赚。 “嗯,你真孝顺,我这东西保准你爹用得着。” 他边走边问:“我很好奇是什么东西?我家老头子缺的可不多。” 花颜胸有成竹的回答,“马鹿,你爹他老人家绝对需要。” “马鹿是什么鹿?老头子倒是经常用鹿身上的某些物件,不过,你怎么知道?” “看了就知道是什么了,你爹他老人家年保持十八位美妾,如此耕耘下去,再壮实的牛也会被熬瘦,当然要进补。” 柳明轩呵呵的尬笑,可不是嘛,地都耕坏了二十多块,兄弟姐妹多得都分不清。 花颜带他去看了马鹿,在柳明轩摸着鹿角不撒手时把他拖到一边,一一为他讲解了鹿茸、鹿角、鹿鞭、鹿尾、鹿筋是何等名贵及其功效。 花颜跟他说的都是实话,力劝柳明轩自己出钱买,她觉得柳家少爷不至于拿不出几百两银子,就算他的零花钱少,他娘十多二十年总存了一些。 相比柳家老头子或其他人,花颜更愿意和柳明轩合作,因为他目前几乎是一无所有,心思也单纯,帮他赚一笔能显现她的重要性,可以平起平坐。 而柳家老头以及手里捏着产业的人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花颜不只是想做一锤子买卖的人。 柳明轩心动了并没立即出价,他打算去济仁堂找相熟的大夫问价格做参考,花颜也没先跟他说心理价。 这时,柳家侧门送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他正是济仁堂的肖大夫,柳明轩小跑过去询问,告知了情况。 肖大夫偏头眯眼看向花颜,“那位小公子之前也来药房问过价,我说的不全是实话,价格偏高,十八爷听后酌情考虑吧。” 柳明轩听了肖大夫的话,他把鹿角、鹿尾等价钱分摊到整只鹿身上,仔细算来,按六百文一斤买,他不会亏,他们从山上捉来鹿,无本买卖肯定不亏。 柳明轩回去跟花颜说,“六百文一斤,我买了。” 王虎激动的热血沸腾汗水都流出来了,罗冰雪和王菊抓紧了手,脚下欢愉的原地踏着小碎步,然而花颜却道:“六百文有点少,我觉得九百文都合适。” 柳明轩嘴抽了下,“你想亏死我不成?我们俩有交情,那也得明算账,我没那么多钱。” 花颜看他哭穷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几个铜板都要赚的人,花那么多钱的确像在剜他的心头肉。 “那我给你少点,八百文一斤,我来告诉你为何要这样定价,你耐心听了肯定觉得千值万值。” “你说说看,我出六百文都是看你的面子,反正我心正在绞痛,贵了坚决不要。” 王虎三人这会儿都变得淡定了,心想横竖至少有六百文一斤,回忆起刚才五六十文一斤他们激动的样子都羞愧。 “不贵,一点儿都不贵,我们这是活鹿,我建议你养它,如此一来,你每年可以采收两次鹿角,还有鹿茸……” 花颜才讲到这里,柳明轩就问:“砍了鹿角它不就死了?还能长出来?你别诓我。” “年轻人要有耐心,要敢于信任,乖乖听我说完行不行?” 柳明轩摆摆手,“行,你继续。” 花颜告诉他成年的鹿每年会自然脱角,只需要三四个月就能完全再生,并告知他采鹿角和鹿茸的大致时间、位置,之后怎么上药以及马鹿的寿命等等。 几人听得津津有味的,待花颜停顿时,柳明轩又道:“按你所说是稳赚,可我的本钱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我还想做别的营生。” 养它会套住成本,卖又赚不了不多,这么多角的鹿委实少见,他还有点舍不得杀卖。 “我怎会不懂你,所以给你出个赚钱的主意,因为这种鹿少极为罕见,你暂且别动它的角,给它清洗干净好好养,在你放消息出去,来看观赏的人肯定不少。 县城的少爷、小姐以及你爹他们的好友都多了去,到时候进门看、摸、喂食儿每样都收钱,还怕来钱不快? 还可能有人出双倍甚至更多的钱买,你爹要面子,定不会让别人买走,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柳明轩无声的竖起大拇指,“高,确实高,他们都不是缺银子的主儿,我想个办法叫他们乐呵呵的掏钱,另外的事再说。” 鹿子的吃食由他提供,要钱买还给得少,以免把鹿给撑着了,那虽不是长久之计,单县城的人都能让他回本,以后是卖是养都稳赚,美得很! “是吧,我对你好噻。”花颜挑眉笑,柳明轩喜滋滋的道:“好好好,你等着,我去找娘借银子,顺便让人来上秤。” “慢着,那几只猪獾也买去。” 花颜拉住要走的柳明轩,王虎颠颠跑去提着背篓来给他看,背篓里有粑粑,斜着身子瞄了眼,捂着鼻子后退几步,撇着嘴看花颜。 “那东西不好看。”差点没把他臭死。 花颜白了他一眼,“是不好看,但它也是钱,而且它能衬托你小鹿鹿的美,我要求也不高,你给他们出六十文一斤,我再给你支个能赚的招儿怎么样?” “行,我先去叫人来称,那布给我搭严实了。” 待柳明轩稍稍走远,王菊和罗冰雪双双抱着花颜的手臂摇,“颜颜姐,让人看、摸、喂食都能坐着收钱,我怎么不自己收钱?” 花颜拍了下王菊的头,直白的道:“小丫头别贪心,我们跟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鹿是一样的呀。” “唉,我们没有单独的地方可用,在街上摆摊,别人一两文钱或许都不愿意给,要拉要扯你们管得住吗?还可能遇到挑事找麻烦的人。 他就没有那些问题,而且他以及他家结交的人花一两乃至几十几百两银子或许都不心疼,我们没必要吃力不讨好,既赚了钱又卖了他人情,足够了。” 罗冰雪听完,塌着肩叹气,“有钱人就是好哇,随随便便就比我们辛苦一辈子赚得多。” 第61章 你听错了 “是啊,羡慕他们啊!”王菊眼巴巴盯着柳家大门的方向,然后乐呵呵的道:“拿到银子后,我们在村里也算顶有钱的人家了,颜颜姐,那柳家少爷怎办打扮得古里古怪的?” “就是,就是,我刚才差点没忍住把他菜叶给拿下来。” 罗冰雪和王菊讨论起柳明轩的装扮,花颜淡然的说,“他的喜好很特别,你们是没听他过他吹笛子,简直要人命。” “表嫂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我表哥知道不?” 花颜闻言,抬手搭在罗冰雪肩上,笑眯眯的道:“替你表哥盯我?” 罗冰雪连连摇手,“不是,不是,我是想说表哥不知道的话,我就帮你瞒着他们,反正我是你这边的人。” “噗”,花颜失笑,刚想说她是文宣的亲表妹,结果…… “我和柳明轩清清白白的,倒也不用刻意满他,暂时别告诉你大姑他们,以后我自己会说。” 花颜的话刚落,柳明轩带着一群家丁出来,有的抬着木板,有的拉着绳索,另外的拿木棒和秤从侧门出来。 于是,她带着王虎等人一起推车去侧门处,在门外优先称猪獾,六只总共一百三十五斤,而马鹿则是抬进屋才上秤,进府的只有花颜和王虎,其他人在门外等。 马鹿足足有三百五十五斤,刚刚称完重量,柳明轩立刻就算出钱数,花颜都吃了一惊,“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居然比她心算还快,而且准全无误。 柳明轩得意洋洋的道:“不是我吹牛,算账没两个人有我快,尤其是算钱,我最拿手了。” “你牛气,我服,零头那一百文就抹了吧,你给我们二百九十二两就行了。” 花颜爽快,她跟柳明轩也不客气,她觉得金银不方面携带,所以想要兑换些银票,少量的金银和铜钱,便直截了当请他去账房按要求兑换钱。 花颜说完了才想起没跟王虎商量,于是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王虎在花颜跟柳明轩说的时候就想开口,可他又不太好意思,当花颜问起,他才小声说,“听说去票号兑换要办啥手续,我识字不多,老火得很,金银拿着趁手些。” 花颜眨着眼睛哦了一声,“金银拿着有点重哦,手续主要是签名字,你会写呀。” 平分一百十四六银子,兑换成金子都十四两多,加之他们花销主要用铜钱,连银子都很少用得上,必须换点碎银、铜钱这种小额币才方便,拿着沉又惹眼。 王虎憨笑,“家里耗子多,怕它们把银票咬坏了,换成金银好些。” 花颜了然的点点头,又去跟柳明轩说,他知道花颜要与王虎平分那笔钱,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去账房兑换平分好了拿出来。 花颜那份有两张五十两面值的银票,四锭金子外加银两和铜钱,王虎沉甸甸的一大包。 他拎着布包往外走,跟花颜说,“我们家占大便宜了,这些钱都是你出力才得来的,我再给你五坨金子。” 说话间伸手往包里摸,花颜按住他的手,“那是你应得的,我们离了谁都赚不了这个钱,不用跟我客气。” 且不说王虎救过她,单凭王虎在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愿意相信她并带着她去打猎这一点,花颜都会感激他,这点小钱根本不算什么。 “嗳,冶冶……”花颜刚刚走出侧门,柳明轩在后面摇着手喊,并追了上来,“你别走啊,你还没跟我说那什么猪怎么处理呢。” 花颜回头,“我出去交代一下就回来,你赶快给鹿收拾个舒适的地方出来,待会儿跟你细说。” 柳明轩这才放心了,王虎直愣愣的看着花颜,“他怎么叫你爷爷?” “你听错了。”花颜说道。 王菊和罗冰雪知道猎物大概重量和价格也算不来帐,花颜二人一出来,他们就身上来急吼吼的问:“五哥(表嫂)买了多少钱?” 花颜笑眯眯捏罗冰雪的脸,“很多钱,少不了你的,现在就给你。” “五哥?”王菊看到花颜给罗冰雪分钱,心急的摇晃着王虎,后者啧啧啧几声,“急啥?我等会看花颜给了冰雪多少。” “这十两银子,你不买大物件是用不上的。”花颜先递了五锭银子给罗冰雪,然后给了她一贯铜钱,“拿去零花。” “表嫂,我不要这么多。”罗冰雪要把银子还给花颜,只抱着那一大堆铜线,“我要这堆就够了。” “傻丫头,都拿着吧,你别看那是很大一圈,其实只有一千文,也就是一两银子。” “我只跟着玩,没帮上什么忙都拿你这么多钱,我不好意思。” 罗冰雪心跳得嘭嘭嘭像擂鼓,爹娘都没有这么多钱,她跟表嫂去玩了一趟就得这么多钱,怎么了得哟。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出了力的,给你就拿着,我待会还有事,不跟你们一起走,切记财不可外露,千万小心扒手,别把钱弄丢了。” “我记住了。”罗冰雪又喜又愁,看了看钱又看向花颜,焦急,“表嫂,我的钱袋装不下,那么大堆钱肯定会被爹娘发现,然后就不是我的了,你帮我存嘛。” “想存私房钱就自己想办法。”花颜说完,跑进侧门把之前包钱那块布捡来给罗冰雪,“先包好,即便他们发现也没有关系,横竖都在家里。” 王菊在后面着急,她想上去看,王虎又不许,终于等到罗冰雪收拾妥当,她们走回来,王虎才去问花颜,然后如数分给王菊才了事。 花颜顾虑便多嘴交代王虎财不外露,如果没的别的事要办就约着同村关系好的人一起回家,并拜托他领罗冰雪去找她爹娘汇合。 王虎拿着真金白金,这才敢把布袋给马氏几妯娌看,几人见状惊呼,又问怎么有这么多钱,继而按着布袋紧张兮兮的说别让人瞧见了,钱分别藏在几个大人身上才离开。 没过多久,钱掌柜就得知买家是柳十八,而那位风骚少年并没离开柳府。 第62章 闲谈生意经 花颜与柳明轩去了他和钱姨娘的金玉苑,非常详尽的跟他讲解饲养马鹿的要领以及鹿身上各部分的功效以及药食方法。 花颜认为这里的人即便的大夫或许都没她了解得那么全面,鹿本就少见,吃用的人更少,关键是她要教柳明轩如何营销就必须让他清楚商品的价值和卖点。 关于马鹿的知识要复杂一点,柳明轩有记笔记,讲得差不多时,仆人们业已按照要求给马鹿安置妥当。 猪獾住在马鹿旁边垒起来的小隔间,铺着稻草,还专门给它砌了个假山洞,它喜欢待在里边。 柳明轩听花颜讲了很多,凝视着鹿舍里的马鹿沉思良久,一只鹿赚不了多少,要养得多才赚得多。 “我也找人跟你们一起去打猎,专门去找鹿子,我寻思着得弄几只母鹿来,来年我就能养很多鹿,我还真没听说过有人做这买卖。 山上抓的鹿成本不高,到时候我找老头子要一大块地来建鹿舍,你们抓到其他的活物也送来,我建个园子,要来观赏的就收钱,岂不是一举两得?” 花颜欣慰的看着对方,他的确很有想法,但没有专业的驯养人员办动物园是行不通的。 “你的想法非常不错。”花颜先肯定了他,紧接着又道:“但我不太建议你建园子,且不说山里的动物难抓,就算你收罗到了也难养。 因为很多东西你不知道它什么习惯、吃什么东西,喂养不恰当,它们就容易生病,更没人知晓怎么医治,患病的动物不能看,更不能吃,以免把人吃出问题来。” “我不了解,可你知道嘛,我们俩一起搞就行了。”柳明轩说道。 花颜摇了摇头,“书上有记载的我才清楚,没有的我就不知道了。” “哦,那你们帮我抓母鹿,有公就有母,那附近肯定有,这个会养又值钱。” “没你想的那么好抓,如果运气好撞见了再给你送来,不过,鹿一年只生一胎一个崽儿,你想大规模饲养有点难,你先赚点本钱,我们合作搞别的项目。” 花颜本就没打算再去打猎,她的本钱差不了多少,需要再拉点不分红的投资来。 “哦?上次你跟我说了一点,但没说清楚,来,我们俩今儿好好谈谈。” “我也正有此意,在此之前,我先跟你讲怎么处理猪獾。” 柳明轩斜眼看着花颜,“那几个丑东西不打紧,总共才花几两银子,我转卖给极品楼便是,时间要花在谈大买卖上面。” 此刻他得意洋洋的款爷模样,全然看不出他前不久还是为了小点点折腰的人。 “你觉得我是那种仅仅为了猪獾浪费时间人?”花颜对他挑了下眉,柳明轩单眼挑回来,扬了扬下巴,表示让她继续。 “我之前说了要帮你赚你爹的钱可不是空话,像你现在这样是存不了多少钱的,与其如此,不如从你爹那儿想办法,他随便给你个铺面,你的成本就省了一大笔。” “我早就要过,爹不给,愁死人了,他还说最喜欢我呢。”老头子吝啬得很。 “那是因为你没用对方法,讨要东西得讲究策略,要不然就算你爹同意,你的那些个异母兄弟也会反对,他也不太好掌控局面。 加之你又没成年,你不能光知道伸手要,你要给他们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我想,无论他有多吝啬都不会埋没一个优秀的儿子。” 柳富强是能把柳家发展成宁海县第二富有的人,他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无论多么喜欢某个儿子应该也不会盲目做决定,何况他有很多儿子。 “我跟爹说了很多想法,然而并没有改变结果。”柳明轩抓着头皮叹气,“你说我还要怎么做?你给我出个主意。” 花颜莞尔一笑,“想法太多反而会让他认为你三心二意,你更应该给他一个好的结果,你们家的极品轩是不是一直被对面的一品楼压制?” “是,可极品轩在五哥手里,那不可能给我,而且有一品楼抵在那儿打擂台,生意惨淡得很,我也不想经营酒楼。” 花颜白了他一眼,手里什么铺子都没有居然还挑嘴。 “我又没说让你把极品轩抢过来,我们利用现有的条件帮你五哥把极品轩做起来,正是因为那儿生意惨淡,只要取得一点成效,你爹就看得见。 他本没对你报多高的期望,所以一个好结果就能赢得他的欢心,再加上一个新颖的想法,你就能稳操胜券。” 听了花颜的话,柳明轩面露难色,“姨娘和廖姨娘不对付,我跟五哥的关系也不好,那样做岂不是帮了他,我们得不到多少好处吧?” 花颜扶额,“如果你想把生意做大做强的话,你的心胸一定要宽广,为人更豁达一些为好,你们关系不好还没到仇人的地步吧?” “那倒没有。”柳明轩担心柳明逸不答应,他不大想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那不就得了,借用他的地盘来达到你的目的,卖他个人情又何妨?何况你柳家的产业,赚的钱在一个锅里,而且你还要赚他的钱,一点都不亏。” 你不要担心他不答应,因为他是整个柳家除你爹之外最想把极品轩经营好的人,借此机会跟他搞好关系,你还能拉一个友军过来,你问家里要铺子,他不反对,你做生意还可能有合作……” 花颜娓娓道来,柳明轩彻底想通了。 花颜便教他如何包装、营销,反正吹得天花乱坠的,诸如他家的猪獾(活的猎物)喂养的是特制的精粮、喝的是山泉水,它们是听曲儿长大的等等。 柳明轩听得汹涌澎湃,弄得他一个知晓内情的人都想吃了,稍稍冷静又生疑惑。 “我提给五哥的活物少,名声打出去了,万一人来又吃不到鲜货,极品轩的生意能有多大起色?” “唉,可告诉你五哥货少就限量,其实你只需带头做成功的典范,极品轩的生意不用你操心,他做好了依然是你的功劳,之后就可以找你爹谈了。” 第63章 大写的服气 柳明轩立刻心领神会,冲花颜挤眉弄眼又点了点头她,“你好奸诈呀,不过,我喜欢,我想好了,得提前派人去各处收罗些活物,声势搞大点才能引起轰动。” “悟性很高嘛,你有需求,价格又比别家稍稍贵那么一点,猎户们自会想办法满足你,只要你肯下工夫,转手就能名利双收。 但尽量不要把客人喂太饱,让他们吃了还想才是最佳状态,只须把噱头做足,即便每天限量,那些还想吃、没吃到或是好奇的人就会来极品轩,何愁酒楼生意不好?” 如此一来,即便柳老爷不直接给柳明轩铺子,他的本钱可能也赚得差不多了,离她的目标又进一步了。 “如果一切都按我们的设想发展自然是极好的,如果我们成功了,一品楼肯定会依葫芦画瓢,届时极品轩的生意又回到原点了。” 花颜淡定的道:“别家效仿是肯定的,人们通常只记得第一,谁还管跟风的第二呢,你们家酒楼又不是只经营这些。 如果你希望极品轩生意一直红火,甚至胜过一品楼,必须调整经营模式,再唤一个主厨吧,毕竟做酒楼制胜的因素主要取决于菜品的口感、味道。” 柳明轩叹气,“唉,平心而论,一品楼掌勺的手艺的确更胜一筹,他手里有秘方,极品轩的掌勺已经换过好几个,厨艺也不差,始终斗不过人家。” 花颜稍加思索就道:“差不多到饭点了,我陪你去极品楼走一趟,或许能帮上点忙。” 如果柳明逸能与柳明轩达成共识,花颜倒不介意顺便帮他一把。 花颜起身,柳明轩诧异的盯着她,“你还精于厨艺?” 她微微摇头的以否定的语气“嗯”了一声,“我当然不会,但我很会吃,尝得出调料的多少、火候是过了还是欠缺,帮忙提点建议还成。” “你这么厉害?”柳明轩不大敢相信,他是知晓花颜的人,以她的出身吃过的菜品和佐料都有限,尝得出分量、火候,那可就太神奇了。 花颜自然的摆摆手,“马马虎虎啦。” 柳明轩灵机一动,大步跨到花颜侧前方,伸长脖子笑嘻嘻的对她道:“那我请你去一品楼吃饭,你帮我常常掌厨的秘方。” 对于花颜来说,要办成他说的那件事简直不要太容易,只不过花颜并不打算那样做。 她抿着唇拍了下挡在前面一脸期待的人头,还不小心挂了一片绿叶下来。 “别打歪主意,就算得了秘方,做出来的东西顶多跟他们一样,对方是有老顾客的,你觉得客人选你家酒楼还是一品楼? 你家极品轩要做出有特色的招牌菜才能把对面的客人吸引过来,什么去腥、去酸、去草味儿的香料我还知道一些,你的东西当然要成为招牌菜才行,放心交给我吧。” 极品轩的主厨本身的厨艺定然不差,只要他不是只会做菜的憨憨工具人,她稍微提点一下就行了。 柳明轩感动,眼巴巴双手捧起花颜的手,“谢谢你不遗余力的帮我,我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帮你便是帮我自己,无须客气。”花颜立即抽出手,然后对柳明轩笑说,“你与男子拉拉扯扯就不怕吓着你娘?” “娘看不见,她看见了也没什么,咱俩谁跟谁呀。” 他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差点又勾花颜的肩,她恰到好处的躲开并提醒他。 “别忘了我假小子,而且我定亲了,我们是朋友,还将会是合作伙伴,关系再好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否则我家相公会吃醋的。” 柳明轩打哈哈,挠着后脑勺说,“刚才真不好意思,我一激动就忘了你是姑娘,你怎么就要成亲了呢?不成亲不行吗?” “嗯?莫非你想娶我?”花颜有点自恋,柳明轩对她有意思很正常,谁让她如此优秀呢。 然而柳明轩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耿直的道:“不是,我是担心你成亲后受夫君和婆家管制,你在家生儿育女,我们还怎么合作赚钱?你成亲可惜了。” 花颜脸上摆着大写的服。 “我未来相公脾气好,而且你觉得我会受他们管制么?” 柳明轩笑了,“那倒是,走,十八哥请你吃好吃的去。” 两人说着从正门出,碰见又从侧门方向走来的肖大夫,他主动给柳明轩打招呼,后者随口问了句,“肖大夫这次又是给谁看诊?” 肖大夫顿了下才走近小声说,“小冯姨娘。” 柳明轩哦了一声,表示明白,花颜听到姓冯的姨娘就留了个心眼儿,待肖大夫离去,她半开玩笑的问:“你家还有大冯姨娘?” 柳明轩慵懒的摊手,淡然的回答,“老头子妾多,免不了有重姓的女人,遇上此种情况,后进门的人便在前面添个小字。” 花颜又笑,戏谑的道:“万一有第三、第四个同姓的,小字可够用,不如从她们的名字中挑一个不同的字来称呼,比如冯巧妮这个名字就可简称巧姨娘。” “老头子纳妾多才会如此,大多数男人娶妻纳妾养外室也不过五个女人而已。”他说了这儿“咦”了一声,纳罕道:“你说的名字我听着有点耳熟啊。” “可能是你家姨娘吧,我们村的人。”花颜提醒道。 “噢,难怪呢,娘提起过,老头子前些天纳的小妾。” 花颜听罢,抬手拍了拍柳明轩的臂膀,唏嘘道:“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成长辈了?” 柳明轩睁圆了眼睛,手指着柳家的方向,“莫非上次你来打听是?” “嗯,正如你所想。” 柳明轩吁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庆幸,“还好,还好。” 还好花颜好好的,多亏她没嫁给糟老头子,听说那三十九可惨了。 “呵呵,我家老头子的三十九换成她也是你的手笔吧?” “我只设法让你家派去接亲的人不要我而已,如今简单的事,不至于让一个与我无冤无仇的人当替罪羊。 殊不知我之砒霜,她之蜜糖,只能说是她自找的,你是否把我想得太邪恶了点?” 第64章 她要去点亮技能 柳明轩嘻嘻的笑着解释,“怎么能说邪恶,我是想夸你聪慧来着。” “行啦,没人跟你计较,你走快点,我要饿扁了。” 花颜早上只吃了两个包子,这会儿实在是饿,话都不想说了,柳明轩这才停止问话,朝着极品轩而去。 他们刚刚走进极品轩大门,钱掌柜就收到了消息,他琢磨了一下,柳家没有姓花的亲戚,最有可能的是柳明轩结识的友人。 那位公子行事乖张,气度不凡,听起来家世不一般,想来想去很有可能是府城那位花大人家的小辈,遂决定撤掉盯梢的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坏了自己一桩买卖而已,千万莫要因小失大。 柳明轩开了包间,点了满满一大桌菜,负责点菜传菜的伙计都惊呆了,两个怎么吃得了那么多。 酒楼有个管事的是柳明逸的亲戚,他担心柳明轩没带足钱又要记账,所以跑去内堂找柳明逸。 “十八爷又领了位年轻公子来用饭,在包间里点了层层叠叠一大桌子菜,保不齐又要赊账。” 看账本看得头昏又发愁的柳明逸抬头扫了那人一眼,“你早干什么去了?既然菜都上了,他要赊账就赊,大不了找他爹收账去。” 那管事抽着嘴:…… 花颜吃饱喝足之后才慢条斯理的给柳明轩出谋划策,谈及去收罗猎物时,花颜决定拿出一百二十两银子入股,横竖她的钱闲着也没用。 因她暂时不便经常出门,而且要准备成亲,所以花颜尽可能把每一步都讲得非常详尽,因而柳明轩记笔记都用了厚厚一叠纸。 而柳明轩还要花一些时间做准备,所以摆盘以及帮极品轩张罗新菜品的事还没进行,花颜只让他去跟柳明逸谈条件时提两句,并把某些香料先交给极品轩试用。 等他一切准备妥当后派个丫鬟去小桑村找她,到时候她抽空来一趟。 俩人聊完才下楼,柳明轩果然选择记账,他兜里有钱也没打算给,都要留着做本金,花颜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也没看见,悠然走出极品轩。 等柳明轩出来便问他:“县里有没有武馆或镖局?地方越大,人越多越好。” “你找武馆做什么?” 当然是去点亮技能。 “我要学几招武艺防身,你只管告诉我有没有,小武馆也行。” “有,在北城天街有个飞鸿武馆,我可以带你去。”柳明轩领着花颜走了几步又停下说,“那儿都是糙爷们儿,我不放心你去哪儿待。” “没事儿,我去那里拜个师,学几招就走。” 花颜不是真去学武,不会在那里常住,无论那儿是糙爷们儿还是小姑娘跟她关系都不大。 柳明轩继续领路,边走边说,“据我所知黄师傅不收女弟子,不,应该是他不敢收,因为他婆娘是个彻头彻尾的悍妇,母狗都不许出现在黄师傅周围,更何况是女人。” “不怕不怕,我现在是纯爷们儿,今儿勒得特别紧,前胸后背一样平,绝对看不出破绽。” 花颜自信满满的拍拍胸脯,柳明轩皱着脸瞄了一眼,嘟囔道:“小心别勒坏了。” 花颜闻言踉跄一下,“我谢谢你关心,对了,你与武馆的人熟吗?” 柳明轩嘿嘿的笑,“熟但没来往,我家老头子年轻时差点掳了当时的黄夫人做妾,所以我们两家算仇人,我可是甘冒被揍的危险陪你哟。” 花颜听了个八卦惊呆了,柳富强癖好多,还没下限。 “啧啧啧,你爹居然跟曹孟德有一样的癖好,他竟没被黄师傅揍?” 柳明轩哈哈大笑,“黄师傅年轻时不厉害,等他变强了,我爹身边的护卫换成更厉害的大汉,我觉着吧,他收那么多徒弟可能就是想揍我爹,你可别帮他收拾我爹哈。” 花颜忍不住吐槽他,“看你这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欠揍,既然你们两家有仇,你就办自己的事去。” 以免他跟去反倒给她添乱。 柳明轩仍坚持送她到看得见飞鸿武馆的地方才离去,花颜走到武馆门口,隐约听见里面有练武喊口号以及兵器碰撞发出的声响,但因有影壁遮挡,她并不能看见练武的场景。 花颜拉着门上的铁环敲了三下,没人出来应门,她又敲了几下,终于跑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他手里拿着二指粗的木棒,脸上还流着汗,显然他也在练武。 他盯了眼花颜提着的东西,顿时眉开眼笑,脆生生的问:“公子是来拜师的吗?” “正是,我可以进去吗?” “来来来,我去帮你叫师傅。”他欢喜的说着就转身就走,穿过左手边的屏门后,驼着背往里面跑,也不管花颜有没有跟上。 紧接着就听他大喊:“师傅师傅,有人来拜师啦,我……我终于有小师弟了,耶耶耶,我要当师兄啦。” 然而另外的师兄弟则反映平平,其中有人则给他泼冷水,“小师弟别高兴得太早,有人来拜师,我们师傅可不一会收他为徒。” “三师兄~我给你们说,来的这个小师弟提了很多拜师礼,而且他长得贼俊俏,白白嫩嫩的像个姑娘。” 刚刚走到二门的花颜听了他的话踉跄一下,那帮大冬天还光着胳膊的壮汉齐齐看向她。 “那孩子瞧着特懂事,买的全是好东西,沁园斋的一口酥……” “哟,是长得贼俊呀。” “小家伙身板小不经操练啊,让他干活能行吗?” 那小师弟则掐着腰站他们面前,气哼哼的指那些说话的师兄,“别给我小师弟吓跑了。”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人,终于有人叫他师兄,他就再不是小师弟了,他容易吗? 花颜提着东西入内,笑盈盈的躬身行礼向他们问好,从正屋走来一位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一双鹰目扫视着花颜,须臾之后就道:“小姑娘请回吧。” 花颜沉默了,怎么都能识破她? 众人唏嘘不已,花颜疾步走到转身欲走的人面前挡住,踮起脚悄声威胁,“黄师傅是想要一个天赋异禀,骨骼清奇的徒儿还是师娘皮鞭的毒打?” 第65章 师兄看好你噢 小丫头片子怎么知道皮鞭的事,娘子都是私下悄悄抽,外界只知道娘子喜欢使扫帚,扫了眼面前盯着他的人,心惊了下,该不会娘子派回来的细作吧? 想到这里,他左边嘴角大幅度咧了几下,双手互捏把手指节弄得咔咔作响,而后单手叉着腰,露出狰狞表情,粗声粗气的道:“信不信我揍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笑,她还笑,他已经装得很凶了,她却一点都不怕他,难道他的样子不吓人? “晚辈来武馆前打听过您的为人,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诚心诚意来拜师的小姑娘有失您的身份与武德,况且经营武馆极重视名誉,我坚信您只是吓唬晚辈罢了。” 武馆收入不仅来源于教徒弟,还包括走镖、大户当保镖护卫宅院家眷、缉拿盗贼领取官府的赏金,一个武馆名声不好在当地混不下去的。 黄善宝闻言收敛的凶相,“既然你打听过就该知晓老夫从不收女弟子,也不打算再收徒。” 旁边的汉子们起哄让他收他们收个小师妹,黄善宝侧身怒视,众人立即假意操练起来,竖起耳朵听那边说什么。 “晚辈是有耳闻,贵夫人是个传奇女子,黄师傅是极宠爱妻子的男人,非常尊重她的意愿,但只要您答应收晚辈为徒,夫人那边由晚辈去说服,您意下如何?” 如此听来,她应该不是娘子派来的人监视他的人,不知哪家的野丫头又被放出来了。 黄善宝愉悦的撩了下眼皮,居然有人把悍妇和惧内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小丫头会来事,有前途。 半个徒弟半个儿,收了丫头当半个女,不,可以试着给康友培养媳妇,但娘子那边不好整,她喜欢端庄温顺的姑娘。 “姑且听听你的计策。”黄善宝说完,背着手往屋里走,花颜拎着东西跟在后边,那小男孩猫着腰跑去她身后躲着说,“小师妹一定要搞定师傅,师兄看好噢!” 花颜回头看着他渴望的眼神用力的点点头,“一定会的。” 前面的黄善宝往后微微扭了下头,小男孩便跑回练武场,旁边那些人也给花颜打气,而且七嘴八舌的说着笑,有种狼群到了春天的感觉。 花颜笑笑便小跑几步跟上黄善宝的步伐,进到正厅,花颜把礼品放在四方桌上,然后在黄善宝指定的椅子上坐下,而此时屋外墙角下挤了一排脑袋。 黄善宝落座,双臂自然的搭在扶手上,凝视着花颜,“说说吧,你打算用什么理由说服我娘子。” 花颜直道:“黄师傅,要不还是让我直接跟夫人说吧?”省得她还要说第二遍。 “她没在家。” “原来如此,我打算直接告诉夫人我只为拜师学艺而来,对您只有钦佩之意,没有爱慕之情,而且我很快就成亲,夫君年轻俊朗,我怎么可能打您老人家的主意。” 黄夫人善妒不假,他本身嫌教女徒弟麻烦也是事实。 黄善宝心沉了沉,竟然快要成亲了,那就不能作为备用儿媳培养,收她做徒弟不但会惹娘子冒火,她的夫家准许她跟满屋子糙汉子一起? “你的理由说服不了我娘子,我不能收你为徒,你走吧。” “我是诚心想来拜您为师,如果黄师傅愿意,我不会太麻烦您,而且也不常住武馆,您既省心又能得到一个好徒儿,我相信您定有办法劝服贵夫人。” 自恋又狡猾的小丫头,说到底还让他去想办法,然后端着架子问:“要是我不愿,你当如何?” 花颜依然笑盈盈的道:“那晚辈只好才去点特殊手段了。” “比如?”黄善宝拧眉,小丫头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他呀。 “比如黄师傅昨天去天香园小酌了几杯,放松了一下下,又比如……” “停停停。”黄善宝大骇,“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我除了喝酒什么都没做。” “我只是凑巧撞见罢了,当然,晚辈相信黄师傅去天香楼是单纯的陪老友喝酒,绝对没有看那些个穿得若隐若现的姑娘们,可您夫人会怎么想?” 夫人那儿当然是越说越乱,越描越黑。 黄善宝气得涨红了脸,用了威胁的手段还想当他徒弟? 没门儿! 若不如她的意,等娘子走亲戚回来,他便没活路了。 黄善宝稍加思索就道:“我早已不亲自授徒了,想来你学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老夫有很多厉害的徒儿,我给你挑一个厉害的师傅可好?” “不好。”花颜摇头,想随便挑个人打发她可不行,“我自是知晓黄师傅教出的弟子非常厉害,若拜他们中的某一人为师,我的辈分岂不是矮了一大截? 黄师傅不愿亲自教授,我能理解与接受,只要您收我为徒,派个师兄教我也不是不行,这不为难您吧?” 这时,那小男孩儿头从门框边探出一半,露出那只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嘴巴一张一翕说,“师傅给我收个小师妹嘛,我愿意教她习武。” 花颜看向说话的孩子,黄师傅真有可能听他的,因为方才她威胁人家了,那小男孩处于拿木棒练习的阶段,如何能教好她? 虽说花颜只是来点亮技能的,厉害点的人教了之后,她才能安心的自学成才,独创一些招式也才不算奇怪。 “咳咳,我非常感激热心热肠的小师兄,但教授功夫的师兄还是请要大点的师兄为妙。” 黄善宝煞有介事的道:“如你所愿,派我的大弟子传授你武艺,不过,你要保证别再提那些事,否则我饶不了你,你当知晓师傅是可以处置不听话的徒弟的。” “那是自然,方才冒犯实属无奈之举,以后我会孝顺师傅师娘,友爱众位师兄……” 花颜说了一通好话,黄善宝答应,吩咐人准备拜师事宜,那孩子冲到花颜跟前,双手拉着她的手甩,“小师妹,小师妹……”兴奋得不停的喊。 花颜:…… 花颜行了拜师礼,黄善宝给她介绍了在场的师兄们,里面却没有传闻中的大师兄。 第66章 萧飒的故事 “师傅,大师兄该不会出远门了吧?” 花颜觉得黄善宝可能会阴她,如果大师兄不在,她找其他人教也一样,入了师门就好办了。 黄善宝抿笑着看向花颜,反问她,“为师像那等小肚鸡肠的人?” “当然不是,我师傅肚里能撑船,徒儿是想早点见到大师兄。” “嗯,你高兴就好,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且等着罢。”黄善宝说完,挥手让其他人出去练功,留花颜在正厅谈心,想试探花颜还知道他什么秘密。 花颜目的达成,她当然不会承认有别的,大约过了一炷香时间,从二门进来五个壮汉及男孩,黄善宝冲门外努嘴,“你大师兄他们回来了。” 外边的师兄弟在跟回来的人打招呼,花颜乖乖立在黄善宝身边等,几人进门成一直排开给师傅行礼,花颜自动挪开,没站在他们前面。 而后黄善宝向他们解释花颜,“她是为师今天刚收入门的弟子,你们的小师妹花颜。” 花颜跟他们问好,几人齐齐扭头齐刷刷盯着花颜看,其中一人惊道:“小师妹?” 小师妹怎么长得像小师弟,跟着搓衣板似的。 “师傅终于敢收女徒弟了?” “找抽是吧?”黄善宝瞪向说话之人,转而指着右前方对花颜说道:“你大师兄,快去打个招呼。” 花颜注视着他指的方向,最边上是位约一米四左右的消瘦男孩,脸看起来非常稚嫩,他的头发比较少,拢在头顶用红绳缠了个比中指稍长的冲天鬏,发梢蓬松得像小毛球。 他只比最小的师兄曹萌萌高不了多少,花颜以为是排在倒数的师兄,因此,她过去跟他打了招呼就冲旁边那位喊大师兄。 “小师妹,我排十六,他才是大师兄。”那人说着直指旁边,花颜顺着他的视线转回去,大师兄怎么这么小? 微不可察的愣了下,从容的折回去喊大师兄,请对方多多关照云云的。 黄善宝本以为她的非常震惊,见着她临慌不乱,处事圆滑的模样有些许欣慰,她对自己用的手段是过激了点,但毫无疑问她是个聪明的丫头片子。 大家相互认识之后,黄善宝便让他们各自散去,花颜跟着她大师兄萧飒一起走出去,练武场的师兄弟纷纷喊大师兄,请他过去与他们切磋一下。 萧飒没拒绝,他去擂台上与人切磋,花颜坐在石阶上看戏,曹萌萌端着小马扎坐在她旁边,叽里咕噜跟她说大师兄如何的厉害。 花颜起初还不大相信,见识一番之后才心服口服了,她刚才的确以貌取人了。 关于大师兄很小一事,花颜也很疑惑,他长相和装扮都很稚嫩,又不像是侏儒患者,可身高严重与年龄不符。 想必他练就那一身功夫肯定吃了很多苦头,难怪师兄们都喜欢他,或许他们方才请大师兄去切磋是为了给她看,担心她会看清了大师兄吧。 萧飒在那么指点江山,花颜和曹萌萌两个便坐在那儿为他摇旗呐喊,他们切磋完之后,萧飒才带着花颜去跨院教她。 萧飒教得用心,花颜学起来动作到位,速度惊人,着实令萧飒吃惊,他又教了几招让花颜自己练习,然后跑去找他师傅。 黄善宝捧着紫砂壶站在庭院中间看弟子们练武,瞥见萧飒从那边跑来,半扭身子问他,“那丫头叫苦了?你别太严苛。” “不,她没有,师傅,小师妹诚然是练武奇才,悟性高,学得快,还能举一反三自创招式。” 黄善宝将将揭开壶盖,热腾腾的茶冒出氤氲之气,他立即盖上盖子,惊愕道:“真的?” 大徒弟醉心武学把自己都搞残了,他轻易不会那样夸人,别是叫小丫头哄得来帮着讲条件了吧? “当然是真的。” 黄善宝捏着下巴的胡须朝跨院的方向看,“她来时自称天赋异禀,骨骼清奇,我只当她臭美自夸,原来真有点能耐。” 黄善宝决定悄悄去看看她,之前他听花颜说今天学了几招便回家练,以后有时间就来看他们再学新招式,他就往别的方向想了。 他认为花颜来习武是假寻求庇护是真,毕竟飞鸿武馆在宁海县乃至安西府都有那么点名气,武馆教出的弟子多,花颜成为他的弟子相当于有层保护伞。 大麻烦可能解决不了,倘若她遇到小麻烦,某些人还是会给他点面子,他觉得小村子里出来的丫头应该不会闯大祸。 然而花颜真没那样想过,以后她也没打过飞鸿武馆的名号,她纯粹是为了让自己的武艺有个妥善的出处而已。 萧飒回到跨院检验她的练习成果,黄善宝与少数几个师兄弟藏在月亮门处暗中观察了一阵子,他们一致认为花颜天赋异禀,只是力量上稍显不足。 黄善宝看后,挥手示意他们都回去别打扰里边两人教习,萧飒对花颜的好感直线上升,在中场休息时告诉花颜关于他现在这副模样的缘故。 却道是他痴迷于追求武学造诣,在跟随师傅学成之后不满足于拳脚功夫,又听说了一个叫神隐山的地方有高深的武学秘籍,然后他就收拾包袱去找那个虚无缥缈的之地。 好在三年之后,他找到了那个神秘的地方,当时他刚满二十岁,的确从那里的长老手中得到一本秘籍,他欣喜如狂,拿到手便开始练,武功确实突飞猛进。 但回来半年后就练得走火入魔变成了这副模样,除了发型可以变外,身体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他想再回到神隐山去寻求解决之法,等他到记忆中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座山,别的地方也找过,然而并没有神隐山的踪迹,后来他就释然了。 末了萧飒感叹道:“好在学到的功夫没丢,我不病不老也挺好的。” 花颜嗯了一声,她没评价,因为她知道大师兄并不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十四岁的不老小鲜肉,让人羡慕又可悲。 萧飒见花颜非常恬静,不免有些惊讶,“小师妹不觉得这种事离奇古怪吗?” 第67章 我都看见你了 “怎么会呢,我都被惊呆了。” 花颜的回答有点敷衍,如果你遇到过更加不可思议的事也就不会觉得离奇了。 “是吧,我当年颓废很久才慢慢接受这个事实,但顶着这副身体不容易接到活儿,那些人总用异样的眼神盯我,好在师傅师弟们不嫌弃……” 花颜听他说了很多,人们喜欢以貌取人是通病,而他一成不变的容颜也令人惊讶,猜疑以及惧怕,他的确让人心疼。 倘若萧飒的身体停留在二十岁左右或是再高一尺就好了,这样的话,他容颜不改可说成保养得当,然实际情况是见过的人大多当他是老妖怪,称病的说服力不强更让人退避。 花颜听完他的讲述,单手挽着他的肩往自己搂着摇了下,甜甜的道:“大师兄别想那么多,师傅师兄们人都很好,以后还有小师妹我罩着你。 等我安顿好了,你就来帮我就行了,外面的活儿咱懒得搭理,然后我们给你娶个媳妇回来,大师兄就在家努力搞生产、养孩子。” “小……师妹的好意我心领了,娶妻生子还是算了吧,没人愿意要我这样的男人。” “大师兄不要看轻自己,你要知道在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你,在意你并愿意与你携手一生。” 即便没有她也能创造条件让那么一个人出现。 萧飒尬笑,花颜又戏谑道:“如果你师妹我没定亲,我就会喜欢你,我家大师兄多好的,一辈子都吃小鲜肉。” 花颜说完哈哈大笑,萧飒一脸茫然,不知道她具体在笑什么,“小师妹笑收敛点,别把萌萌几个练武本就不专心的人招了过来。” 花颜立马屏气凝神,继而眼睛往对方腰腹下瞟了眼,有些隐私她不便问,到时候换个人来打听。 即便大师兄某些部件可能退化了,他搞不了生产也没什么,找个善良的女人跟在他作伴儿也好。 歇息得差不多了,萧飒接着教她,因为花颜在他看来是新手,所以让她练习的时间并不长,唯恐她会受不了。 萧飒得知花颜等会要回家且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他决定多教花颜些招式以便她稍后练习,又叮嘱她回去后记得苦练基本功,否则学再多招式也是花架子。 花颜乖乖应下,离开飞鸿武馆劲直去了趟锦绣坊又才去海城书院。 孟先生披着狐裘正在院子里遛弯,瞥见花颜露头又嗖一下躲起来就道:“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花颜从月亮门后出来,笑盈盈的走到孟先生跟前,自然的扶着他,“师傅眼神儿真棒。” “那是,我可没老眼昏花,你又来看文宣?” “不,我今天是特意来看师傅的,给你送点东西来。” 孟先生瞄了眼她提着的东西,直道:“专门给我送吃的来?” “不是,我做了几支笔,师傅待会儿用了看喜不喜欢。”花颜说着晃了下提着的糕点,“云叔说了师傅喜欢吃沁园斋的杏仁酥,我路过就买了些来。” “笔?你做的?你还有这手艺?” 花颜自信满满的道:“当然啦,谁叫你收了个心灵手巧的徒弟呢,师傅偷着乐吧。” “哟,谦虚点行不行?”孟先生伸手,表示让花颜先给他看看能不能用。 花颜戴着手套感觉他的手冰凉,遂捧着他的左手一阵搓,同时数落他,“这么冷的天出来遛弯也不兴拿个暖手炉,还当你年轻呀?病了怎么办?” “哎呀呀,你个小唠叨,我又不冷,赶紧屋去。”花颜没继续念叨他,进屋去烤了一阵子手,暖和之后才一起去书房。 花颜的布包里总共有六支毛笔,有鹿毛、猪獾毛、鹿毛与猪獾毛混合的各一半,三只给她师傅,另外的留给徐文宣。 孟先生试用了觉得很喜欢,关注起她从那儿来的那些毛,花颜当然没说是她让人从马鹿和猪獾上拔下来的。 花颜在孟先生那儿待了一会儿就去找徐文宣,米先生见她在窗外,往里摆手示意她进去,徐文宣见状,嘴角下意识的上扬,开始给花颜挪位置出来。 后面的杨大壮抬手拍了他一下,够着脖子小声说,“你坐好,今儿花冶跟我坐,我有事问他。” “他不会跟你坐。”我的媳妇儿怎么可能跟你坐,又道:“先生安排好的位置。” 花颜进来,杨大壮喊她,徐文宣则默不作声的拍了下他旁边的位置,花颜莞尔一笑,在徐文宣身旁坐下,“家里送信给你没有?” “嗯,上午娘来过了,我已经跟先生请好假,今天回去等你回门后再来书院。” 花颜闻言外头过去抵了他一下,“哟,你很积极嘛,我还以为你会在成亲前一天才回家呢。” “那怎么可能,我也要稍事准备,别说话了,米先生在看我们。” 成亲之前,他还要去花家拜见长辈,早些回家准备方能显得对她的重视,他还需学些相应的礼仪,回去晚了可不行。 花颜果真没再跟他讲小话,只把毛笔给他试用,然后她拿着写写画画没多久就下课了。 徐文宣的东西中午就整理好了,下课只需收拾笔墨就走,刚刚走出书院,徐文宣停了脚步问她,“我们成亲的事可与孟先生说了?” “他可是我师傅,我成亲当然要跟他说一声,师傅说要来吃喜酒,我觉得驿道后面那一大段山路不好走,师傅年纪来不太方便,我是让他别来的,但他还是会来。” 徐文宣哦了一声,“我请孟先生了,到了那天我让大哥带人去接他。” “好哇,让你大哥带两个细心点的人去接师傅,对了,我今天去飞鸿武馆拜师了。” “飞鸿武馆?你学武艺做什么?” 花颜呵呵的笑,“强身健体,打架用,你以后可别欺负我,否则我就揍你。” “唉。”徐文宣摇了摇头,笑眯眯看着她,柔声反问:“不装温柔了?” “怎么能说装温柔呢,我本柔情似水,可谁还没点脾气呢,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许反悔!” 第68章 你大可不必沮丧 花颜说这话时踩到活动的石板上滑了一下,徐文宣立即拉住她揽在怀里,然后让她站好,“我不反悔,你好好走路。” 依花颜的个性,谁能欺负得了她。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相信你。” 花颜乐呵呵的笑,徐文宣低头看着她一甩一甩的手,想牵又不大胆,并排走着大手慢慢往她那边移,花颜不经意瞥见,自然的抓起他的手。 徐文宣心如小鹿乱撞,脸红到耳根,“咳咳,你的手有点冰凉。” “是啊,正好你帮我暖手。”花颜抿笑,抬起十指相扣的手,戏谑的道:“十指修长,皮肤又嫩又白,摸起来真舒服,我打算今天不洗手了。” 花颜稍稍一撩拨,徐文宣就受不了,“别说俏皮话,你也不耐,王虎夸你是十里八村最美最聪颖的姑娘。” 花颜好不谦虚的道:“我也这么觉得,王虎也夸你是十里八村最俊朗、最聪明最有眼光的男人,我们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呢。” 毫不知情的王虎:我好忙啊。 徐文宣哭笑不得,有个自恋的媳妇怎么办? 那得宠着,遂接了句,“郎才女貌。” “才子佳人。” 徐文宣听罢,摇了下牵着的手,悄声说,“私下自恋就行了,莫要在外面说,以免惹人笑话。” “我懂。”他前些年在村民们眼中还算个才子,现如今他顶多是个读书人,那些自夸的话说出来有点讽刺。 徐文宣想起她娘说的事,酝酿了会才喊她,“颜颜。” “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花颜差点没反应过来,声音跟穿越那天听到的不大相同,花颜确定当天徐文宣肯定没那么亲昵的喊她。 “娘听说村里人在议论你,他们说你经常不拿正眼看人,大家都觉得你高傲、瞧不起人,我觉得你应该改一改习惯。” 村里都是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花颜这样容易招人嫌,邻里关系处不好也是个大问题。 “有这种事么,我尽量改正,其实我真没有瞧不起谁,只是因上吊之后眼睛得了不知名的毛病,看别人眼睛容易眼花、头昏脑涨,所以我习惯性避开。” 她的眼睛看到的不仅仅是想看的,还有更多不想看的画面,确实经常不拿正眼看人。 “那你岂不是很难受?”徐文宣忧心,拉着她调头,“走,我们回去看大夫。” 花颜听了他那话心里熨帖,娇嗔道:“你真是个呆子,我看过大夫了,没用的,小毛病而已,不是看每个人都不舒服,没有多大关系。” “那你还是别看他们吧,可能县城里的大夫医术不精,成亲后带你去府城找更好大夫瞧瞧。” “不用,我托济仁堂的肖大夫跟府城大夫打听过了,他们也拿我这种怪病没办法,反正平时又不疼,姑且就这样吧,说不定哪天突然就好了呢。 你在考试之前别乱跑,明年肯定能考过,等你考上举人、状元,如果那时我眼睛还没好,你就带我去看御医。” 花颜深知大夫治不好她的眼睛,她不打算浪费时间,而且她想到一个可能行之有效的办法,只不过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知晓结果。 徐文宣那么倒霉,在他明年考试之前,徐家会严防死守,怎么可能让她乱走,那正和花颜的心意,省得白费功夫。 又听他叹气,“不知明年又会倒什么霉,县试都没法顺利参考,举人、状元那些想都不敢想,御医可不是一般官员请得动的,听闻四品以下官员及家眷没资格请御医。” “哎呀,别那么悲观好不好?有我在,明年你一定能考过,想状元稍微得早了点,姑且先想想考举人的事,至于御医什么的别想了。” 徐文宣不知花颜哪来的自信,顺从的应声,“好,我一定努力考学,以我这些年所学,若不出意外考秀才应该没问题。” “嗯,那先定个小目标,我们把秀才拿下再说。” 县试、府试那种级别的考试连科举入门都不算,花颜只要保证徐文宣能顺顺利利参考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至于院试,她决定采取点特殊手段为他保驾护航,再怎么说也得考个秀才来玩玩。 如果女子也能考科举就好了,她最擅长各类考试,这儿的知识、文体不大一样,她下工夫就不是难事。 两人聊着回了村,如今他们有婚约在身,不怕旁人说闲话。 花青云也在海城书院读书,但年纪小的孩子放学要早些,他回来发现分家的事实就意识到对他将来会产生不利影响,加上几个大人传达出的信息都是花颜闹的。 因此,花颜回来就被等在院门外的花青云质问:“颜颜姐为什么要把这个家闹得支离破碎?一家人和睦相处不好么?姐这么做会害了我的。” 花颜对他没什么意见,只平淡的反问:“青云知道我为什么会闹吗?” 花青云怔了怔,“他们说是因为你不想嫁到柳家,所以挑拨家里的关系。” “青云,你才十二岁,在我眼里你还很小,我不忍心亲口告诉你家里的龌蹉事,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缘故便去追问你娘对我做什么。 算起来你也读了好几年书,虽然待在家里的时间少,但我不信你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出这个家本就不和睦,闹分家只是时间问题,我只是让它提前了而已。 你是读书人,应该学会自己思考而不是人云亦云,随波逐流,我明白你心里不好受,觉得前途受阻,怨我是罪魁祸首。 其实你大可不必沮丧,三房分到钱多、地多,你要做的是专心读书,后面的问题有人帮你解决。” 花颜并没有把与朱氏的仇怨转嫁到花青云身上,不得不承认假如没有她推波助澜,花家是不会分的,花青云的的确确是整件事的受害者,花颜以后会补偿他。 穷人家的孩子大多早熟,花青云听了花颜的话便陷入了沉思,心想娘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让好脾气的姐姐性情大变,他想了解又不敢去追问。 第69章 馋得要死,懒得要命 花颜见他表情疑惑,抬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两下,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花青云顿了顿又才跟上去,“姐姐变了。” 花颜回首反问,“你才发现?” “不,我是说姐姐说话变得文绉绉的了,我只听说你跟姐夫学认字而且还只学了一天。” 花颜慵懒的哦了一声,然后漫不经心的道:“识字就能看书,我去书院看了些,一不留神又拜了你们书院山长为师,加之我天赋异禀,那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花青云眼睛大睁,惊愕道:“孟先生肯收你做弟子?我们书院不收女学生的。” 花青云好生羡慕,多人少想拜孟先生为师都没人如愿,连孟先生夸过的徐姐夫也只是他的学生而已,颜颜姐怎的如此幸运。 “我是孟先生的弟子而不是海城书院的学生,你可明白?” “懂了。”花青云点头,忽而想到什么,讶异的看着花颜,“莫非颜颜姐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孟先生新收关门弟子花冶?” 花青云好想听她说不是,可惜对方给的答案偏偏是肯定句,以前那么愚笨的人一天就能学完千字文,几天就能作诗而且还是连先生们都无法超越的诗作。 而他读了好几年书还不会作诗,这叫他情何以堪? 花青云联想到花颜是从上吊后才发生改变的,他下意识地往花颜上吊的房梁看去,然后打了个寒颤,感觉脖子一凉才清醒过来。 花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往前走了两步又折回呆愣的花青云身旁,把手中的一口酥递了一份给他。 “拿去分给青阳他们吃,大伯母那儿不用去,我待会儿给她送去。” 花颜说完往她的房间走了,后面的花青云才应声拿着纸包往厨房走去,朱氏刚才看见他们在院里说话,花青云刚走到门口就听她问:“你跟她嘀咕什么?” 朱氏的眼睛盯着他提的油纸包,她不是嘴馋而是担心花颜给的东西吃不得。 “没说什么。”花青云本不想问,但见苏氏防备的形容又才道:“娘到底对姐做了什么,她以前脾气很好的。” 苏氏听了黑沉着脸,“她跟你说什么?你别听她胡说。” “姐什么都没说,她只说我想知道就来问娘。” 花青云回来听他们说起全因花颜挑事才让花家弄成现在这样,此时看见他娘心虚又防备的模样便明白了大半。 如果奶奶他们没做亏心事怎么会容忍颜颜姐胡来。 朱氏听闻花颜没跟大儿子说什么才松了一口气,“我只是寻摸了一门她不满意的亲事,如今那事告吹了,她也如愿嫁进徐家,你安心读书别管这些鸡毛蒜皮的闲事。” 朱氏不愿说,花青云也没再追问,只简单表达他的意见。 “我觉得娘以前待姐挺好,我不清楚家里怎么变成这样,但我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儿子希望家里能和和气气的,你别变成奶那样的人。” 周氏刻薄,花朵儿无理取闹,花青云一直都知晓,她们欺负花颜,他并不觉得奇怪,不过,他还不适应朱氏和花颜二人翻天覆地的变化。 朱氏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嗯了一声,提着围腰擦手,转身回到灶台上切菜。 朱氏哪能听不出来大儿子在责怪她,她还觉得心里苦、委屈,心想她做所有的事都是为了他。 花青云提着一口酥进门,花青阳看见便笃笃笃跑去接他,帮忙捧着刚才还一甩一甩的油纸包,“哥哥,我闻到香了。” 在灶门前烧火的周氏盯着问:“东西哪来的?”花朵儿已然从灶门坑里面走了出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花青阳捧着的东西流口水。 “姐给的。”花青云还在回话,花朵儿吃了烧红苕还没洗的那只黑漆漆的手就伸了过去,花青云揽着弟弟后退两步,“你先去洗手,我来分。” 花朵儿看了眼她的手,昂着下巴说,“你分啥分,糕点交给你奶,她来分才合适。” “姑洗手去吧。”花青云才不听她安排,解开活扣小绳绳,拆开油脂,香气更浓了,大人闻着都吞口水。 花青云数了下里面四四方方的一口酥,优先分给周氏两块,然后递给花青阳一块,花朵儿冲过来,花青云捏着油纸递了一块给她,然后分给他爹娘。 花青阳右手拿着一口酥慢慢舔,左手摊在下巴下方接糕点渣渣,而花朵儿则两口下肚,又跟在拿着油纸包往门口走的花青云身旁,伸出手说,“还剩好几块呢,再给我两块。” 花青云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嘴馋自己买去,我和姐都还没吃,姐买这么多块肯定算了二弟们那份。” “他们都分出去单过了,花颜是三房的人,糕点没他们的份儿,正好我们每个人吃两块。” 每个人两块岂不是买的人还不得吃? “分家又不是仇人,姐没你小气,别忘了他们是你亲二哥,亲侄儿。”花青云说着,避开花朵儿劲直往外走。 花朵儿缠着他抢夺,周氏呵斥一声,让花朵儿回她那儿拿一块,继而问朱氏:“死丫头哪儿来的钱?” 朱氏生硬的回答:“我哪知道,只听说昨天帮王家的帮得了三十文。” 周氏想起来是有那么回事,“你怎么不让她上交,白白浪费钱,让家里闹得叽叽咕咕的不安宁。” “我可管不了她,我记得娘昨天找她收的,怎么没收上来?她买东西来大家吃没啥错,闹得哇哇叫的只有小姑一个。” 朱氏冷眼扫向花朵儿,接着切萝卜片,馋得要死,懒得要命,屁本事没有,驴脾气还大,在家碍眼,嫁出去也会招人嫌。 周氏被堵得哑口无言,花颜的钱收不上来,闺女确实又不争气,三儿媳妇也要管不住了。 花青云去二房了出来,他拿了一块吃,拿着剩下的两块去大房屋里给花颜,并给她说了他如何分给大家的。 花颜不喜欢吃,顺手就给了窝在她身边的花青阳,姐弟几人回去,正好听见屋里在讨论王虎。 第70章 师傅来添箱 “王虎看起憨,实则比他三个哥都聪明,单昨天打猎恐怕就要赚好几十两银子,前段时间还赚得有,过两天肯定就会传出买地的消息。” 昨天很多人到王家看稀奇,大概估算了猎物的赚头,周氏也听了隔壁冯家人吹嘘,想打王虎的主意。 听她这样说,朱氏立刻会意,“王家最近撞了大运,家里有了钱肯定会帮幺儿张罗亲事,王虎脾气好又有打猎的手艺,是个能养家的人,朵儿跟他年纪相仿,我改天去探哈口风。” 王家地少人多,年年糊口都难,王虎到了说亲的年纪也没个动静,如今王家发财了,肯定先紧着给他说媳妇,王家若是肯娶花朵儿,那么家里就少个祸害。 周氏满意的点头,“你上点心,朵儿年纪不小了,她嫁得近,我也能放心。” 花朵儿扭着身子“嗯”拖着长音表示反对,“我不干,王虎憨得很,还长得歪瓜裂枣的,反正我瞧不上他。” 牵着花青阳的花颜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嫌弃别人前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王虎还不要你呢。 朱氏不接话,花树林沉默,周氏挪了挪屁股,侧身劝坐在右边的花朵儿,“王虎长得周周正正的,哪里丑了?徐三郎就长得俊了,可他只会花钱不会赚钱,那有啥用? 朵儿啊,你莫犯傻,王虎憨傻才能受你管制,他会打猎赚钱,那你才有钱花,娘家离得近还能帮衬你。” 周氏主要是看中王家有钱,估计王家是临近几个村最有钱的人家了,她知道自家女儿是个什么样,脸上有疤、个性不好,王虎老实才容得下朵儿,不会欺负她。 花朵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反驳,“他不丑也不好看,我哪里能管制他,王家又没分家,她娘管家又有几个嫂嫂,一群侄儿侄女,我勉强嫁进去也只会受气。” 王虎赚的钱落不到她手中,妯娌多是非多,那一堆侄儿侄女长起来都能把家吃穷,王虎又不可能一直走运,他赚那点钱也吃不了多久。 “唉,没分家才好呢,王虎是幺儿,冯氏本来就偏疼他,爱屋及乌也会偏心你,你男人有本事能给家里赚钱,那你在王家就能说得起话,家里活计有大的三妯娌做,你就能躲懒。” 花颜听着周氏的话都觉得无语,说得好像只有她会算计,王家都是傻子似的,别人有钱哪里娶不到好媳妇? 生在农家不教女儿勤劳,反而教唆她躲懒,人不自修总有一天被人修…… 花颜正在心里吐槽,接着就被朱氏点名,“颜颜跟王菊熟,昨天还帮了他们的忙,你明天先去帮忙打听下王虎的意思,撮合你姑和他的好事。” 花颜直接拒绝,“我不掺和你们的事,你刚才接的锅就该自己盖上。” 花青云又道:“娘,让姐一个姑娘去说媒不合适,那是你们大人的事。” 朱氏闭了眼又睁开,大儿子又被死丫头一块糕点给哄过去了,她正是知晓王家可能瞧不上花朵儿,所以让才想让与王家兄妹关系好的花颜出面,不成周氏也怪不着她。 花颜反对就算了,亲儿子还来拆台,话还说得不太好听。 “哎哟,我没让她去说媒,只打算请她探王家的口风,晓得了情况后面才好做决定。”朱氏解释道。 周氏正瞪朱氏,恰好此刻花青阳拿着油纸包去给朱氏看,悄声说颜颜姐又给了他两块,小模样欢快得很,朱氏完美的避开了周氏的火眼。 此时朱氏正蹲在灶台后帮花青阳的一口酥包起来藏他衣兜里,让花青阳不要吱声以免吃的被他姑抢,又从她口袋里掏出用手绢包着的点心分成两半给儿子。 花青云两兄弟都不要,让她吃,朱氏直道:“娘不喜欢吃这个,你们两个吃。” 年长的花青云接过来,趁朱氏不注意往她嘴里塞,花青阳则拿着吃了起来,花朵儿看着直流口水,花树林都看不过去才把他的那块分了一半给她,剩下那块也给小儿子吃。 花颜在屋里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第二天徐文宣带着媒人和礼物到花家拜见长辈,花树林对女婿的表现很满意,朱氏面热心冷,夫妇俩都叮嘱徐文宣好好准备来人的考试。 此次花颜是正儿八经的嫁人,朱氏不想办喜酒都不行,接下来开始通知亲戚来吃喜酒,挨家挨户请左邻右舍到时候来帮忙。 原本花颜的嫁妆是沿用之前送去柳家备的那份,但朱氏私下打听了那两房人准备拿什么给花颜添箱后改变了主意。 因为大房居然准备了一床被褥给花颜,差点跟他们一样了,两相对比起来就做爹娘的太吝惜,又才再添一床被褥和一口木箱子。 不过,花颜的嫁妆并不算少,因为她在锦绣坊定做了两套床上用品,在她出嫁的头一天下午才送来,孟先生又给她准备了两套。 另外,朱家几兄弟名义上是花颜的舅舅,他们合起来添了一床被褥,其他亲戚添箱的要么是一对枕巾,要么是洗脸帕,送枕头都少。 最让人惊讶和羡慕的是便是花颜有个好师傅,不但有名还有钱,而且还非常疼爱花颜,送的被褥、床单那些全是好料子。 朱氏非常巴结孟先生,想要他夸花青云几句,可惜孟先生没教过花青云,他也从不刻意夸人。 刘氏居然带着儿子凑到孟先生跟前去谈束脩之事,她像在市场上买东西一样讲价,关键还拿花颜做筏子,在场的花颜委实尴尬。 孟先生和傅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傅云示意花颜别开口,他两句话就把事圆过去了,知晓花颜心里过意不去,孟先生假意呵斥她。 “待嫁女儿别出来晃悠,我和你云叔不用照料,有虎子跟着我们,赶紧回闺房待着去。” “知道了,师傅好凶噢!”花颜跟他撒娇,又让王虎好好照顾他们。 花颜没有直接回屋,而是先去找了张氏,然后两人一起抱着她的新被褥去安排给孟先生二人的客房重新布置。 第71章 成亲就老了 炕上的用品换新之后,花颜才把炕烧热,然后去请他师傅们进屋休息,屋里面的暖和些,他们也不用应付那些套近乎的人。 想到他们枯坐无趣,花颜从花青云那儿找来纸笔默写了几首诗连同之前借来的几本书一道送到她师傅屋里,如此也能让他们愉快的打发时间。 小桑村的习俗,嫁女儿的那方是从头一天中午开始办饭,酒席非常朴素,连肉渣渣都没有,晚上稍微吃得好一点,而准备的好菜则留到第二天早上吃。 因为第二天男方会赶在早饭前来迎亲,男方过礼的人会在女方吃饭,席面办得好,女方会很有面子。 村里办喜酒比较冷清,加之同村两家人同时办酒,宾客会分散走两家,如此一来,客人就显得少了很多村里人,主人家倒是乐见其成。 更没有什么吹吹打打的喜乐,也没有其他娱乐,只有开饭那会儿最热闹,晚饭后,村里人帮忙收拾了碗筷就回家,只留下厨房帮忙的人准备明天的蒸菜。 花颜第二天起得很早,因为有全福人来给她梳妆打扮,然后等着徐家来迎亲,今天她是不能随意出门走动的,只能待在闺房,直到男方来接人。 花颜听到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以及敲锣打鼓和高亢嘹亮的唢呐声就知晓徐家的迎亲队伍到了。 徐文宣被花颜的姐姐、弟弟以及侄儿侄女们拦在院门外,不给喜钱是不放他进门的,反正他是准备好喜钱来的,不拘多少,一两文钱就能让里面的人放行。 走到花颜等在的堂屋,门不止一扇,钱也不止花一次,最后花青阳几个直接待在花颜那屋关着门,里面是花颜嫡亲之人,徐文宣给喜钱多一些。 花家已经开始摆早饭,徐家请来过礼的人优先安排吃饭,徐文宣和花颜则在堂屋行仪式,即拜别爹娘,接受他们的祝福、教诲等等。 别家女儿出嫁会哭嫁,也就是哭着历数爹娘、长辈的好,而女子又舍不得爹娘之类的话,很多人眼睛都哭肿了,而花颜硬是一声没吭,她连戏都懒得做。 仪式结束,全福人给她盖上盖头,徐文宣牵着她从堂屋大门出,扶她上花轿,紧接着鞭炮和村里原始乐器奏响,花轿抬起就走人了。 花颜没坐过轿子,加之村里的路比较狭窄又湿滑,她在里面坐得担惊受怕的,一直抓着里小窗边缘,生怕万一抬轿的人滑倒把她颠滚出去了。 迎亲队伍从花家大门出,徐文宣以及敲锣打鼓的人走到最前面,然后是花轿,接着是过礼的那群人背着花颜的嫁妆,走在最后面的是送亲的人。 花家摆完早饭就算结束了,与徐家有来往的宾客以及村里人都去了徐家,因为男方的酒席要办到晚上,且中午那顿饭的席面最好,但凡送了礼的人都会去吃回来。 徐家离花家不算远,但也不近,中间还隔着一条阳河,大约走了两刻钟才到徐家,花轿停在堂屋门口的院坝上,徐家亲戚在旁边起哄看新媳妇。 徐文宣踢花轿,然后把红绸巻花另一端递给花颜,她从花轿出来,作为媒人的孟氏扶着她一起走进堂屋。 花颜想看看前面是个什么场景,所以她往上吹盖头,瞄了眼徐家堂屋的陈设,堂屋迎门中间用红纸写着“天地君亲师”等字眼,两侧还画着她看不懂的符。 红纸上方的墙壁镶嵌一块长方形的香案,香案两端放了各放了块拳头大小的白萝卜,萝卜上面插着几支香,香案中间放了些草纸钱,以及不多的祖宗牌位。 成亲是要祭祖的,所以在香案正下方摆了一张大四方桌,桌上防着几碗供品,桌子左右两边靠前的位置安放两把太师椅,徐父徐母按照男左女右的顺序分别坐在椅子上。 花颜与徐文宣进去也是按照男左女右站立,如此正好是他对应徐父,而花颜面对着徐母,唱礼的喊,“一拜天地。” 花颜两人朝着前方躬身拜了拜,接着是“二拜高堂”位置依然不变,直到唱礼人高喊“夫妻对拜”,二人各自左右转,相对着拜了拜。 然后随着一声“送入洞房”起,花颜就把牵着去了喜房坐床,即在洒满花生、红枣等寓意吉祥的喜床上干坐着,好在徐文宣送进门就给她揭了盖头,罗冰雪一直在屋里陪她。 乡下人成亲礼仪还不算复杂,花颜只需坐到中午就能出去,正好出去吃午饭,然后送孟先生和傅云离开。 徐文宣和花颜自是不能走远,只送到徐家院坝下方,之后由王虎带着两个年轻小子送他们去驿道坐马车。 用过中午饭,远处的宾客大多离去,在徐家帮忙的人收拾了碗筷后便回家干小活,诸如割猪草、背柴之类的,因为离晚饭时间还早,他们干完活来也来得及。 客人走得差不多,但徐家的近亲仍在,因为新媳妇花颜还要敬改口茶,徐文宣也把他家远近的亲戚介绍给花颜认识。 只要是村里的亲戚,花颜大多认识,离得远或者年纪大亦或者小孩儿,花颜一般都不认识,她本来也没怎么在村里走动。 徐文宣有两个哥,两个姐,每家都有两个娃,罗家三个舅舅、三个姨,表哥、表弟、表妹无数,徐家至亲的只有一个叔叔,堂叔伯比较多,堂兄弟姐妹就更多了,好半晌才把人认完, 而且徐家宗族人多,因徐文宣的辈分高,所以花颜刚嫁人就成了很多人的奶奶、甚至太奶奶,花颜感觉她嫁个人就成老太婆了似的。 成亲当天到了徐家后,花颜也没在外面待多久,她的主场是在卧房,徐文宣要招呼客人,并没多少时间陪她,好在有罗冰雪和王菊作陪。 她们两个小丫头尝到了甜头后,在花颜成亲当天就约她去打猎,王菊先开的口,罗冰雪附和。 “多赚点钱置办年货,正好表哥也在家,拉着他一起上山,如果再打到马鹿都不用请别人帮忙,表嫂去嘛。” 第72章 此生,请多包涵 花颜屈着中指在两人额头上分别弹了下,柔声道:“你们那么多钱足够办年货了,还急着赚钱做什么,我不准备去打猎了。” “为什么呀?银子谁还嫌多呢。” 王菊和罗冰雪泄了气,她们都很失望,花颜不去打猎,她们就没戏了。 “深山老林打猎辛苦又危险,文宣是家里重点保护对象,哪敢带他去打猎,你们也带不走他,而且我刚进门的小媳妇,接下来这段时间要表现乖点,不能整天不着家。” 她不需要再打猎赚钱了,且赚钱什么时候都可以,本来徐家人对她都不太满意,再我行我素是不可取的,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家庭关系处好,以后的日子才过得轻松惬意。 罗冰雪认同的点点头,“表哥太倒霉,万一去山上有个好歹,明年的考试又要落空,表嫂这段时间是不方便,她得讨我大姑欢心才行。” 王菊不以为然的道:“颜颜姐一个人去也行呀,她打猎赚了钱就能讨徐大娘喜欢了噻。” 花颜闻言,微微摆头,直言道:“钱是买不来真心喜欢的,何况他们本就对我有成见,就算我赚钱回来也只能做到事倍功半的效果,因为当然别人人不喜欢的你的时候,你做什么都是错。 我只有先把娘哄顺毛了,她之后才会理解和纵容我做的事,待到那时候我赚钱交给她才是锦上添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徐家内部虽然也有各自的小心思,但不是什么坏人,花颜也喜欢待在和睦的家庭,她初来乍到,本就应该积极主动跟大家搞好关系。 王菊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做别人家的媳妇儿怎么那么麻烦。 罗冰雪则宽慰花颜,“表嫂放心,我大姑不是喜欢磋磨儿媳妇的婆婆,她偏心三表哥,连带着也会偏心你。” “我很放心。”花颜笑了笑,自信满满的道:“像我这种美丽聪明又会赚钱的儿媳妇,难找出第二个,用不到多久,他们就会折服在我的石榴裙下……” 花颜在房里与她们吹牛,徐文宣走到门口听见了,他就没推门进去,笑了笑便摇着头走了。 外面与人闲聊的罗氏把幺儿媳妇娶进门了,她是既喜又忧,喜的是花颜倒霉事都没发生,也就破了她儿子克女人的传言,忧愁的是花颜命格太硬,可能会让儿子霉上加霉。 罗氏对别人说她不信徐文宣克媳妇,但接连三家与他议亲的姑娘都触了霉头,她心里是虚的,徐文宣劝他们不信灾星之言,她也是半信半疑的,所以罗氏心里没准儿。 见徐文宣从屋里出来便踱步过去问,“你不是说要去陪媳妇儿耍么,怎么出来这么快?” “冰雪和王菊正与她谈天,颜颜让我出来多陪陪娘,她说您为我们操办亲事辛苦了。” 罗氏听了心下熨帖,“啥辛苦不辛苦的,儿女亲事该做大人的的操持,她刚进家门,对屋里人不熟悉,你在家的时候也多陪她说说话,晚上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早点生人。” “咳咳,我知道了娘。”徐文宣红着脸应承下,又跟罗氏说花颜不太会做饭,尽量别安排她,以免她煮来不好吃或是火候没掌握好浪费粮食,可以安排她做其他家务。 徐文宣此举完全是好心办坏事,以至于罗氏以为是花颜让他来说项的,刚刷的那点好感哗啦一下就没了。 徐家的晚饭摆得早,饭后宾客纷纷离去,村里人在天黑之前帮忙把碗筷收拾妥当,从别家借来的碗筷、桌子板凳也都还了,徐家人忙了一天便早早洗漱了睡觉。 徐父徐母住上房靠东边那间,大哥大嫂住靠西的上房,二哥二嫂住东厢房,徐文宣就住西厢,那里没有火炕,只有一张较小的架子床。 “你这屋怎么没筑火炕?” 花颜白天就想问了,有火炕的话,睡前烧热了,就像用电热毯一样的感觉,花颜在花家已经习惯了,这大冬天的睡上去冷冰冰还是有点老火。 “筑个火炕要花一笔钱,反正我很少在家,以前冬天回来就跟爹娘一起睡正屋大火炕,之前没来得及,稍后给你筑。” 徐文宣看向抱着手在床前原地踏步的花颜,之前还说冬天给他暖床,她显然是在等他暖床吧。 花颜想象了一下,继而狐疑的问:“你这么大了跟爹娘睡方便吗?” 徐文宣顿了顿,继续收拾床铺,隐讳的解释道:“爹娘年纪大了,我一月才回家三天而已,过年才稍微待家里久一点。 而且上房是大火炕,整间屋子那么长,哥哥们成亲前全家都睡上面,宽敞得很,可以睡得很远又不是睡一个被窝,我不在家时,你也可以去,你与娘亲近,她会更喜欢你。” “呵呵,睡大通铺倒是可以联络感情,但我不太习惯。” 花颜帮忙一起把床上的东西捡干净,她稍稍有点紧张,而徐文宣亦是如此,不过,他很快便钻进被窝,捂了一会儿才道:“上来吧,已经暖和多了。” 花颜笑盈盈,踢了鞋就往上爬,徐文宣掀开被角把她裹进去,然后两人就躺着不动了。 紧张又憧憬中…… 隔了好好一会儿,被窝里的手牵到一起,徐文宣喉结滚动,花颜都能听到他吞口水的“咕噜”声,然后听他道:“娘说让我洞房上点心。” 花颜歪头朝床沿的方向,大胆的说,“洞房花烛夜光上心怎么够,你该上手才对。” 徐文宣得到允准,立即翻身盖了上去,花颜睁着大对眼睛看他,先左边再右边后中间…… 他亲得颇有章法,好一阵才住口,居高临下的凝视花颜,含情脉脉的道:“颜颜,此生,请多包涵。” “咳咳。”花颜猝不及防,“此刻说这种话,我有点怀疑你在讲荤段子。” “嗯?”徐文宣茫然,花颜环着他的头向下,靠在他耳边低喃,“长卿,余生,请多贯……” 徐文宣迫不及待的把最后个字吞下去,他付诸了行动。 第73章 婆母懂得起 窸窸窣窣一小会儿,衣裳四处横陈,随着一声闷哼,两人便合二为一,徐文宣是个新手,不免横冲直撞得厉害了些,花颜也纵他。 徐文宣首次发作得有点快,他也曾受过桃色话本的启发,对此甚是汗颜,继而再接再厉,两人开始互相折磨,终于到达灵肉合一的境界。 他初尝欢情,食髓知味,难以自控,一直折腾到深夜,花颜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听到公鸡打鸣后,闭着眼睛就坐了起来,揉眼睛。 旁边的徐文宣觉察到动静,长臂一揽又把她塞回被窝,花颜直道:“鸡叫好几次了,我该起床了。” 花颜打着哈欠,其实她一点都不想起,但若是两个嫂嫂和婆母都起床了,她一刚进门儿的小媳妇还睡懒觉委实不像话。 徐文宣把人帮胸膛上挤,眯着眼说,“外面天才蒙蒙亮,这个时节不忙,娘和嫂嫂们也不会起太早,你晚上累得够呛再多睡会儿吧。” 花颜捶了他一拳,娇嗔道:“那还不都怪你。” 平日里瞧着是个谦谦君子,到了床上简直是匹饿狼。 徐文宣呵呵的笑,房里没点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悠悠的道:“不怪为夫太孟浪,只因娘子太美妙。” “油嘴滑舌!”花颜弹他的额头,下一刻就被徐文宣搂在怀里,“颜颜,我想……” “不准想……唉,你别闹我……唔……” 徐文宣吸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捧着她的脸说,“我睡不着了,就一次,我要在后……” 事后,花颜累趴在床上,光脚丫子柔弱无力的踢他,“立刻,马上去给我烧水洗澡。” 徐文宣应声,磨蹭着下床,花颜缓了缓气决定一起,要不然娘看到她宝贝儿子伺候媳妇又是事儿。 “你别起呀,我去就是。” 花颜怒目而视,拍开他的手,没好气的道:“莫挨老子,说话不算的家伙!” “咳咳,颜颜,我也腰膝酸软,你看,我走路腿都打抖了。” 花颜扶额,“你给我闭嘴。” 徐文宣立即禁声,花颜扶着腰下床,险些跌倒,他眼疾手快的托住她,切切的道:“你慢点儿,我以后收敛点。” “哼,你没有以后了。”花颜瞪眼并甩开他,不知节制的家伙,弄得她腰酸背痛,喉咙沙哑,天都大亮了,娘和嫂子们都起了吧。 “娘子……” “闭嘴,你先待屋里,我先出去看看。” 花颜开门出去,屋顶没有冒烟,院坝上也没人,走到厨房门口听见里面有动静,她以为是哪个嫂嫂,却原来是罗氏正在灶门坑点火,看样子也是刚刚才起来。 “娘这么早就起来了呀。”花颜先问候了她,接着快步走过去,“娘歇着吧,烧火我最拿手了。” 罗氏看着花颜殷勤的模样,问:“你起这么早干啥?” 老三媳妇进门,那两妯娌就动了小心思,一个二个寻着借口去睡回笼觉,今儿便由着她们,端看小的个又来说什么。 “我来看能不能帮什么忙,顺便给相公烧热水洗澡。” 花颜笑眯眯的回答,紧接着又道:“娘,我刚来不熟悉家里情况,要做什么事娘尽管指派我,我不会的还请娘教教我。” 花颜表现得如此乖巧懂事,罗氏准备好的下马威就被她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罗氏只嗯了一声,“这个天起来也是窝在屋里烧火烤,吃饭还早得很,把水烧好了给三儿送去,你们洗了再睡会儿起来。” 婆母好懂得起。 花颜垂着眼眸乖乖答应,抢着烧火、洗锅参水,烧了一大锅热水用木桶提去西厢,徐文宣在门内接她,两人一起洗,花颜先洗完出洗澡桶穿衣裳。 徐文宣还在桶里,眼汪汪的喊她,“娘子,你也帮我搓下背呀。” “没空,我得去娘那儿挣表现。” “我娘有点固执,你等我一起更好,我能帮你。”徐文宣说道。 花颜穿戴整齐,走到桶边挑着下巴说,“你别去给我帮倒忙,娘让你睡,你就给我睡好,我没来叫你起床就别动。” “怎能说帮倒忙呢,我可是心疼你,娘没你想的那么好哄。” 花颜信誓旦旦的道:“只要我想,树上的鸟儿都能哄下来,我刚才跟娘聊了一会儿,虽然有点端着婆婆的谱儿,但我认为还不难相处。 我感觉能处理好婆媳关系,你暂时就不要插手,以免娘有一种儿子被儿媳妇抢走的感觉,那便是给我添乱,你快点洗,等会儿记得把被褥些换新,晚点去河边洗干净。” 花颜说完,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就走了。 罗氏刚上完茅房出来,正提着腰整理便看到换了衣裳的花颜往她那儿跑,一会儿花颜就过去,自然而然的挽着罗氏,言说她醒了就睡不着。 罗氏起来孤零零的坐着,心里自是希望有个人陪,便没拒绝花颜,任由她挽着往屋里走,然后在灶门前靠墙并排坐下。 罗氏是过来人,她当然明白幺儿媳妇在挣表现,以前大儿媳妇和儿媳妇进门时也一样。 只不过没有花颜殷勤,也没有她会说话,更没有她这般与自己亲近,着实不如这个读书识字的儿媳会讨人欢心。 花颜叽里咕噜的说着话,罗氏心里也在嘀咕,继而侧身转向花颜,皱着眉头问她。 “我琢磨了好久,你是怎么做到让文宣死心塌地要娶你的?你们先前没见过几次,是不是搞过?” “搞过?”花颜愣了下,她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懂起之后连连摇头,“没搞,没搞,绝对没有,大冬天的,天为被地为席多冷啊!” 又道:“娘信不过我还能不相信您儿子的为人么,他选我是因为我识字读书快,我能跟他聊书上东西,那是相公感兴趣的事。 而村里别的姑娘多半只能跟他谈论种地、做家务,他们说不到一处去,我觉得自己还有点讨人喜欢,要不然娘怎么会同意,我感觉娘也喜欢我。” 花颜心里跟明镜似的,徐文宣的态度很重要,但还因他议亲出了问题,所以罗氏才会勉强答应。 第74章 婆媳相处欢乐多 花颜那话听着是自夸,实则是装傻充愣给罗氏盖了一层遮羞布,彼此都有台阶下。 罗氏听完,别开头傲娇道:“我又没说不信,还不是因为你太大胆我才随口问了句。” “娘问得好,一家人有疑惑就该说出来,憋在心里平添猜测反倒不好,话说透了,大家心里都舒坦。” 花颜的话鼓励了她,罗氏坐着转体九十度,花颜也顺势侧坐着面对她,罗氏酝酿了小会儿才开口。 “那你喜欢我儿子哪点?他考试不成,运气又差,前些日子别家姑娘都怕他克,老实说你一点都不害怕?” 罗氏问这话时,徐和顺正好踏进门听见,他猛咳两声,心想老婆子有事没事问那些个闲事做啥? 不对呀,她昨儿夜里也说今天起来要给老三媳妇一个下马威,往后才好管制儿媳,怎的架势不像。 “爹快来烤火。”花颜先给徐和顺让位置,徐文宣说过他爹喜欢坐最里面,那儿角落的墙洞中存有烟丝,方便抽旱烟。 “好。”徐和顺应声,大步跨去他的老位置,花颜又才回答罗氏的话。 “相公讨姑娘喜欢的地方有很多,他专挑爹娘的长处长,模样长得讨人喜欢,相公读书厉害,有才华,我当然喜欢他。 而且我以前打听说家中的情况,爹为人厚道,娘持家有道,家里兄友弟恭非常和睦,我觉得嫁到这样的人家日子会很好过,所以才大胆豁出去纠缠他。 我自己都被说成是灾星,实际上我克谁了?所以我是不信相公克哪个姑娘的鬼话,摆明了是她们自己不小心闹的。 相公几年的霉运过去了,爹娘是好人,肯定有福报,相公读书那么刻苦用功,我相信他明年一定能考中秀才,我得赶紧嫁进来当秀才娘子,娘将会秀才娘,我们家好日子来了。” 花颜一席话把徐家人夸了个遍,在场的两个老人听得心花怒放,关键是花颜说道他们心坎里去了。 老两口巴望着儿子考学成功,但近年总不顺利,家里恐怕也有人说不大动听的小话,他们也需要认同感,有人跟他们一样坚信徐文宣能行,怎能不开心。 罗氏终于摆出笑脸来,直道:“你是个聪明的,老三是个能干的,他肯定能考中,明年不行,后年一定能行。” 花颜点头,嗯,他的确很能干! “娘,我们不等后年,明年相公一定能考中,师傅说他没问题,相公有才学,只是运道不好,之后我们照顾好他,只要顺利进考场,他就能考出好成绩。” 罗氏笑出声来,“对,孟先生的话错不了,老三这几年就是差点运气……” 婆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得欢腾,徐和顺虽不怎么参言,但他听着心情也好,吐出来的烟圈都比平常大一些。 生在农家要勤快,然而更重要的是会夸人。 在徐家该夸谁呢,当然是徐文宣,认同他的才能,坚信他能考中出人头地,那便与老两口有了共同话题。 花颜完全掌握了诀窍,公爹徐和顺是个朴实的庄稼人,他话不多,心眼少,不需要怎么讨好。 而针对婆婆罗氏就牢记一句话:只要夸她的儿子,那么我们就是好朋友! 她与罗氏聊得欢腾,而远在花家的张氏以及西厢屋的徐文宣还担心她,因为花颜给他们的感觉是非常强硬的人。 徐文宣担心花颜会谈崩,毕竟爹娘不是他,可能不吃她那一套,所以等了好半晌没见花颜去喊,他便起床去找她。 他走到厨房门口听到里面欢声笑语的,索性不进去打扰,以免花颜等会要嫌他添乱,便折回去看书了。 徐文章醒来看见梅氏还在睡就推她,“你咋还没起去生火?怕是爹娘都起来了。” 梅氏虚开眼睛,嘟囔道:“我跟娘说了头痛多睡会儿,三弟媳妇进门了,也该我歇息几天噻。” “你这样装病要不得,人家刚进门,还啥都不懂,为难她做什么。” “怎么就是为难她了?我早起十多年了,你咋不心疼自己媳妇?” 梅氏说着,拉过被褥盖住头,徐文章便没继续往下说,他不是心疼兄弟媳妇呀。 而东厢房的林氏更聪明,林氏没打算躲太久,她是以儿子额头发热为由,而且她此时正催他赶紧去看家里哪些人起来了。 徐文才开门出去看到徐文宣从屋里出来,且走路脚步虚浮,他遂走到院坝中间等徐文宣,离得近了才戏谑道:“三弟该节制点,我看你腿脚都跛了,你媳妇还没起吧?” 徐文才只比徐文宣年长五岁,他小心思多,自然知道林氏不早起的缘故。 “颜颜早就起了。”徐文宣还不知道两个嫂子没起,以前都是她们起来把火生好了娘才起,他以为几妯娌都在厨房,花颜也说了要跟她们搞好关系。 此时花颜正跟罗氏说早饭吃太晚对身体不好,还问他们蹲下再起身时会不会有头晕眼花的感觉,老两口说会那样,尤其是蹲茅房后,有时候起来站不稳。 花颜便说孟先生借来书上写了那是不按时吃早饭的得了一种病,还说会影响记忆力之类的,劝说罗氏早饭时间提前一个时辰。 罗氏犹豫,“提前吃了熬不到晚饭时间就会饿,吃三顿又费粮食,文宣花销大,得省着点花。” 花颜遂道:“再把晚饭提前一个时辰,用的粮食就一样多,主要是大家睡了一整夜起来本身就饿,可以早点吃了安心干活,而晚上大家睡着了也不会感觉饿……” 花颜不是只会耍嘴皮子的人,劝服了罗氏便动手洗锅准备热饭,罗氏帮忙烧火的同时说了句那辆妯娌还不起来,准备去喊他们起来。 花颜拿着丝瓜瓤洗锅,柔声相劝,“娘让嫂嫂们多睡会儿,她们这几天帮着张罗我和相公的事肯定累了,等我把饭菜热得差不多了再去喊她们起来吃。” 加热昨天的冷菜冷饭又不难,花颜就动起手来,罗氏听了又才坐下,心下越发熨帖。 第75章 你是怎么想的? 老三媳妇会体贴人,不是个挑事的主儿,那两个儿媳妇存了点小心思不假,这几天的确也累着了。 然而外边的徐文才听说花颜早起本就吃了一惊,拉着徐文宣往厨房走,在门口看了一眼又蹬蹬蹬跑回东屋喊林氏。 “你快点起来,老三媳妇在洗锅准备热饭吃,听老三说她很早就起来了,你和大嫂还睡起,等会儿你们是要吃挂落的哟。” 三个媳妇都睡懒大觉还没什么问题,新媳妇进门那么勤快,那就会显得另外两个存心躲懒,老娘精明得很,怎么会看不明白这点子事。 林氏一听,立即抓过衣裳往身上套,同时惊问:“这么早煮饭吃?” 一天吃两顿饭,早饭吃太早挨不住饿。 “我哪知道,反正娘很高兴,你搞快点。” “由此看来老三媳妇是个有心计的,你快点把丫头捞起来给她穿衣服,我先走一步。” 林氏边说边往门口走,同时还在整理衣裳,而徐文才抬手拖住她,瓮声瓮气的说,“我穿不来衣裳,你给她穿好了出去。” 徐文才是从来不管孩子的人,家里的一切都由女人们做,他又不喜欢女儿,儿子他有时候还会抱一下。 林氏瞪了他一眼,走回炕边手伸进被窝里拧了徐曦月一下,孩子便被她拧醒从被窝里捞出来,小姑娘被拧疼了,张着嘴巴要哭,看到面前的爹娘后生生忍住了,只眼眶里盈着眼花花。 厨房,花颜把酸菜汤倒进锅里后,提着围腰擦了手走到灶门前,蹲在罗氏身旁,从腰间掏出三两银子递给罗氏。 “娘,这三两银子你收下,若是粮食差了便买些,孩子们在长身体,每天可以给他们多煮一顿饭,等相公高中了赚钱了,我们家每天都吃三顿饭。” 花颜的钱大半拿去入股了,剩下没有多少钱,三两银子给罗氏先用着,即便不买粮食,家里暂时也可以不卖粮食兑钱,暂时把吃的那点解决了,过段时间她再拿钱回来。 罗氏盯着手中的银子,惊愕的问:“你哪来的钱?” 如果是花家给的嫁妆,那记账的单子上定然有,而且花家没多少钱还需要银子,朱氏不可能拿出三两银子给花颜做嫁妆。 “我上次赶集无意间帮了别人的忙,他卖东西大赚了一笔,那人给了银子当谢礼,相公也知道的。” 徐文宣看着花颜嗯了一声,罗氏才信了,但她把银子又递给花颜,“你从娘家带来的钱就是嫁妆,我不会收你的,你自己收好,不要乱花就行了。” 家里银钱不宽裕,但无论哪个儿媳的嫁妆,不管是钱还是物,她都不会贪。 花颜又往罗氏手里塞,笑眯眯的道:“娘收下当做家用,等来年相公赚了钱再还我也行……” 在花颜的劝说下罗氏终于收下,徐文宣挑着眼看花颜,心想她还真擅长讨好卖乖,短短一早上把爹娘哄得喜笑颜开的。 花颜既然决定不再去打猎,那便瞒着爹娘,要不然他们知晓她之前经常和王虎独处心里会不舒坦。 罗氏拿着银子进屋放好,出来就看见林氏腋下夹着小孙女跨进门口,并且孩子的衣裳都没穿好,手里还捏着穿在最外面的夹袄。 罗氏见状一句责怪的话都没说,只让她快点把孩子抱去灶门坑以免着凉,林氏抱过去,徐文宣便抬手接过小侄女帮着穿夹袄,林氏脱了手就舀水洗脸去了。 林氏非常庆幸后面还有大嫂垫底,如此想着心里松快了不少。 徐文宣帮小侄女穿好衣裳后又被罗氏安排去喊他大哥起来吃饭,而后梅氏起来才叫一个心惊胆战,她在帮两个孩子洗脸,饭菜差不多已经上桌。 战战兢兢地吃了饭,麻利的收碗筷去洗,又拦着不让花颜动手,言说她早上煮饭辛苦。 花颜倒也实在,一家人总共没几副碗筷,用不着三个人一起围在那里,她就收拾了东西和徐文宣去河边浆洗衣物。 她现在就不是洗一个人的衣物,而是全家老家一起洗,只不包含穿最里边的亵裤,徐文宣背着一背篓,花颜看到都愁,好在有徐文宣帮忙。 梅氏、林氏两妯娌在家受到罗氏敲打后心里憋屈得很,免不了埋怨婆母偏心,她们觉得罗氏偏心幺儿还没什么,关键是罗氏还偏心幺儿媳妇,她们接受不了。 主要是罗氏还透露了一个想法,她想让花颜去书院照顾徐文宣,尽量避免他又出岔子,正好花颜的师傅是孟先生,出入书院方便又能请孟先生多教导他。 然而梅氏和林氏却不那么想,她们原就不再信徐文宣能考过,如今再加一个花颜只会更倒霉,经过今天早上的事更认定罗氏的决定是花颜挑唆的结果。 她们觉得花颜在做点一点点事就想躲懒,而婆母还护着她,这样一来,她们以后的日子恐怕很不好过。 林氏挑拨梅氏说爹娘根本没有一点放弃三弟的意思,而且今早花颜说三弟一定能考过,爹娘完全信三房,想让别的孩子去启蒙读书恐怕至少要等五到十年。 梅氏一听心里就慌了,只要老三一直赖在书院,她的大宝就不可能去启蒙,再等个三五年的话,大宝都十多岁了,启蒙晚了不知要读到多大岁数才能考试。 林氏想了想就怂恿梅氏提分家,言说分家后三弟读书困难,他自己就会不读了,待到那时凑点钱送大宝去书院启蒙,自家孙子读书,老两口不会不管,然后也是一家人供大宝。 她们在猪圈边挡着谈分家,诉说家里的不公平,他们两房人是吃了亏的,而且徐文宣那里看不到希望,老三媳妇又奸猾…… 花颜回来拿东西就听见了,花颜不动声色的退回大路上,然后远远的喊大嫂帮忙找东西,两妯娌才停了话头分开假装在忙。 花颜走到院坝下,梅氏已经拿着她要的东西递下来,花颜回到河边跟徐文宣说起她们的考虑,他听了后就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第76章 为小家舍大家 徐文宣内心是不想分家的,他倒不是说想让哥嫂帮她赚钱,他只是觉得总共兄弟三人,家一分人心就散了,爹娘定然也不希望分家。 花颜稍稍整理下思绪才道:“实话实说,爹娘偏心你是事实,你的确占了大哥、二哥他们的便宜,加上你接连考试不利,他们心里有想法,为了小家舍大家实属正常。 大嫂二嫂要分家,爹娘又同意,我完全没意见,分了家还是一家人,只不过不在一个锅里吃饭罢了,将来你我发达了,该帮衬就帮衬,我觉得没什么可纠结的。” 花颜本没计划过分家之事,两个兄嫂有各自的小心思但称不上坏心思,花颜从不要求别人做到虚怀若谷的境界,钱就能解决的矛盾根本不算事,她带着赚钱便是了。 既然两个嫂嫂在谋划,她自然举双手赞成,因为无论她心胸多宽广,赚了多少钱回来,解决了旧问题又会出现新矛盾。 分家之后便于管理,更好处理妯娌关系,无论她做什么事,他们都管不着,只需要搞定婆母一人即可。 徐文宣揉着被单沉默了一会儿,侧身对花颜说,“细细想来,如果大哥大嫂、二哥二嫂要分家的话,我还不便阻止,否则他们又会多心,认为我想一直让他们供养。” “你快点洗,别想那么多,我觉得爹娘很可能不会同意分家,万一爹娘问到你跟前来,就说不想拖累哥嫂遂他们的愿好了。 你现在就算不去书院听课也能参加考试,你专心备考就行了,其他事不用你操心,你考过了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回馈,到时候你再照顾他们。” 花颜和徐文宣边洗衣服边商量,而罗氏在罗老三家夸花颜,向氏听了瘪嘴揶揄她:“大姐现在笑眯了,之前我和孩子她爹去劝你接纳花颜时,你不满我们得很呢。” 旁边的罗冰雪呵呵笑,“大姑该谢谢我,当时表哥害羞,是我劝他说表嫂很好,我还给她们传话,我可是大功臣。” 罗氏哈哈大笑,而后与向氏夫妇说起花颜今早的表现,心里高兴脸上布满笑意。 向氏见她得意的模样,又同罗老三挤眉弄眼,意思你大姐乐癫了,以前有多嫌弃,现在就有多喜欢幺儿媳妇。 “我听大姐说来,文宣媳妇是个有心计的,老大老二家的怕是斗不过她,你也提防着点。” 罗冰雪听了她娘的话不乐意了,“娘不要挑拨大姑,表嫂人好得很,她才不会闲得没事跟大表嫂和二表嫂斗法呢,大姑别听娘乱说。” “这……你这闺女,我提一句咋了?”向氏说着拍了下罗冰雪的头,“表嫂还能比你娘亲?” 罗冰雪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帮理不帮亲,三表嫂也是读书人,她还会作诗呢,人家大气,才不会把心思花在家里勾心斗角。” 罗冰雪昂扬着下巴,心想我跟三表嫂很亲,不亲她能给我十一两银子?王虎给亲妹妹才分那点钱呢。 三表嫂是要做大买卖的人,她才没空窝里斗。 罗氏见母女俩像斗鸡一样,劝了她们一句,紧接着说,“颜颜读了点书的确不一样,今早我一直在留意他,说话做事要比另外两个懂事、大气。 我倒觉得她有心计是好事,要不然等老三当官了,家里是个不会来事的哈婆娘,那怎么帮他处理家事以及和外府的来往? 总不能我这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婆子去做那些事吧?况且我没读过书也不识字,跟外府的人来往心虚,你真以为我是因为老三娶不到好姑娘才答应娶花颜?” 罗氏原本没想那么多,答应娶花颜最大的原因正是徐文宣克女子的名声压不住,现在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罗老三夫妇深以为然,连连恭维罗氏,“大姐不愧是人精,你替老三想得长远,听说那些能当官的大多是出身官宦人家,家眷多少都吃过墨水,说话做派跟农妇是不一样的。 老三媳妇长得乖,学什么都快,有孟先生当师傅害怕她没学识么?老三以后在同僚面前也有底气,大姐为人处世可以,不过,官家年轻媳妇怕是不喜欢跟老太婆喝茶谈天。” 罗氏听了向氏直白的话不但没生气反而赞同她,“我也是那么想……” 罗氏在娘家耍了好一阵,直到听说王家一下买了十亩肥土才同罗老三夫妇去看热闹,一亩肥土要十两银子,十亩得花一百两有余,村里人都震惊了。 他们知道王虎打猎赚了不少钱,预估也就几十两银子,根本没想到那么多,王家买地再去官府办手续就要百多两银子,人家肯定还留有一些钱做家用,好多人都像冯氏打听那天的猎物到底卖了多少钱。 冯氏岂会讲真话,言说买了土地只剩点零头,勉强够给王虎娶媳妇的花销。 村里人不信,半开玩笑说,“你怕是骗我们的哟,怎么可能只剩几两银子?” 冯氏乐呵呵的回答,“你们不信算了,我是个老实人,只晓得土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有了那些土地,咱家来年就不缺吃。 银子放家里要防着有贼惦记,土地是偷不走的,留点钱给小五娶亲,以后指着地里的收成过活就行了。” 王家赚了那么多钱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因为之前偷猎物的贼就来了三拨,害怕贼人惦记钱财,因此以最快的速度买下土地,并告诉大家钱花完了。 事实上冯氏等人拿到钱后又催促王虎再去找那人打猎,想要趁热打铁多赚钱多买地,王虎当时就告诉他们那个人不准备再打猎了。 只是王菊还抱着希望,所以她在花颜成亲那天就提议去打猎,听到花颜的回府后才死心了。 徐家接下来几天依然很平静,徐文宣陪花颜回门的第二天就去了书院,罗氏清楚那两个媳妇心里有意见,并没有立即安排花颜去书院陪徐文宣。 花颜待在家里依然很乖巧,一直到柳明轩派丫鬟来传信,花颜便去县里待了三天。 第77章 分得干净利落 花颜一回到家,在院坝上嬉闹的徐大宝颠颠的跑到她面前,手舞足蹈的说,“三婶儿,你要遭挨打哟!” 花颜拍了下顽劣的徐大宝,“一边玩去。” 她听到厨房屋有吼声,心咯噔一下,连忙跑到门口看情况,只见屋里兄嫂四人齐刷刷在罗氏面前跪了一排,而后者正在训话。 花颜怎么也没想到分家的事会这么快提上日程,若换成她是里面其中一方,怎么着也得等徐文宣明年考试结果出来了再谈分家的事。 里面的人没发现,花颜悄悄后退,心想还是先躲避下风头,岂料徐大宝扯着大嗓门嚎,“奶奶,贪玩的三婶儿回来啦!” 徐大宝是悄悄跑到花颜身后突然大喊,同时还用他的膝盖猛顶花颜的腿弯,并双手往花颜后背一推,她一时不察趔趄着身子往前倾就进入他们的视野中。 屋里六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花颜敛了神色从容走进去,佯装不知情,心想她这会儿说话只会惹人厌,站着更不像话,而且她的确犯了点错,遂准备去跟他们跪成一排。 罗氏脸黑得像锅底,怒瞪着她走近,眼见花颜膝盖一弯就要跪林氏旁边,罗氏跨过去揪着花颜的耳朵怒斥。 “你个混账东西,说好一天就回来,你跑哪去野了?” 罗氏气极,她说好去一天,结果第四天才回来,弄得那两妯娌怨声载道,鼓动两个儿子闹分家,这家怎么能分? 幺儿媳妇之前瞧着聪明,自己先前也提过到时候让她去县里陪老三,可时候没到,怎么跑去待那么多天才回来。 “娘,疼……” “你别叫我娘。”罗氏恨恨的道。 “好的母亲。”花颜立即改口,然后往徐文宣身上甩锅,“娘别生我气了,相公让我多待几天顺便帮他抄录几本师傅的老书,娘怪我就狠狠打我吧。” 罗氏揪她的耳朵没怎么用力,花颜说着又把右脸往罗氏那边凑。 罗氏脸抽搐几下,反而松开花颜的耳朵,没好气的道:“哼,你个厚脸皮,我懒得打你,等我问过老三了来,假使你说谎,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三说过孟先生书房有很多书,有的年份久了容易坏,外借容易归还不了,花颜去帮他抄书倒没什么错。 地上老实跪着的徐文章没多想,另外三个心里五一不在想娘是诚心包庇三弟媳妇,三弟跟她一伙的,当然帮着花颜圆谎。 花颜狗腿的道:“是是是,打我不要紧,娘的手打痛就是我的罪过,到时候相公肯定怪我不孝。” 罗氏闻言抬手想拍她,花颜闭眼歪头躲,然后又送过去,罗氏终究没下得去手,只撇头哼哼了事。 “娘,我不知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我也不敢问,这就跟嫂嫂们一起罚跪去。” 花颜自觉去林氏旁边跪,隔着两个人的梅氏说,“我们不是罚跪。” 接着就听徐文才两口子很有默契的干咳,而后罗氏简单跟花颜讲了下家里发生的事,末了问她:“三媳妇怎么看?你想不想分家过?” 花颜抬起头来,“我当然不愿意分家,不过,我理解大哥大嫂和二哥二嫂有想法,他们坚持要分家我也不反对。” 罗氏听了那话险些咬破嘴皮,你少说半句能怎么? 徐文才抬起头来,瓮声瓮气的道:“娘问三弟媳妇做什么,我们也不是跟家里吵闹,只是这些年累了,爹娘放过我们吧。” 见二儿子把话说得这么重罗氏无奈,“好话歹话都跟你们说清楚了,我再问你们一次是不是无论如何都要分家?” 几人齐声回答是,罗氏默了一阵,哽咽着道:“既然你们不体谅当爹娘的难处,又认定老三不会有出息,那我再提醒你们一句家分后断然没有再合拢的可能,到时候别怪谁不念旧情,还分不?” “分。”梅氏先应声,其他几人陆续答应,三弟媳妇奸猾,打着给三弟做事的幌子出去耍,老娘偏心不痛不痒的说几句就算了,怎么算都是三房占大便宜。 罗氏本还想挽留,半天没说话的徐和顺愁的直猛吸烟,几下烧完烟杆里的烟丝就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老婆子让他们分出去吧,再苦劝也没意思。” 罗氏捂着额头打了个唉声让跪着那一排排起身,决定分家就要拿出个章程来,还得继续做下讨论。 徐家与花家分家不同,没有吵嘴打架,是和平协议分家,关于土地的分配是添丁进口是谁分到的哪一块仍归谁,另外累积买下的土地再酌情分一些给他们。 家里剩下的银钱平分成三份,粮食按人头分到收粮进仓那会儿;房屋各两间,他们原本的住房不变。 主要的大件分清楚了,家具厨房用品也是要分的,听闻是大房最先挑起分家之事,所以罗氏分给大房的好几个碗都是豁了口的,反正大房吃了点小亏。 总得来说,徐父徐母分家还算公正,一家人协商好,请来杨里正当见证人,静悄悄的的就把家给分了。 一家人中午吃了散伙饭,罗家人闻讯赶来,徐和顺带着一帮亲戚先给大儿子家筑灶台,再帮二儿子家,而罗氏心里不痛快便躺炕上蒙头难过。 花颜等罗氏冷静一阵了才去上房,脱了鞋爬炕上去钻罗氏的被窝,后者懊恼的拍打花颜却没撵她,“怪你惹的祸,你不晓得那两妯娌心里不舒坦?” “是我的错,娘别难过了,分家了大家还是在一起,除了不在一个锅里吃饭,别的没什么不同。” 罗氏不睡了,起来盘腿坐着,唉声叹气的道:“怎么叫没啥不同?土地和劳力都少了,文宣读书不要钱?” “那娘不用担心,我看到县衙外的告示了,上面说开荒种地头五年不交苛捐杂税,以后那地就是我们自己的。” 罗氏听了直摇头,“荒地种不出粮食,稍微几年是养不好的,之后种的粮食连交税都不够,白辛苦几年不说,家里只有你爹一个劳力,哪里忙得过来?” 第78章 待我料理了他们 女人们主要是做家务,地里的活一般是男人们干,只有农忙时大家才一起上阵,所以罗氏才说只有一个劳力。 以前有两个儿子出力,现在他们紧着自己过小日子,家中省了三口人,自己和幺儿媳妇都指望不上,现有的地种出来都费劲,哪有精力去开荒。 花颜挪过去帮罗氏抚平她皱着的眉头,柔声说:“哪能让爹一个人忙活,到时候出点工钱请人开荒便是,多弄些肥养几年总会有效果,前几年不大产粮就种别的东西。” 罗氏拿开花颜的手,焦眉愁眼的看着她,“没钱怎么开工钱,种出来的东西怕是连工钱都不够,如果荒地那么好养肥就不会成荒地了。” “娘,这次我在县里找到条门路,正好这段时间不忙,我们可以用那个法子赚点钱。” 罗氏立时来了兴致,“什么门道?” “我结识了一个在大酒楼做凉菜的人,而娘的厨艺、刀工都非常好,所以我打算请她来家里教娘做卤菜,再配上娘特制的辣椒酱,卤菜肯定很好卖。” 罗氏想了想,她倒是愿意学,“人家乐意把手艺教给我?卤菜是哪些菜?” “她愿意的,因为我帮过她,原本说教我来着,但我在厨艺上没天赋,切菜也厚一块薄一块不好看,我当时就跟她提起娘很厉害,她说教我家谁都一样。 我琢磨了下,贵的东西成本高,我们就从便宜的猪心、猪肺、猪舌头之类的菜入手,那些东西贺屠夫最近手里比较多,娘可以买两三份来试试,卖得好再多做些别的。” 罗氏边听便想,别人都手艺不要白不要,十一月中下旬了,贺屠夫经常帮人杀猪,主人家要给两文钱加猪下水,他收得多,卖的很便宜,猪下水本来也不贵。 “可那些东西城里人爱吃?” “只要做得入味,哪有不爱吃的,娘试试就知道了。” “那行吧,先少做点,卖不出去就自家吃。” 罗氏让花颜明天就去看那人什么时候有空,她打算马上去贺屠夫家买点回来洗干净了等,反正冬天放着不会坏。 翌日清早,花颜带着罗冰雪和王菊去县里把人请回来,教会了罗氏才离开,然后徐家三口人在赶集天一起去县里卖卤菜。 花颜帮着开了个好头,偏见柳明轩在对面招手,她寻了个借口离开去与他碰面。 柳明轩见面就道:“你怎么卖起卤菜来了?五哥打算派人买完,好让你们早早回家,天怪冷的。” 不知道小丫头脑子里在想什么,以她之能犯得着赚卖卤菜那点辛苦钱么。 “替我谢谢你五哥,但真的不用,你刚才也看见了,老两口高兴得很,他们找到了赚钱的门路与乐趣,其实手脚动起来也不是很冷,姑且让他们忙一段时间再说。 家里发生点事,我专门找的事让他们排解苦闷,顺便让他们来看一看县里做买卖的女人有多少,促使他们从心底接受女人也可外出赚钱这一事实,为我以后出门做准备。” 越是偏远的地方对女人的约束越严苛,其实城里的开放程度相对较高,至少从街面上看来的是这样。 柳明轩听罢,颔首道:“行,你做事总有目的,那我就不管了,回去跟五哥知会一声,以免人派出去给你家买完了。” 花颜嗯了一声,“对了,不要忘了请你爹帮忙找烧陶瓷的老师傅,那关系到我们的大买卖,还有我的花苗、花农。” “我忘了吃饭睡觉都不会忘了赚钱的大事,我正在跟老爹要铺面,接下来就跟他要人。” 花颜笑了笑,挥挥手走了,回到摊位上没多久就有四五个流里流气的男人走到摊位面前来。 “哟哟,这儿还真有个卤菜西施呢。” 说话的小矮子门牙豁了口,后面的人哄堂大笑起来,直勾勾的盯着花颜,罗氏见状把花颜挡在身后并让她蹲下,徐和顺也挡着,“你们想干啥?” 一看他们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是地痞。 “哈哈,老汉你说我们要干啥?听说你家的卤菜味道极好,我们兄弟几个想尝尝,呵呵,顺便看看你闺女。” 另一个人接着道:“老西施模样也不错。”他这话一出口便被旁边的大汉敲了一下头顶,“你咋不挑食呢?” 罗氏举着菜刀怒斥,“你这个挨到死的崽崽,我都能当你娘、奶了,你说话咋那么不讲究,滚,快点滚!” 罗氏故作凶悍,带头的地痞抹了下嘴,挑着毛毛虫一样的眉毛叫嚣,“老婆子跟谁耍横?哥儿几个奉命收摊位费……” 他话没说完,花颜闪过去,拍开他指着罗氏的手,“我们做小本生意,摊位费进城钱就交给官府了,我奉劝你们趁早收手。” “爷不但不收手,我还要动手。”那人说着准备抓花颜,另外几人以为他稳操胜券便抱着手看戏,同时说些污言秽语。 罗氏老两口吓到了,徐和顺跑去想挡在花颜前面,被她抬手拨得倒退两步,花颜防御之后开始进攻,拉着那人一个过肩摔,然后踩着他的脖子。 周围的人傻眼了,地上躺着人差点没回过味儿,居然碰到练家子了,以后他在兄弟面前怎么称大哥呀。 花颜弯腰对在她脚下挣扎的人冷笑,“你动一个试试,姑奶奶今儿当场踩死你。” 旁边的小摊贩连连叫好,惊呆了几个小流氓反应过来,一齐扑向花颜,徐和顺拿着背篓去网人,花颜瞥见萧飒了,大喊:“大师兄救命。” 救兵来了就该用,她一个弱女子打几个汉子会吓到公爹婆母的。 萧飒听到她的应声,喊着“小师妹”唰一下出现在她面前,众人看向出现的“孩子”,露出惊讶的神情。 花颜躲在比她矮很多的萧飒身后,藏都藏不住,她还装出害怕的可怜模样,“大师兄,这帮流氓欺负我。” 萧飒反手拍搭在他肩上的手,安抚道:“小师妹别怕,待我料理了他们。” 徐和顺夫妇一脸茫然,幺儿媳妇到底什么情况? 第79章 有福之人不用忙 萧飒三两下便把几人打趴地上哀嚎,拍拍手跟花颜笑说,“他们刚才没伤着你吧?” 花颜摇头,然后跟萧飒介绍旁边的爹娘,萧飒跟他们问好,徐和顺盯着地上那几个人,忧心忡忡的道:“他们会不会叫人来寻仇呀?” 眼前这孩子瞧着不大,打起人来贼顺溜,那帮人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可万一人家来寻仇咋办? “伯父莫担心,小侄并非无缘无故打人,他们几个混子近来总欺负百姓,我这是替天行道,待会儿我跟他们谈谈心,保准他们再不敢乱来。” 徐和顺夫妇这才放心了些,萧飒没待多久,他与花颜聊了几句,罗氏切了一大碗卤菜给他表示感谢。 萧飒原是不要的,可耐不住花颜一家客气,谢过徐和顺夫妇,像赶鸡鸭一样赶着那群小流氓走了。 罗氏长吁一口气,直言刚才差点吓死她了,转而盯着花颜看,“你长得太招眼,以后就别来了,我和你爹忙得过来。” 花颜抽了抽嘴角,怪那群小混混,害得弄巧成拙,爹娘不放心她出门了。 “没事儿,大师兄说了他们不敢再闹事,而且我也学了几招防身,我必须来保护爹娘才行。” “你说到这儿我才想起,你什么时候又找了个师傅?你学武做啥,方才差点吓死我。” 罗氏回想起刚才花颜打架的场景,抓着壮汉的膀子从肩膀上把挑起就摔到地上,那么壮的汉子,她居然扔得动,单脚踩着人家脖颈还碾了碾,放狠话时分明在笑,可听着好吓人。 罗氏不由得想到了徐文宣,儿子只有挨打的份儿呀。 花颜嘿嘿的笑,清楚公爹婆母被她方才的样子吓到了,刷新了他们对认知,酝酿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是觉得技多不压身,多学一样本事就少说一句求人的话,学好以后还能保护相公,前些天正好遇到师傅了,索性我学什么都快,要不然刚才我们只有被欺负的份儿。” 罗氏深以为然,正叮嘱花颜可别欺负她儿子,话才说到一半,徐和顺用手肘拐了她一下,闷声道:“有客人来了,快些招呼,早点把菜卖完了回去。” 老婆子没事提醒幺儿媳妇做什么。 稍后他们没挪几个地方就把卤菜卖完了,几人推着板车往海城书院去,原是想来都来了便去看一眼儿子。 结果听看门大爷说刚刚才上课,而且授课的是专门从府学请来的先生,暗示请那位先生来有替学子们参加院试押题的意思。 罗氏心想虽说文宣参加院试还有点早,但听了记住总是好事一桩,她决定不去打扰他,三人吭哧吭哧的推着板车走了。 罗氏几人在县城卖卤菜不是秘密,回家路上遇到的熟人总会问上几句,罗氏只说自己随意捣鼓的,也没赚几个钱。 事实上罗氏也不知道赚了多少,她大多数时候在切菜拌佐料,收钱的事主要是徐和顺在做,他也记不住数,在城里和路上又不方便数,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数钱。 上房大火炕上坐着三个人,花颜属于观战的人物,她拿着一根麻绳,罗氏数一个铜钱她就穿一个在绳上,五十文就绑一次又重新串。 今天的卤菜除去成本净赚了一百二十四文,徐父徐母兴奋得很,花颜静静的看着他们乐呵,罗氏把串好的钱放进一个小箱子里,零散的铜板装钱袋中。 “卖卤菜赚头大,我等会儿去跟贺屠夫讲好,请他以后把猪下水都给我们家留着,老三媳妇的丁田还没分下来,老头子再去跟里正说一声,那事拖了好多天了。” 徐和顺道:“我前天碰到跟他说了一次,稍稍等两天再去,以免人家厌烦我们,到时候分到的地不大出粮食。” 男丁成年要进丁田,娶了媳妇也有,只不过数量要少一般,哪家死了人会退丁田,只不过家家户户都是想进肥土退瘦地,这个时候里正的决定尤为重要。 花颜听了她公爹的话,下午抽空去了杨里正家,他拖着不办事就是没拿到好处,花颜会来事,杨里正自然会办事。 第二天花颜的两亩地就分了下来,徐和顺满意极了,虽然不能与隔壁王家买的肥土相比,但在分授的土地中是偏上的,他乐呵呵的说杨里正这事儿办得漂亮。 地刚分下来,他就扛着锄头翻地去了,徐家原来有三个大劳力,以前有的地都翻过了的,来年开春勤快就再翻一次,没时间不翻也行。 罗氏做了卤菜会分点给大儿子、二儿子们吃,他们吃了觉得好又得知老娘做的卤菜卖得好,便想着问问卤制方法和材料,罗氏当然不会告诉他们。 少不得要酸他们一两句,谁让他们着急分家,言说没分家便是大家的,分了家就得明算账,每当这种时候,花颜坚决不搭腔。 尽管没能如愿从老娘那儿讨要到东西,但每每看见罗氏在清洗猪下水都会去帮忙,最先主动帮忙的是林氏,梅氏后来才跟上节奏。 每当林氏来帮忙,如果她儿子三宝没睡着,花颜就得帮忙抱奶娃娃,如果奶侄儿睡着了,花颜就只需跑腿打下手。 大嫂梅氏既要帮着干活又嘴巴不得闲,“三弟媳妇安逸哟,娘都不让她洗这些臭东西。” 花颜得了便宜,横竖不吭声,洗着猪大肠的罗氏抬头瞪大儿媳妇,“就你一天空话多,我担心她洗不干净,人家可不是偷懒,再说她也没闲着。” 旁边的林氏笑嘻嘻道:“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忙断肠,我们弟媳妇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娘才有福气,两位嫂嫂孝顺又贴心……” 花颜一阵高帽往她们头上戴,梅氏两人怎么可能敌得过花颜那张嘴,林氏一直在琢磨花颜是不是那天听到她和大嫂谈论分家的事了。 林氏感觉花颜是算计好了的,早不喊晚不喊人来家中教做卤菜,刚一分家立马就请了人来,所以林氏边干活边旁敲侧击,想要印证她的猜测。 第80章 你太狡猾了 三个儿媳在谈天,幺儿媳妇又吃得下她们,罗氏便不怎么打扰三妯娌说话,只时不时夸夸大儿媳和二儿媳妇干活利索,多两个人帮忙做事也能轻省好多。 从徐家门前路过的人皆说他们分家了还跟没分时一样和气,罗氏总会乐呵呵地说一家人哪是分家就分出仇来的,儿子儿媳们都孝顺云云的。 徐文宣放旬假回来,正好第二天是赶集的日子,他打算早上跟他们一起去卖菜,罗氏反对,“你是读书人怎么能去卖菜,你好好温书就行了。” “娘,读书人也要吃饭用钱,大丈夫当能屈能伸,卖菜又不丢人,况且钱还是花在我身上,儿子出力是应该的。” 花颜又帮腔,“娘,师傅说关在屋里死读书会成书呆子,书上没有完全记载百姓们真实的生活状态,你让相公多去了解外面的事对他以后当个好官有益处。” 徐和顺与罗氏共同生活多年,他明白罗氏的担忧,劝她说,“老三跟我们一起,想来不会发生啥事。” 花颜立即会意,原来婆母是担心遇到祸事,“娘放心,我专门保护相公,他肯定不会有事。” 如果他要倒霉,留在家里也一样,或许在院坝上也能平地摔跤。 罗氏勉强答应,翌日清早,徐文宣帮着推车,花颜替他提着书篓子,一家四口有说有笑的出门。 在路上罗氏言说赚了好几百文钱,以后还要做这买卖,经常借别人的板车不好,打算请木匠做一辆板车,还要在车上做个小台子方面放菜板切菜。 其实她已经决定让极品轩收他们的卤菜了,以免爹娘在寒风里受冻,尽管他们非常乐意,但天冷不是假的,所以用不着板车了。 不过,花颜没有反对,家里有板车总会有用得着的时候,比如让徐文宣推着她玩也成,她来这么久还没坐过车呢。 如果驿道之外的村路再宽点,她就可以去弄辆马车,只可惜目前她想修路也行不通,毕竟一路上会涉及很多人的土地,说服大家匀出一小点来修路是不可能。 因为村里人经常为了临界土被对方多挖了一点点或是界石被稍稍挪一下而骂上一整天,要他们的地就是剜人家的心头肉。 即便她有钱了,以个人名义买都难,肯定会出现钉子户抬价,那种事只有官府出面才好解决,花颜觉得她不会在村里待多久就没花心思。 到了县城,花洛与徐文宣一起招呼客人,卖了一些之后,花颜借口离开,她准备去极品轩找柳明逸,在门口碰到笑嘻嘻的柳明轩。 他朝着卤菜摊的方向努嘴,“我看见你相公了,长得还算俊朗,可我瞧着他怎么有点呆呢。” 花颜朝他龇牙,“你那是嫉妒他长得高,长得俊,我相公才不呆呢,是你眼神不好,他只是没做过这些事还不习惯。” 柳明轩十六岁了,但他的身高也才五尺多点,看起来跟花颜一样高,在同龄人中算矮子,所以他非常忌讳身高问题。 花颜说完就溜进门,柳明轩在后面追着讨伐她,“揭人不揭短,你……懂不懂?” 花颜回首,“不揭短我还揭什么揭,谁让你贬低我相公?” “切,哪有贬低他?我是跟你讨论,看起来分明……” “哼,不会说话就少开口。” “唉,你这护犊子也太……” 柳明轩说到这里决定不跟她理论无关赚钱大事的闲事,知道她护夫就行了。 花颜与他们商量好就带着酒楼管事去买她家的卤菜,顺便给她拿回二十两银子找个理由。 花颜帮酒楼的忙得了二十两,那对徐家来说是一笔巨款,加之以后做的卤菜能直接送往酒楼,价钱还跟摆摊售卖一样,徐家几口人都非常开心。 只有徐文宣清楚花颜的银子是怎么来的,他觉得花颜肯定不只是跟酒楼的管事来往,他私下含着醋意问她又跟谁来往,是男的还是女的。 花颜如实回答,徐文宣一听,惊愕道:“柳公子?曾跟你议亲那个?” “不是,一个只爱钱的柳明轩,另一个便是极品轩的东家,你吃醋了?” “当然,你还不止与一个男人来往,而且他们还比我有钱、有能耐……” “噗嗤”花颜看着他吃醋的模样颇为受用,拍拍徐文宣的手,俏皮的说,“你在我心里是俊雅、最厉害的男人,我行事有分寸,不会让你和家里难堪的。” “可是我心里不舒服。”徐文宣委屈,他熟知王虎的为人,对花颜也十分放心,但柳家公子家大业大,万一对她动了心可不好办。 “我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对你没有隐瞒,我想告诉你的是生活有生活上的伴侣,那个人就是你;而做生意也有生意上的搭档,比如他们,与人合作才能把事做到更好。 我要做的事需要他们的帮忙,我们一起做生意,彼此的关系就如同你与你以后的同僚一样,他们可以是我的朋友,但绝对无法替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明白吗?” 徐文宣别开脸,醋意难消,“不想明白。” “嘿嘿,我相公聪明绝顶肯定能想通,我又不经常跟他们一起,你若是不相信我,那以后我与他们谈事时就带上冰雪,她帮你监视我好不好?” 徐文宣垂着眼皮无神的凝视她,“你太狡猾了,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担心你,反正你行事小心些,冰雪就不用带了。” 哼,让她带表妹就表示他不相信她,而且冰雪多半已经是她的人了,带与不带有何区别。 “嗯,相公真好,我有分寸的噢!”花颜笑眯眯的说,然后搂下他的脸啄了一口,徐文宣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抬手捏着她的俏鼻说,“你这就是没分寸,叫人瞧见了怎生好?” 花颜咯咯的笑,“没人看见呀,你不喜欢?” “咳咳。”徐文宣以拳抵唇咳了冷声,羞红了着脸,一本正经的道:“光天化日之下不该如此肆无忌惮,你们合计了要做什么营生?” 第81章 娘想赚多少钱? “我要跟他们合作的营生还没有完全的把握,那得花点时间琢磨才行,我现在要做的是开垦大量的荒地。” “开荒?还要大量?”徐文宣不明白花颜在想什么,“家里劳力不多,就算拉上大哥、二哥来帮忙也开垦不了多少,而且荒地的作用不大,你有钱还不如像王家一样买些肥土,省力又产粮多。” 徐文宣知道花颜有钱,王虎家赚多少,她就有多少,她愿意自己存着他也不会管,但她想要开荒置地真不如买现成的。 花颜柔声细语的解释,“相公,我明白你有所顾虑,你认为该直接买肥土也没错,但我也有我的想法和计划,开垦荒地是不会亏的。” 徐文宣又道:“我知道官府有五年内免税的优待,其实自新皇打下江山之后一直有这项政策,可你看看村里有几家愿意开荒? 你以为先辈们没有尝试过?几年之后地里的收成依然不好,税收都需要贴补,地一多了,家里的肥料也不够用,没有肥料粪水粮食就长不出来。” “嗯,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会想办法沤肥改良土壤,让荒地肥沃起来,你不妨仔细算一笔账,荒地不要钱只需要出力就是我们的,买肥土的十两银子能请多少人干活? 荒地就算三五年养不好,十来年总是能养肥的,反正家里有地种,荒地权当是补充,至少前五年不会完全没有收成,以后不一定付不起税赋。 我手里的确有点钱,但需要留足一部分当本金与人合伙,所以不能拿去买土地,反正开荒这件事不用你担心,我能想办法搞定。” 花颜没有跟徐文宣细说计划,如果他知道她开荒用来种花,恐怕又要啰嗦一阵,等她循序渐进把事做好了即可。 倘若花颜没能力赚钱也没有办法改善土质,她也不会贸然开荒,因为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种荒地的确是笔赔本的买卖,所以才会有荒地无人接手。 关键是朝廷分授或买卖的田地是不允许种粮食及桑麻以外的作物,倒也不是绝对不许,只不过顶多只能占所得土地的百分之十左右,而朝廷不会约束荒地如何使用,反正时候到了该叫的赋税交足即可。 花颜的话都说到那个份上,徐文宣也不再劝阻,反而被花颜用来劝徐父徐母,因为她之前只跟公爹婆母提过开荒却没说量有多大。 徐文宣在花颜的授意下去劝他爹娘,言说开荒近几年成效不大,多养几年慢慢会好起来,地多于子孙后来有利。 谈话期间,花颜又说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几种沤肥的方法,捣鼓出来的肥料能较快改善土质,老两口虽然不太相信她空口白牙的话,心想儿子都赞成,想来错不到哪里去。 不过,老两口并没有立即答应,因为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他们需要细细斟酌,几人在路边摊吃了碗阳春面就去市场上买猪下水,然后送徐文宣去书院了才往回走。 花颜看见徐文宣将有一场祸事,但她留了个心眼儿没立即提醒她,想着时间近了再说,花颜要利用好此次机会让老两口信服她。 回家之后,罗氏依然开始洗东西,而徐和顺扛着锄头打算去村里那些荒地查看,其实他觉得没什么看的,主要是打算带花颜去瞧瞧荒地的土真不咋样。 老人行事比较保守谨慎,徐和顺是老庄稼把式,什么样的土好什么样子的地差,不用锄头挖开只看地上的草木都能断出所以然来,但他依然挖开给花颜细细讲。 花颜身边跟着罗冰雪,她们两个对土质不甚了解,只知道黑土比较肥,一般那种又黄又黏的土就不大好,而荒地正是如此。 花颜以前的家有成片的花田,她知晓种花还得看土的酸碱性,如果改善以及用什么样的花肥恰当,这儿没买不到现成的肥料,但可以用现有的东西制作。 制作氮磷钾肥对于她来说称不上费劲,只需收集些原料即可,因而,徐和顺给她看了也没能劝服她放弃,他反而被花颜说的促使根茎叶生长的肥料给打动了。 夜里老两口商量了好一阵,顾虑依然没能完全消除,最后罗氏叹着气下结论: “老三媳妇要捣鼓荒地就让她折腾好了,我瞧着她不是没有成算的人,横竖家里还有土地撑着,你先看顾好这头,荒地那边你管不过来就别花太多心思。 横竖前五年不交税,五年之后兴许我们老三已经考取功名,他有功名在身,家里就不用交税,多养几年荒地也能种出粮食,我们多开荒,子孙后代就多享福。” 就算老三考不上功名,至少家里还有那么几大片地,有地比什么都强,他的儿子们以后也能松快些。 老两口商定之后,第二天早上起来,花颜在灶门坑烧火,罗氏坐下烤着火穿好鞋袜又回到上房,不一会儿回来时用衣裳兜着东西,花颜看了眼也没问,她正往灶洞里添柴准备烧洗脸水。 罗氏走到屋中间,后面的徐和顺跨进门,花颜立即让开以便他们进里面坐,徐和顺进去后,罗氏坐在外面,见花颜灶里的火没燃起来就让她等会再烧水,便把银子递给花颜。 “原来你大哥二哥们赚钱是交七成给公中,自己留三成,现如今只有你和老三,反正都是你们用,我只收你五成,另外的你自己收捡好,莫要乱花。 另外,我和你爹商量了,你要捣鼓荒地我们不管,反正你爹要先紧着家里土地的春耕秋收,有空当然会帮你忙,忙不过来时,你可不要怨当大人的心狠,我们也不收你的进项。” 土地要精耕细种产粮才多,家中那点地都忙不开,加上幺儿媳妇心贪,她打算整很多荒地,老头子哪有那么多精力,请人帮忙都得自家人盯着,他们才不会偷懒。 “娘说哪里的话,家里就这点人手,我怎么会怪你们呢,开荒播种我自己想办法,我赚了钱也要上交,娘想赚多少钱?” 第82章 相公要遭殃 花颜笑嘻嘻的问罗氏,后者瞅了她一眼,“想倒是想赚很多很多钱,可钱哪有那么好赚,我觉的赚两三百两就知足了。” 儿媳妇帮人得的谢礼瞧着来得容易,但那不是天天能有的事,家中卖卤菜一次也才赚一百到三百文左右的样子,猪下水、鸡脚、鸭脚、鸭头还不常有,赚钱不是容易的。 老三媳妇要开荒,她手里那点钱也是存不了多久的。 花颜听了豪气干云的道:“好,那我就赚三百两给娘,以后赚的钱也交给娘保管,等我赚了钱,娘就别做卤菜了,怪累人的。” 内脏买得不贵,但泡在水里洗很久,手都被泡得发白,赚点小钱真不是一般辛苦。 罗氏呵呵的笑,直道:“你莫吹牛,以为银子是石子儿那么好捡的?做卤菜怎么累人了?我乐意,你别管我。” 过了年末杀猪的时节,猪下水不多,总能有一点赚一点,那也是一份进项,还有酒楼承诺买,哪能不做。 “只要娘乐意怎么都好,我打算吃了早饭去喊杨里正一起去把要的荒地划出来,明天开始请人翻地,正好这段时间大家都得闲,横竖是出钱,年前应该能把所有地翻出来。” 村里也有请亲戚免费帮忙干活的情形,一般是一两天而已,花颜开荒花的时间多,她不想欠人情,也希望多叫点人三两下把荒地翻出来做准备。 这时,徐和顺终于开口,“以前你大哥二哥出去下苦力每天的工钱是三五文,我们家懒得供饭,只需再添一文钱,村里人应该就会愿意,反正他们在家闲着也要吃饭。 我琢磨了下,即便请人还该请亲戚、宗族的人更放心,以免请外人来偷奸耍滑领工钱,我们的钱让亲戚赚也能得顺水人情。” “爹考虑得是,我也估算了一下,村里大多数人出去找帮工的活计非常难,他们在家都能赚钱,我把工钱开低一点,人们也是愿意的。 另外,我不打算给他们按天开工钱,因为大多数人家都有好几个大劳力,我懒得按工天记账,爹是老庄稼把式,您帮我估算下一个大劳力开垦一亩荒地大概需要多少天,我算出总的工钱再适当添加一点赚头。 到时候我一亩一亩的包干出去,谁家人多干活快就继续包第二亩,反正最后我们根据开垦标准验收给钱,事先申明不符合要求的地要返工才能拿工钱。 如此一来,我们能省不少事,包地的人家也可以全家出动干活,横竖地里有的活计连小孩子也能帮忙,不一定非得大劳力,这样就能加快开荒进度。” 花颜娓娓道来,她要快速把地翻出来,再用肥料养着,开春之后按需要进行种植。 老两口越听越心惊,末了二人对视一眼,老三媳妇的谋算不得了。 按照她的想法包干出去,连监工都不需要了,别说偷懒混工钱,他们自家都会使劲干活,只有做得快做得好才能赚更多的钱。 而那些偷奸耍滑、表现不好的人以后就没机会赚自家的钱了,老三媳妇开那么多荒地,往后请人干活的时间多,大家为了能长久赚钱也会安分干活。 徐和顺稍加思索立马安排罗氏婆媳煮早饭,他则要去杨里正走一趟,开荒也不是说你想要直接去拿,而要去跟里正说明,最后上报衙门登记才作数。 徐父想着反正从里正那里接手荒地时要丈量,不如今儿直接一亩一亩划出来,以免二次忙活。 荒地闲置没人耕种是朝廷的一大难题,前些天宁海县辖属的各地里正被叫去衙门听县令劝课农桑时再次强调要把荒地利用起来。 里正们也为此事发愁,做得好未必有奖赏,做不好就要吃挂落,所以徐和顺到来让杨里正甚是欣喜,他管辖的地方有人接手荒地,哪怕是几分地也算他把上面的安排放在心上做了事实的。 官府对他有好感,那比从村民那里收点小钱要划算得多,所以杨里正非常殷勤,听闻徐家要不少荒地,他还带着几个儿子一起去帮忙。 徐文章两兄弟不理解爹娘揽下村里所有的成片的荒地做什么,花家人也不明白,心想那么多荒地,单单以后的赋税都能拖死徐家。 朱氏则肯定是花颜的主意,她对花树林说,“颜颜娘家把我们家闹散了,嫁去徐家没几天又把徐家搞分家,包揽荒地的主意怕也是她出的。” “徐家没分家没吵嘴。”花树林说了句,朱氏接着又道:“他们是没吵嘴打架,可还不是因为颜颜跑去县里待着不回来,大的两妯娌心生不满才闹分家的?” 花树林听完朱氏的话,想了想就道:“那我得去提醒亲家莫相信她的话,趁今天杨里正还没上报衙门,那些荒地还能退回。” 亲老子怎么能去婆家说闺女的坏话,朱氏皱眉,“你去好心提醒一句就是,怎么说你也是颜颜的亲爹,千万别说颜颜的歹话,否则让旁人把你看轻了。” 花树林跑去提醒徐和顺,后者言说是他的主意,徐和顺才不会让儿媳妇出来顶风言风语。 徐家的事人人皆知,徐和顺领着两个儿子、几个舅子和一群宗族的人忙到傍晚才把地丈量以及划分清楚,顺便说了包干开荒的规则,村民挣抢着跟他报名,他便带人回家去让花颜做好记录,又才带人去分配地。 从第二天开始,荒地里到处是密密麻麻的人,徐和顺也去帮合伙包地的两个儿子帮忙,看着地里干活的人,他是既喜又忧,单单翻地就要花出去好些钱呀。 帮忙的人们是不忧心的,他们只管干活拿钱,劳力多的人家两天就开完了一亩地,待徐和顺检验完,花颜当场记录结账,他们欢欢喜喜接下第二亩地开垦。 徐家搞得热火朝天的,临近徐文宣倒霉的日子,花颜早上起来就对罗氏说,“娘,我昨晚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起相公要遭殃,今儿起来眼皮也一直跳,我们得去看看他。” 第83章 发生了什么事? 罗氏大骇,她丝毫没质疑花颜的话,因为知晓自己儿子倒霉,她自然而言的选择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立马扔下火钳。 “你别洗锅了,赶快去换身干净衣裳,我们走。” 村里人在冬天不那么勤换衣裳,尤其是外套会穿很多天才洗,加上这些天大家都在地里忙活更没那么讲究,罗氏小跑到门口还与徐和顺撞了个满怀。 她恼道:“哎呀,莫挡路。” 徐和顺睁目结舌,罗氏已经拨开他走了,他便问花颜,“你娘这是怎么了?” 火气咋那么大? 花颜边解围腰边跟他说缘由,徐和顺一听也急了,但他比罗氏稍微冷静点,他拧眉琢磨了下便叫住对已经走到门口的花颜。 “老三媳妇,你留在家里管事,我和你娘去看看就行了。” 家里总得留个人看管,他不识字,没办法做记录。 花颜心想今天是书院放假的日子,他们上午要上课,事情应该是发生在下午,只要爹娘去拦住他就行,实则他也不会发生毁灭性的祸事,她不去也没关系。 徐和顺立即回上房换掉他那身沾了很多泥的衣裳,与罗氏匆匆出门,两个老人一路小跑,中途罗氏还摔了一跤,徐和顺提着她的手拉起来。 “你慢点跑,老三上午要上课,我们赶去来得及,加上老三媳妇梦里梦冲听到的话可能也不是真的,只能说去看一眼才放心,按说我们老三不是爱喝花酒的人。” 罗氏起来扯了一把路边的带着露水的枯草,牵着蓝布裙擦拭上面的泥巴,刚刚摔了一跤沾了泥,她觉得这样脏兮兮的跑去书院会给儿子丢脸,怎么着也要干干净净的。 徐和顺也扯了一把草帮着擦拭,衣裙上的泥干净了,但一块块水痕非常明显,罗氏管不了那么多,继续赶路,只是脚下的步子稍微迈得小了点。 而后接着徐和顺的话头说,“男人的事谁说得清楚,他以前有没有去过那些地方,我们是不晓得,我是相信他不会的,但人就是怕人裹,万一同窗拉着他去的话,不去也不好。” 罗氏心里始终护着徐文宣,说到此处猛拍一下大腿,懊恼道:“我刚才听到老三媳妇说他可能要遭殃急糊涂了,真不该叫她一起来。 要是真的碰到老三去花楼,按照她的性子来看,指不定要怎么收拾老三,关着门揍他都有可能,还好你机灵,如果印证了她听到的谈话,我们回去可得瞒着她。” 罗氏说着不由得想起被花颜踩在脚下的大汉,不禁打了个寒颤,文宣哪里经得住她的毒打,别外面没搞出事,回家被打出个好歹来。 老三去喝花酒是不对,想来他也不会做别的,定是被他的同窗给拖去的。 徐和顺愣了愣,憨厚的道:“我没想到你说的那些,只是觉得家里要她看管才行,你也别吓唬自个儿,老三媳妇凶是对坏人。” 老三媳妇一直笑眯眯的,爱笑的人心宽,瞧着她性情的确豁达,那般聪慧的姑娘,怎么可能把文宣打坏,那她以后怎么用他? 老两口从担心儿子讨论到儿媳,又从儿媳说到儿子的倒霉事,紧赶慢赶终于能看见海城书院,发现有年长的学子提着书箱陆续从书院门口出来,两人非常有默契,立刻奔向书院门口。 他们扒拉着大门询问守门大爷怎么学生们放得怎么早,守门大爷正讲解情况,徐和顺便看见了徐文宣的同窗出来,那人之前来吃徐文宣和花颜的喜酒,所以他认得。 他们询问得知徐文宣已经出来了,而且与杨大壮等人往天香楼去了,罗氏气得跺脚,方向都找不到就跑了起来。 老三媳妇听来的话是真的,那怎么了得哟,罗氏的心跳得嘭嘭嘭如同擂鼓,她越是担心害怕,腿脚就越不听使唤,跑得越慢。 “孩子他娘,错啦,这边这边,这位小哥给我们带路。”徐和顺边跑边喊。 天香楼在花街柳家,普通百姓是不会往那种地方串的,他们花不起那个闲钱也觉得那是个羞耻的地方,徐和顺二人听说过却不知天香楼在什么地方。 跟着他们跑的年轻人疑惑得很,不就喝点酒么,徐文宣的爹娘怎生怕成这样。 “伯父伯母,今儿是同窗请客。”他以为他们是怕徐文宣花钱。 徐和顺呵呵两声继续跑,那不是钱的问题。 罗氏埋头跑着,根本没搭理人,心里念着阿弥陀佛,儿子千万别再出岔子。 好在天香楼离海城书院不远,徐和顺与那年轻人只用一炷香的时间就跑到了,他言说同伴在里面便带着徐和顺入内找人。 罗氏后到,她没能进得去,在大门外急得直转圈,时不时偏头朝里面看他们出来没有,久等不出来,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生怕已经发生了祸事,急得她眼睛水直流。 终于看见徐和顺拖着儿子出来,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就着衣袖擦眼泪,冲里面大喊:“你们快点出来。” 方才徐和顺进去还是给徐文宣留足了面子,他没有冲进他们那帮学子中去带走徐文宣,而是拜托那位年轻人去叫儿子出来,路上一直沉着脸,徐文宣问他又不答应。 因而,徐文宣走出天香楼大门就问迎上去的罗氏,“发生了什么事?问爹他不应我。” 罗氏也垮了脸,拖着他到旁边一阵摇晃,“你还好意思问有啥事,我还要问你来这种腌臜勾栏院做什么呢?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们了?下学了怎么不直接回家?” 罗氏摇完又捶打他,徐文宣解释,“今年放假了,同窗们提议聚一聚,儿子在这里除了喝了两杯酒、吟诗作对外并没做其他事,班里大多数同窗一起,我不会有事的。” 罗氏听完又狠狠拍了他一巴掌,怒问:“你还想做其他的?被你媳妇晓得了打不死你,她昨儿梦里梦冲听见有声音议论你可能会出事,我们不放心才急冲冲的赶来,结果你还真在勾栏院里混。” 第84章 那小子谁呀? 罗氏让他马上回去,被数落了一番的徐文宣乖乖应承,然后又道:“我马上进去拿书箱,顺便跟同窗们说一声再走,娘等着,儿子去去就回。” 罗氏拉住他,“你跟我先走,让你爹进去帮你拿东西。” 徐文宣为难,轻声说,“娘,如此行事不太妥帖,同窗好心宴请大家,儿子不亲自去告别就走了,他们会多想。” 罗氏认为他说得也有理,他这样走了,以后在同窗们面前不好做人,可她又不放心让徐文宣再进去,毕竟花颜的听到的话应验了前半段,后半段万万不能发生。 徐和顺对领路的年轻人表达完谢意之后,正往抬腿往里走,又看见另一个年轻人出来了,他手中还提着一个书箱,徐和顺认得儿子的,立马上前接过手跟年轻人道谢,感谢他的帮忙。 罗氏见状,让徐文宣赶紧去拿东西走人,他过去与那人作揖,“多谢康友兄……” 黄康友扫了眼徐文宣一眼,面无表情的道:“听闻小师妹打架颇为出息,你还是快些回家去吧,里面我已经帮你打过招呼了。” 小师妹连老爹的事都摸得一清二楚,你回家自求多福吧。 徐文宣脸抽了下,他还没应话,黄康友已经转身走了,黄康友与徐文宣一个班,而两人的关系并不算亲近。 因为徐文宣相当于是降到那班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连县试都没考过的人,加之黄康友待人本就冷淡。 罗氏后知后觉的问:“他也是颜颜的师兄?” 徐文宣点点头,“他是颜颜师傅的儿子……” 不待他说完,徐和顺就催促快走,他们才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身后闹哄哄,徐和顺回头一看,天香楼里扔出来一个人,穿着和徐文宣一样的衣裳。 别看他稍微上了点年纪,反应却是快得很,立马抬手掰过徐文宣将要转回去的头,厉声道:“赶紧走,不要看热闹。” 他掰住徐文宣的同时,罗氏也看到后面的情形,两人一起架着徐文宣跑,徐文宣当然觉察出不对,而徐和顺也不可能一直掰住儿子的头,所以徐文宣也看见了后面扭打起来的情形。 “爹娘,他们吵起来了,我扔下他们跑了有失仁义。” 罗氏闻言气得七窍生烟,她跳起来揪着徐文宣的耳朵狠狠的扭,恶声恶气的道:“你把我们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明知那里有祸事还要凑上去,你脑壳里装的全是水呀?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替我和你爹还媳妇考虑,什么仁义不仁义得先顾上自个儿再说,我才不会让你惹祸,你给老娘步子走大点。” 罗氏心里害怕得很,她在前面拖着徐文宣,徐和顺在后面推着儿子跑,跑到拐角的位置躲起来歇气,一家三口都吓着了。 “爹娘的担忧儿子都懂,让同窗们看见我跑了,以后我怎么抬起头做人,我看到情况会小心……” 比起罗氏的管顾自个儿说法,徐和顺更理解儿子的顾虑,别说他是读书人,就算是村里人与旁人起争端,同村的人也会帮忙。 如果没看见就算了,关键是怕相互看见了呀,一走了之了,往后他们还怎么相处? 徐文宣看着远处的情形,他袖手旁观不妥,前去帮忙也不行,而且他去除了挨打也帮不上什么忙,得想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才行。 “我去济仁堂请大夫来,爹娘帮忙去衙门报案。” “对,我跟你一起去。”罗氏始终抓住徐文宣的手,前去找大夫是个好法子,那帮打架的肯定会受伤,等他们把大夫找来,那边也打得差不多了,儿子也没扔下他们不管。 只要不损伤自己儿子的前提下,罗氏也是非常愿意帮助他们,虽然在她看来他们没事跑去勾栏院晃悠而遇到祸事是活该。 同时,她无比庆幸早一步把儿子带出来,罗氏不敢想象徐文宣跟他们一起挨打的场景,仅仅只是挨几拳头还好,只怕万一…… 三人迅速分成两拨朝各自的目的地奔去,县衙离天香楼要近些,所以徐和顺先到,他跟县衙门口的衙差说看见天香楼门口有人打书院的学子。 然而衙差并没在意,反而撵他走,徐和顺心想官爷不管,他也没办法,便打算离开,而后看见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出来,那些衙差都对那人点头哈腰的,想必那位公子官更大。 徐和顺犹豫了一阵,担心自己跟大官告状会让另外的官差记恨,所以等那人走出县衙一小段才上去跟他说明情况。 那位公子眯眼细细打量徐和顺,“莫非打架的学子中有你家小辈?” 方才一出来就见眼前的老汉在门口,兴许是小吏没理睬他,所以才跟了自己一路,若非牵涉家里人,想必老汉不会如此行径。 徐和顺连连摆手,“我儿子没在那儿,官爷派人去瞧瞧吧,那些个年轻人经不住打,他们都是本县来年要参加考试的孩子,万一被打出个好歹怎生聊得。” 那人见徐和顺憨厚又焦急的模样便没提官府参与的厉害关系,既然他知道了就管上一管,兴许那帮学子中有一两个能成为朝廷的有用之才。 他对徐和顺颔首,然后折回县衙,而徐和顺并没等他们一起,劲直往济仁堂的方向跑去,中途遇到徐文宣母子及大夫又一同往天香楼跑去。 官府的人先一步抵达,打架的人双方刚好被分开,有位闹事的年轻公子叫嚣得厉害,他是赵家公子,因为他爹与县衙官员来往密切,所以并不把普通衙差放在眼中。 那位没着官服的人朝低眉顺眼的衙差们扫了一眼,朝赵公子努嘴,冷峻的道:“藐视朝廷官员,其罪当诛,他的人通通带走关入大牢,本官要严查。” “你……你敢,你可知道我爹是谁?” “本官何须管你爹是谁?”那人说完,冷眼射向立着的来不及行动的衙差,“告诉他本官是谁。” “遵命。”衙差应声行动起来,赵公子不服,怒问衙差,“那小子谁呀?” 第85章 只能顺从不可违逆 衙差压制住怒气,沉声道:“他是赵老爷惹不起的人,我劝十六爷消停点,否则你们赵家都可能被一锅端了。” 赵十六闻言还不太相信,“你莫不是在吓唬本少爷,那位瞧着不过十七八岁,他有能耐搞垮我家?” 赵家是宁海县首富,他爹与官府之间来往密切,无论是财力还是势力都是一等一的,来个新上任的官就能搞他赵家,开什么玩笑? 想要搞垮赵家,他爹连同大小官员一起先把那不知死活的东西料理了。 衙差看在赵老爷出手阔绰的份上耐着性子解释道:“我怎么会吓唬你,十六爷觉得他有无权势跟年龄大小有多大关系?有些人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十六爷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赵十六拧眉,不耐烦的问:“那小子让你告诉我他是谁,你别跟我说这些花里胡哨。” “云泽。”衙差间接的回答,闷在心里爆粗口,老子说得还不够明显?他是你惹不起的人,你清楚这一点就够了。 “云泽?云?”赵十六默念,继而对身旁的衙差说,“我没听说云姓是赤凤国的大姓,我也没听说哪个权贵姓云,你们怕不是被他诓骗了。” 衙差龇牙翻白眼,你个草包没听说过的事多了去。 “十六爷认为官差是随便来个人就能诓骗的?云泽是知府大人亲自送来的人物,他的官名是临时增设,叫做巡检编辑,正三品,比知府大人还高一级。 他平日里不管事,只挑拣民间话本看,至于他究竟何许人,没人清楚,你们今天运气不好,叫那告状的老汉遇见他了,你听我一句劝,此人只能顺从不可违逆。” 听完衙差的话,赵十六彻底没撤,他只能认怂,对付不了云泽,收拾那告状的老汉总没问题,总得出了今天这口恶气才行。 怪那不知死活的老汉去告状,否则他怎会有牢狱之灾。 “可知那老汉什么人?”赵十六问完就觉得衙差不清楚,继而道:“待会记得把老汉的画像画给我,二十两银子就是你的,如果你们把人给我找出来,酬劳更多。” “得嘞,等会儿就让见着面的兄弟给你弄出来,你得再走快点才行。” 狗仗官势他们最拿手,想来那位大爷没闲心再管小老百姓的破事,他们出面怎会让人闹到县衙门口去。 云泽在前面走,碰到带人回来的徐和顺三人,回头看了眼,吩咐人去后面传话留下足够的药费给学子们。 赵十六听了气得不行,扔了一百两银票出来,气急败坏的跟衙差说,“你去跟云泽说,打架又不完全是我们的错,凭什么我放要被打、被抓还要出钱,当官的这样办差有失公允,我不服气。” 衙差本不想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但耐不住他纠缠,心想今儿这差事的确办得不公正,连谁是肇事一方都没问清便直接抓了人,还要投入大牢,而那一方什么事都没有。” 云泽听了衙差替赵十六喊冤的话,勾着唇冷笑:“明眼人一看便知姓赵的仗势欺人,那些个柔弱书生怎会主动招惹是非,你约莫收了他的好处罢? 你们如何行事,本官不想管,但今天他惹到不该惹的人,本官便告诉人外有人的道理,规矩由本官定,他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当然,本官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倘若你敢替他保证挑起争端的是那帮学生,自可提他们去衙门审问。” 赵十六本就是个惹事的主儿,衙差哪敢揽这事儿,灰溜溜的滚了。 赵十六正在使小性子,他没注意到擦身而过的徐和顺四人。 徐文宣拖着大夫急急忙忙赶到打架的地方,有的人正打算抬着骨头断了同窗去医治,见了他们到来如同大旱遇甘霖,怎么救人便交给大夫,徐文宣一家三口只能帮忙打下手。 当时在场的学生多,但赵十六的狐朋狗友多,带着家丁打手也不少,因而那帮学生被打得那叫一个惨。 大多数人被打得皮青脸肿嘴巴流血,其中有三五个人骨头被打断了,有的是腿骨,有的是手臂,有的则是肋骨断了。 肖大夫帮他们应急处理了伤,然后又让受伤轻的人抬着那五人去药房,徐文宣一家跟着帮忙,路上遇到了柳明轩,后者见状前去询问徐文宣发生了何事。 徐文宣不认识他,柳明轩便说自己认识花颜,极品轩的东家是他五哥,徐家人才简单和柳明轩说明情况。 柳明轩听罢头疼不已,他们怎么卷进赵家的事情,还招惹了官府,此事怕不能善了。 柳明轩跟着他们边走边想,反复思量之后才道:“你们家里不是有非常急的事吗?文宣和伯父伯母快些回家,这儿交给我的人抬,一百两银子怎么够治他们的伤,我试试能不能帮他们一把。” 罗氏反应极快,立即应声道谢,拉着徐文宣父子俩离开,徐文宣又带着他们一起回书院通知山长及先生们。 然柳明轩自是不会去抬伤者,他转而去找最会要钱的柳明逸帮忙想对策,要钱倒是次要的,主要是看能不能想办法帮徐家的祸事摆平。 咦,真不知那些书呆子在想些什么,居然因为赵十六被抓进大牢而沾沾自喜,倒是解气,难道就不会想想赵家什么人家,会不会报复? 徐文宣去书院通知了先生们便同老两口马不停蹄地往回赶,罗氏相当于一路小跑出城才歇口气,继而教训徐文宣。 “你之前还不听我们的话,要不是我们拦着,说不定被打断骨头的人就有你,你要是有个好歹叫我们怎么办?我现在回想起来就头皮发麻,你快点跟我保证以后再不乱跑了。” 罗氏心跳快得很,如果不是颜颜提醒,今儿老三怕是要完,那帮年轻人哪一个伤轻了? 徐文宣乖乖跟罗氏保证,他心里也害怕得很,而徐和顺沉闷半晌才道:“逛花楼这档子事,你回去自己跟儿媳妇认错,态度一定要诚恳,要不然够得你受。” 第86章 官府会向着谁? 徐文宣垂着头嗯了一声,辩解道:“我不是逛花楼。” “谁管你是不是。”徐和顺没好气的道:“老婆子以后把钱管紧点,儿媳妇交的钱不是拿给他去找乐子的。” 差那么一点就整出祸事来,他们一家老小省吃俭用十多年供他读书,他倒好,明知自己倒霉还跑去是非之地。 罗氏犹豫道:“要不还是别跟颜颜提他去花楼的事,横竖文宣好好的,咱们就说他是在得知同窗被打后去帮忙……” 不待罗氏说完,徐和顺就道:“老婆子你糊涂啊,你千万别偏袒他,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三媳妇脑子转得有多快,怎么可能瞒得住她。 她的师兄知情,柳家崽儿也看到的,越是瞒瞒藏藏的,她心里越不舒服,老三才去那么一会儿做不了那些事,咱们大大方方跟她明言。” 徐文宣也道:“娘别担心,颜颜知书达理,她不会怪我的。” 三人回家把花颜喊到上房说起今天发生的事,主要由徐文宣讲述,徐父徐母甚是担心花颜发火,他们一直斥责儿子,然而花颜并没生气,反而帮忙劝说二老。 “爹娘别怪相公了,他没事就是好事,当然啦,他是不该去烟花之地,可同窗喊了不去又不大合适,虽说现在他们只是同窗,以后还可能是同僚,远离他们不太妥。 天香楼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但对于某些文人骚客而言又是舞文弄墨、谈词写诗的灵感源泉之地,学子们喜欢去那儿喝两杯也没什么,我相信相公不会做别的事。” 花颜笑眯眯的说着,徐文宣感激的对她笑,罗氏见状佯装还气的拧徐文宣的耳朵,“听听你媳妇多大度,你以后敢对不起她,我和你爹饶不了你。” 罗氏拧着徐文宣,教训完儿子又跟花颜说他保证以后不去乱逛了,并让徐文宣当着花颜的面保证,花颜直说不用他保证什么,她相信他的为人。 徐文宣高兴,老两口也熨帖,遂一起煮了中午饭吃,下午,徐和顺主动把徐文宣押去开荒,让他把他们上午耽搁的活计补上,实则是在罗氏的授意下做给花颜看的。 花颜也不拦着,反而说光顾着读书缺乏锻炼,他去地里干活历练一下也好,万一再遇上打架的事,他抡起手臂也更有劲儿。 徐家老两口是实打实的偏心幺儿,自打徐文宣读书起真没怎么做过地里的活,农忙时顶多帮着丢种子在土坑里,那是几岁小孩儿都能做的事。 因此,村里人见他扛着锄头去翻地,五一不说读书人哪做来地里的活计,劝他回去温书准备明年的考试。 而他二哥徐文才心想分家后,老三放假都下地干活,大家都一样了,他心里稍稍平衡了点,他对徐文宣翻的地表示不满。 “三弟,你要像我和大哥这样挖深点,土要培细碎点,虽然你是帮我们这亩地干活,但爹是不认亲儿子的,他检查了不满意得让我们返工才能拿钱,你好好干,别连累人哈。” 徐文宣听了嗯一声,扭头看着路上的花颜和罗冰雪,她们两个正在看他的笑话,徐文宣不理睬喊他的罗冰雪,馒头苦干起来。 翻了半下午的地,手上磨出了血泡,全身酸痛不已,早早吃了晚饭洗漱回房,他脱了外套翻上去平躺着冲花颜招手,“颜颜快来上来。” 花颜白了他一眼,“起来给我坐好,你以为今天的事真的完了?” 徐文宣在被窝里拱了拱才坐起来,“我猜到你要秋后算账,我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我呢也相信你没做出格的事,白天在爹娘面前说的也是真心话,同时,那也是给你留体面,此时不是为了跟你翻旧账,而是帮你捋一捋今天的事。” “哦,娘子请讲。”徐文宣说着往她身边靠,花颜推开他,“我只问你知不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记不记得去书院之前我叮嘱你不要去鱼龙混杂之地?” “我记得,也懂那个道理,可今天的情况我真不便拒绝他们。” 花颜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你记得,但没听我的话,你懂却没做到,不仅如此,爹娘跟你说了有危险,可你打算往上冲,你可有考虑过二老的感受?” “娘子,你梦里梦冲听到话,我确实没想到那是真的,他们受难,我不帮忙却一走了之,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花颜吁了一口气,“你是否记得当初我让你别往那儿走,你不听然后就掉进粪坑里的事?我听到了有些事,或许不可全信,但你是倒霉体质,应该选择信其有才是。 同窗友爱,我非常理解,倘若你真扔下他们不管一走了之,我也会看不起你,但该以保全自己为前提并以妥善的方式帮助别人。 方才爹娘因为官府出面帮忙而庆幸,觉得遇到个好官,他们高兴,我不想当面打击人,听到是你出主意让爹去请官府的人出面,那时我真想揍你,当时可想过后果?” “衙门该管打架斗殴之事,官差才能分得开他们……”徐文宣说到这里约莫感觉到犯了错便不继续说下去。 “文宣,你可别把该管与如何管弄混淆了,对方敢当街揍你们那么多人,而天香楼居然没让人来劝架,足以说明对方身份不一般,官府会向着谁? 即便官府秉公办案,你能保证挑事的一定是对方吗?如果挑事的是你们这边,那么你那些同窗就会在官府留下案底,从此与科举无缘,这辈子算是完了,恨的都是你。 你觉得报官能帮他们也可以,你或者爹去县衙附近随便找个小孩给一两文钱,让其去官府代为传信,那可就以把自己摘干净,对方要报复也难查根源。 你倒是心宽,直接让爹去报案,郑家儿子被关进牢房,这口恶气他们怎么咽得下去,不拘什么时候,人家铁定是会报复的,你以为柳明轩为何催促你们快点回家?” 第87章 犯傻并不是傻子 徐文宣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被褥一掀就准备下床,花颜扯住他,“你做什么?” “我去想办法,这么大的事得跟爹娘商量才行,都怪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因为他一时意气而祸及家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徐文宣焦灼又自责,后悔他当时怎么没听爹娘的话立刻走人,如果不是他在那里耽搁了时间也就没有后面的事。 花颜使力扯他,沉声道:“你想到解决的办法了么就去找爹娘商量?你此时去除了吓他们还能怎么着?你给我坐下。” 徐文宣心急如焚,“颜颜,我心里慌得很,一时想不出好办法,这可怎么办?” “遇事不慌才能冷静的想办法,你着急有什么用?我既然在跟你讲这个事就说明心里有想法,今天的事不能完全怪你,我是给你提个醒,往后记住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好,我一定谨记,你快说有什么办法?” 花颜看着急得流汗的他叹了口气,“赵家在宁海县这一代算是一方霸主,一般人是对付不了他们的,我也没想到万全的解决办法。 首选肯定是找个赵家更厉害的人做靠山,比如抱那位年轻官员的大腿,但人家不一定给我们靠,他当时把赵家公子抓走并不意味着一定会主持公道。 其次,找个中间人来调节,想办法跟赵家和解,如果对方真要计较,我们家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最后,我们家凭自己的力量做一件非常有影响力的事,让官员和百姓们都得利,让爹出个风头成为名人,如此一来,赵家便不会轻易动手,我们再慢慢化解恩怨。” 花颜也愁闷得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聪明、智慧、计谋都不值得一提,人家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你,以赵家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不留痕迹。 在宁海县唯一可以与赵家抗衡的是柳家,但是她只是与柳明轩、柳明逸兄弟交好,他们两个没有那个实力也说不动柳老爷帮忙,人家没有必要那么做。 听他们说起那位年轻官员的做事风格,瞧着也不是个思虑周全的人,而还有句老话叫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在这个地界上为官,为了个别老百姓跟此地好强乡绅对上,怎么看都不明智。 除非他的靠山强硬,但这样的人怎会轻易让人抱大腿,说不定面都不容易见着,即便见着了也不好忽悠。 和解一事说起简单做起难,要谈判也得有资本,兴许赵十六去了衙门不会受苦,但对于赵家而言是颜面问题,那比赵十六挨打严重得多。 花颜说完看着沉思状的徐文宣,隔了一会儿才问:“你选哪个?” “哪个法子都不容易,我们家除了种地没什么大事,离我考试还早,爹娘出不了风头。” 花颜抿笑着摇头,“合着你考试了爹娘就能出风头?看把你给能个儿的。” 徐文宣尴尬,然后反问她,“娘子觉得哪个法子行得通?” “我选第三种,找靠山得根据实际情况而定,可以作为补充,你回顾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倘若再遇到类似的事你会怎么处理,然后就可以睡了。” 花颜说完,拍拍打哈欠的嘴巴钻进被窝躺下,徐文宣愣愣的看着她,“这就睡了?我们还没商量出来到底怎么做,我放心不下,睡不着。” “你衣裳都脱了,坐着不冷?” “不是你让我坐起来的么?” 花颜失笑,“我现在不是让你睡么?那件事你也别太担心,方才说的是最坏的打算,兴许事情不会朝那方面发展,只不过我们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好在见到爹去报案的衙差不多,凭他们画的画像要找到爹恐怕有难度,怕就怕他们之前在爹娘那儿买过卤菜或者你的同窗们泄底,那便容易找到我们。 明天柳明轩要派人送东西来,先听听他带来的消息了再说,你明天早上跟爹娘说说这件事,让他们暂时不要去县里路面。” 徐文宣这才钻进被窝,心里依然慌得不行,“要不先不跟爹娘说,以免吓着他们。” “爹娘是见过风浪的人,你早点说出来好让他们心里有准备,大家也能一起想办法,你瞒着他们,万一事来了,岂不是让他们措手不及?” “好吧。”徐文宣侧身躺着,眼圈都红了,“你说我是不是很笨?” 花颜闻言侧身对着他,柔声道:“我挑的男人怎么会笨呢,你只是遇到的事少,见闻不足以至于想法比较天真,胆大心却不够细而已。 我认为你以后不要只看对科考有用的书,可以挑选一些游记、话本看,上面有许多人和事蕴含了做人做事的精髓,没事多出门走一走,就听我们村里那些农妇吵架也能学到些你书上没有的道理和手段。 等我有空了给你写个话本出来,届时你有闲暇之时便用心研读,只要你能读懂,以后为人处世就会老练很多。” 花颜打算把三国默写出来给他看,不要求他完全明白,只要能读懂一半就能受用一生。 他想要走仕途,心有宏图大志,那需要韬略和计谋来支撑,光用在书院的那套是行不通。 徐文宣见花颜闭着眼睛睡了,失落的低喃:“我果然是蠢的,你才读书没多久便比我活得明白。” 她会写诗,还要写话本叫他做人做事,说明她会得心应手的处理,徐文宣想到这些不禁自卑起来。 闯了祸还要媳妇帮忙收拾烂摊子,自己有什么用呀? 花颜并未睡着,“胡说,你一点儿都不蠢,有些道理书上没有,而生活中会活灵活现展示出来,你跟自己媳妇儿比较做什么?我聪慧也是你的人。 今晚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觉得自己傻,我只是想让你看到自己的不足并加以改正,再聪明的人也有犯傻的时候,那并不表示他们就是傻子。 当然,如果你能做到无事心不空,有事心不乱,大事心不畏,小事心不慢,你就不会那么烦恼了。” 第88章 不至于断了联系 花颜并未告诉他当时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处理方式,他徐文宣冷静仔细思量,他每想到一种方式就列举出利弊,可能的后果及影响,又考虑解决办法等。 如此辗转反侧想了一整夜,因而,第二天花颜醒来发现他黑着眼圈坐着还别吓了一跳,“你没睡?” “睡……睡了一会儿,现在睡不着,我陪你起去烧火。” 花颜嗯了声,居然睡不着,他心理素质也太差了点,她没有跟徐文宣说什么,更她没让他睡会儿,他这个年纪的男人熬个通宵算不得什么。 两人在灶门坑把火烧旺了之后,老两口前后脚进门,罗氏见了就道:“老三怎么不再睡会儿?这么早起来也没事。” “你们都起了,我一个人睡着像什么话,我有点事要跟爹娘讲。” 两人愣了一下,“啥事呀?”大步走向他,徐文宣等他们坐下就开始说起来。 老两口听着差点被吓傻,罗氏哽咽着捶打徐文宣,“我让你别去,你偏不听话,我们可怎么办哟。” 老三这个倒霉蛋啊,昨天就不该听他的话,直接回家哪会闯下这等祸事。 徐和顺也后悔当时没蒙住脸,他其实也有点后悔追着那位官爷把人给求去了,倘若门口那两人不管他就走,那也不会惹祸上身。 他们帮了别人,不一定有人帮自家,说起来宁海县方圆几百里能压制赵家的人根本没有,赵家还与官府有勾连。 花颜硬着心肠没插嘴安抚他们,她就是想让他们长记性,否则也不会让徐文宣早上就告诉爹娘。 等他们担惊受怕了一阵之后花颜才开口,“爹娘先缓口气,别自己吓自己,我觉得赵家还不敢完全目无王法,师傅和书院的先生们肯定会帮忙遮掩。 等会儿柳家少爷会派人送消息来家里,不一定是坏消息,早饭吃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别让村里人看出异样来,相公和我肯定能想出妥善的解决办法来。” 徐文宣也劝,徐和顺心情稍微平顺点,依然唉声叹气的,而罗氏心里闲不下来,她从煮早饭起便一直忙活,因为手闲下来心就闲不住,总往坏的方面想。 徐和顺去地里干活也心不在焉的,徐文宣今天被安排在家温书,他也读不进去,一直盼着传消息的人来。 临近中午,有一群人推着车进村了,他们的车上装着些木桶、箩筐,开荒的人些驻足远眺,皆言不认识。 徐和顺见状扔了翻地的锄头,罗氏也不忘畚箕里捡石块了,两人都猜测那群人中可能有柳少爷派来传信的人,立刻打算赶回家去。 一起的干活的徐文才察觉他们的反应,追着他们问:“爹娘,那些人是给我们家送东西来的?你们买的什么东西?” “做你的活计去,我们没买东西,想回去歇会儿不行呀?这亩地是你们两兄弟包的,我和你爹只是帮你们干活,你管得我们?” 罗氏心情不好,对二儿子说话很冲,瞪了他一眼便跑着去追前面的徐和顺,他们比那些运送东西的人先到家,与花颜说起情况才知东西是幺儿媳妇买的。 “远远看起来有好几车,你买的什么?” 罗氏询问,怎么买东西也不跟他们说一声,荒地也弄了那么多,开荒还没弄完呢,她手里那点钱怕是剩得不多了。 “骨头、鸡毛等做肥料的东西,大多是酒楼和柳家收罗来的,那些花不了几文钱。” 罗氏与徐和顺不懂拿骨头做什么肥料,加之他们心里惦记着那件事便没追问。 这时,运送的人也到了院坝下,花颜没想到柳明轩亲自来了,连忙拉着徐文宣迎过去招呼,他们身后跟着罗氏两人。 柳明轩心知他们心急,走上院坝就对花颜道:“你们别太担心昨天那事,海城书院的先生们去了衙门一趟,知县还是很给孟先生面子,那些个学子没留下案底。 我和五哥也帮他们要了一笔钱来,断手断脚能否医好得看情况,赵家老头子小心翼翼的把赵十六领回去家了,听说他被那个叫云泽的官敲打过,不许报复。 不过,以我对赵十六的了解,他绝对忍不下这口气,好在赵老头子识时务,肯定不会让儿子闯大祸,你们提防着点便是,不必太在意,我派人盯着赵十六,发现不对就派人来报信。” 徐和顺几人连声道谢,罗氏让儿子儿媳领柳明轩去上房炕上坐着聊,而她则去煮开水蛋待客,徐和顺则领着人把车里的东西归置了。 花颜和徐文宣烧热了火炕才带着柳明轩去上房,柳明轩落座后特地叮嘱道:“方才怕吓着二老就没提醒,你们还是得小心点,赵老头明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可说不清楚。” 花颜点点头,“我明白,你可知道那云泽究竟什么来历?” “我也没查到他什么来历,反正是三品大官,叫做巡查编辑,他不属于县衙里的官,据说知府大人才送他来没几天,平日里不管事,只顾收罗话本子。 不曾听说他会在宁海待多久,所以吧,靠他撑腰也没个定数,好在书院放假了,你们家的卤菜生意换个人送去,先避避风头再说。” 花颜听着下意识撩了下眼皮,云泽在收罗话本子? “他以什么方式收罗话本?” “嗯?”柳明轩疑惑,不是在说他们的忧患么,怎么跳到云泽做的不着调的事上了? 花颜清了清嗓子,“你没听错,我想知道他喜欢看哪种类型话本,你找门路帮我打听一下。” 云泽喜欢话本,她就默写名著给他吊着胃口,即便他人离开也不至于断了联系。 “哎呀,听说他不挑,什么都看,但我觉得吧,他跟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儿郎,那种字少画多的本子肯定喜欢,徐文宣你说呢?” 柳明轩说着撩了下头发,意有所指的冲着徐文宣挑眉,后者干咳,花颜见状便对柳明轩道:“你别跟我相公眉来眼去的,回去帮我打听清楚了再说,对你也有利噢!” 第89章 该认怂就得怂 “嘁,我只是觉得他懂而已。”柳明轩言语之间不乏嫌弃徐文宣的神色,心想那小子走了什么运才能娶到花颜这样的媳妇。 徐文宣竟然嗯了一声,花颜瞄了他一眼,然后听柳明轩说,“我回去尽量帮你查,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那些衙差不怎么了解云泽,他的喜好更无从查起。” 只要不是喜欢招摇和敛财的大人物,一般不会轻易显露自己的喜好,查不清也在情理之中,三品大员连县令都够不大着,底下的官吏又能打听出多少有用的消息。 “总之我先谢谢你,查不到也没有关系,我也不只走一条道儿,对了,人找得怎么样了?” 柳明轩听了后半句立马兴致勃**来,“我爹办的事妥妥的,烧瓷的老师傅离得近,年前可以见面,我今儿专程来问你什么时候有空碰个面仔细谈谈。 至于养花的人要年后过了元宵才行,但我让爹跟那边谈好了,你要的那些花苗早点准备,你对我们合伙的生意上点心,老头子都问我搞花花草草干什么了,我当然说帮朋友咯。 可你也知道老头子是个唯利是图的奸商,我只办了一件漂亮事,问他要铺子又利用他办事,他没见我搞出名堂会反水的。” 花颜抿笑,老小都被她利用,柳家老头子肯定不乐意。 “十八回去跟老爷子说不是你不办事,而是他的人没到位,你马上就做给他看,那件事在城里还真不方便,不如你把人带村里来,这里帮忙找材料,我们先烧窑试试。” “那敢情好,我现在就回去找人,后天就把人给你带来。”柳明轩急吼吼的说着抬脚下炕,弯腰穿布靴,十分着急的样子。 “十八别急呀,娘还在给你做开水蛋,吃了再走也不迟。” “吃什么开水蛋哟,你们慢慢吃。”那有赚钱重要吗? 眼看着要过年了,年前猛赚一笔给老头子瞧瞧,过年的压岁钱也能多得点,说不定还能再要几个铺子。 罗氏已经端着开水蛋到门口,“柳少爷怎么这就要走,我蛋都煮好了,吃了再走嘛。” 乡下人家煮开水蛋就算好东西了,一般人来顶多只能喝碗糖水,柳明轩帮了家里的大忙,罗氏才舍得煮几个开水蛋,顺便帮花颜和徐文宣也煮了两个。 徐文宣连忙去接罗氏端着的茶盘,花颜又对柳明轩说,“娘住开水蛋的手艺真的很好,你慢慢吃着,顺便等我画点东西,你拿回去找工匠按着尺寸做出来,以后有大用。” 柳明轩这才停下,重新坐炕上就着炕几吃蛋,实则他一点都不喜欢吃开水蛋,见着罗氏如此热情,他委实不宜拂了人家的好意。 花颜让他稍等,她和徐文宣端着装蛋的碗出去分给老两口吃,又找了徐文宣的纸笔去上房画东西给柳明轩,边画边为他讲解,画完标注好才交给柳明轩并送他一行离开。 柳明轩前脚刚走,花颜和徐文宣才走上院坝又听见人喊“小师妹”,回头一看竟是萧飒和黄康友,他们言说担心她所以来村里看看。 黄康友虽然来了,可他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还对花颜说,“小师妹怎么不用对付我爹的法子?你摸清赵老头的隐秘便是。” 萧飒听黄康友说话就后悔带他来,“师弟。” 花颜一点都没介意,乐呵呵的道:“没事,康友师兄心直口快嘛,师傅是君子,我当时不懂事才威胁他老人家,我对赵家可没底,遇到强敌该认怂就得怂。 那些人跟师傅不一样,别说威胁人家,我知道他们的秘密还有可能被灭口,嘿嘿,我知道康友师兄不希望你如花似玉的小师妹香消玉殒,故意激我呢,还有,谢谢师兄昨天帮相公。” 黄康友别开头,“哼,我顺手罢了,没想帮他。” “是,多谢师兄的手。”花颜扭头对徐文宣使眼色,让他招待同窗师兄以便她和大师兄好好交谈。 萧飒看着被徐文宣拖走的人对花颜道:“你康友师兄随咱们师娘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师傅听说你家的事后派师弟去赵家打听了,赵家暂时没动静,你别太担心。” “好的,大师兄回去替我谢谢师傅,改天我和相公去拜见师傅师娘。” 花颜无声的叹息,昨天她该亲自去才是,一着不慎闹得她到处欠人情,还得收拾烂摊子。 “你说到这儿,做大师兄的真要说说你,师傅他老人家还是很疼你的,怎么成亲也不给他送喜帖?我竟然都没收到,你这事儿做得不对,师傅可听说你请孟先生了。” 花颜脸臊得慌,那件事她做得是不太妥帖,当时只是觉得跟黄师傅不亲近,刚刚拜师就请他们的来吃喜酒,感觉有点那么什么。 “大师兄,我知道错了,稍后我去跟师傅赔罪,其实我想给师傅和大师兄发喜帖来着,但那时我刚刚拜师不好意思让你们破费。” 萧飒拍拍花颜的手臂,柔声道:“往后别跟我们这么生分,你是我们独一无二的小师妹,师傅和师兄不会不管你,对此事有什么打算?” “光认怂不是长久之计,我要主动出击,防患于未然。” “你想怎么做?用得着师兄的地方尽管开口。” 花颜想了想就道:“多谢大师兄,但我打算让相公去办这件事。” “你又让他去办?”萧飒惊愕,师妹夫办事他不大放心,“妹夫书读得多,但经的事少,眼下看着有点乱,可别越理越乱才好。” “我明白大师兄的顾虑,正是因为他阅历尚浅,我才有意让他去历练,那样才能让他成长,横竖我已经理出了大概思路让他去办应该不成问题,经此一事,相信他行事会更谨慎。” 花颜本想请萧飒教徐文宣武功,想想还是不麻烦别人,她可以教他,待萧飒与黄康友离开,花颜郑重其事地对徐文宣道:“你每天中午抽半个时辰跟我练武。” 徐文宣疑惑的眨眨眼,“我学武功?” 第90章 你更讨厌哪一个? 花颜肯定的点了点头,旁边发愁的罗氏就道:“老三骨头都长定了,他练不成吧?再说,他的时间要用来温书,还有,赵家的事过去了么?” 听来听去威胁都没消除,万一赵家派人来瞧瞧收拾他们怎么办? “娘,相公每天再忙总不至于挤出半个时辰,我不要求他练出一身好武功,只是想他把身手练得灵活点,以后再遇上打架的场合他也不至于太吃亏,别挥拳出去打不中人。” 听了花颜的话,老两口双双脸抽,感情儿媳妇是教儿子打架呀,该劝他不要掺和打架才对,他挨打或是打伤别人都不妥。 罗氏犹豫了下,心想打人总比挨打好,遂站在花颜那边,“老三学,你给我好生学武,不是让你学了打别人,只要你能躲开别人的拳头,跑得快就行。” 旁边的徐和顺见状又打了个唉声,转而问花颜,“你那些骨头、鸡毛些打算怎么处置?” “我打算马上开始沤肥,爹去把三舅他们叫回来帮忙,今儿先把运来的这些分门别类的处理好。”转头对罗氏说,“娘别太忧心赵家的事,我有个初步的想法兴许能行。” “什么办法?”罗氏心急,摇着花颜,“你说出来大家伙儿琢磨琢磨。” 徐和顺父子俩齐齐看向花颜,罗氏拉着她往厨房走,“进屋里去说,别叫人听见了。” 他们站在院坝上,万一有人在下面偷听可不妙,方才他们回家来,村里那些人就好奇,有些人最喜欢落井下石,他们与赵家有嫌隙可不是好事。 罗氏拖着花颜进厨房,让徐文宣站门口以防干完活回来记录领地的人偷听,然后花颜就开始说了。 “赵家暂时不敢明目张胆的报复,我们家是附近的开荒大户,算是积极响应朝廷号召的人家,正好杨里正还没去县衙给我们的地办手续,我觉得爹和文宣该同他一起去官府混个脸熟。” 花颜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听,罗氏不太明白,“开的荒地多,赵家就不会收拾我们了?” “娘,当然不仅仅是这样,朝廷非常重视开荒问题,上行下效,地方官员肯定要上心,我们家开荒量大就可能引起知县的重视,当然不愿这些地再变成荒地。 再者,我在树上看到的新的沤肥方法弄出来的肥料是很有讲究的,能大大提高粮食产量,爹学会了方法交给要负责劝课农桑的知县。 做这些事相当于给当地官员送政绩,他们能不护着我们?沤肥之事虽还没见成效,但只要马上沤肥,只需稍等七八天,老庄稼把式凭肥料颜色、气味都能感觉到效果。” 花颜一并说出了徐和顺等人的疑惑,接着道:“交出沤肥方法算是利国利民之事,本地官员知道了效果,肯定要去上面邀功,像这种大事,他们想瞒也瞒不住,我们家也就成了保护对象。 关键是县衙还有个现成的大官,引起他的注意,我们家就算安全了,即便柳公子说他不会久留,但他人走了官威还在。 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我的思路是这样,爹娘和相公觉得没问题的话,此事就由相公想办法搞定。” 徐和顺立即接话,“我觉得可行,有个办法总比坐起干等担惊受怕的好,反正开荒、沤肥都是我们家正在做的事,我马上去叫人回来帮忙。 老三快去杨里正打声招呼,跟他说我们要一起去县衙办手续,回来再跟颜颜一起把细微之处想清楚。” 他听杨里正说过平日里去县衙办事的都是些衙房小吏,像县令、县丞那种大官儿可不容易见着一回,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那可大意不得。 在大事上,幺儿媳妇更老沉,办法也是她想的,当然要她和文宣一起商量才放心,老三这次可算把他们害惨了。 徐文宣应声就走,罗氏立即起身并带上花颜,“你跟老三一起去,我怕赵家的人埋伏他,你们一起好有个照应。” 儿媳妇是个能打的,稍微两个人打不赢她,让他们一起去才放心。 徐文宣无奈的道:“娘别把我当小孩,杨里正在地里干活,那儿到处都是人,万一路上遇到了,我打不过也能跑,这青天白日的,你放心好了,颜颜在家和爹沤肥呢。” 花颜跟着笑道:“娘太紧张了,谁敢大白天跑村里来打人?舅舅、兄弟、侄子们手里的锄头可不是吃素的,这儿可是我们的地盘,谁来谁挨打。 而且那大官发了话,这节骨眼儿赵家绝不会动手,赵家派来的人一旦被揪住,我们押着去县衙就能把大官引出来,赵家人没那么蠢,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罗氏听了这话才缓和下来,她没跟儿子走,留下听花颜说怎么弄肥料,徐和顺站在院坝上喊大儿子与几个舅子回来。 人员到位,徐文宣回来也帮忙,一群人很快就把柳明轩运来那些处理完了,随后老两口去地里干活,吩咐花颜和徐文宣在家商量那件事,罗氏临走前特地交代他多听花颜的话。 花颜才不跟他商量,让徐文宣先自己想并理个章程出来,由她来主导,他还能得到多少历练。 因此,徐家二老一走,花颜便在院坝拉韧带、练功夫,徐文宣梳理好了就给她看,写得好的点便不吝啬夸赞他,若有不太满意的地方就指出来。 有时候也会提点他,比如他们家大量开荒利税收,能给附近村民提供赚钱的机会,百姓多了进项,生活水平得到提到,间接缓和官民紧张关系等等。 难得有机会见到知县,而县试可是县里官员主持的考试,不趁机体现自己的闪光点怎么能行。 徐文宣修改之后又去找花颜并没把他写的给她,转而问她:“你说赵家是先报复我们还是我那些参与打架的同窗?” 花颜没直接回答他,反问:“假如你与同窗打架而另一个人去跟先生告状你们在打架,你更讨厌哪个?打架一事,赵十六又没吃亏。” 第91章 她怎么还不来? 徐文宣不说话了,伸着脖子等花颜看完,然后又商量改进,花颜觉得差不多行了,第二天开始临场给父子俩演练到时候可能被县令等人问到的问题,应对的话疏离好了才让他们去办事。 柳明轩办事效率很高,加上花颜要求做的配件完成才花三天时间,然后带着烧瓷的李师傅到小桑村找花颜。 双方见面简单介绍之后,花颜便于李师傅谈起正事,烧瓷耐高温的情况以及用什么材料如何改善等问题。 李师傅虽是烧瓷的能手,他知道怎么烧制出来的陶瓷灌耐热,却不清楚到底怎么耐烧才是花颜想要的,他也听不懂多少度那种话,但他接了差事怎么也打算试一试。 李师傅是手艺人,他对于未知的技艺与物件非常感兴趣,与花颜聊得差不多后,双方决定先筑窑烧了试。 花颜带着柳明轩一行去到她家开荒临近山林的地方,那儿有搭建好的茅草屋,花颜打算暂时在此做实验,她没有在这种条件下制作过那些东西,建房还早了点。 将要走到目的地,花颜指着茅草屋对李师傅道:“暂且委屈在此进行尝试,等有了结果专门筑房烧制,草屋里面还是暖和,生活用品都齐全,您有任何需要尽管告诉我。 筑窑寻找熟悉的材料劳您牵头,我这边也有人帮忙领路,柳公子的人亦会留下辅助,我带人去弄新添的原料,等窑能用后,大家一起研制。” “屋子能遮风避雨就行,没啥委屈的,只要人和材料到位,老朽立马能干活。” 花颜甚是满意,笑盈盈的道:“李师傅受累,那我们今天一起把窑筑好。” 她要找的那些材料在打猎时就瞄好了,只要瓷窑能用就带人去弄些回来烧了试,筑窑她得看着点,因为让柳明轩做的那些东西他们还用不来。 筑窑的主力是李师傅及村里村外的汉子,花颜和柳明轩并不需要动手。 闲暇之余,柳明轩环着胸她:“李师傅跟我们一起研制,万一把我们的成果拿走了怎么办?我们可没有他的卖身契。” 花颜扭头斜了他一眼,“我的东西能让别人拿走吗?现阶段只是筑窑烧制我们将要用到的器具罢了,后面还早着呢。 最核心的技术当然要掌握在我手中,稍后各个阶段可以用不同的人,真正开始批量生产时,你以为只有李师傅一个人能行吗? 其实我们也是可以跟他谈合作的,只看怎么谈而已,不让人泄密的方法又不是没有,可以相信他是讲信用的人,我们三方各有分工,同伴之间需要信任,否则得拆伙。” “得,你管生产货源,我管卖钱,李师傅那儿再说吧,我们俩合伙就够了,李师傅那儿想别的辙。” 柳明轩叹息,谁能占她的便宜,兴许连他都不能知晓做那物件的配方,管她的呢,总之能一起赚钱就行。 花颜呵呵的笑,柳明轩这只铁公鸡,“唉,云泽的事打听得怎么样了?” “没打听出新消息,赵家没什么动静,你无须着急。” “我想起了随便问一句罢了,赵家暂时肯定不会对我们出手。” 柳明轩哦了一声,然后转到花颜对面,“我近些天不会去,住你家啊,你给我安排一下。” “你不回去呀?”花颜下意识地抬手挠了挠头皮,“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你愿意跟我爹娘睡上房的火炕吗?” “哦,天哪!你怎么嫁的人啊?”唉,她怎么就嫁了个百无一用的穷书生?简直是金凤凰落麻雀窝里,徐家连客房都没有一间,真是的! “嘁!”花颜耸鼻,“心里的话别说出来,本姑娘能做富一代,房子什么的都是小事,我又不是盖不起房,只不过没到时候而已。” “那让你婆母和你睡一屋,徐文宣出来跟我们睡,我瞧着那火炕挺宽敞,我带两三人睡那儿,剩下几个在草屋打地铺陪李师傅。” 花颜扶额,合着这儿是你家呢,安排得妥妥的。 “等会儿,我回去先跟娘打声招呼,还有,我家没那么多被褥,你那些伙计得自己想办法。” 花颜怎么也没想到柳明轩会赖这儿不走,他那份儿倒是不缺,但他还带着六个仆从,她可提供不出那么多,他们要住这儿就赶回去拿才行。 “你想会同意的,她比你对我热情多了,我的人自己回去拿,不牢你费心。” 花颜撇嘴,不看他那得意的小样儿,转而进草屋跟李师傅打了招呼便回家与罗氏说起,果不其然罗氏表示很欢迎柳明轩,她只是觉得自家简陋有点不要意思。 徐家热火朝天的开垦荒地又在捣鼓别的东西,村里人不知具体情况,但他们看得出来带着仆人的年轻人身份不一般,心眼儿多的人还专门假意路过茅草屋附近或是去偷听。 很快就打听到他是柳家公子,排行十八而且没有议亲,村里那些有适龄闺女的人家少不得要动心。 有的人选择直接去柳明轩面前晃悠,有的人则想走花颜这条道,请她牵线搭桥,花颜岂会管那些闲事。 朱氏听说柳家公子跟花颜关系好,立刻回家告诉周氏和花朵儿并把柳明轩吹得天花乱坠的,周氏与花朵儿怎么可能不心动,遂派花树林去请花颜回家一趟。 花颜与娘家关系不好,可以说闹得比较僵,但外人知情的却少之又少,反正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好,所以花树林去徐家当着罗氏的面喊花颜回去一趟,她没表现不悦就跟着走了。 花颜大约猜到叫她回娘家是为了什么事,她在路上也不曾问花树林,表面上的友好她还能维持。 毕竟徐文宣要走科考那条路非常注重名声,要吵要闹也得关着门来,何况花家名义上是她娘家人,中途跑路也不像话,面子上要说得过去。 自打花树林出门,周氏已经到院门口看了好几次,踱步回屋焦灼揉着手自然自语。“她怎么还不来?三媳妇你再去看看咋回事。” 第92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周氏担心花颜不愿回来,因为花颜和徐文宣回门之后就没过娘家,她十分清楚花颜不待见他们。 朱氏胸有成竹的道:“娘耐心等着吧,颜颜肯定会回来,恐怕有事耽搁了。” 花颜再横也要顾及徐家及徐文宣的名声,无论她多不待见娘家人都不会在外人面前摆在脸上,人肯定是会回来的,至于愿不愿意帮忙很难说。 花朵儿抱着周氏的臂膀,羞答答的说:“柳公子打扮怪异了点,不过他人长得真俊,我稀罕他。” “你喜欢就行,我们让花颜帮忙,听说他们好得很。” 周氏也喜欢有钱又长得好看的女婿,这个柳公子没成过亲,只要花颜肯帮忙,朵儿嫁过去便是正头夫人,柳家少奶奶,比冯家闺女做妾强了不知多少。 里面几人想着美事聊得正欢听到开门声,朱氏起身小跑去门口,看着院子里父女俩转而对周氏道:“颜颜和她爹回来了。” 周氏闻言拉着花朵人起身,“走,我们迎迎你侄女儿去。” 三个女人堵在厨房门口一句接一句的问候花颜,先假吧意思关心她在徐家过得好不好,三句话之后话题就拐到柳明轩身上。 “柳公子跟你老姑年纪相仿,你老姑很喜欢他,你跟他走得那么近,他肯定你的话,你帮帮朵儿,亲上加亲对你也有好处,咱们是一家人,不能便宜别人不要脸的姑娘……” 花颜没坐,凭借她的涵养没打断周氏的话,直到周氏说完反问她:“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我不好说奶奶的话对与不对,但我确定不能做主柳明轩的亲事,他也不会娶老姑,劝你们趁早死心。” 说了半天死丫头没听进去,周氏立刻黑沉着脸,“你还没去劝他怎么就知道人家不会娶朵儿?他不喜欢姑娘?” 花颜如实回答,“我没感觉出来。”喜欢也得是漂亮姑娘。 周氏愣了下,“他喜欢男的?” 那误会可就大了,花颜立即否认,“不是,柳明轩只喜欢钱。” “这……这钱谁不喜欢呀,他喜欢钱不妨碍娶媳妇,你帮我们去说几句好话牵个线,你跟他说我们两家早就差点成亲戚了,你老姑来补个缺……” 周氏没头没脑的话,朱氏拐了她一下,老虔婆好死不死提那件事做什么? “奶奶,我明白跟你说了吧,你的闺女配不上柳明轩,别说是正室,纳妾都轮不到农女头上,劝你们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想点实际的东西,要不然只会自取其辱。” 花颜说完转身欲走,周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质问。 “你老姑哪点差了?正室不行,做妾也可以,柳家纳农女为妾有先例,我可听说你跟他有说有笑好得很,凭你的关系怎么帮不了朵儿,你就是不愿意为这个家出力。” 花颜直接道:“你说得对,我为什么要出力?你女儿什么样你老心里没数?哼,你羡慕冯巧妮,等她有命回来你才知晓厉害,我没时间跟你们胡扯,走了!” 朱氏心虚躲边上,她心里明白花颜与柳家公子交好定然打听过冯巧妮的事,朱氏不会傻到引火上身,只恨花颜怎会这么走运,居然跟真的柳公子搭上线了。 周氏眼珠转了转,拦住花颜的去路,“你把话说清楚,冯巧妮怎么会没命回来?你怎么就不能为这个家出力? 我看你就是故意气我们,嫁进徐家没几天就带人教罗氏卤菜做生意、你还赚钱交给他们,开那么多荒地也是你的主意吧?柳公子跟你在捣鼓什么东西,你通通说出来才能走。” “奶奶,你懒得住我?”花颜冷笑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可是你们说的,当初害我、逼我离开这个家的时候没想到这些吧? 我现在姓徐不姓花,不管徐家做什么、有什么东西都与你们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要脸就找我公爹婆母讨要去,我跟你们可没什么好说的。” 花颜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人全都变了脸色,花树林等着她怒斥道:“说谁不要脸?你流的是我的血,怎么都是一家人,顺便帮帮娘家怎么了?” 花颜对着他冷笑,“一个要送女儿去山上当姑子,一两个又想送我去死,无所不用其极的逼走我这个扫把星,你们跟我说得着? 我不否认在生我这件事上你出了力,但经过之前的事,那点微末的情分早已经斩断了,我与你们这些人关系非常不好,所以没事别来徐家找我,更别想通过我拿徐家的东西。” 周氏抬手想打花颜,被花颜抓住手甩开,拂开花树林伸来的手退开。 老妇人气得颤抖,指着花颜怒吼:“你这个不孝女,信不信我跟徐家和乡亲们揭穿你的面皮,让他们知道你恶毒的嘴脸……” “去,我请你马上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花颜拨开挡着的花朵儿出门去,朱氏追到院门口,拖着花颜说:“你奶奶说的是气话,我们不会乱说家里的事。” 花颜嗯了一声,冷漠的道:“你们最好不作妖,我还勉强可以与这个家维持表面的和平,如果谁对我不利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你若是管不好他们,冯巧妮就会提前回来找你。” 朱氏紧张的绞着衣袖,绷着脸笑说,“她回来关我啥事,我怎么管得住你奶他们。” “你不用在我面前装糊涂。”花颜扔下这句就走了。 朱氏憋了一肚子气捋不顺,死丫头现在能耐了,村里人拿着她的钱,当然听信她的话,怎么也是自家女儿,他们还不能说她的闲话。 花颜一回去,院坝上抱着小孙子的罗氏就问:“叫你回去说啥事?” 花颜也不遮掩,直说:“跟那些人一样,奶奶想女儿去当少奶奶让我帮忙,我劝他们说门不当户不对别惦记柳明轩。” “还真叫我给猜着了。”罗氏当着花颜的面没说别的酸话,只咧了下嘴角表示不屑,在心里暗暗吐槽周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第93章 偷奸耍滑 婆媳俩还没说上几句话,徐氏族里又有中年妇人前来打听柳明轩的事,罗氏委婉的表示富家公子眼光高,还言说柳明轩已经有议亲对象了。 打发走了那妇人,罗氏望着花颜叹气,“柳少爷什么身份,泥腿子又是什么身份,这些人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肯定还有人往我们这儿来说项。 谁叫村里来了个香饽饽呢,那些人家成天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去跟柳少爷说一下,得想个法子才行。” 罗氏的话刚落,花颜正点头应承,梅氏跳着脚在屋门前路上挥着双手喊,没多久人就到了跟前。 罗氏看着他气喘吁吁捂着胸口捶又急着说话的样子就猜出了苗头,高声道:“懒牛懒马屎尿多,你这次回来喝水还是拉屎?” 徐家两兄弟共同包了一亩地,四个大人都要去开垦荒地,但梅氏喜欢偷奸耍滑,总是以喝水、上厕所为由往家里跑,来来回回的就能少干点活。 以前家里只有那点地,地里的农活主要由男人们负责,罗氏把家务活分配到人,她再怎么躲懒最后都是自个儿做,错过了点还要挨数落,因而梅氏以前躲不了懒。 分家之后无人管制,加上两房人合作开荒,梅氏的坏毛病就突显出来,林氏没少说酸话讽刺她,奈何她脸皮厚,此时也当作听不懂罗氏的话,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娘别那么说我嘛,这次回来是想跟弟妹说我娘家幺妹……” 梅氏甫一开口,罗氏便哼声打断她的话,“你幺妹的事就别说了,你莫怪当婆婆娘的人说话不好听,做人做事之前掂量下自己的斤两,柳少爷是谁都能肖想的?” 梅氏张大了嘴巴,她话还没说完呢。 “娘,我幺妹模样不差,外人都来找他三婶帮忙,先前花三叔来也是为花朵儿谋亲事吧?我是想请他三婶顺便在柳少爷面前提一句,他相中谁就选谁。” 自家幺妹长得可不比花朵儿差,争一争总是好的,万一柳少爷成了自家妹夫,那他们还跟着赚开荒那点辛苦钱做什么,人家从指缝里流点钱来就够让大宝去书院读书。 花颜听了抿笑,“大嫂,爹叫我回去的确是说这件事,不过,我直接推了,我们家与柳少爷有来往,我跟他的关系也算还好,但我不打算插手别人的家事。 大嫂应该听过‘鱼配鱼,虾配虾,乌龟配王八’这句话,话糙理不糙,你们想不明白可以直接去找他试一试,反正我没能耐帮忙也不愿弄得彼此尴尬。” 梅氏沉了脸,心想花颜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 罗氏瞥见她的小动作遂吼道:“你不要撇嘴巴,老三媳妇说得算文雅的了,叫我说呀,那些心气儿高的人该撒泡尿自己照照什么鬼样子。 你想得通也好想不通也罢,赶紧给我滚回去干活,你再这样偷奸耍滑下去,老二家肯定不会再跟你们合起来干活,要分家时说要让大宝读书,有赚钱的事都偷懒,你拿什么供他读书?” 待罗氏吼完,花颜跟她打了招呼就去找柳明轩,世上没多少人能完全保持头脑清醒,人想往高处爬也算不得什么错。 只是柳明轩这多鲜花太惹眼,狂蜂浪蝶怎会不往上扑,把他变成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食人花就好了。 梅氏灰溜溜的去到梅家干活的那儿转了一圈回到自家那块地又遭到林氏的提醒,言说大嫂还经常跑来跑去的偷懒就散伙,徐文章也吼梅氏不干正事。 连他那种老实人都看得明白柳少爷看不上村里的姑娘,偏偏她不听劝,这儿晃一下那儿走一圈,惹得二弟两口子嫌弃他们大房占便宜。 徐和顺父子俩回来了,花颜看到他们进村才回家去,他们言说事情办得非常顺利,见着了县令,他还说过些时日要来沤肥的情况,只不知这样到底能不能阻止赵家报复。 赵家与当地官员有勾结,恐怕不会因为他们家做了点事而退却,心里依然很不安。 花颜云淡风轻的道:“姑且把赵家的事放一边,担心、害怕无用,该来的还是回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他们不敢做得太过火,我们别吓唬自己。 目前最要紧的是加快开荒的速度,肥料制作好了先弄些去洒一些在地里,爹只需去检验大家翻的地是否合格,不用去帮忙干活,等会儿我带你们去见李师傅,以后爹多去那边走动。” “李师傅是你们找来烧窑的那位?他愿意教我不?” 徐和顺以为花颜找的人可能跟做卤菜的师傅一样,他种地是老手,别的事真的是一窍不通,年纪大了学得慢,烧瓷可不是简单的活计,他担心做不好。 “烧制物件需要经验,爹学不学都无所谓,您跟李师傅年纪相仿能说到一处去,爹去那边方便安排人做事,我和相公年轻,跟很多人不熟也不太好使唤人。” 她成天往男人堆跑,村里难免会传出流言蜚语,况且她还有别的事要做,家里一个人都不去现场盯着又不太好,公爹是最合适的人选。 花颜带父子二人去现场介绍相互认识后,在回家的路上徐文宣又说起一件事,官府发了告示收集话本。 花颜听到一半直接就问:“告示上有什么要求?” “我之前听你让柳明轩打听,专门问了贴告示的人,他没有特别的要求,只说好看就行。 对了,告示上特别提了句学生们放假也可写话本,一天、三五天交一次稿都行,只要写得好会有奖励,孟先生说许是那位巡查编辑有意护着学子们特意如此设置。” 花颜只哦了一声,以那位先前的行事作风,他要护着谁不像会使用如此委婉的手段,况且打架生事错的不只是哪一方,为什么要花心思护着那些蠢书生? 至少她站在云泽的位置不会那么做,就打架这件事而言,花颜并不认为错全在赵十六一方,赵十六又不是发疯了要揍他们。 第94章 透着一股邪气 只不过是酸书生先动口而赵十六等人先动手,打人时下手狠了点,要花颜说呀,嘴欠的人活该挨打,不会审时度势的书生也成不了朝廷的栋梁之才,不值得云泽如此呵护。 云泽的目的应该还是话本子,为了达到集思广益的效果,正好这段时间读书人有空。 花颜决定她要写,不,应该说默写,可万一她出名了,风头太甚会掩盖文宣的锋芒,而让徐文宣执笔,短时间写不完那么多字,倘若话本被看中肯定会被催稿,文宣的正事是科考走仕途。 所以要找个人来当挡箭牌,不,经纪人更合适,花颜第一时间想到了柳明轩,他是自己人,而且在赚钱方面比较敏锐,依他的性格,稿子在他手中定然不会只交给官府。 如果有幸出名了,大家都能获利,她和徐文宣还能躲清静,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徐文宣见沉默不语又问:“你之前不是说要写话本跟我看么,要不誊写一份交给衙门试试,兴许能被相中。” “啊,那个话本只能你看,官府收集话本的事你别管,专心温书准备明年的院试。” 县试、府试那种级别的考试花颜不放在眼中,只有考过院试才算进入“士”这个阶层,花颜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但她不愿做底层被压迫的人。 “咳咳,只能我看?”徐文宣想歪了,所以他红着脸问花颜:“你该不会是听信了柳明轩的话要写那种话本吧?我不喜欢看那种,还没你教的好。” 花颜唰一下扭头瞪他,“知不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 徐文宣识趣的退开两步,“你想打我。” “哼,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花颜上前拍了他一下,接着娓娓道来,“赤凤国虽然由皇帝统治,可依然是诸侯割据的局面。 我写的书讲的是诸侯混战的阴谋阳谋,主要是让你学习、借鉴之用,在统治者看来可能无异于一部反书,自然不能给别人看。” “哦,那我只在家里悄悄看,对了,今天我去看受伤的同窗们,另外也有好些人在场,他们想请你一起写话本,言说那样容易得奖赏些,想必他们心里也害怕赵家。” 花颜冲他挑下巴,“嗯?你怎么说?” “我当然没答应,我们本来就惹了赵家,如果再带头写话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绑在一起,牵头的人更招恨。” “你做得很对,我目前没时间做那些不能确保结果的事,我们自家的事都管不过来,我也没多余的心思插手别人家的事。 说起来打架这件事是因你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同窗而起,你以后少跟惹是生非的人走太近,多跟康友师兄这种头脑清醒的人交流,你那些受伤的同窗怎么样了?” 花颜不想让徐文宣觉得自己又在教训他,末了顺便关心了句他的同窗。 “重伤那几人怕是难恢复成原样,听闻赵家给了他们不少钱,那几家人没闹事,看起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那倒也是,能去官府告赵十六的几家人被银钱封口,赵家就没什么事了。” 徐文宣叹气,“不服气不行,哪家都斗不过赵家,他们能拿到一笔钱也好。” “嗯,不提他们了,近几天你也绷得很紧,回去扎马步放松一下。” “好。”扎马步真的能放松?她说能就能吧。 两人回家各做各的,徐文宣在院坝锻炼,花颜去小书房画图纸,她又要麻烦柳明轩去帮忙办点事。 反复思量后决定她要亲自去一趟县里看看才行,第二天天不见亮换上男装与柳明轩一起出发,边走边和柳明轩说她的计划。 柳明轩果然反应快,他认为只把稿子交给官府不行,准备把花颜写出来的话本拿去刊印出来送给各家少爷小姐看,倘若大家反应出来是爱看的,那么他就开始卖钱。 花颜十分认同他,“到了你家之后我们分工合作,你找一批会写字的人来,我念他们写,今天就能写出很多内容,第一次交到官府三五章,后面就慢慢交,稿子完了再写。 你负责帮我找工匠打造东西、买齐我单子上列出的原料即可,我们尽量天黑之前赶回去。” 柳明轩信誓旦旦的道:“你要的是小东西肯定做得快,我回家立即安排,专门找写字快人来。” 到了金玉苑,柳明轩顾不得去换沾了泥土的衣裳,钱姨娘一天没见着儿子了,她本想上前关爱几句,结果刚喊了声儿子就被柳明轩安排办事。 钱姨娘替花颜准备面纱、屏风以及遮面的团扇,并招呼下人按花颜的要求在花厅摆放桌椅、派人去添置笔墨又提供炭火。 柳明轩很快找来书写之人,花颜讲清楚了规则就坐在屏风后念,前面的人奋笔疾书。 钱姨娘坐在花颜身边听,支着下巴纳闷,小丫头聪颖过人,先前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智慧,傻儿子怎么就没把她给收了呢? 成天就想着钱钱钱,若是能娶到这样的媳妇还愁赚不到钱?着实可惜了呀。 书写的人虽是一人接一句的写,但他们听花颜念书就跟听故事一样,起初当一份差事做,后来越写越有兴趣,钱姨娘也是越听越想听,结束时还让花颜继续跟她讲下来的故事。 “娘,天色不早了,她必须要回家,等我明天再给你捎稿子回来。” 柳明轩抠开钱姨娘抓着花颜衣服的手,花颜与钱姨娘辞别,然后两人匆匆离开,柳明轩今天不去村里,他只套了马车送花颜出城。 “我有一点不明白,你怎么留名字叫黑莲花?我只见过白莲花,要不把著书人的称号改一改,白莲花冰清玉洁,黑莲花听着一股子邪气。” “不改,我的笔名就叫黑莲花,那才符合我的气质。”花颜笑眯眯的道。 柳明轩瞄着她点点头,她的确透着一股邪气,他没在纠结,送花颜到东门就下车,叮嘱马车夫路上慢点,转而抱着他的书稿去极品轩找柳明逸。 第95章 诗画不分家 柳家的马车送花颜至驿道岔路口便返回,花颜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半路遇到前去解她的徐文宣及表弟表妹,他自然的接过花颜拎着的东西,一行人欢欢喜喜回家去。 罗氏蒸好了米饭,切好菜等着,花颜几人以回家,她就开始下锅炒菜,留罗冰雪兄妹俩吃了晚饭才回去。 近来大家都比较累,婆媳俩一起洗了碗筷便洗洗睡了,她明天还要带人准备材料,找那些东西不怎么费劲,难的是要把它们磨成粉末,那可是项大工程。 花颜现在已经不再想现在工业化的机械了,她知道想也没用,利用现有的条件制造出想要的东西才是现实。 李师傅筑好了瓷窑并烧火检查没有问题,花颜准备好了材料便投入使用,因为还处于尝试阶段,所以放进窑烧制的数量不多。 最终烧制出来的石英坩埚品质不及花颜前世见到的好,但李师傅见到那种材质的物件却非常惊喜,柳明轩也一样。 “我们可以烧制这种材质的酒杯、茶具、碗盆等器皿肯定很好卖,啧啧啧,让我来算算……” 柳明轩一高兴就喜欢拉着人摇,花颜笑眯眯的拍开他的手,然后把徐文宣拉来挡中间。 “此种质地易碎,你喜欢稍后可以烧制,我们眼下要做的是研制另一种东西,只要做出来了,你们肯定更加欣喜。” 玻璃也是易碎之物,但用处比石英制品广泛得多。 柳明轩点头如小鸡啄米,乐呵呵的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开始搞哇,弄出来了好过年!” 旁边的徐和顺以及柳家家仆积极的参言,花颜看了看李师傅,他显得有些疲乏,后边烧制玻璃很费神,最好让他养足了精神再战。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姑且休息一天,我还有点东西要准备,这边明轩派人留守,李师傅去我家好生休息,我们养足了精神才能保证事情进行得顺利。” 柳明轩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他当然希望马上开始,但花颜发话休息,他只能听从,正好拿东西回家给老头子瞧瞧。 “对对对,最近李师傅辛苦,应该休息好了来。”柳明轩完对李师傅表达感激之情,然后对花颜说,“那个小杯子我想拿回去送给老头子,行不?” “当然可以,那些小的是烧来玩的,我将要用的是大点坩埚。” 花颜此次烧的坩埚都不太大,主要是拿来做实验用的,等实验成功了再用打坩埚来烧玻璃。 她预计柳明轩以及家里人可能喜欢石英杯子,所以之前特意请李师傅做了好些小的,浪费不了多少材料。 决定要休息,柳明轩把值守的人留下,包了一对杯子带人回县里去,剩下的收回徐家保存。 李师傅与徐和顺一家回去,花颜跟他聊起后边的大致章程,言说他之前没睡好,趁今天休息要多养精蓄锐。 然而花颜并没有真正的休息,除了让人把石英、石灰石、长石等加工成粉末,花颜本人则在家捣鼓颜料。 花颜摆了一摊子,罗氏夫妇都不过问她在做什么了,因为他们从最近的事总结出来花颜不是喜欢瞎折腾的性子,她做事都要搞个名堂出来。 花颜忙活了许久,颜料的雏形弄出来了,徐文宣问她是不是又想学画画了? “相公真聪明。”花颜用手指在红色颜料里沾了一下,背着手起身快速在他眉间点颗红点,笑嘻嘻的道:“好看。” 徐文宣睨她,抬手去擦额头,花颜用干净的小手指勾他的衣袖,“越擦越多,别沾衣服上哈,反正我不给你洗,你这样真的很好看,像菩萨一样。” 徐曦月飞着小手蹬蹬蹬跑到他们跟前,仰着头看看徐文宣再看看花颜,然后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额头,奶声奶气的道:“三婶,月儿也要。” “好,我给你点一颗美人痣。”花颜蹲下,用小手指给徐曦月点,小丫头仰着头,眼睛拼命往上看却看不见,大宝、二宝来嘲笑她,食指放在半边脸上滑,“羞哦羞……” 徐曦月不好意思,举起双手把她的额头蒙住,眼巴巴的看着额间有红点的徐文宣,“三叔,不羞羞。” 徐文宣笑着点头,弯腰把小侄女抱在怀里,和风细雨的道:“我们月儿乖,不羞,他们两个大花脸才羞人。” 大宝、二宝顽皮,两个人衣服、脸都脏兮兮的,两兄弟眼睛往花颜那儿瞟,嘴上讥笑别人,其实心中眼里很是羡慕。 花颜见状主动去给他们点上,这两个侄儿很顽皮,她可不想让他们来捣乱,打发两人去院坝上玩。 徐文宣了解两个侄儿的尿性,所以他抱着小侄女靠在门框上,每当大宝、二宝要试图冲进来时他就抬起一只脚抵在门槛上边挡住不让进。 如此一来,花颜就能安心做事,做完颜料装进事先准备好的白瓷瓶里,边把瓷瓶往茶盘里放边对徐文道:“你端去书房,我来收拾这些摊子。” 蹲着帮忙的徐文宣应声,徐曦月倚靠在他身上吮吸着手指,眼珠子跟落在有小彩人瓷瓶上一样,花颜见着笑盈盈的道:“月儿别吃手手噢。” 徐曦月咧嘴,手指从嘴里拿出来,带出一条晶莹的线,“不吃了,三叔说手手上有粑粑。” “嗯,月儿乖,以后都不许吃手手了啊。” 花颜捡完,示意徐文宣把孩子一起带走,花颜不太会带娃,侄儿侄女也更喜欢徐文宣,徐曦月小爪子抓住他的衣裳跟着走,花颜立即收拾屋子。 徐文宣很快回来帮她一起收拾,同时问她:“你打算找谁学画画?” “想来诗画不分家,师傅会作画吧。” 徐文宣怔了下,直言道:“据我所知孟先生不怎么会作画,你问过他老人家了吗?” “嗯,师傅不擅长作画,教我绰绰有余。” “咳咳,我看你弄了那么多瓶颜料,还以为你要精练画技,如果不追究高境界倒也没什么,倘若你想在作画上有所成就,我推荐你拜吴先生为师。” 第96章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花颜知道他说的是海城书院擅长作画的那位吴先生,但她不想麻烦,文有孟先生,武有黄师傅足矣。 “师傅教我足够了,我制作颜料不仅仅是为了画画,之前在书上看到过制作原料的方法又不确定能做出来,正好今天有空就做了试,没想到竟然很成功,做来放着方便随时取用。” “一般来说,研制出这种能生财方法都会对外保密,你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还有记在沤肥的新法子又是哪本书?我就从来没看到过。” 徐文宣起疑,花颜一如既往的淡定,“事无绝对,并未所有人都会保密,我记得好像是一本游记上边的记载,兴许因为是游记,相信的人不多才让我捡了个便宜。” “哦,我是很少看那些闲书,那本游记叫什么名儿,你没有买下?” 花颜只从孟先生那儿借了书回来,倒没听说她买过书。 花颜一本正经的回答,“当然买了,我在书局无意间看到掉在书架缝隙里有本书,掏出来一看书页被虫蛀得严重,书名看不全,没找到同样的书便凑合着看,后面的内容都是连猜带蒙看完的。 当时我手里没钱所以找上柳明轩谈合作,结果我与他谈事不小心落地上,打扫屋子的下人以为那是本烂书,等我发现书不见了再回去找,那书已经化成灰了,幸亏我记得一些内容。” “可惜了。” 花颜只嗯了一声,然后问他:“书院的学生们都放假,大多数先生也要回家过年,师傅无儿无女,他和云叔两人一起过年会不会冷清了点?” “你是想接孟先生来家里过年?” 花颜坦诚的道:“方才谈起师傅,我心里是有那样的打算,如果师傅和云叔原来,我们暂时去书房挤一挤,反正架子床空着。” 目前家里是寒酸了些,贵在有烟火气,人到古稀总是希望有人陪伴,可惜师傅膝下无人,他本是有儿女的,只是当初受难时没撑得过去,他后来也没再娶。 花颜认为她既然做了他的弟子,受了他的关照与疼爱就该做个称职的徒弟。 徐文宣点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我是应当孝敬他,晚上我与爹娘说一声,稍后把书房整理好,再去询问孟先生的意见,他老人家愿意来自然最好不过。” “接下来几天我可能会很忙,你有空就收拾一下家里,等我们置办年货时一同去请师傅他老人家。” 徐文宣轻轻摸她的头,让她专心做自己的事,家里交给他来安排,反正那边的事他又帮不上忙,主要是爹娘要求他专心读书,不让他跟去掺和,他倒是想去来着。 徐家开荒让闲着的乡亲邻里有了一笔进项,又使得一些人生出开垦荒地的念头,王虎家本来在帮徐家干活,眼看着那亩地今天能弄完,坐着歇气时王虎就跟冯氏提他的想法。 “娘,我们家自己也开点荒地吧。” 王虎最近没怎么与花颜来往,但他觉得跟着花颜干就错不了。 他的大哥王林接话道:“咱家买了十亩肥土,你还开荒干啥?荒地难养,咱家跟徐家不同,他们与柳家搭上线干别的营生肯定能赚钱,人家能养得起荒地。” “五弟别贪心,我最近琢磨了下,自从徐三郎娶了花颜,徐家就开始走上坡路,你看人家卖卤菜、开垦这么多荒地都发得工钱,山坡山还在捣鼓别的营生。 看着徐家的势头不得了,以前大家都说花颜是扫把星,谁家娶了就要倒霉,如今看来她有旺夫命,指不定明年徐三郎就能中秀才,他成了秀才相公,他们家就不用交税和徭役。” 王家老二一席话再次触动了卢氏,她感叹道:“花颜上吊那次,咱家虎子还救过她,当时朱氏在杨里正家跟娘道谢,意思想把花颜嫁给五弟,娘和大嫂害怕给推了,真的可惜了。” 三房的李氏笑说:“二嫂现在还说那些做什么,当时我们大家都不同意。” 王家的女人们后悔也回不去,王虎瓮声瓮气的道:“我说开荒的事,你们扯那么远干什么,连成片的荒地都被徐家要了,分散的小块荒地我们去挑些来开垦。 二哥刚才都说了花颜旺夫家,我不信她会做赔本买卖,我脑子没哥哥们转得快,但我知道跟着聪明人做,错也错不到哪里去。” 王菊立马附和道:“我们家劳力多,开几亩荒地不难,她在荒地里种什么,我们就跟着种,不懂就问花洛姐,她跟五……我关系好着呢,徐三哥跟五哥也要好。 大哥二哥不愿开荒,我和五哥也要单干,娘,我和五哥开荒赚的钱不交公中哈,你们别等了,再等我们村的荒地就没了,冰雪家已经悄悄找里正弄了好几块地了。” 冯氏瞄了眼王虎兄妹俩的神色,她心中有数了,“按虎子说的办,我们顶多开两三亩地就够了,家里添了十亩地又开荒,粪水、肥料不足也种不出东西,小五和菊儿也别太贪。” 兄妹俩两声称是,村里剩下的荒地不多,只挑点大块的地,那种边角地就懒得浪费功夫。 冯氏做了决定,王家手里的活干完就喊徐和顺来验收,拿到工钱就没再包地,王虎兄妹俩商量好后去找花颜,言说想跟着她干,让花颜想好种什么了提前告诉他们。 花颜自是不会拒绝,不过,她并没立即告诉他们将会种花的事,只是心里记下了,到时候让人多准备些花苗或种子。 王虎跟花颜提及他家只准备开两三亩地,担心来年家里粪水、肥料不够用,花颜也觉肥料是个问题,她有那么多荒地,暂时分不出肥料给他。 但花颜跟他们说了沤肥的原料和方法,考虑到他们收集原料比较困难,花颜又给他们指了另一条路。 花颜让王虎去山上挖枯叶下那一层有肥力的黑土或多去烧点草木灰,王家人手足,弄两三亩荒地很容易,王家听了建议觉得可行,开始埋头苦干。 第97章 失败造就成功 花颜和柳明轩也开始专注于他们的事,然而他们烧玻璃并不顺利。 最初那一坩埚原料烧了近三个时辰还不熔化,花颜等人一直想办法升温,终于看见坩埚里的东西开始熔化,大家正兴奋间就听到清脆的炸裂声,坩埚耐不住高温裂开了。 李师傅打算过去补救,花颜眼疾手快的拉他后退,让他别心疼,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又吩咐外面的人先把火灭了。 李师傅看着炉内的坩埚残骸以及四散的原料惋惜道:“眼见着化水了呢,可惜了那些东西,看来那锅子还是经不住烧。” 柳明轩捶胸顿足的惋惜,花颜淡定的拍了他一下,镇定的道:“我们才开始学着做,失败是很正常的事,大家且别沮丧,依然是有收获的,坩埚不耐烧,我们改进了重新开始即可。” 花颜本就认为不会一次成功,因为利用现在的条件烧制出来的坩埚无法测验它的耐热程度,她更无法精确掌握火力温度,坩埚耐热以及熔化材料的火力都需要尝试、磨合才能找出规律。 虽然失败了,但她已经了解大概什么样的火力才够用,坩埚不耐热就改进再烧制,考虑到后面还将面临失败,所以花颜趁此时机提醒他们做好心里准备。 李师傅是非常有毅力的人,尽管之后烧出的坩埚还是裂了,但他没有气馁,失败三次之后终于烧制出可用的坩埚,花颜把配料比例,烧制的细节数据都做了相应的记录。 坩埚问题解决又迎来新难题,虽然把原料烧成了液态,但里面始终有很多气泡难以消除,在坩埚看着均匀无气泡,冷却保温又遇到各种问题。 成型之后依然有碍眼的泡泡,但柳明轩已经知足,言说这一锅便这样了,有泡泡的玻璃杯他依然能高价卖出去。 柳明轩准备去祸害他爹,因为玻璃里面的泡泡不是非常多,他要把花颜口中的次品说成是特色,说是他爹又不知情,想去他爹那儿敲一笔银子来修真正的大作坊。 花颜认为总是去套路他爹不好,遂敲了他的头,蹙眉道:“别成天算计你爹,次品送给他老人家玩还差不多,反正量不大,你也别拿去卖,以免影响我们的声誉。” “谁教的我呀?”柳明轩微微偏头瞄她,见花颜扭头对他笑,柳明轩立马笑眯眯的道:“我……我自学成才,听你的劝,我暂时不欺负老头子了。” 花颜无语的摇摇头,柳老头生的这个儿子果然是来讨债的。 “虽然是次品,但不影响正常使用,可以自家留用,李师傅和明轩先挑,接下来我们再烧一次看是否有改善,不管结果如何,大家都安心过年。 我们目前的条件、设备的确比较差,稍后我再考虑周全些,开年后找个好地方修专门的作坊,多请点师傅、工匠来,大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李师傅乐呵呵的道:“咱们弄出成果就不算辛苦,你天天跟着我们这样熬身体会吃不消的。” 花颜摆摆手,笑盈盈的道:“我身体底子好又年轻,稍微熬几天不要紧,您老都没喊苦,我这不算什么,再坚持两天就过去了。” 李师傅憨厚的笑,言说像花颜这样有头脑,做事认真又能吃苦的姑娘少见云云的,他与柳明轩给花颜来了一通彩虹屁。 “颜颜负责动脑子想办法,请师傅、工匠这些事包在我身上。”柳明轩拍着胸膛保证,然后转到二人对面嬉笑着道:“你们少拿几个次品,我有大用处。” 李师傅正想着给家里每人拿一个玻璃杯,遂问他:“柳少爷要怎么用?” 花颜又叮嘱柳明轩,“不许拿去卖,我们不卖劣质产品,走高端路线要注重声誉。” “你十八哥拎得清,我刚才脑子里灵光一现有了个好主意,我拿些次品去送人,告诉大家将会有更好的物件出卖,使得他们产生兴趣。 接着我再引导他们提前在我这儿交定金可以优先买到成品,到时候定金可以抵消,如此一来,我们能提前筹到一笔钱,修建作坊、打造模具等需要的成本就解决了。 另外,我还想用次品去摸底一下大家的偏好,看看那些财主、少爷小姐们是否喜欢?他们各自偏爱什么模样的器物,等我收集来这些消息,我们专门弄大家喜欢物件,肯定能大赚。” 花颜听着连连竖起大拇指给柳明轩点赞,她果然没有选错合伙人,柳明轩没受过专业的经商教育自己就能想出预售、收集消费数据,根据客户偏好制定供给策略。 实则花颜还没考虑到那些,她下意识的认为前世的那些东西这个时代的人都会喜欢,是根据她的理解来做产品。 确切的说柳明轩的做法才是对的,尽管她带来的是新东西,但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特色,有喜欢的文化、信仰以及偏好,或许并不是她认知里的那样。 花颜此时才觉醒,更应该用自己的所学去融合而非简单的把她的认知塞到这里,她忽视了许多因素。 经过柳明轩的提醒,花颜制定了一套缜密的实施方案给他,顺便把李师傅的待遇定下来,她与柳明轩商量决定给李师傅分红。 李师傅分一成,以保密为前提,只要他在作坊干或他的手艺继承人能胜任并继续留在作坊干活,那么他的那份分红就会延续下去,反之则随人走而了结。 花颜和柳明轩在烧制的实际操作上根本无法跟李师傅相提并论,他们需要李师傅提供技术经验支持,李师傅能管理他那个部分的人。 花颜最看重的是李师傅能培养他的继承人,只要李家还在意分红的利益,她就不必为技术人才操心太多。 花颜忙活烧玻璃一事,徐父则负责验收荒地以及看顾沤肥的情况,徐文宣每天除了读书还帮忙记录和发放工钱以及与罗氏给花颜们送饭。 今年的最后一批玻璃制品出炉,品质比之前那些好得多,然而花颜却倒下了。 第98章 折磨人的事 那时花颜正帮着柳明轩往箱子里装杯子,前一刻她还欢快的聊着计划,下一刻脑袋就栽到箱子里去,连哼都没哼一声,以至于柳明轩以为她在玩什么小把戏。 过了一会儿发现她还没动静才伸手戳她:“唉,你做什么呢?” 仍然没听到回应,旁边的家仆道:“莫不是睡着了?” 花颜刚才还跟他说话,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不对劲。” 柳明轩立即抓住她的肩把人提起来,见着她满脸通红,用手背在花颜额头上感受了下,“好烫,得尽快去找大夫。” 柳明轩随便指了个人让去通知徐家,他打横抱起花颜就走,感觉抱着走路费劲又才把人拖背上背,跟着的仆从提议,“少爷先掐人中试试看能不能掐醒。” “好,你来掐。”柳明轩并没停下脚步,他背着花颜走,让家仆跟着掐人中,试了好几次不见效果才放弃。 前去送信的人边走边喊,远处听见花洛晕倒的村民立即往徐家传信,最先听到消息的是正在验地的徐和顺,他急得跑腿就跑,嘴里念叨着去找马郎中。 包那亩地的正是花二妞所嫁的秦家,花二妞的大嫂杨氏今天碰到过马郎中,她立即喊徐父,说马郎中今天也来地里帮忙干活了。 秦三郎听说了马家开荒的位置就飞奔而去,而徐和顺以及花二妞在去看花颜,他们见到花颜又试着掐人中,掐不醒又掐虎口,仍然没有反应。 徐和顺决定暂时不往马家走,转而去马家干活的地方,先让马郎中号脉看看她到底什么情况。 柳明轩不太相信乡下郎中的医术,只不过有郎中总比他们什么都不懂摸瞎要好,反正刚才已经派人跑回县里去请大夫。 如果他们口中的马郎中治不了,县里的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有马车赶路应该能省很多时间。 他们与马郎中汇合,检查之后只说是邪热不散引起的高热,至于怎么会突然晕厥却说不出所以然来,建议先开副散热的药服用,他施针试试能不能让花颜苏醒。 徐文宣赶来听了柳明轩的意见,唯恐贻误救治时机,他决定立刻赶往县城,大家都明白县城济仁堂的大夫医术高明得多。 徐文宣担心花颜的安危,同时,他也非常自责,觉得没有照顾好花颜,他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克妻命了。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花颜是累病的,但他知道花颜有分寸,即便每天在忙事也会安排时间休息,而且中午给她送饭时都好好的,柳明轩及在场的人都说事发非常突然,他们最初都没发现有异常情况。 不能徐文宣那样想,花颜突然晕厥患病勾起了很多人的回忆,私下不少人徐文宣克女人的事,更有人说原本以为花颜的命硬能扛得过去,如今看来怕是有点悬了。 如果只是得风寒还好医治,高热烧得面红耳赤又人事不省,指不定就把脑袋给烧坏了。 村民有诸多猜测,可绝大多数人都不希望花颜出事,有部分人是因为感情;有的人则出于利益的考虑。 他们都清楚徐家的变化是因为花颜,那么他们才能赚徐家的钱,换而言之花颜使得大家得利,影响着他们的生活。 自然也有盼望花颜不好的人,朱氏就偷着乐,周氏与花朵儿则是张大旗鼓的诅咒欢喜,说是花颜的报应来了。 徐文宣带着花颜先走,罗氏在后面带着银子和几个亲戚赶去,徐文宣走得急,他身上的确没多少钱,到了济仁堂,柳明轩安排得妥妥的,银子无须他操心。 济仁堂的大夫出手,柳明轩又派人去府城寻大夫来看诊都不见起色,皆言她的病着实怪异,医治高热的方法都用了,可她没有丁点变化,行医大半辈子都没见过她这种情况。 花颜迷糊之间听见抽噎声,努力睁开眼睛,感觉到微弱的亮光,眼睛再睁大一点就看到以泪洗面的徐文宣,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哭得泪眼模糊还混着鼻涕流。 花颜抿笑,他是哭迷糊了看不见她醒了么,晃了下他捧着的手,“相公。” “嗯?”徐文宣横着衣袖擦了下眼睛,“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喊大夫。” 徐文宣急着起身,站起来踉跄一下,花颜没松开他的手,虚弱的说:“我没事,不着急,我睡几天了?” “怎么能没事呢,你已经整整睡四天四夜了,你等着,我去叫大夫,娘等会儿给你端清粥来。” 花颜躺着点头放他离开,见他走路脚步虚浮轻飘飘的样子,恐怕这些天一直守着她不曾睡过。 回想起那天,她非常确定自己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准备喊旁边的柳明轩都没来得及就没知觉了,还昏睡了这么久,莫非原主身体有隐疾? 她没听说过有类似的情形,假如原主患过什么大病,之前她装病时应该有人会提及,亦或是她穿越过来与这副身体磨合不太好留有后遗症? 可她分明感觉自己很健康,不曾有排异的感觉,她现在头疼,不想了,等会儿听大夫怎么说。 花颜住济仁堂内堂的房间,罗氏正在厨房炉子上熬粥,听到徐文宣喊顿时喜极而泣,连忙舀半碗清粥吹着往花颜那屋走。 推门进屋听花颜喊娘又哭出声来,哽咽道:“你别起,娘来喂你,这几天都只喂进了汤水怎么有力气。” “娘别哭,我好了。” “没……没哭,娘高兴得。”罗氏眼里滚出一坨眼睛水,嘴巴还吹着小勺子里半勺粥,然后喂给花颜,柔声道:“不烫了,慢慢吃,这米粥熬得烂,肯定不会噎着你。” 花颜抿了一小口,无奈的笑,她这么大个人怎么会噎着,四天没进食身上无力而已。 “娘扶我坐起来,我可以自己吃。” 罗氏应声好,碗放在床沿就去扶花颜,刚刚靠在架子床坐好,徐文宣就带着大夫进门,花颜便等着检查,而后她发现了件令人欣喜的事。 第99章 因祸得福 她与大夫对视居然没看到任何画面,继而想起方才与婆母有眼神交流也不曾看见,她的眼睛恢复正常,不用被迫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欣喜之余又有些许失落,虽然眼睛的能力给她带来些烦恼,但某些时候还是非常有用,她以后就不能看到灾祸提前预防,之前想过的某些事也不能做了。 拥有时烦恼,失去之后又觉得可惜。 她没想不要那种能力,只是希望能自由控制,怎么就给她收走了呢? 花颜垂着头懊恼,闭眼号脉的大夫松开她的手腕,徐文宣母子俩立刻询问:“她什么时候能好?” 老大夫表示让他们不要着急,继而询问花颜有没有其他不适,花颜看着他回答,“头晕、盗汗、浑身无力,杨大夫,我觉得自己得的病好生奇怪,到底什么病呀?” 花颜想要了解她的病情,也因她又有了新发现,所以借与杨大夫交流之际来验证,杨大夫没见过她这种情况的热症,细问花颜发病时的情形后才与她详细讲解。 在场的人都非常疑惑,一来一往聊了好一阵,花颜了解病情的同时也得出她现在能收放自如的控制眼睛的能力。 她想看才会看到别人眼中的场景,而且有一种可以关键字搜索的感觉,只是不太精准,比如她心里想看将来的事,那么只会出现彩色画面;她想看大夫诊病就会接连出现很多接诊的场景。 从前一个场景没看完就眨了眼睛之后很难接着看同一件事,如今她想就能连续看;之前是带有强迫性的随机播放,而今是智能性的画随心动。 如此看来,她算是因祸得福了。 只不过身体的病是真病,她昏睡期间高烧不退,现在依旧烧着,好在她醒来后更方便配合医治,可是医疗水平堪忧,单纯的中医治疗疗效慢。 花颜几天没下床,吃了小半碗粥,徐文宣扶着她去院子里溜达了一圈,聊起家里哪些亲戚来探望过,其中必然包括娘家人。 徐文宣认为她醒来,病情好转,他应该回村告知他们一声,好叫亲友们放心。 花颜深以为然,“你先回屋睡会儿,吃了中饭就和娘回家,我醒了能照顾自己,你回去洗洗干净。” 这里没有输液、打针那些事,她住在药房后院养病其实没多大用处,反正是喝汤药,在哪里都一样,只不过这儿离大夫近方便随时检查,稍微好点了就可回家将养。 “我不困,早点回去通知大家好一些,娘留下照顾你。” 花颜想了想就道:“那这样吧,去找十八派马车送你回去,在路上可以睡会儿。” 他好几天没睡,花颜怎么不心疼,她不跟柳明轩客气,济仁堂离极品轩不远,去那里找人通知柳明轩即可。 “不好再麻烦人家。”柳明轩已经帮了很多忙,徐文宣觉得不好意思,他的话刚说完,柳明轩就进了门,欢喜的道:“呀,你可算醒了,这些天我们为你头发都愁白了。” “那我在这儿谢谢你,白发少年。” 柳明轩跟花颜也不客套,直道:“你是该好生谢我才对,那天差点把我的心肝都吓跳出来了,我这几天可没少为你奔波,好在你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那些辛苦没白费。” “是,我永远记着十八哥的大恩大德,往后你有事,我也会倾力相助。” “咳咳。”柳明轩捂嘴轻咳,她醒了就好,“说那些客套话作甚,我打听到县令今天回去你们那些村视察,你家不是弄了肥料么,他赶紧回去稍事准备,马车备好了,在门口呢。” 柳明轩冲徐文宣扬下巴,县令到访是难得的机会,错过就可惜了。 花颜立即转向徐文宣,“你和娘快点回去准备。” 柳明轩看见徐文宣转身捧起手要作揖,遂挥挥手道:“不用谢我,赶紧走吧,我带了丫鬟来照顾她。” 花颜颔首,徐文宣便没再客气,去厨房找罗氏简单说明情况,又叮嘱花颜记得好生休息,然后火急火燎的离开。 县令要去村里视察,定然要到家里看沤肥的情况,徐文宣哪还有心思睡觉,没见过大官的罗氏非常紧张,加之她清楚能否被县令看重关系到家中大事,生怕会出差错。 因此,罗氏回到家马上叫来另外两个儿子儿媳一起把房屋里里外外连同犄角旮旯都认认真真清扫了一遍,用皂角水把桌子板凳洗得干干净净的,连同石柱墩都用刷子洗,而柱子高处还架着梯子去清洗。 大人在家里忙活,徐大宝都被勒令去放哨,让他看到一群穿漂亮衣裳进村的生人就赶紧回来报信。 徐家在罗氏的带领下做了大扫除,看起来焕然一新,然后罗氏就发话了,言说等会儿县令来了,老大老二跟着他们爹帮忙做事,少开口说话。 奖代梅氏早点把两个皮猴儿带远点去耍,莫让两个不懂事的东西在家捣乱,让二媳妇留下帮忙待客,做端茶递水的活计。 家里的事忙完之后,罗氏派大儿子去放哨,剩下的人换好干净衣裳等人来。 同徐和顺去检查完沤肥的徐文宣回来见此情形就道:“我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还不知道县令他们具体什么时候来,不用在家等。 生在乡下,大家都是土里刨食的人,身上沾染泥土,脏兮兮的才正常,不宜让县令察觉我们知道他今天要来突袭检查,暂时都忙去吧。” “嗯,是那么个理儿,不能带累给咱们报信儿的人。”徐和顺说道。 知县本是来突袭巡查各村,却有人通风报信,万一知县不喜,查到那人头上,他是会吃挂落的。 梅氏穿得干干净净的不想下地干活,又想起罗氏不让她和孩子见贵人,寻思了会儿就开口。 “孩子他三婶儿不是醒了嘛,娘和三弟回来了,那儿又没个亲人照料,到底自己人更放心些,反正家里没我什么事,娘,要不我带孩子们去给她煮饭、熬药?” 第100章 过门而不入 “那是你做大嫂的心意,你想去就去,问我做啥?”罗氏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没事,装作不知梅氏打的小算盘,也没点破她的心思。 梅氏嘿嘿的陪笑,“娘,买菜什么的不得花钱嘛,大宝二宝跟去看着别家孩子吃零嘴儿也嘴馋,我是想……” 罗氏没让她说完,哼声道:“你别想了,哼,你那屁股一翘,我就知道你要拉干屎还是拉稀,分家里际的,我不管你屋里的事,你跟妯娌怎么相处是你的事。” 大儿媳妇改不了爱占小便宜的老毛病,这种时候还净想着掏钱,还别说不用买菜,就算要买点菜加上给孩子买零嘴儿也花不了多少钱,她手里又不是没有钱。 如果她是个聪明的,就不该提钱的事,先带着孩子去看望病人,人情有了,大家心里都高兴,以老三媳妇的个性断然不会占她的便宜,往后少不了她的好处。 人生的蠢笨了,教都教不会,说出来的话让人听着就不舒坦。 梅氏自讨了没趣,没有便宜捡就不爱动,假咳两声扭着头说,“哎呀,我又想了想,两个皮娃儿带去不方便,我们昨天才去看了她,改天再去也行。 今天知县老爷要来,我让孩子们远远的看眼大官爷,给大宝二宝沾点官气,等他们长大了也当大官才好呢。” 罗氏白了她一眼没说话,林氏挡着嘴笑,暗道大嫂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徐文章黑沉着脸拉走梅氏,怪她做事不厚道,然后带着两个宝一起下地干活,徐文才两口子换上之前穿着干活的衣服也扛着锄头紧随其后。 熊县令以里为单位走访巡查,早上从县里出发往小桑村的方向走,途经的各个里都会停留一阵由里正领路巡视土地及劳作情况,抵达小桑村已是下午。 进村之后派人去请杨里正扑了个空,经由玩耍的孩子领路才往开荒的方向走,熊县令从几个孩子口中得知村里大多数人都在帮徐家开荒就没派人去请杨里正回来。 村民都聚集在那一片,他去那儿了解情况也一样,熊县令一行人进村容易引人注意,他们离荒地还很远,徐和顺就注意到了,他指给旁边的徐文宣看,“我们要不要先回去?” 徐文宣摇头,“暂时不急,县令来了肯定会问到我们,等会儿跟他们一起回去。” 县令来了定然会向杨里正了解些村里的整体情况,然后才会询问个体,最终定会找荒地的主人,而他们之前去县衙办事与熊县令交流过,他应该还有印象。 待会回去的路上也能争取时间与熊县令谈话,事先回家等岂不白白浪费机会么。 另一边的杨里正隐约看见远处有穿官服戴官帽的人,跟眼睛看得远的小辈们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扔了锄头拍拍身上的泥巴就朝那群人走去,走近了些便认出熊县令来。 杨里正连走带跑的去到熊县令跟前,行礼问好后原是想把人往家待的,然而熊县令直指远处的人影,言说去那里即可。 稍后他们边视察开垦荒地的情况,同时向村民们了解来年的种植计划,然后才去找徐家人,看见徐文宣也在地里干活,熊县令甚是欣慰,读书人不能养得太娇气。 他是不知道平日里徐家是不让徐文宣干活的,今天下地干活届时徐文宣的计谋。 因为徐文宣清楚熊县令是寒门学子考出来官,对方深知老百姓生活不易,供养读书人更难,他应该不太喜欢家贫又养尊处优的读书人。 一路上边走边聊,熊县令提的某些稍微高深点的问题就由徐文宣积极回答,有关种地的各种问题主要由徐和顺与杨里正作答与探讨。 特别问起沤肥的结果如何,徐和顺乐呵呵回答:“最先沤治的那些肥料已经成了,草民一看那颜色,闻那味道就好肥料,熊大人去看就知道了。” “成了就好,若是真的肥力好,本官就派人把沤肥的方法推广下去……” 沤肥的有些原料普通人家收集不到多少,有些又是常见之物,普通老百姓也能沤制一些,配合粪水与已有的肥料用功效更好。 聊着就到了徐家沤肥的地方,徐和顺一一揭开遮盖物用锄头翻开肥料给熊县令等人看。 熊县令非常满意,他能明显感觉出肥料的颜色、味道不大相同,如此看来他们之前所说的肥料种类不同、肥力的功效与施肥时候有讲究是有可信依据的。 徐家得到熊县令的赞许,跟随来的官吏不管是否真懂都会装懂称赞徐家人,杨里正顺带沾了光,自然说了不少漂亮话。 熊县令心里有了底,并未进徐家,而是直接去下一个里巡视,待送走了他们,徐和顺及罗氏等人紧绷的心才松懈下来。 罗氏拍着胸口吁气,“害得我们瞎忙活一场,知县老爷们都不进咱们屋,好像送去的茶水也没喝呢。” “就是啊,我上午爬梯子上去抹柱子手都累酸了,脑壳还在房梁上撞了下,他们来打一转就走了。” 徐文才说话间,左手压着右边肩膀,同时右手抡着转圈,他还以为当官的会到家里坐一会儿,结果从家门前路过便走了。 徐和顺喜滋滋的道:“我就说熊大人是清官,不会沾染老百姓的东西,老婆子硬要瞎忙活。” 罗氏对他龇牙,“抽空把家里打扫干净点不好呀?”她又不知道人家不会进屋。 “爹娘,我得去看看颜颜了。”徐文宣说着往西厢走,边走边解纽扣脱外套,罗氏应声,“行,我也马上去换衣服,不晓得她好点了没有。” 徐文宣走了几步回头说,“我一个人可以照顾她,娘就待家里吧,等她好些了,我就接她回来。” “你……你一个人能行不?”罗氏担心花颜病情反复,她去也能替换儿子看着,他一个人熬着不行呐。 “我能行,颜颜醒来病就算好了一半,我一个人去路上能跑快点,柳家的马车还等着呢。” 第101章 我容易吗? 徐文宣跑走了,罗氏深受打击,拧了下旁边立着傻笑的徐和顺,待他扭头看她时,罗氏指着徐文宣离去的背影问,“老三刚才是嫌我走得慢才不让去的吧?” “瞎说,他没嫌,你是走得慢嘛。” 徐和顺老实人说老实话,罗氏不乐意,抬手拍了他一掌,没好气的道:“你傻乐什么劲,老三几天都没合眼了,你也不担心,万一他又有个好歹可怎么办,我该跟去盯着。” “县老爷夸赞我和老三及咱家了,我能不乐呵么?老三那么大个人了,从村里去驿道又没坏人,就算郑家那混子崽崽恨我们,今儿县令老爷在这片走动,他们不敢乱来。” 罗氏闻言抬手点了点他,咧着嘴数落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糟老头子,教你沤肥又出主意解决你惹的麻烦事的幺儿媳妇还药房躺着呢,你欢喜啥?” 罗氏指责他,其实她心里也很高兴,县老爷记住他们家了,以后还会请老头子去教别人沤肥,郑家小子应该不敢再做过分的事。 徐和顺憨笑着抓头顶,笨拙的道:“不笑,我哭呀?大夫都说了人醒了就好办,老三媳妇退了烧就好,保不齐明儿他们就回来了。” 罗氏点点头,嗯了一声,“有可能,今天早上老三媳妇吃了饭还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正好明天赶集,我给酒楼送卤菜去顺便看能不能接他们一起回来,也该置办年货了。” 徐和顺打了个唉声,接着道:“说起置办年货,老三媳妇这一病花了不少药钱吧,家里还有余钱不?眼巴前儿,地里干活的人也要发工钱,咱家自己过紧巴点。” 家里的钱一直是罗氏在掌管,但他知晓大概数目,药钱都不便宜,幺儿媳妇这次得病用的都是好药,还从府城请了大夫来,哪一项不花钱? “我回来没说过?” 徐和顺反问:“你什么时候说过?” 罗氏哦了声,“我忘了,那天老三走得急,他身上没多少钱,柳少爷是个好人呐,他垫付了一百两银子在药房,言说当借他的,以后还给他,让我们别担心钱的事。 颜颜这些天昏睡着,用的药都是顶好的,说是里面有人参啥的,我也不懂,有可能交的那点钱还不可花。 今早上颜颜醒来问起,我和老三照实说了,她的意思是反正家里的钱不够使,索性留下周转,万一药钱不够再找柳少爷借点,来年他们的营生赚钱了先还给他便是。” “得亏有柳少爷帮忙,不然可要为难死我们,只是欠了他的人情又欠钱,我觉得不好意思。” 徐和顺发愁,想还钱又拿不出多少,到时候看能不能先还点给柳少爷。 罗氏爽快的道:“只要儿媳妇人能好就行,反正钱和人情已经欠下了,咱家以后慢慢还,关键是眼下憋死我们也筹不出那么多钱,指望他们捣鼓出的玻璃真的能赚钱。” 往年指望地里的收成兑钱,如今还没播种,荒地还要倒贴钱进去,怎么着也得再等小半年才有收成,粮食又不怎么值钱,满打满算也不够还债。 之前柳少爷说过,那些富贵人家肯定很喜欢他们捣鼓出来的东西,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欠的钱就能早点还完。 老两口嘀咕着,心里发愁又满怀希望。 …… 花颜捂着被子昏昏沉沉睡了很久,柳明轩听丫鬟说中午没喊醒她,立即赶去药房询问大夫关于花颜的情况。 唯恐她的病情反复又昏睡过去,听大夫说她只是睡得沉,柳明轩稍微松了口气,然后进屋硬生生把花颜给摇醒过来。 花颜慢慢睁眼,幽怨的看着抓着她肩膀的柳明轩,“你刚刚是不是打我了?” 柳明轩松开她,笑嘻嘻的比手势,“就轻轻拍了两下,我是怕你又昏迷不醒,原来真是睡得深沉,话说你睡了那么多天还睡,哪来那么多瞌睡?” “脸都差点被你打肿还轻轻?”花颜浮夸的抗议。 其实心里明白柳明轩是担心她,摸了摸额头对他和大夫说,“我感觉好了很多,额头没那么烫,头也不疼,只是还有点晕。” 柳明轩腾开位置给大夫,让给她仔细检查,花颜瞥见丫鬟又端青菜粥来,看着就没食欲。 于是眼巴巴的念叨:“我想吃肉,感觉肚子里一点油星子都没有,空落落的。” 柳明轩没立即应承她,转而问起杨大夫:“她现在能吃油荤吗?” “别太油腻就成,熬点清热解毒的补汤更好。” 柳明轩派丫鬟去极品轩取,杨大夫检查之后言说花颜烧退了些,脉象较之前平稳很多,再服两副药应该就能痊愈。 花颜谢过大夫,柳明轩再三叮嘱用最好的药材又送杨大夫出门,然后折回来坐在花颜床前,喜滋滋的道:“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会有事,以后别吓唬我们了。” “你以为我想啊?”她也被吓得不轻,身处感冒都容易死人的时代,生病等于要命,“这次幸亏有你,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免你嫌我矫情。” 如果不是柳明轩在,她有可能完蛋,单凭药费就能难倒家里人,更别提寻找医术更好的大夫了。 “我们俩谁跟谁,不兴谢来谢去的那些废话,我之前都没跟你客气。”柳明轩说道。 花颜呵呵的笑,然后听他干咳两声,“咳咳,我看你现在精神挺好的哈,看《宝黛传》的人多,我们存的手稿所剩不多了,你看要不要趁现在没事整点?” 花颜闻言,面肌抽了抽,睨着他道:“柳十八,你是魔鬼吗?我是病人。” “嘿嘿,我知道,可听你这中气十足的吼声,想来说说话也不成问题,主要是卖得好,云泽派人催我快点写,我头顶着大山坚持三天交一章,我容易吗?” 花颜不厚道的笑了,她正因为知道不容易才让他挡在前面。 “我知道你不容易,不是还有存稿么,怎么着也等病好了再奴役我行不行?我还没问你书是怎么卖的呢。” 第102章 无微不至 花颜为了转移话题随口问了句,她原以为此地识字的人不多,书又不成册所以赚不了多少钱,她也就没关注。 毕竟她写书的初衷不是为了赚钱。 “毕竟我也不是魔鬼,怎么会逼你现在写书,只是给你提个醒儿,我被架火上烤着了,你病好了得抓紧。”柳明轩的神情突然正经起来,说完话锋一转,“哼哼,你猜我怎么卖的?” 花颜歪着头摆手,“我头晕,不猜。” “啧啧啧,我怎么有种感觉你是装的呢?” “你那是错觉,不说算了,反正我也不太想知道。”柳明轩得意洋洋的模样分明是很想说,偏偏又吊人胃口,花颜不信他能忍得住。 柳明轩在花颜面前还是嫩了点,巴拉巴拉的说起来。 “你的书不成册,只能单章卖,起初刊印一章的纸黏成一份,那时我还没摸出门道,看书的人不多,姑且就那么办,能赚一文算一文。 随着字数的增加,喜欢《宝黛传》的男男女女越来越多,有人还跑我家来要手稿,那我就得转动心思了呀,准备认真赚钱的事。 之前刊印得实诚,每一页刊印得满满,我改良之后就每页留出二指多宽的空白,如此一来,每一章用的纸张多谢,单凭纸钱都能多赚两厘半钱,积少成多也是有一笔数算的。 留出那么多空白后,我就不用浆糊粘而在纸业固定的位置钻孔、加固,再用颜色鲜亮的线编织成小绳把每一章串起来且留有活扣用以连接下一章。” 柳明轩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通还没讲完,花颜在他换气之时感慨了句,“你倒是算得精,亏得你精力充沛,做那么细致的活儿,花的人力成本不少吧?” “我家除了银子当属人最多,能让外人干的活都分派出去,要紧的环节让我娘带着心腹做以防给我书稿泄露出去。 我做得越精致就卖得越贵,而且我把之前刊印过的那部分内容从新按现在的标准刊印发卖,那些要装订成册的人就得再买一次,那才能与后面的章节匹配,我用的纸张前后大小可不一样。 反正那些买得起的人都不差些许小钱,我还用爹的门路送去府城卖,效果比县里更明显,要不是有人借阅和抄录会赚得更多。” 花颜咋舌,兴许遗传了他爹的精华,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那是避免不了的事,等我完全恢复之后抽时间多弄些出来方便你安排,年后还有很多事要做,那才是我们的大事。” 柳明轩吸了下鼻子,胸有成竹的道:“卖话本的路子安排好了,只要有书稿,我娘就能搞定,我们依然五五分账。” “我没问题。”她没出多大力,五五分已经占了他的便宜。 “大事我心里有数,清楚得很,你昏睡的几天,我已经把拿回来的东西都送到各家去了,而且收到很多人的定金。 老头子还妄想买断我们的玻璃制品,我怎会答应他那个奸商,反倒从他那里套了五百两银票,总的算起来修作坊、买材料制模具和找人的成本应该差不多了。 对了,你一定记得去把修作坊的土地批下来,元宵节之后,我带人来正式动工。” “我办事你放心,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回家,到时候去跟里正说一声再让文宣同他去衙门办手续。” 修作坊能增加村民的收入,杨里正那儿再送点礼,他办事就跑得快,最好在官吏放假之前办妥。 赤凤国的官员过年只放七天假,正月前几天要走亲访友,年前放得比较晚,应该来得及。 这时,丫鬟提着食盒回来,花颜准备下床,柳明轩阻拦,言说床上偎着暖和些,又把茶几放上去,丫鬟从三层食盒里取菜一个接一个往上摆,他给花颜递碗筷。 “你慢慢吃着,有事就吩咐小莲去办。”柳明轩指了指丫鬟,接着道:“我得去府城办事,在药房又存了一百两,你的药钱应该足够,你给我早点好起来。” “行,你先忙。” 柳明轩又存一百两,说明之前那一百两已经或将要用完,她这几天吃的什么药,感觉比金子还贵。 花颜饭吃到一半,孟先生到了门口,“丫头终于舍得醒了?” “师傅,云叔。”花颜咽下食物,放下碗筷跟他们打招呼,丫鬟立马跟他们端椅子和凳子安放在床前火盆边上。 孟先生迈进门槛,边走边道:“上午听说你醒了,我和你云叔赶过来,你又睡着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好多了,这是第二碗饭呢。” 孟先生欣慰的点头,“那就好,赶紧吃吧,待会儿菜凉了,我们给你买了些核桃糕,可以当零嘴儿吃。” “谢谢师傅,云叔。” 丫鬟帮忙把椅子挪出以便孟先生落座,而后又接过傅云手里的糕点,心想花颜一时半会儿不会吃,便放在靠窗的高脚几上。 花颜吃了饭帮着丫鬟一起把碗筷收进食盒,然后下床与孟先生们坐一起烤火,她分明穿得很多,但孟先生觉得她冷,硬要她披上他的狐裘披风。 “师傅,我真的不冷。” 孟先生立着眼睛瞪她,花颜认怂,仍坚持把披风还给他,道:“我几天没洗澡,满身的药味儿,你怕我冷,那我裹被子总行了吧?” “哼,我又不嫌弃你。” 花颜笑眯眯的道:“我是心疼云叔,您的狐裘难洗呀。” 傅云抿嘴笑,“整个冬天也没洗上几回。” 不一会儿丫鬟又端了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进来,说是凉了好一会儿,不烫,叮嘱她趁热喝,花颜端起药碗,捏着鼻子咕噜咕噜一口闷。 喝完吐着舌头,“呀呀,苦死我啦。” 丫鬟立即递了杯白水过来,柔声说,“颜姑娘,喝口温水漱漱口就不苦了。” 花颜对丫鬟表示感谢,心想她不需要专人照顾,晚点家里肯定会有人来,于是让丫鬟去极品轩还了食盒直接回金玉苑。 孟先生觉着花颜精气神还不错提议花颜去他家养病,至少比在药房宽敞且方便。 第103章 师不必贤于弟子 花颜当然不会去,说是如果病情不反复,最迟明天回家。 反正在哪儿都是熬药喝,家里最自在。 经孟先生一提醒,花颜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差点把那茬儿给忘了。 “师傅,我想学画画,您教我好不好?” 孟先生挥挥手,“我憋足的画技教不了你。” “师傅会,我不会,你怎么不能教我?我就随便画着玩又不打算成为画派大家,加之您的徒弟聪慧过人,师傅把基本的画技教会,徒儿自己慢慢领悟,说不定您的徒弟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你听听她多自恋。”孟先生笑眯眯的指着花颜对着傅云吐槽,傅云乐道:“小姐锦心绣肠,冰雪聪明,不算吹牛。” 花颜连连点头,“云叔慧眼识人,我吹出的牛拉得回来就是本事,师傅该不会是担心被超过,所以才不肯教我吧?” “正所谓‘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我会怕?” “不怕正好,那你你到我家教我呀。” “教就教。” 花颜奸笑,“好,你答应了哈,云叔作证。” “我君子一言驷马……”孟先生吹胡子瞪眼,神气的叉着腰,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为什么要到你家?师傅教徒弟还要送上门?” “呵呵,你家宝贝徒弟病还没好,师傅迁就一下人家咯。”花颜摇着老者撒娇,“我脑子里想了很多好看的东西,就是画不出来,可急死我了。 古人常说诗画不分家,诗中有画,画中有诗,那才叫完美,您的徒弟想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做师傅的不出力可不行。 您来教我,如果除夕前后路滑不好走,师傅和云叔正好陪我过个年,我已让文宣给你们收拾好了房间。” 傅云了然一笑,按照她的说法,那么除夕前后路肯定滑得走不了。 孟先生哪能不明白花颜是觉得他们过年冷清,所以煞费苦心邀请他们一起过年,是个贴心的孩子。 他愿意教花颜作画,单了师傅的名头,除了给她书看什么都没教过他,但他们两个外人去徐家去过年委实不妥。 “丫头啊,你的好意师傅心领了,人老了不喜欢挪窝,就不去你家过年了,我和你云叔还能动,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了。 正月里,我那儿热闹,你和文宣有空可以来陪我们说说话,师傅给你们介绍几个人认识,倘若你真的想学画就到家里来,我那儿什么都有。” 弟子孝顺,孟先生很是开怀,可他更清楚人上了年纪有诸多不便的地方,他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花颜会意,爽朗的道:“既如此,我尊重师傅的决定,等您和云叔懒得动了,徒儿给你们养老。” “好好好。”孟先生慈爱的看着花颜,眼眶闪着泪光,他这是捡了个女儿呐。 傅云的眼眶红了,他们两个孤寡之人相依为命多年,孟先生教过的学生多,每年来看望他的人不少,却没有人说出给他们养老的话。 倒是有几个别有用心的人想接孟先生走,企图带走孟先生书房里那些藏书、字画和碑帖,花颜与他们截然不同。 不仅连他这个奴仆也考虑在其中,而且不贪图孟先生的家财,先生送钱她都不收,女儿家细心体贴,不像那些蝇营狗苟之人。 他想着事又看了眼裹着被褥的花颜,遂向孟先生提议,“要不我们先回,让小姐多休息,晚些时候再来看她。” 花颜终究是昏睡了好几天的人,并不是说人醒来病就好了,他们在这儿,她就不能好好休息。 “是了,颜丫头快些回被窝,那比烤火暖和,我们这就回去了。” 孟先生说着起身,见花颜拢着被子站起来,扬了扬手制止她,“不用送,自己回去躺好,记得盖严实些。” 傅云也道:“小姐好生修养,我回去把房间给你收拾出来,等你的病好了就来跟先生学画画。” “好的,谢谢云叔。”花颜裹着被子送他们出门,叮嘱两人回去的路上慢点,目送他们走出院子才关门回床上躺着捂汗。 她将要睡着,徐文宣又来了,扭着身子坐在床弦关切的问她好些没有,有没有想吃的东西等问题,同时还倾身替她掖被子,捂着她脖子都进不了风才甘心。 花颜感觉捂太紧不舒服,挪手出来想拉松一些,徐文宣见状又把她刚拿出来的手塞进被窝里,煞有介事的叮嘱,“盖好,大夫说你不能受凉,你要做什么跟我说。” 花颜噘着嘴白了他一眼,幽怨的控诉,“我说了你又不听,你给我捂太紧了,我转头都不利索,真的用不着捂成这样,怪让人难受。” “难受啊,那我给你松点。”他伸手去把掖在花颜颈子最外层的她的棉袄撤掉,然后松了松被子,“这样可以吗?” “舒服多了,感觉呼吸都顺畅了很多。” 徐文宣尬笑,“那就好,你等着,我去给你烧开水,听说多喝开水病好得快。”他没告诉花颜,她这些天都盖成那样。 见他准备往外走,花颜从被子里伸手拉住他的衣裳,偏头朝茶几的方向努嘴,“水在那儿温着呢,倒小瓷瓶里面的水。” 对面的茶几上有一个小铁炉,炉子上放了个与炉子大小差不多、半尺高的白瓷瓶,瓶里还有个稍微小点戴瓶盖的瓷瓶。 那本是烫酒用的器皿,柳明轩嫌时不时烧水麻烦,于是就派丫鬟去回府取来给花颜温水。 徐文宣先倒水洗杯子,然后才往杯子倒水,等他端水走来,花颜已经披着外套靠坐着,抬手去拿他手里的杯子,“我自己来。” 徐文宣躲开手,柔声说,“我喂你,试过了的,不烫。” 花颜莞尔一笑,扬了扬下巴表示给他表现的机会,徐文宣右手拿着水杯,倾斜着喂她,同时左手还轻轻护着她的后脑勺,然后就着衣袖给她轻轻擦拭嘴角溢出的水。 花颜瞬间有种错觉,她在徐文宣眼睛里兴许只有两三岁,这是把她当女儿养呢。 第104章 馋虫都爬出来了 花颜如是想着,又听他温柔的道:“快躺下,等你睡着,我就去书院找孟先生。” 随手把水杯放在床边,扶着花颜的肩促使她躺下并给她捂好被褥,花颜盯着他轻柔的动作痴痴地笑。 “相公不用去师傅那儿,我刚才已经师傅提过了,他老人家不愿意,我便没勉强,我的本意也只是想让他们开心而已。 他们离开后我寻思了下,如果除夕前一两天家里没什么特别的事,我们可以去书院陪师傅和云叔,除夕那天吃了中饭回家。” 徐文宣迟疑了会儿,“可以,我回去跟爹娘说。” 花颜欢喜的道:“嗯呐,我头已经不是很烫了,人也有精神,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反正在哪儿都是熬药喝,家里更自在,省得爹娘担心,要不马上抓药回去?” “不行。”徐文宣几乎想都没想就否决她的提议,“你病得怪异,大意不得,这里有高明的大夫盯着更让人放心,怎么着也等你大好了才回去。” 花颜哦了一声,乖乖躺好,转而关心起县令到访的结果,徐文宣喜滋滋的说家里人表现很好,熊县令非常满意。 他没细讲,只让她不要忧心家里的事,静心养病。 花颜明白徐文宣是不想让她操心就没多问,接着道:“你把门关好,快点上来睡会儿。” “刚才在车上睡得沉,我一点儿都不困。” “到底上不上来?”花颜凝视他,拍拍旁边的位置,道:“你几天没睡觉,回去的路上琢磨事肯定睡不着,来时眯那会儿怎么够,可别我病刚好,你给熬垮了。” “好,我听你的,别起来,我睡那头。”徐文宣依言脱鞋上铺,床铺比较小,担心睡一边挤到她,唯恐睡着不知不觉会抢她的被褥,所以决定睡另一边。 徐文宣确实困倦了,钻进被窝搂着花颜的脚没多久就睡着,直到傍晚,傅云给花颜送汤来叫门,徐文宣才陡然转醒,拍着脑门儿懊恼道:“糟了,我睡过头啦。” “没事,我也刚醒,你快去给云叔开门。” 花颜边说边穿外套,徐文宣先跳下床去开门把傅云接进来又才拿起床头的衣袍往身上穿。 花颜正与傅云客套,言说劳他辛苦云云的话,又吸了吸鼻子,道:“好香啊,闻着馋虫都爬出来了。” “香吧?”傅云对她笑,然后又道:“专门给你们炖的乳鸽汤,里边加了山药、茯苓、莲子、桂圆、芡实和薏米,有健脾养神、滋肾养气,祛湿养颜的功效。 你这些昏睡不醒,容易染湿气,一定要多喝两碗汤,文宣连日来熬夜也得补补,快些过来拿碗自己舀。” 傅云说话间取碗准备给花颜舀汤,她连忙去拿勺子,笑嘻嘻的道:“云叔,我自己来。” “我来,你人不舒服就歇会儿。” “云叔,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您别惯着我。”花颜与傅云争,徐文宣过去同时夺过她的汤勺和老者手里的碗,让他们都歇着。 傅云又道:“舀两碗便是,原本给你娘准备了碗筷,岂料她没来。” “云叔也吃呀。” 傅云扬手制止,“我吃过了,肚子撑,正好给你们送汤顺便散散食。” “相公给云叔端过来。”徐文宣应声好,花颜转头跟对面的人说,“云叔多少吃点,让您看着我们吃,我们也不好意思。 我感觉烧已经退了,如果云叔吃撑了,等会儿我喝了药陪你散食去,成天睡得我腰酸背痛的,多走动散散湿气。” “成,我陪你们吃,能不能出去走还得请大夫来诊断,冬日里寒气重,你不要大意,我不用你们陪。” 傅云接过徐文宣端来的碗筷,花颜则自己去端,徐文宣端起汤碗对花颜说,“你陪云叔慢慢吃,我去给你热药。” 不待花颜答应,他已端着碗往门边走,碗里的汤有点满,他走路就荡,遂停下喝了一口又才继续走。 花颜一股脑喝了两碗汤,吃了鸽子肉和不少山药,她放下碗筷,揭开陶罐看了眼,里面大概还有三碗的量,回头对徐文宣乐道:“相公把剩下的吃干净,我去找杨大夫号脉。” “等我一起。”徐文宣立即放下碗筷,碗里还有半碗没吃,花颜挥挥手,“吃你的,我去去就回。” 傅云又起身对他道:“文宣你趁热吃,我和小姐去找杨大夫。” “一起吧,我回来再吃。”徐文宣推着他们俩一起走,杨大夫检查之后言说花颜烧退了,只是身子还有点虚,抓两副药调理一下即可。 徐文宣与花颜商量,言说天色晚了,离开前还要去柳家还东西,回家肯定要走很长一段夜路,那便不急着回家。 本打算在药房住一晚,横竖那房间是给了钱的,傅云便请他们去家里住,言说趁天还没黑,让他们把该还的东西还了,然后收拾东西跟他走,明天早上直接回家。 花颜心想反正稍后也要去师傅那儿学画画,怎么着也要住上一两天,她便没客气。 抓药结账,总共花了九十六两银子,收拾好柳家的东西连同银票一起送还金玉苑钱姨娘手中,然后提着他们少些行礼随傅云去海城书院。 云叔刚刚走进小院月亮门就大声喊:“先生,小姐和文宣来了。” “啊?来了?病好了?”屋里传出空荡的声音,听得出来越来越近,花颜猜测她师傅又在书房,回应他说好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正厅往外疾走的老人,慈眉善目的笑着冲他们招手,同时响起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快,快些进屋里来,你大病初愈,外面寒气重,” 花颜应声,因为雨天鞋上有稀泥,花颜知道要换鞋,所以拉着徐文宣慢慢走,傅云走前面换鞋了进屋,然后拿着两双干净鞋子出来,花颜两人正好走到廊下。 “文宣穿先生这双鞋应该刚刚好,我的脚小些,小姐暂且将就穿。” 傅云说着分别递给他们二人,花颜接过鞋,笑嘻嘻的道:“下回我买双新鞋来存这儿。” 第105章 超前消费 孟先生嗯了声,“你给文宣也备一双,往后只要你们愿意,欢迎随时来都可以,那间房给你们留着,文宣明年要备考,觉得宿舍吵闹,使用灯火不便就搬过来住。” “相公,还不赶快谢师傅。”花颜拐还在思考的徐文宣,后者拱手道:“多谢孟先生。” “啧,你这呆子,该随我改口喊师傅啦!”花颜拍拍他的后背,偏头对他使眼色,徐文宣会意连忙喊师傅。 孟先生颔首,心想徐文宣的脑袋瓜儿的确没小丫头转得快。 花颜上前双手帮着老人的手臂,俏皮的道:“谢谢师傅,那我就不客气了,现在就去看看我的房间,相公年后搬过来,师傅别忘了指点一二咯!” “知道啦,就你机灵,我带你们去看看房间,我和你云叔两个老男人不懂姑娘家的喜好,反正该有的都有,你不满意就自己动手布置。” “满意,我觉得简简单单的最好,如果遇到我喜欢的东西,以后我就像鸟儿筑巢一样往里搬便是。” 鸟儿筑巢就是家,孟先生会心一笑,小丫头不经意间的话让人听着心里舒坦,遂提醒她,“记得给文宣添置张书桌,书架他倒是用不上。” “嗯嗯嗯,他没有多少闲书,主要是关于科考的那些书,一张书桌足够,等会儿我看看放在什么位置合适,量了尺寸请木匠赶制都来得及。” 反正来年修作坊要请木匠,做一张书桌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 徐文宣也道:“做最简单的那种方桌就可以了。” 孟先生想了想又道:“旁边的书房你随意用,只需记得书还回原处,进出记得关门。” “多谢师傅,学生记下了。”徐文宣拱手作揖,他还不太适应如此亲近的与孟先生相处。 说话之间穿过游廊又左拐便到了房间门口。 傅云在前面开门,孟先生就道:“此处稍微偏了点,好在僻静,中间隔着厢房,我们那边听不到这边的声音,方便你们行事。” 徐文宣脸唰一下就红了,花颜扶额,“师傅~” “哼,你们两个脸红做什么?我的意思是文宣早起诵读也不会打扰到我和你云叔,你们偶尔吵架或是打架,我也听不见,你们这些年轻人呐,总喜欢浮想联翩。” 花颜表示怀疑他的话,他分明在说妖精打架,居然还一本正经的狡辩。 徐文宣心悦诚服的道:“师傅教训得是,还是您思虑周全。” 孟先生闻言嗯了一声,冲花颜挑眉,让他们进去看看,觉得差什么就说,家里有的便补上,没有之物就自己添置。 两人粗粗看了眼,表示非常满意,孟先生让云叔留下房门钥匙便离去,房间很敞亮,空出的位置大,书桌放在哪儿都行。 衣柜偏小,但应该够用,她不会来常住,文宣放旬假都回家,无须存放太多衣裳、被褥之类的东西,如果不够用,到时候再添置。 徐文宣注视着四处查看的花颜问:“颜颜,我来孟先生这里住真的好吗?到时候云叔不仅要多煮一个人的饭菜,还得迁就我的时间,那会给他们添麻烦。”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长辈的关爱,你欢喜的接受便是,他们又没跟你玩虚的,你在宿舍晚上想多看会儿书或是起得早点,同屋的人都会有意见。 明年对你来说是很关键的一年,你住在这儿清净又能得师傅指点,如此难得的机会不想要了?你放心好了,我怎么会让云叔伺候你? 俩老头儿一个七十一岁,一个五十二,独居在此,万一谁突然有个好歹,另一个扛都扛不动,有时候时间就是命,正好你来这里住,方便我买两个人来伺候。 回头我请柳明轩帮忙培养个年轻力壮心地纯良的家丁和会煮饭的丫鬟,我们家里也要人煮饭、洗衣服,以后娘和我就不做那些事了。” 徐文宣听完她一席话,哑然失笑,抬手摸着坐在床沿的花颜,柔声道:“你的钱还没赚到手,已经规划好怎么花了,我们家要买丫鬟,是不是还得建房子?” 她的设想倒是不错,但还不知道他们的营生能赚多少钱,目前已经欠了柳明轩银子,家里开荒、种地那一摊子也要先支钱出去,买仆人要花钱还要给月钱,而且没有多余的房间。 花颜呵呵的笑,她还没接话又听他道:“暂且给丫鬟搭建个茅草屋也能应付,可家中老娘还在因卖卤菜赚一两百文钱而高兴,你弄个丫鬟回去,娘恐怕要心疼死。” 花颜联想到罗氏气急败坏的模样,哈哈大笑,“哈哈,你说娘会不会说,‘你把钱给我,我来给你当丫鬟’?” 徐文宣颔首,肯定的道:“极有可能,而且你少不了挨一顿数落。” “我赚钱就是为了花钱改善生活,等我有钱了再去做那些事,娘就不会怪我乱花钱,我这一病呀,投放在柳明轩那里的钱差不多花光了。 但柳明轩送次品出去使得很多人预订我们的货物,开年之后,我们加把劲儿就能赚不少钱,房子要修,丫鬟也要买,算起来花不了多少钱,那时你可以劝娘不做卤菜生意了。” 有柳明轩这个活的信用卡,她可以稍微超前消费,优先敲定这儿伺候的家仆,市场上一个家仆顶多不超过十两,两个人也就十来两银子而已。 “如此听来,你们是要赚大钱了,反正你自己做主,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我就回去跟娘商量。” 她不方便跟家里说的事就由他回去跟爹娘商量。 “嗯哼,不是你们,是我们,没什么事就出去吧,这会儿云叔该开始做晚饭了,我们也去帮忙。” 两人锁门离开,劲直去厨房,然而傅云并没让花颜沾手,道:“你师傅在找画纸、画笔那些东西,你们两个闲着无趣便去书房帮忙,我这儿用不着你们。” “哦,那我走了,文宣留下帮忙添柴烧火、跑跑腿,云叔少做点菜,我们都还不饿。” 第106章 乱中有序 傅云敷衍的应和了,让她赶紧去书房,言说孟先生喜欢把不常用的之物放到上边以免占位置,花颜咋听之下就担心师傅磕着碰着。 结果她去书房一看,老人家正气势如虹练草书,花颜进去时他正写最后一个字,写完收势之后还做了个气沉丹田的动作,花颜着实担心他手中的笔墨沾到衣服上。 孟先生把大羊毫搁在笔山上才问话又主动提出教花颜书法,花颜自是求之不得,她学书法没有急于表现,跟着孟先生的节奏慢慢来。 如此一来,等她将来书法精进,师傅他老人家才有成就感,花颜乐于哄他开心。 花颜练了大约两刻钟,徐文宣过来说快要开饭了,花颜归置之后提醒孟先生找画架、画纸之类的东西,正好她和徐文宣在这儿,不用他老人家动手。 他们把东西找出来整理好就去洗手吃饭,晚饭之后,花颜帮着收碗筷,指派徐文宣去洗碗,让傅云休息。 说徐文宣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为过,他在家没做过家务活,只有花颜押着他去洗过衣物,此时,花颜站在旁边看他洗碗就感叹他手中拿的不是碗而是滑不溜秋的泥鳅。 花颜忍不住嘲笑他,感叹自己有先见之明把云叔请走了,又说勤快的人才讨长辈喜欢,要徐文宣多学着点,至少在家仆找来之前挣点表现。 师傅及云叔毕竟不是亲生爹娘,现在他们来客人,云叔自然非常客气,以后常住这儿,如果徐文宣还像在家一样,他们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会有想法。 厨房收拾干净了,两人去看孟先生和傅云下棋,花颜脱了鞋上炕坐孟先生身边,徐文宣就挨着傅云,二老对弈时比较严肃,花颜和徐文宣乖巧的坐着静静的观看。 很快下完一局,孟先生就催花颜赶紧洗洗睡,言语之间他和傅云还要下一局。 花颜想了想就道:“云叔做的饭菜太好吃,我吃撑了,要消化一会儿才能睡,不然可能会积食,师傅,我看你们下棋手痒,要不我们二对二杀一局?” 傅云表示赞成,孟先生扭头看她,“文宣会下棋,你也会?” “不会,但刚才看懂了一点,师傅再教教我,我们师徒二人联手大杀四方去。” 看着花颜胸有成竹的样子,傅云笑了笑,“我和文宣是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的噢!” 花颜莞尔一笑,“对弈之时不留情面是对对手的尊重,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呀,师傅能敌千军万马,是吧?” 花颜歪头问孟先生,老者抬手点了下她额间,吁气道:“我跟你云叔水平不相上下,文宣棋艺还行,你嘛,不好说,不好说。” “哎呀,师傅嫌隙人家,我不高兴了。”花颜佯装生气,抱着手扭头,哼了一声,孟先生爽朗的笑,“行,带你玩,我先给你讲讲规则。” 孟先生本没指望花颜能帮多大的忙,只讲了最基本的规则,然后双方正是开始厮杀,花颜依然坚持循序渐进的节奏。 起初故意指了几步错起,反正孟先生看出来不会按她说的下,似乎花颜是个拖后腿的,对方有很大的优势。 孟先生下得都没信心了,直接让位给她练手,同时跟她讲下棋的要点和技巧,此时下棋由花颜主导,她开始布局反杀,在她的精心策划下险胜一子。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傅云和徐文宣都懵了,孟先生惊呆了,“你居然赢了?” 刚才他在看的时候她分明像没头苍蝇一样这儿撞一下那儿走一遭,完全没想到她会赢。 傅云和徐文宣再次确认,“我们输了。” 孟先生挪了挪位置问花颜:“你怎么做到乱下都能赢的?” 对面两人抬头,他说的这是什么话,他们被乱下的人打败,岂不是大笨蛋? 花颜昂扬胸膛,笑盈盈的解释,“乱,但乱中有序,我舍了孩子去套狼,真真假假,虚实结合也派上用场,还多亏师傅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加上运气好,我们最后才能险胜。” “了不得,了不得呀。”傅云乐呵呵的道:“小姐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我和文宣轻敌了。” “云叔谬赞,我呀是运气好,新手下棋章法不定很容易让人摸不到路数,最初能蒙蔽对手,到底水平有限,你们肯定不会上第二次当了。” 花颜边说话便收拾棋盘,孟先生也帮着捡棋子,寻思了下就道:“刚才没下过瘾,颜丫头再跟我杀一局。” “师傅该睡了,晚上光线不好,容易伤眼睛,您和云叔以后夜里也别玩太晚,我和文宣明天要早起回家,今晚要早点睡,下次来学画画时,我们师徒再战。” 花颜说话间麻利的收了棋篓子,棋盘也让徐文宣归置到原处,然后就去洗漱,傅云知道他们明天走得早,言说他早点起来煮饭吃,花颜直说不用麻烦,起早了也吃不下东西。 第二天天不见亮就离开,在东门遇到了刚刚进城的徐和顺与罗氏,因为不知道花颜的情况,他们担心得睡不着觉,所以早起打着火就往县城赶。 得知花颜病好,很是高兴,接着问起药钱以及后续吃药的情况,花颜一一说明,徐文宣又提起昨晚宿在孟先生家,言说他以后读书也都住在孟先生家,还会得到孟先生的指点。 老两口激动不已,虽然他们也觉得打扰人家不好,却深知住在孟先生家的益处。 罗氏十分清楚她儿子有这待遇是因为儿媳妇是孟先生收的弟子,所以非常感激花颜,只不过她闷在心里没说出口。 一行人劲直往极品轩送卤菜去,然后一家人商商量量的去置办年货。 罗氏的意思今年欠了那么多钱,年末大家都不做新衣裳了,自家的年货也少办点,亲戚间走动的年礼也可削减点,主要有几家人的年礼要着重准备。 其中孟先生那儿是头一份儿,还有教花颜习武的师傅及柳明轩,另外就剩花颜娘家,成亲后头一年去拜年的礼要准备多点。 第107章 话里的讽刺 徐家的人情往来由罗氏做主,花颜只管乖乖听安排,她要来往的也就两位师傅家、柳明轩以及娘家要走一趟。 花颜此次没劝罗氏别心疼钱,该花就花之类的话,主要是因为眼下没多少钱,她手里还得留点钱来周转,而那些所谓的年货、新衣裳,只要有钱什么时候买都一样。 罗氏是砍价的一把好手,但凡他们买货的铺子、摊位或多或少都被她砍了一点价或是赠送了小点别的东西,从市场上走过感觉上了战场一样,总是经历着唇枪舌战。 花颜注意到有三个人探头探脑的人跟了他们好一会儿,猜测可能是郑十六派的人,花颜没动声色也没告诉家里人。 她倒要看看对方敢不敢当街动手,然而过了一阵几人又不见了,花颜反而更加警惕,她担心他们回去找帮手。 即便是郑十六派的人来,他们也不会承认,万一他们人多,随便制造一场骚乱就能浑水摸鱼,家里四人都在这儿,目标太大,动起手来很容易吃亏,她一个人看顾不过来。 去武馆找大师兄要经过巷道,容易被埋伏,毕竟过了这么长时间,如果郑十六要对付他们,定然摸清楚家里的关系,知道她家可能会向哪些人求助。 花颜左思右想,最终决定先跟村里人一起走,看看情况了再说,兴许是她多疑了,那几个人也有可能只是年底出来赚过年前的扒手,稍后她没再看见可疑之人。 徐家人来市场早,很快就把年货买得差不多,早早与同村人相约往回赶,家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他们去处理。 花家昨天收到信,知道花颜醒了,朱氏觉得身为娘家人应该去看看花颜才对,不然会让外人说闲话。 当周氏说花颜醒了就肯定死不了,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徐文宣克不死人,所以让花树林两口子今天把那块地开垦完,明天抽空去看一眼就行了。 现在周氏和花朵儿也去地里帮忙干活了,因为花家分家之后,赚钱的分配方式也改变了,即便周氏要花她掌握的钱也需要合理的理由才行,但自己赚的钱由本人掌管。 而三房的钱除了朱氏那十来两银子外,剩下的钱本就不多,周氏清楚她已经掌握不了朱氏,而今只能倚老卖老硬撑,她想要钱给老闺女存嫁妆本就喊花朵儿一起去帮忙开荒。 其实周氏和花朵儿去了也是做轻省活儿,只不过有她们分担些些活计,花树林两口子也能稍微快点。 原本徐家要求是家里至少有四个劳力才能包地,以免影响开荒的进度,那些人手不足的人家可以与别人一起,至于怎么分账不关徐家的事。 连徐文章和徐文才两兄弟因人手不足都是联合起来承包,有且只有花树林家是例外,所以有很多双眼睛看着他们,一亩地久久弄不完也会招闲话。 言说他们是沾闺女的光占坑,挑最好开垦的地,干最慢的活,有些知晓花家那点事的人说得更难听,一家人都想快点把这块地弄完。 哪知花颜还没等他们忙完就回来了,于是吐槽花树林和朱氏的人更多。 花颜一行回家,那些还在地里干活的亲戚都派了代表去徐家问候,表示关心,朱氏也忙不迭赶去徐家,那时花颜在上房受罗家几个舅母的关爱。 罗氏看见朱氏家门前的路上,她跟朱氏打招呼的同时朝院坝下走去,朱氏见了面就跟罗氏表达歉意。 罗氏也跟朱氏客套,言说照顾自家儿媳妇是应该的,不辛苦,怎么能让娘家人操心。 朱氏陪笑道:“我们家颜颜能给你这样通情达理的人做儿媳妇是她好福气呀,我和孩子他爹还说吃了午饭去看她来着,嘿嘿,她回来了就好。” “哎呀,能娶颜颜做媳妇是文宣的福气,也是我们徐家的福气,我们大家都有福气,你们来家里看她也一样,县城到底是远了点,自家人不用那么客气,只要她病好了,看不看都不要紧。” 罗氏面上笑嘻嘻的跟朱氏客套,并抬手推了下朱氏请对方进屋,实则心中正吐槽朱氏虚头巴脑的。 昨天上午他们从县里回来,文宣第一时间就去通知花家说花颜醒了,如果朱氏和花树林真的关心女儿,听到消息就该去看望花颜才对。 关键在于昨天只是说花颜苏醒了,仍然病得厉害,又不说花颜好了,结果亲爹后娘都没去看她,等人都回家了又跑来说漂亮话。 果然是娘后老子后。 朱氏自然听得出罗氏话里有话讽刺她对花颜不上心,小桑村离县里远么,昨天至今天这么长时间还不够走到县里? 罗氏带着朱氏跨上院坝就冲屋里喊,“颜颜啊,你娘来了。” 花颜在屋里应声,很快人就走到门口,客客气气的招呼朱氏,后者也煞有介事的关心花颜,不知内情的人很难看出她们不合。 花颜站在门口跟朱氏演戏,罗氏见状就提醒她,“颜颜,别站在门外,快些请你娘进屋里坐。” 花颜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声道歉并请朱氏进屋,朱氏抖着嘴角,挤出虚假的笑脸,说自家人那么客气干啥。 上午屋里几个妇人扭着身子跟朱氏打招呼,喊朱氏快点过去吃瓜子花生,朱氏应声走过去坐在炕沿上与她们说话。 花颜去给朱氏倒开水,向氏磕着瓜子半开玩笑的朱氏道:“你咋才来呢?我们来水都喝了大碗,瓜子花生都差点吃完了。” 从门口进来的罗氏笑嘻嘻的道:“三弟妹那张嘴呀,吃都堵不住的,我们家白开水管饱,瓜子花生还剩得多,你这儿吃一点都管够。” 旁的人笑说,“大姐家这日子越过越红火,还没过年呢,年下吃的零嘴儿就开始供应了。” “你都看到我买了些什么东西回来,不拿出来吃怕你说嘴了嘛。” 大家听得出来罗氏说的是玩笑话也都不生气,而后一人提要走,全都起身离开。 朱氏还得了一包糕点,但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第108章 知道哪儿错了? 那包糕点是罗氏让花颜给朱氏的,朱氏象征性的客套了一句就接过手。 恰好此时罗氏又笑眯眯的说了句核桃糕是昨天花颜的师傅孟先生送的,花颜舍不得吃专门留来孝敬他们。 朱氏怔了怔,顿时感觉东西烫手,脸色绯红,而罗家几个妇人又纷纷夸花颜,说是她有口好吃的都舍不得吃,惦记着孝顺养她长大的奶奶和爹娘。 朱氏越听越无地自容,周氏非但没关心过生病的花颜,反倒是磋磨花颜的事都为人们所知晓,而做爹娘的人还不如花颜的师傅。 其实花颜一点儿都不喜欢立孝顺的人设,只因知晓婆母和舅母们在酸朱氏,所以她才装作没听见。 待她们离开后,花颜和罗氏也去地里转了一圈,跟亲友打个招呼,方便他们问候她又不耽搁活计,如此一来就没什么人往家里跑。 花颜此去顺便看看开荒的情况,荒地没翻的剩得不多,花颜计划把沤好的肥料弄去撒撒一层在土里,然后再翻一次地,以便改善荒地土质。 当花颜说出这个想法时,徐和顺非常犹豫,言说开垦了一百多亩荒地,家里原有的肥料和沤制的新肥加起来也没多少。 他认为现在就把肥料撒地里浪费,担心真正播种和该追肥时的肥料不够用,他想把肥料留到播种时用,那样能让秧苗立即受益才不浪费。 花颜坚持道:“肥料有一两年的肥力,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开年后紧接着就准备春耕,现在放地里去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土质,效果跟以后用差不多。 沤肥的原料会源源不断的送来,我们先把沤制好的肥料撒出去,另外那些坑的肥料差不多也好了,算起来量也不少,不用堆在家里还没位置放。 我琢磨着爹抽空带人直接去荒地那边挖坑治肥,以后直接把原料送去那儿,用肥料时也方便,我大概估算了下肥料够用。” 老两口齐齐摇头,徐和顺就道:“荒地离家太远,不方便照料,去那儿沤肥肯定要被人偷,还是在家门口弄才放心。” 别说沤制好的肥料,原材料那边都会被偷,沤肥的方法告诉大家了,他们只是没多少原料,东西不在眼皮子底下,不被偷才怪。 罗氏想了想就道:“肥料,你要用就先用吧,请人撒肥料再次翻地得让亲戚们来帮忙,我怕外人使坏心眼儿。” 荒地离家远,外人可能把肥料往他们自个儿家背或是半途藏什么地方以后背回家也不一定。 花颜认同的点点头,“爹娘做主就行。” 沤肥肯定要去荒地那边,现在不着急劝他们,开年之后在那边修作坊,有人盯着了,他们就不会再担心肥料被偷。 徐和顺是行动派,同意花颜的提议之后就去找信得过的亲戚,第二天就开始撒肥料二次翻地。 徐和顺知道花颜们要修作坊,特地请了风水先生来看地基,当时划了一大片地出来,杨里正记下了,然后徐文宣又和他去衙门办手续。 年末衙门里的官吏也比较忙,徐文宣办好手续回来已是下午,他跟花颜说办事的情形时提了句感觉有人跟踪。 花颜立时想起上次那几个人,便跟他说了他们大致的相貌,徐文宣回想了下,“不像,你也发现有人跟着我们?” 花颜嗯了一声,道:“就跟爹娘一起办年货那天,我是发现有几个贼眉鼠眼的人好像是跟着我们,后来人又不见了,我就没跟你们说。” 徐文宣捏着下巴,仰头四十五度默想,“今天也是,感觉那个人是在看我,一直跟到官府门口,我以为他是赵家派来的人,结果他在告示牌那儿站一会儿又走了。 我办完事出来,在县衙门外四周看了看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回来的路上也没发生什么事,兴许是我们多疑了,人家没跟踪我们,只是正好同路,我们打量人家,他们也盯着我们看。” 花颜莞尔,玩笑道:“或许是因为你我长得太俊俏,所以引人注目。” 有时候的确会发生那种情况,路上两个不相识的人,你在看他,他正好也在看你。 徐文宣闻言干咳两声,表示无语。 …… 赵家祠堂隔壁就是赏罚堂——是赵家这一脉发家老祖宗遗留下来的名字,原最初的赏罚堂赵家老祖宗奖赏与惩罚手下弟兄的地方,发展到现在成了赵家专门惩罚人的地方。 赏罚堂宽敞空旷,没有多余的陈设,迎门对进去正中间靠墙的位置有一把超大的椅,上面铺了一张虎皮,赵十六正坐在上面翘着二郎腿抖啊抖,眼神迷离的盯着门口。 他就是想收拾一下不自量力的徐家人,犯得着又派人押他来赏罚堂么。 赵十六正在心里吐槽他爹赵德福怂,外边响起焦急又压抑的声音,“少爷,老爷往这边来了。” 听到外面放哨的小厮报信,赵十六蹭一下起身,忙不迭蹬蹬蹬跑去靠祠堂那面墙下的蒲团上跪着,跪得直挺挺的。 院里的小厮听到他应声后立马猫着腰跑出敬老院——此处平日里不许下人踏足,但只要做主子在里面且能买通看守敬老院的管事,他的小厮稍作停留便不成问题。 赵十六跪着等啊等,听到外面的家仆在问老爷好,他立时又把弯着的腰背挺直。 圆滚滚的赵德福背着一只手走进院子,挺着凸起的大肚子去到赏罚堂,站在门口看见赵十六双手撑在膝盖上,表示对他的跪姿很不满意。 赵十六立即把手从膝盖上挪开,眼巴巴的道:“爹,我已经跪了一个时辰,能不能起了?” 赵德福扫了眼皱巴巴且被拉歪了飞起一脚的虎皮,拿出背着的那只手,手上握着光滑发亮的戒尺摆了下。 “跪一个时辰了?” 赵十六怯怯的看着经常与他亲近的戒尺,迟疑片刻才道:“是的爹,儿子知道错了。” 赵德福走过去,高举戒尺往他背上打去,“你知道哪儿错了?当老子瞎呀?” 第109章 明白了还打? 赵十六吃痛,“哎哟”一声,反手抚背上挨打的地方不断揉,“我不该去收拾徐家。” “哼,让你思过,你给老子居然敢去坐那个位置,还跟我这儿装可怜。”赵德福说着又打了他一戒尺,“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你又是怎么保证的?” 赵十六见他爹又举起戒尺,连忙举起双手挡着,“别打,别打,爹,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有什么不敢的?你出去惹祸,老子被人训得面红耳赤的才把你从牢里捞出来,那时老子就给你说明了厉害关系,你脆生生的应承了。 结果没管几天,你居然派人跑去大街上企图围殴人家,要不是我的人把那一群蠢货拖走,你给老子不知要给家里惹多大的祸。 揍得你皮开肉绽的,没过几天你又跳出来蹦跶,老子且问你是不是想害死我们这一大家子?” 赵十六嘴角翕动,正因为你把我打得皮开肉绽的,我更要报复徐家。 “不是徐家老头儿告状,我不会被关牢里,爹也不会被姓云那小子训话,我们受了天大的委屈怎么就不能报复回来? 云泽又没天天守着他们,指不定都忘了徐家那个糟老头儿,我们赵家还怕那帮泥腿子不成……” 赵德福心里也恨啊,但不能那么干呀,此时听赵十六根本没把他的话记在心里,遂使劲甩起戒尺打下去,刚才他下手还轻了。 “打死你个不孝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此事不是报复徐家那么简单,云泽还没走,徐家弄出来肥料又被熊大人看重,柳家小子护着徐家,他也跟云泽有来往,你瞒得住吗? 在这个当口儿,只要徐家人有损伤,就算不是你派去的人造成的,他们也都会认定是我们赵家干的。” 十六想揍徐家人一顿报仇,只要没闹出人命,当地官员那儿还好说,但云泽那儿行不通,那么大个官儿,身份又藏得深,他们赵家惹不起。 赵德福连着打了两下,赵十六蹭起来跑,然后父子俩绕着几把椅子转圈圈,赵德福不占优势。 赵十六咸鱼翻身,嚷嚷道:“爹才是不孝子,我曾祖父是山匪出身,他老人家带人杀人放火才打下的赵家基业,爷爷也凶悍,有仇家就该抽刀子干。 偏生爹胆小怕事,儿子有祖辈遗风还成天被你按着打,管他云泽还是熊县令,他们又不是只管徐家的事,我们赵家在这儿是地头蛇,收拾几个土货还能被发现? 徐家人出了事,他们尽管怀疑我们呀,要给我们定罪得讲究证据,他们凭想象就能把我们老赵家端了不成?” “逆子!老赵家几辈人打下的基业不能因为你那点小事给毁了,地头蛇终归是蛇不是龙,我们只是商户,几辈人都没能出个秀才,更别说当官了,那些大官动动手指头都能碾死我们。” 又道:“我们有钱给当地官员送好处,他们才会帮忙,如果我们惹到更厉害的人,他们就要顾自己,风口浪尖上,你给老子消停些。” “那过了这段时间是不是就可以报仇了?”赵十六说道。 眼看着要过年了,衙门放假,看他徐家能找谁撑腰,爹真是怂,他派人出去又不会让他们在脑门上写“我是赵家的” 赵德福听了他那话,顿时青筋凸起突突的跳,暴怒道:“你听不进去人话是不是?算了,老子不跟你废话,这次不从重处罚你,我就不是你亲爹!” “听,我听,能不能别成天让隔壁祖宗们看你揍儿子?爹没事多去赚点钱,你再多生几个儿子有可能拔出个读书的苗子。” 赵十六说这话时眼睛往门口瞟,他想要破门而出,赵德福堵在门口,冲外面的仆人说,“给我把门看住了,谁敢放跑他,那就去死。” 盛姨娘被挡在敬老院外边,哀戚的替儿子求情,赵德福没搭理那个宠妾,打又打不到赵十六,气得发抖的直指对面的幺儿。 “你竟好意思提祖宗,哪次不是你闯祸才挨罚?他们该怪我没认真罚你,不然怎会把你养成废物,你这个猪脑子除了会喝花酒外什么都不懂。 柳十八比你还小一岁,你看看人家都在做什么事,不但帮忙把酒楼搞活了,还写好书跟云泽搭上线,同时书局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又搞出了叫玻璃的新玩意儿,短短一个月时间,大家都追着送钱给他。” 停顿一息又怒道:“再看看你,连徐家什么底细都不清楚,成天光想着派人去打打打!” “我怎么不知道?徐家有个倒霉书生,卖卤菜给极品轩,家里种地的,哦,那书生的媳妇姿容很美,这些我都打听清楚了,爹别拿我跟柳十八比,大家都知道他是有高人指点。” 嘿,他又不是不知道柳十八以前穷成啥样,运气好遇到府城来的贵公子帮他。 赵德福扶额,头疼,头要疼死了。 “你清楚个锤子,柳十八的高人正是徐文宣刚娶进门的媳妇,她本名花颜,曾化名花冶,是海城书院孟先生刚收的关门弟子,也是飞鸿武馆黄善宝唯一收的女徒弟。 真正写《宝黛传》的也正是此人,柳十八只不过是被她推到前面办事的人,意味着云泽喜欢的书出自她之手,你动她一个试试。” 赵十六大吃一惊,呆愣的眨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女的?我听说指点柳十八的是男的,《宝黛传》是金玉苑出来的,有人去看过手稿,爹肯定弄错了。” “你那脑子里全是水,怎么可能想得明白,你不知道柳十八前段时间总往小桑村跑?” 赵十六摇头,他又没关注柳十八。 赵德福无语至极,又道:“花颜学什么都快,就像老天爷要赏她饭吃一样,此人心计十分了得,《宝黛传》正是她和云泽之间的联系,可听明白为父的意思?” 赵十六憨憨的点头,“听明白了。”不能打花颜。 “嗯,出去家法伺候。” 赵十六“谢爹”二字刚出口,又惊愕道:“明白了还打?” 第110章 赵十六要干大事 打也打了,理也讲明白了,怎么还要家法伺候,刚才的戒尺算什么? 爹最近一次比一次罚得重,以前都不待这样欺负人,徐家果然是祸害。 赵十六是赵德福的老幺儿,尽管只是妾的儿子,他却是赵德福这些年最疼爱的儿子,即便赵十六经常在外面闯祸,依然一如既往的宠溺他。 而且赵十六在外面惹下的烂摊子都有赵德福得力的管事去善后,换而言之,赵十六养成这副样子也是被他给宠坏。 宁海这地界上的事都好摆平,当地官员都会给他几分薄面,很多事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自己处理好,不要把事情闹大就行。 可这一次不同,来了赵家根本惹不起的人,赵德福不得不慎重对待,生怕一不留神几辈子打下的基业真的就因为点小事毁了。 于是他对管教小儿子上心了,然而他发现耳提面命不管用,即便挨了揍都不长记性。 赵德福横眉冷眼的睨着他,怒道:“我这叫先礼后兵,你真疼了才可能知错,刚才我没使上劲儿打。” “还没使劲儿?我这背都被你打肿了呀,不就是那几个泥腿子么,我保证不动他们。” 赵德福看着自己倍加挺爱的老幺儿此时的狼狈样开始心软了,心想把他禁足府中,扣留他的零花钱,天派人盯他一段时间可能他就忘了那点憋屈事。 赵十六见他爹神色缓和了许多,他觉得刚才的认错以及姨娘的哀求有效,遂便说漂亮话哄赵德福边朝那边移动,走到郑德福身边,装乖巧的同时趁赵德福不注意就抢了其手中的戒尺。 “爹,儿子真的知道错了,你刚才打得我好痛,再受家法肯定会要了儿子的命,前次爹让二哥执掌家法,我的屁股都被他打开花了,到今儿伤都没好。” 赵十六咧着身子拍拍他的屁股,故作疼痛的吆喝,“哟,哎哟,疼!”然后又一副讨好卖乖的模样儿。 加之盛姨娘在院门口哀求,赵德福终是心软,朝抬着执行家法那套玩意儿的仆人摆了下手,赵十六迫不及待地对他们道:“爹让你们抬回去,快点!” 赵十六扶着郑德福走出院子,盛姨娘提着手帕抹眼泪关心儿子之前的伤口有没有裂开,向赵十六使眼色,示意他装得再可怜点。 那样的话他爹的气就会消得更快,不仅如此,盛姨娘的丫鬟还趁着帮赵十六整理衣裳时往他屁股上抹鸡血,紧接着故作惊讶,说少爷的旧伤定是裂了,血都渗出来染红了裤子。 赵十六接收道盛姨娘提醒的眼色,顿时歪扭着头往自己屁股上看,惊叫一声,故作呜咽状,“爹好狠的心……” 盛姨娘嘟囔,“虎毒不食子啊,老爷,咱家伟哥儿还没酿成大错呢……” 赵德福看着面前几个做戏的主仆,差点咬碎了他那口老牙,脑子不好使偏生喜欢做戏。 怒吼道:“老子没打他屁股!” 盛姨娘惊呆了,“没……没打呀,呵呵,没打好。”怒而瞪向丫鬟。 丫鬟愣住,以前都打屁股,今儿换地儿了? 少爷也是,怎的不提醒她,居然还跟着哀嚎,她又不知道具体打哪儿了。 做丫鬟好难。 赵十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娘,爹没打屁股,只打了后背,我这屁股血流得厉害,定是刚才跑着躲爹的戒尺时给崩到旧伤,疼疼……走不动了。” 盛姨娘回过神,转而跑去扶着赵十六,“慢,慢点,你伤口裂了就该跟你爹直说,刚才硬撑走那么远的路作甚。” 她神色凝重,似乎她儿子真受到重伤一样,赵德福深吸一口气,没拆穿他们的小把戏,又再三叮嘱了赵十六才往自己的院子走。 盛姨娘要跟随伺候,赵德福摆手示意她回去照顾并看好儿子,他心知盛姨娘看不住赵十六,又安排人专门定盯着赵十六的动向。 赵德福离开,盛姨娘和赵十六也不装腔那调了,盛姨娘倒是真的担心,问他伤着哪儿了,疼不疼,怨赵德福下手太狠。 赵十六见她眼里闪着泪光一副哀怨的模样就道:“娘,我没有伤到,衣裳穿得厚,爹上了年纪挥戒尺打人都气喘,我受了几下也不是很疼,你别愁眉苦脸的了。” “伟哥儿啊,你爹说得有道理,你也别再犯倔,我们犯不着跟那些个贫贱之人计较,反正你又没吃亏,就这么算了吧。” 盛姨娘心疼儿子,同时也明白有些人惹不起。 赵十六没顺着接茬儿,这事儿算不了。 “娘,爹说我是猪脑子,没有柳十八出息。” “别听你爹胡说。”盛姨娘看她的儿子自带滤镜,继而中肯的道:“柳十八最近是出息了。” 赵十六不以为意的反驳,“那是因为有人在背后指点他。” “我知道啊,那也是他有底子,旁人才指点得动,有的人呐,教千百遍也教不会。” 盛姨娘说了句客观的话,赵十六对号入座了,心里越发不服气,“娘,我要替我们老赵家做件大事。” 赵十六心情不好,他认为盛姨娘夸柳明轩就是心里也觉得他没用,所以没告诉盛姨娘关于花颜的事。 真正知晓花颜的人不多,赵十六没打算告诉别人,在旁人眼中花颜是名不见经传的人才好呢。 盛姨娘听闻他要做大事,反而心砰砰砰的跳的不安宁,慌道:“你要做什么大事?” 赵十六没明确回答,“娘以后就知道了。” …… 徐家荒地开垦完成,沤制好的肥料也都撒出去完了,因为开年要修作坊,所以他们决定优先村民们买现成的木料来做准备,也买了些生木材,那需要去山林里伐木。 此次他们没开工钱,而是请亲戚单纯的帮忙伐木并运回家里,只需煮饭招待即可。 除了罗家、徐家族亲外,隔壁王家的王虎和他大哥王林主动上门来帮忙,下午王家孩子金蛋、宝蛋来找大宝二宝玩,花颜无意间听他们说起后山上有几个他们不认识的汉子。 第111章 三婶走了 他们口中的后山正是花颜之前与王虎见面的地方,就在王家屋后的山坡上,王家两个蛋说那些人在那里烧火烤东西吃,看起来吃得特别香。 所以他们邀约徐家两个宝也去山上烤红薯、洋芋,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院坝上啄食吃的大公鸡流口水,舔着嘴说那些人有黄灿灿的烧鸡吃,夸张的说撕鸡腿时油流哗哗的,看起来好吃得不得了…… 听得二宝立马起身去扑公鸡,大宝也哇哇的叫着跟上,大公鸡惊恐的咯咯叫着奔命,还滑得摔了一跤,险些被两个宝逮住。 梅氏出来看到两个儿子在追自家的鸡,嘴里还念叨着烧来吃,她嘎一声就开始吼,同时在柴垛子上掐了一根树枝丫吓唬他们,大宝二宝才没跟着公鸡跳下院坝。 梅氏追上去逮住大宝的手臂,弯腰朝他屁股上拍了两巴掌,吵了兄弟俩几句,她还是不好意思吼王家的孩子,转而撩眼向沉思中的花颜。 “三弟妹也是,看到两个东西不懂事也不拦着,咱家就那一只公鸡,万一被他们扑死了,母鸡下的蛋可就孵不出小鸡崽子。” 花颜回过神,淡淡的道:“他们追不到的。” 梅氏被噎得不行,你觉得孩子追不到鸡就不阻拦,万一孩子摔了咋办? 梅氏虽是大嫂,但她还不敢大胆的吼花颜,加之花颜已经下院坝走了,梅氏顿时就认为花颜没把她这个当大嫂的放在眼里,然后她去厨房跟罗氏抱怨花颜不懂事。 罗氏沉默片刻,如果真像大儿媳妇说的老三媳妇在边上都不拦着孩子胡来的确不对,但她的确是偏心的人。 因此,梅氏非但没等到罗氏说花颜的不是,反而被罗氏剜了一眼。 “大宝二宝的德性是你惯的,花颜没管教他们,你认为她当三婶儿没个长辈的样子;那两个调皮捣蛋的东西,说轻了不听话,老三媳妇如果稍微大声说了你儿子两句,恐怕你又要多心、有话说。” 又道:“大宝二宝成天到处跑都没摔出个好歹,院坝上还能把他们摔坏了?” 梅氏没讨到好,反而落了一番指责,面色已经很难看了,林氏又软言软语的开口。 “孩子和鸡都没事,大嫂别往心里去,如果三弟妹知道你为这点小事就来跟娘告状,她心里怕是不会安逸你,我们家总共才三妯娌,没有多的,有啥不满当面说清楚就是了。” 以前还没分家的时候爹娘的心都始终是偏心老三的,现在已经分了家,爹娘还是跟三房过,婆母能为这点小事去说一个锅里吃饭的幺儿媳妇? 更何况花颜嫁进来之后,帮别人的帮得了一笔谢礼钱交给娘,又请人教娘做卤菜赚钱,好主导开了一百多亩荒地,还和柳家少爷搭上线捣鼓物什,马上还要修作坊。 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红火,原本开荒那事不着调,他们以为肯定要亏,家里要贴钱进去,可人家开工钱没花公中的银钱,而且开荒、沤肥又得了县老爷看重,爹娘不喜欢幺儿媳妇喜欢谁? 花颜跟柳少爷捣鼓的东西绝对能赚钱,要不然不会计划修那么大的作坊,加之因为花颜的关系,三弟能住进孟先生家,得到他老人家的指点,爹娘睡着都能笑醒。 偏偏大嫂看不明白这些事儿。 林氏默默地想着,她真后悔当初怂恿梅氏一起闹分家,如果当时没分家,就算三弟倒霉考不中,凭借三房现在的发展势头来看,定能赚钱,大家的日子都能好过。 家一分,他们大房、二房只能沦落到给三房下苦力赚点小钱的份儿,为了这憋屈事,她男人私下叽叽咕咕没少埋怨,好在当时他自己出嘴多,怪不到她一个人。 梅氏不说话了,徐曦月巴巴的站在厨房门口,手手抠着门框往里看,外面的大孩子都不带她玩儿,可怜巴巴的嘟着嘴。 林氏看见女儿站在门外也没喊她进来,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切菜,罗氏喊她进屋烤火,徐曦月扒拉着有点高的门槛翻进去。 哒哒哒往灶门坑走,小小的一团乖乖坐在那儿,还帮忙往灶洞里添柴。 罗氏见状,立刻转到灶门前,连同徐曦月坐的小板凳和人一并抱起往里面移,担心柴禾掉断了掉出烧到她。 三岁多点的小孙女,再忙也用不着她添柴烧火,何况几个大人都在呢,罗氏不知道分家之后林氏两口子经常指派她干活。 虽然是些看起来很简单的事,可徐曦月终究太小了点。 罗氏把小孙女安排好,交代她别玩火,徐曦月伸着手手考了会,奶声奶气的道:“奶奶,我想去找三叔。” “又坐不住了?你三叔忙着读书,找你三婶去。”罗氏说道。 “三婶走了。”徐曦月扭坐着身子,手指戳着墙面,表示她三婶朝外面走了。 罗氏想了想就走去门口喊花颜,喊了两声没听到回应,她心里嘀咕人跑哪去了呢。 罗氏听梅氏说花颜朝院坝下走了,没想到花颜过了好一阵子还不回来,分家出去的两妯娌都在厨房帮忙,花颜平时不是没眼力劲儿的人呀,怎么跑得半天不见人影? 为了平衡两个媳妇的心里,罗氏象征性的念叨了花颜几句,梅氏感觉通体舒泰,林氏是个会说漂亮话的,她还以为花颜在书院和徐文宣在一处。 此时的花颜正在后山打探消息,她在以前和王虎见面的地方看到了熄灭的柴火堆、鸡骨头以及烧糊的红薯皮。 此处离徐家不远又是山林,的确是个隐身的好地方,花颜估计是那群人被孩子看见后才挪窝去了别处。 现在这种天气,不烤火是熬不住的,尽管雾气比较大,花颜依然通过烟找到了他们的藏匿之处。 竟然足足有十五人,他们身旁还有一大推有盖子的木桶,桶与盖之间用布条围了一圈,里面肯定不是装的干货。 花颜担心会打草惊蛇就没走近看,也不知道是否有遗漏,但从已知的人数以及种种迹象推测,花颜心里有数了。 第112章 抓贼要拿脏 花颜回去时,罗氏正站在院坝上等她,拉长着脸问她晃荡去哪里了。 花颜看出罗氏不高兴,直接回答:“赵家派人提着火油来了。” 罗氏瞠目结舌,吓得说不出话来,赵家来找他们家报仇了,那可怎么办? 赵家连县老爷都不怕,提着火油来是要烧死他们么。 罗氏稍微缓了缓,心跳砰砰砰的,不由分说就拉着花颜朝徐文宣的书房走,花颜见她脸吓得煞白,遂安抚道:“他们现在还不敢来,我们有时间准备,娘别太着急。” 罗氏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听着花颜轻飘飘的话,急道:“我怎么能不急,都要火烧眉毛了呀,快去找老三想办法。” 罗氏心乱如麻,马不停蹄地跑去找幺儿拿主意,在罗氏心里一直把读书的儿子当成主心骨。 老三一定能想办法解决,边走边焦灼的喊,“三儿,大事不好……” 罗氏喊了一嗓子,徐文宣以及在厨房干活的两妯娌都从屋里出来,三人几乎是同时问:“出什么事了?” “你来说。”罗氏指了指旁边的花颜,儿媳妇才清楚。 “有十五六个陌生人藏在后山,最有可能是赵家派来的,他们身旁放着木桶,我估计里面装的应该是火油。” 罗氏一听瞬间不好了,“我的老天爷呀,怎么来了那么多人,他们这是想烧死我们一家呀。” 先前与赵家结怨之后,因为可能关系到一家人的安危,所以徐和顺与罗氏决定跟大儿子、二儿子们说起过,他们只说因徐文宣父子帮助同窗而招惹上的是非。 而且老两口是事发几天后才告诉他们,那时相安无事,大房和二房的人只私下怪父子俩多管闲事,后来熊县令一来,大家就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然现在听说来了那么多人,梅氏和林氏吓得脸无血色,梅氏把心里那些怨怼的话都冲徐文宣说了出来。 刚才还寻思着与罗氏提合成一家过的林氏瞬间没了那个念头,她琢磨着赶紧把孩子抱出去躲几天。 但人走了,房子被烧毁了怎么办? 老三也是,自己倒霉就算了,连带一家人受过,他不多管闲事哪有现在的事。 几个女人慌成一团,催促快去山上把人些喊回来商量。 徐文宣想问花颜的打算,花颜先他一步问:“你打算怎么做?” 梅氏抢话,“还能怎么做,当然是快点想办法把他们赶走。” 罗氏白她一眼,示意徐文宣说,接着就听他道:“赶走不管用,他们肯定还会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我打算把他们抓住。” 花颜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徐文宣又道:“既然知道他们藏在什么地方,趁天还没黑,我们多找点人把他们抓住,以防他们伤人、烧房子。 只要逮住人就能撬开他们的嘴,我们拿到把柄就能跟赵家理论,赵家理亏,我们家占优势,到时候无论赵家谈还是交到官府都好解决。” “老三说得对,先把他们抓了再说,赵家理亏,熊县令又跟我们家熟,断案肯定公正,老大媳妇快上山去叫人回来,今天请的人应该能抓住他们。” 梅氏听到罗氏的吩咐并没行动,推托道:“我怕在别处也有坏人,万一他们把我逮住了怎么办。” 梅氏说话间往后缩了缩,转而眼神闪烁的看着花颜,“三弟妹练武了,她去最合适。” 花颜无语的摇摇头,“谁都不用去,爹他们会回来的,相公的想法很好,那些人要抓但不是现在。” “现在不抓要等到什么时候?”梅氏急道,“人倒是可以躲去别处,房子烧没了住哪儿?” 花颜觉得心累,“既然知晓他们的存在,我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烧?娘先带大嫂、二嫂回屋,我与相公想办法。” 花颜不愿当着别人的面指出徐文宣没想周全的之处,所以支开她们,然而罗氏只让两个儿媳离开,她则留下来听。 花颜自顾的往书房走,徐文宣连忙跟上,谦虚的问:“我是不是又有遗漏的地方?” “大方向没错,我觉得小细节还不算完美,你认为我们的人现在去山上能无声无息的靠近并抓住他们?后山虽只是个小山头,但要围住他们需要多少人? 白天我们看得清他们,对方也看得见我们的人,眼下只我们徐家招惹了赵家,你领着一帮亲戚去抓他们,或许今天我们赢了,你能否保证舅舅们以后的安全?” 缓了口气又道:“当然啦,你可以说让大家蒙着面去,那你有没有想过抓到了那些人要怎么审问?万一我的猜测不对,抓了人来怎么收场?我认为赵家不会蠢到派自己人动手,你怎么坐实赵家的罪名?” 徐文宣被花颜问得哑口无言,罗氏看看儿子又看看花颜,儿媳妇问得句句在理啊,老三是考虑欠妥。 贼人不会站着让你抓,万一他们藏着刀子,砍伤打伤亲戚可怎么办? 罗氏愁闷着问花颜,“你觉得该怎么办?” “捉奸要捉双,抓贼要拿脏,做好准备等他们夜里送上门来……” 天没黑之前,他们顶多会派一两个人出来打探情报,而今天家里正好请人干活,晚饭之后人走多走少,那帮人是弄不清楚的。 十来个人又准备了那么多东西,一看就不只是想吓唬或打一顿那么简单,他们是要杀人,所以最佳的动手时间是深夜,人们差不多都睡熟以后。 倘若证实赵家真如此狠辣,若有必要,她可以更狠。 罗氏听了花颜的计划便去告知两个儿媳妇又催促她们抓紧时间煮饭,等上山的人一拨拨回来,徐和顺父子俩就跟大家说明了事情的始末,亲戚们都很乐意帮忙。 徐家晚饭点跟平常差不错,吃过晚饭天还没全黑,徐家只有罗氏和徐文宣留在家里,其他人拖娃带仔的跟着帮忙的人一起离开。 夜幕降临,躲在暗处放哨的看见徐家窗户上那点昏黄的灯光熄灭,他立刻返回去报信。 第113章 放了一把火 他刚才蹲在地里没火烤又不能随意走动,险些冻成人形冰棍,确定帮徐家干活的人都离开,而徐家人也没熬夜,已经睡下了,他才回去通知他们的人可以准备动手了。 心想徐家人今天在伐木、抬木料,这些都是累人的体力活,肯定很快就能睡着,那帮人急着完成任务回去,想要尽快行动。 但领头的人觉得时辰还早,坚持等到深夜才动手,徐家人可以用迷烟迷晕,但他怕惊动周围那几家人,邻里一吆喝帮忙灭火,不但徐家人死得不干净,那会后患无穷。 等到夜深人静狗都睡着了,再去徐家放迷烟,泼油点火,徐家人睡梦里就死绝了,旁人只会认为是徐家自己不小心落了火星走水了。 其实主顾特地交代过,只要名叫花颜的小媳妇死了就行,徐家其他人不死也没能力找出仇人报仇。 时辰差不多了,他们离开树林劲直去到徐家,看见木梯子在廊下还十分欣喜,架着梯子就爬到房顶上,揭开瓦片往下边吹迷烟,有的则从窗户吹进去。 另外的人则从柴垛子上抱柴禾去铺在墙根等容易引燃火势的地方,有人感受风吹来的方向后,指派人在那一方多放点柴禾,他想借风势让火势更猛烈。 因为徐家今天砍的木料是从别家买的,所以连细点的树枝丫都背回家当柴禾烧,但生柴没有干柴容易燃,那帮人还很嫌弃。 听到抱怨的人就道:“管它生柴干柴,叫上火油都燃得旺,动作快点。” “西厢那屋是花颜和徐文宣住,那边是两个老年人住的,那两处多放柴禾,等会儿多浇点油,房梁上也放柴禾和油,只要火势够大,邻里们来也救不了,剩下那几间屋子随便洒点。” 他们是做足准备才来的,目标非常的明确,罗氏在屋里瑟瑟发抖,徐文宣紧握她的手,好叫她安心些,相信外面的人。 那群人麻利的忙活着,以为徐家人醒不过来,他们边干活还边低声闲聊,殊不知有的同伙已经被敲闷棍拖走了。 其间有人发现人少了,那人说出来时,旁边的人还误以为他口中不见的人去小解或偷懒去了,为此还压低声音喊并抱怨。 越往后越感觉不对劲,带头的人数了数在场的只有十个人了,他暗道不好,叮嘱大家警惕。 既然对方已经发现,花颜决定不再打游击,然后那帮人就看见院坝下面冒出两排大火把,举火把的人都蒙着面,但看得出来大多是女人,因为有发髻。 她们前面站着两排手执长竹竿和棍棒的男人,正好把三合院前面围了个水泄不通,以现在的形势,他们想跑都跑不掉。 “头儿,怎么办?”原来徐家早有准备,他们今儿惨了。 领头的人直冒冷汗,“突围。” “你们已经是瓮中的鳖,没用的,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花颜先声夺人,缓缓走出去,她专门换上方便打架的行装,在明亮的火把照耀下显得英气逼人。 “当然,假如你们不愿意束手就擒,那也过来一战,不过,我提醒你们别小看我们和这些削尖的竹竿,我们乡下人虽不是练家子,但手劲儿有点重,一不留神给你们捅几个透明窟窿还行。” 花颜说着还笑了。 她知道对方手里有刀,担心自家人近战吃亏,所以准备了较长的竹竿、棍棒,并且一上一下交叉排列,彼此可以相互掩护,加之人数众多,远远都能敲晕他们。 因为花颜上前几步,站在院坝上正中央,对方已经猜出她就是花颜,目测了彼此的位置,企图抓住花颜脱身,他跃起来,脚蹬主子发力攻向花颜。 花颜步伐灵活转动,错开他攻击的方向,同时挥着她手中根如同红缨枪长短的打狗棒给他当头一棒,裆下一戳,趁他捂裆,打手夺刀,踹他到她的阵营。 那人被打得他眼冒星星,敌人惊呆了,他们听说花颜学了几招,不知她打架竟如此娴熟且打法积极流氓。 自家人也看傻眼了,他们第一次见到花颜打架,如今形势胜券在握,无一不在替徐文宣担忧,别人家是女人挨打,到了自家侄儿(三叔、三爷爷)这里得反着来。 花颜打了人,身后的帮手自会把那位绑起来,她拍拍手笑眯眯的和对峙的人说,“我爱好和平,也喜欢暴力,眼下形势一目了然,是战还是降给句爽快话。” “颜颜别跟他们废话,干翻他们。”罗老三咋咋呼呼的道。 看见花颜打架,他也手痒,心想自己人多,不怕他们。 罗老三一提醒,年轻气盛的小子们也叫嚷起来,言说闯进家门的贼打个半死都不带怕的。 对面的闻言,举着火折子厉声威胁,“放我们的人走,否则我现在就点火。” “放你们走,不可能的,你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花颜拿着竹竿敲了敲地面,然后抬头慵懒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你,立刻,点火,我想试试看能不能扑灭。” 徐和顺担忧的喊了她一声,这跟说好的不一样,房子能不烧就不烧啊,点燃了灭火苦难,那可是浇的火油。 花颜回头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继续催促对面的人,“你倒是点火啊,正好我想建新房子,明天去找你们主子讨些银钱来,兴许我家还能住进新房过年呢。” “你休想,我们没有主子,是看不惯你太嚣张。”领头的人说道。 这些村民不敢把他们怎么样,顶多打一顿了事,那些公子们可惹不起。 “呵,嘴硬,很好。”花颜不再跟他们啰嗦,转身对后面的人们说,“叉起来,别弄死了就行。” 花颜此言一出,两排汉子兴奋的往他们退守的廊下逼近,一堆竹竿棍棒往他们身上杵,抵得他们动弹不得,没一会儿就把人绑起来,少不得一顿毒打。 徐和顺担心闹出人命,早早让人住手,而后花颜又与家里人商议,然后在家放了一把火,家里的火烧起来。 第114章 绝对酸爽 当然,火不是她放的,而是碰瓷先前被敲晕的人把刚刚搭建的准备用来堆放沤制肥料的茅草屋点燃了。 茅草屋贴着住屋搭建,还共用了一面墙,他们本来就认为草棚燃更容易燃,火势一起加上风一吹很快就蔓延到其他地方,所以那里本来也是他们准备的着火点。 只不过花颜让人把贴着的部分生生分开,其他被泼火油的地方也清洗了一遍,一堆人很快就把活干完,然后就等着看,以防火星飘到其他地方。 然而家里的火烧一起来,荒地方向的天似乎被映红了,几乎可以肯定在花颜和柳明轩捣鼓东西那片儿着火了。 罗老三知道那儿是花颜制作赚钱物件的地方,他痛心疾首的咒骂着,主动积极的带人去那边救火。 花颜则告诉他们那边房子烧了不打紧,里边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她主要是担心火星子飘到林子里去引发大火灾,虽然冬天树林里比较潮湿,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若是早知道那边还有动作,她就不点火烧家里的草棚了,不过,那边的人肯定是逮不着的,要扣到赵家头上还有点难。 但家里这帮人可是真正给她家造成了损失了,火光一起,人们大声嚷嚷,村里好多人家都被吵醒或喊醒,大多数人都知道歹徒进村害徐家一事。 然而罗老三等人还没跑到荒地边儿上,那儿的火光已经暗了,显然房子已经烧完,他们跑到那里只剩炭火还在。 罗老三骂骂咧咧的回到徐家,说是房子完全烧成灰,连屋里的造的炉子都被捣毁了,骂那些歹徒是烂肠子无后的孤人。 廊下那群被捆成一串,围成一圈的人越发绝望了,他们不知道还有另外一拨人,但徐家抓不到人,定然会把那笔账算在他们头上。 忙活了大晚上,送走了帮忙的亲戚和后面赶来的村民们,花颜让担心受怕了很久的家里人也快点洗洗睡。 罗氏眼睛盯着被绑在柱子上围成三层的人身上,疑惑的问花颜,“不审问他们?” 他们还没承认主使的人谁,坐实不了赵家行杀人放火的事,那不是白忙活了么。 花颜原本没打算今晚审问,经过罗氏一提醒,她才走到皮青脸肿的那群人跟前,笑眯眯的问:“你们是自己交代还是想要被逼问?” 领头人目光湛湛的看了花颜一眼,别开头,嘴硬道:“早就跟你说了没有人指使,你们之前在街上揍了我们的兄弟,他们不能白挨打,我们是来报仇的。” 他笃定花颜等人不敢闹出人命,他们已经挨了毒打,必须刚到底,那么赵家少爷还会派人营救他们,即便被送到官府,公子哥儿们也会找关系捞他们出来。 倘若把背后之人抖出来,惹到几家大户,以后他们就没活路了。 花颜听了没生气,也没逼问,好像不在意似的。 云淡风轻对旁边的罗氏等人说,“看,他们嘴硬得很,还把我当傻子呢。当初卖卤菜时的确打了一伙小流氓,我就觉得奇了怪,报仇不兴本人来的?竟没一个人露面?” “说明他们在撒谎,爹娘,让我来审审他们。”徐文才自告奋勇的道。 罗氏看了眼摩拳擦掌的二儿子,“你打算怎么审?” “逼问噻,不说就打。”说话间已经捡起脚下那根手腕粗细的木棒握在手上,右手拿着轻轻拍左手掌,右边嘴角翘得很高,一副很了不得的模样。 罗氏别开脸叹气,转而看向小儿子,徐文宣蹙着眉头,“二哥,他们挨的打不少,仍死咬着不吐露指使人,再打恐怕也没用。” 让他们受些皮肉之苦不妨,但要掌握好下手的轻重,若是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自家也得吃官司。 即便他们是歹徒,严刑逼供也是官府的事,乱用私刑犯法,知晓对方是赵家派来的人,更加谨慎处置,否则本来自家占理也变无理。 徐文宣担心他二哥一不小心又生事端,目前真的奈何不了赵家,县令也好云泽也罢,帮不帮自家还说不一定,即便他们站出来主持公道,绝不可能灭了家大业大的赵家。 赵家仍然屹立不倒,人家见天的派人来为难,防都防不住,这桩恩怨要想办法化解才行。 徐文才悻悻的道:“那三弟你来审问,顺便让他们签字画押。” 你不动又觉得人家做得不对,你来呀,祸事还是你惹的。 花颜听着他不满的语气,她立即接话,“不用着急审,天开始飘雪了,姑且让他们冻一宿,冷静的想好了再说也不迟。” 她这话是对自家人说的,然而上前两步去他们跟前乐呵呵的道:“我听过一个故事,有个小姑娘在大雪天被后娘赶出家门,很快就冻得手脚麻木,感觉像成了冰块一样。 一个时辰之后,遇到村里的好心人带她回家烤火,她坐在小马扎上烤了一会儿,小姑娘感觉脚变得暖和,然后她就去揉摸脚指头……” 花颜边讲故事边绕着他们围成的圈转,说到关键处就停下了,若非彼此是面对面的,那么肯定有一种玩丢手绢游戏的感觉。 徐家几口人不知道花颜突然讲故事做什么,徐文宣明白她不会无端浪费口水的人,毫无疑问,大家都在等下文,包括被绑着的某些人。 花颜掐着时间点又继续,“嘿,叫她这一摸,右脚的五个脚指头断得整整齐齐的躺在手板心里,我认为这种不见血的折磨人的方法甚是美妙,用在你们身上最合适不过。” “你……你少在这里吓唬人,谁又不是没在雪地里待过,现在这点雪落到地上就化了,我们可不是吓大的。” 说话之人强壮镇定,暗骂花颜是魔鬼。 他们作恶多端,自是不会被一个小故事给吓掉魂。 花颜痴痴地奸笑,“少年,你以为我跟你讲睡前故事?以前你们可以自由活动,现在一样吗?今夜雪的确下得不大,可是耐不住天冷,我再给你们加点料,绝对酸爽。” 第115章 不妨好好考虑 “臭女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有人的心态崩了,对着花颜咆哮,徐文宣听他骂花颜,抬手去扇那人的耳光,岂料反被那人咬住手不放,花颜立即跳起来给他一巴掌,牙齿都打飞出来了。 徐文宣的手被解救出来,食指被咬得血淋淋的,花颜心疼不已,“他骂一句,我又不疼,现在心疼了。” 嘴上那么说,心里甜甜的。 那么修长白嫩的手指上留下痕迹就不美了呀。 徐家众人震惊于花颜的手劲儿,回神过来齐齐向咬徐文宣的人冲过去,很多拳头和脚往他身上招呼,他周围的人也受到波及,因为徐家人无差别攻击。 花颜则带着徐文宣进屋消毒、上药,他看着花颜细心又心疼的模样,心里泛起甜意。 “我一点儿都不疼,应该不会留疤,倒是你,跟他们说那么多有何用意?” 蹲着的花颜抬头看了他一眼,柔声解释,“他们那种人一般都嘴硬,很难屈服于皮肉之苦,我那么说是让他们心里产生惧怕,慢慢的精神崩溃,总有人经不住会松口。” 只要突破心理防线,问话还不简单? 其实她用眼看他们与谁接触过,但他们接触的人并没有赵家下人的标志,即便是赵家换装的仆人,赵家也不可能让搜。 花颜原计划明天去县里走一遭回来再审问他们,可是家里这些人心急,她也不能稳如泰山。 毕竟是她信誓旦旦的说人抓到了就有办法坐实赵家的罪行。 “原来如此,那你出去继续吧,我有点担心二哥下手没轻重真的把人打废了,那我们家就得背官司。” 徐文宣急急忙忙牵着花颜出去,让爹娘哥嫂些不要再打了,他们这才撒手。 花颜又走到方才骂人的男人面前,心平气和的道:“如果你还想骂便尽管骂,我不介意你骂得有多难听,你们暂时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我只是觉得你们穿的布靴特别适合用来装水,你们知道这个天很容易结冰吧?不知道你们的脚会不会和水一起冻成冰棍?趁着夜里冷,我特别想试试呢。” 他们随着花颜的话一想,顿时心惊胆寒,“你敢。” 徐文宣宠溺的看着花颜,媳妇真会玩儿。 梅氏怯生生的看着她,三弟妹惹不起。 徐和顺老实的想,布靴漏水,冰坨子结不起来哟。 罗氏偷瞄花颜,幺儿媳妇总是笑眯眯,说出来的话老吓人了呢,吓吓那群王八羔子也好。 徐文才梗着脖子怒对回去,“有什么不敢的?我三弟妹胆子大。” 花颜点头称是,接着说,“我琢磨了一下,脚杆太粗,或许冻不坏,但脚指头应该会冻成冰块,时候一到就像早上起来看到屋檐上吊的冰条子一样,轻轻一掰“嘎嘣”一声脆响就断了。” 那帮人听着话,脑补那些画面,不禁颤抖起来,“你……你这叫乱用私刑,我们要去官府告你。” 花颜不以为意,“啧啧啧,你们是杀人放火的歹徒,对付你们怎么能叫乱用私刑?我们家的人又不会动手掰你们的臭脚,反正冻透了,不用掰也会断。 而那鞋子里的水也是你们在山里躲藏,走路时踩大水坑里边去了弄湿的,我们徐家作为被你们残害的苦主,我们没义务帮你们烤干衣服、鞋袜吧?” “你睁眼说瞎话,我们没有踩大水坑,那火也不是我们放你,你是骗他扔的火折子。” 另一人又道:“你颠倒黑白。” 他们遇到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女人,怎么这样恶毒? 果然最毒妇人心! 花颜不禁失笑,“你二位是要跟我讲道理?你都说了火是他扔的,火油也是你们浇的,我有冤枉你们?我为什么要点火烧自家的房子? 至于你们有没有踩大水坑,其实不重要,还有别人帮你们证明吗?反正你们放火烧我家一事,几乎全村人都可以证明,远点的人家兴许也看到今夜冲天的火光。” 其中一个年纪小的男子联想到惨状,忍不住哽咽道:“你好狡猾,我们被算计了。” 谁能想到一帮泥腿子竟有这份算计,他们今儿是在阴沟里翻船了。 领头人立即吼说话的小子,暗示他不要上当。 花颜清了清嗓子,对那个年轻人说,“看你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做错事还可以原谅,倘若你愿意配合我,那么今儿还可以让你坐热炕,明天就放你回家。” “小三别被她骗了。”另外的人又呵斥道。 花颜撇撇嘴,冷哼道:“千万不要以为你们把事情扛下,你们主子就会想办法营救,赵家若是知道事情败露了,恐怕跟你们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派人灭口都有可能。 不知你们是否有听说衙门有位比县令还大的官发话不许赵家报复,不然怎么会这么久才派你们来?你们猜赵家怕不怕那位大人追究?” 那帮人彻底没底气了,徐家去官府告状,赵公子就紧咬着不放,赵家肯定不敢惹那位云大人,要不然赵家早就对我们不客气了。 “可是我们录了口供画了押,还去作证,下场还不是一样。” 那又惹怒那几大家了,相比起来,徐家没什么实力,只要忍忍就过去了。 今晚他们没回去复命,那边肯定会派人来救,赵公子必定怕他们受不住审问。 花颜摆摆手替他解惑,“你们在我这儿录了口供,那就不用去官府把事情闹大,你看我们徐家无权无势有无钱,没事跟赵家过不去做什么? 之前是我们家不知道闹事的人中有赵公子,相公又不忍心同窗挨打才去告官,如今我也想及早与赵家化干戈为玉帛,首选当然是私了咯。 眼看就要过年了,莫非你们想要蹲大牢里过年?私了对我们三方都好,你们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就算闹到官府去,那也不可能把赵家团灭,仇怨反而更大,硬刚赵家绝对没胜算,以后就别想过清净日子了,所以花颜打从开始就奔着私了去的。 有人就不信了,“哼,你拿到口供还会放过我们?” 鬼都不信! 第116章 坦白从宽 “我不勉强你们相信,只是让你们考虑而已。”花颜从容的说着,踱步到领头人面前停下,扬了扬下巴,“那我就从你开始灌水。” 她说完这话,徐文才颠颠的接话,“我去舀水。” 领头人看见他跑得飞快,而且对方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容,他知道徐老二特别喜欢整人,刚才打他们时也最得劲儿。 再看花颜的神色,完全不是开玩笑,当徐文才双手提着一桶水出来,他又听到花颜开口,顿时就绝望了。 因为花颜对提了满满一桶水走出房门的徐文才道:“二哥不用提水来,拿水瓢去接屋檐水的瓦缸里把结好的冰块敲来放他靴子里。” 众人接连抽了好几口冷气,水倒进靴子里要漏,冰块放进去不仅不会漏出来,化冰时冷得死人。 花颜这个毒妇…… 徐文才欢快的应声,“好嘞,我专门去挑冰渣子,一个人用不过瘾,我给他们多准备些,挨个儿来。” 领头人崩溃了,“住手,我……” “嗯?刚才还敬你是条汉子,这么快就扛不住了?好歹让我们乐一乐再说嘛。” 看他那愤怒的眼神就不像妥协的样子。 老两口着急,怎的还不让他说呀? 徐文宣见那群人恐惧有松动的迹象,他遂去准备笔墨。 然而领头人却问了句,“为啥要从我开始?我绑在里边,不方便你们解绳子。” 他不想变成没有脚指头的人,表示他是绑在中间的,暗示花颜问话从串在最外面的人,也就是连成串的绳子末端的那位开始。 他这话一出,旁边那位岂肯依,两人便吵嚷起来,花颜任由他们吵,把他们那群人的心都吵散了才好,两人在旁人的劝诫下居然停下了。 这时,花颜才冲领头人挑眉,“你身为带头大哥,应该有责任有担当,身先士卒,怎么能当小弟们先受罪?” 又道:“对我而言,你这个带头的人知道的事定然比小喽啰多,自是要拿你开刀,至于结绳子这种小事不劳你操心。” 徐家没有那么长到能把十几个人绑成一串的长绳,连接的活扣方便解开,绑成大闸蟹的人又跑不掉,他们如同砧板上的鱼,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徐文才动作很快,徐家人齐心协力把人脚上的绳子松绑,然后往他靴子里塞满冰块和冰渣子。 那人强忍着不松口,花颜建议给他挪个地儿,然后他就被绑在院坝上的石墩子上,天上还飘着雪,脚上踩着冰,看他能坚持多久。 这时,王虎牵着他家大黄来了,说是送来看家,以防另一拨歹人来营救。 徐家谢过王虎,然后把大黄拴在廊下的另一根大柱子上,而且在它趴着的旁边放了一个火盆给大黄取暖。 旁边柱子上绑着的人无比羡慕,好想去抢狗的火烤啊。 可是他们不能动,去不了呀。 呜呜,连狗都不如的夜,怎么破? 此时,花颜又发话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从现在开始,谁愿意先招供,明天就放谁走,后面表现好的人也可以回家,死鸭子嘴硬的人将会跟他一样。” 花颜指了指院坝上绑着的人,接着道:“供认不讳、愿意作证之人有火烤,嘶,这个天就算不往你们鞋里加冰,冻上一夜也够呛的呢。” 徐文才专门侍弄领头人,那人难受得低吼,他很有成就感,高兴得哇哇叫。 花颜说给他们烤火不是唬弄人,徐和顺带着大儿子已经在院坝上生火,火堆旁边摆放着长条凳。 花颜也担心另外那拨人会来,所以她要把火堆生在院坝,然后让招供的人去守夜,万一有别的人来,发现家里那么多人,便不敢轻易靠近,天亮了就不怕人袭击。 倘若对方胆子大,要来这里救人,再逮住一两人应该没问题。 徐文才不仅往那人鞋子里加冰,还往他身上泼水,领头人没撑多久就受不了了,他要招供,花颜偏偏不让,她把机会优先让给剩下的人。 而后,那些人在他们老大的哀嚎声中陆续认命,一个接一个被带进屋录口供,然后又被绑在院坝的条凳上烤火,外边玩的起兴的徐文才负责看守。 最后才轮到领头之人,他已经被折磨得够呛,进屋烤着火一股脑就交代了,他的确比旁人知道得多。 他们这群人不全是赵家所请,而是由赵十六牵头,联合当时被抓的另外几个公子哥儿一起请的人,各方出的人听他指挥。 因为他是赵十六手的的人找来的。 而他们并不知晓另一拨人的存在。 花颜叹气,一着不慎结下的仇敌可真不少,另外那几家虽不及赵家、柳家,但在宁海县是排得上号的人家。 着实让人头疼,老两口比先前更愁了,大房、二房更怨怼徐文宣。 第二天天一亮花颜就去县里找柳明轩,以往柳明轩是以朋友的身份帮忙,加之柳家与赵家是生意上的京城关系而非敌对,所以很多时候他不方便直接出面。 现如今柳明轩赚钱的东西被捣毁了,这笔账他得找人清算,虽然目前没有证据和证人来证明是赵家所为,但他们心里十分肯定是赵十六指使人干的。 县里的事安排好,村里再放几个离开,派人跟着就能找到各家联络的人,自然能摸到瓜。 火急火燎去赵家角门请门房去请赵十六的小厮,因为看到赵德福进院来,门房便没提来人皮青脸肿的狼狈模样。 赵十六主仆已经知晓柳明轩烧制东西的地方毁了,并从那帮人口中得知另外一处起火一事,正等着人来送好消息。 听说有人来找他的小厮,赵十六笑得嘴角险些要翘上天,他们以为门口的人是来拿剩下的那笔钱。 赵十六爽快的从腰间抽出准备好的五十两银票递给小厮,小厮接过,出门时跟赵德福行礼问安了才离开。 赵德福知晓赵十六这些天乖乖待在府里,没有想方设法跑出去,他心下高兴,想着再来叮嘱小儿子几句,然后解除禁足令。 第117章 有备而来 赵德福刚跨进门还没开口,赵十六喊了声爹,甩着他的金丝绣云纹的广袖喜笑颜开的冲过去,“您今儿得奖赏我。” 赵德福瞄他,“为何?” “儿子为我们老赵家解决后顾之忧了呀。”赵十六得意洋洋的道。 “后顾之忧?” 赵德福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十六狠狠的点头,“柳十八不是上蹿下跳嘚瑟得很么,儿子派人给他把烧玻璃那玩意儿的东西捣毁了,明年他不能如期交货,他就会赔钱,赔的裤衩都不剩。” 看以后谁还说柳十八比他有出息。 赵德福皱眉,等他,“你个糊涂蛋,你给捣毁了,人家不知道从新造?你专给老子惹祸。” 傻不愣登的还沾沾自喜,以为他做了件大事,柳十八会善罢甘休? “爹~你别总把我当傻子看,昨儿夜里派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知道。”赵十六替他爹揉肩,“儿子可没说大话,柳十八现在没辙了,他再也做不出玻璃来。” “嗯?” “昨夜徐家走水,人全烧死了,没了花颜,他还能烧出那东西?” 赵德福一听,浑身都不好了,眼睛翻白,抬起的手颤抖着,身子摇摇欲望。 然而赵十六并没注意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眼神阴鸷狠辣,嘴角带冷笑。 “花颜一死,柳十八再蹦跶不起来,没人再跟我作对,柳家生意也做不过赵家,且不用惧怕云泽因花颜再找我们麻烦,你说儿子是不是解决了老赵家的后顾之忧?” 哼,跟他斗法,倒要看看花颜有几条命。 门口站着等待的李管家听了心惊,他认为赵老爷听到这样的大事不可能不吱声,扭头朝屋里看,顿时惊叫起,“老爷!” 李管家往正厅冲,赵十六震惊于想来老沉的李管家此时的动手神情,想到什么立即偏头往前看他爹,见着赵德福的眼珠子转不圆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吼声,额头还冒着青筋。 赵十六被吓傻了,呆愣着不知该做什么,李管家上去掐赵德福的人中,命人准备热水、立即派人去请大夫,又取出赵老爷随身携带的药丸碾碎化水喂给他喝。 盛姨娘听到动静跑出来,见到赵德福翻着白眼,喂药药水又往外冒,盛姨娘老爷老爷的喊着,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盛姨娘没心思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看见旁边呆呆的儿子就知道跟他有关,此时她更担心的年迈的赵德福会死。 宠着他们母子俩的人没了,在这赵府中可就难过了,原本嫡子嫡女以及另外的庶子都看不惯他们,如今伟哥儿又把老爷气成这样,以后的日子难上加难啊。 盛姨娘想着种种竟捶了赵十六几拳,赵十六跌坐在地,他也心慌慌,眼睛往院外看,小厮久久不回来,莫非出事了? 赵德福吃了药,隔了一会儿才缓过气,赵府的大夫被请了来,李管事便离开。 同时,赵家另外几个得信的儿子儿媳也都来“关心”他们老爹。 赵德福的发妻早就离世,现在的填房尤氏是他发妻的亲妹子,前来的多为嫡子,他的大儿子都四十多虽了,看起来比他年轻不了多少。 赵德福感觉稍好点,看着一拨一拨的小妾和儿子涌过来,赵德福心里明白,他们名为关心他,实则是巴巴的跑来看情况企图分家产。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围攻盛姨娘和赵十六,赵德福大吼一声,“我还没死呢。” 尤氏替他顺气,柔声细语的安抚,让他不要动怒,爱惜自己的身体。 其他人皆禁声,自动分站成两列,赵德福坐在主位上,尤氏在他身边站着,而盛姨娘和赵十六则跪在中间,赵德福没有出声。 直到李管事回来,他朝赵老爷摇了下头,起初并未说话,赵德福闭了闭眼,显然他预料的事发生了。 “说吧,正好他们都在,听听看如何解决。” 李管事得了示下才道:“十六少爷的小厮已经被柳明轩和花颜拿住,他们自带桌椅文房四宝,小的抵达之时,小厮的口供、对面的证人以及少爷给的证物银票已经握在花颜手中。” “动作如此之快?”赵德福扶额,这才没过多久呀。 旁的人还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诧异的面面相觑,其中有个庶子嘴快,“爹,他们敢来赵府门前撒野,不拘是谁,只管把人叉出去,夺回十六之物……” 赵德福一个冷眼刀子飞过去,他立马住口,懂事的人都没扇子说话,他们清楚赵十六被抓那档子事,而且知晓厉害关系。 赵十六如此行事也有人推波助澜,反正前面有傻子顶缸,无论成败对自己的影响都不大,那人坚信云泽不会大动赵家。 赵十六的计划成功,那便为赵家及早除掉劲敌,如果他失败了,赵十六遭殃也是他喜闻乐见的。 赵德福示意李管事继续,后者就道:“属下去晚了一步,他们是有备而来,李少爷、余少爷和夏少爷的小厮以及刘少爷的婢女被他们串成一串像放羊一样牵着,花颜拒绝跟属下谈。” 李管事口中的几位少爷都是参与打架的人,赵十六一听冷汗直流,在场的人都明白对方不是莽汉。 赵老大想了想就道:“父亲,我去会会他们。” 小女子看不起下人,想要跟府里主人谈,以此获取更多利益,他要去跟她说叨说叨那位云大人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物,提醒她见好就收,不然后果自负。 赵德福摆手,叹气道:“不懂事的孩子闯祸,自当找大人,想必她只会跟我谈,承德啊,他们来了多少人?” “柳十八、花颜和徐文宣三人,另外有四个仆从负责牵人。”应该不是来打架的。 赵德福挥挥手,“请他们去议事大厅,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慢着,先晾他们一阵子。”赵十三转而对他爹道:“爹不必对他们太客气,趁这点空档让十六说说到底又闯了什么祸,我们通晓内情才好帮忙想解决之法,您好生休息才是。” 第118章 心急就输了 赵家有错也不能输了阵势。 赵十三大名赵俊生,为尤氏所出,他正是一品楼的东家,他非常清楚彼此的底牌是什么。 说白了,徐家如今只能勉强算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云大人,熊县令主持公道都不能护着他们一辈子。 何况那两位会不会帮他们以及帮到什么程度还说不定,他心里明白,对方心里也有数,想要跟赵家斗,最后吃亏的是他们。 徐家定然希望化解这场恩怨,否则也不会只来那么几个人,他们都要挑主子谈话,而此处是赵家的主场,如何能示弱。 赵俊生想知道赵十六到底干了什么蠢事,蠢到何种程度,事情肯定要帮着解决的,再蠢也是赵家的人,他犯了事,别人不会只找他,而是由赵家来担。 大家也都想了解具体些,因为刚才只顾着关心赵德福,只知道赵十六犯了事,却没空盘问他,老爷子不开口,李管家是不会说的。 赵德福怒瞪跪着的赵十六,吼道:“哭什么哭,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赵十六抽噎着,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赵德福,怯生生的道:“我怕再吓着你。” 赵德福气得跺脚,“老子撑得住。” 尤氏低喃,劝赵老爷别动怒,温水、药以及负责施针的大夫都严阵以待,赵十六见躲不过才开始讲述他为家族解除后顾之忧的“丰功伟绩”。 还别说,有些人还非常赞同赵十六的做法,他们认为花颜的存在就像一把刀悬在头上,无法确定她会怎么利用那位云大人。 加之花颜又是柳家一派,放任她继续发展,定然会帮着柳家压制他们赵家,这样的人,应该在她还没发展壮大之时就掐掉。 以赵俊生为首的人则认为徐家那么多条活生生的人命,赵十六居然说灭就灭,而且为了那点小事就如此狠毒,迟早会给赵家招来大祸。 还没听赵十六说完,赵德福忍不住起身踹了他一脚,怒不可遏的道:“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全当我是放屁是不是?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赵。” 尤氏连同两个大儿子拉住赵德福,他们并非不让他修理赵十六,而是担心他怒气上头又犯病。 赵俊生也劝他爹,又道:“索性没闹出人命,他们应当……” 不待他说完,赵十六扭头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没死人?” 派了那么多人,准备了那么多油,一个人都没死吗? 其实他现在也怕徐家死人。 赵俊生白了他一眼,“若有死伤,人肯定抬赵府门前停着了,岂会慢条斯理的等着谈判?你该庆幸没死人,否则你就等着赔命吧。” 赵德福看了眼自己溺爱的幺儿,生气,在看向十三,嗯,这个儿子懂事,头脑清晰,遇事沉作冷静…… 赵老爷欣慰中,又听到他另外的儿子大声说,“既然没死人,这事儿好办,十六又没亲自去办事,柳十八和花颜抓的都是些下人,直说我们和十六都毫不知情。 那是因为主仆情深,下人替主子打抱不平所为,仆人扔出去当替罪羊就解决了。” 赵德福和赵俊生以及尤氏轻蔑的扫了说话人一眼,他们都懒得跟蠢人解释。 与那位不对付的人就道:“你当别人是傻子不成?几家的小厮丫鬟跟少爷都主仆情深,他们自发邀约去给主子报仇?他们有那么多钱财?管家都说了,外边已经招供。” “十六真是蠢死了,做那种见不得光的事居然派近身伺候的随从去办,若是多经手几个人,发现有异让人顶罪就行了,徐家心里知道是你所为,没有证据就拿你没办法。” “十哥说得对,派人弄死徐家人的办法多的是,你偏偏要让人用火烧,火油送去当证物,大火冲天,怕是烧得全村人都知晓了。” 又有人接话道:“派人去徐家放火就罢了,还派人捣毁人家烧玻璃的地方,完全是多此一举,你明知那有柳十八的份儿,现在好了,柳十八及柳家可以站到台面上来帮徐家。” 有人不以为意的道:“哎呀,你们就是想太多,那柳家这么多年也没能把我们赵家干赢,不就捣毁了柳十八一点东西嘛,赔给他就是了。” 赵俊生睨着说话的赵十四,“那是赔钱陪东西的事?赵家在本县是一方霸主没错,但如果我们仗势欺人,搞得臭名远扬,你们以为家里的生意不受影响? 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谁能堵得住悠悠众口?你们以为普通百姓说几句不受影响,官府的人怎么想? 事情没闹大,凭借每年的孝敬银子,他们可以帮忙兜着,闹到台面上来,官吏不要官声?更别说上面还有个云泽压着,此时去送礼,官员们都不一定敢接手。 现在不是逞凶斗狠的时候,趁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想办法保全赵家的体面与名声,温和的把此事了结。” 原本没有多大点事,一来二往越闹越大,瞧着家里这帮蠢货,可别老幺的事解决了,另外的人又跳出来惹是生非。 老赵家纵横宁海这么多年,见不得光的事自然做了不少,但都在可控的范围内,若是此次的事闹大,再把以前的事扯出来,赵家恐有灭顶之灾。 赵家人在府里商量对策,外边柳十八和徐文宣等得有点不耐烦,在那儿转过来又转过去,时不时朝赵府里边看看。 “赵家这是不想搭理我们?” 花颜稳坐着,手指放在桌上轻轻敲,“你们两个不要转了,转得我眼花,赵家乃是一方霸主,不会轻易让我们入府,至少晾我们一阵,牌面上才过得去。” “嘿,这帮龟孙,他们犯事了还如此牛气,气死我了。”柳明轩叉着腰,愤懑的抹了下嘴,气哼哼的,“我让门房去通传。” 花颜扬手制止,“别,安静的等,会有人来请我们的,多给他们点商量的时间考虑,这种时候别着急,心急就输了。” “唉。”柳十八叹气,转头就瞥见里边来人了。 第119章 迟迟不现身 花颜看到其中一人便是方才那位李管事,他身旁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柳明轩折回花颜二人身边,告诉他们那位是赵家大少爷。 主人家出来了,花颜就不在坐着,上门该有的礼仪还是要做到位。 李管事出来先跟柳明轩问好,那位赵大少爷也与他搭话,轩弟轩弟的喊得甚是亲热,他们寒暄之后才轮到相互介绍花颜二人与赵大少爷。 当然,没有什么寒暄,很快就领着他们入府,柳府的仆人及牵着的那群人也被带进外院安置。 一路上李管事都不忘打量花颜,因为她是重点关注对象。 但见她目不斜视的走着,无论是气派的亭台楼阁还是秀美的假山庭院,又或是清雅的花树流水,她皆不多看一眼,仿佛赵府的精奢豪华并不能入她的眼。 她穿的并非绫罗绸缎,但举手投足之间却能清晰的感觉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贵气, 即便大少爷看轻他们是乡下人,有意炫耀,她却丝毫不生气,言谈举止十分优雅,而且能应对自如,明显感觉得到她所知所解比炫富的大少爷更胜一筹。 李管家分路回去便是这样向赵德福汇报。 徐文宣是第一次长见识,但他没有东张西望,花颜在赵大少爷炫耀之时便会跟徐文宣讲解,带着他们绕圈的赵大少爷没能从他们那里找到优越感,反而被衬得自己像没见识的乡下人一样。 他不再绕路,劲直带他们往正厅而去,一路再无多话。 赵家正厅里坐了乌泱泱一群人,但凡在府里的儿子儿媳们都在场,迎门两侧而坐,首位上无人,客位上只有一张椅子,门口有两个小马扎。 花颜扫一眼就知道赵家是想给他们下马威,但不针对柳明轩,所以有丫鬟请他往客位的方向走。 柳明轩自然看得出门道,他站定,推了请花颜和徐文宣就座的丫鬟,怒道:“你主人安排他们坐这儿?” 里边的人讥笑出声,有的人还说以为他们赵家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么,男男女女的发出的声音还真不少。 “相公,坐!”花颜权当没听见,笑盈盈的让徐文宣先坐,然后转向对盛怒中的柳明轩。 “丫鬟不过是听命行事,你为难她做什么?我和相公本不是来做客的,他们当然不必以礼相待,没让我们站着,有一席之地已经算客气的了,我们乡下人经常还坐门槛上吃饭呢,赵府门槛高,用不着置气,去那儿坐吧。” 花颜说完,朝空着的客位努嘴,柳明轩窝火,长袖一甩,往那地上一坐,气哼哼的道:“我在这儿陪你们,赚钱的家什都给我烧了,摆把椅子未必真心欢迎我。” 花颜莞尔一笑,说得也是,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你毕竟跟我们不同。 赵家兄弟客气的劝柳明轩,还有人来拉他,可柳明轩坐地上摩擦,他就是不走。 花颜无奈的摇摇头,“十八哥快些起来吧,莫要叫人看笑话,我非常感激你,但要告诉你的是人生在逆境时,切记要忍耐;人生在顺境时,切记要收敛。” 见柳明轩凝眉,花颜又道:“心胸宽广之人的路越走越宽,心胸狭隘之人的路只会越走越窄,不骄不躁才能走得长远。 不过是位置和凳子而已,此等小事不足挂齿,风水轮流转,下一刻在什么位置谁说得清?小事不纠结,大事不犹豫,去吧。” 花颜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继而端坐在小马扎,想要耍威风的尽管放马过来。 花颜此话说得够直白,赵家大多数人都听得懂言外之意,听得进的人觉得有理,听不进的人就愤怒。 柳明轩见她坐得安稳,拍拍身上的灰就去他的位置上落座,然后就道:“赵世伯的身子可好些了?” 刚才李管家说赵德福病了,不知是不是装的,犯事的赵十六也不在,难道以为能吃下他们? 赵老二苦着脸道:“吃了药,正在休息,哥哥们陪你聊聊。” 他老爹见了父亲也要礼让三分,乳臭味干的小子竟跑上门来叫板。 “来呀!”柳明轩勾勾手,他在这儿受了欺负,老头子是会来讨公道的,五哥还在后面等着支援他们,他怕谁? 当然,赵家人的炮火不会对着柳明轩轰,齐齐对准徐家夫妇,徐文宣觉得他是男人应该站出来保护花颜,她也乐于给他表现的机会。 显然徐文宣并不擅长吵架,之乎者也的道理又讲不通,柳明轩听着心急,“哎呀,赵家人读书少,你那些圣人的话,他们听不懂,急死我了,花颜你来!” 赵家人无语,有他这样当面说他们读书少的吗? 他们老赵家是商户,会赚钱就行了。 花颜光明正大的笑,柳明轩吸引了一拨赵家人围攻,主要是针对读书少的问题,徐文宣眼巴巴的看着花颜,他很没用啊。 花颜投以安抚的眼神,讲道理当然是感化不了恶人的,她来也不是为了吵架,但活她接下了。 赵德福迟迟不现身,在座的人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更有一群憨憨在这里挣表现,显然是在试探她的底线,说不定他就在隔壁听着呢。 杀人放火的事淡然是能不认就不认,吃得下就要黑吃黑,本来赵家前几辈人都是山匪,现在依然保留着匪气。 花颜和风细雨的也能把人气个半死,沉不住气的人便凶相毕露,不加掩饰的说要看了他们的头当夜壶。 花颜镇定自若的道:“砍头不过碗口那么大块疤罢了,倘若我怕死就不会闯这龙潭虎穴。” 柳明轩闻言愣愣的盯着她。 赵家众人:…… 只是碗口那么大的疤的事? “你……你少在爷面前装腔作势,尔等贱民,自不量力,打哪儿来回哪里去,别惹爷动怒,你担不起后果。” 花颜冷笑:“天子一怒血流千里,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本人一怒至少血飘一丈,我走,只怕你承受不起后果。” 又道:“下马威领教了,若是赵老爷还没休息够,我们这就告辞了。” 第120章 但说无妨 花颜作势要走,身子微微偏向门口的方向,柳明轩也向站在正屋中间的花颜处走,两人才走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喊,“请留步,我去看爹醒了没有。” 花颜颔首,示意柳明轩回去坐,她则走到门边,拉着站立的徐文宣一起坐排排,坐在风口上又没火烤,是有那么点冷。 其实花颜猜得没错,赵德福和赵俊生确实在隔壁听这边的情况,他们听旁边的一堆人没胜算也着急,可是就这样出去岂不是说明他们就在旁边却避而不见么。 那怎么可以? 于是当有人去请,赵德福还稍微等了一会儿才咳嗽出声,然后由尤氏与赵俊生搀扶着往正屋而去。 花颜看见隔门处的老者现身,立即与徐文宣起身,而赵家那帮儿子儿媳也都纷纷起立向赵德福问好、关心他的病情。 戏要做全套。 柳明轩跟赵德福作揖问好,世伯世伯的喊得甚是亲昵,而老者也贤侄贤侄的叫得亲切,然后由柳明轩带着走向花颜二人。 赵德福以礼相待,花颜亦倍加客气,毕竟他与之前那些个耍凶斗狠的赵家小辈不同,花颜不相信他是个蠢货,所以集中精神小心应付。 相互介绍认识之后,赵德福先是表示了歉意,然后呵斥他那些不争气的儿子们,说他们不堪重用,他一把年纪想躲清闲都不行。 赵德福是他光顾着经营生意,疏忽了对儿子们的教导云云的,赵俊生则派人给花颜二人重新安座椅、茶几、驱寒的茶水、糕点等。 赵德福父子的出现,花颜和徐文宣的待遇呈跳跃式的直线上升,方才那些嚣张的少爷、少奶奶也都哑口无言,乖乖坐在那儿旁听。 赵德福知道花颜三人有备而来,且刚才他也听到了,想用赵家的权势否认并压下那件事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没有跟花颜绕多少弯子,询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花颜让徐文宣把昨夜村里发生的事讲一遍,同时把她收集的那一叠证据交给他,言说要人证也是有的。 赵家儿子见花颜把画押按手印的证词都交出来了,得知关键性的证人也在府里,心想只要他们毁了口供,再把那几个人藏起来,花颜几人也就没辙了。 他的话一出口,花颜淡笑,赵德福瞪向说话之人,挥手让人把他带下去。 花颜没说她有备份之类的话,更没表达后手什么的,但赵德福从她那份自信与从容的神色能看得出来。 其实不用看她此时什么反应,凭她这些周全的准备以及单刀赴会的勇气也能推断得出他们定然还留有后手。 赵德福知道花颜也想和解,但她就是不主动提及,赵德福便率先表达了和解之意。 花颜立即附和,言说她家相公书读得好,就是不太懂人情世故,当时只顾虑到同窗友爱,忘了小孩子打架该找对方父母,着实不该告官。 末了又补了句,“相公当时离得远,他的确不清楚您家十六公子在其中,据说打架场面甚是激烈,劝不了也分不开,实在没办法了。 我们普通老百姓心里始终相信官府,以为有事找官府便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赵老您理解吧?” 赵德福肥嘟嘟的脸上挤着笑,连声说,“理解,理解,同窗友爱是应该的,老百姓找官府帮忙也没错,那个逆子实在无法无天,老朽把他打得皮开肉绽又禁足府中,岂料他能闯祸。” 赵德福一脸头疼的模样,他确实也头疼,转而对旁边的赵俊生道:“十三快快派人去把他找来给徐公子夫妇磕头认错。” 赵俊生应声离去,花颜则道:“磕头倒是用不着,幸好我们家人没事,姑且可以当做小孩子不懂事,我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 “多谢姑娘宽宏大量。”赵德福拱了拱手,见花颜扫了下首处那些人,他接着道:“老夫保证他们不会再动你们,我们赵家是遵守律法的人家。” 花颜笑了笑,直道:“晚辈瞧着赵老您是位慈父,自然会为儿子们好,您不保证,我们也信得过,家中还扣有十来个歹徒,赵老以为如何处置为好?” 赵德福看着花颜一副你不为儿子着想,别人,也就是她会帮忙修理的神情,听着她那话稍加思索才回答。 “老夫派人去领。” 那些虽不是赵府之人,还得交代封口才行,不能让他们到处乱串,更不许他们以此要挟十六。 “赵老放心,晚辈行事谨慎,村民们暂时不知他们受何人指使,以后也会对此事保密,您派人随明轩的人去接他们,旁人便不会生疑。” 赵德福感激的看了花颜一眼,果然安排得好,每一步都算计好了的。 紧接着又听柳明轩道:“世伯安心,我的人在门外候着,话该如何说都交代得非常清楚,只是小侄还有个不情之请往世伯成全?” 赵德福扬了扬手,做了个请的自是,“但说无妨。” 柳明轩清了清嗓子,“另外几家的少爷与我也是熟人,他们皆是受赵兄邀约才请歹徒去行凶,既然此事在世伯这儿了结,便不愿再折腾。 所以小侄想请世伯派人帮忙带句话,顺便替我们把那几个小厮丫鬟还回去,我觉得以这种方式见面着实尴尬,世伯的话分量重,他们定然不敢再犯。” 赵德福抬眸,果真的好算计,这是要他去善后啊。 咦,谁让自己的儿子闯了大祸,他们思虑周全,此事能就此压下也好,他是该派人去打声招呼,千万别再因另外几家乱来又牵扯到自家头上。 “举手之劳,我派李管家去办。” 小辈乱来,还用不着他亲自去带话,若无十六邀约,那几家的纨绔子也不会去报复徐家。 “多谢世伯。”柳明轩拱了拱手。 花颜说了按住大王,小鬼儿就不会乱动,他们就不去那几家折腾了,以免再树敌。 不多时,赵俊生押着精神萎靡的赵十六来了,赵德福吩咐他给花颜三人道歉,且当场宣布对他的处罚。 第121章 蠢就学着点 此事翻篇,赵德福并未立即放花颜等人离开,而是以临近中午,留他们吃午饭表达歉意为由留下三人。 同时,他派赵俊生带家仆去小桑村领人,特地吩咐他查看房屋毁损的情况,言说要如数赔偿。 实则此事只能算托词而已,赵家当然不可能根据茅草屋的价值赔偿,赵德福是派赵俊生去小桑村了解到底什么情况,是不是真的没其他人知晓歹徒是赵家所派。 他自然不可能完全听信花颜等人的保证,自己人去证实了才放心,赵德福此举也是告诉花颜几人,他也并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人。 花颜留下安安心心的等饭吃,她的确也饿了。 饭后,赵德福还与柳明轩和花颜谈起生意,赵家也有人收到柳明轩的赠品,他更了解玻璃制品的受欢迎的程度,他的想法跟柳富强一样,柳明轩也没有答应。 柳明轩要垄断,从生产到出售都仅此一家。 花颜倒是认为可以让赵家以加盟商的身份出现,供货的量由他们控制,她与柳明轩商量。 言说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暂时没办法打开更远的市场,可以利用赵家的去到销往更远的州府,毕竟宁海、府城周边的消化能力有限。 他们自己要弄去远方出售、成本会大大提高,在别处没有保护伞,生意亏损或是被生抢都有可能发生。 无论在哪里做生意都必须跟官府及当地的豪绅打好关系,否则是要吃很多暗亏的。 花颜也打算以此跟赵家建立利益关系。 柳明轩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如果答应赵家来我们这儿拿货,那我爹肯定也要噢!” “那是当然,我们承诺在已经接了订单交货完成后,可以至少交生产货量的一成给他们,八成掌握在自己手中,宁海和府城不许他们开铺子。 等他们先拿货去远方把市场打开,说不定以后有更多人找我们订货,横竖都是赚钱,我们专心搞生产也赚,我们待会这样跟他谈……” 花颜与柳明轩合计好了才和赵德福谈合作意向,他当然想争取更多,而且不想同意他们的某些条件,最后还是妥协了。 意向是谈妥了,但并未立即签契书,等到赵俊生回府说明情况,赵德福分别赔了临时作坊和房子的钱,客客气气送他们出赵府,并派李管事去请另外几家少爷来赵府领人。 离开赵府之后,徐文宣便问花颜,“我们收赵老爷的是不是不太好?且不说那是临时搭建的草屋,他肯定会从那帮人空中得知是你误导他们放的火。” “相公,此时此刻,家里的火是怎么点燃的并不重要,关键是整件事是赵十六派人做的,赵老爷给的钱,我们必须收下,收了银票便意味着这件事了结,彼此都不会再提及此事。” 柳明轩则道:“文宣啊,你胆子大些,你看我拿了五百两呢。” 徐文宣哦了一声,花颜拉起他的手说,“我已经很客气了,仅仅只收他一百两银子,确实是看在他有教训赵十六的份上才手下留情。” 又道:“等会儿去兑换成银子,你拿回去分给那晚帮忙的人,每人一两,对外不要声张,哥嫂可以多分一两,剩下的交给娘,年货、衣裳该买就买。 我直接去师傅那儿学画,明轩派人送你回家,你把家里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随爹娘赶集就来找我。” 要过年了,他回家要写对联,还要帮村里其他人家写,花颜决定不拉徐文宣一起去师傅那儿,家中爹娘也需要他这个儿子回去安抚心神。 发生这么大的事,老少都吓坏了。 “嗯嗯嗯,我多派一群人护送你家相公,顺便把搜罗来的东西送去你家。”柳明轩冲花颜挤眉弄眼,可以写书了。 紧接着狠狠拍了下他的大腿,懊悔道:“我刚才怎么没想起,该让赵十三那群人帮忙运泔水、夜香之类的去你家的,反正他们也顺路嘛。” 花颜脸抽了下,抽着带笑的柳明轩道:“你可别得寸进尺,赵俊生沉稳理智且心狠手辣,无事不要招惹他。” 之前与赵家人对话,她看了一圈,赵家那群儿子有的是真傻,有的则是装傻,赵俊生年纪不大,能耐却不小。 花颜认为他是她所见过的赵德福所有儿子中最聪明的一个。 “啊?赵十三心狠手辣?我怎么没听说过?看起来很和善呢。” “人不可貌相,你记住我说的话就行了。”花颜叮嘱道。 菩萨面容,魔鬼心肠,霹雳手段。 柳明轩切了一声,“我又不喜欢惹是生非。” 一行人聊着往票号去,同时,柳明轩派人回府准备马车。 而赵家人在正厅坐着没散,等赵德福回去,赵大少爷就问:“爹怎么能答应他们那么苛刻的条件?居然不许我们在府城这一片开铺子,她可算计得真精。” “是啊爹,花颜来咱们这儿摆谱,还说什么她喜欢低调,同时又一个劲儿夸她相公读书好,说那些废话跟我们老赵家有屁关系,儿子听着好生憋屈。” 若非老头子交代不许插嘴,他当场就要怼她。 赵家大多数人都感到憋屈,他们从来没被人这样压制过,而且对方还是个小女子,这叫他们情何以堪。 赵德福冷眼扫向说话的两兄弟,沉声道:“蠢就学着点,她可没跟你们说废话,只是你们这群……这群蠢货听不懂。” 他实在想骂他们是蠢猪,想到会连累自己才改口。 花颜称低调,那是在暗示他不要宣扬某些事。 紧接着就道:“她强调徐文宣书读得好是在提醒我们他将来极有可能做官,做官你懂不懂? 花颜提的条件是苛刻了些,但家里在其他州府有铺子,顺道就能把东西运过去,同时还跟徐家搭上线了,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好,再次郑重警告你们不要再有小动作,否则逐出家门。” 赵德福发了狠话,又让赵俊生把她审人的方法讲给大家听,众人听了无一不惊骇,手段之狠辣非一般人能想象。 第122章 舍不得钱 花颜和徐文宣带人去票号兑换银子,特别叮嘱徐文宣回家让家里人谨记不要对外提及赵家的事,然后去和柳明轩安排的车队汇合。 送徐文宣上上车之后,花颜并没有立即去书院找她师傅而是去金玉苑背书。 徐文宣回到家中,先帮忙把货卸完,送走柳家下人后,罗氏迫不及待地问:“那件事解决好了没有?你媳妇怎么没回来?” “嗯,完美的解决了,爹娘不用在担心他们会来找麻烦,颜颜去师傅那儿学画画了,她走之前跟娘说过的呀。” 罗氏回想了下,点点头,“解决完了就好,真是吓死人了,唉,你怎么没和她一起去孟先生那里?” 在村里烧玻璃时,儿媳妇经常和柳家少爷一起,去县里解决事情又找柳明轩,他们两个都年轻,而且柳少爷家世又好,老三怎么能放任她一个人在县里? 颜颜那么聪明又厉害的姑娘,万一她变心了,老三跟柳家少爷比,除了长得好看点,其他完全比不上啊,没有胜算噢! 徐文宣没罗氏想得多,直道:“我要回来发钱,眼看没几天就过年了,我得回来帮人写对联呀,下次赶集置办年货时,我就去接她。” 徐文宣近些年每年帮左邻右舍写对联,这个罗氏知道,提起发钱她就疑惑了。 “地都翻完了,你发什么钱?写对联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你该守着媳妇才对,傻小子唷!” 徐文宣抬手指了指廊下用黑布包起来的那一堆东西,“赵家赔的钱,有一百两,颜颜的意思给那晚帮忙的人每人发一两,大哥、二哥们就发二两,剩下的交给娘多办点年货,缝制新衣裳。” 老两口以及大房、二房几口人六双大眼睛齐刷刷看向廊下那一堆,罗氏扭头无语的扫向徐文宣,并抬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 “哎哟,你呀,怎么能把钱到处扔。” “家里又没人要,我们人还在这儿,不会有人偷。” 没人知道里边装的是钱。 徐文才眼睛滴溜溜的赚,刚才他怎么没注意到,不说全拿走,他可以趁着大家忙活悄悄抓几把藏好,他们也不知道谁哪的。 爹娘他们肯定不好意思查柳家下人,而且等他们发现钱少了些,柳家下人都走远了,往那些人身上推便是。 一百两银子没多重,罗氏大步流星的走到廊下,单手拎着就往上房去,她身后跟着儿子儿媳,罗氏回头看了眼,吩咐梅氏去把炕烧热。 徐文宣去拿笔墨来记录,昨晚那么多家人,发银子时别弄错少了谁家的,以免他们私下对数之后多心。 专门兑换的一锭一两的银块,只需把各家帮忙的人数清理出来即可,徐文宣在写,罗氏想了想就道:“每个人发一两银子是不是多了点哟?”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一家就要分好几两,罗氏有点舍不得。 “娘说得对,一两银子太多了,他们也没帮多大忙,只我们家的人才熬了大半夜,自家人可以多发点。” 徐文才眼睛都粘银子上了,手往装银子的筛子里伸,罗氏咬着牙拍开他的手。 梗着脖颈怒瞪二儿子,没好气的道:“我可不是说亲戚们没帮什么忙哈,只是觉得钱给多了点,有钱了也要省着点花,开春种地还要花钱的。” “三弟,娘说得对,多剩点钱搁家里,开年了借点钱给我和你大哥,我们想把大宝送去书院启蒙,你别什么都听三弟妹的,是爹娘和你当家,三弟妹大手大脚的存不住钱。” “大嫂……” 徐文宣才开口,罗氏就打断他的话,怒怼梅氏,“你不要打歪主意,也别挑拨老三和老三媳妇的关系,颜颜出手是大方了点,她这个安排却是没错的。” 罗氏就算不想承认儿媳妇比幺儿能耐,可她心里却十分清楚,事情是花颜牵头解决,银子也是花颜拿到的,她要坚决维护幺儿媳妇的体面。 尤其是在喜欢占便宜的大儿媳妇和二儿子面前,要死要活要分家,如今就别想插手自家的事。 哼,借钱?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徐文宣等她们双方熄火后才道:“我以前没经手过这么多钱,当时也觉得心疼,颜颜说昨夜那些人都是亲戚,天寒地冻的来帮忙很辛苦。 若非有他们帮忙,我们也抓不住那群歹徒,一两银子不算多,给了这笔谢礼,往后我们家有什么事,他们积极主动来帮忙,这钱花得不亏。” 徐和顺就道:“不要舍不得,就按三媳妇说的去做,亲戚们昨夜可是冒着危险来帮咱家的,反正这钱相当于白来的,送就送了罢。” 还得尽快把棚屋搭起来,待会去送钱的时候顺便在他们面前提一句,有空的人愿意来帮忙的话,半天就能把那屋重新搭建好。 徐文宣把亲戚的人数核对好,罗氏就往蒙了黑布的小背篓里数银块,他特别交代家里人不要对外提起昨晚的事,即便是亲戚也不要多说。 他担心徐文才出去吹牛,所以说得特别吓唬人。 准备妥当之后,罗氏先把大儿子、二儿子两家那四两银子分别交到他们手中,等他们离开上房之后才把剩下的钱藏起来。 接下来一家三口锁门离家,罗氏走前面,徐文宣背着背篓走中间,徐和顺走最后面。 在路上,罗氏又教导徐文宣,言说他不该把钱这事儿当着哥嫂的面拿出来,因为他们知道的家里银钱的数目就会惦记。 虽然已经分了家,说好了各过各的,但儿子儿媳知道家里有多少钱,开口要借,当爹娘的不借就对不起人。 没钱是一回事,有钱又是一回事,而且人家说了要给大宝借束脩,那也是徐家的根呐。 罗氏是不满他们当时逼着她要分家,可她心里始终记得老大、老二几人为供老三读书吃的苦,记得他们的付出。 虽然那些年他们没赚多少钱,可账不能那么算,但分了家还任由他们来手里掏钱也是不可能的事。 第123章 不好交代 徐文宣听了罗氏的话,他稍稍想了想就道:“家里有多余的钱便借些给大哥家,大哥老实,大嫂心肠也不坏,之前那些年也帮过我。” 分家是因为他们觉得看不到希望了。 罗氏皱着眉头回头睨了他一眼,转头背着他说,“钱是你赚的?别忘了家里还欠柳少爷的钱。” 徐文宣略显尴尬,他从来没赚钱。 “颜颜说柳明轩那里的钱不着急,明年从进项里扣,家里的绝大多数钱是她拿回来的,不过,颜颜不会介意你借点钱给大宝读书。” 她没把钱看得有多重,根本不会在意束脩那点小钱。 “颜颜不介意是她大气,既然分了家就不能不清不楚的,当初分家得了一两多银子,他们还存有私房钱,加上这次给的四两,大宝的束脩应该差不多够了。” 又道:“我们家那么多地,明年肯定要请人干活,他们要钱就去赚,千万别把他们养懒了,你以为借给老大家,老二不想法子来借? 颜颜拿回来的钱,我们一个劲儿往外借,等她要用的时候没有,你看她会不会冒火?” 徐文宣哦了一声,“娘安排便是,反正我拿钱回家的机会不多,下次我注意点,娘也别担心颜颜多想,她不会生气。” 罗氏不再说他,好在娶了个有能耐又大气的儿媳妇进门,要不然今年家里的坎儿都过不去,更别说好好过年了。 徐家三口挨家挨户的走,亲戚们嘴上推辞,但都半推半就的收下了那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今年的年货可以置办得丰盛点。 银子分发完,罗家舅舅舅母又来徐家帮忙沤肥,并说好明天来帮着把棚屋搭建好。 海城书院,花颜每天学习任务很快就能完成,如果孟先生不教新内容,她就去金玉苑继续背书,几天下来,书稿垒起厚厚的几摞,最开心的莫过于钱姨娘了。 她和花颜前世追更一样,天天盼着花颜去金玉苑,人到了那里她就一直守着,天要黑了还不想放花颜离开。 柳明轩对他的娘很是无语,无数次让钱姨娘倒回去复习前面看过的内容,钱姨娘也照做。 只不过她看刊印出来的部分很方便,而那些手稿不是一句接一句的在同一张纸上,看起来就比较伤神。 本来把分开的句子按顺序重新誊抄有专人做,钱姨娘为了方便自己阅读就占时接下了这活计,然她写的字并不好看,根本不能与刊印的相比,委实影响阅读时的心情。 大山村发生了一件事,老虎进村把人给拖走了,周家人想打老虎赚钱又怕没命用钱,最后决定去找王虎帮忙。 因为周林知道王虎又一种让猎物跑不动的药,然而王虎并没答应,现在他手里也没剩药,王母也不许王虎和周家兄弟搅合,老虎可不比野兔。 待周家兄弟离开之后,王林忍不住心动,道:“五弟,你去找那个人一起,咱们去打老虎,肯定能大赚一笔,咱们再买点地,剩下的钱给你侄儿们读书去。” 家里有个读书人,说出去也好听,隔壁徐家三郎还啥都没考上,县里的大官都见着了,还夸他呢,徐家真的是很长脸。 王虎焦眉愁眼的道:“大哥,老人们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她之前就说了老虎碰不得,你别打老虎的主意,家里还剩得有钱,送一个小子去读书应该够。” 王母冯氏则吼道:“老大别出馊主意,那东西咱们不去打,没听说大山村的人被拖山里去了?家里人全须全尾就好,穷点都没关系,现在咱家饿不死,书读不读不要紧。” 徐三郎多了十几年书,什么都没考上,家里几个孙子根本坐不住,他们不是读书的料,让他们去读书是白浪费钱。 那人不和小五打猎了,手里的钱得省着点用。 冯氏那话一出,刚才还在想争取让自己儿子去读书的几妯娌便停了念想。 王虎知道老虎不灭,很可能会到小桑村来行凶,可花颜没在家,就算她炼了药,又找哪些人去打老虎? 像她说的那样,万一老虎伤到了人,责任由谁来承担? 如果死了人,那么就得背血债,偿还不清,无论是他还是花颜都担不起。 王虎左思右想,决定去问徐文宣该怎么办。 他刚刚走到徐家屋前又听到侄儿的喊声,言说杨里正在家等他。 原来是因周林请不动王虎,他就去花家说动他们一起找杨里正想办法。 大山村不是杨里正的管辖村庄,但杨里正担心老虎会袭击他管辖的两个村子,他要组织人想办法,听了周林的话,急冲冲的来王虎商量,意思把药交出去来大家用。 王虎哪里交得出来,他告诉杨里正所谓的麻药对老虎这种猛兽不管用,杨里正不信,因为王虎之前打的鹿子也很大。 杨里正还召集他管辖的两个村的百多户人开会,逼以王虎为首的猎户带领大家解决虎患,而徐文宣这个年长的聪明的读书人也被赶鸭子上架,言说他学识广博,请他出主意。 徐文宣不想花颜冒险,他想的是防守的法子,可老虎在威胁就在,大家都心慌得很。 最后,徐文宣与王虎合计了下,决定去找花颜制药,领头消除虎患这种事当然要交给杨里正,他们绝不能揽事。 人多加上遮挡的之物,未必不能消灭老虎,只是无从知晓老虎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出现,去山林里找也不成,林子里是老虎的天下。 花颜听说了情况,她决定去找人解决虎患,让王虎先回去告诉村里人不要轻举妄动,言说老虎刚刚拖了一个人走,没那么快再来觅食。 王虎应声离开,徐文宣担忧的问:“你找大师兄们去帮忙,万一出了事,你也不好交代。” “大师兄他们是习武之人,反应比一般人快得多,而且他们本来就有防护的装备,我们再准备充分些就可避免损伤,总比村里那些人去打虎强得多,这虎患不能不解决。” 第124章 解除后患 她家的荒地就在山林边上,若是老虎已经晃荡到大山村,那么离小桑村便没有多远,万一哪天冒出来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打老虎虽然看起来非常危险,只要准备得足够充分,应该不会有事,要彻底解除了虎患才能让人安心。 眼看着过了年就该春耕了,若是危险东西一直存在,势必闹得人心惶惶的。 花颜也担心在她家荒地里干活的人出意外。 花颜去了飞鸿武馆,率先找的是她的大师兄萧飒,他觉得没问题又才去召集身手好的师弟们,师傅黄善宝也参与其中,师娘与康友师兄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花颜与他们一起核对了防护用品,他们认为对付一两只老虎算不得什么大事,穿他们盔甲已经足够,但花颜认为小心为上,所以才添置了一些东西。 此次请飞鸿武馆的人去村里帮忙,饭食当然由她来解决,于是把钱交给徐文宣,让他带着几个师兄一起去买菜回家准备。 而她则去买药材提炼,分量小都老虎不太管用,分量大就不一样,而且她那些师兄们用剑、刀或是长缨枪,其实不用药也能把老虎给灭了。 杨里正本来就怕担责任,他听闻花颜把担子接过去,而且请了武馆的人来帮忙,杨里正彻底放心了。 他人依然在徐家等着,言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见徐文宣带人买了肉菜回家,听说起将会来多少人帮忙打虎,杨里正琢磨了下又让村民们给徐家拿些菜蔬来。 如此一来,他们也算是出了力,罗氏想到将要来那么多人,万一老虎一时半会儿打不到,家里不能没有肉菜吃。 徐家今年养的猪在徐文宣成亲时就杀了办酒,剩下没有肉,他寻思着多去买点回来。 罗氏拿出十两银子让徐文宣再去买菜,主要让他买羊肉和猪肉回来招待客人。 徐文宣拿着银子想了想就道:“娘,颜颜喜欢吃腊肉,我们直接买头猪来杀吧,两百多斤的猪就够了,我再去买点羊肉和其他菜。” “呃,也行,那我先去请杨里正帮忙问问附近哪家有没有要卖的活猪,如果没有的话,你就带着师兄去市场买。” 罗氏安排道。 如果没有花颜的师兄在,罗氏定然不放心让徐文宣去买菜。 杨里正以及村民们知道徐家买猪是为了招待帮忙除虎患的人,大家都很积极,知道或者听说哪家有出栏的大肥猪便分头去询问。 小桑村没人,最后在大山村买了头二百五十斤的肥猪,花了七两多银子,罗氏很是心疼,因为杀猪要请屠夫、还要请人拉猪按尾巴,按今天这架势,起码要吃掉一半。 罗氏心疼之后又决定趁陪徐文宣的人比较多,索性让他一次把需要增添的年货办回来,明天她就不去赶集了。 她一样一样的说给徐文宣听,他记录下来,揣着购买清单出发,留在徐家的师兄些就去勘察老虎的痕迹,往大山村而去。 徐文宣去县里买好东西又去飞鸿武馆等花颜,她那边准备妥当之后便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家赶。 花颜打算今天就把老虎找出来解决掉,因为她的师兄们去得多,若是留宿在村里,她还真不知怎么安顿。 村里各家各户不富裕,房屋是非常紧张的,很多家里都挤大炕。 柳明轩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派人套了马车追去小桑村,花颜见了他就温馨提示,“师傅、师娘还有康友师兄一干人等都在,你把脸蒙好,小心挨打。” 花颜故意吓唬他,今天留在武馆过年的师兄几乎都来了,不管是不是打虎的主力,几乎都聚到这里帮忙(看热闹)。 最小的师兄曹萌萌不去看热闹,他就喜欢跟着花颜喊小师妹。 徐家像在办酒一样,三家厨房同时开火,亲戚帮忙的人也多,花颜回来没多久便吃中饭,接着就出发去找老虎。 他们是不让村里人跟随看热闹的,以免到时候有突发事件还得分心保护,只有王虎带着大黄和花颜一起山上。 本来老虎主要在夜里活动,但白天对人更有利,加之老虎在大山村拖人走,路上有脚印和血迹,前面那段找着还比较方便。 他们找了很久才发现老虎的踪迹,远远看着它正在睡觉,而它身边还有吃剩下的人,黄善宝见状下意识的捂花颜的眼睛,回想起他这个女弟子胆大包天又立即松开。 他们没有惊动老虎,转而退远些采取包围的方式慢慢靠拢,而作为他们眼中没有战斗力的王虎和花颜则被安排上树躲避,以免拖他们的后腿。 花颜没亲眼目睹他们捕猎的情形,反正没过多久就听到虎啸声,树林里师兄弟的说话声此起彼伏,花颜隐约听说老虎被刺了两刀,但它还是突围跑了,他们在山林里追捕。 花颜和王虎在树杈子上吹了约莫半个时辰的冷风之后才听到萧飒喊,言说老虎已经打到了。 他们绑着老虎抬下人,王虎去通知大山村那家人去林子里收捡剩下的尸骨。 除了心头大患,村民们欢欣鼓舞,而是小桑村的人都去徐家看老虎,这会儿大家不怕,胆子还大得很,牛毛吹得满天飞。 杨里正带着村民对徐家和飞鸿武馆的人表示感谢,然后让村民们各自回家,莫要看热闹顺便在徐家吃饭。 柳明轩特别想买下那只老虎,但没有得逞。 晚饭吃得很早,办得也比中午要丰盛,飞鸿武馆的人吃了饭就带着老虎走了。 徐家办了两顿饭,吃掉了大半头猪,因为来的人是花颜的师傅、师娘及师兄们,所以罗氏比较舍得,肉菜里边是肉多菜少。 待武馆和柳明轩等人离开之后,罗氏挑了两块大小差不多的半肥半瘦的肉分别给了大儿子和二儿子家。 因为一起的养的猪用来办酒了,家里既然买了猪就应该分些给他们。 徐文才拿到手后就道:“娘再给块瘦肉嘛,孩子喜欢吃,你那儿还剩得多。” 第125章 喜欢争嘴 罗氏白他一眼,拍了他伸出的手一下,瞪眼道:“你别不知足,你和老大成亲那年,家里也是没肉吃的,不是给老三办酒才没剩肉吃,你们三兄弟都一样。 今年因为打老虎请了贵客帮忙才买的猪,这可不该平分给你们,我肥瘦都分给你们了的,还想吃瘦肉就自个儿去买。” 罗氏拨开他,拿着盐罐放案板上开始腌肉,肉要腌制咸点然后挂在厨房有烟熏着才不会变味儿,之后炒出来的腊肉风味十足,颜色鲜亮。 徐文才讨了没趣,瘪嘴说,“娘真小气,算那么精做什么。” 罗氏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他,“你大方,那你拿点东西来孝敬我和你爹噻?” 坐旁边给罗氏帮忙的徐荷花笑嘻嘻的道:“二弟从小就喜欢争嘴(抢食),爹娘屋里的东西,你又不是吃不到。” 徐芙蓉接着道:“二哥快些把肉拿回去二嫂码盐。” 徐文才转身,嘟囔道:“过年就吃了,还码盐做啥子。” 徐文宣两个姐姐,大姐徐荷花嫁邻村李庄王家,二姐就嫁同村肖家,离得都不远,徐家有什么事,她们都能赶回来帮忙。 徐荷花原也是不满意花颜的,现在是喜欢得很,而村里村外有很多曾经嫌弃花颜的人家现在对花颜的评价很高,特别是曾经朱氏去找他们说亲的人家肠子都悔青了。 以前因为相信花颜是灾星,朱氏、张氏以及刘氏一提起花颜与他们家儿媳说亲,那些人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 如今看到花颜嫁进徐家,人家开荒地能发得起工钱,海城书院的山长是她师傅,县里飞鸿武馆的黄师傅也是她的师傅,而且看那些师兄弟都很喜欢她,听她指派,说打老虎就打老虎。 她做这些事,好处全都是徐家的,老虎一除,附近村子的人哪个不感激徐家? 人们能去徐家荒地和她烧东西那里赚钱,谁人不去巴结徐家? 以前徐家家里有个书生,在外名声是好听,但家里穷得很,看看人家现在日子红火得,整头猪说买就买,羊肉也称了二三十斤来待客,年货背了好几背篓。 哪一样不是跟花颜有关系? 如果当初儿子娶了她,徐家现在有的东西都是自家的。 徐荷花两姐妹帮罗氏收拾完才回家,罗氏依然给她们各自留了半块肉,让她们带回婆家去。 客人都走了,罗氏又才问花颜,“你们之前说除夕中午要在孟先生家过,还去不去?” “要去的,明天不去赶集,我和相公除夕早上去吃了午饭回来。” 师傅和云叔专门准备了她喜欢吃菜,她还和云叔研制了心菜品,如果他们不去,两个老人会失望。 横竖家里也没别的什么事。 罗氏不会阻止他们去孟先生家,还说把菜园子里的菜蔬摘些带去。 此时,去而复返的梅氏牵着二宝踏进门,“娘,今天我们一起团年要得不?” 罗氏抬头,“成啊。” 家里总共就那几个人,祭祀的也是同一个祖宗,一起团年吃年夜饭再好不过。 “嗯嗯嗯,那我去给二弟们说一声,后天早点过来帮忙弄饭。” 罗氏瞧着她的热乎劲儿,猛然想起什么,遂提醒道:“你们可别光人过来哈。” 梅氏顿了顿,“那哪儿成呢,我们肯定带菜过来。” 待梅氏踏出门,徐和顺取出嘴里的烟杆对罗氏说,“你也是,吃得好好多嘛,还故意提醒她带东西过来。” “那可不是吃多吃少的问题,假如我不提醒,他们肯定过来白吃,莫让他们养成坏习惯,我了解她得很,你刚才没见她前后脸色都变了?” 花颜平时很少关注家里的小事,有时候听着就感觉特别好笑。 徐和顺没接话,咳咳了声继续抽烟,罗氏便催他快点去洗脸,一家人洗漱之后早早睡去了。 罗氏上了炕没睡,点着油灯把钱盒子拿出来数,最后打了个唉声,“钱赚起来不容易,花起来像流水一样,今天花了将近十两,我这心疼的滴血。” “花都花了,没啥好心疼的,老三媳妇不是说了嘛,那些钱相当于捡的,你买的肉、置办的年货些还没吃完呢。” “你还不准我心疼了?本来老三说颜颜喜欢吃腊肉,我琢磨着猪买来要剩一大半,一整年不买肉都够我们几口人吃,哪成想她的师兄居然那么多,我得大方点给她长脸呐。” 徐和顺又道:“人家来帮了大忙,花出去的钱值得,反正是她赚的,你的老本又没少,赶紧睡吧。” 他话说得轻松,实则跟罗氏一样舍不得,要花钱的地方还多呀。 花颜和徐文宣热了热身,很容易就睡着了。 因为没什么活干,大家早上都不用早起,花颜拢着衣裳出去上厕所看见小侄女从猪圈里出来,她喊月儿,小姑娘居然没答应她。 花颜不疑有他,解决了生理问题回去继续睡回笼觉,感觉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两个宝再哇哇叫,想是又打架了。 孩子在哭,大人在吼,她再也睡不着,起身去书房找早读的徐文宣,结果又看到徐曦月往茅厕跑。 花颜走进书房,趴在书桌上,双手托腮,疑惑的问:“你小侄女是不是生病了?” 小姑娘黏徐文宣,跟她不亲,花颜很少跟家里侄儿侄女混。 “她病了?”徐文宣摇头,“我没听说。” “呃,我是感觉她经常往厕所跑,这次回来觉得她脸蛋都瘦了一圈,可能是我的错觉吧,嗯,小孩子不生病肯定会哭闹的。” 徐文宣放下手中的书,正色道:“我倒没觉得月儿瘦了,饭量还跟以前一样,昨天你看见了噻,吃得不少,只是她最近没以前好动,而且也不黏着要我抱。” 花颜哦了一声,接着道:“兴许是爹娘嘱咐她别打扰你读书吧。” 花颜去到厨房,罗氏已经开始热昨天的冷菜,吩咐她洗了脸就去叫徐文宣吃饭,她站在门口吆喝一声,他就过来了。 吃饭时,老两口提议他们今天下午便去孟先生那儿帮忙准备。 第126章 夸徒弟要收敛 花颜自是不反对,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可送给孟先生,罗氏便去菜园子里挑了些菜蔬回来,还准备了一支猪后腿让他们一同送去。 吃了午饭就催他们快点去,叮嘱徐文宣把书拿上,不明白的地方就请教孟先生,罗氏特别交代花颜看好徐文宣,千万不能让别的同窗把他拐出去玩了。 离县考还有个多月时间,而罗氏老两口的神经早已绷紧,如果不是去孟先生家,他们都恨不得不让徐文宣出门。 加之罗氏认为花颜管徐文宣比较宽松,说起来她是不会怎么约束他的,而县里有他的许多同窗,毕竟读了十多年书,同班或不同班的学子都识得不少。 罗氏生年关大家都闲空,万一遇到同窗些又拉他去小聚,不出事还好,出了意外又要再等一年。 实际上罗氏最担心的是花颜会带着他去玩,他本身是个倒霉的,花颜没事,他却可能倒霉,明着叮嘱花颜管束徐文宣,实则是提醒花颜悠着点。 花颜乖顺的应承,言说他们只在书院陪师傅,不去别的地方瞎晃。 罗氏还特地问起花颜又听到什么话没有,花颜稍稍反应了下才知她的意思,花颜摇头,罗氏就没再追问。 花颜二人收拾好自身,徐文宣背着背篓出发,老两口一同离家,只不过他们是背着泡好的黄豆去磨坊磨豆子点豆腐。 过年时,家家户户都要做豆腐,祭祀祖宗时也要用到白豆腐。 罗氏去到磨坊,那里有很多人排着队,闲来无事就站着聊天,人们就问起怎么是他们来推磨,儿子儿媳呢? 往年不管是平时还是年底,推磨都是由大的两个儿子儿媳来,罗氏与徐和顺来得少,就算他们来了也是站旁边跟人些吹牛,活计有儿子儿媳做。 罗氏笑眯眯的回答大家的疑惑,说是老三两口子去孟先生那里看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了,推磨也不是重活儿,他们两个老的能做,而且很轻松。 事实上,根本不用罗氏与徐和顺推磨,来磨坊等着的人中亲戚晚辈多的是,站着排轮子顺手就帮他们把豆子磨了。 即便没有亲戚,左邻右舍,同村的年轻人也不会坐视不管,以前白帮忙都会做,如今还想去徐家帮工赚钱,可不就得更积极? 谈论起儿子儿媳,罗氏满脸皆是骄傲,村民们也奉承,羡慕他们家娶了个好儿媳,并觉得徐文宣的霉运肯定被花颜撞走了,来年他一定能考过县试。 罗氏高兴了,言说但愿如此,承他们吉言,而徐和顺只憨厚的笑,他的话不多,尤其是别人夸他家儿子时,他特别不好意思。 花颜和徐文宣没走书院大门,而是从靠近孟先生院落的角门走,傅云在庭院中听到声音,忙踱步过去,见是花颜二人,他顿时喜上眉梢。 “你们来了啊,虎患可解决了?有没有人受伤?” “昨天就抓住了,我师兄们可厉害了,没人受伤,顶多是被林子里的荆棘、树枝丫挂破皮了。” 傅云乐呵呵的,“那就好,我和先生还担心来着,快些进屋,哟,你们还背菜来做什么?” 徐文宣背着的背篓上面用麻布遮盖住的,傅云从背篓的缝隙看到有绿色的菜以及黄白的肉皮。 “哦,昨天我们家现买了头猪杀,本打算请师傅和云叔来家吃刨猪汤的,又担心你们难走,娘让我们拿只猪腿来,肥瘦都有,可以切些来炒着吃,腿腿就用来炖,蔬菜都是自家种的,顺便就背些来。” 花颜与他说着话就到了换鞋的那处,傅云提着背篓接下来,感觉好沉,他双手提着进屋去把菜捡出来归置。 孟先生从书房出来冲花颜招手,乐道:“我一听就知晓是你,来来来,自去把家什伙儿端出来,为师抓紧时间教你作画。” 学生们脑袋转得慢让人发愁,徒儿学得太快也使人愁,感觉几天工夫就没什么可教的了。 孟先生既骄傲又感到挫败,他也曾用心学作画来着,可他似乎没什么天赋,后来发生了事故,作画之事便搁置了。 “师傅今天都不休息会儿?娘特地交代我和相公来帮忙云叔准备过年吃的东西呢。” 傅云拿着干帕子擦手,他闻言偏头在房门处,“吃食些都准备好了,小姐学画去吧,文宣也自去读书,现在时辰还早,我晚点估摸着时间煮饭。” “得嘞。”花颜和徐文宣去书房拿作画的那套东西来正厅门口摆放好,孟先生挥手让徐文宣去书房读书,有不懂之处便出来问他。 书房有火盆,傅云新准备了一盆炭火端来门口,然后端个小马扎坐旁边看花颜学画画,经常忍不住夸她几句。 徐文宣在书房里冷清得很,听着外面几人叽叽咕咕的谈天好不热闹,他拍拍自己的额头,暗忖道专心看书,别想出去跟他们一起玩。 然徐文宣某些时候在花颜面前是有点自卑的,感觉她无论什么都一学就会,而且学得还精,关键是她大多数学问都是师傅领进门,她能自学成才。 而他却是在书院先生教导下用功了十多年的人,感觉被她一个学了十天半月的人远远甩在身后,她会作诗那会儿连学会认字都没多久。 媳妇太能干,他心里特别有负担,好在正如她所说,那么厉害的媳妇是他的。 徐文宣只知花颜方方面面都很出众,却不知纵使花颜有天赋,前世她学那么多技能也吃了不少苦。 天色渐渐暗下来,孟先生忧心伤她眼睛,吩咐她收拾东西休息,花颜收工具去书房,顺便把徐文宣教出来一起去厨房给傅云打下手。 花颜的意思是读书也要劳逸结合,而孟先生则理直气壮的把跟傅云讲故事的花颜拉去下棋了。 师徒俩在炕上盘腿而坐,边下棋边聊天,中途孟先生突然就道:“在书画棋方面你都算小有所成,是否打算学琴?” 孟先生谨记夸自家徒弟时要稍微收敛点,不然她会骄傲的。 第127章 我跟你没完 他记得花颜说过她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花颜抬眸看他,摇摇头,“暂时没计划,学了琴也用不上,关键是接下来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姑且把书画学精了来,待明年春暖花开时,我给师傅画像。” 花颜以前学的是小提琴,这儿的琴是古琴,她不能作弊,虽然音律有相通之处,学起来应该不难,但她目前的确没时间。 而且那玩意儿吧,普通人真用不上也欣赏不来。 孟先生乐道:“呵呵,那你可得把画技学纯熟,要不然你可画不出为师的神韵。” 花颜抿嘴浅笑,直言道:“我们不愧是亲师徒,自恋的本事都一脉相承,师傅勿忧,我一定会把您老人家画得分毫不差,至于神韵嘛,那得看师傅当时的状态如何。” “哈哈,为师还以为你会说我除了脸上的褶子多,并无神韵来着。” 孟先生乐呵呵的,抬手捋了捋胡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对面的花颜,越看越满意,当初他的确是私心作祟抢了个徒弟,真真是捡了个宝回来。 花颜落子,抬头巴巴的看着老者,娇嗔道:“师傅对我的误会是有多深?我是会说那种话的人么?” 她与师傅和云叔是很亲近,平日里也比较随意,但他们终究是长辈,有些打击人的话,尤其是容颜方面的,她开玩笑也不会往那方面说。 如果年纪相差不大,关系比较好,花颜可能会口无遮拦。 孟先生打哈哈,“那有什么,我脸上本来褶子就多,我这人爱听实话。” 花颜但笑不语,爱听才怪。 花颜现在下棋基本上都不着痕迹的让着孟先生,但输得不会太惨,偶尔才赢一次,他们也就信了初次她是因为运气才赢了傅云二人。 她在孟先生家非常清闲,第二天没做别的,早上起来吃了便饭就开始给傅云打下手准备午饭。 一般而言,除夕那天的午饭差不多是讲究吃,重点放在晚饭上,然因花颜二人在,中饭特别丰盛,饭后孟先生就赶他们回家。 罗氏也盼着他们早点回去,她中午煮了一半边猪头以及一些用来炒回锅肉的肥肉,煮熟了之后就晾在筲箕里,之后拿来炒了吃比较方便。 猪头肉里面有一坨瘦肉特别好吃,她用来与卤菜一起凉拌,没有煮别的菜,中午将就吃。 徐文才家只煮了淡白菜,他端着饭碗就去爹娘所在的厨房夹菜,罗氏看到他碗只有白菜,便没阻止他,徐文才也比较识趣,一下没夹多少肉菜走。 徐文章那屋,梅氏饭还没煮熟,大宝二宝喊饿,她就支使他们去找爷爷奶奶,两个小家伙也就去那边吃了。 结果梅氏只熬了点稀饭,切了一小碗老咸菜下饭,稀饭量还不多,徐文章都没吃饱。 “你怎么只煮这么小点饭,我都没吃饱,要是大宝二宝在家吃,你打算让我们挨饿?” 就算这两天没下地干活,饭不足,肚子里空荡荡的。 梅氏不以为然,“一直以来都是吃两顿饭,现在耍起还有中饭吃,你吃那么饱做啥?晚上要吃团年饭,爹娘那边煮好吃的,肚子空起来,晚上多吃点。” 徐文章直愣愣的看她,脸颊微红,“你这人真是的,我都不晓得怎么说你,吃一顿还能管几顿?家里又不是没得粮食。” 中午把孩子支使去爹娘那屋蹭饭吃,晚上还要空着肚子去吃,徐文章想想都不好意思。 梅氏听他那嫌弃的语气就不乐意了。 “我怎么了?你屋头有好多粮食吃不完?我扣扣索索的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给大宝省口粮,听娘那意思,她是不会借钱给我们的,来年大宝的束脩怎么来?” 徐文章没好气的道:“你自己缠着要去闹分家,现在又算计爹娘的银钱像什么话?他们也没剩多少钱。” 又道:“我们手头紧,大宝不去读书就是,第一年的束脩,家里的钱倒是够,以后的呢?难道每年都去找娘借?娘比你傻?三弟读了十多年书都没考出名堂,你成天就想大宝读书有啥意思?他随我,肯定读不进去书。” 徐家三兄弟都进过学堂,徐文章是觉得读书痛苦,他学得慢又背不住,在私塾待了一个月后,任罗氏再怎么教、揍,他死活都不去学堂。 存了几年钱又送徐文才去私塾,他学得倒是快,但他喜欢跟别的孩子打架,私塾的先生不喜欢,同窗排挤他,罗氏还赔了药钱,最终把他带回家。 前面两个儿子花了冤枉钱,老两口咬咬牙,又存了几年钱就送徐文宣去海城书院启蒙,读书的重任便落到他头上,他读书倒是没问题,但与考试无缘。 先前人们还说徐家削尖了老壳想改换门庭,但看起来没戏。 而此时梅氏听徐文章那话就冒火,怒道:“你还好意思说随你,当时你不从私塾跑回来,我怎么也是读书人的婆娘,你也能轻省些,不用成天在土里刨食,大宝聪明,他随我,只要送他去书院读书,将来肯定比三弟有出息。” 一个先生带一群大孩子、小蒙童的那种小私塾,梅氏还瞧不上,她一心是想送大宝去海城书院。 梅氏心想山长是三弟妹的师傅,三弟住在孟先生家,顺带把大宝也弄去请孟先生指点,没有束脩赊账也容易,爹娘要面子,那时候找他们借钱肯定没问题。 徐文章老实,可他不傻呀,他非常清楚自己媳妇的斤两,默了片刻就道:“我成了读书人,娘肯定不会说你来给我做媳妇,你是自以为聪明,其实家里最傻的就是你。” 梅氏被噎得不轻,缓了缓神撕心裂肺的嚷了句,“徐大郎,我跟你没完……” 她还跺脚,脸气得通红,梅氏当然不承认自己笨,分明觉得她最聪明,最有成算,就是不会赚钱。 梅氏觉得那是因为她运气没花颜好,没能结识柳家少爷那种公子哥儿,没人帮扶、垫本钱,她想赚钱也没钱去赚呀。 花颜二人正好走到院坝下,大过年的,大哥大嫂要打架? 第128章 三婶偏心 罗氏中午已经深刻体会到大儿媳妇的小算计,两个孙子来吃点饭也不打紧,大过年的,她没打算说多话。 然而听到大房屋里吵起来,她便忍不住,走到门边怒吼一嗓子,徐文章两口子熄火,她见幺儿和儿媳妇回来心情瞬间转好。 招呼他们赶紧回屋,别管那屋的事,又问起孟先生家过年准备哪些菜之类的话,并安排了下午要做的事。 大宝二宝吃饱了饭就跑了,罗氏少不得要念叨梅氏几句,言说吃多吃少不打紧,这样的做派让人讨厌。 罗氏最不满意的是梅氏和徐文章吵架,吼她的大儿子没本事,实则徐文章吃苦耐劳,是种地的一把好手,在男人堆中即便不是拔尖的人物,怎么也算中上乘的人。 普通的村夫如何能跟花颜这般的外来户相比较,梅氏怪徐文章连女人都不如,罗氏听见不讨厌她才怪。 以至于稍后林氏两口子只提了些白萝卜来添菜都没被罗氏数落,而梅氏抱了两个白菜进厨房就挨了吼。 罗氏咬着半边后牙槽哼道:“你说要一起团年就是这样团的?哦,我们两个老的该办起年夜饭让你们来蹭吃蹭喝?你家过年只吃白菜?” 梅氏低头没敢接话,心想二房还不是只提了几个白萝卜来,你怎么不吼他们? 徐文章不好意思,结巴道:“娘,我……我回去提肉来。” 罗氏见着大儿子可怜巴巴的样又不忍心,“行了,提什么提。” 徐文宣低声说着什么,按他大哥坐下,事情平息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话,聊的有两个主题,一是开年后春耕种庄稼的大事,另外就徐文宣县试的准备。 荒地由花颜做主,徐和顺听她说了要种花,此时便没安排那边的事,反正他是以种庄稼为重。 徐文才心眼子多,他听自家老爹没提荒地种什么东西,少不得要打听,罗氏一句话就给他怼回去了。 徐文才也不再提,总归稍后会知晓,大年三十夜,他可不想像大嫂那样挨吼。 锅里开始炸酥肉,起锅之后凉了一会儿,罗氏就分给大家吃,现炸的酥肉吃起来才好吃,大人们都是拿起一块就咬了吃,大宝二宝年长,不怕他们被烫着。 罗氏只给小孙女那份切成小块装碗里让她慢慢吃,结果大宝那大嘴巴几下把自己那块下肚,贴着墙壁就往徐曦月那儿串,伸手就去抢她碗里的酥肉,小姑娘又躲,碗就掉地上碎了。 按正腊月的习俗,那可是忌讳吵架、摔碎碗的,因为碗吃饭的东西,两个孩子都吓着了,徐曦月愣愣的盯她空着的手,小肩膀颤抖着,她非常惧怕。 梅氏抬手一下就把大宝扯开了打屁股,林氏走到徐曦月跟前,怒道:“让你好生端着,那是吃饭的东西咋能碎,你明年还想不想吃饭?” 眼看着巴掌要往孩子脸上招呼,徐文宣喊了句,“二嫂。” 花颜接着道:“碎碎(岁岁)平安,一个碗不打紧,别吓着孩子。” 徐文宣去把要哭不哭的小可怜抱在怀里,罗氏又才道:“怪大宝那个讨嫌的东西,老大,老大家的,孩子要好生教,又不是没得吃的,为啥要做出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以前也不这样呀。” 徐文章瓮声瓮气的道:“知道了。” 徐曦月窝在徐文宣身上低着头对手指,小眼神儿往碎碗那里瞟,她才吃一块…… 林氏去把掉灰里的酥肉捡起来,然后才拿着畚箕扫帚去把陶琬碎片清理干净,酥肉自是不会扔,洗洗还能吃。 花颜觉得掉地上的东西最好不要吃,尤其是抵抗力本就不强的孩子,她去灶上筲箕里拿了一块酥肉递给徐文宣,让他给小侄女吃。 那小丫头从来不黏她,花颜也不太喜欢跟孩子玩。 屋里也就花颜和徐文宣敢那么做,酥肉炸来不是管饱的,换做另外两个儿媳私自去拿,罗氏定然要怼两个花样出来。 徐大宝刚犯了错,大眼睛盯着徐曦月的酥肉也不敢嚷嚷,梅氏装作去给他拍衣服上的灰,悄悄嘀咕了句,然后大宝就去拉起二宝跑花颜跟前去。 他们摊出双手冲花颜喊,“三婶儿,我们也没吃够,你都给妹妹拿了,我们也要。” 二宝仰着头,嘟着嘴道:“三婶别偏心,奶奶都是偏……” 听孩子话不对劲,梅氏连忙呵斥,“二宝!” 花颜并不觉得吃多吃少有什么关系。 于是对罗氏柔声道:“娘,家里有肉就多炸点酥肉让大家吃个够,暂时也不缺那口吃的,来年我和相公多点钱来回,我们肯定不缺肉吃。” 徐文宣附和,罗氏瞪着梅氏那凌厉的眼神才收回来。 “行,再去拿块肉来炸,正月里用来待客,颜颜啊,你没养过孩子不懂,那几个小东西不能吃多了,不然他们正头上不好好吃饭,吃多了又怕积食。” 花颜应了一声,林氏立即打趣道:“等三弟妹有了孩子就懂了,不过,现在离吃晚饭还早,孩子们稍微多吃点也没事,他们动来动去的不消停,饿得快呢。” 听她这么说,罗氏眼神就往花颜肚皮上瞟,花颜当作没看见,推着徐文宣抱小侄女去院坝耍了。 罗氏应承还要炸酥肉,筲箕里摊着的酥肉便让他们吃,两个宝拿着酥肉也跑出门,哇哇叫着往徐文宣和花颜那里跑。 花颜见他们跑来就多徐文宣身后去,担心那俩油腻腻的手往她身上招呼,所以他们往他身上抓了去,徐文宣衣裳上立时出现油印。 大宝见她躲后面,专门挥着手去抓她,花颜就让开,沈着脸道:“别靠过来,否则以后我就不帮你们要吃的了。” 冬天的衣服怪难洗的,沾了油不仅看得见还有味儿。 “嘿嘿,娘说得真对,找三婶就能有吃的。”大宝点着脑袋,狠狠咬了一口酥肉,边嚼边道:“三婶不喜欢我和二宝吗?你跟三叔一样偏心妹妹。” “没有吧。” 花颜敷衍了句,馋嘴猫,调皮捣蛋的家伙,她喜欢才怪。 第129章 精心挑选的丫头 孩子要学好不容易,学坏真的很快,她刚嫁进徐家时感觉大宝二宝特别调皮,小男孩在他们这个年纪算正常,分家之后恶习很快就养成了。 徐文宣单手抱着孩子去把跟花颜调皮的大宝拉他身边,“我们不是偏心,妹妹小,三叔自然照看她,你们两个当哥哥的该护着她,怎么能不跟她玩?” 大宝翻眉白眼的看了看徐曦月,撇嘴道:“她小短腿儿,跑不快,我们才不跟小丫头片子玩,娘都说了二叔二婶都不喜欢她。” “乱说……”徐文宣瞪他们一通教育,两个小家伙听了会儿就跑了,他无奈的摇摇头,拉着花颜回屋。 今天虽然天晴,但霜风吹着仍冷得不行。 约莫酉初时分就听到鞭炮声,意味着那家人准备吃年夜饭了,罗氏也吩咐徐文才去院坝上房鞭炮。 今年手头宽裕,罗氏买的鞭炮比较大,炸起来的声音就特别响亮,紧接着开始祭祖、摆年夜饭,准备得着实丰盛,一家人围坐着,先说了些美好的愿景才动筷。 吃了年夜饭不像平常那样收拾了睡觉,他们要守岁,屋子里灯火通明,大家围着灶门坑的火堆坐,吃了瓜子花生聊天。 他们没有熬通宵,下半夜就睡了,初一早上起来吃汤圆,然后家里男人们就去给祖坟上香、放鞭炮以及挂亲。 正月初一没有客人来,初二出嫁女回娘家,徐家两个姐姐以及不少亲戚来拜年,而花颜和徐文宣则算着饭点回娘家拜年。 初二之后基本都是这家那家去拜年或是别人来徐家拜年,花颜是新进门的媳妇,罗氏走哪里都带她一起,她走亲戚一直忙到约定的去给孟先生拜年的日子才算结束。 因为孟先生要介绍人给花颜和徐文宣认识,所以罗氏非常重视,言说家里没什么事了,让他们在书院多耍两天回来。 花颜先去了书院,然后提着家里准备年礼去金玉苑转了一圈便往飞鸿武馆去,在那里吃了晚饭才回书院。 孟先生教过的学生们每年基本上都是那两天来拜年,对于他们的先生收女子颇为好奇,尤其花颜还是关门弟子,而且他们夫妇在此还有专门的房间居住,可见多讨先生欢心。 有些人难免要试探花颜的本事,孟先生也不阻拦,他介绍给花颜和徐文宣的人并不一定都是品行端方之人,他的教学生中也有偏激的人,但后者并不意味着没前途。 徐文宣要走科举仕途就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学生们心性不一,但无疑都有可取之处,需要徐文宣自己去鉴别,扬长避短。 目前那些人的官品大多不高,但在某些地方还是能相互帮衬,徐文宣与他们结交没有坏处。 孟先生认为在人情世故方面徐文宣不如花颜练达,加之花颜顶着他弟子的头衔,所以他们在谈话时并没让身为女子的花颜离席。 大家都知晓花颜是孟先生的爱徒,又见识了她的本事,自是不会有意见,花颜尽可能不抢徐文宣的风头,他们那帮读书人有共同话题。 与他们那些做官或是经营别的营生的人相比,徐文宣的见解略显稚嫩了些,只不过大家都从他那个阶段出来的,表示理解。 同时,他们也会适当的提点徐文宣,这才是孟先生和花颜让他与他们结交的关键,因为那些经验、阅历是花颜没有的,如此便显得弥足珍贵了。 在此待了两天,那些人走得差不多了,花颜和徐文宣也准备回家,离去前便与孟先生说了她想请仆人来照顾他们生活起居之事。 因有徐文宣作幌子,加之孟先生和傅云大约明白她的用意,他们没怎么推辞就答应了。 正月十一回家,徐和顺已经在准备春耕事宜,其实村里人早在正月初七八就开始下地干活,有客人来又回家待客。 大家都知道今年徐家要请人干活,但在春耕的当口,他们得先忙完自家地里的活或是忙得差不多了才能去赚钱。 毕竟自家地里的活计才是大头,要养家糊口的,而徐家的活计不会等他们,那只能说赚点钱来贴补家用。 这段时间不好请人,徐家只得自家忙活,好在柳明轩领了一群仆人来帮忙,但凡卖身为奴的人大多贫苦出身,地里活计多少都会一些。 还没到播种的日子,活计不算多,徐家地里的事忙得差不多,紧接着柳明轩就带工匠等人来修建作坊,且从别处运了砖瓦来。 因为要修作坊又要修供作坊管事伙计的住房,需要的劳动力比较多,村里哪家有多余的劳力也可以去帮忙挖地基、搬砖瓦。 李师傅也没等过完元宵就来了,花颜心想他们这里修青砖瓦房用的凝胶材料到底不及水泥,而烧水泥需要的原料与烧制玻璃的还有些相似,工艺不一样。 即便烧不出现代标准的材料,总比本土原有的材料要好些,而且那东西不是马上用,烧制的时间也不用花太久,她便与李师傅商量筑窑尝试。 有了先前掌握温度的经验,一次就烧成功了,只不过里面有不少石灰石、白云石之类的没煅烧完全,但弄出来的东西用着甚好,尤其是那些工匠特别欢喜。 有人建议她烧水泥卖也值钱,柳明轩十分赞同,花颜却没那打算,毕竟找材料也没那么轻松,而且有些原料还跟玻璃的一样,当然选市场更大的,水泥烧点来自家用就行了。 元宵节一过,徐文宣就去书院,柳明轩帮忙培养的仆人,家丁叫曹莽是个憨厚的大块头,力气特别大,轻轻就能给徐文宣公主抱,完全符合花颜的要求。 丫鬟叫王大丫,身高与花颜差不多,比较消瘦,国字脸,长得中规中矩,属于不会引男人遐想的那一类人。 柳明轩意有所指的求表扬,言说她是他精心挑选的丫头,在府里学过规矩,又特地请极品轩的掌勺教了她半个月厨艺,还可以继续学习。 花颜表示非常满意。 第130章 养花世家 徐文宣的事安排妥当,花颜马不停蹄地赶回家。 眼下作坊还没有修好,但接下来要大量生产,她必须提前尽可能多的储存原料,只要作坊一修好就可以投入使用。 目前村民们很忙,人手方面不是十分充足,主要是柳明轩带来的人。 花颜此次带他们上山,无意之中发现了煤矿,她高兴极了,以后就不需要烧那么多木柴,但她没有大肆开采,想着等作坊修好,有了足够的储存空间再说。 山上无主的东西,若是被旁人发现其用途,花颜也没办法阻止别人开采。 柳明轩的人都有卖身契在手,他们会保守秘密,而且他们也不知道那黑东西有什么用处以及如何使用。 作坊修得很大,有专门磨原料的地方,专门储存原料的屋子,且烧制玻璃及不同工序皆有特定的空间,到时候由不同人来负责,最后就是成品储存室。 管事以及伙计们休息和生活的场所离作坊隔了一段距离,那里的厕所有一个超大的粪池,稍后从别处收来的夜香将会储存在那里,方便以后使用。 荒地那边以后一直有人看守,徐和顺再也不担心别人来偷他们沤制的肥料,所以在那边挖了好多坑来沤肥。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收集来的肥料确实不够用,还得想办法多收集一些,毕竟是荒地,没有充足的肥料可不行。 请来种花的曹师傅来了,他家世代都是花农,而又不是一般的花农,皇宫里的花草借由曹家提供和养护,因此非常出名。 久负盛名的曹家嫡系是请不来的,柳富强出面也只请到了旁支年轻一辈中的曹钰,他才二十五岁,但生在那样的家族,种花的技巧已经深入骨髓。 当然啦,旁支的传承自是没有嫡系来得深厚,不过,这和花颜的利益并不冲突,她种花是用来做香水之类的东西,曹家嫡系主要是为皇家服务。 曹钰听闻要在荒地里种花就直摇头,心想花是很娇贵之物,不是随手一扔就能生长的杂草,他被请出来代表的也是曹氏,声誉不能败在此地。 待花颜解释一番后,曹钰面色稍稍缓和了些,他着实好奇她口中的花肥的特别之处,听着花颜与他交流养花心得,更加好奇,以为花颜亦是种花的高手。 花颜含蓄的摆摆手,谦虚的说,“我是养过些普通花草,小打小闹罢了,方才所言不过是纸上谈兵,往后还劳曹先生费心了。” “客气,客气,先生不敢当,你称我曹钰即可,承蒙不弃,鄙人定当尽心竭力。” 曹钰客气的道。 荒地上种花的确不容易,但在荒地上种出一样的花朵来,未尝不是不是一件可喜之事。 他在族中并不受重视,自己可以闯荡出一片天地,此处有徐家的百来亩地,有沤制的新肥,有她的人力,再加上他背靠曹家的花苗(花种)、花费以及他的养花技术,一箭几雕。 花颜自是不可能直呼其名,称他一声曹大哥,和曹钰谈起稍后的种植安排,并与曹钰提及往后向曹家购花的想法。 曹氏虽声名远扬,但种出的花并不能完完全全卖出去,他们有很多花田,而花颜要的是花瓣,相当于曹氏的花株可以反复利用。 花颜从一开始就不是打算种花自给自足,因为一百来亩的鲜花提取不了多少精油或香精,而且她种花也不能种得太杂,那样她麻烦,每一种花都得不到多少成品。 她自家种一些,另外的从别处买进,曹氏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他们的花草本身品类就多,恰好是她需要的。 曹钰认为是个很好的机会,嫡系那边的事他无法参言,很多分出来的旁支已经变成普通的花农,可以把他们集结起来,横竖他们种的花也需要销路。 跟花颜的需求不谋而合,遂问花颜特别需要哪些品类的花,她是否长期需要? 如果花颜长期需要花,那就可以长期合作,他也会跟族人商议增加花的产量,倘若只是一两年就得酌情考虑。 因为有些花一两年养不成,而她需要的花的品类又不一定是旁人买整株时喜欢的,如果她不需要了,那么他们就损失惨重。 花颜自是要长期合作,她的东西不可能卖一两年就不卖了,即便徐文宣通过科考去了别的地方,她也抽得出时间来。 暂时还没到种花的时候,曹钰组织按照他的方法制作了一些花肥便离开小桑村,他回去运送花苗来,还要跟族人们商量合作事宜。 如果族人们也有合作意向,稍后定会同他一起来小桑村走一趟探探虚实,合作的契约书也需要签订,否则他们曹氏岂敢贸然种花。 花颜心里也打着如意算盘,曹钰一个人来组织、指导种一百多亩地的花,还要进行养护,他的精力有限,他回去多叫点曹氏闲着的人来帮忙,彼此都省心。 毕竟村里这一百多亩花田可是她家的,倘若收成不好,她不就亏了么? 曹钰来村里走一趟,经由梅氏之口,大家都知道徐家开荒是用来种花,他们非常不理解种花有什么用,顶多用来做香包。 认为那种东西一般人又不用,一个香囊用不了多少花,花颜种那么多花怎么卖得出去? 假如她亏损了,来年恐怕不再种花,他们就不能赚工钱了。 但有人提醒那些担忧的人,言说徐家不种花也会种别的,开垦出来的荒地总不能又荒着,那可是去官府过了录。 如果徐家种粮食还好些,大家伙都会种地,种花还得挑人。 曹钰没多久就带着人、玫瑰花苗以及花肥回来了,后两者肯定要收钱的,曹氏族人主要是来跟花颜谈合作。 花颜是个爽快人,很快双方就达成了一致,契书什么都签订好了,跟来的曹氏族人帮忙把这一批花苗种植完才回家。 曹钰留在徐家,另外那些曹氏长辈则回族里告知好消息,并派曹钰指定的年轻人再送花苗和花肥来帮忙。 第131章 一切就绪,准备考试 而后种花之事全权交由曹钰处理,花颜则全身心投入到烧玻璃一事上,作坊还没建好,仅仅只建成一个框架,花颜没等房子建成才开口。 建房的同时,花颜和李师傅决定筑窑开始烧制玻璃,当然不仅仅是筑窑那么简单,各个流程的所需之物都要布置妥当,他们需要适应新的设备工具。 不仅如此,他们也需要进一步改良技术,所以头顶一片光就开工了。 技术不是说改良就一定能做到的,但每一次都有一点点的进步,此次烧的玻璃水出来不完全是用作玻璃制品去交订单。 她根据作坊与旁边住房的实际情况,优先制作了一批玻璃瓦以及玻璃窗出来,如此一来,作坊内部的光线会好很多。 这里没有电用来照明,若是纯粹盖瓦片,即便是白日里屋内的光线也不太好,因而尤其是作坊的屋顶用的玻璃瓦要多,窗户也要稍微多开一点。 柳明轩见状又激动了,“我觉得这个玻璃瓦也可以大卖,而且还没有做那些瓶瓶罐罐麻烦。” 花颜失笑道:“你呀,看到什么都想卖,我们要用有限的原料赚最多的钱,什么都做来卖,你不觉得累?” 眼下人力也不支持,技术方面差不多只有李师傅一个熟手,其他人还需要努力学习。 “呵,不累能赚钱吗?你怎么兴致不高啊,你快想想白花花的银子,金灿灿的金子。” 懒丫头噢! “钱多了也没处花,我们还是先把最要紧的东西做了来,至少先把你收了定金的那些债还清,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能做的好东西多着呢,你且等着吧。” 玻璃瓦一家用不了多少,花颜主要是觉得有点浪费材料,卖玻璃瓦还不如卖其他的东西。 “呃,那倒也是。” 唉,收钱的那部分订单交完后,赵家和自家老头子又要来分两成走。 他好舍不得。 花颜感觉她有件事忘了说,抵着额头想了半晌才道:“我家相公将要参加县试,我要花些时间去陪他读书,接下来我把材料配好,之后的事就麻烦你们盯着。” 李师傅表示没问题,言说文宣考试要紧。 柳明轩也点头应承,“你放心的去吧,这儿有我呢,万一有事弄不明白,我就来找你。” “嗯呐,其实,我不用天天陪他,只不过待在这边的时间会大大减少,对了,我开个单子,你再去找点材料,等我们把订单交完,我要做新东西。” 想必那时候烧玻璃的工艺更进一步,花颜想尝试她的眼睛能不能看见自己未来的事。 柳明轩就听不得跟赚钱有关的事,信誓旦旦的道:“你尽管写,我保证能找来材料。” 花颜嗯了一声,“待会儿就写给你,还有,你铺子里放置东西的柜子可做好了?” “呃,还没有。”柳明轩抓了抓脸,正色道:“我们的成品还没做出多少,规格也不太清楚,不方便做柜子的尺寸。” 花颜深以为然,初期烧制技术不过关,做出的次品是比较简单的东西,稍微复杂点的东西还没做,有些东西她还没画出模型。 “姑且随便堆放,你在这儿盯着上面的进度。”花颜指着头顶,“要是下雨的话就麻烦了,尽量催促一下,我闲暇时把可能要做的东西都画好,标注尺寸,稍后给你。” 柳明轩连连点头,“我知道,等他们砌好砖墙,弄好屋顶,我让他们优先把要紧的这片先盖瓦,放心忙你的吧。” 徐文宣那个倒霉蛋是得让花颜去盯着才行,以免他又出点什么意外,县试又得等一年。 他马上要满二十岁,不算年轻了,科举入门的门槛都没进,对于一心要走科举之路的人来做委实心酸。 倘若是徐文宣读书不行好想得通,偏偏他是个倒霉催的。 花颜把原料清单写给柳明轩就回家去,罗氏已经替她收拾好包袱,应该说是背篓,里面装的是蔬菜,又给了二两银子交代花颜去买些米送去孟先生家。 等花颜换好衣服出来,罗氏忧心忡忡的站在门外,“你一个人去搞得定不?老三每年考试前都凶险得很,我担心你压不住阵,他脾气有点倔。” 上次她和老头子亲自去都差点没带走文宣,儿媳妇又爱惯着他,千万不能再让他出事了。 罗氏私下听徐文宣说起,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年一路考试,极有可能会考中秀才,再花一年时间进学明年就可以参加乡试。 倘若今年错过了,那么他要等好几年才能考乡试,即便明年他能考中秀才,紧接着就参加乡试的话,考试的结果可能不大好。 因为考中秀才之后就能进县学或府学,那是朝廷设置的官学,在那儿相当于是进修,还可能得到内幕消息,在那里学习的助益肯定比书院要好得多。 罗氏忍不住担心,压制不住她望子成龙的心情,罗氏也想跟去照看儿子。 “娘放心,我肯定看住他,待真正考试那几日,你和爹得空就来县里吧。” 花颜怎么可能看不住徐文宣,有爹娘在旁边,某些话还不方便说,所以即便花颜领会了罗氏的意思也没请她一同前去。 罗氏听了花颜的保证,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她跟着去书院,孟先生那边又要收拾房间。 花颜去到师傅家也没做别的,只盯住徐文宣放轻松些,之后就没打扰他温书。 她看到了徐文宣将发生倒霉事,而且正是他入场考试的第一天,花颜联想到上次去帮他改运就牵扯出赵家的麻烦,她一个人也不能保证面面俱到。 于是,花颜决定去请几个师兄来给他保驾护航,只要不让徐文宣沾上事就不会影响他考试,师兄们应变能力强,应该不会受伤。 如果真的又延伸出另外的麻烦事,他们再一起想办法解决即可。 入场考试头一天,徐父和罗氏来县里,本打算找家客栈住,花颜直接安排他们去孟先生家,分别与曹莽和王大丫将就睡。 第132章 救人要紧 这一夜注定难眠,老两口担心得睡不着,徐文宣心里也发慌,花颜半夜醒来见他还在看书也没勉强。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是倒霉怕了,睡不着也可以理解,不要求他的内心跟她一样。 反正没几个时辰就得起身洗漱,因为黎明之前县官就要给考生点名入场,徐文宣寅时就去洗漱,花颜同他一起,洗了脸就去开角门以便师兄们入内。 花颜走到角门时,他们已然等在门口,一同入内,待徐文宣收拾妥当就出发去考棚。 尽管有四五个师兄陪同,徐和顺与罗氏依然忧心不已,走路的同时到处打量,看是否有潜在的危险。 花颜本以为去得早就能避开,结果她看到的那匹发狂的马从岔道上窜了出来,还好徐文宣被护在中间,萧飒抓着马头翻身上去把脱缰的马儿骑走了。 徐文宣及爹娘皆被吓得不轻,左拐走了不远就看见脱落的马车挡在路中间,窗户上耷拉着一个姑娘的头,鬓发间的献血流了一路,半眯着眼睛向他们伸手求救。 “颜颜,救人要紧,让师兄们拖马车去济仁堂吧,没多远我就到考棚了。” 经过上次的教训,徐文宣不敢私自做主,用询问的语气对花颜说。 花颜让九师兄以及爹娘留下,其他师兄护送徐文宣,叮嘱他们一定要留意突发事件,而她则上车去做应急处理,尽量把血止住。 至于那位昏迷且身下出血的孕妇,花颜束手无策,花颜只把她的身子调整得舒服点,然后下车与他们一起拖车往济仁堂去。 中途遇到驯服马儿回来的萧飒,九师兄远远的看见就让他快马赶去济仁堂让大夫准备好。 天还没亮,济仁堂的大夫还没起来,他们是被萧飒砰砰砰接连不断的敲门声给吵醒的,听闻大致情况便稍事准备。 萧飒又折回去拉车,人一到就把产妇抬进屋,灌了一碗猛药又扎了针才把产妇唤醒,那位破了头的年轻姑娘也昏睡着,大夫给她包扎了伤口便没管,精力都用在产妇身上。 老两口牵挂着儿子,原是想立即赶去考棚那边看情况,可药房没有产婆,那个丫头又昏迷,生过七个孩子的罗氏便成了现成的产婆。 原本花颜觉得她有点那方面的知识,可以帮得上忙,但罗氏认为她还没生过孩子,而产房污血晦气,尤其是眼前这情况不好,担心会冲撞花颜的儿女缘,硬是不让花颜靠近。 不过,花颜也没离开,只请大师兄骑马去了解情况,她在产房外指导生产时的呼吸方法。 大概过了两刻钟,萧飒带回消息,徐文宣顺利进考场了,随他们来济仁堂的还有另外的人,两个男人抬了一个满身是血,脑袋开瓢的伤员来寻大夫。 花颜见萧飒跟她使眼色,遂与他走到院子边上,离她公爹比较远的地方,急问:“怎么了师兄?” 萧飒啧啧啧几声,皱眉道:“你相公是真的忒倒霉,原本你八师兄以为马车那茬儿过去就没倒霉事,结果都看见考棚了,岂料从头顶飞下来一个人。” 他停顿下来,指了指刚才抬进来那人的去处,“在客栈被人开瓢,差点就砸妹夫身上,还好你五师兄们反映快把妹夫拎往前拎了两步。 仅身上沾了点血,换上你康友师兄的衣服入场了,若是人砸他们身上,这事儿又得扯,今天算是见识过他的霉运了,得亏你找了我们来。” 花颜拍着心口,委实邪门得很,她之前只看到了马车,没发现还有后面的空中飞人。 “是啊,若非师兄们来帮忙,我们一家绝对应付不过来,那人摔得很惨吧?” “当然,二楼摔下来,骨头都散架了呢,如果我们的人给他挡一下,他伤得就不会那么重,但飘着血的人谁敢接手?倘若接了他,妹夫可能就进不去考场。” 那两拨人闹起来,他们这些目击证人会去带去衙门问话,说不清这帮人是否会污蔑他们,不沾手最好。 平日里施以援手倒也无妨,关键是他们今天的任务是让徐文宣平平安安进考场。 花颜深以为然,“既然他早就受伤了,一旦沾手就是麻烦事儿。” 花颜和萧飒都清楚,必然有狠辣之人在楼上,而且谁对谁错也说不清,伸张正义还是见鬼去吧。 “嗯,现在不用担心了,他们考试每人一个号子,头三场是考完就发榜,花的时间有点多,前年康友师弟是申时才出来,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再去接他。” “好的,我没事就早点去接他,大师兄和诸位师兄先回去休息,今天辛苦你们了。” 萧飒摆摆手,“别跟我们客气,你还要在这里盯着,我留下帮忙,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大着肚子没男人来?” 横竖在这里也是闲着,让师弟们回武馆。 花颜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什么情况,小姑娘晕了,里面那位难产,估计是被人害了吧。” 套好的马车哪有那么容易脱落? 即便有那种情况,赶车的马车夫应该在周围才是,可没见踪影。 那么早出现的马车应该不是租来的。 她们之间都昏迷着,情况如此危急,花颜自是没心思去了解她们的事。 萍水相逢,能帮就帮,花颜不愿打探别人的恩怨。 萧飒让旁的师弟们回去,花颜没把后面发生的事告诉她公爹,半个时辰之后,那位小姑娘醒了,出来跟花颜等人道谢。 花颜见她走路摇摇晃晃的,连忙扶着她,柔声道:“举手之劳,姑娘无须客气,快些回屋躺着吧。” “恩公,我姐姐如何了?” 她恩公恩公的称呼,花颜着实不大习惯,据实以告,“难产,大夫们在努力,我是花颜,姑娘叫我名字即可。” 那姑娘神色黯淡,眼泪滚了下来,哽咽道:“难产,二姐姐怎么如此命苦,恩公,我要去看二姐姐,我跟大夫说不要孩子,我只要二姐姐活着。” 非亲非故的,既然她要去,花颜也不便阻拦。 第133章 比往年更凶险 那姑娘去喊了一嗓子,里面的产妇又死命求大夫保孩子,罗氏和大夫听着姐妹俩的话烦躁不已。 肖大夫没好气的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我都还没说保大保小的话,外面那个给我住口,你给我把力气花在生孩子上。” 世界清静了,那姑娘又才回到花颜身边,终于想起介绍她是谁了。 居然跟花颜同姓,闺名一个月字,安西府城人士,而里面的产妇名叫花容,她声称是来宁海走亲戚,里面那位肚子发动了。 花颜但笑不语,不用眼睛去看都知道对方在撒谎。 花容花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把孩子生下来,在肚子里憋得太久,生出来的孩子不是红彤彤的,而是脸色嘴唇乌青,产妇也脱力了又没有奶水。 花月刚才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加之她还有伤在身,大夫说的羊奶、人奶,她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以前也没做过这些事。 这时,花月才跟花颜说了实话,她是专门陪二姐来此待产的,至于为何不在府城生产只一句话带过,想请花颜一家帮忙安排一下,言说她有钱,可以请乳母也可买羊奶。 花颜一看她拿出的银票足有三百两,另外还有金锞子、银锞子,不通世事的模样及穿着绫罗绸缎,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你把钱收好,切记财不露白,我先去给孩子找点羊奶来,兴许你姐姐稍后有奶水。” 刚出生的小奶娃,胃只有殷桃那么大点,孩子吃不了多少,再给花容吃点下奶的东西,孩子的口粮就有了。 “多谢花颜姐姐,我们以后定当重谢。” “走啦,听大夫的话,照顾好你姐。” 花颜挥挥手走了,她去极品轩找羊奶,去了膻味儿才端回来,花月喂孩子不行,罗氏看不过去又接过来喂,还教她们要怎么抱孩子,娃娃才觉得舒服。 花容还需留在药房观察情况,花颜离开时顺便带花月去极品轩走了一遭,稍后的事需要她自行安排。 早上都没吃饭,忙活了大上午,大家都饿了,回去吃了午饭,花颜便提着糕点去学堂找黄康友,感谢他正好路过借衣裳给徐文宣穿。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规矩,他们穿的衣裳制式是直缀长袍,跟师兄们穿得不一样,进考场有标准,除了衣服样式外,还要求干净整洁。 黄康友接过糕点,抬着头说,“算他运气好,我今天来书院早。” “是是是,无论如何都该谢谢师兄,等他考试完,我让他来当面道谢。” “谢来谢去麻烦,你且等着,我去把他的脏衣服取来。” 黄康友早上并没穿徐文宣那件带血的衣服,他回家穿了件外衫才来书院。 花颜讨好的笑,“我和师兄一起去那,你多午睡一会儿。” 黄康友嗯了一声,领着她进教室,里面的人纷纷跟花颜打招呼,她回应着,黄康友把叠放在桌上的衣裳递给她,花颜抱着就走了。 黄康友坐在位置上,单手托腮,歪斜着身子看离去的花颜,另一只手的手指似弹琴一样敲着桌面。 小师妹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上次在天香楼,徐父徐母紧张兮兮的来带徐文宣走,紧接着同窗们就出事了,徐文宣那般倒霉的体质没有受到伤害。 此次也一样,小师妹好像知道徐文宣会发生什么事一样,她提前就找了大师兄们护送他,结果连续发生两桩事他都躲过了。 虽然徐文宣年年倒霉,但巧合不是这么巧的,太多巧合便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小师妹此人定有蹊跷。 嗯,往后可得留意些,但凡她不让徐文宣去的地方,自己也万万不能待,按照之前的规律,那处肯定会有祸事。 莫不是她能预知祸福吉凶? 如此说又过于玄乎了些。 花颜不知她已经被狡猾的师兄盯上了,而他今早也是刻意早点出门的,阴差阳错帮了徐文宣。 花颜拿着衣服回去正好撞见罗氏,后者见她把衣服往身后藏了藏,于是就问:“谁的衣服?” 罗氏死死盯着花颜,她从学堂拿回来的衣服,肯定不是老三的。 “黄师兄的衣服脏了,我顺便拿回来帮忙洗洗。” 王大丫端着木盆出来,里面装得有孟先生要洗的衣服,她乐呵呵的道:“奴婢正好要给老爷洗,小姐给我吧。” 她端着盆走到花颜面前,花颜顺手放进盆里,轻声叮嘱她别乱说,王大丫见着有血迹,眼睛大睁愣了下便翻起孟先生的衣裳盖住。 花颜若无其事的去廊上跟罗氏说话,而后者已然察觉不对劲,罗氏寻思了下就告诉花颜孟先生刚才找她。 待花颜去找孟先生,罗氏就去王大丫那儿,终于发现了血衣,而且她还认出衣服是自己儿子的。 罗氏哪还坐得住,小跑着闯进书房找花颜询问。 既然她都发现了,花颜便如实相告,罗氏得知自家儿子真的没事才放心了些。 按照今年这架势,一波接一波的,感觉比往年更凶险了呢。 怀揣忧虑的愁思,早早的拖着花颜去考棚外面等徐文宣出来,约莫申时就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很快徐文宣就出来了。 老两口颤巍巍围上去问,徐文宣高兴的说被录取了,徐和顺与罗氏喜极而泣,总算是把县试考过了。 想到儿子倒霉,二老并没跟徐文宣多说,而是把守护他的位置让给花颜的师兄们,他们走在前面还隔了一小段距离。 忍着内心的激动,千言万语都憋回家再说,生怕路上不安生。 县试第一场被录取,意味着取得府试资格,后面四场不参考也没关系,老两口认为可以不考就不考,以免他与考试犯冲的祸事再发生。 花颜没看到另外的事,她和孟先生一致认为应该考完后面四场,他去见一见题型也好。 接下来的两天都没坏事发生,考试结果很好,花颜就劝爹娘回家,她陪着徐文宣考试完就回去。 老两口一回村里,徐文宣县试考过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临近的村庄。 第134章 想不想大手大脚花钱? 虽说考过县试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只要稍微了解过科考的人都知道县试只要第一场被录取就意味着考试通过。 而县试第一场的录取标准非常宽松,只要语句通顺、不写错字就能被录取,大多数参考的人都能通过最简单的考试。 然而放到徐文宣身上则不同,因为考过县试说明他转运,不倒霉了,他本来读书好,如今又得孟先生专门指点。 双管齐下,前途无量啊! 罗氏与人说起幺儿时都笑得合不拢嘴,但依然暗戳戳的担忧,外人只是她儿子考过县试,他转运了,只有自家才清楚他此番有多凶险。 转运,不存在的。 当然也可以说他转运了,因为他的灾祸在儿媳妇的精心安排下躲了过去。 若非花颜请来她的师兄们帮忙,今年的考试肯定又没戏,好在后边这两天还算安生。 罗氏想到这些便更满意花颜这个儿媳了。 亏得当初老三坚持要娶她,换个姑娘来真还压不住阵,家中日子过得也不如现下红火。 此时的罗氏特别感激先前那些掉粪池、断手指的姑娘,要不是她们出了差错,她家万万不会答应娶花颜进门。 徐家老两口回来受到很多恭维,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 徐文章和徐文才两兄弟也非常高兴,尤其是后者特别招摇,牛毛吹得满天飞,言说他家三弟终于苦尽甘来能出人头地了。 梅氏与徐文章在自家地里干活,唉声叹气的,“过年那会儿你才说老三考不出什么名堂,你看看人家,果真是转运了,还没考上秀才,那些舔狗就说他是秀才相公,三弟妹是准秀才娘子。” 梅氏心里眼里和话里都是满满的羡慕,好事怎么就没落到她头上? 她瞪了眼旁边佝偻着腰干活的男人,光会种地有什么用? 今年大宝去书院启蒙,来年的束脩还没着落呢。 “诶,我说,你就不能应我一声?” 徐文章闻言,拿着种玉米苗的铁锹扭头看她,瓮声瓮气的道:“老三走运了还不好?旁人说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继续干活,同时又催促道:“你别偷懒,赶紧把家里活计做完,我们去赚点钱算点,你勤快点,兴许还可能当秀才的娘,反正秀才娘子你是当不了了。” 徐文章怎么可能听不懂梅氏的嫌弃。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自家媳妇嫌弃他没本事,且不管他是否真的没本事。 梅氏叹了口气,使性子一样拿着铁锹在土坑里使劲刨几下,让里面的渣滓粪与土壤扮均匀,然后才把长着秧苗的粪球放土坑里,用泥土再掩盖出一个隆起的土堆。 梅氏越做越愤懑,嘟囔道:“光去帮工赚不了几个钱,而且荒地那边种花还挑人,做主的是姓曹的那家伙,我们得想别的法子,要不然大宝明年肯定交不起束脩。” “会干活的人,曹兄弟就不挑剔,一天十文钱比去外面赚钱高多了,你知足吧,除了去帮工,你想得出什么法子?你娘家又给你出主意了?” 外面工钱低得多,经常还找不到工做,在村里就能赚钱,工钱也好拿,她又要想东想西的。 “嘿,你看你就是个劳碌命,自家的钱能跟外面上短工比?你要往爹娘们看齐,别整天只想着帮工,你一年都去帮工也赚不了几两银子,你去跟爹娘说咱们合一起过。” 他们跟三房合成一家,那些东西就有他们的份儿,地里的活儿可以不干了,在家当老爷太太,可能还有仆从伺候。 真后悔去年把家给分了,不然他们也不用这么苦。 徐文章冷哼道:“先前你怕被三弟妹克又不想继续供养老三,娘家人劝你分家,你就闹着要分家,现在看三房过好了,你们又想合拢来过,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们之前那些年没供养老三?他现在好了有我们的功劳,哎呀,你去跟爹娘说,他们不同意,你就去跟三弟商量,一定去找三弟,千万别惊动三弟妹,她可不好说话。” 别看三弟妹平时笑眯眯的,看起来是个菩萨,其实她那儿最不好说话,三两句话就能给你话顶回来。 “我没脸去说,要去你去,你要分就分,你想合就合?去年我们闹分家把爹娘逼得眼睛水打转,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事儿,劝你趁早死心。” 父母健在,儿子分家单过的极少,家里又不是兄弟割裂、关系处得不好,怕老三占便宜就分家,当时话都说死了的,娘绝对不答应合拢一家过活。 三弟妹知道他们是为什么要分家,现在人家捣鼓出赚钱的营生,她会让他们回去捡便宜才怪。 三房明着是爹娘当家,实际上是三弟妹说了算,她敬着爹娘,爹娘有事就得跟她商量,三弟妹那张嘴,哪个说得过她? 死心,不存在的。 梅氏晚上就跑去二房屋里,想着联合徐文才两口子一起去求隔壁爹娘收他们回去,然而狡猾的徐文才两人才不愿当出头鸟。 他们比梅氏还要早些想靠到三房去,想了却没动,正打算煽动梅氏去试水,结果梅氏就送上门了。 梅氏算计多,但她主意不定,二房说他们没那种想法,她的男人又不愿出头,梅氏只好顶着头皮上了。 梅氏才进去没多久就被罗氏轰了出去。 不仅如此,罗氏气哼哼的掐着腰立在厨房门口大声道:“生怕老三占你们便宜,要死要活逼着我们两个老的要分家,现在又想巴拢来,我告诉你们,没门儿。” 二房屋里,徐文才默默的指了指外面,“娘故意说给我们听的,我就知道这事儿,难!” 林氏不以为意的道:“管他的,反正我们也不着急,三弟才考过县试,那还不顶用,家里又没大的花销,先这样过呗,大嫂头硬,让她先去撞。” 他们看看后面的情况再说。 如果大房能巴过去,他们跟过去就行了。 “你傻呀,不管老三考成什么样子,作坊那儿肯定大赚,你想不想大手大脚花钱?” 第135章 读书头痛 “谁说不想?但办不到嘛,除非你头跟大嫂一样铁,不信你找娘试试?这件事急不得。” 方才也看到了,娘的态度那么强硬,这当口儿就别妄想了。 罗氏在门口数落一通,见旁边的儿子儿媳没吭声才返回屋里,愤懑的道:“看到那些厚脸皮就心烦。” 分家才没多久,看到老三有希望,家里红火起来,他们又眼红想巴拢来,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徐和顺打了个唉声,皱着眉头说,“其实一家人合拢一起过也没啥不好,我原本就不想分家……” “打住,那时候我也不想分家,我们当爹娘的只差没跪下来求他们,你想想他们那时候怎么说的?话都说死了,现在又想回来捡便宜,没这种好事。” 罗氏想起当初担心分家会影响文宣的学业,她是极不愿分家的,被儿子儿媳逼成那样,她现在回想起都觉得心酸。 他们不仅仅是要撇开老三,而连他们两个老的都不管不顾了。 徐和顺沉默,罗氏又道:“你不要随便心软,我们家没多少老本,如今家里有的这一切都是三媳妇挣来的,我俩是跟着老三过,不能让三媳妇寒心。” 分出去那两个是她的亲儿子,怎么会不心疼他们。 可当时老大老二两家把话说得太满,三媳妇当场听到的,知道他们不想为老三读书出力,家分了就分了,又把他们拉过来分她的家财算什么事? 老三媳妇行事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如果让老大老二家合拢来过,他们什么都不懂,肯定还想去作坊那儿插手,少不得要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不成样子。 老三媳妇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不多言不多语,主意却是最大的人,老三都敌不过她,更别说旁边那两房人。 若是闹得不开心,他们根本不是她的下饭菜。 现如今这样安安生生的就好,等家里发达了,三媳妇也不是扣扣索索的人,指缝里漏点出来就够他们用。 花颜陪徐文宣考试完,正好遇到放旬假,当天下午顺便把徐大宝接回家。 因为考试的日子定下便知晓结束的那天,徐文章及梅氏就没专门花时间去接孩子。 回到小桑村,花颜劲直去了作坊,徐文宣带着侄儿回家,家中只有沤肥的徐父在,罗氏去种花了。 徐文宣换了身干活的穿的短褐便去帮忙,徐大宝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徐二宝远远的喊着“哥哥”跑回来,后面梅氏干完活也提着畚箕回家。 她回来准备煮晚饭,好多天没见着大儿子,心里也想得紧,才走到菜园子就大声恭喜徐文宣,并乐呵呵的去到父子俩沤肥的地方。 徐大宝蔫了吧唧的去扯着她的衣裳,垂着头嘟囔,“娘,我不想去读书,先生又打我手心儿了。” 梅氏瞪他,怒道:“跟你爹一样是个孬货,花了那么多钱,你敢不读,打不死你。” 徐和顺咳嗽两声,老大怎么就成孬货了? 梅氏反应过来公爹听见了,难为情的抽了下脸,然后若无其事的转向徐文宣,“三弟学问好,你帮我教教大宝,这孩子不听话,打都不听。” 完全跟他那窝囊爹小时候一个样,她花了钱,绝对不许他回来耍。 徐文宣应承了,梅氏得寸进尺,挨近他两步,笑嘻嘻的道:“你侄儿人小,他不占地方,领他去孟先生那儿跟你一块住,闲暇时,你和孟先生都能指点指点大宝。” 徐和顺又咳了两声,意有所指的给徐文宣使眼色,后者就道:“大嫂,大宝跟孩子们一起好些,他也不喜欢跟大人耍,大宝说是不是?” 徐大宝狠狠的点头,大人们都喜欢管人,他才不和他们一起呢。 梅氏气得脸抽,抬手拍了徐大宝一下,冷眼看干活的徐文宣,顺便帮点小忙都不愿意。 “三弟呀,孩子不懂事只知道耍,不能由着他,带去帮我和你大哥看着点,我们盼着他成才呢。” 徐文宣还没接话,徐父就道:“老三正是考学的关键时候,让大宝去闹腾他做什么?启蒙的先生比老三更懂得怎么教孩子。” “爹……” 徐和顺不管梅氏将要说什么话,自顾的道:“孟先生那儿不比自家,老三是寄宿在那里,他是客,不是主人家,老大媳妇别为难他。” 徐和顺已经替幺儿把话说得非常明了,梅氏还不放弃,“孟先生是三弟妹的师傅,跟自家人没多少差别,要不我请三弟妹帮忙说一声,反正那里有下人伺候,大宝不麻烦他们。” “大嫂,师傅和云叔喜欢清静。”梅氏油盐不进,徐文宣颇为无奈,“你相信大宝的启蒙先生吧,至于孩子的脾性还得自家人管教,他稍微大点就喜欢读书了。” “不喜欢,长大了也不喜欢,看到那些歪歪扭扭的字就疼痛。” 徐大宝怕梅氏揍他,边说边往徐和顺身后躲去,只露出头怯怯的看着他娘。 梅氏气不打一处来,小叔子不帮忙也就算了,儿子还一直拆台,她可都是为了他好,不好好读书真的要像他爹一样回来种地? 梅氏咬着牙,跨过去拉着大宝,然后跟徐父和小叔子大声招呼便拖着孩子回家去。 花颜在作坊忙活,罗氏提前回家来煮饭,徐和顺见她回来,他提醒徐文宣别把刚才事跟别的人讲。 老婆子本就不大喜欢老大家的,如果她知道了就会更讨厌大儿媳妇。 说一万道一千,大儿媳妇替孩子着想也没错,只是太不讲究了点。 横竖已经推脱了,再提只会让老婆子心烦。 徐和顺觉得没必要。 徐文宣没跟他娘讲,夜里跟花颜说了,她没说好歹。 花颜回来之后一心扑在作坊那边的事上,那里有休息的地方和食堂,她中午都不用回家吃饭。 县试结果传回村里,徐文宣是县案首,也就是第一名,村民们恭维时,罗氏嘴上说没多了不得,转头就让花颜去书院陪徐文宣过二十岁生辰。 花颜将要出门,发现小侄女非常不对劲。 第136章 刀子先动手割你? 徐曦月吭哧吭哧的往厕所跑,而二房屋里三宝也在哭,花颜准备去屋里看看,奶娃娃又没哭了,她还看见小手在门口晃了晃,想来是日常啼哭罢了。 可小侄女儿一直待在厕所没出来,花颜轻手轻脚往茅厕走去。 徐家的厕所其实就是在猪圈中间隔了一人宽的位置出来,左右两边是猪圈,中间用来上厕所,有一扇门遮挡。 花颜是感觉出隐隐有股血腥味儿,然后看见地上各几步有一滴血,走到厕所门口就听到压抑的哭泣声。 孩子到底怎么了? “月儿。”花颜拍门喊,里面没答应,但听得出来抽噎得更频繁,花颜顿了顿又道:“月儿是不是玩刀割到手手了?快点出来三婶给你抹药药。” 里面的徐曦月咬紧嘴巴,她似乎忍得很难受,两行眼睛水哗哗往下流,抬起手臂横着擦了眼泪,卷翘的眼睫毛被打湿,稀疏的黏在一起,大眼睛看着门眨了眨,嘴巴瘪了瘪终是没说出话来。 听到外面喊她,徐曦月挤了挤眼泪,抽噎着回答,“没……没耍刀。” 小丫头看着她被切得肉飞起的食指,指尖还在流血,她赶忙把松开的右手又捏住伤口。 花颜叫不出来孩子,她开了右边的猪圈门进去,便看见孩子蹲在里面哭,并不是上厕所,花颜再走近一点才看清孩子满手是血。 “怎么弄的?快点开门出来。” 看样子是手指割伤了,孩子不知道怎么处理伤口,只捏着流血那处。 花颜立即转身走出猪圈,然不见孩子出去,拧着眉头问,“怎么不听话?” “不……不能在外面哭。”里面的孩子哽咽道。 花颜只想着给孩子处理伤口,并没探究孩子话里的意思,催促徐曦月快些出来上药,吓唬她不上药手手要烂掉。 终于把徐曦月骗出来了,小姑娘看见她哭得更厉害,花颜看着小泪人儿可怜巴巴的,弯腰准备抱她回屋上药。 岂料小丫头躲开了,挤了几坨眼睛水,糯糯的道:“脏,会脏三婶的衣服。” 小姑娘懂事得让人心疼。 “不会,我们快去上药。”花颜一把将孩子抱怀里,徐曦月终是忍不住藏在她怀中大哭起来,因为抵在花颜的身上,她并没发出多大哭声,小肩膀抖得很厉害,哭得非常伤心。 花颜边走边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安抚,走进屋里,花颜将孩子放地上,没顾及她涕泗横流的样子,给她清洗伤口时顺便洗了把脸,给伤口消毒后就上药包扎。 叮嘱徐曦月以后不要玩刀子,她只以为孩子自己耍刀割上的,害怕大人责怪就多起来哭。 徐曦月看着正在包扎的手指,低着头嘟囔道:“月儿没有玩刀。” 花颜嗯了一声,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徐曦月抽噎道:“真的,三婶,我没有玩刀。” 花颜失笑,抬头看眼哭唧唧的孩子,“你没玩刀,刀子先动手割你?” 徐曦月见花颜不信,哽咽着解释,“我切菜。” “过家家?”花颜怎么也想不到小侄女是真的在切菜,不再追问孩子,反而问起一直比较好奇的事,“之前不搭理我,那也是去厕所哭?” 徐曦月耷拉着小脑袋,恨不得挖个坑躲进去,埋着头点了点,花颜疑惑,“为什么要去厕所哭?” 那里香? 厕所很臭的,什么奇怪癖好。 小姑娘立马张大嘴巴,牙齿上有两条晶莹的线,哭得上气不气下气的,花颜都傻眼了,她说错话了? “好啦,好啦,三婶不问,小可怜别哭了。” 花颜单膝跪地搂着小侄女轻轻拍,然后就听孩子断断续续的说,“爹,娘不……不让哭,不能让你们知道我哭,我只能去茅房哭,不……不然要挨打……哇哇……” 花颜闻言僵住了,平时没看见二哥二嫂凶孩子,花颜遂与孩子稍微拉开点距离,从徐曦月泪眼婆娑的眼睛去看发生的事。 委实触目惊心,明天才满四岁的小姑娘,他们也下得了黑手,花颜此时都怀疑徐曦月是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 重男轻女也不待他们那样的。 徐曦月不知道花颜在做什么,只当对方不相信她说的话。 “爹娘让我背弟弟,我背不动,那天弟弟摔了,他们打我背背,弟弟哭,我要挨打,娘老是掐我,爹喜欢敲我的头,痛……痛不准哭……” 花颜哽咽了,“没事,没事了,他们不对,我们请爷爷奶奶教训他们。” 她最多只能劝说哥嫂,话都还不能说重了,终究是别人的家事,可是小姑娘真的太可怜。 年前她就觉得奇怪,没有去了解,年后一直忙上忙下并没怎么在家,怪说不得小侄女看起来瘦了很多。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差不多七八岁的孩子才搭着凳子煮饭,眼前的小姑娘才多大,在矮板凳上切菜,站在凳子上煮饭。 虽然只是蒸饭和煮汤,但在她这个年纪……诶,真是想不到。 “对不起,刚才三婶错怪你了,我们月儿真乖,没有玩刀,我们找奶奶去。” 花颜语毕,抱起徐曦月,小姑娘头摇成拨浪鼓,央求道:“三婶别跟爷爷奶奶说,我告状要挨打,背上痛痛。” “月儿不怕,他们敢打你,爷爷奶奶就揍他们。” 徐曦月嘤嘤嘤的害怕,罗氏回来看见家门还开着便喊花颜,后者立即抱着孩子出去,罗氏皱眉,“你怎么还没走?孩子马上就四岁了,不用抱她。” 徐曦月听了奶奶的话,挣扎着从花颜身上滑下地,罗氏才看见小孙女手指上抱着纱布,她与花颜一样认为孩子是玩耍给弄伤的,少不得要呵斥几句。 花颜及时解释,还把徐曦月的衣裳掀开给罗氏看孩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罗氏见状愤愤的咒骂二房两口子。 隔壁屋三宝又哭了,几人忙不迭一起过去看,三宝被塞在专门背孩子用的竹编背篓里,用长条凳抵靠在门口墙壁上,看见人来就哭拍打背篓边缘向他们身上,要抱的意思。 第137章 他们怎么说? 他左边上眼皮红肿,像被针扎了一样,罗氏估计他是被飞来的蜜蜂蜇了,三宝哭,徐曦月就跟着哭,她怕挨打呀。 花颜看见屋里摆了那一摊子,小板凳上的菜板上放着切了一半的洋芋,还带着些血迹,罗氏自然也看得见,她暂时没管,先帮三宝把蜂刺拔出来,给他抹了点药消肿。 罗氏做完这些就催促花颜再换衣服赶紧去县里。 花颜瞄了眼抓着她裙摆的小侄女,柔声道:“相公二十岁生辰,没什么要紧的,不去了吧。” “让你去就去,老三县试考了第一,他又过生辰,你去给他开个荤。”罗氏说完也自觉不好意思,随即补了句,“以防同窗要他请客出去庆贺,你去盯着点。” 花颜无语的拍了拍额头,婆母替儿子考虑得真周全。 开荤。 为老不尊。 “那我去了,娘给月儿主持公道。” 罗氏摆摆手,“去吧,你杵在这儿反倒不方便说话。” 幺儿媳妇再怎么想帮孩子也使不上劲儿,小丫头可是从别人肠子里掉下来的肉,她这个当奶奶的能收拾两个狠心的坏东西。 花颜重新换了衣服走人,罗氏耐心的问了小孙女一起问题,然后背着孙子就去喊地里干活的人回来。 不仅仅是二房两口子,连同徐文章二人以及徐和顺都被请了回来。 徐文才和林氏回家看见他们女儿手上包着纱布,心知可能被孩子告状了,便找了一堆理由说孩子的不是,又说他们地里活计忙,只是让女儿帮忙做的小事。 他们越狡辩罗氏越冒火,每人打了三榔头,怒道:“我和老头子年轻时候要种的地比你们多,还要照顾公婆、小叔子,我们从来没苛待过你们几姊妹。” 梅氏点点头,“是。” 林氏扫了她眼,你晓得个屁! 罗氏又道:“你们两口子倒好,爹娘不要,活计没多少,那么大点孩子被你们指派做这样那样的事,动不动就打她,三四岁的人背得动七八个月胖得跟牛犊子一样的三宝?” “娘,我们错了。”林氏低着头道。 罗氏并未停息,继续说,“我一贯知道你们两口子不喜欢闺女,家里又没有多的孩子,你们这样是为哪样? 还悄悄的打,不准孩子哭也不许她告状,哪有你们这样狠毒的爹娘?今天要不是被我撞见,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老大家一连生了两个儿子,老二家投胎生的闺女,两妯娌是在暗自较劲,没想到他们会这么过分。 徐文才连声否认,“没有,没有,忙过这段时间就不了,我和孩子他娘也是想早点把地里的活计做完,然后去你们那边赚钱嘛。” “你说啥?”徐和顺反问,“你们把三宝背干活那里去不行?回来煮炖饭能耽误好久?” “爹,我说知道错了,我们改。”徐文才耷拉着头,又斜眼瞪徐曦月,后者连忙往罗氏身后躲。 罗氏发作自是不只是针对二儿子两人,顺便敲打了大儿子两个,只不过她对徐文章两人还算放心,火力就没集中在他们身上。 罗氏还告诉徐曦月,如果以后爹娘再打人就大声哭,让她来找爷爷奶奶。 徐文宣在上课,花颜到了书院也没去找他,她知晓考试情况也就没什么好问的,倒是跟他聊起小侄女之事。 徐文宣清楚他二哥心狠,真没看出二嫂林氏也手毒,更没想到他们会对亲闺女下狠手,他坚信罗氏能妥善处置。 言说二哥二嫂并非不听教化之人。 花颜第二天要黑才到家,彼时厨房里已经点了灯,花颜跨进门就发现灶门前坐着个小团团。 不是徐曦月还有谁。 这个点孩子怎么在这儿?她回来看见二嫂在穿着围腰喂猪…… 花颜正寻思着,罗氏主动解答了她的疑惑,“老二那个狠心的家伙教不转,昨天晚上又打孩子,还把她撵出门关外头,我和你爹才去捡进来。” 花颜哦了一声,意思昨天娘出面非但没管住他们还变本加厉了。 罗氏还是担心花颜不乐意,又道:“你和老三没有孩子,我和你爹商量把月儿养在身边,让她给你们招子,横竖家里不缺那口吃的。” 他们做了决定,孩子也带回来了,花颜还能说什么,她不介意养小侄女的吃穿,只不过终究是别人的孩子,万一有个三病两痛的怎么办? 医疗水平落后,分明是小病都可能致死,婆母都夭折了一儿一女,花颜着实有些担心。 “我没意见,有个孩子在家还热闹些,不过,二哥二嫂怎么说?” 罗氏提起他们就来气,“老二那个混不吝的坏家伙怨我昨天给孩子撑腰,说是月儿越发得意不听话,晚上吵闹还打三宝,言说我们要撑腰就把孩子领走。 我一气之下就应承了,事后我还回过味儿,他们肯定早就算计好想我们帮着养孩子,反正我上午喊人来做见证把话挑明,月儿以后如何跟他们没关系,别想来捡便宜,气死我了。” 接着又道:“家里没几个小的,要是没分家的话也是一起养,我有空带她。” 孙女已经四岁,大人要下地里干活就带她一起去,不用专门留人在家看孩子。 罗氏觉得花颜心里可能不大愿意,她主动把带孩子的事揽下,表示不会麻烦花颜操心。 “好的呀,谁有空都可以照看孩子。”花颜说着蹲在徐曦月身旁,小丫头低垂着脑袋,恹恹的样子,“看,三婶买了些山药糕回来,要不要吃?” 徐曦月的大眼珠子往花颜提着的油纸包扫,违心的摇摇头,然后看向奶奶罗氏。 花颜明白了,要奶奶同意了才能吃。 “只给她吃一块,等会儿要是晚饭了。”罗氏看着花颜提着那几包,“你买那么多做什么。” 花颜拆开递块山药糕给徐曦月,回头对罗氏说,“相公交代买回来给大家吃的,另外两包给大嫂他们。” “成,你快送过去了回来吃饭。” 罗氏真不想给二儿子家,想了想还是算了。 第138章 什么都没看到 梅氏欢欢喜喜接了山药糕,还留花颜在她家吃饭,其实大房还没开火煮饭。 花颜去到二房门口喊二嫂,她并未进门,林氏倒是请她进屋坐,便与花颜谈起孩子的事,归咎于昨夜徐文才心里不畅快跟婆母说话冲,末了还跟花颜说他们女儿以后要劳她操心。 花颜没跟林氏计较,只说她不会带孩子,娘已经说了以后亲自抚养曦月,用不着她操心。 事实上也是如此,花颜大多时间不在家,罗氏负责带孙女,有时候会把徐曦月带去作坊玩会儿。 作坊已经修建完工,一切都打点妥当,去年欠下的订单已经如数交完,花颜就开始做镜子。 刚尝试做出一块,柳明轩就惊呼一声,“我去,这玩意儿比铜镜不止清晰一点半点,完全没得比,那些个姑娘家有福了,嘶,我想想定个什么价好呢。” 柳明轩托着下巴沉思,至少比铜镜要贵很多很多才行。 花颜没定价,接着就听柳明轩道:“反正越高越好,我们做这些东西出来老费劲了,修作坊、住房的钱花得多,赶紧赚回来,明天我就拿去卖,嗯,先卖给我家那群人。” 花颜不怎么管销售,她主要负责生产这块,只要大方向不错,柳明轩总能赚钱回来,至于他卖给谁,她并不关心。 但花颜以为卖初级的镜子并不太能卖好价钱,于是对柳明轩建议,“暂时不忙卖,我们可以把镜子包装一下卖更贵。” “你的意思是?” 花颜柔声解释,“单凭一块一块的镜子看起来着实单调,我们可请不木匠来给镜子做边框、手柄之类的。” 又道:“什么样的规格,是梳妆镜还是更衣镜,用哪种木料来做框架,花纹的简单与复杂,经过这些工序,价格自然蹭蹭蹭往上长,用了材料与工人、工时都要算钱的。” 柳明轩眼睛亮晶晶的,“哈哈,你果然是奸商。” “啧,怎么说话的?我这是带着大家赚钱,免费的原材料并非取之不尽,自然要把利润最大化,可以试着去外面找些原料产地,以备不时之需。” 柳明轩连连称是,“我已经派人去临近的地方摸底了,只是你们这儿的路不好走,运东西进出着实费劲。” 柳明轩的确嫌弃村路,他没告诉花颜的是每次家仆帮忙运送沤肥的原料来都怨声载道,虽然他们拿了点工钱,但村路真的很难走,那些东西又重。 运玻璃制品出去还好,因为他们是一点点小心翼翼的背着走,生怕磕着碰着了,所以背得不多,走路也轻松。 “我早就嫌弃这条路了,还想过修一条大路进来,可你也知道,从驿道分路,后面的土地分属很多家,修路的确是个大工程。 暂时只能将就,稍后若是赚得多,我们出点钱把药勘定的路线经过之处的土地高价买下修路便是,到时候可以请顾客直接来我们作坊这儿定制所需之物。” 花颜想过了,如果谁要想做钉子户,大不了绕道走,她不信人人都抬杠不要钱。 “呃,羊毛出在羊身上,买路钱肯定出得起,但修路是个大工程,人力物力财力缺一不可呀。” 柳府归他管的人不多,且他们在府中皆有各自的事要做,他也不能天天征用免费劳动力,修那么远的路,稍微点人不够用。 “诶,修路一事不用着急,等我拿到钱了要先修房子,修路必须选在农闲时,只需要开工钱,不愁没人来干活,我们出监工即可。” “哟,你终于想起要修房子了。” 花颜扫了眼他戏谑的神情,直道:“早就想了,这不手里没钱嘛。” 家里房屋紧缺,来个客人都不好安排,生意做起来,往后少不得要来一两个合作愉快的客户,亦或是亲友来访,房间是多得少不得。 “好嘞,月底把账理清,扣除本钱后就分红,哦,我可以先借钱给你买砖瓦做准备,到时候从分红里扣。” 柳明轩爽快的说,农家修房屋花不了多少钱,花颜那大嫂是个话唠,特别爱念叨,二嫂家又把闺女扔给她家养,同住一个屋檐下,有点老火就是了。 花颜摆摆手,婉拒他的好意,今年修作坊、宿舍食堂又买了很多材料,扣除成本之后,剩下的分红应该没多少。 “关于建新房一事还没跟爹娘商量,可能要稍微准备一段时间。” 花颜陡然想起她还欠了一大笔钱,买花苗、花肥以及曹氏工匠的费用还没结算呢。 她忙来忙去,似乎一直在赚钱,但手里一直没钱,还欠了一屁股债。 花颜抓了抓头皮,不再跟柳明轩闲聊,接着去做镜子,她先跟大家一起做,以后就交给别人。 柳明轩则离开小桑村,他回县里去请木匠和雕花师傅,同时还去了解铜镜镜框的样式。 手里有好东西,他自然要挑选时兴的样子,大姑娘小媳妇们喜欢才会掏大把钱出来买。 花颜忙完手里的活才想起她刚才为什么拿着镜子出来,遂提起一块镜子去光线好的窗户边,举起来睁大眼睛使劲看。 花颜试了三四次,然而什么都没看到。 她曾以为无法看到自己发生的事主要因为没办法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眼睛,花颜心想她看镜子里的眼睛可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花颜没能如愿也没什么,看不见就看不见吧,对将来的事了如指掌也没意思。 但凡她参与的事都看不到。 三月一日,花颜拿到一百两银子,准备交五十两给罗氏,后者清楚她欠曹家的钱就没收花颜的钱,让她先拿去还债。 花颜只付给曹钰六十两,跟他说明情况,剩下的钱下个月结清,曹钰心知作坊的营生能赚钱,他不担心花颜给不起。 三月四号,徐文宣放旬假回家,着实心疼小侄女,带着小姑娘一起睡,还讲故事哄徐曦月睡觉。 徐文宣最喜欢小侄女,徐曦月也最黏他,睡觉都抓着他的手,孩子睡着后,花颜就跟他商量修房子的事。 第139章 护犊子 第二天清早,小两口一起去跟徐父和罗氏商议,很快就把修房子一事敲定。 花颜是想稍微离老宅远点,但老两口想挨着老房子,言说菜园子在这附近,新房建在这里还能用得着老屋,不然那两弟兄要争房子。 花颜看出来他们是不想离另外两个儿子儿媳太远,她就没再选址一事上争辩。 花颜打算修三室两耳规格的正规四合院,正房修两层楼加两边的厢房,房间肯定足够用,楼上的房间她有别的用处,还计划在东北角修个小跨越,专门用来做厨房和放置柴禾。 老两口认为人口少,房间不用修那么多,浪费银子。 花颜耐心解释,自家几口人将会把正房占用完,小侄女再过一两年得有单独的房间,徐文宣还要一间书房,两个耳房用来存放杂物和粮食,楼下也就只剩四间厢房。 楼上有两间房是她专门用来做事的,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五间房,用来待客刚刚好,修的砖瓦房不容易腐坏,他们以后有了孩子也无须再建房屋。 花颜还说东厢房最好的位置要留给她师傅偶尔来住,有时候柳明轩来家里也不用去作坊那边住…… 经过花颜算来,房间备得刚好合适,徐文宣从旁帮腔,言说有钱时把房子修宽敞点,即便以后贫穷了也不愁没房子住。 接着花颜又补充,说是修砖瓦房,只用少量的木料,再不怕别人来烧房子。 花颜和徐文宣夫妇俩一唱一和的,说得老两口心动不已,自然不纠结房间多少,徐和顺还特地提醒要弄些玻璃瓦回来,那样房子亮堂。 花颜应答得脆生生的,徐文宣立即去找杨里正谈地基的事,徐和顺忙不迭去找风水先生来看,修那么大片房子,什么都要看好,尤其不能修在风水不旺的凶煞之地。 徐文宣有个同窗家是烧青砖和瓦的,价格跟之前作坊那里一样,因三月里比较忙,所以要用他们的伙计送货,这笔费用由徐家出。 花颜画好图纸,联系好用料基本就不管了,家里的事由徐和顺与罗氏把控,花颜只在关键之处点拨一二,诸如二楼楼板不用木料而是采用大拇指粗的铁棍与水泥融合而成。 房屋框架将要修好,花颜又才把家具图纸交给木匠们打造,他们要住的两间上房依然是造火炕。 目前仅仅需要打造三间正房以及厨房客厅的家具,至于其他的用具可稍后慢慢填充,毕竟作坊的木匠们比较忙。 徐家新房半个月就建成,看好日子决定三月二十五搬新家,正好那天徐文宣放旬假。 其实正是因为他这天放假,罗氏才在几天吉日中挑了这天。 搬新家有很多亲戚来暖房,大家都带着礼来,人们上上下下转了个遍,村里有青砖大瓦房的人家不是没有,杨里正家就是。 但十里八村修这么大一片青砖大瓦房的仅有徐家一家,而且人家还有二楼,那楼板竟不是木板,即便人在上面跳,楼板也不会摇晃,楼下听着声音也不大。 花家作为花颜的娘家,这种场合肯定会来,而且全家老少都来了。 周氏原本不想来,但想到徐家暖房的日子,柳家少爷、曹家少爷都会来捧场,保不齐就相中了她闺女了呢。 曹家几兄弟看起来的确比不上柳家少爷,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家有手艺在,虽是来管理花草的人,可人家有丫鬟仆人,怎么着也是少爷不是。 花朵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脸上涂了劣质的米粉,嘴上抹着口脂,兴许没受过教导,把嘴巴涂成了血盆大口,显得她那嘴要吃人一样。 大好的日子,刘氏居然来找花颜借钱,她家青峰去五里村的私塾启蒙,言说下半年的束脩还没着落。 花颜没钱,她也不想借给花家人,说来除了大伯母张氏以外,其他人对原主和她都不好。 花颜拒绝了,刘氏还扭着她道:“你怎么可能没钱?你稍微提拔下娘家人嘛,你青峰弟弟出息了肯定记得你的好。” “二伯母,我还欠曹家的债呢,你们不要以为我有钱,我们家是娘做主,话说你还是头一个找我们借钱的人,如果你们没忘记当初怎么苛待我的,那就不该开这个口,我没那么心善。” “哎呀,过去事还提它做啥,你别骗我,大家都知道这家你能做主,你看你家作坊修那么大,花花草草种了那么多,房子也修得这么好,你指头缝里漏点出来就够我们花一辈子。” 花颜白她一眼,“我指缝很紧,漏不出来。”说完转身就走,刘氏气闷得满脸通红,“花颜……” 发现她充满怒气的一嗓子引得客人们侧目才没继续往下说。 向氏皮笑肉不笑的道:“颜颜她二婶这是怎么了?大好的日子还是别吼孩子哟,大姐都没凶过她呢。” 当婆婆都没凶儿媳妇,你个二婶有什么资格来徐家撒野。 向氏很不高兴,人家搬新家,特别忌讳犯口角,刘氏一把年纪还不懂规矩。 徐家亲戚多,大家开着玩笑酸刘氏,后者反应过来搞不赢对方,而且她也理亏,随即笑嘻嘻的找补,“我哪里是在凶她嘛,只怪我说话嗓门大,你们才护犊子哩。” 向氏的语气随即软和下来,朝着刘氏那边走,“哎哟,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莫放心上,我给你陪个不是,咱们进屋吃瓜子花生和糕点去,大姐家买了好多吃食……” 向氏搭上刘氏的肩,挽着往屋里走,哼,肯定是找花颜借钱。 花颜被人喊去找东西了,徐曦月知道她去了东耳房就扒拉在门框上等。 小姑娘穿着粉嫩嫩的留仙裙,头上扎着两个发鬏,发鬏上戴着嫣红的绢花,手上戴着有两个小铃铛的银手镯,等人时就在那儿抬着藕节子一样的手摇。 徐曦月来这边刚好一个月,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当然,罗氏舍不得花钱给她打扮,全是花颜给她的,所以徐曦月开始黏花颜了。 第140章 会给我看没了 花颜从屋里出来,徐曦月甜甜的喊三婶,然后伸出小胖手抓着花颜的裙子,像个小尾巴一样。 花颜有正事要做,于是让徐曦月去找她三叔。 徐文宣正陪着他那些同窗说话,见小侄女来了便抱坐自己旁边,一只手揽着她以防孩子从高脚长条凳掉下去。 那些同窗们还笑说他将来肯定是个宠孩子的父亲。 毕竟待小侄女都如此悉心照料。 徐曦月坐在徐文宣旁边,乖乖听他们说话,垂着的小腿一甩一甩的,好几个小孩子都围着她,小丫头有些得意,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故意露出手腕摇她的铃铛。 徐二宝听他娘说妹妹手上戴的是银子,他知道银子是钱,可以拿来买零嘴吃,直勾勾的盯着徐曦月的手腕。 “妹妹把那个给二哥看眼噻。” 徐二宝说话时抬手去拉徐曦月的手,小丫头感觉把手抱在胸前,另一只小手覆盖在上面,盯着徐二宝奶声奶气的道:“你看了很多眼了呀。” “不是,二哥想拿在手上看,我看一眼就还给你。” 小丫头摇摇小脑袋,“不行,二哥会给我看没的。” 徐二宝委屈巴巴的,伸手扯了扯徐文宣,“三叔你看妹妹,我想看看都不让。” 徐文宣扭头看后面站着的几个亲戚家的孩子,他知道二宝会看了就拿跑,便告诉他镯子取不下来,又吩咐门口站着的徐大宝待弟弟们出去玩。 徐曦月在一群书生跟前坐不住,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没一会儿就跟徐文宣说要出去玩。 小姑娘出去就看见孟先生和傅云在院里石榴树旁晒太阳,飞着小手蹬蹬蹬跑过去,甜甜的喊,“孟爷爷,傅爷爷!” 两位老人听到喊声,转身见她跑着,叮嘱她慢点的同时向她走去,孟先生弯腰将她抱起,小声的跟她说话。 真是羡煞旁人了。 那边徐二宝才找到梅氏告状,说是妹妹不给他手镯,梅氏见着院子里的两老一小,险些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孟先生瞧着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三房两口子但凡在他跟前替大宝说句好话,住进他家得他指点有什么难? 偏偏那两人总是推脱,二房的小丫头片子真是落福窝窝里面了。 梅氏如此寻思着,猛然灵光一现,遂把徐二宝拉到房子外面,离人群远远的,蹲下问他,“二宝想不想跟妹妹一样有零嘴吃,有新衣服穿,身上还穿金戴银?” 徐二宝连连点头,“娘也要给我买?” “爹娘哪有闲钱给你买那些,你可以跟妹妹一样跟爷爷奶奶和三叔三婶们一家,那样你就有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糖了。” 二房两口子好生狡猾。 想方设法送个不喜欢的丫头片子去三房,从小丫头那里也能捞些钱来。 当时说是徐曦月跟他们没关系了,亲生血脉还能断得了? 哪有孩子不喜欢吃糖的,徐二宝连连应声,他其实根本没听懂梅氏的意思,注意力全在钱和糖上面了。 徐家家里那点事自然不会宣扬,小桑村很多人不清楚二房的女儿怎么突然就跟三房了,所以他们有非常多的猜测。 猜测的主要方向是花颜的肚子,算起来成亲也好几个月了,但丝毫没听说花颜的肚子有响动。 可大家着实疑惑,就算依照“抱子得子”的说法,怎么着也该分大房的儿子才能带儿子来,怎么领了二房的丫头片子。 不过,大家都无一例外觉得徐曦月跟着花颜夫妇能享福,徐三郎读书有望当官。 花颜能赚钱,还舍得给孩子花钱,吃的、用的、穿的都是顶好的,徐曦月的吃穿用度在十里八村都是头一份儿,没人能跟她相比。 难免有人生出与梅氏同样的心思,可他们也清楚,徐家不可能抱养别家的孩子,更何况还不确定花颜是不是真的不能生人。 只有徐家近亲及杨里正才清楚是徐文才重男轻女虐待闺女,因此徐曦月才有如今好日子过。 因为发生了这件事,徐文才夫妇在亲戚们面前很没脸面,现在他们女儿享福了,又才昂起头说当初都是为了女儿好,要不然闺女哪能过好日子。 经过那件事,好些亲戚都知道徐文才夫妇重男轻女,其实他们以前都知晓,只是徐文才二人没做得那么过分。 重男轻女是很正常的事,朝廷分给女人的地都要少一半,而且儿子要继承香火养老,闺女都是给别人家养的,但大多数人家都不会不把女儿当人。 懂礼又不怕得罪人的亲戚见着徐文才混不吝还沾沾自喜的模样直摆头。 提醒他小闺女的日子倒是好过,但他在爹娘以及弟弟弟媳心中肯定是坏人了,对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心狠手辣的人,别人愿意与他们走近才怪。 他引以为傲的事正如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文才当时脸就黑了,直接从话说人身边逃离,因为他突然发现那人说得有道理。 他们夫妇都因为别人帮忙养女儿沾沾自喜,却没留意到他几次三番想去插手作坊的事都被一张考试题给堵了回来。 他字都不识几个,题目都读不通还怎么做题? 徐文才因为去年抓人时觉得自己表现很好,他私底下找花颜要管事当,花颜没推也没答应,只说作坊的管事位置满了,有人想竞争就得通过考试以及作坊其他管事的认同。 她愿意有能力的亲戚上位,但即便作坊是她与柳明轩一起开办,想按插自己人也得有合理的由头,不然不能服众。 徐文才之前心里不满,当时觉得花颜说得有道理,现在经别人一点醒方知道是花颜不答应用他。 是了,那个弟媳妇想要办什么事有的是办法。 明摆着不让他管事,只许他下苦力。 徐文才越想越不是滋味儿,明明他们管教闺女,爹娘要来插一手,因为这事儿还跟他们对上了。 下苦力能赚几个钱? 什么时候才能修得起青砖大瓦房? 徐文才左思右想,然后去厨房喊林氏出来商量。 第141章 罗氏的对策 徐文才想趁今日发酒疯要求他爹娘和花颜许个能管钱的管事位置给他,可林氏觉得不妥。 今天是搬新家的日子,他假意发酒疯除了惹人讨厌外,肯定达不到目的。 作坊那边明确有要求,他们仗着自家兄弟有份就强要管事来当不合适,难道外人看不出他是装醉? 如果说了些不该说的话,爹娘不找他算账才怪。 而且作坊不是三房一家所有,那里有柳少爷的份儿,人家站出来不同意,这事儿就黄了。 只能慢慢等,等爹娘心软,等三弟妹拿主意。 如今女儿一直黏着三弟妹,过段时间让月儿跟三弟妹说情,那么此事才可能行得通。 横竖求爹娘不管用,今日就别丢人现眼。 院里,花颜看见小侄女窝在师傅怀中,笑嘻嘻的玩他的胡须,花颜立即走过去把小家伙接下来放地上,低声教导她要懂礼貌。 关键是师傅年纪大了,四岁的小丫头比较沉,尽量别让老人家使力。 罗氏听向氏说起之前的事,抽空找花颜聊了几句,得知刘氏是想找花颜借钱,罗氏猜想刘氏恐怕跟大儿媳妇存了一样的心思。 借钱倒是想得容易,还钱怕就不乐意了。 可花颜的娘家人开了口,且外人都知道她家发达了,点钱都不借也不好。 罗氏思忖该借点给刘氏堵对方的嘴。 于是她进屋拿了仅剩的二两银子揣着去找刘氏。 虽然把刘氏拉到边上说话,但没有完全避开旁人,否则罗氏大可请刘氏进屋去。 “她二伯母啊,颜颜方才跟我提了你跟她借钱的事,她手头确实没钱,家里修房子把钱几乎把存的钱都花光了。 不怕你笑话,我刚才去把钱盒子翻出来数,统共只有二两银子外加百来个铜板,我真的只借得出二两,你不嫌弃就收下。” 罗氏拉着刘氏的手把没包的银块塞到她手中。 刘氏嫌少,本来不太想收的,可瞥见旁人的审视的目光,终是收下了,“不嫌弃,不嫌弃。” 人家只有二两多就借了二两出来,数量是不多,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亲家已经非常仁义了。 如此一来,从少数人到多数人都知道刘氏刚才吼花颜是为了借钱。 而徐家把仅有的余钱都借给了花颜娘家二婶。 瞧,花颜没钱多无奈,还要被娘家二婶凶。 看,花颜婆家做人多厚道,本来没多少钱却把绝大部分钱借给了刘氏。 啧啧啧,刘氏真脸大,她居然好意思收那二两银子。 大家猜测作坊的营生非常赚钱,但不清楚具体能赚多少,且那边赚的钱得跟别人分,到徐家手里肯定更少了。 加之人们都清楚修作坊花了很多钱,算来花颜应该分不到多少,花花草草什么的还欠债,徐家修这一大片房子又花钱。 这样一算,徐家手里没钱不是作假。 罗氏正是算准这一点,她故意把钱借给刘氏,短时间内应该没人再来找她借钱。 刘氏借了钱走,不还钱还能借? 先出点小钱堵住刘氏的后路,以防她狮子大开口。 如今手里的确没钱,好在没什么大花销,再过几天幺儿媳妇又能分红,银钱上应该不会紧巴太久。 颜颜买花花草草和花肥的钱还没结清,暂时不收她交公的那份,得先让她把债还清。 只要把三郎去府城考试的要的车马食宿费留足就行了。 下午,徐文宣及孟先生等人一起离开,有些亲戚还留在徐家闲聊,主要是妇人些,男人们大多已经到地里锄草去了,直到吃晚饭才回来。 这一整天花颜都没出门,留下陪客人聊天,有时候会帮着找东西,看着轻松却是很吃力的活。 晚上早早洗漱了带着小侄女回房,眯着眼睛给徐曦月讲小故事。 还别说,搂着软软的小丫头睡觉还很舒服。 快要到四月,有些花已经开了,主要是野花,花田里种的那些还没到花期,花颜首先告诉关系好的罗冰雪及王虎,他们几家孩子多,可以去采集野花来卖给她。 反正各类香精、精油以及凝露都要收集些。 花颜心想过些时候要去曹氏族里,先采集些野花来提炼,她有心培养几个备用的人。 毕竟花期一到,她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所以要找信得过且有心的人培养。 只不过花颜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柳明轩认为镜子储存得差不多,决定运去售卖,花颜大致算了下,她急需用钱,镜子卖了正好月底分红可以多拿点。 要不然稍后她去曹氏那边采花又得欠债,花瓣当然不便宜,要不然真正的好香水就不会那么贵。 这个时代还没出现香水,她做出来自然卖得贵,可前期的投入的确不小。 制作香水,花颜没想跟柳明轩合作,所以她尽量不借他的钱。 等罗冰雪等人在附近采花之后,花颜对外也开始大量收花,只要拿来的花种类和质量符合要求即可。 事实上野花采集有些难度,不是成片长着的东西,因而收购来的数量有限,花颜一个人都忙得过来。 柳明轩很快就回小桑村,告诉花颜镜子被一扫而光,他重点要告诉花颜的是云泽买了很多,而且对方还要定制镜子。 客户是云泽,自然要先紧着他。 花颜也打算见一见云泽,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然而云泽并未现身,只派人送来图纸尺寸。 云泽不仅仅要订制镜子,而且还要玻璃制品,他给的图纸非常讲究、精致。 与此相应的便是制作起来很复杂,简单的模具做不出来,花颜和工匠们一起花了不少心思,浪费了很多材料才做出来。 当然,交货拿到的钱也不少。 四月初,分红到手,花颜没有交一半给罗氏,只拿出二十两上交公中,但花颜没有隐瞒赚了多少钱,而是直接告诉他们留下的钱她要怎么花。 而且花颜还告诉罗氏,等把生意理顺了就交给她来管账、管生意,而花颜自己主要管生产。 罗氏想掌管大权,她对懂事幺儿媳妇非常满意。 第142章 花颜带人回来 花颜的目的亦是让她心里舒服,顺便让罗氏承诺不再插手生意上的事。 花颜不介意罗氏插手生意,但她不愿意他们总想安排亲戚去不合适的位置,到处都是亲戚一会儿这个来说情,一会儿那个来说情,婆母就找她说情。 花颜并非瞧不起庄稼人,可有些位置他们胜任不了又硬想往上爬,她可不愿搞得乌烟瘴气的。 罗氏的本意也不是担心花颜扣钱什么,她觉得自己掌权方便安排,有些管理位置给外人担着不放心。 她对于作坊那边接触钱的都是柳明轩的人有所不满,唯恐他们暗中吃钱,所以想把自己人安排去卖东西。 花颜放手称有事要到孟先生那里待两天,作坊的事就交接罗氏了。 罗氏高兴了小半天,有些亲戚又来奉承她,可账本摆到她面前不认识,底下人有要事找她也拿不定主意。 尽管花颜就跟她交接清楚,但她没多久就忘得七七八八,遇事简直是无从下手,弄得她焦头烂额的。 平时看着花颜也就去作坊转一转,跟他们说说话,交代几句就完事了。 怎么到她这儿就那么老火? 徐文才去哄她,言说把事交给他准能办妥。 徐和顺看不过去了,闷声对罗氏道:“我早就说过你管不了生意上的事,上午来跟你说情的那些人别乱安排。 作坊那边有柳少爷做主就行了,其他等幺儿媳妇回来再说,老二滚回去做自己的事。” 罗氏心生委屈,“不是我想管啊,颜颜交托给我的,柳少爷出门了,他没在村里。” 她又没抢着要管生意。 “反正作坊还在烧东西,小事先不管,有人来问就说等颜颜回来决定。” 罗氏恹恹的道:“只能这么着了。” 管那些事比管家难多了。 “你呀,别听了旁人的话就乱想,咱们这些个亲戚种地是把好手,你让他们去卖东西、盯着柳少爷的人,你觉得他们能行? 银子落到他们手中,保不齐还往衣兜里掏呢,柳少爷那边记得有本账,颜颜一看就知道有没有作假,儿媳妇不是会吃亏的人。” 徐和顺说道。 谁不想多赚点钱呢? 有些亲戚只在心里想,有的人则来跟老婆子吹风,弄得她东想西想的。 “我……我是不放心嘛,你看作坊做赚钱,我是觉得银钱被坑了划不来。” 她是好心啊。 “有多大屁股就穿多大的裤衩,村里人农忙时地里的伙计都做不赢,哪还有精力去跑生意,有些人就是想占个位置拿钱。 凡是来怂恿你管制颜颜的人都居心不良,他们是想从中得利,你好生想想。” 徐父跟罗氏分析,徐文才见得不好处就贴着墙壁走了。 三弟妹离家时间长点,他们可能说得动爹娘,但她明天就回家,事儿肯定成不了。 第二天下午,花颜回来了。 她领了个女人回家,名叫豆蔻,今年十六岁,是花颜放在极品轩专门培养的丫鬟兼厨娘,在厨艺方面很有天赋,可以说是有灵性。 诚如徐文宣预料的那般,罗氏的确不大喜欢,言说她把煮饭洗衣的活接下,三两月钱给她。 儿媳妇有钱了花钱太不节俭了,三两银子够别人家一年的花销,她就这样轻描淡写的开给丫鬟。 花颜笑眯眯的揽着罗氏的肩轻轻摇了下,“娘不能这么想,我们家有钱了,不用那么节俭,不然我辛辛苦苦赚钱来做什么? 不就是为了过得轻松快意?银子花出去才是钱,放在家里只是银块,感觉没什么用,豆蔻厨艺非常好,娘辛苦大半辈子该享清福。” 花颜抬头对豆蔻使眼色,后者立即接话:“太太,奴婢会煮饭、洗衣,可勤快了,以后您歇着,家务活奴婢来做,若有做不好的地方,太太您尽管打骂奴婢。” 一句太太喊得罗氏通体舒泰,挺了挺身子,余光扫向挎包立着的姑娘,端着道:“我们不是歹毒的人家。” 豆蔻福了福身子告罪,言说她嘴笨不会说话。 花颜见罗氏神色好转,遂对豆蔻道:“你住西厢靠大门那间房,自去收拾。” 豆蔻告退,罗氏拧着眉,叹气道:“丫鬟住一间厢房,客房又少了一间,还好只有一个丫鬟。” “家里房间宽敞,以后来的丫鬟也住那间,不浪费屋子。” 花颜云淡风轻的样子,罗氏扭头看着她闭了闭眼,“你还要买丫鬟?乡下人用不着丫鬟伺候,带回来这个就算了,不准再买了。” 花颜笑了笑才道:“徐太太别这么抠嘛,我们是乡下的有钱人,家里有丫鬟小厮伺候很正常。” “哼,你这个懒虫,我知道你不耐烦煮饭,我也没让你煮。” “娘~我哪儿懒了?我买丫鬟是为以后做准备,娘想想看,相公考中秀才、举人或是当官了,家里能少了仆从伺候? 不说多了,两三个使唤下人总要有,不然会被同僚笑话,娘忍心让旁人笑话相公? 虽然现在相公还没考中,我觉得应该快了,如果等到了时候才买仆人,可能会出差错,要先买来用顺手,培养他们忠心侍主……” 只要涉及到她儿子,花颜越说,罗氏越觉得有理,她脸上的阴沉之气一扫而光,换成一脸喜气。 婆媳俩聊得甚是欢乐,罗氏也向花颜说明她不再插手生意上的事,全权让花颜自行做主。 花颜表示赚了钱会按规矩上交公中,如果她的钱不够花再找罗氏借,稍后有钱了还。 罗氏比较通情达理,言说花颜做生意需要成本,以后交两成到公中做家用,其他的钱留给她生意上周转。 花颜是为这个家赚钱,罗氏比较放心,她也就不打算把钱紧紧拽手里。 按照目前的形势,她拿两成钱已经不少了。 罗氏抬头望天,钱多了她还数不清楚耶。 以后钱多了就让儿媳妇给她换成银票,她数张数就行了。 银钱分派清楚之后,罗氏最为关心的依然是小儿子徐文宣。 毕竟他即将参加府试,罗氏怎能不忧心? 第143章 有倚仗和光芒 罗氏希望花颜又请她的师兄们来帮忙,但她又觉得不太好意思。 花颜直道:“娘,我已经安排好了,大师兄他们会陪相公去府城,您放心吧。” 罗氏满意的点点头,儿媳妇想在她前面去了,她表示非常满意。 “你呢?不跟文宣一起?” “我等几天要去曹氏待一段时间侍弄花草,可能没办法陪他,如果娘实在放心不下就随相公一起去府城。” 大多花期在四五六月,曹氏族中那边的花草种类繁多,她要亲自去指导采集和提炼。 不能陪去陪考,花颜已经定好启程去曹氏的日子,正好可以把徐文宣考试那几天的事看清楚,提前让大师兄们准备。 罗氏犹豫了下,“我觉得你还是一起去府城好点,花草晚几天弄没啥关系嘛。” 花颜坚持,“娘,有大师兄们在,我去不去都一样,花草不等人,有些花一两天就谢了,我已经延后了好些天出发,路上还要走好多天呢。” 听花颜如此说,罗氏不情愿也不好再强求,“你要去曹家那边打算带那些人一起?” “曹氏族里有人,暂时没打算带人去,我和曹钰骑马赶路要快些。” 有曹钰牵头,花颜过去指点一二,专注她的事情即可。 她带其他人去没什么用。 到时候再看看情况吧。 罗氏不大乐意,儿媳妇跟曹钰一起,孤男寡女的,怎么是好? 诶,在村里经常和柳少爷同行,好在很多双眼睛盯着,双方都没有不规矩。 她孤身一人去曹氏可说不好。 儿媳妇不会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但耐不住村里那些长舌妇喜欢嚼舌根。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花颜不以为意的道:“没事,九师兄会同我去,我与曹家有生意往来,他们不会对我不利。” 罗氏嘴角咧了两下,终究没把话说出口。 豆蔻安顿好,前来禀报,花颜和罗氏领着她熟悉家里环境,重点是厨房那一块。 这时,徐和顺扛着锄头回来了,见院子里多了个姑娘,他顿了下才进屋询问,罗氏踱步过去回答他。 豆蔻迎上去行礼,喊声老爷。 憨厚的徐父非常不好意思,摆摆手憨笑,十分羞涩的模样。 他咋突然成老爷了? 听着怪别扭。 门外响起徐曦月喊奶奶的小奶音,罗氏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看见罗冰雪牵着小姑娘到门口。 姑侄俩见有外人在也顿了下才进门,徐曦月松开罗冰雪的手,蹬蹬蹬往花颜那边跑,挥着手手喊三婶,铃铛有节奏的叮当作响。 花颜也挪步走向她,二人相遇之后,小姑娘有点害羞,抱着花颜的腿外头偷偷打量后面的豆蔻。 软糯糯的问花颜,“三婶儿,那位漂亮姨姨是谁呀?” “你喊豆姨,她以后会给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呢。” 徐曦月开心的蹦了下,“真的呀?”然后探头冲后面甜甜的喊,“豆姨。” 豆蔻有身为下人的自觉,“奴婢豆蔻,小小姐叫奴婢名字吧。” 她哪里当得起主子的姨。 花颜转头对豆蔻说,“在我们家不必太拘礼。”又拉着罗冰雪介绍,“这位是我表妹罗冰雪。” 豆蔻端着手福了福身子,“表小姐好。” “呵呵,你……你好。”罗冰雪应声,接着悄声问花颜,“表嫂买家仆了?” 突然有人称她为小姐,罗冰雪好不习惯。 花颜点点头,转而多豆蔻道:“家里没多少人,随意即可,不用称奴婢,倘若有贵客时,礼仪可以周全些,你忙去吧,有需要帮忙就找我们。” 豆蔻应声退下,朝厨房走去。 徐和顺这才轻松与罗氏闲聊,罗冰雪则拖着花颜出门。 花颜猜测表妹有事,挥手劝退要跟来的小尾巴。 离人稍微远些,在门前的路上走着,罗冰雪除了闲聊就是脸红,似乎不大好意思开口。 花颜见着她一副女儿家青涩的娇羞模样,主动打开话题,问:“有喜事?舅舅舅母给你议亲了?” “嗯。”罗冰雪点头,接着下巴差点埋到颈子里,“孟家庄的人,今天见到真人了,爹娘对他很满意,说是以后赶集近点。” 孟家庄与小桑村隔着五个村子,离县城比较近,刚好处于驿道分路那一段。 花颜失笑道:“哈哈,舅舅舅母是打算让你以后天天赶集?关键是你觉得怎么样?成亲以后的日子是你过噢。” 罗冰雪抬起头来,“他是个黑乎乎的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我不中意,爹娘觉得好,所以想请表嫂帮我。” “诶?”看罗冰雪娇羞成那副形容,花颜还以为她喜欢那人的,“我记得舅舅舅母很惯你来着,你不喜欢就跟他们好好说,还没定下吧?” 罗冰雪刚满十四岁,罗家不缺吃穿,她不用早早嫁人,至少满了十五岁才会出嫁。 “咳咳,表嫂,其实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爹娘说我配不上人家。” 罗冰雪低声说,头低几乎低到胸前,双手绞着前面的衣裳。 配不上? 花颜大眼珠子左转,试探道:“柳明轩?” 罗冰雪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同时还使劲摆手。 “不是,不是,我知道配不上他的,我觉得唇红齿白的曹宁公子很好,他家种花也是种地嘛。 但爹娘说人家那是手艺,跟我们庄稼人不一样,而且曹家是大家族,经常跟贵人们来往,我什么都不是……” 罗冰雪说话间竟然掉起眼睛水来,这可跟她的脾性不符啊! 女人遇到喜欢的人会变得卑微。 诶! “喜欢就去争取,别哭了,我帮你。” 曹宁那小子是长得好看。 难怪罗冰雪会喜欢。 罗冰雪眼泪一抹,“嗯,我就知道表嫂会帮我。” “那是,你去年也帮过我呀。”花颜拍拍罗冰雪的肩,“他的确不是一般的花农,你真的决定喜欢他,我建议你可以稍稍提升自己的魅力,让自己有倚仗和光芒。” 罗冰雪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花颜,急切的问:“怎么提升?请表嫂教我,可是我没什么倚仗呀。” 第144章 不可能退货 花颜摇头拍拍她,笑眯眯的道:“最终能倚仗的当然是你自己,只要你变得优秀便没人会觉得你配不上他,你要多读书识字,我可以教你。 同时,你还要花时间跟我学点手艺,这些将士你以后能仰仗的资本,你有本事,即便曹宁不心悦你,你也能遇到更好的人。” 花颜有心教罗冰雪提炼香精的技术,但她也没忘记叮嘱罗冰雪不能泄露给任何人。 罗冰雪再三保证,言说她绝不让第二个人知晓,并承诺一定会用心学习。 花颜不怕打击她,直接说,“做了该做的事,你争取过就行了,如果不能得偿所愿也不要太难过。” 罗冰雪点头,她并不知道曹宁有什么想法。 说起来他们只说过两句话而已。 “好啦,眼下最要紧的是快点回去告诉舅舅舅母你不同意那桩亲事,跟他们说你还小,不用着急议亲,等你有本事了,肯定会找到更好的夫君。” 三舅和三舅母又不傻,女儿有出息了,他们自然也瞧不上普通的男子。 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女儿嫁得好。 “嗯嗯嗯,表嫂,那我马上回家,明天我来找你。” “去吧。” 花颜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既然小姑娘喜欢曹宁,那这次去曹氏便把她和曹宁一起捎去,多制造些相处的机会。 女有情,男有意,自然水到渠成。 此后,倘若曹宁并不喜欢冰雪,自是不必强求。 罗氏牵着徐曦月在廊下,见回去的只有花颜,问:“冰雪回去了?” “是呢。” “她悄悄咪咪的跟你说什么?” 花颜走近些才回答,“三舅母正在帮她物色婆家,今儿见了个孟家庄的一对母子,舅舅舅母似乎还满意,表妹不中意。” 罗氏了一声,“她不乐意就算了噻,冰雪又不着急嫁人,等老三中了秀才,他们也跟着沾光。” 花颜但笑不语,罗氏沉默着想了想又道:“你怎么跟她支招的?” “我让表妹直接跟三舅母说她的想法,三舅母不应承那家人就行了。” “呃,儿女亲事向来由父母做主,冰雪的话不一定管用,我去你三舅家一趟,你看着月儿。” 花颜应声,冲徐曦月招手,准备继续教她数数、写字。 花颜让小丫头在炕桌上练习写字,她则去厨房看豆蔻煮饭。 豆蔻来家里煮的第一顿饭非常关键,家里人的口味要一一告诉她。 同时,花颜也琢磨着弄点新鲜玩意儿吃。 当然,今晚肯定来不及了。 没过多久,徐曦月把白纸框框写满数字,然后把纸张挪到炕桌边上,她趴在炕上滑一条小短腿儿下地,另一条腿跟上。 然后拍拍皱巴巴的衣裙,垫着脚抬手抓起桌边的纸,蹬蹬蹬跑出去,见花颜没在院中,但她爷爷叼着旱烟在溜达。 徐曦月捧着纸去到徐和顺跟前,仰起小脑袋,抻开手中的纸张,得意洋洋的道:“爷爷,月儿写了满满的一篇哦,你看我写得好不好?” 徐和顺弯腰,象征性的看了看她写字的字,乐呵呵的道:“小丫头片子,见天的拿字给爷爷这个睁眼瞎看是啥意思?我瞧着你写的这个像蚯蚓爬。” 徐曦月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她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当爷爷在夸奖她。 小丫头自信满满的嗯了一声,“月儿写得好,我去让三婶检查啦!” 徐和顺:谁说你写得好? 扎着两个发鬏的小姑娘背着小胖手,朝着有声音的小跨院走去,献宝一样把她写的字给花颜看。 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花颜,好像在说快夸我呀。 花颜蹲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夸了她两句,徐曦月高兴了。 话说罗氏去劝弟弟弟媳,她没费多少口舌,因为罗冰雪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罗老三两口子得知侄儿媳妇要教闺女手艺,自是非常开心。 等闺女有出息了,求亲的人家还不是把他家门槛踏破? 到时候萝卜白菜任由他们挑选。 罗冰雪一回去,罗家人就得知徐家有丫鬟厨娘,少不得要恭喜罗氏一番。 附近有的村子有地主,地主家丫鬟婆子家丁都有,但小桑村还没哪家养得下人。 罗氏听着恭维话,眼睛都笑眯了,嘴上却道:“我不习惯家里有外人,屋头那点子事哪里用得着丫鬟做,可我那儿媳妇主意大,她说怕我辛苦,硬说我们该享清福,真是的。” 罗家几妯娌哈哈大笑,打趣罗氏,“哎呀,大姐,我们晓得你儿媳妇孝顺,别成天来眼热我们,你现在可是徐太太,身份端起来。” “哎,早知道三郎媳妇要请人煮饭、洗衣,我该去大姐家帮工,大姐,你家丫鬟有月钱不?” “对哈,怕是不给月钱的吧?”买来的丫鬟给什么月钱。 “我听说旁边肖地主家的家仆有月钱。” 罗家几妯娌议论起来,罗氏抿笑,等她们说得差不多了才开口。 “咋可能不给月钱,说起月钱我就心疼,颜颜花钱大手大脚的,你们知道我家豆蔻月钱多少不?” 罗氏说得痛心疾首,实则颇有炫耀的意味儿在里边。 几妯娌脑袋不约而同往她那儿伸,齐声问:“多少?” 罗氏竖起三个手指,向氏猜测,“三十文?” 罗氏摇头,旁边的人接着猜,“三百文?” 罗氏再摇头,“三千文,三两银子呀。” “咦。” “啊?” “哎哟,这钱咋不给我们赚哟?” 众人一阵唏嘘,三郎媳妇的钱是大水冲来的呀? 罗氏拧眉,双手一拍,“别说你们这样想,我当时就说事情我包了,不要颜颜煮饭、洗衣,我想起都感觉手板心二两肉被割了一样。” “哎呀,大姐别心疼,三郎媳妇会赚钱,你当太太享福就是,点都莫说多话。” 罗氏叹了口气,继续说,“人都带回家了,退货是不可能的事,颜颜说三两月钱花得值。 豆蔻是在大酒楼掌勺那里学过手艺的姑娘,煮饭好吃得很,丫头瞧着机灵又勤快,我没怪颜颜,她是为了我们好嘛。” 第145章 没花多少钱 如果不是家里有丫鬟,她这会儿也不能在娘家闲吹牛。 幺儿媳妇非常能干,但她做家务不行,儿媳妇里里外外的忙,做婆母的总不能还等着儿媳回家煮饭。 “那倒也是,颜颜会赚钱,三两银子算不得什么。” “嗯,那我们哪天空了得去大姐家尝尝大厨煮的饭菜。” 罗氏笑道:“来嘛,只要过要早点到,不能估着饭点来,颜颜不喜欢吃剩菜剩饭,特地交代豆蔻按照家里的人数煮,你们去晚了可就没得吃。” 以前为了方便,节省时间干活,经常煮一顿吃两顿,热冷菜冷饭要快些。 那时幺儿媳妇没说什么,今儿却特地交代了豆蔻,还是天慢慢变热了,放久了饭菜吃了对身体不好。 罗氏方式没发言,反正幺儿媳妇看书多,她什么都能看到,听她的吧。 横竖以后熟饭的是豆蔻。 向氏笑哈哈的道:“那肯定的呀,我们要来都是敲锣打鼓,阵仗搞起了才来,这段时间地头锄草有点忙。 等三郎马氏考试过了,我们来家道喜大吃一顿,大姐把肉备足,反正我是饿两顿让肚皮空了才来。” 大家都明白她在开玩笑,笑一笑就过去了。 罗氏瞥着她,梗着脖颈道:“你说那吉利话,我听着舒服,只要老三府试能考过,我肯定备足了鸡鸭鱼肉请客。” 府试考过啊。 接着院试再考过,三郎就是秀才了。 他可一定要考过,现如今有些人议论说她儿子配不上花颜,她心里特别难过。 “肯定能考过,我们三郎是有学识的,颜颜一进门,他转运了,我们等着吃好吃的。” “呵呵,大姐这回好大方。” 另一人则道:“大姐以前是一个铜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用的人,三郎媳妇确实舍得花钱,我听说月儿那件粉嘟嘟的有刺绣的小裙裙都花了五两银子。” 罗氏闻言脸抽了下,小孙女的裙裙花了五两银子? 当时儿媳妇拿回家时,她瞧着是很好看,随口问了句多少钱买的。 花颜说没花多少钱。 居然花了五两银子。 向氏见罗氏脸色微变,遂用手肘拐了下说话的妯娌。 那人随即改口,“哈哈,我随口编的,之前我瞧着曦月的裙裙好看,问了三郎媳妇一句,她说没花几个钱。” 她是从柳家那边的人口中听说的价钱。 看来大姐还不知道那小裙裙花那么多钱呢。 怪自己嘴快,别闯祸才好。 罗氏收敛了不满的神色,转而笑道:“我问她也是说没花多少钱,哎呀,花多花少都没关系,横竖是穿自家孩子身上,颜颜花她自个儿的私房钱,我不管她。” 话虽如此,罗氏心疼得不行。 小孩子穿那么贵的衣裳做什么? 一年把两年就穿不得了,那不是浪费银子? 向氏立即附和,“我也是大姐那样想,银钱是颜颜赚的,横竖花在自家人身上,家里有钱也没必要太节俭。 月儿穿不了的衣裳别扔了,大姐给我留着,等兰兰长大点了穿,那么好的衣裳别浪费。” 向氏口中的兰兰是她大儿子的闺女,今年才两岁,等不了两年就能穿了。 庄户人家的孩子经常捡大孩子的衣服穿,有时候会改小点穿,这种事很正常。 “成啊,我给月儿扯布做的衣裳也不差,颜颜买回来的布料更好,到时候我都留着,你不嫌弃就去挑新点的回来。” 罗氏心想幺儿媳妇以后的娃儿肯定不会穿旧衣裳,月儿穿过的留家里也没用。 她在罗家闲聊了一阵,趁着天还没黑回家,晚饭快要煮熟了。 花颜带着徐曦月正在摆碗筷,听到隔壁二宝哭得哇啦哇,大嫂梅氏又在吵骂。 罗氏自然也听得见,她没有出门,站在院子里吼了几声,老房子那边才消停。 豆蔻煮的饭菜的确比罗氏煮的要好吃很多,但谁都没评价,只有不懂事的徐曦月点着头说,“好吃好吃,比……” 花颜见状立即拿手绢给堵小侄女的嘴,假意帮她擦嘴角的油,柔声教导:“吃饭饭的时候不许说话,慢慢吃,嚼细了才吞。” 小丫头啊,比奶奶煮的饭好吃,这种话可说不得。 虽是实话,但老人家听了会不高兴的。 罗氏也听出小孙女要说什么话,她稍稍顿了下,没做别的反应。 豆蔻是花钱请来厨子,人家跟酒楼掌勺学过手艺,煮的饭能不好吃么? 此时,隔壁两家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们刚才见到了花颜陪着去菜园子摘菜的豆蔻,知道三房请了厨子。 二房两口子暂时没动静,只关着门在屋里羡慕。 沉不住气的梅氏去找徐文章商量,重提合成一家过的事,强硬的要求他去求爹娘答应。 徐文章不答应,梅氏清楚她这个儿媳妇说不上话,所以她想先把儿子送一个去三房,之后的事慢慢来。 那件事,她本也酝酿了很久,只不过对小儿子下不去手才拖到现在。 梅氏被今天的事一刺激,尤其是豆蔻恭恭敬敬喊徐曦月小姐时,梅氏就下定了决心。 她狠下心肠拖着徐二宝在院坝上打,故意靠近新房那一边,以便于隔壁的人听见。 殊不知老两口非但没过去解救徐二宝,她还被婆母咒骂了一顿,正窝在屋里赌气。 徐文章不搭理她,他本就不同意梅氏的做法。 两家人离得有点距离,好处就是隔壁的念叨,花颜等人听不见,耳根子清净。 翌日清早,花颜就带着罗冰雪去作坊,顺便去与曹家兄弟谈事。 同时,花颜也看了看曹宁有没有定亲。 她没有看到曹宁定亲的相关内容,罗冰雪可以多投入点感情。 接下来的几天花颜很忙,她去曹氏之前要把村里的一切安排妥当,而此去曹氏需要用到的东西还得提前运过去。 花颜忙得脚不沾地,确定事情都安排妥当后,她带着罗冰雪及曹氏兄弟出发。 在县里停留了一阵,与徐文宣见面,叮嘱他去府城的注意事项。 最关键的一点是交代他听大师兄的话,绝对不能吃外面的东西。 第146章 好心险些被害 花颜没走几天,徐文宣一行人也往安西府城而去。 原本罗氏要陪同他一起去,可她没办路引,出不了城,再回家拿户籍簿去衙门办路引又耽搁时间。 罗氏才决定不跟去,想着有花颜的师兄们陪同应当无事。 她回到家里把户籍簿翻出来,打算等徐文宣这次考试回来陪她去办路引。 她要准备好等着下次陪同儿子赶考。 以前不出过门,她不知道出城还要别的通行证,懂的人又没在家。 徐文宣没有像大多数赶考的学子一样住客栈,而是在花颜提前请人短租好的小院落脚。 因花洛特别交代不能吃外面的东西,所以此次王大丫也一起去了府城。 徐文宣常住孟先生家,他吃惯了王大丫煮的饭菜。 家中有云叔照料,王大丫离开没多大影响。 府试比较难,宁海县内要参考的学子比较多,其中包括往年没考过和今年考过县试的人。 那些去府城参考的学子中大多数人都与徐文宣认识,有个人去得晚了没找到住处,碰到了徐文宣,说起他的情况。 那人家中本就贫苦,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府城,没有多余的钱想不起办法。 眼看明天就考试,没个地方休息、吃饭和看书,可能会影响他的考试结果。 他倒是带有干粮饼子,但府试一考就四天,他露宿街头,吃那些冷硬的东西,万一吃坏肚子了呢? 徐文宣好心收留他,晚上两个人挑灯夜读,半夜那人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饼掰成两半,递给徐文宣一半,“给。” 徐文宣顿了一下,颜颜说过不能吃外人的东西。 他给的饼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对方已经大口吃了起来。 徐文宣接过饼子,拿着正准备咬,花颜九师兄穆箫推门进去,夺过他手中的饼,称自己饿坏了。 然而穆箫抢过来只小小的咬了一口,“妹夫,大丫待会儿就给你们端夜宵来,你少吃点,可别明天考试憋不住,还有,大师兄交代,你要早点睡。” 徐文宣哦了一声,“我知道了,一会儿就睡。” 对面那人低着头啃饼,他心里发慌。 穆箫点头嗯了一声离开,他拿着那半块饼去隔壁找萧飒,拿出银针一查,饼果然有问题。 倒不是致命的毒药,而是厉害的泻药,主要粘在烙饼的边上和夹层中。 仔细看就能看到给徐文宣的那半边饼有记号。 显然那位自己吃的那一半没问题。 穆箫很生气,埋怨道:“小师妹跟他交代了一次又一次,说是不要吃旁人给的东西,他就是不听话,若非我在门外守着,那臭小子又要倒霉。” 他答应得好好的,就是没听进心里去。 萧飒扬了扬手,示意他说话小声点。 “你也别太责怪文宣,那种情况之下,他不接对方的饼也不太好,毕竟是同一个饼,人家都吃了的,那人还是同窗,他的防人之心委实小了点。” 穆箫叹了口气,那小子书读傻了,随便找个借口不吃就行了嘛。 “我得去把那人赶走,否则他一计不成可能还会使别的阴招,绝不能让他待在妹夫身边。” 穆箫说完,另外的人恨恨的道:“该让他自食其果,正好大丫要给他们送夜宵,咱们把饼端回去给他。” 萧飒点头同意。 那人看到补汤里的饼自然明白被发现了,他绝对不会吃那些东西,正好让他自己跟文宣解释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害人。 说动就动。 穆箫陪着王大丫一起给徐文宣二人送补汤,那人看见只有他汤里泡得有饼,而且认出是他给出去的那块饼切成的小块。 他清楚的看到饼的边缘被掀开或有针孔。 显然,那帮人已经察觉了。 他是来参加考试的,绝不能吃那个东西。 他佯装不小心把碗掀翻。 然而,穆箫怎会让他得逞,以他看不清的速度转过去,用脚尖接住往地上掉的碗。 紧接着弯腰拿起来,并把溅起的汤汁接回碗中,稳稳的放在那人正前方。 “食材是我们精心挑选,特别补人,快吃吧。” 徐文宣也看出问题来了。 若是平日里,汤碗掉落,师兄们定然会吩咐大丫再端一碗来,而不是九师兄那般如同逼他吃那一碗的做派。 徐文宣这才看到对方碗里有小块小块的烙饼。 那人摇头,“我……我不饿,刚才吃饱了,不能再吃。” 穆箫哦了一声,戏谑的语气说,“你吃饱了呀?你刚才吃的饼,干,你把这碗汤喝了正好。” 旁边端着茶盘的王大丫又道:“奴婢知道两位少爷明儿要考试,中途不能去茅房拉屎,特地只给二位炖了补汤,可好喝了。” 任何科考场合,考试中皆不能上茅房,否则考官回来考生试卷上落个“屎戳子”,代表此考生考试时去拉屎了。 凡是有屎戳子的试卷,不管你答得多好,字写得多么完美,阅卷的人绝对不会看,直接略过淘汰。 喝汤就不成问题,只尿尿是可以的,因为考生考试的号子里本来就放有一个木桶,供考生尿尿用。 当然,曾经有考试憋不住,心存侥幸拉在桶里。 结果收试卷时,考官会检查,屎戳子始终会被补上。 其实现在的科考没以前严厉,就拿府试来说,它是连考三场,头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策论需考两天,但每天可休息三次。 休息时间是可以去上茅房的。 那人僵持了半晌,冷汗直流,最终只得交代。 原来有人拿钱买通他给徐文宣下泻药。 因为徐文宣是县案首,一般而言,只要不发挥失常或出意外,以他的实力肯定能考过府试。 但考试录取的名额是有限的,及每个县有多少人能被录取是定了的。 如果徐文宣占了一个名额,排名越往后的人就越容易落榜。 录取名额本来就是从高到低留用。 倘若把他这个尖子生抹掉,他们被录取的机会就更大。 当然,幕后黑手不仅仅是买通他接近徐文宣动手,还买通了别的人去害成绩优异的寒门学子。 第147章 竞争早就开始了 正是有那些奸佞之人,寒门学子想出人头地难上加难。 正如徐文宣遇到的这种情况,真的是防不胜防。 如果不是萧飒他们同行守护,徐文宣顶多认为自己吃坏肚子,兴许根本不会疑心暗下黑手的同窗。 殊不知危险就在身边。 人们常说当了官之后才会体验到黑暗与人心险恶。 其实不然,从做考生开始就在经历相互倾轧。 只是年轻人还不懂人情世故,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黑暗。 徐文宣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当然就把那心怀不轨的人赶走了。 他打算请萧飒想办法去通知其他同窗,想着能帮一个算一个,大家读书都不容易,被人害得耽误一年可能就会耽搁一生。 萧飒等人不同意,劝道:“妹夫,咱们管好自己就行了,再说,我们也不清楚旁的人具体住在哪家客栈,更不清楚哪些人会被人下药。” 来给徐文宣下药的学子只知道他的任务,并不清楚别的事。 “是呀,万一没人去害他们,到时候还得怪你我不安好心,扰乱他们的心神,府试本来就难,别人没考过,少不得要埋怨你。” “嗯,不可节外生枝,幕后主使用钱买通学子作妖,那家里不是有权就是有钱,你呀,最好不要招惹,小师妹可没在家。” 几个师兄七嘴八舌的却说,最后王大丫总结性发言,“咱把自己的稀饭吹冷就行了,姑爷,奴婢说话糙,您别怪罪。” 徐文宣尴尬不已,“不怪,不怪,你们都是为我好,夜深了,大家早点休息。” 他的安排着实为难师兄们,他们的考虑很有道理。 第二天,考试入场前,萧飒像老妈子一样千叮咛万嘱咐,让徐文宣一定要记住注意事项。 人是小师妹交托付的,萧飒不得不谨慎,不能让徐文宣出一点岔子。 小桑村。 罗氏一天要念叨幺儿好几次,因为不知府城的情况而忧心。 梅氏却不消停,她想把徐二宝送去三房养的心还没死。 因为徐曦月到三房那会儿花颜没在家,梅氏认为花颜离开家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她模仿徐文才夫妇的行为,白天咒骂徐二宝,大半夜打了孩子后送去大门口,教他大声哭,喊爷爷奶奶救命。 徐父和罗氏被吵醒,后者心里本来就烦躁,她深知那是大儿媳妇的诡计。 别说接手养徐二宝,连当晚都没让孩子进屋,而是怒气冲冲送回大房。 警告梅氏再搞事情就别怪她做娘的不厚道,更是把不管制媳妇的大儿子数落得抬不起头来。 当夜,梅氏先是被罗氏一顿吼骂,后又被徐文章厉声斥责。 梅氏终于消停了。 四天之后,徐文宣考试完,在那里多停留了一晚。 本来四月二十九考试完了之后,宁海的学子们要小聚,有的感觉考得好要庆祝,有的人则打算放松一下紧绷的心情。 他们邀请了徐文宣,只不过他此次找了借口没去参加。 第二天一大早,萧飒就带着徐文宣往回赶,只留一个师弟善后,叮嘱他发榜之后立刻带消息会来。 安西府城离宁海县比较远,马车紧赶慢赶的都要花四天时间。 如果骑马疾行会节省很多时间,可带着文弱的徐文宣和丫鬟王大丫,骑马不现实。 五月二号天要黑了才抵达宁海县,徐文宣回书院,萧飒快马赶去村里报平安。 萧飒就是去跟罗氏说一声她儿子平安,好叫她放心。 至于考试结果,要等几天才知晓。 不过,他跟二老说文宣感觉考得还不错。 几句话说完,没留下吃晚饭就离开。 村里养蚕的人家即将收获第一批蚕茧,今年,他们没打算直接卖蚕茧。 因为花颜说过会教他们抽丝、织布,只要他们肯下工夫,做出成品卖,定然比卖蚕茧要赚钱得多。 村民们也都盼着花颜回来。 但远在曹氏的花颜正忙得脚不沾地,一时半会儿还没回来的打算。 好在蚕茧容易存放,只不过变现慢一点。 只要能多赚钱,村民们都愿意多等。 徐文宣放旬假回家待了一天,隔天就收到考试结果,他在府试中也考了案首,师兄先带回消息。 徐文宣喜不自胜,迫不及待地派曹莽回村里告知徐父和罗氏。 老两口高兴坏了。 又过了三天,府城衙门的差役专门来徐家报喜,小桑村那天都热闹了很久。 徐家的门槛险些被踏破。 事后豆蔻和罗氏花了很多时间扫地、拖地才把院子里的泥清洗干净。 罗氏无论是干活还是走路,脸上始终都笑眯眯的。 因为送信的衙差说过,府试的案首一般都能考中秀才。 在罗氏心中,儿子中秀才只是时间问题。 她巴不得马上就是七月份,那样儿子就能参加院试了。 徐和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老徐家终于要改换门楣了。 老三有出息,他们那些年的辛苦没白费。 隔壁两家更心慌,他们急切的想要合过来,但又知道罗氏绝不会答应。 女婿有出息,花树林自是高兴,徐家女婿往后还能指点、提携青云。 朱氏不开心,她本来想让徐文宣和花颜相克,结果花颜赚大钱,倒霉蛋又走运了。 如果之前关系没闹那么僵,对花家来说肯定是好事。 明显不是,花颜一点好处都不愿给他们,不是亲女儿、女婿,沾不到光。 待遇连大房都不如,花颜难得回娘家,每次给大房的礼都要多要好,而且大房出嫁的两个女儿家都能依靠到花颜。 早在五月初,柳明轩就把花颜的分红提了两成交给罗氏,剩下的留在他手中,直到徐文宣府试结果出来才派人送去曹氏给花颜。 柳明轩知道花颜买曹氏的花朵要用钱。 徐文宣能考过在花颜的预料之中,考得那么好倒是有点意外,但她心里并没泛起多少波澜。 在曹氏那边,当季能采收的花都弄差不多,花颜把接下来的事交代给她救下的双生姐妹后就离开。 他们一行回到小桑村已经进入六月份。 第148章 忙得不着急很老火 花颜回来那天正好的六月一号,虽然这里的孩子不过这个节日,但因她抵达县里还比较早,所以给孩子们买了些小礼物回来。 不仅是徐家的几个小孩儿,有些亲戚家的孩子也有份,比如罗家的。 花颜出门一个多月才回来,自然少不了要给爹娘备一份大礼。 花颜心里非常清楚,家里长辈并不愿意她出门。 徐父与罗氏嘴上说着又浪费银子干啥,他们又不是没有吃穿的东西。 可看着手中的东西,心里贼开心。 罗氏特地吩咐豆蔻炖只猪蹄来吃,并去厨房帮忙。 徐曦月好久没见到花颜也不陌生,依然是花颜的小尾巴,蹬蹬蹬跟着花颜往作坊那边去。 罗冰雪跟着花颜一段时间,看起来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自信而美丽大方。 她此番回到家,向氏首先关心了她在曹氏的情况,紧接着就打听起她和曹宁的进展。 一说起曹宁,罗冰雪就有点含羞。 “我们在那边都很忙,暂时没什么大的进展,他没有定亲,他爹娘很喜欢我。” 向氏哦了一声,接着道:“既然他爹娘喜欢,那赶紧托你表嫂跟他通个气儿,趁早把亲事敲定,以免被别人抢了先。” “娘,我想亲自跟他说,此次表嫂带我们一起回来,之后村里的花就交给我们捣鼓,我有很多机会与他说。” 表嫂说曹宁应该也有点喜欢她,感情的事可以稍微酝酿一下。 总归曹宁人在小桑村,别的姑娘机会小得很。 “是嘛,你们在曹家那边有没有发生别的事?颜颜那么能干,很多人喜欢她吧?” 向氏有心试探。 罗氏想知道,但不好意思问花颜就让向氏旁敲侧击。 罗冰雪没领会她娘话里的含义,如实回答,“没事啊,曹家那儿花实在太多,我们每天都很忙的,表嫂在哪里都惹人喜欢,很多人还开玩笑说她成亲太早了呢。” “呵呵,有没有男人跟她套近乎?” 向氏这句话问得非常直白,罗冰雪闻言嘴抽了下,“娘在怀疑什么呢?没有的事,是不是大姨让你问的?” “没有怀疑她,我们就是问问,你表嫂长得跟天仙似的,她还那么有本事,我是担心不要脸的男人会往她面前窜。” 罗冰雪叹气摇头,“表嫂行事有分寸,你们不要胡思乱想,大姨疑心时,娘该劝说大姨相信表嫂的为人,这种事上怀疑表嫂,家里会离心的。 我是三表哥的亲表妹,有我跟着呢,不会有那么种事发生,三嫂就是猜到你们这帮老年人多心,她特地带上我一起。” “啧,我随便问问,你还教训起我来了,你不跟颜颜说,她就不知道我问了呀,我下次不会了。” 罗冰雪撇撇嘴,向氏假装没看见,言说去给她准备好吃的。 村里人口中所谓的好吃的大多数时候就是指肉。 他们不知道花颜和罗冰雪会回来,家中除了腊肉和自家地里种的菜也就没别的菜了。 罗冰雪回房收拾了她的衣物,然后把她所有的钱拿出来数了数,留了一半藏起来,拿起另一半去厨房找向氏。 厨房中,她两个嫂嫂也在,她们对出院门回来的小姑非常热情,向氏见她手里拿着一包东西以为还有吃的呢。 侄儿侄女已经围在罗冰雪身边,踮起脚尖,抬起手手去捏她拿着东西。 两个嫂子赶忙把自家娃抱走,罗冰雪走到烧火的向氏身旁坐下,把布包包递给对方。 “娘,这十两银子你手下留作家用……” 不待她话说话,向氏拿着沉甸甸的银子,惊愕的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表嫂给的,娘,我跟你说哈,以后我赚的钱也只教公中一半,我要存嫁妆。” 去年从表嫂那里得来的钱没告诉爹娘,因为表嫂打猎一事不想被人知晓。 她不能闷不吭声就把钱拿了,正好趁此机会把那笔钱过了明路。 “啊?你是去学手艺的人,颜颜没收师傅钱就算好的了,怎么还给你这么多钱?” 闺女说交五成出来,她手中还有一半,冰雪总共离家个半月的样子。 刨除赶路的时间,岂不是差点每天的工钱有一两? “表嫂说给我就收下,她没钱的时候就不给我发工钱,过两天表嫂还要走,花田的花我来组织采收,我就不再收工钱了。” 花田的花应该的开得差不多了,表嫂在的时候应该就能把盛开的采收完,剩下的是少数,另外还收点野花来捣鼓。 其实她之后根本没多忙。 只不过表嫂舍不得浪费花朵儿,看着有很多花,实则提炼出表嫂需要的东西少得可怜。 “她……她还要走?” 向氏梗着脖颈,显然没想到。 罗冰雪点点头,“表嫂这次回来有重要的事情,处理完了很快就会走,曹家那边的花多,她在那里盯着放心些。” 此次是趁着花期的空档赶回来,当然要早点过去。 虽说那边有她的人在,可她们的手艺终究没表嫂的好,有些花还不知道怎么处理。 必须要表嫂去坐镇指挥才能减少对鲜花的浪费。 “唉,三郎媳妇忙得不着家也老火。” 家里人见不着几面,文宣难得放旬假也见不着人。 照这样下去,大姐盼着的孙子孙女什么时候才能有哦。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表嫂说今年忙活,等她把各个关键的位置的管事挑选好,以后办事就轻松得多。” 表嫂年年这样跑来跑去也会受不了。 起初是得要她亲力亲为才行,别人也要花时间学习,那些事一时半会儿不能放心的交出去。 此时,花颜正与柳明轩商讨修路一事。 眼下这个时节,地里种的小麦、豌豆之类的已经收割,嫩玉米已经能吃。 他们选择在这个时段修路对庄稼人的损失不大,而且他们出相对较高的价格买下占用的土地。 作坊的运转正常化,运进运出的东西多,狭窄的村路的确比较让人抓狂。 柳明轩丝毫没犹豫,随即同花颜一道去找杨里正商议。 第149章 又要走了? 从驿道分路要经过好几个村庄才到小桑村。 假如由花颜或柳明轩出面去沟通比较麻烦。 他们找到杨里正,把优厚的条件摆出来,由杨里正去联络管辖另外几个村的里正商讨,里正们再与村民们沟通。 如此一来就容易得多,而且拓宽道路对大家有利,他们还能赚点工钱。 另外,不但占用的地会得到高出几倍的价钱,折损的庄稼还有补贴,怎么算都不会亏。 花颜考虑到有些人会趁此机会拿乔。 她的想法很简单,大不了改道,但如果那一片都是那家人的,改道要绕很多冤枉路,说不通就用非常手段。 修路虽然是对他们做生意有利,但所经过的村庄的村民的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 谁要在这事上为难,那就让人们群起而攻之。 花颜给了杨里正好处,他去联络其他里正,花颜和柳明轩与他们一起商量。 当然,好处也有其里正的份儿。 实际上,修驿道那么宽的路占用不了多少土地,而有人出资修路本就是一件大好事,里正们又瘦了好处,办事效率非常之高。 上午商议完成,他们各自回去召集村民们说修路的相关事宜。 里正出面说项很有威仪,即便有的人想不通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 因为里正虽不算官员,可他是与官府联络的人,秋收交税、户籍管理以及家里成丁要分丁田都经他之手。 一般人可得罪不起,别的不说,分丁田时肥瘦就能决定你家会不会饿肚子,早晚分到户都很关键。 有些人特别聪明,巴不得路占用他家的土地,他们可以用得到的钱买地呀。 而有的人则挣着抢着想路从他们家门口经过。 修路一事很快定下来。 下午,花洛和柳明轩带人从驿道分岔路口开始规划路线,他们买的地不仅仅是路面那么宽,两边留足可能要拓宽和休沟渠的位置来。 要不然两边土地的泥土往路边滚,用不了多久,路面又会变成稀泥路。 他们商量着反复确定好一段路才让农家把能收的庄稼收走,后面有人撒草木灰框定道路,接着丈量土地。 丈量完一个村庄,在众人的见证下一手交钱一手交契书。 虽然没去官府办手续,但经过买卖双方、中间人里正的签字画押,依然有效用。 修路占用那么多家的土地,不可能跟每家都签,而是一个村一签,众人签字画押,一式三份各自保存。 修路还是跟官府报备一声比较好,这事自然落到柳明轩头上。 道路勘测到小桑村就没他什么事了,他就回县里去。 小桑村的路修得比较绕,先通往徐家,然后绕到作坊,的确走了些冤枉路。 花洛原本打算修两条路,但又觉得那样很麻烦。 当然啦,修村里的路的花费没摊给作坊,钱全由徐家出。 当日忙完已经天黑,众位里正比较有想法,他们希望经过自己管辖村庄的路段由他们的村民修建。 心知花颜和柳明轩想尽快把路修好,里正们言说正好这段时间地里的活计不忙,村民们有时间修路,保证不耽搁工期。 言说修路对大家都有好处,各村承诺各家免费修五天,后面的时间才收工钱,承诺保质保量完成。 此事好商量,花颜决定让里正们管理,她这边出指导人员和某些材料。 修路一事搞定,花颜就没再管那么的事。 第二天开始采收玫瑰花,采花的时间有讲究,要挑早上太阳出来把露水晒干,和太阳落下后一两个小时采集最佳。 干活的主要是细心的女人和姑娘们,而村里男人们都去修路。 花颜把时间安排的非常紧凑,女人们没多少事干的那会儿就让人教她们抽丝及织布。 花颜没学给蚕茧抽丝和织布的本事,她是请了专门的师傅来教大家。 作坊已经在为她做很小的香水瓶,花颜则在楼上配香水,她暂时没打算售卖香水,只准备给自己用,顺便找下手感和制香的灵感。 楼上那间专门配香和储存的房间,只要花颜不在,那儿是不让旁人进的,钥匙也在她一个人手上。 四号徐文宣放旬假回来,晚上深入交流了一番。 翌日,他看着花颜忙上忙下的很是心疼,可除了能帮她干活,似乎并不能为她做别的事。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保护他,而他自己却很没用。 花颜正在处理花朵,回首看见徐文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笑了笑,道:“娘让你读书,你在这里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我想看着你。” 每天都想看到你。 “是嘛,我也是呢。”花颜甜蜜的笑,继而对他说,“我明天要走,还没跟爹娘说,等会儿一起去哈。” 花颜明白,即便她能赚很多钱,可整日里不着家也很不讨老人喜欢。 徐文宣嗯了一声,昨晚听花颜说过。 罗氏从外面回来,正好听见,“你才回来几天呀,就又要走了?” 罗氏沉着脸,十分不开心。 花颜自动忽视她的不悦,还笑眯眯的道:“娘,那边需要我去镇场子,今年是要忙活很久,我是想早点把底下的人培养起来,往后就能轻松待在家里。” 罗氏进门,阴着脸不说话,徐文宣劝说才缓和了脸色。 花颜察言观色,找准时机接话,“一家人待在一起固然重要,赚钱也很重要,假如明年相公中举,后年他就要去京城赶考,然一路考试到做官。 一笔一笔的花销很大,而且是越来越花钱,做官还得打点上下官员,稍微点银子不够花,我得想办法多存钱。 再者,如果相公要出远门赶考,我肯定要同行才放心,等他做官了,爹娘也要一起,这里的事还要有人处理,我今年之所以忙得脚不沾地都是为以后做准备,我还想待家里安逸呢。” 罗氏越听花颜说得越有理,她都是为了儿子和这个家好。 见花颜委屈巴巴的样子,立即柔声细语的道:“我……我刚才没怪你,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第150章 安神静气的功效 花颜笑眯眯的说应该的,一点都不辛苦。 罗氏不再好意思说好歹,毕竟家里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以及儿子能避货考试通过都是儿媳的功劳。 她没有底气怪花颜。 加之人家话说得句句在理,罗氏不清楚去京城考试会花多少钱。 但她有听人说起去京城那种大地方参加科考,还得去结交那里的达官贵人,有他们的举荐,考中的可能性才大。 那肯定要花很多钱才行。 稍稍隔了一会儿,罗氏又问花颜:“你明天走了啥时候回来?老三七月份的院试很关键,你能不能回来陪考?我是担心有啥祸事没你提醒。” 院试考过,老三就是秀才,那才算是有功名,千万不能让他有事。 “刚才我就想跟娘说,结果你走了。”方才小老太太心中定是不悦,说完话就转身走了。 “我一定会赶在相公考试之前到府城与他们汇合,等他考试完,我们就一起回家。” 院试极为关键,花颜要早点去府城见一见主持考试的学政。 她拥有如此方便的金手指,当然得利用起来,确保万无一失。 罗氏哦了一声,满意的点点头,“那你说我要不要同老三一起去?我和你爹的路引都办好了的。” 花颜失笑,她那意思显然是想去府城陪考,能叫她不去吗? 当然是不能的呀。 “只要爹娘不嫌出门不方便,你们都可以去,顺便带着月儿出个远门,娘把钱带足,等相公考试时,我们一家都四处逛逛,想买什么就买。” 辛苦了大半辈子还没出过宁海县城,趁此机会让他们出去溜达一圈。 罗氏高兴了,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家里什么都有,倒没什么东西要买,只是去守着老三放心些,以免我们在屋担惊受怕。” “嗯呐,我请大师兄把院子租大一点,在府城住到放榜再回来,我听说考试完四五天就放榜,那样你们更放心。” 罗氏闻言,眼皮抬了下,知道结果能安心些。 她嘴上却道:“一群人多住四五天花销大呀。” 家里几口人,还有花颜的师兄们,单吃这方面都有笔账算。 依照儿媳妇的脾性,等待的那几天不可能一直闷在租的院子里,那丫头花钱大手大脚的,出去买东西肯定抢着结账。 毕竟她那些师兄们是去看护老三的,说来她给钱也应该。 罗氏是担心花颜花得太多,拿银子出去怎么可能不心疼。 “娘,花不了多少钱,家里有钱,该用的就不要省,有钱不花叫不务正业,你们几十年才花这么一次,出门前给大家添几身好衣服带去换洗。” 花颜提醒道。 老人家省吃俭用了一辈子,你让她多花点又舍不得。 消费观念不一样,老人家喜欢把钱存家里,不提醒他们,那定然舍不得买新衣服。 在他们的观念里,添置新衣是年底该干的事,衣裳洗干净了就能穿。 罗氏只顾着笑,花颜叫住路过的豆蔻,吩咐道:“晚些时候陪太太去锦绣坊订制几套时兴的衣裳,记得挑好布料,别让太太省钱。” 豆蔻应声,她怎么管得了太太。 花颜转头对罗氏说,“豆蔻见得多,娘听她的没错,你们穿漂漂亮亮去给相公长脸,要是娘舍不得花钱,以后我只交一成在公中,这钱我来安排怎么花。” “行行行,我知道了。”罗氏挥挥手,“还是交两成给我保存,我看你存不住钱。” 落那么多钱在花颜手中还得了,她是赚钱快,花颜也厉害。 罗氏的小心脏受不了。 花颜捂嘴轻笑,徐文宣插不进话,媳妇花钱的确厉害,买东西从来不见她讲价,很多时候价格都不问就开始买。 娘又太节俭,买一样东西要磨很久,婆媳二人两个极端。 反正他谁都不敢说。 在家吃过午饭,花颜跟罗冰雪交代了事就和徐文宣一起去县里。 老规矩,徐文宣放旬假回来都会背些家里种的菜去孟先生家,今天也一样,只多了些花颜的东西。 她的颜料和香水。 孟先生和傅云在院子里晒太阳,见花颜来便知道她又要走。 孟先生蹙眉,“你才回来几天又走?姑娘家家的跟着男人一样到处奔波做什么,你又不差钱用,满身同臭味!” 哼声,抱手别开头。 花颜失笑,“哎哟喂,我家师傅是怪徒儿没时间陪您老人家?这不相公代替我陪您了嘛,师傅,我给你准备了小礼物噢。” 孟先生端着,不看。 绝不偷看。 他余光往正在背篓里掏东西的花颜那儿瞟。 傅云在旁边偷笑,先生越来越像孩子了。 花颜拿了两瓶不同的香水,然后把她的颜料取出来,让徐文宣去书房取画纸、画笔等。 王大丫提着背篓去厨房归置,花颜笑眯眯的走到孟先生侧头的方向,偏着头看他。 “啧啧啧,看来师傅真生我气了呢。” 傅云非常捧场的问:“颜颜,瓶子里装的什么?” 花颜拿着香水故意在孟先生眼前晃了晃,“是香水。” “哦,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喷身上很香的东西?” 花颜点点头,“给,这是云叔的。” “姑娘家用的东西,我不用。” “云叔,怎么说是姑娘家用的?很有男人腰间也挂香囊的呀,这瓶香水味儿比较淡雅,有提神都功效,您收下吧,就这样轻轻喷一点就行了。” 花颜教傅云怎么用,喷在那些部位,孟先生眼睛瞄,花颜一回头,他又端着,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花颜也在偷偷打量老者的反应,她给傅云解释完,连忙拿着东西蹲在孟先生前面,手搭在他膝盖上。 “这瓶是我精心为师傅调制的香,这个就厉害了,你可以喷在身上,而且在你感觉呼吸不畅、心慌的时候,打开瓶子闻一闻就会感觉好很多,有安神静气的功效,可随身携带。” 花颜说话间,站起来,弯腰抬起傲娇老头儿的手往他腋下喷,老者深吸鼻子,味道的确好闻。 丫头总能弄得新奇的玩意儿出来。 第151章 这还叫粗糙? 花颜用完塞到孟先生手中,“用完了,我再给你送来。” 这款香适合老人用。 咳咳,能掩盖师傅的老人味儿。 “哎呀,我个糟老头子用玩意儿,浪费。” “不浪费,您用的是徒儿的孝心,师傅若是不喜欢这味道,我再给你调别的香。” “别,喜欢,喜欢。” “师傅喜欢就好。”花颜浅笑,见徐文宣和曹莽拿着画具出来,遂与孟先生道:“师傅挪个喜欢的地儿,我给你画像。” 正好现在太阳不大,蓝天白云,院里还有几种盛开的花,应景儿。 原准备三四月帮他画的,结果忙来忙去没抽出时间。 孟先生起身,提了提他的长衫,“你怕是好久时间没练了吧,行不行哦?我还没见你画过完整的人像呢。” 他嘴上说得不大乐意,走得还挺积极。 花颜跟着耸耸肩,吐槽道:“师傅真小气,即便我技术不到家,您让我练习下不行啊?反正您也是坐着晒太阳待哪儿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看着我作画时会让我动吗?晒太阳我自在。”走到那从红色朱瑾花旁边,“就这儿吧,红艳艳的花儿好看。” “哈哈,师傅真俗气,一把年纪喜欢大红花。” 他们身旁跟着一群人,曹莽给孟先生搬椅子,傅云提着自个儿的凳子,徐文宣和王大丫拿着画具。 曹莽安好椅子,孟先生落座,整理他的衣裳时反驳花颜,“你才俗气呢,朱瑾又叫做扶桑,听没听过扶桑神木?” 花颜吐了吐舌头,“没听过,师傅博学多才。” 她还能不知道? 徐文宣把画架安好,花颜转头让忙自己的事去,她去调整好位置,然后再帮孟先生调整位置,不用摆姿势,他怎么舒服就怎么坐。 以人像为主,与景融合,花草等入画,占的比例不大。 一切准备就绪,对面就孟先生一人,傅云唯恐他们在场影响花颜作画,遂带着曹莽二人离开。 他们一起去准备点心以及晚上要吃的菜品。 因为花颜明天要走,晚饭要做得非常丰盛,为此,傅云特地领着王大丫出去买菜。 徐文宣常住在此,自是是他们吃什么就跟着吃,一般不会特别把他当作客人对待。 花颜不算客人,她在这儿还没徐文宣拘谨,但花颜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来都是重点招待对象。 事实上,傅云心里也更喜欢花颜。 在画画方面,花颜本就是老手,手法非常熟练,但画油画不可能快得离谱,尤其是写实的肖像画。 傅云买菜回来时,她的构图已经出来,他远远的看一眼便走了。 孟先生坐得久了,浑身不自在,花颜作画时稍微有点严格,不会跟他嬉皮笑脸。 只让他坐好,不要乱动,再坚持一下,忍一忍。 太阳落下,花颜终于完成,她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活动筋骨。 孟先生在那边喊她,“快些过来扶我一把,我好像粘在椅子上起不来了。” “哦哦哦,你先别动起,慢慢动一动身子骨儿,我来扶你。” 坐得是太就了点,她屁股都坐痛了,更别说老人家。 傅云听见外面有动静,心知她是画完了,颠颠的跑出来。 花颜正跟孟先生捶腿,捏肩,掰着他左右挪动,然后扶他慢慢站起来,师徒两个站得直挺挺,挥着手在那儿乱舞。 傅云走近,惊呼一声,“天哪,简直跟先生一模一样,跟真人似的,先生快来看。” “啊?”孟先生笑,“是不是真的哟?” 傅云并未浮夸之人,他说是肯定就是了。 孟先生走到画架边上,侧着身子偏头看了眼。 嚯,真的跟他很像。 忙不迭转到正面去看,可不就是他镜子里的模样? 只不过比他真人稍微小了点。 瞧那蓝天白云,还有那红花儿,多喜庆啊! 但是跟他教的不一样呀。 看了颜颜丫头的画像后,瞬间觉得他以前见过的那些有名的画师都不香了。 他们画得跟假人一样。 花颜画的人像鼻子、眼睛、嘴巴、耳朵,胡须、头发丝儿都清清楚楚,就像他在那儿照镜子似的。 “啧啧啧,丫头啊,你怎么做到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画得跟真人一样的人像。” “师傅教得好,我领悟得多,自然而言就化成这样了,师傅喜不喜欢?” 花颜乐呵呵的,她当然画得好咯。 这里的作画风格有点趋向于简笔画,脸型、鼻子、嘴巴寥寥几笔勾了而成,根本不立体,光影效果很难出来。 画中人跟真人可以说有天壤之别。 最让花颜佩服的是衙门画的通缉犯那种画像,居然能抓得到人。 不过,衙门能抓到人的几率确实不大,可以说破案靠运气了。 “喜欢……当然喜欢。”孟先生十分欣喜,抬手准备去摸画像,花颜及时制止,“别摸,颜料还没干,得多晾会儿。” 她制的颜料跟现世的质量不能比的,反正她用这类颜料的时候不多,等有空了慢慢改良。 孟先生哦了一声,曹莽、王大丫和徐文宣闻讯赶来,那两人哇哇大叫,王大丫道:“哇~小姐画得太好了,您去当画师肯定能赚很多银子。” “嗯,大丫说得对,说不定京城的皇上和贵人们都要请我们小姐进宫当画师呢。”曹莽惊叹,咬着手指。 徐文宣默默的盯着画像,做啥啥行的媳妇,怎么了得哟? 好怕有人跟他抢媳妇。 见花颜朝他挤眉弄眼,徐文宣又才真心实意的夸了花颜一番。 然而他们眼中觉得非常好的画,花颜却道:“由于今天时间太赶,我画得比较粗糙……” 不待她说完,曹莽瓮声瓮气的道:“这……这还叫粗糙?” 小姐,我怀疑你在炫耀呢。 花颜煞有介事的点头,“是呀,还可以画得更好。” “呵呵,反正我们觉得极好了,你别对自己太苛刻。”傅云喜滋滋的道。 要是他有这么个女儿就好了。 “云叔,等我下次回来给你画,还要给你跟师傅一起画一幅,然后还画全家福,大家在一幅画上。” 第152章 培养人才 傅云连连应好,孟先生便说他要找最好的工匠把画裱起来。 花颜想起刚才王大丫说她画画都可以赚很多钱,立时提醒大家不要泄露是她画的画。 王大丫很是不解,“小姐,这是为啥呀?您这么有本事……” 花颜笑了笑,解释道:“人怕出名猪怕壮,画画是个累人的差事,假如有大人物找来,我还不便拒绝。 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也不是那么的差钱,作画权当兴趣爱好,闲暇之余画画极好,若是当成一门生意就累人了。” 画画一事没人能帮她分担。 曹莽都能想到宫廷的人可能来请她当画师,孟先生自然也明白,他也叮嘱大家别走漏风声。 花颜不喜欢被人左右,有些才能又是别人想要的,以免有冲突。 花颜稍后进一步解释,她暂时不考虑帮别人画画,倘若以后有空可以,那都是后话。 花颜从来没想过当画师,她点亮画画技能是为了方便自己。 她这儿收摊没多久就吃晚饭,早早的洗漱睡觉。 翌日清早,徐文宣送她去飞鸿武馆,再同黄康友一起回书院上课。 黄康友也是即将参加院试的人,花颜特地跟她师傅、师娘以及大师兄说,让黄康友和徐文宣一起早点去府城准备考试。 徐家人要去府城陪考一事也作了说明,请萧飒酌情租院落,让大家不要住得太拥挤。 花颜把事情交代清楚就同她八师兄出发去曹氏。 黄善宝夫妇送他们出大门口,目送师兄妹二人离开往屋里走。 黄夫人从袖袋里掏出看起来粉嘟嘟的玻璃瓶,连连称赞,“颜颜丫头捣鼓出来的东西真是好看,香水闻着沁人心脾……” 之前花颜给她喷了点,现在闻着还香,丫头还说能持续很长时间呢。 黄善宝见她喜滋滋的模样,迷离的眼神扫过去,撇嘴口是心非的攻击她。 “哎哟,得了孝敬眼睛都笑眯了,当初谁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真是的,诶,我除了得点零嘴吃,什么都没得。” 黄夫人闻言,眼尾一扫,眉头上挑,“黄善宝?你还是不是男人?那些陈年旧账翻出来有意思么?你这种臭男人用什么香水?糟蹋好东西。” “师娘。”旁边的徒弟们哀怨的喊道。 “去去去,没说你们。”黄夫人挥挥手。 难道你们不是臭男人? 黄善宝叹气,夫人混不讲理。 “可惜了呀,我一眼就相中了她给我们康友做媳妇,哪知竟被徐文宣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每每想起这事儿,黄家夫妇就惋惜不已。 花颜的模样自是没话说,人家有本事,她有极高的习武天赋,分明就是为他们武馆而生的丫头。 “嗨,还说这些做什么,做徒儿也不错。”黄夫人说道。 乐颠颠的拿着香水回房,放进妆奁匣子中。 却说孟先生过了小半个月才拿着画卷去找人装裱,即便如此也惊艳了装裱师傅以及在那里为数不多的人。 孟先生便说是无意中遇到的路人所画,人怕是难寻的了。 一传十十传百,人像画得跟真人一样的事在上层圈子传开了,海城书院的夫子们又跑去孟先生家欣赏。 孟先生许他们看,他是不许别人碰画的,唯恐谁不小心给他损毁了。 花颜跟他学画在海城书院并非秘密,有的夫人的确怀疑是花颜所画。 可另外的人就想呀,孟先生画技就那样,青出于也不可能超乎想象,而且花颜都没在家。 如此便解除了对花颜的怀疑。 熊县令和云泽也去拜访孟先生,前者言说若是此人能为衙门描画像,抓犯人就容易的多。 云泽原本是去看看传言是否为真,见过人像之后,他请请孟先生说说那位画师的长相,最好是画出来,他想把人找出来。 此人比那些个声名远扬的画师强了不知多少。 众所周知,孟先生的画技称不上好,以他的作画风格画出来的人能找得到才怪。 更何况孟先生存心隐瞒,根本没用心画,单男女之别这一点就把人们给带歪了。 只有黄康友如同手握剧本一样,他没见着画像,但听闻那件事就笃定是花颜所画。 他静静的看着周遭的同窗滔滔不绝的瞎扯,也不去向徐文宣求证。 嗯,等小师妹回来,让她给爹娘画一幅,等他们百年过世后,子孙后来能跟见着真人一样。 黄善宝夫妇:儿呐,我们还年轻噢! 花颜有了帮手,在曹氏并不是那么忙,所以她有时间调香。 她制香总归是为了赚钱,香水那么贵,自然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单凭宁海乃至府城那一圈消费不了香水的产量。 既然决定走高端路线,价格自然可人,正好曹氏嫡系与皇家及皇亲贵胄有往来,可以通过那条线打开销路。 同时,花颜着重培养雪凝霜、雪凝冰姐妹二人,因为销售那条线也不会落到别人手中。 培训好她们二人,再让姐妹两慢慢培养人才。 目前,花颜调香不多,香精、香油的种类也不算多,暂时不需要大规模的销售,大可慢慢筹谋。 雪家两姐妹本就通晓诗书,人又机灵,教导起来比较容易。 到了七月份,大多数花期已过,不用留太多人在曹氏,花颜决定让她的八师兄和心思缜密的雪凝霜留在曹氏做剩下的事。 花颜本人则带着性格跳脱的雪凝冰去安西府城。 她本想提前去府城见主持院试考试的学政大人,岂料学政是管片区考试的人,不仅仅只主持安西府的考试。 他要在另一个州府主持科考,那边完了再去下一个地方,因而他管辖的州府院试时间是不相同的。 花颜决定赶到正在考试的州府去,然后寻找机会与学政同行回安西府。 当然,据说出考试题的人不止学政一人,花颜回到府城立刻想办法与府城可能出题的人见面。 因为出题的人会提前进入封闭管理,她要是动作慢了可能会来不及。 花颜暂时住在客栈,她把看到的题目整理出来。 第153章 你怎么才来? 当然啦,花颜没傻到只弄今年的题,她还掺杂着往年的考试题目。 罗氏等人早已抵达府城,眼看就要考试却不见花颜来,她很是心急,回头看见一屋子人才松快了些。 但罗氏更相信花颜,因为前几次的事花颜都说准了,越是重要的考试,罗氏就越紧张。 她比要参加考试的徐文宣要紧张得多。 终于听见有人敲门,院子里的罗氏与王大丫一起往门口跑去。 开了门见果然是花颜,鼓着腮帮子嘟囔,“你怎么才来?急得我哟?你又听到什么……” 想起王大丫以及后面有人跟来才停下话头,花颜心知对方想问什么,摇摇头道:“没事。” 然后带着雪凝冰入内,边走边问:“相公和黄师兄在背书?” 徐曦月抱着她的腿喊,“三婶,三婶,月儿在这儿。” 花颜嗯了一声,手自然搭在孩子头上,徐曦月如同被顺毛的小猫咪般一脸享受的样子。 “他们在那屋看书。”萧飒指了指东边那间房,“我们都在正屋待着,没有打扰他们。” 没有外人,他们也不必去那屋外守着。 除非徐文宣平地摔都能破相,不然不会有问题。 更何况有康友师弟在,徐文宣再倒霉也摔不下去。 “那我去看看他们。” 花颜从包袱里拿出一卷纸,然后把包袱递给王大丫就朝那屋走,徐曦月想要跟随,被罗氏逮住衣裳不让去。 屋里看书的二人听到声响亦开门出来,徐文宣看到花颜,眼角笑意浓烈,黄康友见状退回屋去。 花颜走过去悄声说了两句,拉着徐文宣的手走进屋,去到他们看书的桌子边上,把拿着的那卷纸放下。 “这是我私下找人弄来的‘三年科考,五年模拟’的题目,都是最近几年院试考过的题,接下来的三天只管把上面的题做完、做好就行了。 那位老先生押题很准的,我觉得你们只要把这几套题掌握、有独到的见解,考试肯定问题不大。 嗯,你们都放轻松些,我先出去跟爹娘和师兄们说说话,吃饭的时候再来叫你们,可别偷懒啊,这是临门一脚呢。” 黄康友率先应声,小师妹像能未卜先知一样,必须得相信她。 徐文宣接着应承,现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 只要这次能中秀才,他和家里人这些年的辛苦就没白费,然后可以稍微缓口气,乡试要明年八月才考。 徐文宣对考举人没信心,只要考中秀才,他还可以再等几年,横竖年岁不算大。 正好可以先和颜颜把孩子生了。 但是颜颜说她年纪轻,不想早早生孩子,而且孩子生早了对她的身体不好…… 想到这里,徐文宣猛地拍了下他的额头,又胡思乱想做什么呢? 赶紧做题才是正经。 他与黄康友各自誊抄一份开始做题,花颜则坐在客厅与众人吃着零食闲聊。 最让罗氏开心的莫过于花颜此次回家就不出远门,得知雪凝冰是花颜要领回家的人也没多言。 花颜从他们口中得知村里的路修好并已经用水泥河沙铺平了。 现在出入方便得多,有些人家还配了牛车载人,大多数人原本就有耕牛的人家,地里没活计时用耕牛拉车赚点小钱。 花颜听爹娘说起有些人户买了驴子拉车,她随即就道:“我们家弄辆马车回去,正好大师兄们在这儿,稍后我们也有时间,出去挑匹好马,车回去做,赶车的人得备一个……” 徐和顺举手,“颜颜,我……我来赶车,反正我们不经常出门。” 幺儿媳妇领回来的丫头可以跟豆蔻住一间房,再请个马车夫,岂不是又要浪费一间屋子? 花颜呵呵的笑,“爹稍后可以试试,我不专门请车夫,到时候请人教教大哥或是三舅舅们驾车,驾车要点技术和体力,爹做轻省活儿就行了。” 她是考虑到养个专门的车夫方便使唤,可看二老的模样不大情愿才改口。 花颜觉得隔壁大哥老实、三舅舅说话咋呼了点,但他做事还算靠谱,罗家舅舅舅母们人都还不错。 花颜对老人家要驾马车一事没阻拦,反正到时候不合适再说。 徐和顺直道:“驾车又不累,累的的马儿,地头的活计,你总让我们请人做,我闲下来也没多少事做。” 徐曦月的小胖手在花颜膝上拍,甜甜的说她要骑马马。 小姑娘胆子很大,萧飒带她骑马出去溜达过一圈,所以心心念念的要骑马,其实她是想出门去耍。 他们来到府城后基本上都待在院子里,徐曦月觉得非常不好玩,玩耍时声音大了点还要被爷爷奶奶吼。 花颜晚上看了徐文宣,没有显示危险的画面,尽管如此,送他们考试入场时依然非常小心谨慎。 徐文宣二人在考试,花颜等人就出去逛街,竟然遇到了花月,原来花月是同知的女儿。 言说上次没能好生感谢花颜,请他们去府里做客,花颜婉言拒绝。 花颜此次看了看她家的事,同知非常不待见未婚生子的女儿,因此还不让花容回府。 如此情形,怎么会欢迎知晓府中丑事的人去府中。 花月大抵明白,便没有强求,只说花颜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尽管开口。 花颜并没打算让她帮什么忙,闺阁里养的姑娘做不了什么。 不过,花月的爹是安西府二把手,她接触的大多是官员和有钱人家的姑娘,的确可以让她帮忙推广香水。 可花颜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没必要,以后直接派人来开个铺子,要买的人自然会来,还无须麻烦别人。 他们出去没逛多久,太阳稍微大点就回去了,还有好多天才回去,他们多的是时间闲逛。 罗氏心想少逛一阵就少花钱,等儿子考完了还可以一起逛街。 今年接二连三的考试,三郎一直绷着心弦,院试考完了可以放松放松。 复试那天,一家人都在考场外面等他们。 徐文宣考试出来非常激动,拉着花颜悄声说,“这次考试的题真的都被押中了,若如意外,我和康友肯定能中。” 第154章 高兴得都哭了 花颜一本正经的点头,因为她偷看了考题,无法看到他的考试结果。 毫无疑问的是他们肯定能考中秀才。 如果这样都考不中,要么是他们两个人底子不行,要么就是院试有黑幕。 罗氏把小孙女的手交给徐和顺,挤到前面问徐文宣,“三郎有几成把握?能不能中?” 徐文宣一只手护在花颜身后,替她挡住挤过来的人,侧身回答:“感觉考得还行,娘,我们先挪出去再说,这儿挤得很。” 院试时,来陪考的家人比较多,这会儿正是考生出场的时候,大家都堵在门口。 人人都心急询问自家孩子(相公)考试的情况。 徐文宣是倒霉惯了的人,他害怕此时又出什么意外。 那边萧飒等人也在关心黄康友的考试情况,花颜偏头喊了一声,他们的人齐齐退出去。 到通畅点的地方停下来说了会话,黄康友特地上前感谢花颜,大家也都知道她拿回来的押题中的某些题目今年考了。 结果不言而喻,大家都替徐文宣和黄康友高兴。 花颜笑眯眯的叮嘱大家淡定,低调,不要伸张,静待考试放榜。 一行人回到租赁的院子,晚上小小的庆贺了一番。 说是庆贺,其实就是多煮几样好菜,配上好酒,吃吃喝喝,聊聊天而已。 徐文宣和黄康友考试完,而且考的题目又是他们做过的题,心里非常有把握,之后便一身轻松。 晚饭时,徐文宣也稍微多喝了几杯,席间感谢爹娘的付出、媳妇的帮助和师兄们的照顾。 大家酒足饭饱,喝得微醺就结束,各自洗漱了睡觉。 接下来他们一行人花了四天时间把安西府城逛完,买买买,吃吃吃,很是尽兴。 花颜的银子也是哗哗往外流,老两口看着小心脏险些受不住。 她给谁买东西都不会手软,尤其是她自己,罗氏总觉得花颜买的东西没什么用处。 最最开心的莫过于徐曦月,她觉得什么都新奇,什么玩意都喜欢,自己挎了一堆东西,还有人帮她拎。 徐文宣看着爹娘的脸色,悄声提醒花颜,“爹娘的脸色都绿了,咳咳,我也觉得你买有些东西没用。” 花颜没回头看后面的二老,只道:“你不懂,看似那些东西没用,但我花钱买它的时候高兴,那就值得。” 购物的快感,她还没体验到呢。 这儿的确没什么东西可买。 诶,她暂时不买了吧。 以免爹娘心疼。 得知明天放榜,他们回去把用不着的行礼收拾好,第二天一早就把院子退了,直接去院试贴榜处对面的酒楼等候结果,顺便在那里吃饭。 穆箫负责去张贴榜单那里占位置,以便第一时间看到排名。 花颜本不想让徐文宣去挤,他倒是不心急,可徐家二老着急,他们要追着穆箫去。 如此一来,徐家除了徐曦月,全都挤位置去了,黄康友及几个师兄不得不去,他们要护着倒霉的徐文宣和老两口。 以防人多被推搡踩踏。 花颜原本是想一个人去看了回来说结果即可,他们实在要去看一眼的话,等到午饭后,放榜那里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再去。 哪知爹娘等不及,硬要在人多的时候去挤。 当然,他们担心徐文宣的安全,特地交代他别去,可徐文宣哪能躲呀。 花颜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他们去了也不识字,起初别人都在找自己的名字,哪有空搭理他们? 人挤人,他们可不一定能找到九师兄。 有人护着,罗氏二人才能挤到穆箫身旁,穆箫很聪明,他觉得徐文宣和黄康友的排名靠前,所以他直接站在靠右边的位置等。 徐和顺与罗氏像左右护法一样站在他的两边,花颜与徐文宣站在外围,他们没有冲里面去。 放榜的衙役刚现身,那儿就沸腾了,有的人自报姓名询问结果,然冷酷的衙役根本没搭理。 衙役还勒令那些堵得太近的人退远点,妨碍他们办事。 排名靠前的先贴出来,衙役刚刚贴了一列,罗氏忙不迭问穆箫:“上面有三郎不?” 穆箫点头,“有,案首。” 罗氏与徐和顺一听,顿时眼睛大睁,有点不敢相信的样子,缓了缓反应过来,高兴得嗷嗷叫。 他们倒是想高兴得跳起来,或是转圈圈,奈何人多,站稳都艰难。 穆箫非常淡定看完第二列就拦着他们的后背,“伯父、伯母,我们走吧。” 罗氏连声应好,儿子又得案首了,她高兴得手发抖。 徐和顺想起还有一个人,“康友咋样?” “师弟第二,他们都中秀才了。” “好哇,太好了,两个人都出息了。” 徐和顺高兴得差点哭了,眼眶红红的,总算有盼头了。 穆箫护着他们从右边退出去,那边没多少人,罗氏见到等在不远处的花颜二人就道:“中了中了,老三又是案首,康友第二呢。” 走出人群,穆箫松开他们,二老跑着去徐文宣身边,一家人抱成团乐呵。 花颜觉得怪不好意思。 等他们高兴了一会儿,花颜就道:“我们快点去吃饭,然后尽快往家赶,估摸着府城的衙差最迟明日会送喜报去往县里。 到时候县衙的衙役会到书院和村里去报喜,衙差传信是骑马,时间耽搁久了可能会落在他们后面。” “对对对,早点吃了饭回家,正主儿不在家,怠慢了官爷可不好。” 罗氏转头就朝酒楼走。 他们一家出来好多天了,不知道家中什么情况,只有豆蔻和冰雪看家,她还有点不放心。 年轻人激动的心情很快降下热度,老年人开心得不能自已,罗氏饭都多吃了两碗。 一群人差不多把盘子扫干净了才离开,特地打包了几样点心在路上吃。 因为这会儿出发肯定要走夜路才能到下一个镇或县,定然不能按时吃晚饭。 大人们忍一忍就过去了,小孩子可忍不住,更何况大人们也不是铁做人,男人饿一顿就会觉得真的很饿。 他们一路上紧赶慢赶,依然是四天后才回到小桑村。 第155章 去哪里进学? 罗氏说官府没来传信之前先不要张扬,结果她回村后忍不住跟娘家人兜了底。 当然,她透露的时候有叮嘱她们先别说出去。 然这么大的好事,一个人传给自己觉得关系很好,嘴巴严实的人。 没用半天时间,徐文宣中秀才而且是案首的事就私下传开了,有的人还来徐家恭喜呢。 只不过徐家门紧闭,罗氏带着豆蔻去县里买菜了,徐和顺去地里看庄稼,花颜则去作坊忙活。 第二天上午,县衙报喜的衙役进村来,彼时徐家有好些亲戚专门在那里等好消息。 衙役前来有几个目的,首先是报喜,通知徐文宣已经考中秀才,可以称秀才相公。 其次,徐文宣可入州府、县学习,有免除差徭,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 因徐文宣在县试、府试和院试中皆是案首,俗称“小三元”,他今年是安西府最有名的学子,那可是名誉的象征。 所以,他可以直接去府学进学,一般秀才可没有那样的资格,因为能去府学进学的学子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不仅要考试排名靠前还要看人品。 县学的主管教育的教谕自是希望徐文宣在县学进学,因为教出一个举人,连带着宁海县的县学的大小官员都有功劳。 尤其像徐文宣这种极有可能中举的学子,教谕自然不想让府学那边捡便宜,而县学教导出举人的数量也是有任务考核的。 因此,县学的林教谕也同衙差一起来到徐家,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劝徐文宣留在县学,可以给他别人没有的优待。 彼此心里都明白,府学各方面条件肯定要比县学好得多,但学子可以选择自己的去处。 徐父徐母及徐文宣认为去府学学习更有前途,花颜则认为他在县学更有利。 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罗氏不理解花颜的想法,疑惑的问:“明显府学要好呀,只不过去府学进学要多花点钱,家里有钱啊。” 向氏又道:“颜颜啊,三郎去府学读书,结识的同窗都更有能耐,对他以后肯定有好处,你可以陪他去府城读书。” 她以为花颜是不放心徐文宣去外面,担心他会沾花惹草。 花颜解释说,“不是钱和我去与否的问题,有句老话叫‘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相公今年是考得很好。 但他放到府学中去不一定是排在前边,往年考得好的秀才没能中举的比比皆是,相公能不能得府学先生的看重可不一定,府学进学的哪个人会很差劲? 当然有成绩不佳的人,可人家能进府学说明家世不错,相公放到那群人中会黯然失色。” “三郎连着三次都考第一,在府学中也不差嘛。”罗氏又道。 花颜先是赞同她的说话,接着道:“在先生的眼中只有好学生和坏学生,中间那部分人几乎不得重视,你们觉得府学的先生喜欢相处久点的好学生还是会喜欢刚去想相公? 县学就不一样了,教谕大人亲自来家里邀请,相公毫无疑问在本县是最好的那一个,县学能有的资源都会提供给他。 关键是他留在县学有我师傅指点,师傅不比府学的先生差,而且我们家与熊县令还有点关系,稍后能想办法让相公见识一下县衙各个衙房是如何办差的。 让他有机会提前了解为官之道,府学那边完全没办法,我们的手伸不到那么长,想要做官,真的不能只读书,要历练、长见闻。” 花颜停顿一下又道:“舅母方才说府学结实的学子多,以后可能用得着关系,事实上安西府每年能中举的学子没几个人,能继续考或是选官的更少,旁人不一定靠得住。 相公今年风头正盛,到了他们那个程度,学子之间是激烈竞争的关系,府学那儿关系复杂,什么时候被陷害了都不知道。 都是官学,县学不会比府学差太多,差的那部分有我师傅弥补上,县里好歹也算我们的地盘。 至于结交人脉这件事,最好等到乡试之后,那时候遇到的同窗、同年几乎都能做官,以后相互扶持、帮衬才有可能。” 徐文宣想了想就道:“那我现在就去回复林教谕,我决定留在县学。” 花颜点头,示意他去,罗氏叹了口气也跟出去。 商量什么呀,横竖都是儿媳妇做决定。 管他的,颜颜也是为三郎好。 刚才她想岔了,只知道府学好,差点忘了老三的霉运,他这几次考试都有师兄们帮忙守护。 但武馆的师兄不是自家仆人,不可能一直去府城保护他,还是乖乖待在县学吧。 林教谕得到满意的答复,便跟文宣说了很多。 县学是官学,教书先生吃皇粮,自是不再收束脩,每年只需送节礼即可。 对于现在的徐家而言,免不免束脩都无所谓,给官学先生送节礼只怕一点都不比束脩少。 秀才在县学亦是分等级的,像徐文宣毫无疑问划入等级最高的“廪生”,每月有六升廪米,每年有四两岁银,每个月月考成绩好也有奖励。 笔墨纸砚以及县学特制的衣裳都不会再花钱。 徐文宣不禁叹息,读书这么多年,他总算能为家里赚点钱回来了。 虽然县学等级不比府学高,但与府学一样,文品、人品皆优的生员,有机会被选为贡生(拔贡),成为国子监的学生。 与国子监其他“监生”不同,“贡生”是正途所出,属一种荣誉,并且贡生可以朝选做官。 林教谕还没走,他和衙差正在徐家吃饭,萧飒快马赶来徐家,询问花颜决定让徐文宣去府学还是县学。 黄康友还没决定去哪里进学,他自然跟着花颜的想法走。 花颜如实相告,也有劝黄康友留在县学的打算。 黄康友做人是傲娇了点,但会帮着徐文宣,有他陪着徐文宣,花颜更放心。 于是,当林教谕去飞鸿武馆邀请黄康友时,后者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黄善宝还跟林教谕拉了关系,拜托他以后多提点自家儿子和徒婿。 第156章 往日的情分 徐文宣和黄康友都属于无须住县学的人,所以只需要人去即可。 今年宁海县考中的七个秀才,有五人出自海城书院,他们也都在县学,只不过秀才的等级不同,待遇也不相同。 花颜特地陪着徐文宣和黄康友一起去县学办理各种手续。 虽然他们二人是因为院试成绩特别优异而被林教谕邀请去县学的学子,但应当打点的关系还得疏通到位才行。 事实上,县学里有好些他们认识的人,前些年中秀才的很多人到现在依然是秀才,在县学里苦熬着呢。 徐文宣以前的那些同窗几乎都在那里等着他,现在大家又在一个班,见面时还颇尴尬。 早两年徐文宣没少被有些人说酸话,如今算是扬眉吐气了。 彼此都是秀才,徐文宣还是廪生,还有“小三元”的头衔,在教谕以及某些学子眼中,他和黄康友来年中举的可能性极高。 因此,有的人已经开始巴结徐文宣,请他把从孟先生那里听的教导或是笔记借给他们抄录。 但有的人则瞧不起徐文宣,说他完全是靠媳妇的软蛋男人。 若非他取了个好媳妇,徐家依然一穷二白,更不可能得孟先生指点。 大家都知道孟先生给徐文宣等人启蒙,也曾夸过他,但从前可没对徐文宣这么上心。 徐文宣能有这么好的运气都是因为花颜是孟先生的关门弟子,所以他才能登堂入室。 纵然他们议论的是事实,徐文宣听到后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儿。 黄康友仍然一副淡定如鸡的漠视面孔,非常硬核的劝慰道:“你也别不高兴,他们说的是事实,你坦然接受就不会难过。 管天管地也管不了别人的嘴,心思花在读书上,明年就把那些长舌妇远远甩在后面,让他们尽情抱怨去,快去温书,八月份要月考。” 他们两个此次院试时的的确确占了先机,又是林教谕亲自上门邀请留在县学的人,第一次月考必须考到最好,否则非议的声音会更大。 “知道了。” 徐文宣应声,黄康友比他小两岁,处事比他更老道,应该多向人家学习。 徐文宣中秀才一事在村里发酵了好几天,热度依然没降下去,无论花颜以及老两口儿走到哪里都有人追捧。 一口秀才娘子,秀才娘,秀才爹的喊,花颜大多是笑笑,客套的应付一两句就离开。 罗氏会站着跟乡亲们聊很久,她开心,夸夸儿子,然后夸一夸儿媳妇。 最沮丧的莫过于徐家硬要分开过日子的两兄弟,之前也想合拢一家过,但愿望没有现在那么强烈。 因为以前只是考过县试、府试,还没有直接的好处,而中了秀才就不一样,且徐文宣是廪生。 他已经有了功名,能吃皇粮,拿朝廷的岁银了。 很可能会拔贡选官,当官就发财了呀。 不,三房现在就发财了,但做生意始终是商户,是低等人,做官是高等人。 徐文才琢磨着,即便三弟来年不能中举,凭他是秀才这点,加上花颜赚钱,定然能给他捐个官来做。 做泥腿子还是跟着官老爷混? 当然要紧跟着兄弟才行。 花颜没在家里,徐家大房、二房四个大人拖娃带仔的跑去找罗氏,几人齐刷刷跪在院子里,林氏还抱着她一岁的儿子。 认错时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徐文才一声声的喊娘,言说当初是他们想岔了,不该寒了爹娘和兄弟的心,他们知道错了。 两房人来之前还商定的计谋,选择花颜不在家的时候,并且还去找了出嫁的姐妹回来说情。 罗氏不搭理他们,扔下句,“你们不嫌丢人就一直跪着,一直哭。” 说完吩咐豆蔻带徐曦月出去玩,她则在堂屋端坐着听两个儿子儿媳怎么认错的。 一群脸不要的东西,她怎么就教出这几个家伙来? 以前日子过得清苦,一家子一个锅里吃饭没见他们心思这么多,自己要闹分家,现在又死乞白赖要巴拢来。 过了没多久,徐荷花与徐芙蓉姐妹俩相继回来,进门后就把大门给关上了。 罗氏在堂屋看见就吼道:“大白天的关门做啥子?这些脸皮不要的东西不嫌丢人就让人看看他们的嘴脸。” 徐荷花边往里面走边劝罗氏,“娘丢人还不是丢我们徐家的脸面,三弟是秀才了,家里做事不该让人说闲话。” 后边的徐芙蓉附和,“娘,咱们一家人以前多和气,三弟读书,哥哥嫂嫂们没少出力,你们合拢来过吧,爹娘现在又不差他们那口吃穿。” 罗氏拉长了脸,提着椅子出来在廊下坐着,意思两个女儿也不准进屋里去。 “哼,你们四个以为把她们喊回来说情能管用?我直接跟你们说,就算你们四个贵死在这屋,我和老头子都不答应你们巴过来。 怕老三占你们便宜就闹分家,如今老三出息了又贴回来,你们想一出是一出,怎么不上天?” 罗氏不完不待他们反驳,转向两个女儿站立的方向,怒道:“还有你们两个给我听着,不要被他们拉来拉去当枪使。 你们是嫁出去的女儿就不要插手娘家的大事,当初他们要分家,你们回来劝说,他们有没有听话?” “娘,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家里和气点,吵吵闹闹不像话,我实话实说三弟能有今天跟哥嫂们脱不了干系。 他们以前吃了苦,如今家里发达了,爹娘适当念着往日的情分,稍微补偿他们点也没什么不好,一家人没必要闹得那么僵。” 徐荷花说道。 她不愿看到家里吵吵闹闹,家里又不缺吃少喝,合拢来还跟以前一样过日子,那样多好。 “照你这么说,他们吃了苦,我就该惯着他们?以前供养你三弟读书的钱都是种地得来的,土地是我和你爹攒下的,他们只是出力干点活。 家里最艰难的时候我都没开口借她们那点嫁妆钱,但凡谁去外面打短工赚的钱,我都只收一半,你要说补偿,我可以给他们算工钱。” 第157章 怪她没教好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徐荷花争辩,娘是把她也当仇人了么。 “不是那个意思,你不就是觉得他们出了力就该老三将就他们?要说吃苦,只有老大才是老老实实干活的人,他年岁比你们大,干活的日子也多。 我原本也是想熬一熬苦日子就过去了,结果一个二个赌咒发誓的要分家,当时说得那么绝,你们就别厚着脸皮来求,没有用的。” 歇了口气又道:“现在三房不缺吃穿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白了跟老三的关系都不大,家里日子过得红火和老三能中秀才都是你三弟妹的缘故。 如果没有颜颜,生意做不起来,你三弟县试那天差点被马车撞、天上还飞血淋淋的人下来,府试又差点被他的同窗下毒,都是因为老三媳妇请她师兄们帮忙才避开的。 你们这些做哥嫂、姐姐的人,明知道他倒霉,那些日子有想过去护着他没有?光想着来抢好处?” 徐文才撇嘴,“我们又不知道三弟遇到那些事,你们又不说,不能怪我们不出面。” 罗氏冷哼,“老大老二让我寒心,我也不怕你们寒心,虽说你们成天在家种地,那你们也几个人在家吃,娃养了两个,那些都不算?难道你们种地的收成全给老三用了? 我是偏心老三,那是因为我和你爹这一辈子都想着咱家能有个人出人头地,我摸着良心说没亏待过你们,分家时地、银子都分得公正。 合拢来过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们硬要觉得吃亏了,那我就从你们开始干活、嫁进徐家开始一笔一笔账算,刨除你们吃的那碗、养孩子,回娘家送礼这些,还有分给你们的钱。 我找人把账算清楚,看看你们到底让老三占了多少便宜,我把那部分按颜颜现在开的工钱折算给你们,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情分也就断了。” 徐文章闷声道:“娘别算了,儿子没吃亏。” “娘,一家人算这么清楚做什么。”徐荷花悻悻的道。 看来这次大哥二哥们真的回不来了。 没有三弟妹的阻拦,是爹娘不同意,当初她也劝说了让他们别分家,偏偏不听劝。 “荷花,你不要在这里和稀泥,你们姐妹两个都清楚我们分家是什么情况,我和你爹没糊涂到分不清好赖。 三郎和花颜也是你们姐妹俩的嫡亲的弟弟,弟妹,不要觉得他们发达了就该给谁谁谁多少,这样会招人厌恶,分家时一口唾沫一口定,没有回旋的余地。” 老三媳妇是任你们拿捏的人么? 她赚的钱凭什么要给你们? …… 豆蔻带着徐曦月去了作坊,悄悄跟花颜说了家里的事,问她要不要回去看看。 花颜只道:“不用,等他们闹去。” 她回去做什么? 人家专门挑她不在家的时候去找娘认错,不就是为了避开她? 难不成回去主持公道,等着人家可怜巴巴的说,“三弟妹劝劝娘接纳我们……” 她可没那么笨,自己不发话,婆母即便心软了也不可能答应他们合拢来。 花颜可以适当给他们好处,绝不可能让他们合过来指手画脚。 她怕是嫌耳根子太清净。 豆蔻见花颜没什么反应,然后又牵着徐曦月离开,她还得快点回家,以防太太有事吩咐。 徐家。 徐文章几乎没发言,他觉得很羞愧,主要是徐文才和梅氏在胡搅蛮缠。 罗老三夫妇来罗氏谈事,撞了个正着,他瞪着大眼睛扯着嗓子给两个侄儿侄媳妇一顿吼。 向氏就捅软刀子,夫妇俩一唱一和把几个人轰走了。 待他们离开,罗老三对罗氏道:“大姐也是,不该心软的时候就别跟他们掰扯,老大是个老实人,一看就是梅家又教唆老大家的搞事情,老二就是个混家伙。” 死了都要分家,然后又把小闺女塞过来别人养,现在又想合拢来,以为花颜是个冤大头? 罗氏叹气,“我要是心软就答应了,一个二个都不省心,现在也没亏待他们,不知足,还想有丫鬟伺候。” 向氏软言软语的道:“谁又不想过好日子呢?他们的确过分了,去年颜颜嫁进门才没几天,他们就觉得别人占了天大的便宜,受不了要分家。 事到如今,花颜会让他们回来才怪,那四个人的脑壳加起来都算不过花颜一个,种的桃子熟了,怎么可能让别人摘走。” 罗氏有点哽咽,“我都觉得教出那几个东西没脸面,怪我没教好他们,以前也不这样。” “大姐又想多了,不是你没教好,人学坏快得很,两个媳妇的娘家怕没少给他们出烂主意,月儿到了你家不久,隔壁老大媳妇们不久效仿了? 我觉得跟你教没教好没多大关系,以前一个锅里吃饭,大家都一样穷,没什么好争抢的,现在你家作坊和颜颜捣鼓的香水都赚钱,三郎又成了秀才。 你们手里有好东西,他们当然会想要,别说是有关系的老大老二,跟你们没什么关系的外人也都眼红。 我觉得几个小辈的做法情有可原,但还是提醒大姐一句,千万不要糊涂,钱在你手中,时不时可以贴补他们,花颜不会在意小钱,要是把他们拉过来,可能会捅马蜂窝。” “我心里有数。”罗氏点头,“颜颜的脾气我了解一些,她为人大气,没把钱看得很重,这次从府城回来给两个兄嫂、姐姐没少买东西,可那几个东西贪心啊。 花颜交给我的钱,她说了我随便安排,意思说我给隔壁花点也没关系,她心里记得两个兄嫂为文宣的付出,这个太懂事,那几个太不懂事。” “行啦,行啦,大姐莫唉声叹气的,三郎媳妇是读书人,她懂道理,隔壁两房是粗人,你也别完全把他们拿来相比,不要愁眉苦脸的。” 徐荷花等了一会儿,长辈们聊着没空理会她们,于是喊罗氏,“娘,那我和妹回去了,以免颜颜回来见了不高兴。” 她们没想占便宜,只是劝和而已。 第158章 不要怕吃亏 罗氏闻言,拧眉剜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偷偷摸摸的做什么?你们现在回去,颜颜就不知道你们来过? 做事要大大方方的,你来劝和也不算多大的错事,来都来了就吃了饭再走。” 徐家姐妹俩又才坐下,罗氏转而问起罗老三们找她有什么事。 罗老三遂回答,“村里养蚕、种桑麻的人家不是织布了么,柳少爷家倒是有派人来收,但有些人家不足一匹就不好卖,有的人家抽丝、织布的技术又不好,自家卖老火。 我们琢磨了一下,这是个赚钱的机会,好多人还是喜欢赚快钱,我们可以去收买蚕茧、蚕丝和桑麻,赚那些嫌麻烦或织布不成匹的那部分钱。” 花颜之前觉得抽丝、织布非常麻烦,如果她来组织那件事,需要用到的场地很多,不如各家自己做。 他们做得好,成品出来有柳家收购,请人教了大家,如果还学不好手艺,那只能说明自己不努力。 她已经算仁至义尽,不想张罗那些事。 于是,村民们在实际操作中的确面临一些问题,所以罗老三夫妇就想去收材料来做。 反正罗家人多,手艺还算不错,但他们手中没多少钱。 今儿这是找有钱的罗氏合作出资来了。 可罗氏没领会他们的意思,只道:“行呀,你们去收些来试试水,颜颜不打算弄,她说搞那些事占地方,懒得再修作坊。” “嘿嘿,大姐,我们是有那个想法,但手头有点紧,你入伙来出点资呗,或是借点钱给我们当本也成。” 罗老三嘿嘿的笑,罗氏顿了顿,犹豫道:“颜颜都不做的事,恐怕赚不了多少钱,我手头没几个钱了。” “大姐,我们赚不了大钱赚点小钱嘛,你能借得出多少就借多少,我不嫌少,隔壁王家愿意跟我们合伙,他们愿意出二十两银子,我是担心前边周转不过来。” 徐荷花姐妹两一听,齐声道:“三舅,我家也入伙,我也出二十两,我们几家合伙,本钱差不多就够了。” 几家人总共有近百两,完全足够本钱。 罗氏想了想就道:“那我暂时出三十两,你们先去弄,一开始别收太多,摊子别搞打了,赚头大再多收点。” 估计赚不了多少钱,如果赚得多,她再稍微多出点钱,她也去占股分红。 罗老三欢欢喜喜的答应了,罗氏转头对徐荷花说,“你们两个先回家问问家里人什么意思了来,你三舅这儿肯定会等你们。” 徐荷花嘟囔道:“我手头的银子都是娘和四妹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又不是他们赚的。” 徐荷花认为那些钱跟王家没关系,她想怎么处理都行,之前还想跟罗老三等人商量别把她投钱的事说出去。 徐家弟妹赚钱交公两成,但爹娘手里存下的钱最后始终是三房的,王家没分家,而且是交公中七成,留在手里是少数。 “花儿说啥呢?”罗氏扭头盯着大女儿,显然十分不高兴,“王家没有分家,那些钱是孩子们的不假,但做那么大的事应该跟你婆家还有来宝先知会一声。 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娘家好起来就不把婆家放在眼里,做儿媳妇的要守本分,一家人要商商量量的来,该你的那份儿,其他兄弟又抢不走,不要怕吃亏。” 顿了顿又道:“你莫怪做娘的花多,你自己还没得什么本事,花颜那么能耐的人,人家嫁进门连嫁妆钱都要交给我,赚了钱也会给我,要做什么事之前都跟我和你爹说。 她完全能做主,为啥要跟什么都不懂的两个老人说?那是对长辈、家里人起码的尊重,你千万别跟隔壁两家学,不要怕被兄弟妯娌占便宜,织布不是一个人能做的完的活计。 家里有个榜样在前,你们多跟花颜学,隔壁你两个哥哥不是硬要分家的话,她是容得下他们的,就算分了家,她也没亏待谁,他们一直想做管事,可能力不够,怪不着她。” 银子是个好东西,同时也是个坏东西。 把控不住的人就会变得贪心。 罗氏虽然不喜欢花颜大手大脚的花钱,但她还特别喜欢花颜不贪财这一点。 徐荷花被说得没脸,拉着妹子起身,言说马上回去和家里人商量。 姐妹俩羞红着脸走了。 娘家发达了,有钱又出了个秀才,她们在婆家的地位也是蹭蹭蹭往上涨,是有点忘乎所以的感觉。 待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向氏又对罗氏道:“大姐刚才对花儿说的话太重了,兴许她没那个意思,能赚钱的事,他们婆家应该不会反对。” 罗氏叹了口气,“以前穷得发愁,现在有钱了也发愁,你以为荷花没被隔壁两家影响么?家里有钱了,他们容易贪心。 荷花嫁去邻村,离得也不算远,有人把话都传我耳朵里来了,说是我们家有了起色,荷花在王家变得凶起来了,有时候不听王家老两口的安排,还跟妯娌口角。 她还不是仗着娘家的势,我不想闺女被婆家欺负,但也不喜欢她去欺负别人,我不早点提醒,她就会犯大错。” “啊?”向氏惊讶,“我点都没听说,如果那是真的,荷花就不对头。” 罗氏偏着头,“我私底下悄悄跟你们说,以前她回娘家经常带着女婿回来,现在基本只领着孩子们回来,言语之间还有点看不起来宝,你说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芙蓉就在小桑村,我经常见面都教她,目前肖家没传出什么不好的话,她就是自己没什么主意,很喜欢听荷花的话。” 向氏点点头,“听了你说的那些,大姐得找时间好生说说荷花,说句不多心的话,有本事的是她兄弟、弟媳妇,不是她本人。 如果她在王家整幺蛾子,三郎的名声都会受影响,外人会说秀才相公不但不规劝姐姐不当的行为,反倒给她撑腰,外面眼红你家的人也不少哦,名声搞臭了不行。” 读书人最重名声,花颜在村里做好事,兄弟姐妹怎么能乱来? 第159章 财帛动人心 罗氏懊恼的拍大腿,“是呀,我就是这样想,你有时间也帮我教一教。” 儿女都经不住财帛迷眼。 “好,如果合伙的事搞成了,她们肯定会经常在我家,我借着别的事说道理给她们听,以免她们心里还恨我。” 向氏说完,罗老三接着道:“我家冰雪就很好,她跟着三郎媳妇长了见识和眼界,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就是‘表嫂说,穷不倒志,富不癫狂’。 冰雪经常叮嘱我们不要见钱眼开,该是我们的东西,别人拿不走,若是自个儿控制不住坏了心眼儿,以后的路肯定走不远,家里是冰雪教我们。” 他提起女儿,满脸的自豪,跟了花颜一段时间的人果然不一样,不是那些个眼皮子浅的。 罗氏直摇头,“冰雪是跟对人了,我家月儿一天跟在颜颜屁股后头跑,她有时候说话都变得不一样了,孩子养成什么样跟教的人有很大关系。 我以前也没教那几个家伙贪心,结果感觉他们都变了,我倒是想让颜颜带带他们,但那么大的人,花颜还是最小的,那不像教孩子一样轻松。” “那是,全都是几十岁的人,心眼子又多,花颜是从外头进来的人,不太好说话,这种事只能大姐来。” “我懂啊,所以没跟颜颜提,你们等会儿,我进屋取银子,你们先拿去用,万一不够再说。” 罗老三夫妇拿到银子,他们有事就没在徐家逗留,回去路过隔壁,徐文才又去请他们说情。 当然没达到目的,反而被罗老三训斥了一顿,话说得比罗氏难听得多。 直接告诉徐文才,当三舅的不怕招他记恨。 晚上花颜回来,罗氏就把下午的事跟她说了。 花颜便趁机表明态度,没直接说不让兄嫂合过来,只举了简单的例子,说碎成两半的镜子合起来后中间始终有裂痕,不可能恢复原样,关系破裂了也一样。 罗氏明确表示,她绝对不会松口,意思是让花颜放心。 稍后罗氏又让花颜分析罗家收材料织布卖赚头大不大。 花颜谦虚的回答,“我也说不太准,今年村民们自己织布赚得比卖蚕茧等原材料要多,大家心里有数,再想以低价收那些东西可能有点难。 三舅们想要大干,倒是可以去别的地方收原料,可小桑村的村民目前织布技术有限,精巧的手艺,别的师傅肯定不愿意教,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 关键是织一匹布花的时间还不少,各家自己抽空织布,能多赚就赚点,以现有的技术与器械来大批量织布,有难度。” 这个时代也有稍微先进点的织布机以及织布工艺,但那都是别人吃饭的手艺,不可能交出来共用。 花颜搞不懂那些机械以及技术,她也不可能卑鄙到去偷窥人家的技术。 罗氏想了想又问:“你的意思是说可以小打小闹赚点,让你三舅们别把摊子搞大了?” 花颜微微点头,“我是这么想的,撇开成本不谈,把蚕茧、桑麻变成布需要很长时间,同时还要顾及地里的庄稼,大家织布的手艺一般,织出来的东西卖不起高价。 有时候还有织得不好的次品,以前是各家自负盈亏,在生意上,柳家人可不会吃亏,不好的东西他们也不好处理,我建议三舅们步子不要跨太大,反正最终还看他们怎么想。” 村里养蚕、种桑麻的人家织布可以利用闲暇时间,赚的其实就是闲暇的时间钱。 大量生产就得请人,而且人们的手艺参差不齐,帮人干活有对自家的东西那么上心? 小打小闹就挑手艺好,信得过的人。 事实上,三舅他们做这事儿吧,用的人应该大多是一家人,有些事还不大好掰扯。 至少花颜认为赚头不大。 罗氏哦了一声,“你两个姐姐还打算跟他们合伙呢,你觉得她们要不要合伙干?” “大姐、二姐家离舅舅家都不是特别近,我觉得没必要跑来跑去的,他们完全可以自己收点材料来单干,王家和肖家兄弟、妯娌都多,只要一家人齐心,抽空就能赚点。 她们跟三舅家合伙是光出现不出力么?怎么分钱想好了么?本来赚得不多,还那么多家人合伙,人多意见就多,难得统一。 另外事情进展一直顺利还好,要是有什么差池,恐怕难得掰扯,亲戚之间还会搞出矛盾来,小买卖没必要合作。 如果娘要去三舅家也提一下,最多找三家人合作,人多做事容易出问题,当然,看他们怎么打算。” 做大有做大的准备,做小就做小的计划。 他们各家有十几二十两,那点钱能收购不少蚕茧或桑麻。 “行,我明天去把话带到。” 既然幺儿媳妇觉得没必要合伙,两个女儿女婿家就单干,她们本钱不够的话,她可以借。 至于娘家兄弟,她只能说把花颜的话带到,不能帮着做决定。 罗氏还没来得及回娘家,罗冰雪大清早就来找花颜商量,然后回家把花颜的分析说给罗老三夫妇听。 最后,罗老三夫妇决定慢慢来,只与最初谈合伙的王家一起。 小打小闹就不用借罗氏的银子,罗、王两家的人钱凑起来足够。 罗氏仍去了罗家,她在那里等两个女儿,然后带着她们回家,分别给了姐妹俩十两银子。 母女三人聊了很长时间,罗氏主要是教导两个女儿怎么对待婆家人,关键是要求她们不要在婆家装大。 要是再让她听到不好的传言,她们就要挨收拾,以后也别想娘家支持她们。 作坊那边的事完全步入正轨,花颜的主要精力花在炼香和调香一事上,能提炼香精、香油的不仅仅是花,还有某些木头、水果、香料。 于是,这段时间花颜集中精力收集各种各样的香精原料。 同时,她还派雪凝冰去牙行走了一遭,花颜准备买一个比较大的铺面。 不仅仅是用来卖香水,花颜准备开一个较大的集合店,接下来制作的东西也在那里出售。 第160章 王虎成亲了 花颜又占用了东厢靠近门口的那间厢房,那里作为她的实验室,她这段时间几乎都待在里面忙活。 雪凝冰去找牙侩看了好几家铺面,她认为有两个铺子比较合适,所以请花颜一道去看看。 花颜去看了,铺面的位置可以,但用来开集合店还是小了点,两间或是一间半的空间才正合适。 于是花颜跟牙侩说,要么找一间面积大的铺子,如果没有合适的铺面,紧挨着的两间铺子也行。 大不了买来改建一下,把中间的墙拆了。 一般来说,铺面后边或大或小有个后堂,那儿可以作为生活场所,花颜认为可以稍微挑空间大一点的,到时候方便伙计们住宿。 牙侩答应他尽力去寻摸。 宁海县城就那么大一点儿,今天没有合适的,明天也不一定会有,他告诉花颜可能要等稍微久一点。 花颜并不着急,有些东西还没弄出来,香水的名号已经打出去,非常着急买的人会到小桑村徐家来购买。 香胰子,徐家早已在使用,只不过那时候花颜只弄了些来自家用,模样非常的朴实,拿去卖就得改进,外观、香味以及不同原料种类的功能不仅相同。 手工皂做来洗脸护肤,要跟她将要制作的化妆品配套,所以逼格不能太低。 花颜暂时只打算做几种,诸如乳木果油嫩肌皂,性质非常温和,有效改善粗糙与脱皮的现象;能有效改善痘痘、粉刺,洁净滋润肌肤的矿泥洁肤皂。 还有高岭土白皙皂,它能可以深层清洁皮肤,恢复皮肤光滑弹性,还原肌肤的白皙;淡斑美白皂,加了白蔹、白芨、白芷、白茯苓等具有抑制黑色素、美白淡斑的作用。 不止以上几款,但花颜做出来的每一款都有针对的消费人群,非常有特色,卖点十分显著。 罗氏因为没事做而无聊,花颜就让她帮忙一起做香皂。 既能打发时间又能让罗氏有成就感。 之前花颜让她休息,不用做事,本意是想老人家轻松享受生活,殊不知罗氏忙碌了大半辈子,闲下来就觉得自己没事做,没什么用处了,她并不开心。 她有事做,并且是能赚钱的事,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好多了,与雪凝冰和豆蔻两人聊天都欢喜得很。 几人把花颜安排的事做完,然后就去敲实验室的门,花颜应了一声,然后去开门。 罗氏抵在门口,“你屋里的活计忙不过来,我们进来帮你。” “娘,里面的事不用你们帮忙,搞不好就嘭一声炸了,我都要小心翼翼的操作,等我把原料些备好,配比弄成之后,有的你们忙。” 罗氏吓得一哆嗦,“啥玩意儿呀?还会炸?你别搞了吧。” 伤到她人怎么办? 花颜笑道:“操作失误才可能会炸,我会小心的,如果你们实在没事做便去菜园子里拔草去。” 罗氏心知花颜忙,挥挥手,“你忙去吧。” 菜园子里哪里还有草,早就被拔干净了,地里的农活,只要活计一来就请人三两下做完。 雪凝冰见罗氏耍得还不开心就道:“中秋节快要到了,太太实在闲得闷,可以准备过节以及安排节礼。” 罗氏闻言,忙不迭点头,“对哈,中秋节要到了,家里过节可以马虎点,给三郎县学的先生和颜颜师傅们的节礼可不得好生准备么。” 家里只要那几家人的节礼需要准备厚重点,花颜的娘家也要送中秋礼。 接下来罗氏有事做了。 花颜把原料准备完成,牙侩火急火燎跑来村里找花颜,言说铺面找到了,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说是新鲜出炉的铺子,两家铺子可以合并成一家,花颜要是看了满意就马上与卖家交易。 可以私下交易能省点钱,也就是所谓的白契,要去官府过明路就是红契,要交税,但更有保障。 花颜当然选后者,大钱都花了,不在乎那点小钱,更何况家里有个秀才,可以减免税赋的啦。 铺面找好了,花颜立马找工匠来重新装修,专柜、架子以及库房用品都请作坊的木工以及安装玻璃、镜子的师傅按照要求定制。 为了香水话化妆品包装好看,花颜煞费苦心,玻璃瓶做的非常有特色,而且每一款瓶子的颜色或是形状各不相同。 有点多瓶子上还有画,只不过那时花颜用来银在上面的。 装胭脂水粉的瓶瓶罐罐也有陶瓷质地的,可以指定师傅描图画,经烧制,别有一番滋味儿。 花颜一来做有色的瓶子,柳明轩又看到了商机,工序麻烦就贵点,强制花颜做颜料出来给作坊使用。 事实上按照花颜的意思,实用的玻璃制品没必要弄得花里胡哨的,反而把玻璃制品的特色弄没了。 她弄来装化妆品的小瓶子主要是以包装吸引眼球,两者是不一样的。 最终他们决定有需求的才上色。 花颜的事业蒸蒸日上,手中的钱却一直涨不起来,因为一直在往外掏银子。 若非有作坊那边的进项支撑,她后面的事难搞起来。 王虎八月八日成亲,定亲的姑娘是小山村的人,跟朱氏娘家同村,叫做刘三妹。 花颜没见过人,但通过王虎的眼睛看过,刘三妹是长辈们喜欢的样子,膀大腰圆,是人们口中能生的模样。 王家办喜酒,徐家全体出动帮忙,做了几代邻里,礼尚往来,关系很好,徐文宣特请假回来帮王虎去刘家过礼。 徐文宣在上学时极少请假回来吃酒,除非是自家人或亲戚有大事。 秀才相公专门回来给王虎过礼,可以说很给王家长脸,大家都知道徐文宣与王虎交好,刘家也觉得很有面子。 新媳妇进门,花颜也跟着人们一起去闹了会儿洞房,看着王虎羞答答的大脸,花颜忍不住笑话他。 王家去年给他物色媳妇,今年才谈妥,看样子王虎也是着急的啦。 徐文宣傍晚就去县学了。 花颜同在厨房干活的人都是最后一轮才吃饭,正吃着,有人走近告诉她家来亲戚了。 第161章 日子过不下去了 花颜扭头问身后站着的嫂子,“嫂子认识不?” 那人摇摇头,“我没见过,应该是你家远亲。” 附近村子的亲戚定然知道王家今天办酒,来家里的可能性不大。 “多谢嫂子,我马上就去找娘。” 花颜以为是徐家的亲戚,而她吃了饭还要帮忙洗碗,所以花颜放了碗去找罗氏。 罗氏愣了一下,她一时也没想起哪个亲戚会来,颠颠的走回去,远远看见门口站着两个老年人一个中年男人外加两个半大小子。 她眯着眼睛反复看,一个都不认识,而对方也没打招呼,显然也不认识她。 什么亲戚? 莫不是找错了? 徐家门口掐着腰的老太太偏头打量回来的罗氏,同时对身旁的人说,“看她穿得绸缎,又在看我们,应该是这家的,你们等会儿记得哄着点。” 外孙女居然发财了,外孙女婿又是秀才,瞧瞧这青砖大瓦房修得跟大地主家一样。 嗯,徐家现在就是大地主,土地有百八十亩,听说有个大作坊,赚的银子多着呢。 要不是有人通知,她还不知道那个人厌狗嫌的外孙女出息了。 罗氏走近,“你们几位是?” “哟,你是徐太太吧?我是花颜的外婆……” 苗氏回答,介绍了她之后,指着旁边的老汉,“我家老头子,那是我儿子,那两个是花颜的表弟,呵呵,听说外孙女婿高中了,我带孩子们来道喜,认认门。” “颜颜的外婆?我听说她从来没见过外婆家的人呢,你们去花家了么?” 罗氏垂眸打量着那群贼眉鼠眼的人,空着手来道喜,打秋风还差不多。 那些年花颜在花家受苦怎么不见他们去关照一下? 一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徐太太,我们颜家穷,那些年走不起亲戚,女儿都没了,跟花家是仇人呢,只有花颜跟我们颜家才是血脉相连的人。” 罗氏想了想,把人晾在门口也不像话,可这拨人瞧着不是善茬,放他们进去,万一乱动家里的东西就老火了。 别的不提,单单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被糟践了都可惜,更何况廊下还摆着香皂。 她一个人在家看不住。 想到这里,罗氏假装在衣兜里摸了摸,然后哎哟一声,“颜叔、颜婶儿,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钥匙在老头子身上,你们稍微等等,我去隔壁办酒那家拿起就回来。” 话出口,人已走,颜家人只得让她离开,他们听说隔壁那家在办喜酒,没脸跟过去。 那年把女儿半卖半嫁到花家,只来往了一年,她和周氏闹了不快就没走动过,听说闺女被山贼抓走,生怕花家让他们再赔个人来,更不会来往。 花颜根本没见过他们,如果跑去小桑村村民聚集的地方,瞎子都能猜到他们一家是来打秋风的,话说得不好听,还可能被轰走。 徐家不一样,他们家儿子是秀才,要脸面,不会跟他们为难,关着门好说事。 钱不好赚,好不容易有门显贵亲戚,那可得抓牢咯。 苗氏再三叮嘱儿子和孙子们一定要好好表现,要跟侄女和表姐亲,那样才能拿到更多的银子。 那年他们得到一百两银子,日子过得好安逸,可惜银子不够使,他们过了好多年苦日子了。 总算老天爷睁眼,又送来一个财神爷。 花颜正在洗碗,见婆母这么快回来,惊愕道:“这么快就走了?” 罗氏摇头,走了倒好哟。 因为旁边还有其他人,罗氏就撒了个谎,“没走,刚才月儿把钥匙拿去耍,我忘了她放你爹那里了,专门来拿钥匙。 他们说是你外公外婆,还有你舅和表弟,我又没见过颜家的人,你同我一起回家看看,哦,我去找你爹拿钥匙。” 花颜闻言,心知有事,遂与一同洗碗的人说,“我也没见过呢,得回家看看,剩下的碗麻烦你们了。” “去吧,去吧,没剩多少碗没洗,这儿有我们呢。” 花颜道谢离开,洗碗的大堆人立刻讨论起来,说颜家铁定是来打秋风的,他们以前可没听说颜家照料过花颜。 有好处就来认亲了。 花颜也不认识颜家人,不管他们为什么而来,必须找个认识他们的人去过过眼,以免无中生亲。 花树林是颜家女婿,继母朱氏算颜家女儿,她应该不认识颜家人,他不可能不认识丈母娘。 花颜同花树林说了,他没推辞,同意去看看,张氏听说颜家来人,主动提出跟花颜去瞧瞧。 徐家三房几乎所有人都一起回去,花颜让豆蔻带着徐曦月在外面多玩会。 苗氏见那么多人回来,她眼尖,一眼就认出走在中间的花树林,乐呵呵的喊,“树林”,然后开始寒暄。 罗氏撇嘴,刚才还说跟花家有仇,这副讨巧的嘴脸又是什么意思? 花树林瓮声瓮气的喊,“岳父、岳母,大哥……” 那边又开始介绍两个小子,俨然是大型认亲现场,花颜及徐家人自然是颜家重点关注对象。 确定是花颜的外婆,罗氏爽快的开门迎进去,一群人像乡下人进城一样,看到这样惊呼一下,看到那样又摸一下,两个半大小子在院子里撒欢儿的跑。 花颜吩咐雪凝冰把廊下的香皂收进屋里去,又叮嘱她把门锁好。 颜家人今天定然不会走,手脚又不干净,那两小子方才都悄悄往衣袖里塞了两块。 花颜和罗氏一起进屋待客,徐和顺与颜老汉聊天,苗氏主要跟罗氏和花颜拉家常,总归颜家日子不好过,要揭不开锅了。 哭穷那一套玩得非常溜,苗氏还称她那女儿命苦,没来得及享闺女的福气。 花颜闻言,冷不丁说了句,“兴许我娘还没死呢,外公、外婆和大舅们有没有想办法找过?” 苗氏顿了下,“找……怎么能不找呢,没找着嘛,我估摸着多半是去了,幸好还留了你这点血脉给我们,我们家穷,其实不好意思来投奔你,眼下实在没法子,日子过不下去了呀。” 投奔她,意思不打算走了? 第162章 不要就算了 “外婆家有多少土地?” 花颜语气不慢不紧的,像聊家常的一样,苗氏随口就道:“只有是来亩瘦土,不怎么出庄稼的。” “哦,那家里可有房子?” 颜大牛接话回答,“有几间茅草屋,家里人多,挤得很,没大侄女家气派。” “是嘛,外公外婆别怪我说话直接,你们来我家做客几天,我表示欢迎,长住就不行。” 这些人黏上就难得甩掉,花颜才不会接手他们,她也没理由让他们靠。 颜家人傻眼了,怎么也没料到花颜说话竟然这么直白,他们来徐家屁股都还没坐热呢。 苗氏皮笑肉不笑的道:“花颜啊,你是我亲外孙女,你家又不差钱,我们这帮可怜的穷亲戚求到你名下,你咋这么无情哩? 我们不住你的青砖大瓦房,我听说你家隔壁还有几间老房子,我们住那里,你给我们口吃的就行了,你舅,你弟弟们都会干活,让他们去作坊帮忙,你不会吃亏的。” 死丫头片子,一点情面都不留,徐家两口子也不管管她,怎么能这样对待亲戚? 苗氏觉得罗氏不好说话,转而怼花树林,“树林怎么教的闺女?亲戚里道的,话怎么能那么说?” 花树林木讷的抬头,半天没说话,别说你这个外婆了,她连我这个爹都不放在眼里,想占她的便宜,你怕是想多了。 好好说话,她兴许还给你留点面子,摆长辈的普教训、拿捏她,你的主意完全打错了。 “岳母,你女儿走得早,没教她认外婆。” 花颜扬了扬手,“得,省了教训我的心,作坊那边不需要人,他们也帮不上忙,你们在村里没土地也没房子,总不能让我一个出嫁的外孙女养你们……” 不待花颜说完,苗氏梗着脖子道:“怎么不能了?你该替你娘敬孝道,我们几个人吃不了多少粮食,还能去地里帮你们种庄稼,你家富贵又不差这点。” 罗氏无语得翻白眼,“颜家婶婶这话说得,有儿子的人家,老子娘都不可能让女儿女婿来养老。 话说回来,颜颜跟你家隔了辈的,我活了大半辈子没听说谁家要出嫁的外孙女来养老,另外还养舅舅、表弟的。 你们没有提闺女照顾一下外孙女,怎么尽想着让孩子替她娘敬孝道呢?亲家母很小就离开了颜颜,她长这么大,跟你们颜家没啥关系。” 张氏紧接着道:“颜婶儿,我命苦,只生了两个闺女,自己还能动的时候就没想过让女儿女婿操心。 你这边有儿有女,孙子都成半大小子了,他们有手有脚能给你和颜叔养老,怎么就想起来投奔外孙女?颜颜长大不容易,你们颜家真的一个子儿都没出。” “你们这些小辈怎么都这样,我们太穷了,没办法接济她,怪不着我们,她现在有钱了,孙女婿又是秀才相公,可怜可怜下我们,指甲缝里露点出来就够我们花。” 花颜淡淡的道:“你穷我就该接济你?是不是想先几个人来我家住下,然后家里那帮人再跟过来? 你们来打秋风可以,不该把我养你们这种事说得理所当然,如果是我亲生爹娘,那还有理由赖在我家不走,至于外人嘛,趁早死了那条心。” 安安静静的来,平心静气的联络下感情,含蓄表达想要点钱,只要不太贪心,花颜也是舍得的。 但他们一进门,手脚不干净,贪婪得不行,开口就要投奔她,早就把住处挑好,还想安排小的几个去作坊做事。 刚刚进村的颜家人怎么会了解这么多? 十多年没来往的人些,对于小桑村的村民们来说也是陌生人,谁会一五一十把徐家的事说得那么清楚? “表姐,奶奶跟你好好说话,你太不孝了。” “花颜,我知道你肯定怪我们以前没照顾你,我都说了我们也没办法,你说话做事不要这么不留余地,你相公是读书人,他讲理,等他回来教你,读书人爱名声,你不能不孝。” 看你怕不怕。 苗氏得意,能在这里落脚自然是好,如果不能,怎么着也要从徐家拿一大笔钱。 花颜闻言,冷笑道:“你以为读书人好讹诈?我向来不喜欢受人威胁,你这帮只认银子的亲戚来谈什么孝道? 徐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你们今晚可以在这里住下,明天吃了早饭就走,不整幺蛾子,我可以酌情替娘给点钱,但你们记住,只此一次,以后别来了,我不认这门亲。” “你……你打算给多少?”苗氏追问。 “普通人家一年花二两银子,我顶多给你们二十两,多了没有。” “什么?二十两?你打发叫花子?”苗氏恨恨的瞪着花颜,赚那么多钱,还这么小气。 花颜冷笑,“在我看来,你们本就是来要钱的,不过是打着长辈的幌子罢了,我可没受过你们这些长辈的恩惠。” “不行,二十两太少了,我们就在你家住下,怎么着也得一百两才行。” 罗氏脸颊直抽,没好气的道:“你们这是想抢钱呀?” “娘,别恼,既然他们嫌少,我一文钱都不不想出,今晚也别住了。” 花颜冷漠的看着苗氏,后者抽了一口气,“你……你不能这么绝情……” “好了,你别跟我谈感情,我们之间显然没有那种东西,同意我的提议就闭嘴,不同意就赶紧走。 不走,我就找人来把你们拖走,顺便送官府去,你们这叫私闯民宅,企图抢劫,那儿个谁兜里还偷了我家的东西。” 花颜说着朝拿了香皂的人努嘴,苗氏与她儿子对视一眼,颇有询问的意思。 颜大牛心有不满,挤出笑脸,“大侄女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到底是亲戚,我们明天走,你看这银子能不能……” “不能,要就那么多,明天走的时候给,不要就算了。” 花颜懒得跟他们废话,只不过觉得轰出去面上不太好看而已,沾那点血缘关系,她便舍点银子出去,反正也没多少。 第163章 折财又烦心 要点脸的人好说,脸不要的人就很难缠,花颜不想浪费时间跟他们掰扯。 颜家人应承了,花颜吩咐回来的豆蔻给他们煮饭,然后送张氏和花树林离开。 张氏避开颜家人对花颜说,“他们人多,你们小心点。” 颜大牛和那俩半大小子要是发起疯来,徐家确实老弱妇孺,可能会吃亏。 “没事,大伯母放心,他们不敢乱来。” 张氏点点头,“行,那我回去了。” 花树林站在花颜旁边,软绵绵的道:“你不要老是把别人当仇人,怎么说也是你外公外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他们也没跟好好说呀,打秋风还敢威胁我,今年没撵他们走,还答应给他们银子,我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 爹不要跟我说教,他们是什么货色,我就给什么脸色,还有,你回去转告朱氏,让她给我等着。” 颜家人不是平白无故找来的,两家隔得那么远,她嫁进徐家开始赚钱已经好几个月了,颜家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花树林一听,气得跺脚,“她又怎么你了?你别不高兴了就拿她出气。” “自己回去问。”花颜转身,想了想又道:“爹不请你老丈人和丈母娘去家里坐坐?” 花树林哼声,甩手走了,回去问朱氏,“你是不是又做什么事让颜丫头知道了?” 朱氏心安理得的道:“没有,各过各的日子,我哪有闲心管她的事。” 听说颜家老婆子难缠得很,让他们来跟花颜纠缠,看看徐家怎么处理,秀才能不能喂饱那帮贪财的人。 外公外婆也是长辈,闹起来有好戏看了。 颜家几人正在吃饭,颜老汉没发表意见,其他人表示非常不满意才拿到二十两银子,他们听说花颜随便出手都是几十百八两。 苗氏边吃边叹气,“我刚才看了,那死丫头不是好惹的主儿,有二十两总比没有好,到时候用完了再说,她说不让来,我们就真的不来?” 往后换一拨人来走动,徐家碍于面子多少都会给点,给得少,他们就多来几次。 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小子抬起头来,“奶奶,我刚才听表姐说要请护院,不相干的不准进门,她肯定不会再让我们进屋了。” 另一个嘿嘿的笑,“奶奶,表姐家吃的是白米饭,厨娘煮的饭好好吃,你刚才就该忍住不跟她横,我们也能多住几天,在这儿享清福,她家有丫鬟、厨娘,好安逸哟。” 苗氏懊悔,“我就是没忍住,以为徐家爱面子,不会跟我们硬来,哪想到那丫头比我还凶。” 颜老汉闷声道:“哎呀,她承认给二十两,那不少了,你们别叽里咕噜的,人家不可能养你们一辈子,地里活计还等着我们呢。” “爷爷,我点都不想回家,要是能留在表姐家就好了,我想天天是白米饭。” “谁说不是呢。”苗氏叹气,“我们颜家也富裕过呀,就是银子不耐用,赚钱又难,现在好了,我们又有棵摇钱树,银子慢慢掏。” “奶奶,你把我娶媳妇的钱留足哈。” “是,给你留三两银子,你再等两年丁田下来了娶媳妇,不然又多张嘴吃饭。” “哎呀,奶奶,我想起了,表姐家的厨娘和丫鬟长得标致,我们不找表姐要多的钱,让她把那两个下人给我们做媳妇,能省一大笔钱。” 颜大牛一听,眉开眼笑道:“我儿子聪明,厨娘手艺好,让她做点饼子去卖,兴许能赚钱,还有那个丫鬟也是跟着花颜混的,她应该会做香皂。 只要能把她们带回去,我们家就有了赚钱的营生,等我们有钱了,谁还爱来她这儿讨要小钱。” “你们想得美,花颜铁定不会答应,刚才说错话了激怒了他们,这次先就这样吧,别在惹他们不高兴。” 苗氏懂得要欺软怕硬,要先把这次的钱拿到手,然后再想下次,要不然这回可能空手回去。 上房,罗氏坐在炕上对旁边同徐曦月抽指头的花颜道:“刚才你对颜家人说话还是冲了点,传出去会让旁人说你闲话。” “娘,对待他们那种人就不能软绵绵的熬,占了那层关系,假如他们规规矩矩的上门做客,稍稍说一说手头紧,我不是把钱看得很紧的人,多少都会送点给他们。 但我就看不惯他们那种懒惰又不识趣的人,一来就想在我们家抱个金娃娃走,这种贪婪的人,很难得到满足,你跟她好言相向,人家还会觉得我怕她。 他们不讲究,我也懒得装面子,缠上了甩都甩不掉,他们最好识趣点,下次再来,我就直接给叉出去。” “那倒是,我起初还以为他们来打秋风就走,哪知人家还想住我们老房子去,脸皮确实厚。” 花颜那边的亲戚,罗氏起初不太方便说重话,听花颜那么不在意才附和。 “嗯,不管他们的,反正明天就让他们走。”她慢慢去找朱氏算账。 银子是小事,见到那些人觉得恶心。 明明是吃软饭,居然还想硬吃。 当她是病猫? 十多年不来往的亲戚都能来徐家打秋风,有些人怕是要蠢蠢欲动了。 朱氏第二天听说徐家的亲戚一大早就走了,一点动静都没闹出来,她非常失望。 花颜对娘家人那么抠门,没养她没来往的颜家能在她哪里讨到什么好处? 颜家得不到好处,不就得跟花颜掰扯? 徐家赚了那么多钱,亲戚一点好处都拿不到,外人议论的还是徐家不厚道。 穷人总是同情穷人的,别看徐家面上风光,私底下眼红的人多着呢。 兴许颜家是得了好处才走的,一来就拿到二十两,徐家其他穷亲戚肯定会心动,总有一两家会闹起来。 花颜家不顺遂,折财又烦心,她就很开心。 外人能得到好处,花颜出门一趟回来,别人都有礼物,隔壁大嫂、二嫂家有份儿,她家只有青阳得到件衣裳。 几个长辈头发丝那点东西都没见着,老的小的一天都叽叽咕咕埋怨,怪她得罪花颜。 第164章 我不告诉你 花颜丝毫没受影响,她去县看铺子的装修情况,顺便看看还需不需要添加点别的元素。 检查完又去海城书院,然而花颜从铺子出来还没走出多远,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在喊,“娘,不要丢下我。” 稚嫩的声音略微带着哭腔,旁边的妇人还道:“哟,谁那么狠心呀,孩子小短腿儿跑得那么快,前面没见着人呀。” “胖嘟嘟的娃儿,还是男娃,谁丢的呀?” 如果把闺女丢了不要还没什么,怎么舍得把儿子丢了呢。 “喂,前面的让一让,给孩子让条路出来,她娘肯定在前面跑了。” 花颜闻言也退让到旁边,看看人们口中说的漂亮娃娃有多么好看。 蹬蹬蹬跑着的小胖墩儿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大热天的还穿着兽皮衣裳,没有带毛,两只藕节子一样的臂膀露出来,略微有点脏兮兮的感觉。 腰间用一条绳子绑着,以防衣服散开,松软的头发披散着。 花颜越看越觉得他的打扮有点像电视里的山贼,心下咯噔一下,孩子已经跑到她跟前。 以为他要继续跑,结果他居然伸手来抓她的衣裳,花颜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没有躲开,分明有想退开。 “娘~你怎么不要我了呀,我追得好辛苦,肚肚也饿。” 花颜被雷的外焦里嫩,“你不要乱说话……” 花颜一句话没说话,指责她的话一拨接一拨的来。 “看你穿得光鲜亮丽,不像是养不起还的人呐,怎么能做这种事。” “孩子多可怜,大热天跑得大汗淋漓的,你这人怎么当娘的?” “小乖乖别怕,我们给你支持公道。” “嗨,看她长得像狐狸精,她穿得那么好,孩子穿得破破烂烂的,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定是抛夫弃子攀高枝儿……” 吃瓜群众的脑洞大得吓人,花颜大吼一声,“打住,他真不是我儿子,不信可以去极品轩打听,他们认识我,我今年才十五岁,不可能有这么大儿子。” “娘~你真的不要我吗?大人怎么能撒谎,你已经二十四岁了呀,我知道的。” 小东西一句话,花颜刚才的话就当没说,又迎来一拨指责,“啧啧啧,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她的姘头肯定在那什么酒楼。” “天哪,亲生骨肉都不要……” 花颜百口莫辩,弯腰抓着小娃娃看,奇了怪了,她看不见小孩的过去和将来,什么都看不到。 “小鬼头,你为什么要碰瓷我?” 小家伙一脸天真,还咬着手手,“娘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花颜气得想抽他,旁边妇人见她气鼓鼓的,呵斥道:“干什么,你还要打孩子?” “没有,没有,我想给他拍拍灰。”花洛脸抽,先把人带离好事群众,慢慢甩掉他。 小胖墩儿一手抓着花颜,转头笑眯眯的对围观的妇人们道谢,“多谢各位大叔大婶,娘要带我回家了呢。” 花颜配合的笑,小家伙成精了。 她得研究下眼前这个小家伙,怎么看不到他的信息。 围观的人散开了些,小娃娃肚子“咕噜”叫了几声,非常明显的抗议,他圆溜溜的大眼睛开始乱瞟。 不是我发出的声音,是肚子。 花颜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吧,先带你填饱肚子。” 他定是饿了,所以来碰瓷她。 “好的娘。” 花颜抽了一口气,瞟了周围那一圈还没散干净的人,她忍了。 带他去最近的极品轩,点了两人份量的菜,还问他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小家伙摇头,“娘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负责点菜的伙计认识花颜,诧异的看着孩子,在两人之间打量,花颜反手把菜单递给伙计,“就这些了,上菜快点。” 她决定要好好跟小东西谈谈。 “我不是你娘,你这么聪明,肯定是知道的,吃了这顿饭就乖乖回家去,你这样乱跑,你爹娘会担心的。” 如此机灵的孩子,不可能没有爹娘教导,如果真是无主的孩子,他又这么小,恐怕早就被拍花子弄走了。 “爹娘没在,我可以认你当干娘。” 小家伙双手环胸,一副赖定你的样子,而且他那小模样还傲得很。 “想得美,我不收干儿子,你吃饱了赶紧回家。” “为什么?我聪明又可爱,你不吃亏的,而且我吃得还少,不挑食,很好养的。” 年纪小,脸皮还厚,自恋起来一点都不害臊。 “首先,我没有捡孩子回家的习惯,另外,我记得有个人认一个义父就死一个人,我还没活够,你别来霍霍我。” 小家伙身上绝对有蹊跷,他是除了瞎子以外,她遇到的第一个人不能看透的人。 “我不会害人。” 花颜定定的看着他,扬了扬下巴,“你为什么挑中我?” 小娃娃一派泰然的道:“当然是因为你长得美,心地善良……” 他吹了一波彩虹屁,花颜失笑道:“小嘴叭叭叭会说话,深得我心,但我不是收干儿子,我们俩的缘分就这一顿饭,然后各回各家,懂?” 对面小胖手一挥,“我听不见,要不你当我姐姐?诶,刚才辈分乱了,我差点忘了呢。” 花颜神色一滞,什么鬼,小鬼头真要黏定她? 怎么可能让他得逞。 眼见伙计断了点心来,花颜没继续和他纠缠,只道:“你先吃着,我去方便一下。” 花颜起身走了两步,身后响起稚嫩声音,“莫要试图尿遁,我知道你相公是秀才,你还有两个师傅,你家在小桑村,这家酒楼的东家跟你还有点关系。” 花颜闻言,抬手捏着鼻梁,有备而来的牛皮糖啊。 回头,转身,挤出标准的笑,“那个,我怎么会遁走呢。” 回到位置上坐下,“小鬼,你到底是谁?那些事谁告诉你的?谁让你来找我?” 颜家刚走又来一个小家伙,看他的穿着打扮,莫非是那个娘和土匪的儿子? “嘻嘻,我不告诉你,姐姐猜一猜。” 他挑着大对眼睛盯着花颜。 花颜大抵接受了姐姐这个称呼,至少比娘要顺耳得多。 第165章 姐姐问题真多 “你娘是不是姓颜?” 花颜打量着对方,见他点头,心中的猜疑又肯定了几分,“你家住在大山里?” 他嗯了一声,这一点没撒谎。 花颜继续问:“你们寨子里的人都穿成你这样?” 小家伙吃着糕点,微微点头,花颜几乎相信这家伙是原主同母异父的弟弟了。 “你爹姓什么?家在什么地方?你爹娘有跟你一起来吗?” “爹娘没来,我家的位置不能告诉你,别想撵我走,我姓神,单名一个昊字。” 花颜怔了怔,山贼的寨子的确不宜让外人知晓,孩子从小就接受那样的教育,防人之心还是有点强。 小土匪的名字还有点好听。 姓神的人很少,前世她也认识一个姓神的人。 “咳咳,昊昊,姐姐不是坏人,我送你回家好不好?要不把跟来保护你的人也请进来吃饭?” 山贼头子的儿子,怎么着也有几个小弟跟随保护,赶紧把他带回去。 花颜心想给他买几身衣裳,再给他点钱拿回去,若是能劝他们别当土匪才好。 文宣的亲丈母娘是压寨夫人,这层关系扯出来,他身家不清白,仕途悬了。 “不好,我不回去,他们已经走了。” 花颜叹气,她这是作了什么孽,神昊比颜家难缠得多。 小豆丁打不得,骂不得,还懂得用舆论造势。 “诶,做什么唉声叹气的?我又不是鬼见愁,赶我走,你是要倒霉了哟。” 若非神飒拜托,他才懒得出山来保她的命呢。 一点爱心都没有的丫头片子,他这么聪明,这么可爱,她居然没有一点怜悯之心,还不想领他回家。 如果是别的姑娘肯定觉得他乖、萌,聪明,早早拐回家当吉祥物了。 “得,你行,我是怕娘担心,他们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溜达?他们知道我家的情况吗?” 神昊抿笑,知道花颜想岔了也不提醒,还顺着她的话说,“娘不担心,她觉得你肯定会照顾好我,放心吧,他们不会来找你,是我想见一见姐姐。” “那个……我不是怕他们来找我,我是……” “姐姐问题真多,吃饭!” 花颜见他吃得认真,便没打扰,她漫不经心的扒饭。 神思已经飘远,莫非原主娘这边的血脉有特异之处? 因此,她能穿越到原主身上,看不透这边至亲的弟弟? 青云和青阳,花颜看得非常清楚,颜家人也能看透,有可能隔辈的能看。 柳明逸听说了花颜的八卦,下楼走到花颜那桌,自主坐下,挑眉问:“你这什么情况,儿子都这么大了?” “误会,我弟弟淘气,乱喊的。” 柳明逸看了眼那边没受外界影响,饭吃得很香孩子,兀自点头,“是够淘气的哈。” 姐弟俩还可以这样玩。 神昊吃饱喝足后,花颜又带他去锦绣坊买衣裳,又领他去书院认人。 彼时徐文宣没在,从县学回来才得知他多了个小舅子。 花颜在回去的路上就想好了怎么跟家里人说,罗氏知道神昊是花颜娘那边的儿子,而且颜氏还活着,她心里是不想接受土匪家的人。 碍于花颜又不好意思推脱,关键是只有一个五岁的小娃娃,还不肯说他家在哪里,总不能撵走。 听说那边的人不会找来才稍微放心了些。 可有个小土匪在家总归不是好事。 他们决定对外称捡来的孩子,不想颜氏的旧事被人重提,更不希望别人知道徐家有个小土匪。 花颜暂时让他与徐曦月睡一间房,准备用屏风隔成两小间,反正徐曦月大多数时候是跟她一起睡。 想来神昊不会一直在她家,姑且就这样吧。 从此,花颜的小尾巴又多了一根。 对于她家愿意养野孩子而不愿意养自家孩子一事,梅氏特别有怨气,又直愣愣的跑去找罗氏。 “娘,二宝是你亲孙子,钱花在他身上总比花在一个野孩子强……” 不待梅氏说完,罗氏眼睛一立,大声道:“关你什么事?花颜有能耐赚钱,她喜欢养谁就养谁,碍不着别人。” “那……那我去找三弟妹,二宝是她亲侄儿。” 梅氏转身欲走,她就知道三房是花颜说了算。 “你给我站住,别去丢人现眼,二宝爹娘没死,她凭什么给你养儿子?你脑壳被门夹了?搞半天还惦记这事儿,你有点骨气行不行?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 罗氏很冒火,她一早就猜到花颜带那个孩子回来会惹隔壁家的多想。 梅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理直气壮的道:“骨气啥的有什么用,我就是想让二宝和月儿一样跟你们过好日子。 娘,徐曦月和二宝都是你亲孙子孙女,区别怎么这么大?你家又不缺那点钱,三弟妹连野孩子都愿意领回来,她还不乐意养侄儿?” “你个混蛋玩意儿,想让孩子过好日子就自个儿努力赚钱,别成天打我们的主意,你要是死了,自然有人愿意帮你养儿子。 你去花颜那里试试,看她怎么堵你,做人嘛,还是要点脸,不要给小的丢脸,听到个风声就颠颠的跑来理论,分了家的,我们做什么决定,你管得着?快点给我滚。” 罗氏把大儿媳妇轰走,气鼓鼓的去地里找徐文章,后者见她严肃的脸,轻声问:“娘怎么来了?” “大郎,你还管不管你媳妇了?” “孩子他娘又咋了?” 徐文章一脸懵,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罗氏气得咧嘴,她都不知该怎么说他。 “她又跑去我屋理论,怪我们养野孩子不养二宝,你一点都不知道?” “娘,我真不知道,她没说呀。”徐文章羞愧得涨红了脸。 “你呀你,别只知道干活,分了家,没人管制你媳妇,你得立得住,不能让她乱来,三天两头跑去让别人帮忙养儿子,你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月儿是真的不受老二两口子待见,颜颜也可怜孩子,我当时被那两个砍老壳死的家伙气到了,大晚上的不把孩子捡进屋?你媳妇是耍心眼儿故意送孩子过去,那不一样。” 第166章 把话撂这儿 徐文章听了,低垂着头,之前的事他都清楚,他感到很羞愧,也不是没劝过孩子他娘。 徐文章知道那样做是不对的,可他心里也希望儿子能过好日子。 小侄女儿跟着爹娘和三弟妹他们过得非常好,大家都看得见,自家孩子也羡慕。 “娘,我跟你保证一定好生管教她,指定不会再犯。” 罗氏见大儿子把头埋到颈子里,她相信那不是他的主意,“爹娘不是不心疼你家,我们有好处都想着你的,但不能生歪心思。 一家人算计来算计去的有什么意思?你是家里的男人,你要立得住,不要耳根子软听媳妇教唆,她对的决定要听,错误的想法要及时制止。 孩子的事不止闹一两回了,亲戚知道了都觉得好笑,虽说每次都是她在闹,但你是当家人呀,别人不会只说哪个女人不懂事,会说男人没本事,管不住人……” 罗氏蹲在地里跟他讲了半天道理才回家,徐文章在地头忙活完,扛着锄头回去,梅氏正在屋里吼徐二宝不懂事,爷爷奶奶都不待见。 徐文章闻言,哐当一下把锄头扔了,黑沉着脸跨进屋,怒道:“你又发什么羊癫疯?我养不起儿子呀?你成天想把他往两个老的那边噻?” 徐文章难得发脾气,梅氏被镇住,好半晌才大着胆子问:“你发什么疯?你养儿子有那边精细?你看不见野孩子都穿得漂漂亮亮的?” 三弟妹也是,有事没事捡个野孩子回来逗他们,害得她被婆母吼,回头又被自家男人凶。 “看见了又咋滴?你管得着别人屋里的事么,她有钱,捡一个还是捡一群娃回来养都是她的事。 我最后警告你,不要成天整歪门邪道,你再上蹿下跳的,我就休了你,你不乐意养孩子,我换个人来教他们,好好的孩子被你教唆得都歪了。 咱们的日子较以前好过多了,你怎么就不知足?你再给我瞪眼试试,去年不是你硬要分家,会闹成今天这样?我把话撂这儿了,没跟你开玩笑。” 徐文章狠狠的瞪着梅氏,后者见他那么凶,撇着嘴没敢顶嘴。 他从来没这么凶过,肯定是娘教的他,这是想一脚把她踹开呀。 那不行,嫁给他过了那么多苦日子,好不容易翻身了,哪能让他踢出门。 休妻又不是他想休就能休的。 “徐大郎,我跟你说哈,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你不能休了我,没道理的。” 梅氏说话没底气,声音微微颤抖,徐文章见她有惧意,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你犯错了就能休,那些事拿出去外边评理,你也没道理,我们两个做了多年夫妻,儿子都两个了,你别成天想那些阴谋诡计,好好相夫教子,我就不休你。” 不过是说话吓唬她,哪能真休妻。 “行,我不把二宝送出去,我自己养,不占三房的便宜。” 梅氏心不甘情不愿的,可她没办法。 三房不愿意接手二宝,自家男人又拉不下脸面,她算是白忙活了。 两口子在屋里说话,林氏假装路过,站在外面偷听,回去同徐文才说起。 徐文才直摇头,“大嫂那个没脑壳的人,一次二次去爹娘那里闹腾,哪次讨到好的?大哥是老实人,他也觉得那样丢脸,娘再说几句,大嫂两边都不讨好。” 林氏乐呵呵的道:“我们阴差阳错捡了个便宜,有了一次,爹娘都防备了,他们怎么可能得逞,诶,你说花颜捡回来的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捡回的野孩子不叫花颜娘也不喊姨,居然叫她姐姐,而且月儿还喊他舅舅。 怎么也该喊叔叔才对,哪能随花颜那边。 徐文才抬手点了点,挤眉弄眼的说,“我觉得有可能是花颜娘的儿子,你想呀,不然月儿怎么依花家喊神昊舅舅? 还有,我们爹娘是随随便便给别人养孩子的人么?他们连亲孙子都不接手,花颜突然带个孩子回家,娘怎么可能没意见? 花颜也不是什么老好人,她绝对不可能随便捡孩子回来,我估计那小东西八成是土匪家的娃。” “哟,如果你猜得没错,那可不妙啊,小的来了,大的恐怕还在后边,要是让人知道我们家跟土匪有来往,你说老三还能好好的考学吗?” “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花颜的娘是被土匪抢去的,她和老三成亲那会儿又没跟土匪有来往,现在还得看土匪有没有再犯事。 “对了,此事千万别对外人提起,三弟不好,我们也好不了,嘴巴别漏风,而且我们也只是猜测。” 徐文才心眼多,但事情的轻重还是分得清,林氏斜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 别说是没准头的事,就算神昊真的是土匪的儿子,他们也只能帮忙隐瞒,疯了才会出去乱说。 两口子这么一聊,徐文才想到什么蹭一下站起来,得意的捏着下巴,“我得过去提醒他们一声。” 喊什么舅舅,叔叔就得了。 徐文才颠颠的跑去隔壁,院子里徐曦月正追着神昊跑,巴巴的喊的正是“叔叔”,他还提醒个屁。 雄赳赳气昂昂的去,蔫了吧唧的回,罗氏看见他在大门口探头探脑的也没叫他进屋。 神昊跟徐曦月玩了一会儿,骗她躲猫猫藏起来,他则背着小手去找花颜。 “那小丫头黏人得很,我几乎成了给你带孩子的人,我容易吗?” 花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不容易,要回家吗?我还不容易呢,你们两个成天哒哒哒跟在身后,我走路的速度都要减半,你陪她,她也陪你玩,你哪儿吃亏了?” 神昊双手环胸,一脸神气,“我亏大了,谁喜欢跟小丫头玩?” 花颜切了声,对他翻白眼,“她小丫头?你只比她大一岁,对了,你还有没有哥哥姐姐?” 娘十多年应该不止生一个孩子。 “有啊,莫非你想见他们?” “呵呵。”她一点都不想,“你不想跟月儿玩也行,过些天我找个先生来教你们读书识字,给你们找点事做。” 第167章 不能出钱又出力 以免两个小家伙走哪跟哪儿。 神昊不乐意了,“嘿,你个小家伙……” 他话以出口,花颜伸手往他头顶上揉,弯腰盯着他,“小家伙说谁呢?没大没小的,你们两个可以启蒙了,到时候有一群孩子陪你们玩,多好呀。” 神昊嫌弃的撇撇嘴,拿眼睛刮花颜,“我看你是想找个人给你带孩子吧?” 花颜一怔,“瞎说,我是为你们早做打算,不仅仅找先生给你们启蒙,村里的大人们也要学认字。” 别人她管不着,愿意学就学,不愿意就算了。 神昊小大人一般叹息,“诶,你这可为难人了。” “嗯哼,你趁着没安排好撒欢玩吧,对了,月儿哪去了?” “她躲猫猫去了。” “你的熊娃娃又逗她是不是?赶紧去找她,我这儿忙着呢。” 神昊嘟着嘴走了,他还用读书? 马上要过中秋节,徐文宣要放三天假,花颜去书院找孟先生,打算接他们去家里过中秋。 孟先生这次没推辞,花颜提起,他爽快的答应了,顺便还提醒花颜,“你先前说要给你云叔画像,可别忘了。” 花颜笑眯眯的道:“我怎么会忘?还有你们俩一起的画像呢。” 师傅年纪大了,看上去身子骨还算硬朗,老人的身体是虚的,以前他落难时留了病根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 在这世上,师傅最亲的人是云叔,总归想留个念想。 “是是是,还有大家伙儿一起的,作画累人,你慢慢来,我们不着急。” “师傅,我懂,即便我能扛得住,你们坐久了也受不了,以后的日子长了呢,一幅幅慢慢画,过了中秋节,我的铺子开业,走上正轨之后就有时间做别的了。” 花颜也想休息一段时间,今年忙上忙下确实够累的。 钱又赚不完,她要用的东西捣鼓出来就该放慢脚步。 “是啊,你今年太忙,营生做大,文宣也算考上了功名,你该歇歇了。” 徐家最忙的就是她,徐文宣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能被花颜相中。 文宣本身不差,但跟小丫头一比就黯淡无光。 别家皆是男人照顾女人,他家是花颜照顾全家,这些孟先生都看在眼里,着实心疼花颜。 “师傅,我不累,年轻人应该多做事,以后才能享福,对了师傅,我想请一个人启蒙先生教导家里的孩子,顺便也教教村里人识字,您帮我物色个人选呗。” 熟人,知根知底的最好,启蒙先生嘛,学识高不高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人品好,懂得做人做事的道理,不能把孩子们教歪了。 花颜最初萌芽请先生教导孩子时想起过徐文宣的同窗,去年打架伤了那几人中挑一人出来便能胜任教书一事,算是给人家提供个谋生的路。 花颜仔细一想,人年轻,阅历浅,对人对事的态度上有偏差,打架那些人也算是有污点,还是算了吧。 “怎么,你那个小侄女要启蒙?你自己也能教导她。” 花颜扶着孟先生散步,“师傅忘了我家现在有两个小家伙?教孩子实在是件折腾人的事,我没耐心,做不来。 为人师表,注重德行,我只能保证做我认为对的事,而且我有时候在处理某些事上挺任性的,还有点偏激,不适合教导孩子,我也没那么多时间。” 花颜接受的是现代的那一套理念和价值观,并不适合当下的主流思想,用她的思维去教导孩子很可能害了他们。 “我可以帮你找先生,你什么时候要?学堂就设在家里?” 没几个孩子,学堂设在家中也行,她家空房间多,又大又宽敞。 不过,还有村里人也来听学,恐怕有点吵,家中洒扫的活儿也重得多。 “最初我想老房子那儿有空房,辟一间出来,多开几个窗户,讲究改成学堂,先生有住处,还有厨房煮饭,觉得特别合适。 但我又想了想,虽然那儿方便自家孩子,可孩子们在那里读书,吵闹是肯定的,两房哥嫂定然有意见。 我决定好事做到底,选块不远不近的地修村学,主要方便自家人,旁人交少量的束脩也能入学,费用肯定比私塾还便宜,请先生的费用由我家出,我定不会亏待先生。” “好,你先安排村里的事,我帮你选人,对了,你做这事儿跟家里商量了吗? 占土地、修建学堂、请先生等要花不少钱,你是一直接济那些孩子还是只管一两年,这些得想清楚,以免做好事还被人怨恨。” “师傅放心,我跟爹娘商量过了,家里兄弟姐妹家都有孩子,我愿意出这钱,他们自是不会反对,亲戚家也有需要启蒙的孩童。 至亲几家人的孩子在村学的花销全免,诸如吃饭、书本、笔墨当然由自己出,别家的孩子要读书就得交束脩。 如果少量的钱都不愿意出,说明那家本身没有让孩子读书的想法,更不可能送孩子去更好的书院读书,单我出力不顶用,不能让人养成指望别人接济的坏习惯。” 该有的配套设施提供了,她不负责别人孩子的人生。 如果入学没有门槛,家家都把孩子送去学堂,别说容不下那么多人,先生教的孩子多了也费劲。 师徒二人边走边商量,云叔在屋里收拾他们的衣物,等徐文宣放学回来,一行人收拾妥当就出发。 花颜在车上跟徐文宣说了办村学的想法,抵达小桑村,徐文宣先下车,花颜让他去跟杨里正谈修村学之事。 杨里正自是欢迎徐家做这样的好事,而且徐家还决定小桑村的孩子们入学免第一年的束脩。 在这一年时间内,孩子们能认很多字,即便不继续读书,以后也不是睁眼瞎。 杨里正当天就通知小桑村各家各户开会,主旨是将徐家办村学方便大家的事传达下去,要求大家出力修建学堂。 总不能让徐家出钱又出力,自家得好处还要赚人家的工钱。 杨里正说得非常明白,谁家不愿意出力,以后就别沾村学的边儿。 第168章 你画来我看看耶 如今的小桑村家家户户比从前都稍微富裕一些,只要人不懒惰就有地方赚钱贴补家用,更通晓读书识字的威力。 全村人一起修两三间房花不了多少时间,以后自家孩子至少能去村学免费读一年书,各家各户都愿意出力。 不出力以后就享受不到优待,还要被杨里正记在心里,村里人也将会排挤他们。 因此,即便家中现在没有小孩的人家也积极参与,毕竟大人也能免费去识字,只要他们自己愿意。 大人懂得不识字的苦,比较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 村里办村学,小桑村是头一份,别的村子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即便肖地主所在的村子也只是地主家有请私塾先生,就在肖家南房劈了一间屋子当私塾,供肖家小孩子读书,别人家挨不着边儿。 杨里正管辖的村子有人愿意做好事,他脸上也非常有光彩,他去衙门批村学的地基时还受到表扬,言说他管理有方,小桑村以后绝对跟别的村子不一样。 杨里正乐呵呵的感谢,又直说是徐秀才家的功劳,他只是跑跑腿,招呼村里人干活,没出多大力。 杨里正是个聪明人,他深知这种事瞒不住上面的人,不可以独揽好名声,徐家做了好事,该让他们扬名。 徐家在宁海县衙门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先是开荒百多亩,又贡献出沤肥的新方法,促使今年大部分地区粮食丰收。 往上献策的熊县令高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估摸着年底就有调令下来。 原本像熊县令这样往上献策、推广沤肥新方法这种事得经由他的上官之手,所以朝廷有什么恩赏分摊到他头上少之又少,或是根本没有。 但他使得上官得好处,上面的人自然会提拔他,不过熊县令运气好,有下面的献出方法,又云泽坐镇,州府贪功的人十分收敛,所以熊县令的好处才得以落到实处。 如今的徐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有秀才有钱,出资修桥铺路,办学堂等都能提升徐家的名望。 县丞是不容易升任的官员,有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宁海县,他需要同当地乡绅打好关系,官府有需要用到乡绅们的时候才方便拔鸡毛。 尤其是徐家这种主动积极做好事的人家,县丞自是特别喜欢,因而专门在杨里正跟前狠狠夸赞了一番徐家造福百姓的精神。 杨里正又回村传达上面的意思,使劲夸徐家的善举,罗氏憋在心里的那点不满才烟消云散。 他们在村里做好事,家里有个好名声,直接得益的是她儿子,徐文宣在县学、衙门都的人高看。 以前穷怕了老两口对于花颜大手大脚花钱这事儿是有点不满的,可每每受人点醒,他们又觉得还是儿媳妇想得长远。 现在哪个不知道是徐家带领小桑村村民富足起来的? 谁人不知徐家领头、出钱、出力修了那么宽一条路? 大家得了看得见的好处,自然不会忘记做好事的人。 还别说,其他村的人多么希望他们村也出一个像花颜一样有能力还舍得为大家办实事的人。 说到这一点,小桑村村民很有优越感,平坦的大路修进村,村学一办起来,小桑村的睁眼瞎和不会算数的人将大大减少。 空闲了外出打短工,他们也是识字、会算数的人,一般人可就再骗不了他们了。 修学堂一事花颜没管,因为麻烦过中秋节,那边便只开始挖地基。 花颜请了她师傅们来家里做客,负责煮饭的人有豆蔻和王大丫,花颜只负责在家给傅云画像,两天画了两幅,一幅是孟先生和傅云两人一起的画。 罗氏与徐和顺眼热得很,她有点与孟先生争宠的意思,得知花颜早就给孟先生画像了有点点不高兴,自家儿媳妇有好事怎么没第一时间想到自己? 花颜主动跟二老说过些时候给他们画,罗氏乐呵呵的应承,徐和顺还说花颜画的时候他扛着锄头去地里挖土,摆个挥锄头的姿势。 庄稼人,土地是命根子,锄头是老伙计,他要跟它们一起,画要保存下来,让后世子孙知道他们这一代是怎么过来的。 花颜十分配合,还说画像之后把他的生平写成小传,夹在画框后面,供徐家后人瞻仰,提醒后世子孙不要忘本,要吃苦耐劳、勤奋。 此时,谁也不知道后代们会不会一直好想去,能不能保住他们打下的基业。 别说老人迷茫,花洛也不能遇到后代们能不能一直好下去,这种事谁都说不清。 中秋节,徐家准备得非常充足,罗氏手里有钱,她比现在的花颜有钱得多,知道要请孟先生来家里过节,平时舍不得买,舍不得吃的东西都买了些回来。 罗氏是很要面子的人。 徐文宣认为应该把隔壁两个兄嫂喊来一起过中秋,花颜支持,老两口当然欢喜,隔壁两家也高兴。 中秋节过得和和乐乐的,连梅氏都没说眼红的话,晚饭后,在院子里摆了茶几,上面堆满了吃食,一家人围着坐,喝桂花酒、闲谈、赏月,好不惬意。 旁边铺了竹席,孩子们脱了鞋在上面玩耍,小孩子喜欢指着月亮说上面有棵大树,还自己编了些东西出来。 旁边的大人们对孩子说,“别指月亮,晚上会被割耳朵哟。” 几个孩子哇呜的叫,有的担忧的双手捏着耳朵,徐大宝哼唧道:“别怕,别怕,我经常指月亮,耳朵还在呢。” 花颜一笑而过,没参与孩子们的话题,梅氏瞪着大宝:“我看你耳朵就是没了,不然怎么读书不行?” 徐大宝去书院大半年,好像啥都没学到,写的那几笔字,她个不认得字的人看起都眼睛花。 徐大宝往他爷爷奶奶身后躲,梅氏咬了咬牙又道:“我照着字画来都比你写得好,月儿都比你写得好。” “你画来我看看耶!”徐大宝对着他娘做鬼脸,然后看了看窝在花颜膝下抠脚的徐曦月,“妹妹写的字简单。” 第169章 集合店开业 梅氏还想教训孩子,罗氏制止了她。 旁边的徐曦月一只手搭在花颜膝盖上,低着头,另一只手专注的抠她的脚丫子。 花颜发现了,喊她,“抠脚大汉,你是淑女耶。” 徐曦月嘻嘻的笑,神昊撇嘴,一脸嫌弃,花颜低头小声问问她,“来给我看看是不是脚丫子被蚊子咬了。” 徐曦月双手撑在竹席上,上半身微微后仰,抬起小jio给花颜看,“我被蚊子啃了好几口,脚背上有包包。” 花颜拿着孩子的脚看,果然有几个红疙瘩,“哎呀呀,臭脚丫子,谁让你脱袜子了?你想喂蚊子是不是?” 花颜拿起后面的驱蚊水喷了喷,豆蔻又拿药给徐曦月抹,林氏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有人围着闺女儿转,小心伺候着,这一点她非常高兴,可闺女不跟她亲了呀。 看着那边和乐的画面,林氏心中泛起酸味儿。 中秋一过,花颜立即准备铺子开业,店铺的名字不随大流叫什么徐记,牌匾上写的是“女人之家”几个烫金大字。 看好开业的吉日,花颜和雪凝冰早早把准好的货物运去铺子,陈列在相应的位置,然后两人就住在后堂。 花颜暂时没有招伙计打算,开业那几天她和雪凝冰顶住,可以让豆蔻来帮忙,稍后铺子应该不会多么忙。 宁海县的人们消费水平有限,香水、香皂以及护肤和化妆品那些东西买一次要用上一阵,两个人应该忙得过来。 开业当天,柳明轩、柳明逸以及赵家很多人都来捧场,基本上都带上夫人、闺女一起。 花颜的那些东西都是一样一样摆在玻璃专柜里面的,墙壁上装饰的格子里有一些,但不多,因为有人帮忙看顾,不担心有人会顺手牵羊。 专柜里每一样东西都标明了价格,且门前说明了本店一律不讲价,标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柳明轩背着手转了一圈,黑,花颜是真的黑,奸商啊! 他走到花颜身边,抬起手挡着嘴巴轻声说,“你卖这么贵,除了我们这些人以外,别的女人会买么?” 以前花颜送给他香水小样,柳府的女人用着是好,但今日一看价格,即便是他们家的人都觉得很贵。 比外面那些胭脂水粉贵太多了。 花颜笑眯眯的冲他挑眉,“女人嘛,挑的时候嘴上说着贵,买不起,但掏钱的时候特别爽快,我这儿全是精品,不愁卖不出去。” 来得早的客人皆是捧场的人,花颜和雪凝冰跟大家讲解、推荐,香水前调、中调、尾调什么特点;哪种香皂美白,哪种又祛斑,那些又祛痘。 护肤品相应的功效,使用的顺序,如何用化妆品,并用试用品给化了妆,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人买了产品便离开,她们本想请花颜等人教化妆的,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拉不下脸。 加之花颜几人忙着给别的顾客推荐产品,没空做别的事,而彼此之间又不熟,就想着以后慢慢来学。 因为这儿承接化妆业务,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她们买了那么贵的东西,怎么着也该来偷师,不然就浪费了。 捧场的人走得差不多,接下来才是打硬仗,雪凝冰是花颜精心培养的,豆蔻也旁听过,她们做起事来得心应手,花颜比较放心。 柳明轩和钱姨娘在柜台帮忙收钱,她们三人专心接待顾客。 路上有两三个带着丫鬟的女人在审视铺面,当时离门进的花颜立刻揽客,她还看了下为首那位夫人的情况。 某个商户的正妻,在小姐妹面前有优越感,炫耀她家男人有多么的喜欢她,其实内心窝火得很,家中不仅有小妾,男人还在外面养外室。 三人进去慢悠悠的逛了一圈,花颜口水都说干了,她们并没有要买的意思,一个劲儿的挑刺,其实就是嫌贵。 只有一人直接说东西太贵了,旁边那位就问能不能少点,她们家底不薄,但不能便宜别人。 花颜委婉的说,“本店的东西贵有贵的道理,我这店主要是为女人服务,让大家变得更美,更有自信,那样才能抓住夫君的心。” 为首的妇人勾唇冷笑,“说那么多,还不是为了赚钱。” 花颜也不生气,她本来也是要赚钱,不是做免费服务。 “夫人说的没错,开店做生意,自然是为了赚钱,但我之前的话也没说错,女人在家相夫教子也不能放弃形象,不能不打扮自己。 男人喜欢什么?他们为什么喜欢去喝花酒?那是因为绝大多数男人都喜欢美女,男人在外赚钱变得优秀,贴上来的女人就多,如果自己在府中不懂打扮就亏大了……” 被说中心思的妇人无力的争辩,“夫君喜欢我贤惠、持家,他说我不施粉黛才是美,跟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 你不贤惠,你不持家,他怎么放心去浪? 不施粉黛省钱,可以多养小妾,经常逛花楼,以为真对你好? 毛坯房与精装修,你喜欢哪个? 事实上花颜并没有专门学习过销售技巧,她是自己摸索,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 “夫人贤惠持家,旁人自是比不得,自然美也是真的美,我冒昧问各位夫人,泥坯房和雕栏玉砌、装饰精美的府邸,同样是房子,你们选哪个?” 在场的人想都没想,异口同声的回答,“当然选后者,傻子才喜欢泥坯房呢。” 花颜笑了笑,“这就对了嘛,在男人眼中,女人跟房子一样,他们自然喜欢肤白貌美的女人,看着都下饭,谁喜欢素面朝天的女子? 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我刚才跟大家介绍了我们的产品,你们再看看这两位用了本店的粉、口脂等描出的妆容是不是与众不同?” 花颜一席话,引起某些人的共鸣,“对呀,对呀,我家那死鬼让我贤惠打理家务,他呢,一个个小妖精往府里纳给我添堵。 我想通了,不能给男人省钱,不然他会花到别的女人身上,若是我变美,肌肤吹弹可破,还怕留不住死鬼的心?” 第170章 开业酬宾活动 那位妇人是刚才雪凝冰接待的顾客,她买了一大堆东西,她和女儿都有,指给众人看她的袋子。 末了还补了句,“就算留不住人,钱也花爽快了,姐妹们别亏待自个儿,店里但凡用得着的东西,我都买了一份,她家的口脂一条一条的,拧开就可以涂,还有香味儿,用起来特别方便。” 在这个时代三妻四妾很正常,家底稍微好的男人,谁家里没有小妾? 可哪个女人喜欢跟别的女人人分享自己男人? 所谓的大度大抵都是装出来的,苦楚只有自己清楚。 正室与小妾天生是敌人,一个人提起男人偏疼小妾,其他人很容易产生同理心,心情是愤怒的。 “买买买,可不能便宜了小妖精,老娘拼死累活打理府中事务,那不是给别人做嫁衣……” “我也要买,掌柜的,我喜欢她那种粉嘟嘟的口脂。” 妇人指着雪凝冰的嘴唇,花颜直接招雪凝冰来带顾客,并告诉大家如果不急着离开,她可以帮她们免费化妆。 她们手中拿着好东西,不会用也是个大问题,客人用得好才有回头客。 客人们听到这个好消息自然是愿意的,铺子里的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流,有时候像抢一样。 因为专柜里陈列的数量并不多,她们担心没有了,花颜等人发现这种情况立即告知大家库房里有货,让她们放心。 而后花颜让雪凝冰和豆蔻等人在铺子里接待顾客,凡是要在店里化妆的人结账后排队去内堂洗脸、用护肤品,内堂里有罗冰雪教引导她们。 花颜则把可移动的化妆台搬到铺子外面,摆在靠门口左边的位置,净脸,用过护肤品的人就到外面来排队依次等她化妆。 虽说有点挡门口的路,却能吸引更多的人来,只要秩序维护得好,并不会挡路,花颜也不会让人挡住进门的路。 花颜一边帮她们化妆一边传授化妆的方法技巧,一个人画,一堆人围观,顾客起初会羞涩,可听到都是赞美之言,心下欢喜不已。 买了产品的人挤上来围观,还没有进店的人也围过来看,客人一拨接一拨的来。 大多数进店的女顾客都会买上一两样,反正根据自己兜里的银子说话。 那种买一两样的人就用不着花颜帮忙化妆,钱袋干瘪的人主要买两样东西:香皂和口红。 如果顾客要求帮忙涂,雪凝冰和豆蔻顺手就做了。 免费化妆做成今天开业活动,顺便把以后收费化妆的业务扩散出去,那些对自己化妆没信心的人就来花钱呗。 化妆不仅可以让人变美,还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精神面貌,变得自信。 在女人之家化了妆离开的顾客走在路上成为焦点,宁海就那么大一点儿,路上遇到熟人或是冤家都不奇怪。 走动的活招牌又为店铺带来了部分客人。 花颜一直忙到未时,因为要把妆容画得精致需要时间。 其间雪凝冰在店内不忙的时候有来帮忙化妆,但客人觉得她妆画得没有花颜好,表示只要花颜帮她们化妆。 于是花颜的活儿就多了,累是累,好在累得开心。 花颜忙得差不多,后面等待的比较少,她请大家稍等,然后才进屋吃午饭。 她早就饿了,苦于人多走不开,硬扛到现在,要赚钱,做服务就得这样。 花颜吃饭的时候,铺子里差点打起来,因为某个妇人看见她相公挽着一个窑姐儿走来,瞬间感觉就不好了,嗷嗷叫着冲了过去。 寻花问柳的男人没想到在这儿能碰见自家母老虎,窑姐儿被抓脸时,他还帮着她,妇人怎么肯依,扭打起来。 幸好柳明轩及时让人把他们引到铺子外面,那几人骂骂咧咧,打打闹闹离开,没有殃及店铺。 下午忙活了一阵,终于能休息一会儿,柳明轩坐到花颜身旁,“我以为女人手中没多少钱,原来她们的钱最好赚。” 花颜此时像被霜打了茄子,没有精神,扭头看他,“我累得一点都不想说话。” 化妆不是轻省活,她接连化了那么久。 “行,我不来烦你,好好歇会儿。”柳明轩正说着,起身准备走,离门口不远处有一对带着丫鬟的母女,花颜立即精神抖擞,说着欢迎光临迎了出去。 柳明轩瞪大眼睛看着花颜的背影,前一刻要死不活的连话都不想说,这会儿又生龙活虎,对他和客人的态度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花颜去接待客人,柳明轩回到他柜台去准备收钱,钱姨娘已经回金玉苑,她平日里很少站,今天来店里帮忙,感觉腿酸痛还有点发抖就回去休息了。 钱姨娘是补了妆回府的,她回到柳府后去别的院子走动了圈,柳府大多数人女人都没买,看到钱姨娘和柳明逸媳妇的乖得不行,纷纷收拾了出门。 店里又迎来一大拨客人,得益于柳富强妻妾多,别人也有样学样,柳府的女人是真的多,不管有钱没钱都要出来逛一转。 手头宽裕的女人想要把自己整漂亮点留住男人的心,本不受宠的人也拿出家资装扮自己,想要吸引男主人的注意力。 她们都冒出足了劲儿抓住男人的心,没办法,谁叫她们是依附男人而存在的女人呢。 随后赵家的家眷也到了,她们本来是想等人少的时候来好好学习一下化妆的门道,哪知撞见了柳家那一帮人。 赵、柳两家从男人到女人,老人到小孩都存在压过对方的意思,她们比豪气,花颜就坐收渔翁之利。 她们一来,女人之家就忙得不可开交,花颜也累得够呛。 县令夫人化得美美的回去,不仅在熊县令两个妾室面前显摆了一番,她还去县丞、主簿和典史家串门。 那几家都住在县衙后堂以及挨着的那一条巷子里,方面走动,熊夫人去的目的就是让人见识她的美。 因为她本身的样貌并不美,是熊县令没功名时就娶的媳妇,往日在两个小妾和其他官员夫人面前比较自卑,觉得今天能扬眉吐气了。 第171章 见到云泽本人 熊夫人是农女出身,因为熊县令的缘故,大家面上会敬着他,其实并不把她放在眼中,不怎么带她玩。 她一去炫耀,县丞夫人立即感谢她告诉她们这个好消息,说是要叫上姐妹们去女人之家买。 熊夫人面色一滞,她又做傻事了,她们去买了不就跟她一样好看了吗? 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容貌比不过她们。 熊夫人泄气了,她回到县衙后堂,站在院子里没回屋,想了想提着手绢往熊县令办公的二堂走去。 宁海县县衙是常规的“前衙后邸”的格局,前面的大堂、二堂是办公用,后堂属于生活区域。 一般情况下,女眷是不得去前边,熊夫人劲直去到熊县令办公的衙房,熊县令并没发现她的变化,蹙眉问:“你怎么来了?有事回家说。” 不成体统,妇道人家跑到这里来,叫同僚们如何看他? 说过很多次都不听,每次都说有要事,结果皆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夫君,你看看我。”熊夫人稍稍抬起手臂转了一圈,欣喜的问他,“我变了美了没有?” 熊县令定睛一看,是比从前好看了些,“美得很,快些回屋,我忙着。” “夫君,我还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你说。”熊县令看了她一眼,埋头书写,熊夫人走到几案侧面,蹲身,枕着手臂趴着,“妾身刚才去花颜的铺子了,里面的卖的都是好东西,生意好得不得了。” 熊县令敷衍的嗯了一声,熊夫人见他没兴致,不满的撇了撇嘴,“夫君~花颜明知我是县令夫人,她一点都不上道,卖东西给我,居然一分钱都不少。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很快就要离开宁海县了,那些能收的好处就多收点,夫君抽时间去敲打敲打她或是徐秀才,收点银子,拿些她铺子里的东西,明年送给你的上官和夫人。” 反正要离开宁海县了,走之前收刮一把,不拘徐家,其他乡绅那里也别落下,往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熊县令闻言停笔,墨汁滴在纸上晕染开,横了熊夫人一眼,愠怒道:“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为夫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该拿的东西就没伸手。” “怎么不该拿?十年寒窗苦不就是为了升官发财么,我也是为你着想,徐家与其他乡绅相比是软柿子,不妨事的呀。” 徐家才发迹不久,没有什么势力,徐文宣还在县学读书,完全在他们掌握之中。 熊县令气得脸颊直抽,起身拉她起来,走出衙房往后堂去,路上碰到的人都会恭维熊夫人,她还笑嘻嘻的回答,心下有点得意。 她认为熊县令说的“回去说”是回家商量的意思,然而回到家里,熊县令关了房门给她一顿呵斥。 “我经常告诉你不要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事,你从哪点看出人家是软柿子的?我能升官多亏了人家献出的方法,你非但不记恩还想刮他们一层皮下来? 再说了,上面的调令还没下来,在这种关键时候能急吼吼的收刮钱财?你想害我是不是? 徐文宣现在只是秀才,但人家是考了小三元的秀才,明年中举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加之他的娘子花颜聪颖过人,他将来不一定比我差,你想过这些没有? 你只知道图眼前的小营小利,别忘了县衙内还有尊大佛,云大人在的这段时间,县丞都收敛了,云大人跟柳明轩有往来,你觉得我能往刀尖上撞?” 熊县令私下收礼是肯定的,但他从来不主动问谁讨要,非常清楚什么时候能收,什么时候不能收,什么人的礼能收。 “夫君,我……我没有,我就是想……” “你什么都别想,安安分分待在府中,打理好府中的事,手不要伸太长,更别乱伸手,嫉妒我的人多,不要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他现在要抓功绩、挣表现,以保证年底考绩能顺利升迁。 徐家今年是赚了些钱,但也没赚多少,薅羊毛也该挑肥羊。 再说了,徐家其他人是软柿子,花颜绝对不是,她嫁进徐家之后,徐家蒸蒸日上,徐文宣考试一路通关,她做的哪件事都不简单。 赵家在宁海县算土霸王,赵十六去报复徐家,没占到一丁点便宜,反而被赵老爷逐出家门。 他去打听了,当时花颜做的事相当于捏住赵家的咽喉,虽然带着柳明轩和徐文宣去赵府,实际上相当于她单枪匹马闯龙潭虎穴。 不但化解了恩怨,还与赵老爷达成合作,普通女子哪有她这份魄力。 人家不是软骨头,从她那里得到天大的好处,还想搞她家,必定会反扑,夫人的目光着实短浅。 如果他能娶到花颜那样的女子,当真能如虎添翼,夫人嘛,只能拖后腿。 花颜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人最是惹不得,以为徐家没什么势力,但因她的缘故,海城书院、飞鸿武馆、赵家、柳家还有曹氏都可算徐家的势力。 赵、柳、曹三家因为利益跟徐家结合在一起,利益链不断,他们的关系就不散,况且合作了这么久,他们之间的关系差不多哪里去。 而柳家十八公子又跟云泽走得近,柳十八明显是给花颜办事的人,看得清形势的人都不会惹花颜。 花颜正是提着那几条线的头子,不是他们上面的人,但她是关键的人。 如果是普通的农妇捣鼓出她那些好东西,恐怕早就被其他乡绅土豪给占为己有了。 你看她一步棋一步棋走得多稳,借力打力,因势利导,闷声发大财,她除了聪明还运气好,云泽的出现让她无形之中狐假虎威。 云泽刚才看见了熊夫人,派人出去打听了下,这会儿正带着侍从和丫鬟往女人之家走。 柳明轩眼尖,远远就看见了他,立刻跟花颜交代一声,从柜台出来,迎出去跟云泽打招呼。 花颜终于见到云泽本人,势必要看上一看,见他们往铺子走来,她决定亲自迎客,吩咐雪凝霜到柜台收银。 第172章 我们是否见过? 云泽身姿挺拔,生得龙章凤姿,举手投足之间一股贵气浑然天成。 花颜微不可察的打量对方,并未迎上去,知道柳明轩领他走近,介绍之后花颜才给云泽见礼。 云泽垂眸打量着花颜,眯了眯眼,脑海里闪过些许记忆碎片,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觉。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花颜莞尔,表示并没有,她倒是从柳明轩眼睛里见过他,他应该没有看到过她。 搭讪的话如此老套,莫非云泽也是花花公子? 对方身份尊贵,花颜不方便直愣愣的看对方,会显得失礼。 有夫之妇对着俊俏小郎君发花痴也不妥,等会儿边聊边看吧。 柳明轩捂嘴轻咳了两声,云泽不再打量花颜,“我可能记错了。” 方才那一瞬间的确感觉见过她,现在又想不起来,应该是记错了。 早就听闻徐秀才的娘子天姿国色,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这般美貌的姑娘理应见之不忘,云泽肯定他没见过花颜。 花颜巧言化解尴尬,引领云泽一行人进店,同柳明轩一起为云泽讲解,推荐产品,为他本人推荐除化妆品以外的东西,但有暗示他可以买去送人。 花颜言谈之间知晓了云泽的身份,并未过多窥探他的事。 惹不起也不宜靠太近,花颜不禁感叹她当初把柳明轩推到前面来是正确的选择,她以及徐文宣应该与云泽保持一定的距离。 云泽身份摆在那里,他买东西非常爽快,他本人只挑了香皂和香水,但买了很多套准备送人。 花颜的服务非常到位,一套一套帮他包装成礼盒,包装纸是她专门设计,抱成礼盒后非常讨喜。 而且根据他要送的人和产品的不同区分开来包装,以便他能更好的区别哪一种礼盒送给哪些人。 云泽买了一大推东西,他并没带几个随从,花颜请她的师兄们帮忙送回他的住处。 同云泽的随从一道,他并未离开,丫鬟也留下来,请花颜教丫鬟化妆。 花颜先用试用装帮丫鬟化妆,然后让丫鬟待在身边学习她怎么为别的顾客化妆,言说稍后找机会让丫鬟练练手。 花颜在门口忙活,耳朵听着里面云泽与柳明轩谈话,前者催促柳明轩交稿子勤一些,柳明轩则称他忙得不可开交,并保证有时间就写,尽量多写多交稿。 两个人在里边打太极,花颜知道等云泽一走,柳明轩该催她了。 《宝黛传》所剩的章节不算多,按照柳明轩之前较高的频率来算,应该年底才完结,交多一点就早点结束。 不能不给云泽面子,忙过这段时间她就快点把剩下的内容弄出来。 《宝黛传》快要完结,但云泽这条线不能断,要准备替代品才行。 花颜思忖搞个新鲜的出来,可她又想了想,不仅仅是背出来那么简单,操作起来比较麻烦。 她得好好想想。 送走了云泽,柳明轩迫不及待的拖花颜进后堂,“刚才你听见了吧?” 花颜嗯了一声,柳明轩睨她,“别光嗯,你要落到实处,你给我个准备的日期,云泽那边我扛不住,稿子马上要完,你想想多久没存稿了?” 花颜偷笑,拍拍他,漫不经心的说:“这不还没完么,铺子开业了,之后不太忙就写,放心吧,我不会让你难做。” 今天进店的客人多,她们买的东西要用上一阵子,稍后店里就不会太忙,她抽得出时间做别的事。 店里顶多还忙个三五天,然后客人便是稀稀拉拉的来,不用她专门留下来化妆。 花颜的铺子刚刚开业,的确走不开,柳明轩理解,但他不忘再次叮嘱她,“你最好别骗我。” “那哪能呢。”花颜笑,背着手出去。 徐文宣下学后来店里帮忙,县学里也跟了一帮人来,他们主要买的是性价比高的香皂,其他东西用不着,价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手头宽裕点的学子也会买一两样送喜欢的姑娘或媳妇。 花颜看见黄康友在挑,走过去问他:“师兄给我捧场啊?买口脂那些东西准备送给谁呀?” 她眼睛亮晶晶的,脸上写着八卦两个字,黄康友白眼儿翻出天际,抬手拍了下花颜的头。 “想什么呢,我给娘买。” 花颜没听到想听的事,兴致全无,慵懒的道:“师娘的份儿哪用你买?我可是孝顺徒儿,当然要送全套。 我已经让大师兄给师娘带话,不用来给我捧场,今天实在太忙了,过几天师娘来店里挑,我教她怎么用,康友师兄如果要送给喜欢的姑娘,那就得你花钱,有没有?” “没有。”黄康友瞪她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八卦?走了。” 黄康友说走就走,花颜冲他背影切了声,“我那是替师傅师娘打听的。” 黄康友不搭理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花颜瘪瘪嘴,做她自己的事。 天色暗下来,女人之家早早打烊,花颜几人在铺子里数钱,一天就赚了好多钱。 她和徐文宣提着大袋金银去兑换银票,雪凝冰和豆蔻留在店里补货,晚上住在后堂,另外还有穆箫也在女人之家留守,以防有人趁夜偷盗。 花颜兑换好钱,同徐文宣回师傅家,两个老人已经去把画像裱好,挂在正厅,惹眼得很。 花颜二人回去时,书院好几个先生在那里围观,确切的说是盘问孟先生作画的到底是何人。 没理由每次孟先生都碰到那位,而且他们一直都在找人,孟先生是知道的,见到了人怎么能不通知他们一声。 孟先生乐呵呵的解释,说那位行事低调,不愿意让旁人知晓,他倒是想帮他们留人,奈何那位不答应,他不能勉强对方是不是? 孟先生还以要陪徒弟下棋为由把人给撵走了,然后偷笑着对花颜说,“他们那帮死脑筋怎么也想不到是你。” 有人怀疑过,被他和傅云误导就打消了疑惑。 女人之家开业后好几天花颜都没回家,最初三天在店里忙,后边几天在金玉苑背书。 第173章 又搞什么事情了? 小桑村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冯巧妮回娘家了,带着一身伤回到冯家,说起她的遭遇。 冯大牛和尤氏夫妇带着她以及冯家一大家子冲到花家,直接踹门进去,周氏吓了一大跳,“你们要干啥?赔门,赔我的大门。” 砍老壳死的些坏胚子,使了多大劲儿才能把大门踢破,冯家疯了? “陪你娘哟,你个老虔婆,朱氏,朱氏躲哪去了?赶紧喊她出来。” 尤氏冲周氏怒吼,周氏不甘示弱,“你才是老虔婆,不要脸,你要做啥子嘛,你想吃人是不是?你来,你来碰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朱氏又搞什么事情了? 花朵儿躲在周氏身后小声提醒,“那个像冯巧妮。” 周氏定睛一看,尤氏旁边那个嘴巴肿得跟肉肠一样的妇人可不就是冯巧妮么。 冯家人气势汹汹,到底还是不敢动周氏,尤氏夫妇扯着嗓子喊朱氏,不见有人答应又才让人去花家地里找人。 同时小桑村人,哪家的地在大致在什么地方,大家都比较清楚,很快就找到了朱氏。 朱家几兄弟在地里帮忙收割高粱,听到远处有人连吼带骂的喊自家妹子,朱家二嫂余氏问旁边神色凝重的朱氏:“幺妹儿,冯家人为什么找你?还那么凶。” 余氏是小桑村嫁出去的姑娘,隔老远都认得出来的是冯家的人。 “我也不知道他们发什么疯呀。”朱氏回了句。 她与冯家没别的恩怨,恐怕是冯巧妮的事泄露了。 肯定是花颜搞的鬼。 花颜之前让孩子他爹带话,让她等着。 余氏又大声喊:“冯大嫂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呀。” 对面怒道:“你别问我怎么了,问你小姑子做了什么缺德事。” 朱氏掐着腰,硬气的反问:“我做什么事缺德事了,你别张口就乱叫。” “你个不要逼脸的臭婆家,你装,你还跟我装,我家闺女差点被你害死了,你个赚黑心钱的烂妇人,今天我们家跟你没完。” 朱氏与她对骂,尤氏当着朱家人的面骂那么难听的话,朱家几兄弟肯定不会不管,朱家几个嫂子参与进去。 尤氏两口子怎么骂得过,完全被那一家人压制住,花家地里那么多人,尤氏两口子不敢冲过去。 “你们仗着人多凶嘛,以为我们冯家没人?不管是骂还是打,我们都不虚火你们,马上给我回来说清楚,不然你花家老虔婆、小姑子还有你小儿子都落不到好。” 周氏和花朵儿会怎么样,朱氏根本不在乎,但她心疼儿子。 “你凶得很,你动他们试试,请你马上回去弄死他们,你有种就赶紧。” 朱大壮恨恨的道:“我堵你没那个胆子,我幺妹的闺女是花颜,女婿是秀才相公,你动老人孩子试试,看谁要倒霉。” 尤氏扯着嗓子骂:“不要脸的人都出在你们朱家了,你哪来的脸提花颜呀?你幺妹想法设法要把花颜嫁给柳家老头子,花颜和徐三郎晓得到了不找她算账都是脾气好。 哼,用他们吓唬我,你们还不晓得朱氏那个烂婆娘是要卖花颜给柳家当小妾吧,你们朱家昧着良心说她那十两银子是你们给谁读书的,我告诉你,那是花颜的卖身钱。 花颜聪明噻,她看出朱氏没安好心,不愿意嫁去柳家,结果烂婆娘骗我家巧妮上花轿,那十两银子还被她昧下。 柳家老爷子是个好的也就算了,他有怪癖,我家巧妮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这笔账得跟你妹子算清楚,我怕,你们才该怕。” “尤氏,你们两口子要点脸,我怎么骗你们的?花颜和柳家亲事是张媒婆在中间传话,我又不清楚柳家的情况,要说被骗,我才被骗惨了。 我根本不晓得你说的那些事,还有,你在这里宣扬柳老爷有怪癖,小心你的狗命不保,你家闺女怎么上的花轿还要我说?” 朱氏换了口气,骂尤氏夫妇不要脸,贪图富贵,“那天张媒婆和柳家下人本来是接花颜,花颜患病吐血,你们一家三口儿像狗看到屎一样往张媒婆面前冲。 你家巧妮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是掀衣裳,又扭屁股让那些人看,你还在旁边帮腔说你闺女屁股大,是个好生养的。 你们一家子腆着脸求爹爹告奶奶的才让张媒婆同意,生怕别人跟你们抢女婿,连家都不回直接让人从我家就把你闺女抬走了,你现在来怪我,你怪得着吗?” “不怪你怪哪个?就是你牵线,你和张媒婆合谋,你舍不得还那十两银子,你故意让我们送巧妮上花轿,都是你们算计好了的。” 尤氏嗓子都骂哑了,底气也不像最初那么足,使他们上赶着让闺女嫁去柳家。 朱氏越说越来劲,“隔三岔五去柳家打秋风拿银子回来炫耀,如果你们真关心闺女,每回去见不到人就该问清楚怎么回事? 银子用安逸了,你闺女过得不好就来怪我?我做什么事了?我是被别人骗了,你们是送上门来的。 你算账找错了人,你们该找带走闺女的张媒婆,找让你闺女难过的柳老爷去噻,来我家逞凶斗狠,我怕你?走嘛,我们去找里正评理,那天不止我们两家人在场。” 冯家和花家在地里骂架,周围干活的人们都听见了,无人不唏嘘,原来朱氏不是给花颜说婆家而是要卖,而且是卖给老头子。 那老头子还有特殊爱好,难怪去年花颜宁愿死都不嫁进柳家,定然早就发现朱氏的阴谋。 朱氏在人前装的好,心肝黑得很呀。 果然后娘没个好的。 当初她们还帮着朱氏劝花颜嫁,以为嫁到柳家能享福,得亏花颜没有听劝,要不然真就落进火坑里去了。 朱氏知道她的名声无法挽回,但今天的事要解决,她不敢支使阴沉着脸的花树林,让二嫂余氏去请杨里正。 花(朱)、冯双方回去展开群体骂战,直到杨里正来才消停,理论还没结束,柳家下人拿着当初冯家夫妇签的卖身契来要人了。 第174章 遭受毒打 本来杨里正被几家人吵得脑仁疼,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下好了,柳家拿着东西来要人,相当于证明了冯大牛两口子卖女儿而冯巧妮自愿嫁去柳家为妾一事。 即便如此,并不能说明朱氏就有理,冯家夫妇虽是上赶着让闺女做妾,但中间的确有朱氏牵线搭桥。 更证明朱氏早就知道与柳家的亲事是给柳家老头子为妾而不是什么英俊潇洒的柳公子。 冯巧妮一回来,刚好让冯家、花家两败俱伤,使得人们彻底看清朱氏的丑陋面目。 杨里正教训了两家人一顿,冯家还好,他们行事均为自愿,朱氏这边则是隐瞒、逼迫继女,虽是家事,但呵斥她带坏村里的风气。 罗氏知道花颜跟娘家人不亲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但她不知朱氏竟然如此恶毒,完全是把花颜往死里逼。 原本想对花洛娘家人稍微好点,现在还对他们好做什么? 杨里正勒令冯、花两家不要再打架,至于吵不吵架,他是管不了的,他们不可能不吵架。 花树怀和张氏两口子今天震惊了,他们只知道朱氏没安好心,以为她贪图富贵又害怕花颜给家里带来灾祸才费尽心思逼花颜嫁入柳家。 殊不知事情竟如此腌臜,要不是花颜聪明,恐怕真成了冯巧妮那样。 话又说回来,凭着花颜的机灵劲儿,断然不会变成冯巧妮那副鬼样子。 刘氏磕着瓜子儿,阴阳怪气的道:“哎哟,赌咒发誓说那十两银子是娘家给的,今儿现形了吧?我都没想到你这么狠毒,你哪里是嫁女,你是想送颜丫头去死呀。” 末了,还啧啧啧几声,朱家兄弟吼刘氏,“有你啥子话说,跟你没关系。” 花树兵昂着头大声道:“怎么没关系?你们朱家一窝子骗子,想钱鬼,分家的时候厉害得很,这是你幺妹的,你幺妹能耐,你们朱家不得了,十两银子送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今天没话说了塞,你有什么资格说跟我们家没关系,你们幺妹儿把我们大家伙儿都骗了,害得我们老花家抬不起头来做人,害得孩子们遭人戳脊梁骨……” 花树兵不换气的数落,刘氏在旁边帮腔,朱氏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说得你们待花颜很好一样。 我从来没碰过她一根手指头,你们两个还打骂她,以为她记不到以前的事,你们就是好人了么,逼花颜做妾,你们也有份,现在来充当什么好人。” “我们是被你给骗了,哟,你是不打骂她噻,每次都是挑唆娘和小姑子打骂花颜,以为谁是傻子看不出来? 我们就算对花颜不太好也能抬起头做人,你以后只能把头藏起来过活,小姑本来就不好嫁,你这事儿一出,哪家敢跟你们做亲家?娘,你不说两句?” 周氏今天差点被气死,花朵儿正同肖地主家旁支的儿子议亲,那边想搭上徐家,花朵儿身价还能抬一抬。 结果今天这事儿一出,他们得知取花朵儿非但不能和花颜搭上关系,反而可能成仇人,亲事肯定得黄。 周氏扯着嗓子对着朱氏一顿乱骂,骂朱氏黑心肝,怪朱氏没孝心,不把她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周氏还称她被朱氏蒙蔽,不知道朱氏竟然当面人背面鬼,家门不幸…… 朱氏做这事儿不占理,朱家几兄弟想帮腔都不能,他们更不得与周氏对骂,那样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 朱氏此番作为不仅败光花家名声,而且还连累了朱家,她娘家几妯娌心里也有怨气,包括她的亲哥哥们也一样。 当着外人的面维护她,实则心里恨不得抽她几个大耳刮子。 花颜面上还喊他们一声舅舅、舅母,沾亲带故的,原本可以从花颜那里得点好处的,如今什么都完了。 花颜出嫁,他们来送礼添箱,表面上维持得还算好,朱家得知刘氏去徐家只借了二两银子来,所以他们打算挑好时机再去跟花颜借钱。 先前花颜修路、买铺子、眼下又在修村学,想着铺子里生意兴隆,这会儿花颜肯定有钱,高粱收了就去找她借点。 如今扯出这件事,他们哪里还敢去开口。 冯巧妮去年被抬进柳家,将近一年时间都没能回娘家,今天这事极有可能是花颜搞出来的,她和柳家少爷关系好,弄冯巧妮回来容易。 朱家人这般想,朱氏亦是如此,她认定是花颜搞的鬼,因为花颜前不久才警告她。 但真还不是花颜的手笔,罗氏马不停蹄地赶去县里同花颜说起,她也十分诧异。 花颜先前是打算搞朱氏,但她这些天一直在忙,还没来得及去安排。 事实上花颜差不多已经打消弄冯巧妮回村的想法,冯巧妮一回来,花家名声受损,最遭殃的不是朱氏而是那几个孩子,他们都是无辜的。 另外,冯巧妮回来,或多或少要扯出柳老爷的事,那种事都是秘而不宣的,柳明轩还要在村里行走,花颜不想让他难堪。 谁知道冯巧妮居然自己跑回村了。 花树林白天没收拾朱氏,等朱家人走了,到了晚上把朱氏吊起来打了一顿,边打边问她错在哪里,知不知道错了。 从此,朱氏管家权被剥夺,花树林也没交给周氏,而是他自己管钱。 花青阳白天被冯家那帮人凶悍的拉扯,受了惊吓,晚上又看到花树林毒打朱氏,吓得不轻,当晚就梦魇发热,高热不退。 朱氏被毒打,动弹不得,花树林又不精通照顾孩子,忙活一阵并没让孩子好转,第二天早上先去请马郎中来看。 马郎中检查了一番,说发热用药可医治,棘手的是孩子受了惊吓,可能魂吓掉了会变呆傻。 朱氏躺在炕上哀嚎,让快些带花青阳去济仁堂找好大夫,花树林央求张氏帮忙一起带花青阳去县里。 张氏心疼孩子,她腆着脸去徐家找罗氏借马车。 当然,张氏跟罗氏说了些好话,关于花颜的事,罗氏通情达理,说与孩子无关,派大儿子驾车送他们去县里。 第175章 啥事都该依你? 徐文章把人送到济仁堂后,急忙去女人之家,花颜见他跑来满头大汗,急问:“家里怎么了?” “没……我们家没啥事,你弟弟青阳得了热症,我刚刚送他到济仁堂,他们钱不够。” “好,我知道了,马上去。”花颜应声,转头跟雪凝冰说,“我去看看。” 花家分家时,那十两银子是朱氏的,但昨天被冯家拿走了,花青云开春读书又交了束脩,他们手里肯定没钱。 花颜在路上才听徐文章说了个大概,原来冯、花两家差点打架,花青阳被冯家人扯了几下受了惊吓,晚上又被花树林打朱氏给吓得魂丢了。 徐文章东一句西一句的说,他了解得不太多,也就张氏去借马车时简单说了几句。 花颜去到济仁堂,花青阳恹恹的窝在张氏怀中,见到她时眼睛微微睁开了些,弱弱的喊了声姐。 花颜点点头,向肖大夫询问孩子病情。 肖大夫的意思是孩子热症容易治,只不过被惊了魂有点麻烦,不一定能治得好。 花颜闻言把肖大夫拉到角落里问:“我瞧着孩子没傻,他还认得人,刚刚还喊我来着。” 刚才她进门的时候,青阳分明喊她了,不像被吓傻了感觉。 “诶,他是认得你,可他脑子像不能做主一样,时不时就打胡乱说,瞎嚷嚷。” 花颜闻言,捏着鼻梁苦恼,精神上有病,汤药恐怕不好治。 “是嘛,请肖大夫一定要想办法帮帮他,需要用的药不要省,我这边来结账。” 冯家真他娘的不是人,大人犯了错,拿小孩子撒气做什么。 说白了,冯巧妮活该,他们一家自己上赶着要往柳家冲。 花家的人,花颜只在乎两个,张氏和花青阳,他要是有个好歹,冯家别想好过。 肖大夫直说:“老夫尽力而为,姑且先把散热的汤药给他熬上,其他的病症等热症好了再说。 另外,我瞧着孩子惧怕他爹,最好让其离开,大人跟孩子聊不到一块去,等他热症好了,如果有闹腾点的娃娃陪他玩就更好了。” “没问题,麻烦肖大夫快点让人熬药,我回店里去安排一下,把他接到那里养病,到时候还得劳烦肖大夫操心。” “应该的。”肖大夫客套了说了句,然后让伙计去煎药。 花颜转身对花树林说了肖大夫的提议,让他回家去等消息,本来孩子依赖娘,朱氏来照顾花青阳最好。 但朱氏自己都起不来,只得留下花青阳熟悉的张氏照顾孩子,又跟徐文章商量,请他回去把徐二宝和她家两个小孩儿送来陪花青阳。 徐二宝平日里上蹿下跳,人厌狗嫌,他跳脱些,不想理他都不行,硬要喊答应了才放手,适合来陪花青阳,年纪也相仿。 神昊年纪小,但小家伙经常看起来像大人,不大喜欢跟小孩子玩,似乎别人跟他起点不一样,聊不到一块儿。 月儿在熟悉的人跟前才活泼,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很文静,那两个算是作陪的人。 三款孩子,总有一款能帮到花青阳。 孩子的世界只有小孩才懂,走得进他的内心,花青阳应该能好起来。 花颜回到店里,吩咐豆蔻去买熬药的罐子,给几个孩子准备一间房,三个男娃一起睡地铺,月儿跟她走,张氏睡花青阳旁边,方便照看他。 花树林拿着几副药回去,周氏见孩子没回来,“孩子呢?” “在济仁堂,他大伯母看着的。” “那……钱够不够?孩子在药房,你昏头了把药提回来干啥?” 孙女的死活她可以不管,周氏非常关心孙子的情况。 “家里那点钱哪够花,颜妞来药房给的钱,青阳吓着了,他怕我,颜妞让我先回来,这药是给孩子他娘抓的。” 他不知道小儿子不经吓,要是知道昨儿就不当着他面打朱氏了。 “嘿,活该打死她了事,还花钱给她抓药做什么?”周氏气鼓鼓的,“要花这冤枉钱,你昨儿打她干啥?钱多了没处花?青云束脩怎么办? 朱氏那个烂婆娘,全家人都被她害惨了,她不想方设法害颜丫头,咱家能搞到四分五裂的地步?” “颜妞让给她抓的药,走一步算一步吧,娘也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那时候不也逼孩子?我们家一个都没跑,脱不了干系。” 周氏自动忽略他后面的话,激动得走近几步,伸长了脖颈问:“颜丫头真给她抓药?不记仇?你有没有跟颜丫头说那点钱来救急?” “颜妞说抓药给她养好了才能照看青阳,娘呀,这时候还想着要钱干啥呀?青阳这次怕是要花不少钱,都是颜妞出。 你别再打歪主意,颜妞愿意帮忙不是看我们的面子,她说了只是帮青阳,我去熬药了。” 周氏悻悻闭嘴。 花朵儿跺脚,一脸懊恼与不情愿,“娘~我怎么办呀?肖家又不要我了。” “别慌,慢慢来,你侄女是花颜,侄女婿是徐文宣,不怕嫁不出去。” “哼,都怪娘不好,要是去年让我嫁给徐文宣就好了,今年我就是秀才娘子,你偏怕他克我……” 周氏立了花朵儿两眼,“你嫁什么嫁?徐家要说亲的不是你,就算我答应了,你去年也能嫁给他,那么徐家也不会过得这么好,徐三郎也考不中秀才。 你有能耐让徐家发财?你有师兄能保护徐三郎避开祸端?那都是花颜的功劳,娘往日舍不得说你,你还真以为啥事都该依你?” 不说做别家的主,她现在连自家的主都做不了。 花朵儿怔了怔,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氏,撇嘴要哭不哭的样子,“娘~你吼我。” “我是想吼醒你,本来花颜从来不反抗,也没跟我们说过不嫁柳家,偏偏你出主意让她死。 哦豁,人没死成,反倒变机灵了,你还遭殃毁容了,她不搞事情,我们家不会分家,我还依然是当家人,别家还会来求娶你。” 花朵儿不横插一杠子,花颜还是那个温吞、任人拿捏的性子,花家还是和气的一家人。 第176章 村学正式授课 徐文章回家同罗氏说起花颜的安排,罗氏稍微想了想就去找外面玩的两个孩子,他则去和梅氏商量。 他的意思是花青阳情况不大好,二宝可能会在县里多待几天,所以让梅氏给徐二宝多准备几套衣裳。 梅氏嘴上嗯嗯的答应,然而只拉着徐二宝进屋换了一套干净衣服,另外准备了一套换洗的衣物。 徐文章一看包袱的大小不对,问了之后才得知她真的只给孩子备了一套,顿时怒了,“你又想干啥?” 梅氏理直气壮的说,“我们二宝没有好衣裳,他是去县里帮忙,三弟妹肯定会给他买新衣服,你赶紧赶紧带着二宝去。” 徐文章气得跺脚,怒吼对方:“你不捡便宜要死呀?二宝怎么没衣服?他三婶儿之前买的被你吃了?” 捡了便宜也不知足,时时刻刻都想着掏人家的银子。 徐文章知道梅氏喜欢贪小便宜,平日里不怎么管她,但事有轻重缓急,这种时候还那么多小心眼儿就太没良心了。 梅氏嘟囔:“新衣服哪有嫌多的。” “我看你良心真的是被狗吃了。”徐文章说着,他自己提着包袱进屋,打开衣柜,从里面随便抓了两套二宝的衣服塞进包里,然后牵着徐二宝走了。 神昊和徐曦月本来就想去找花颜,老两口担心小孩子去店里添乱才把他们拘在家中,二人一听要去县里,跑得比罗氏还快。 他们有各自的衣柜,衣裳挂在里面,两个小孩儿回去,端了凳子,站上去取下来往床上扔,有从抽屉里拿出干净鞋袜。 两个小家伙精心挑选,然后往他们的小背包里装,后来的罗氏见状立即制止。 “我来,我来,你把衣服都弄皱了。” 正因为不想把衣服弄皱,所以才挂在衣柜里,结果小丫头揉成一团往包包里装,白费功夫。 罗氏给徐曦月挑选了一套等会儿要穿的衣裙,然后慢条斯理的给她叠了三套,剩下的挂回衣柜。 神昊换好衣裳,背着背包到门口喊徐曦月快点,屋里的小姑娘急得抖腿,催促罗氏,“奶奶快点。” “你急啥呀?给你弄好了,我还要去换衣裳。” 家中三个孩子去店里,不专门拿人去看怎么行? 罗氏收拾妥帖,带着孩子出去,徐文章领着二宝已经上了车,梅氏站在马车边上,她也想去。 “娘留下给爹煮饭吧,我去看孩子们。” 罗氏吊着眼尾扫她一眼,“你去耍,谁来给老大煮饭?你家猪不用管了?” 大儿媳妇一看就是想躲懒,罗氏才不会让她如愿,以免养成习惯。 老头子去哪里都能找到饭吃,他也会煮简单的面条。 罗氏一起去县里,晚上只得将就挤一挤,好在花青阳的烧退得差不多了,人还是蔫了吧唧的,花颜没让三个小家伙去吵他。 花青阳烧退了,比之前有精神,花颜才带着自家三个孩子去同他说说话,起初花青阳不爱搭理他们,有时候会软糯糯的和花颜及张氏嘀咕。 徐二宝脸皮厚,在他面前晃悠久了才说到一起去,徐曦月跟在徐二宝身边打喳喳,神昊完全游离在圈子之外。 你不理我,我还懒得理你呢。 张氏上午回家,告诉花树林等人孩子高烧退了,精气神还得养一养才行,朱氏还躺着养伤,只有再次拜托张氏帮忙照顾小儿子。 花青阳渐渐好起来,店里没那么忙,花颜便带着一群孩子回村,花青阳由张氏带回花家。 孟先生给花颜找了一个姓毛先生,村学已经建好,花颜请柳明轩顺便帮忙刊印了几十本《千字文》和《三字经》。 那都是启蒙要用到的书册,花颜准备免费发放给要来启蒙的孩子们用,叮嘱大家珍惜,用完之后归还村学,可以留给下一批手头紧的孩子们沿用。 花颜给毛先生按月结算工钱,给他提供居所,请他管理村学,考虑到中午孩子们回家吃饭耽搁时间,关键是有小孩家离得远,所以村学里还有食堂。 有食堂就需要人煮饭,这个美差谁家都想要,活计轻省,能赚工钱,还能把自己中午那顿饭给解决了。 列举了村里几个煮饭手艺好的妇人,再逐一甄别人品,初步确定徐氏族里的一个年轻媳妇去村学煮饭,正好她家也有孩子要启蒙。 如果她今后的表现不太好,毛先生可以换掉她。 村学正式上课,最初那几天闹得鸡飞狗跳的,有些孩子在家里说得好好的,去了村学又哭又闹要回家。 花颜家的神昊和徐曦月乖得很,徐二宝巴不得去村学,因为有很多小孩子一起玩。 花青阳也去启蒙了,花颜送了他书本、笔墨纸砚,并叮嘱自家几个孩子要多跟他一起玩。 徐曦月表示没问题,神昊高冷不搭腔,花颜也不勉强,反正村学里人多,不差小东西一个。 有那么多小伙伴一起,相信用不了多久花青阳就能开朗起来。 村学授课,毛先生表示压力比较大,因为花颜免费赠书,第一年又不收束脩,只要家里愿意出笔墨纸砚的钱就会送孩子去启蒙。 以前大家都没有读书的机会,因而此次去启蒙的人不一定是蒙童,年纪小的诸如徐曦月这类四岁多的孩子,年纪大的有十四五岁。 不过大多是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因为十四五岁女孩儿要准备嫁人,而那个岁数的男娃则早已下地干活,算是家里大劳力,没空给他们去读书。 有的人家不在乎孩子读不读书,在意的人家会让家里读书的孩子回家教那些没能去村学的人。 有些人家比较节省,舍不得花钱买笔墨纸砚,那对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他们会挑选一个觉得最聪明的人去启蒙。 只花一份钱,孩子放学回去教家里人,其他人用棍子在地上学写字即可,觉得识得几个字就差不多了,反正他们也不用考试。 徐家的孩子离家近,中午有足够的时间回家吃饭,睡午觉,几天之后,他们反倒不乐意了。 第177章 最近不太平 花颜原本觉得回家吃得要营养些,但徐曦月觉得下课就拿着碗跟着大家一起去排队等饭吃才热闹,那样吃起来才香,还说她肯定要多吃一碗饭,长得更高。 花颜同意了,小姑娘又去央求她奶奶,然后徐家三个孩子就跟大多数人一样早上去村学,中午在食堂吃饭,然后趴在课桌上睡午觉,下午放学后才回家。 孩子们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家,罗氏觉得特别无聊,花颜就娘手工皂给她做,反正香皂卖得最好,还可以稍微多屯一点量。 女人之家走上正轨,曹宁和罗冰雪两人也有了进展,并且进展非常神速,曹钰的意思马上回家跟他们爹娘商议,然后来罗家提亲。 今年来提亲,等明年罗冰雪年满十五岁就成亲,作为大哥的曹钰是这样想的,另外就看罗家想法,舍不舍得让女儿早早嫁人。 罗冰雪喜欢曹宁,他们是两情相悦,罗老三夫妇哪有舍不得的道理。 眼下花田里没什么事,花期都过去了,只剩维护事宜,准备让花草平安过冬,并不是很忙。 双方碰头商量,约定好大致时间,曹家两兄弟赶回家里与他们父母商议,准备提亲相关事宜。 接下来开花的种类不多,花颜让他们告知雪凝霜快速把正值花期的花处理了赶回来。 花颜初步的设想是让雪凝霜回来一起学习、经营女人之家,反正现在这个阶段不忙,有雪凝霜帮衬,她就可以抽出时间做别的事,再培养几个人出来。 另外,曹氏那边剩下的花朵也不能不管,虽然有些种类是她没有列入契约里的品类,她不需要负责盈亏,可不能浪费资源。 花颜与罗冰雪商量,定亲之后由罗冰雪去曹氏提取那些花的香精、凝露之类的,罗冰雪可以把方法教给曹宁,以后再传给他们的孩子,算是花颜送给他们的礼物。 花颜顺便提了一句,暂时不可将方法教给其他人,以后曹家那边由罗冰雪和曹宁负责,正值花季,忙的时间段,花颜会派人去帮忙。 花颜还是留了一手,罗冰雪知道的提取方法有限,花颜重点把零散的花类教给他们,花期比较集中品类还得手下心腹去办才放心。 嫁出去的姑娘心向婆家,花颜要先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放心,并非信不过罗冰雪,而是怕她被别人利用。 香水出现的时候就是单一香型,并非有前调、中调和尾调的混合型香水,前者肯定能卖出去,价格方面还可以调低,那会对她的香水事业有冲击。 罗冰雪欢喜得很,并保证她绝对不会告诉旁人,她知道提取方法,可以提取别的花,以后提炼方法还会成为她家传世手艺,罗冰雪当然开心。 秋收结束,人们总算能停下歇口气,地里只剩红苕还没挖完,可以慢慢挖,十二月份都不会烂,生吃的话反而会更甜。 闲暇之余,有些人会花点时间去村学旁听,如果能约好一群大人,毛先生放学后还会专门教他们识字。 那是花颜之前就说好了的,只要人们愿意学,毛先生间隔三五天可抽出半个时辰教导他们认字,反正教得多了,他们不一定能吸收、消化得了。 至于具体的时间安排由毛先生自己做主。 徐文宣放旬假回家,说是听衙门里的人说这段时间不大太平,花颜疑惑,“上头有大事发生?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没听说县里有什么怪事。” 徐文宣解释,“上面没事,隔壁的州郡挑事,据说每年秋收后都这样,只不过今年他们特别猖狂,我们家要小心点,以防被抢劫。” “不要说得这么笼统,我听得莫名其妙,详细点。” 她听明白了才能早做准备,怎么就会被抢了? 花颜知晓赤凤国赤皇得天下才几十年,当初分封了不少诸侯,有的诸侯是分封,有的则是争天下时抢占的地盘,赤皇走运,率先夺得前朝都城那一片,取得传国玉玺号令天下。 然而很多起义的头领都不是很福气,但征战之后彼此的兵力、粮草都几乎耗光了,而皇城之中粮草充足,又收编了前朝护城兵力。 就当时而言,赤皇的实力最强,其他人攻不下皇城,联手又怕消耗自己的兵力,而为别人做嫁衣,有少数人归顺赤皇,有的头领就占地为王。 赤皇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他采用武力镇压,定然促使另外几股势力联手,赤皇也抵挡不住围攻。 赤皇的弟弟安王出谋划策拉拢了三股外强中干的势力,许下了很多好处,不知情的人觉得他们几股势力合在一起,赤皇又有号令天下之物,表面上声势浩大得很。 旁的势力有点担心赤皇会一鼓作气攻下自己的地盘,然而并没有,因为安王紧接着就提出天子统管,底下封诸侯王治理,并有他代表赤皇作为使者去各地谈判。 最终达成了一致,上有天子,下有诸侯的局面,诸侯之间的摩擦在所难免。 安西府宁海县这一片属于青州,地处赤凤国最南边,呈横带状分布,背面与西边的益州、东边的离州和中间的乾州接壤, 接壤的地方多,纷争就多,据徐文宣说,青州王赵文达原本是个知府,文官出身,因为他家底丰厚,为人宽厚,爱民如子…… 反正很得同僚和百姓的喜欢,他的师爷和当地统领兵士的武官劝他揭竿而起,先把自己的地盘占住,为此赵文达捡漏得了快地方。 但青州地盘不大,边境线又长,兵力明显不足,屡屡有人来犯,更有相邻的诸侯王派人来借粮草,听说他多少都会借一点。 可那些贪婪的人哪里喂得饱,巴不得把青州给瓜分了,要不是上面有赤皇压着,青州早就被吞并了。 青州小归小,但相当于一个三角洲,赤河从北向南经过青州中间直达南海,而且左右分出两条支流,支流又分出小河交错。 非常适合种植业,加上青州王治理有方,是粮食高产地。 第178章 防患于未然 每年秋收前后边境都会出现土匪,其实就是其他州的军士乔装来抢粮草。 他们起初专门抢衙门的粮仓,像县衙这种守备军士比较少,粮食比较集中,得手了就走,那比从普通百姓之家抢粮食更快捷。 只不过当地官员也不傻,秋收后的会集中兵力驻守粮仓,还会故布疑阵,让对方扑个空,同时还能埋伏、歼灭大部分敌人。 那些人吃了亏就改变策略,退而求其次去抢村庄的粮。 虽然麻烦了点,好在对他们来说是安全的,因为普通百姓根本没有抵抗能力,而同一个村的人家住得也不是很近,支援都来不及。 除非提前发现了那些人的行踪,全村人集中起来,那稍微有点威慑力,毕竟那些人也惜命不是。 花颜边听徐文宣讲边想,当年来小桑村抢的山匪该不会也是其他州的人假扮的吧? 可她初见神昊,小家伙的装扮诚然是个小土匪的感觉。 “每年几乎都会发生这种情况,上面那位没想办法?建朝二十多年,皇上还没想出集权的办法?放任各州摩擦不管?” 徐文宣清了清嗓子,难为情的道:“我哪里知道上面的事,青州王上奏了的,皇上勒令各个诸侯管好自己的人,我觉得皇上的办法是科举选官按插人到各州,这个得慢慢来。 反正抢粮草这件事不好处理,因为抢粮的人都化作山匪前来,即便这边抓到了人也不容易验证他们的身份,那边必然不会配合,而且有剿匪,年年剿年年有。” “我们村比较偏僻,兴许对方也嫌远。”小桑村出现土匪都是十多年前的事,那么穷的村子,秋收交税后家里都剩不了多少粮食,抢起来都累。 “以前偏远进来一次有点困难,但现如今从驿道接了一条大路进村,方便大家也给别人提供了方便。 今年宁海县以及安西府一带是最先沤制新肥的地方,今天大丰收是出了名的,我觉得这一片极有可能遭殃。” 花颜闻言,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怎么他这样一说,哪件事都跟她有关。 她是出于好心,没想引土匪来呀。 嗯,此事得好生琢磨一下,对方来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抢粮食,银子,银票不香吗? “听他们说了那些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官府招兵买马,训练军士,说到底还是青州兵力不足,别人才敢任意妄为。” 花颜点头,青州地盘小,边境线长,以目前的情况想守住很难,而且朝廷征兵有规定,并非想征兵就征。 何况征兵后粮草、军饷的压力会增大。 “青州的事太大,我们也管不了,反正那些州不会大规模进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自保,想尽办法把那小股山匪挡在外边,至少让宁海县这一片能安宁。” 远处实在鞭长莫及,宁海县的事还可同官府一起有商有量的想办法。 关键是山匪应该不会去抢衙门的粮仓,官府会不会无作为就不得而知了。 “县衙的官员们还没拟出个章程,我们村的话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轮流放哨,发现情况有异第一时间敲锣通知大家,只要我们人多聚在一起,他们还是会惧怕。 据说那帮人主要是抢粮、抢钱,逼急了才会杀人,怕就怕我们把事情说出去,大家忙活半天,山匪没来,有人会怪我们散播谣言蛊惑人心。” “没有准备,山匪来了怎么办?要防微杜渐,但这件事最好请官府出面告知大家早做防范。 小桑村倒是好办,毕竟之前被抢过一次,只要我们肯牵头想办法,杨里正肯定愿意组织大家防范。” 徐文宣见花颜咬着唇沉思,过了会儿才问:“你打算怎么牵头?” “初步设想是请师兄来教大家适用的御敌和攻击的招式,争取把我们村弄成全民皆兵,反正现在地里活计不多,大家有时间练武,学到手后一直都有用。 与此同时,各家准备地窖藏粮食,临近的几家可挖相同的地道逃生,干不过就不硬拼,逃去人多的地方集合。 当然,集合的点定好,情况不妙都往那里走,假如敌人来了,在地道里走比在地面上更安全,这些防御措施修来可长久使用。” 花颜边说边想,她还要弄点武器和传递信号的东西,肉眼看得不远,再制作些有用的工具。 “我看可行,就是挖地道确实费劲,到时候还需仔细斟酌,待会儿我去县里时顺便跟杨里正说说看,就怕他不信。” 花颜想了想就道:“你不用管村里的事,如果就机会可以跟熊县令等人提一下让空闲的村民习武之事,挖地道这事儿暂时不要说。 首先工程量巨大,到处都挖地道不现实,山匪不一定来,的确可能白费工夫,而且我们村挖地道一事要秘密进行,不然谁都知道我们村有地道就不安全。 我仔细想清楚了再去跟杨里正商量,别家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反正我们家、隔壁王虎家、舅舅家以及徐氏宗族得挖地道相同,集合店选在人多的宗族即可。” 不一定全都在地底下,有些地段可以在地上走,连接地道入口即可,反正根据实际情况来看。 花颜让徐文宣集合来王、罗以及徐氏族长和耆老们把可能发生的事说与他们听,并告知他的解决方法。 徐文宣在他们眼中是很有威望的人,能说得通。 花颜稍后坐徐文宣去县里的顺风车去杨里正家,因为时间还早,徐文宣也陪花颜一起去杨家。 花颜与杨里正商议时又做了相应的调整,希望杨里正能向其他里正传达一个防患于未然的信号。 如果别的村愿意配合,花颜愿意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毕竟旁人要进小桑村得经过好几个村庄,大家一起行动才能守望相助,不仅能给其他村提醒,必要时附近的村民能给予遇敌的村庄一些帮助。 当晚徐、王、罗几家就开始行动,率先挖地道,那可是保命用的生路。 第179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杨里正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他没有完全听信徐文宣和花颜的话,而借由去衙门帮村民新生的孩子上户籍打听了风声才回来召集村里各家当家人开会商量。 因为小桑村在十多年前遭遇过一次劫难,杨里正又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加之徐、王、罗几家人说出已经开始行动,人们不再犹豫,纷纷应承下来。 杨里正特地叮嘱挖地道一事绝对要保密,大人的嘴要闭严实,而且挖地道时不能让家中孩子知晓,因为孩子们装不住话。 他们逃生的路让别人知晓就没有意义了。 如果谁家走漏了风声,以后再有什么事就不带谁家一起。 杨里正安排各家确定自家地道入口并尽快开始挖,连同全村地道的路上还要进一步确认,什么样的路线才是连接起来最近的。 因村里有一条阳河经过,肯定有些路段在地面上,倘若邻里几家离得非常近,他们可以选择不挖相互之间的地道。 重点是把全村大多数人家连通起来,至于那种单家独户离别家很远的人家就不必连通,只需挖地道或地窖藏身即可。 白天,花颜与杨里正一起去勘察路线,尽可能的缩短距离,确定之后,花颜又画了神臂弩和袖箭图。 花颜之前与王虎做过弓箭,她准备让王虎及其兄弟做一些给村里汉子练习、备用,袖箭专门做来给妇人们使用。 神臂弩的图纸准备给她师傅黄善宝转交给云泽,花颜要给她师傅、师兄们谋点好处,而且对材料和工艺要求高的东西通过官府的力量才做得出来。 图纸交到云泽手中比献给熊县令有用。 飞鸿武馆平日里也在帮官府捉拿飞贼、大盗之流,黄善宝自是有办法能见到云泽,眼下官府正请飞鸿武馆的人帮忙呢。 飞鸿武馆能锻造兵器,黄善宝把神臂弩做出来,试用效果惊人才信心满满的拿去找云泽。 云泽见了图纸已经惊喜,又听黄善宝说武馆有成品,效果非常显著,云泽随即同他去飞鸿武馆。 花颜送图纸给黄善宝去领功,他原本是不愿意拿花颜的功劳,只因花颜说她不愿意出风头,而且自恋的说她容貌倾城,能力过于突出会使得别有用心的人抢夺她。 花颜做生意,赚钱,在大多数人能接受的范围内,她身为女子,能拿出神臂弩的图纸,那在这里算顶先进的武器,太出风头容易被大人物盯上。 花颜不能惹麻烦上身,因为在绝对实力碾压之下,她也解决不了难题。 但神臂弩不能不献出来,要知道唇亡齿寒,青州屡遭侵犯,益州和离州去年遭了旱灾,今明两年注定是非多,青州必定要遭殃。 青州兵力不足,那么就兵器碾压。 云泽在宁海,青州王定然知晓,而青州算是弱小的州,要倚靠朝廷,而皇家也希望青州王靠拢来。 云泽乃皇家之人,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帮青州王度过难关,百利而无一害。 云泽定然会把图纸交给皇上,怎么用自是不必多言。 天子拥有厉害的武器,对底下蠢蠢欲动的诸侯王也是一种威慑,诸多诸侯王的存在,边境百姓注定要遭殃,当然不可能只有青州才受欺负。 花颜认为天下统一对百姓们才最好,从目前朝廷的政令来看,当今皇上算是个明君。 云泽去飞鸿武馆先看别人使用,亲眼鉴证后震惊不已,有亲自试用,激动又兴奋,连连夸赞黄善宝,言说要为他请功。 黄善宝心里苦啊,他始终有种抢徒弟功劳的负罪感。 关键花颜还猜到云泽会帮他请功,黄善宝不想要朝廷的赏赐,更不想封官什么的,他更喜欢武馆里悠哉乐哉的日子。 想起花颜的话,黄善宝直摇头,她说像师傅这样厉害的人物应该是大侠。 黄善宝就说了,他在武林中是响当当的大侠。 然而花颜却对他说,“侠之大者,当为国为民,窝在一方天地,没事帮官府抓抓小贼,让师兄们帮人走镖,保护人之类的事,只能说帮了少数人。” 小徒弟还说什么男儿应当志在四方,师兄们屈才了,以前没有机会,现在机会摆在眼前,应该让师兄们大展拳脚才是。 黄善宝回想起她说话的模样,感觉她对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黄善宝愣神,云泽又试了几次,然后请黄善宝打造兵器。 黄善宝面露难色,“草民自是极愿意为云大人分忧,只不过需要的有些材料委实不好找,大量打造有些为难。” “黄师傅勿忧,材料之事自然由本官来解决,你列个单子出来,我尽快派人准备齐材料。” 黄善宝应承下来,云泽又叮嘱他断然不可将神臂弩的图纸给旁人使用,飞鸿武馆要对外保密。 黄善宝哪能不懂。 云泽并未将做好的神臂弩带走,临走前再次给黄善宝说了请功一事。 云泽得到好东西,并未立即派人通知青州王,他在等,等青州王开口。 只要青州王跟他开口,他就可以施恩,并暗示对方,你兵力不足,我可以请皇上派兵帮你剿匪,守护边境安宁。 青州王被逼无奈只能答应,朝廷派兵来驻守,另外三方诸侯再上蹿下跳,那就该一一收拾他们了。 本打算徐徐图之,突然得了神兵利器,自是要叫那些个诸侯见识一下朝廷的实力。 没过多久,雪凝霜回来了,她比曹宁等人先走,带回曹家提亲的消息,以便罗老三家提前准备。 提亲的吉日是定下了的,向氏不想在曹家人面前露怯,所以叫上罗氏和豆蔻一起赶集买菜和吃食。 向氏特地跟花颜说,曹家上门提亲那天把豆蔻借给她,向氏要请豆蔻帮忙做菜,担心花颜安排豆蔻做别的事,所以提前给花颜打招呼。 雪凝霜回来见过徐和顺夫妇,没有停歇,转头又去店铺学习。 如今店里不忙,雪凝冰有足够的时间教她,花颜则集中精力忙着组织村里村外的有关防御事宜。 第180章 你干什么? 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和身家性命,人们非常积极,小桑村的放哨塔修得比较豪华用用青砖切成,不宽敞,上面可以打地铺睡觉,为了方便夜里两人轮流值岗。 小桑村有徐家出资,环境自是比别的村好,其他村子大多采用木料或是土墙筑一个比较高的小亭子,塔顶用茅草盖上,简单的放哨塔就成型了。 他们除了在村里修建防御工事外,还去查看那些路是劫匪可能会走的,放哨之时那些方向就得重点关注。 各个里和村庄严密关注陌生人进村,抢劫财物的劫匪也会事先派人来探路,了解村庄大致情况再行动,否则他们夜里进村,两眼一摸瞎,找不到重点岂不瞎忙活? 花颜还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能看到未来十天内发生的事,挑一些最有可能看见事情的发生的人筛查。 如果能事先看见就能在特定的时间防备,大家不用广撒网那么累。 花颜看了好几个人,并没发现关于抢匪的信息,不会发生那种事自是最好不过。 花颜担心的是因自己参与了这件事,所以才看不见,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不过,她只参与附近村子的事,花颜准备抽时间去看看别处的人,假如看到了情况,可以推测当地事发的大致时间。 曹家提亲的队伍已经抵达宁海县城,花颜、雪凝霜姐妹俩与曹家人熟稔,她们负责安顿曹家人在客栈住下。 其实用不着花颜安排,曹氏兄弟对宁海县城也非常熟悉,只不过向氏让花颜帮忙接待是为了显示东道主的客气。 提亲队伍安顿好之后,他们去女人之家逛了一圈,花颜亲自领他们去县城逛。 花颜当天没回家,第二天早上同曹家人一起回小桑村。 村里,罗家紧锣密鼓的准备饭食,向氏乐得心花怒放。 因为花颜昨天派雪凝霜回去,私下同向氏说了曹家抬的聘礼数量,聘礼之重,在十里八村都是头一份。 向氏并非特别贪财,但婆家给的聘礼越多就表示对女方越满意,她女儿找了个好婆家,向氏自然高兴。 罗老三家此次跟徐家等待县令来时一样,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人人穿着最好看的衣裳,自然也派了人去放哨。 看见有马车及乌泱泱一群人进村,负责放哨的罗冰雪的堂哥立马跑回去通知家里,言说提亲的人已经进村了。 相比起来曹宁家要比罗家富有,向氏心里有点点露怯,唯恐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影响,害怕曹家会因此看轻她女儿。 罗冰雪却不那么想,她现在很有底气,因为她也有手艺,花颜还会叫她别的,单凭炼香手艺这一条就是很重的嫁妆,不比曹家种花弱。 曹家一行人走到罗家屋前,罗老三夫妇及兄弟妯娌们都在外迎客,曹家来人中包括长辈、媒婆以及曹宁兄弟二人,足见曹家对罗冰雪的重视。 罗、曹双方都非常客气,见面后十分和谐,然后进行提亲等一系列流程,并把婚期定下。 今天是罗冰雪的好日子,罗家那些在村学读书的孩子原本也是在村学食堂吃午饭,中午专门凑热闹,吃好吃的。 花颜没打算去接神昊和徐曦月,梅氏特地去接徐二宝去罗家,顺便把徐曦月二人也带了去。 神昊背着小手站在花颜脚边嘟囔:“我搞不懂,这有什么好耍的。” 表示他一点都不想来。 徐曦月欢喜得很,跑去喊罗冰雪表姑,说了句喜庆话,得了赏钱更高兴。 转而又去喊曹宁叔叔,一下得了六颗金瓜子,另外给她六颗让转交给神昊。 曹家人知道徐曦月是养在花颜身边的孩子,对她自然不一样,小丫头嘴甜,哒哒哒转一圈不仅让荷包鼓起来,还得到很多人的夸赞。 徐曦月心里美滋滋,然后回去扑进花颜怀中,悄悄说,“叔叔给了我瓜子,要悄悄放好,不能给二宝哥哥看见,要不然他要哭,他们没有噢,只有我和昊昊叔叔有。” “是嘛,月儿真厉害。” 花颜捏捏她肉嘟嘟的脸,徐曦月伸手在她巴掌大的粉色兔耳朵斜挎包里掏,第一次掏出三颗金瓜子放花颜手中,然后又抓了两次,宁愿多拿两次也不多抓一颗出来。 “昊昊叔叔,这是你的。”徐曦月把花颜的手推到神昊面前,见对方居然不伸手拿,她小大人样叹气,“钱不能给别人看见,快点装包包里。” 花颜拉着小崽崽的手,将金瓜子放他手里,“自己放好。” 徐曦月等了半天没等到夸赞也得到感谢,偏头看着神昊,奶声奶气的说,“昊昊叔叔,我帮你拿来的钱噢,能买山药糕吃的呢。” 神昊酷酷的嗯了一声,小丫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做什么? 抬手摸摸徐曦月的头,酷酷的说了句,“乖。” 徐曦月高兴了,拉着神昊蹦蹦跳跳走开,去找罗家孩子玩。 徐文才刚刚路过看见徐曦月从包里掏金瓜子出来,知道是曹宁给她的,慢慢转悠到徐曦月身边,一把将她抱起来。 “月儿啊,钱拿来爹给你存好,你弄丢了多可惜,是不是?” 徐曦月徐曦月听了,双手按紧她的小包包,“不会丢,三婶儿说过,我的钱自己放,我要下去。” “啧,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 徐文才伸手抠她的包包,脚边立着的神昊抬起小手拍他一下,徐文才疼的哎哟一声,低头怒视神昊,“你干什么?” 刚才怎么感觉被大石头砸了那么痛,小娃子弄什么打他了。 神昊操着手,眼中尽是轻蔑,奶凶奶凶的道:“你这么大个人骗孩子的钱,不害臊,放月儿下来。” “爹,我要去找三婶儿。”徐曦月从他身上往下滑,徐文才怕孩子乱吼,终是放人下地,神昊伸手牵着徐曦月离开。 徐文才咬着唇,他刚才是被小屁孩子给吼了? 神昊拉着徐曦月,交到花颜手中,昂着下巴对花颜说,“你家小傻瓜的钱差点就被人抠走了,多亏我在。” 第181章 打不过就跑 “嗯,有你在,我放心,以后继续照顾月儿。” 花颜笑盈盈的,神昊当面嫌弃月儿,到底还是护她的,花颜只以为别的小孩想拿月儿的钱。 徐曦月恹恹的,扑进花颜怀中,“月儿怕。” 花颜拍着孩子的后背安抚,“别怕,昊昊叔叔厉害着呢。” “三婶儿,昊昊叔叔打不过爹,我爹打人很凶,月儿怕他。” “哈?你爹?”花颜一时没转过弯来,“他不会打你们,乖!” “哎呀,傻得很,刚才正是徐文才想要拿她的钱,美其名曰帮她保管,他也不想想,几时轮到他帮月儿保管钱了?” 花颜没好气的拍了神昊一下,“没大没小的家伙。” 低头轻声安抚徐曦月,花颜知道孩子是怕被打,徐曦月自从来家里就不怎么爱同二哥二嫂亲近。 小孩子记得住谁待她好,谁对她不好。 二哥真不像话,何苦惦记孩子的钱。 花颜不拦着他们与孩子来往,但该敲打的时候还得敲打,怎么能这样,看把小姑娘给吓得。 罗家今天有客人,没有让孩子们上桌与大人一起吃饭,而是安排在厨房摆矮桌子让孩子们先吃,因为他们等会儿要回村学上课,不能耽误。 几乎同时,宴席也开始摆,一群孩子吃完饭就走了,本来就有大点的孩子一起,用不着大人专门送。 曹家本打算下午就启程回去,听闻罗冰雪及她二哥被花颜安排去曹氏办事,遂决定住一晚,等着兄妹二人一起走。 翌日清早,曹家人一行离开,路过徐家时又进去小坐了一会儿,曹钰同花颜谈了些事又才离去。 花颜在家里待了几天又去店里,顺便打听消息,县衙进出的人比往常多。 却道是上面来人了,是来找云泽的人,为首的公子姓赵,花颜大致猜出他们的身份。 他们在宁海县逗留了两日,离开之时队伍中多了三个人,其中一人是云泽的护卫,另外两人是飞鸿武馆的高手。 三人同他们一起出发,并未去青州王所在的琉璃城,分道后,快马朝京城方向去。 宁海县戒备更加严格,可以说进入戒备状态,请了飞鸿武馆的人一起外出去宁海县管辖的区域巡逻。 花颜得知这个消息,她只管隔三岔五去飞鸿武馆见一见师兄们就可以了。 小桑村内部已经准备稳妥,恢复了往日的作息,夜里再也不用挖地道,养了几日后,人们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眼看着要进入十月份,附近区域还没有动静,人们都以为劫匪不会来了。 毕竟他们有很多地方可以抢,不一定会挑宁海这一片,天气渐渐变冷,小桑村某些人提议可以不放哨。 杨里正认为越是转冷了越有可能坏事,因为这段时间都不是很忙,对方有充足的时间做坏事。 花颜又去县里跑了一趟,听说边境那边匪患猖獗得很,近处得差不多就该远处的了,而安西府极可能是他们重点关注的地区。 而花颜最关注的是官府的人,因为一旦某个地方发生了祸事,会有人去报官。 花洛看到的是宁海某个她没听说过的村庄的里正去报官,因为那个地方人烟稀少,一个村差不多只有二三十户人家,因而那位里正管着几个村子。 花颜没继续看别人,她去了解他们口中的村子在什么方向,距离小桑村这边有多远。 花颜认为山匪抢那种零散的村子固然是因为比较安全,同时应该也想试探官府的行动能力,最终目标定是富足的地方。 抢钱比抢粮食实在得多,拿着钱可以正大光明的买粮食,只可惜村民手里钱少,而偏远地区富户的确不多,城里要关城门,比较难搞,只得退而求其次。 花颜打听清楚了,那个地方离小桑村不算远,大约两天路程,算上他们抢、转运、重新打探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十天。 花颜回村,再次叮嘱杨里正联络其他里正,言说最好不要放松警惕,时刻留意外来人员。 冬季正是缺衣少粮的时候,尤其是那些养了很多军士的地方。 而后并未发现外来人员,十月好日下半夜,肖地主所在的村发出烟花信号。 小桑村放哨塔上徐文章的瞌睡立即清醒,他先拿起手边的铜锣敲几下,同时喊醒上半夜值守的人,然后放烟花给其他村示警。 烟花冲到天上有声音,而且很亮,放哨塔上的徐文章和王林看见村里穿梭的人些都下傻眼了。 使劲敲锣,并大声叫喊,王林也吓得腿软,再次检查梯子抽走没有,又把放哨塔上准备用来御敌的家伙拿在手中。 不多时,小桑村的人全都被吵醒,因为听到徐文章和王林喊来了很多人,商量好的来办,该点灯的就点大灯,其他人家则不点灯,全家人下地道去约定的地方集合。 大人们在地道里穿梭时还不忘捂住小孩子的嘴,唯恐他们发出声音把敌人给引了过来。 花颜家的灯点得特别多,所以照得很亮,看得见很多人朝他们家涌来。 正如预料的那般,她家是别人锁定的目标。 花颜家最坚固,挖的地道最宽敞,像房间一样,所以孩子们大多聚在那里,分配人专门看管。 有战斗能力的人都聚集徐家老房子那边伺机而动,花颜一个人站在楼上挑衅翻墙、爬房顶的那些人,她吸引注意力,萧飒多起来放暗器。 进小桑村的歹人很多,但主要是打劫徐家,来徐家的人也最多,见大多数人攀上房顶,花颜吹响口哨,隔壁的村民吩咐冲过来将徐家团团围住。 萧飒直接现身和花颜一起应敌,徐家大门从外面开锁,射箭技术好的人先往里边射一拨。 里面的匪徒至少有一半被射伤,抹了药的箭头,他们战斗力大幅度下降,很快就被悉数擒获。 留少部分人下来看守,其他人隐入地道,分成小队去各家打游击。 安全第一,有机会优先放箭,认为能打得过就冲出去直接拿下,打不过就跑。 第182章 交给官府 分配一些人打游击,花颜和萧飒一起领了强悍点的汉子直接在外面搜索,发现敌人就直接干。 那些歹徒并没把村民们放在眼里,以为他们能够无力压制,然而遇到花颜和萧飒那队的匪徒就栽了跟头。 花颜等人并未把人杀死,只是打伤了敲晕又去下一处,绑人等收尾工作交给分布在地道里打游击的人们。 大家配合默契,差不多半个时辰,基本上把能抓的敌人都抓住了。 因为闹出的动静比较大,难免有敌人逃脱。 经过这么一闹,小桑村的人都不睡了,也不敢安心睡,全村人聚集在一起,大火把照得非常亮堂,以防敌方突袭。 小桑村的歹徒基本解决,全村人聚在一起守着抓获的人,漏网之鱼想要解救他们也不容易。 安排好自己村里的事,然后花颜和萧飒带了一小队人马赶去附近求助的村子帮忙。 其他村子就没有小桑村这么幸运,或多或少都遭受了些损失,肖地主家损失惨重,钱财粮食几乎被洗劫一空。 因为准备好等抢匪出现,而抢匪迟迟没现身,所以很多村子都大意了。 尽管花颜之前有让杨里正去提醒,有些人心里却存侥幸心理,有部分人还怨小桑村的人危言耸听。 肖地主家本来是他们存的领头人,却自恃有家丁护院就松懈了,而夜里负责放哨的正是肖氏族中小辈,居然睡着了,直到听到肖地主家的动静才发现情况。 那时候各个村收到信号都要顾及自己,又不清楚别村具体什么情况,肖地主家可以说是眼睁睁看着歹徒把家里钱财、粮食给拿走。 不交出财物,人家就要取人性命。 等到天亮,人们才敢大胆行走,小桑村各家几乎没有损失,杨里正带着一帮年轻人去别村看情况,有需要帮忙的人家就搭把手。 回来同花颜说肖地主家是十里八村遭得最惨的人家,钱粮都没了,肖地主说起都哭,揭不开锅了,只得派人去收租子过活。 花颜听了表示同情,她不像其他人那么相信肖地主家会那么惨。 她觉得肖地主家顶多是放在台面上的钱财和粮食被抢空,藏起来的那些肯定还在,只不过肖家趁此机会像那些拖欠租子的佃农催债罢了。 小桑村抓的那群人还被绑着,徐文才摩拳擦掌的,表示他要审问他们,看看那些个鳖孙的老窝在哪里。 花颜也不阻止他,这些人是训练过的士兵,与之前赵十六等人找来的那帮乌合之众不同,他不一定能审问出结果。 全村人都恨极了他们,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徐文才折腾了半天没问出结果,他挑了一个嘴巴厉害的人,准备换一个法子收拾对方。 徐文才特地叫了两个人帮忙按住那人,要松绑给换个奇怪的绑法,然而那人隐藏了实力,绳子一松就挣脱开,凭着蛮力就把抓着他的两个人撞翻了。 幸好萧飒及时出现才不至于让他抓住人质,村民们吓得不轻,徐和顺举起木棒使劲打了徐文才三棒。 “刚刚就让你不要松绑,偏偏不听话,刚才你颈子差点就被拧到了。” 徐和顺、罗氏以及徐文才都吓到了,如果不是萧飒拖开徐文才,后果不堪设想,对方只要抓住一个人质,村民们还能不放了那些歹人? 罗氏吓得心提到嗓子眼儿,缓过气来冲徐文才怒道:“你审问个屁,以为颜颜能审问出消息,你就有那个能耐?你给我滚远点,等官差来带走审问。” 徐文才受了惊吓又被吼,眼中包着委屈的泪花,赌气道:“我不信问不出来,他们这种匪徒,一定要把窝点捣毁,不然以后还会有人来抢我们的东西,可能还有人报复。” “是啊,二郎说得对,不消灭他们,往后祸患无穷。” 人们议论纷纷,徐文才见花颜从楼上下来,颠颠的跑去问:“弟妹,我们该严刑逼供,我去把火钳烧红了烫他们,不信他们不吐口。” 冬天用冰,这会儿用火也一样,让他们疼就行了。 “二哥歇会儿,逼供、剿匪等事交给官府来做。” 这些人根本不是正经土匪,他们是行伍出身,是离州的士兵,捣毁不了他们的老窝。 最好的办法是交给官府,交到云泽手中,由官府出面去交涉才能更大程度的保护百姓的利益。 普通老百姓如何能与军队抗衡。 正好青州王派人来找云泽,而云泽也派人去京城搬救兵,稍后肯定有大动作,云泽也需要这帮人质。 雁过留痕,离州那边否定这些人是他们的兵都没有用,青州王无力跟离州王抗衡,云泽却可以想办法谈判。 只要处理得当,以后青州边境将会相对安宁。 花颜之前一一看过了,这群人不是没来村子打听,而是宁海县有他们的内应,而且那个人极有可能在县衙当差,了解宁海管辖的各个地方。 因为接头的人没有被抓住,小桑村抓到的士兵是执行任务的小喽啰,知道得并不多。 花颜决定去县衙看看,如果没有结果,还可以看一看别处抓到的人。 花颜和杨里正挑了些人一起押送抓获的人去县里,叮嘱王家兄弟带领青壮年去可能藏人的地方找一找可有别的踪迹。 昨夜定然逃走了一些人,他们有可能离开,更有可能藏匿在某处,等待时机救被抓的同伴。 想到这一层,花颜押送擒获的人去县里时就敲锣打鼓的走,尽可能让对方知道人已经被送走了。 尽管抓获了这部分人,暂时还不能完全放心,他们吃了亏,别处的同伙可能会反扑,交代村里人不要大意。 宁海县,熊县令和云泽都听说昨夜又有村子进了匪徒,但有不止某一个村,熊县令单单听汇报都听得脑壳发昏。 一个两个村都希望官府派人捉拿贼子,县衙哪里有那么多人手。 县衙内聚集了一帮里正,一个衙役走到门口,告知熊县令小桑村的杨里正等人待在擒获的匪徒到了县衙门口,请熊县令示下。 第183章 揪出内应 熊县令吩咐把人领进大门,并派衙差去请典史,抓获的人要审问、关入牢房。 衙役刚转身欲走,熊县令又叫住他,“让他们仪门前等等,本官稍后就到,还有,别忘了告知云大人。” 衙役应声离开,熊县令转头跟屋里那帮里正说教,表示他们应该向小桑村的杨里正学习,要想办法为官府分忧,而不是有事就等官府派人去解决。 然后才带着那一群里正出去,熊县令要让他们去听听人家是怎么做到的。 花颜不喜欢表功,讲解小桑村如何准备,怎么勇猛的抓歹徒以及炫耀小桑村没有损失之事就交给杨里正。 杨里正在那方面是非常擅长的,不该说的不说,可以说的使劲夸。 萧飒早一步把黄善宝请来,此时师徒几人正同云泽讲述情况。 花颜优先看云泽是否暗中安排人做那种事。 事实上花颜有点怀疑他,因为站在云泽的立场,他需要青州发生匪盗,那么他才能更好的与青州王谈条件。 如果青州境内没有盗匪出现,云泽从京城搬来援助的意义就不大,如何能让他的势力在青州扎根? 花颜是这样想的,如果她是云泽的话,她也会在青州各地搞事情。 算一算日子,京城那边派来支援的队伍应该快要到了。 花颜当然她贸然告诉云泽此地有内奸,而那些内奸是云泽安排的人,事就大了。 花颜不知道云泽的身份时,认为他可能是某家纨绔子弟喜欢看话本子或是替上头的收集话本。 但知道了云泽的身份后,花颜明白他驻扎在宁海的目的应该不单纯,事实证明亦是如此。 幸好云泽并没那么做,花颜就可以放心的告诉他们可能有人与那边勾结。 对于云泽而言,掌握的证据越多越好,抓住了联络人就能顺藤摸瓜,远比他出现调查士兵的来历好得多。 因为负责联络的人等级定然比普通士兵要高,他两方面都要抓,只等京城方面的大军赶来,势必帮青州解决问题,稳定边境。 云泽听了花颜和萧飒的分析,请他们去房里详谈,不惊动旁的人情况下,想出抓住奸细的对策。 杨里正滔滔不绝的讲述村里的情况,熊县令和其他里正听得津津有味。 他不仅仅说小桑村的事,还说起附近几个村的情况,言说他和花颜早就联络过附近的村庄做准备,大家要守望相助才能共同退敌。 当熊县令问起旁边几个存抓了多少人,杨里正回答说或多或少抓住几个歹徒,稍后可能就会送来县衙。 总而言之,他们小桑村是最厉害的,人没有受伤,钱财、粮食也没损失,只说有两家人没吃完的馍馍被贼子拿吃了。 熊县令让里正们跟杨里正学习,他们纷纷向杨里正取经,杨里正乐呵呵的,很是欢喜,言说他和花颜组织得当,乡亲们都听安排,指打哪儿打哪儿,是大家齐心协力的结果。 那些里正羡慕不已,他们哪里没有有钱人愿意出资、出人帮扶,乡亲们都是普通老百姓,哪里敢跟歹徒对抗,保命最要紧啊。 这些个里正今天来县衙,除了想请衙差帮忙驱逐盗匪,还想要写接济粮食回去分给灾难的村民。 到目前为止,熊县令没有松口,因为每天秋后受伤的赋税除了往上交一部分,剩下的粮食算县衙的私产,具体怎么用还得与别的官员一起商量才能决定。 熊县令几乎确定是要升迁的人,他动县衙的粮食就损害了留下来的县丞等人的利益,而当地赈灾事宜主要该由主簿负责。 当然,熊县令也要管赈灾之事,但并非只要哪里有损失,官府就会救济,小打小闹的灾情一般由百姓自己承担,或是同村的人帮衬点。 如果损失实在太多,官府要查实之后才可能拨一部分粮食,反正对官府别抱太大希望。 而今宁海县那些地方遭遇抢匪还没定数,那些里正想要从官府拿粮食很难。 熊县令私心里想帮百姓争取,准备稍后和主簿商议。 一个县衙总共四个位置是官,包括县令、县丞、主簿和典史,熊县令只要拉拢一个人,再以云泽施压,想来其他人不会反对。 熊县令希望他临走时能留下好名声,所以他会尽力替受灾百姓争取。 云泽吩咐把擒获的人关进单独的牢房,他与黄善宝等人商量好计策后就开始实施。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主簿参与其中,底下有捕快、六房里几个人以及普通衙役都有牵涉,形成了以主簿为首的一条线。 花颜看到的有些事并没有告诉云泽,而是把功劳往徐文宣和黄康友身上推,让他们去合适的地方撞见接头的主簿。 黄康友有武力,再带上两个师兄弟,行事稳妥得很。 他和徐文宣虽然是县学的廪生,他们依然有机会得到历练,花颜给他们创造了机会,而今飞鸿武馆得云泽看重,黄康友会把握机会带上徐文宣一起。 花颜提醒了徐文宣就回家去,她没有深入参与别的事,只是回村后依然叮嘱大家打起精神。 至少要坚持到京城的支援赶来方可松懈,想来那些诸侯王都不蠢,风口浪尖上容易被皇帝的人拿来当鸡。 而且天子派兵入驻青州,无疑传达出一个信号,这种关键时候,稍微聪明点的人都会收敛。 据说今天的抢匪出现的规模比往年要大一些,有可能是因为得到朝廷派兵的消息,所以要多抢一些钱粮备战。 小桑村村民在事发后的几天都处于紧张的氛围中,如今渐渐恢复正常,大多数人白天在翻地,夜里睡觉把门关严实,警惕性仍比较强。 云泽带着飞鸿武馆的人离开宁海县,应该是京城那边的人支援到了,云泽去那边交涉和安排。 花颜听说了此事,回头跟杨里正说应该可以不用再派人放哨了。 空闲下来,花颜大量生产了一批香皂,徐文才提出想当货郎,他想挑香皂去别处卖,花颜应允了。 第184章 他要当货郎 花颜能答应徐文才的请求,罗氏心下很是宽慰,他毕竟是她的亲儿子,而且是从花颜这里买香皂去卖,赚多赚少是他的能耐,他家能越来越好亦是罗氏的希望。 徐文才先是表达了谢意,然后又跟花颜商量,“三弟妹啊,我手头没几个钱,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呢先拿一批货给我卖,等我卖完了回来再跟你结账好不好?” 意思是想赊账拿货去卖,旁边的林氏帮腔说漂亮话。 花颜扫了眼眼珠子直转的徐文才又答应了,“可以。” 徐文才夫妇连声道谢,然后他就说,“我想出去一次就多走点地方,我先拿一百块香皂就行。” 花颜闻言顿了顿,“乡下地方不太好卖,二哥一次背那么多货重,赶路也不方便,我建议你少拿点货,多走几趟都没关系。” 货郎到处走,最坏的事是可能被抢,花颜不打算给他那么多东西。 事实上,花颜心里本来是不愿意让徐文才拿香皂去卖,他根本就不懂香皂的卖点,挑出去卖会拉低档次。 关键是花颜觉得他心术不正,并不放心,可碍于爹娘的想法,她又不便拦着徐文才,否则他们会认为她不愿意提拔兄嫂。 “没事,我力气大,背一百块轻松得很。” 花颜想了想才道:“二哥要卖货,必须得学一学怎么卖,明天我让凝冰回来教教你,然后你先拿二十块去比较近的地方卖,卖得好再拿货。” “二十块太少了吧。”徐文才不乐意,林氏用手肘拐了他下,“三弟妹考虑得周全,你卖得好再来拿货也一样。 你拿多了货,万一出门遇到下雨什么的,打湿了香皂多可惜,少拿点货,放在身上都能保住。” 死脑筋,一下拿人家那么多东西,花颜怎么可能放心。 别说花颜,连爹娘的神色都变了,他看不出来呀? 一锄头别想挖出个金娃娃,细水长流,只要巴结好花颜,她能带着他们发财,他还不乐意,是不是傻呀? 他们正谈这件事,梅氏进门听见了,蹬蹬蹬走到花颜身边,“三弟妹,你二哥家能卖,那也给点你大哥去卖行不行?” 哎哟喂,差点就错过了天大的好事,还好她来得是时候。 花颜呼了一口气,摊手道:“行啊。” 不患寡而患不均,答应给二房卖,不答应大房,几家矛盾要起来。 机会她给了,能不能赚钱各凭本事。 “天哪,好,我马上去叫你大哥来。”梅氏走到庭院中间,听到花颜的话,乐得转身就跑。 不用出本钱就能赚钱,这回三弟妹可算做了件好事。 梅氏跑出门,大嗓门儿喊徐文章来爹娘家,不一会儿,徐文章和梅氏就到了。 徐文章听梅氏说了情况,他对花颜说,“我一次拿十块就够了。” “你是不是傻?”梅氏咬牙切齿的拧徐文章,“他二叔都拿二十块,你怎么着也该跟他拿一样多。” 徐文才一次拿二十还嫌少,他居然还嫌多,梅氏那叫一个气,她男人怎么那不不上进呢。 “你干什么掐我?”徐文章被拧疼,他有些发火,手肘拐开梅氏,他冲花颜说,“我听说货郎走街串巷卖东西也不容易,乡下人家没几家能买得起那么贵的香皂。 我宁愿少拿点,卖完了早点回家看媳妇和娃,万一好卖的话,我就多跑几次,总归这段时间地里不忙。” 徐文章做地里活是一把好手,他家那点土地已经翻完了,年前空闲得很。 花颜点点头,大哥做人比二哥踏实些,也更顾家。 “那明天大哥和二哥直接去店铺学一学她们怎么卖货的,学好了再出门,我们家招牌不能砸了。” 徐文章几人应声好,花颜先喊了大哥、二哥,接着道:“我们是一家人,但亲兄弟明算账,我得把丑话说到前头,你们拿我的香皂去不能乱卖,一定得按照要求来。 我不管你们去什么地方卖,不能因为我给你们的底价低一些就把卖价调低,至少不能比店铺里的价位低,更不能随意夸大香皂的功效。 因为你们卖东西出去,承担责任的是我,上面的情况一旦被我发现,这笔买卖就不存在了,以后有什么好事也不会再相信你们。 本来她这些东西是不给旁人代售的,这你们早就应该知晓,既然二哥提出来,我破例答应,别往我失望。” “懂,我知道,三弟妹放心。”徐文章答应得很快。 徐文才随后小声应下,三弟妹算得真精啊,他原本想稍稍比铺子里卖得便宜点就能多卖些出去,赚得一样多。 真正挑着东西去乡下能卖出去多少? 肯定得去城里卖才行,价不能降低,他只能去远点的地方卖,走远了累人,要去其他县就得先去衙门办路引,别的县丞还要收入城费。 万一遇到歹人抢他怎么办? 徐文才想到此处,突然眼睛发光。 徐家兄弟去店铺里学了几天就出门了。 天气越来越冷,花颜越来越不想动,徐文宣放旬假回家,说是云泽还没回来,但他听黄康友说领兵入驻青州的那位将军姓苏,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花颜盯着徐文宣嗤笑,“人家不厉害能当将军?” 徐文宣嘿嘿的笑,又争辩,“谁说将军就厉害?有的将军还不是草包一个。” “哟呵,我家相公这口气,不得了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不能一概而论。” 花颜抿唇笑,拍了拍他,“你说的有理,我们不管那些事,我们去书房写话本吧。” 徐文宣空闲之时,花颜会和他一起默写话本,他没在家时,花颜也会抽空写来送去给他看。 花颜嫁给徐文宣将近一年,他们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徐文宣一个月放三天假,春耕、秋收会以及重要的节日有假期,加起来天数不多。 加之这一年花颜比较忙,好几个月都没在家,她在家里也要忙别的事,从曹氏回来以后见面的次数要稍微多一些,但也不像别的小夫妻那么黏糊。 第185章 你做贼心虚了? 因而徐文宣常说花颜没嫁给他之前还有点黏他,成亲之后,她好像把他扔一边了似的,想起了才同他说说话。 花颜总会反问,她怎么扔下他了? 她做生意赚钱是为了这个家,什么事都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怪他说话没良心。 花颜太能干,着实让徐文宣没有安全感。 而花颜与徐文宣成亲并不完全是因为爱情,更多的是基于她当时的需要,他是个不错的人选。 他们之间并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花颜从始至终都不喜欢黏人,她个人很独立,要忙事业又成了亲,所以没花精力在谈情说爱上。 夜里,徐文宣搂着花颜说,“我看你也喜欢月儿和昊昊,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花颜定定的看着他,“我跟你商量过,我们晚几年再要孩子,你答应了的,不可以反悔。” “可是我想当爹。”徐文宣摇花颜,在她身上蹭,“行不行嘛?” “不行,我才十六,生孩子会损耗身体,你专心读书,等你科考完,我稍微年长一些,我们安定下来之后再生孩子,那样对大家都好。” 徐文宣可怜巴巴的,“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娘都问我了,她还怀疑我那方面有问题,接下来该怀疑你了。” “少来,我记得你之前跟爹娘解释过了,反正我们现在只娱乐,不搞生产,你想早点当爹,那就刻苦读书,最近一次科考走完,我差不多十八岁,那就可以准备要孩子。” 徐文宣明年参加乡试,如果等中举,后年就去京城参加会试和殿试,等官位确定下来,他们家相对安定了。 主要是她的年纪刚好合适,其实他当什么官并不是重点。 “好吧,反正我每次都犟不过你。” “诶,你什么语气,我那是考虑得周全,你想啊,万一你科考后被派去一个鱼龙混杂之地为官,那得有多少事要需要周旋? 如今师兄们被云泽带走,我得看好你,万一有了孩子,小娃娃带着怎么走得开?你还年轻,孩子会有的。” 飞鸿武馆的人被云泽带走了大半,以后想随时请师兄们帮忙怕是难了,幸好还有大师兄留守。 再说了,师兄就是师兄,她总不能把人家当奴仆,能让师兄一直待在身边保护他们么? “娘子,我是不是很差劲,让你很累呀?” “瞎说,你很好,我也不累,不过,我觉得有些事要一步一步来,不能心急,我们家已经有两个小娃娃了,等他们长大点,以后带我们娃。” 徐文宣嗯了一声,心想娘可以帮忙带孩子,不用昊昊和月儿,你也不会很麻烦。 想到花颜说生孩子早了对她身体不好,他就没继续说下去。 娘要问起来,他就顶着吧。 ** 朝廷奖赏了黄善宝黄金千两,还封了官,叫做把总,是个武官,品级不算高,跟县令一样是正七品。 黄善宝如今主要负责带领弟子和朝廷派来的人打造兵器,他写信给花颜,顺便把黄金换成银票给花颜送回来,说是官他只能收了,银票是花颜应得的。 黄金千两也就一万两银子而已,花颜不贪财也不差钱,她没有收那笔钱,让送信回来的十二师兄又拿回去交给她师傅。 说是当官只是个开始,以后要花钱的地方多,让他留着钱用来打点关系,实在觉得钱没处花就分给众位师兄改善家里生活,没娶媳妇的就赶紧娶媳妇。 花颜在回信上还俏皮的写了句,“如果师傅不怕挨揍,花一笔钱纳位小师娘也可以哦。” 黄善宝看到前边的内容颇为感动,结果看到那句话直接把刚喝进口的茶水喷了出来。 他哪里敢纳妾? 下意识的看了眼同徒弟和信一起去的黄夫人。 花夫人见他心虚的样子,“怎么了?你该不会来这里做了对不起我的是吧?” “哪……哪能呐,别胡思乱想,我还有事,走了。” 黄善宝把信塞衣袖里,黄夫人敏锐的察觉不对劲,“宝宝……” 黄善宝虎躯一震,机械的扭头回来,“夫人,别这样喊,我怕。” “呵,怕就对了,你果然做贼心虚,回来给我说清楚,你做什么了?” “我没有,真的。” “没有?没有你心虚什么?之前说你今儿没什么事,怎么突然有事了?” 黄夫人冲上去,跳起来拧他耳朵,直把黄善宝拧弯了,他才讨饶,“我真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不懂事的丫头开玩笑,我这不怕你生气嘛。” “丫头?开玩笑?你还说没对不起我,叫得那么亲热,我饶……” “哎呀,花颜丫头,不是别人。” “哈?颜颜?” 黄善宝把信掏出来给黄夫人看,“小丫头知道我惧内,诚心打趣我,没大没小的丫头,你自己看吧。 我刚才是怕你看见了多心,我发誓绝对没有找别的女人,不信你可以去问徒弟们。” 黄夫人看到信上的话才松开他,睨着黄善宝道:“颜颜打趣你,你就心虚了?你想纳妾?” 黄善宝摇头,“不想。”他冤枉啊。 “宝宝,我警告你哈,就算你现在当了官也别想纳妾,否则我和儿子跟你没完。” 黄善宝闻言,捏着鼻梁,垂着眼眸,无精打采的说,“我不敢。” “不敢?你不是不想?” “你……”黄善宝好生无奈,“你别扭曲我的意思,我不想也不敢,我有你和儿子足矣。” 家有悍妇,他哪敢纳妾,又补了句,“我这把年纪已经力不从心了,你放心。” “力不从心,我觉得你依然很生猛呀。” “呔,夫人啊,别什么话都往外说。”老脸冲花夫人抛媚眼,“你知道我老当益壮就可以啦!” “你说谎了……” “夫人,为夫没有说谎,我对别人真的力不从心,只对你能成。” 黄善宝内心是奔溃的,小徒弟害人啊! 十二呀,你怎么把她给领来了?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否我我给你剪断。” “剪断?剪哪里?那里?”黄善宝嘴抽,蛋蛋的忧伤哇。 第186章 为娶媳妇准备房子 黄夫人跺脚,白他一眼,薄怒道:“哪里犯错剪哪里。” 黄善宝走到门口看了眼,折回去嬉皮笑脸的哄黄夫人,不多时就哄好了。 她不会在此久留,惦记家中儿子,本来也只是来看一眼就打算回宁海。 花颜和雪凝霜去人口市场买了三个人回来,两个姑娘,一个男的,三人模样都很不错,今年才也才十三岁,花颜交给雪凝霜姐妹俩教导他们。 识字的人不容易买到,所以还得教他们识字读书,针对生活中使用的教起,依然使用孩子们启蒙的读物。 他们由雪凝霜姐妹俩专门指导,而且花颜挑的都是聪明孩子,每天可以学很多字。 花颜空闲下来,准备着手替她的大师兄萧飒寻觅合适的媳妇,她先了解他大致喜欢的类型,然后才计划寻人。 萧飒清楚自己的缺陷,要求不高,模样看得过去即可,主要是对方不嫌弃他的身高,他和花颜说的最重要的一点是对方要自愿。 如果要买媳妇的话,他早就可以办到,萧飒不愿意两看相厌,也不想人家嫁进来过得不开心。 花颜表示明白,她去找官媒和私媒帮忙找合适的姑娘,花颜特别提了一条,对方最好是孤女或则长辈非常年迈,没有别的亲戚。 萧飒情况特殊,如果女方亲友多,他们成亲后不可能不来往,日子久了定会用奇怪的眼光看萧飒。 基于这种情况,花颜又去牙行打了招呼,如果人牙子有好姑娘先给她留着过目,人品心性不错又不介意的姑娘就买下来成亲。 因为被卖到人牙子手中的姑娘肯定想早日解脱,为了她们的目的爽快答应实属正常,所以花颜要亲自过目,还要带萧飒看过之后才能做决定。 不仅要替萧飒安排相亲事宜,他的居所也要考虑进去,目前他住在飞鸿武馆,成亲之后多有不便,花颜跟他商量搬去小桑村。 她家的地分一块给他修房子,用作菜园子,反正萧飒家不需要种地,而且住几年要搬一次家,不必置办土地那些东西。 “那怎么好意思占你家的地,村里剩得有荒地,我挑一块就行了。” 花颜为他做那么多事,萧飒实在不好意思。 她是徐家儿媳,安家一事是临时提及,她还没跟徐家二老商量,萧飒担心徐家人不太乐意。 “大师兄还跟我客气?修房子占用不了多少地,以后你们搬走了,土地依然是我们家的,我们又不吃亏,大师兄帮了相公那么多,爹娘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你放心好了,他们肯定不会有意见,在离我家不远处建房子,我们两家还能彼此照应,倘若你出门办事,我家可以帮你照看大师嫂,离得近也热闹些。” 萧飒寻思了下,“小师妹先回家同徐叔徐婶儿商量了来,横竖我这儿也不着急。” “没问题。”花颜明白他的想法,一口答应,她本来也要回去跟他们说此事,“他们肯定没意见,趁年前人们空闲,先把房屋建好,你只需修三间房就足够。 堂屋、厨房和寝房,生了孩子也能住得下,反正小时候孩子得跟你们一起睡,下次搬家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相应调整。” 十年之内肯定住得下,花颜心里在想,她以后可把萧飒一家带走。 将来徐文宣做官肯定不会一直在一个地方,正好萧飒也需要搬家,有他在还能给自家增添一分保障。 萧飒现在不老,不代表长生,寿限一到也是要走的,按照他的年纪来算,余生也就几十年光景了。 花颜回家跟二老商量,她传达表达的意思相当于那块地给萧飒家使用,所有权还是徐家的,而且说明萧飒家不在在村里住多久,并说了他来村里安家对徐家的好处。 老两口此次爽快得很,罗氏乐呵呵的道:“他帮了我们那么多忙,送他一亩地都是应该的,你叫他赶紧来修房子娶媳妇,你爹去把他找点木料来做房梁、柜子那些。” “好的,我明天去县里顺便通知大师兄,对了,二哥这次出门好久了?回来了没有?” 徐文才第一次拿的香皂卖完了,回来把账款结清后,死活要多拿点货,言说他要去远点县卖货,花颜记得他出门好些天了,没听说他回家的消息。 “没呢,不管他,老二那么大个人总不会走丢咯。”罗氏说道。 老二嘴巴比老大会说,第一次拿香皂出去很快就卖完了,他有能耐赚钱,老两口很是欣慰。 徐文章比较恋家,他不喜欢走太远,胆子也要小点,害怕拿多了货被人抢劫,拿得比较少,而且还叫上梅家三舅子一起出门,第二次卖完都回家了。 花颜便没再过问,隔天去跟萧飒说,然后风风火火的准备修房子。 萧飒经常来徐家,加之上次劫匪进村时他帮了全村人的大忙,小桑村村民帮他修房子都不收工钱。 砖瓦、木料等物料到位,三间青砖大瓦房几天就修好了,只差些许家具没打造好,可以挑吉日搬家。 三天后搬家,正好遇上放旬假,徐文宣和黄康友都回来了,黄夫人和飞鸿武馆留守的人都买了礼物来小桑村给他暖房。 饭食依然由豆蔻带人张罗,她来到徐家后,除了负责家里煮饭,徐家亲戚请客办饭或是同徐家关系很好的人家办酒都会来借她去厨房帮忙下厨。 毕竟经过酒楼大厨培养过的人与村里那些自行摸索厨艺的人区别还是很大。 萧飒本没有多少行李,他在飞鸿武馆置办的家什伙儿没有半空,留在那儿给师弟们用,新修的房子里用都是新物件。 厨房锅碗瓢盆是飞鸿武馆的人作为搬家礼物送给他的,那是搬家之前他们就商量好了的,花颜给他送了一套床上用品,什么柜子、桌子板凳则是木匠打造。 萧飒搬家到小桑村来,他依然经常待在武馆帮忙,师傅和众位师弟没在,武馆有些事需要他来打理。 小桑村的住处是专门为了娶媳妇而准备。 第187章 他们终于心慌了 花颜为萧飒挑选的媳妇不是媒人物色,而是人牙子手中的姑娘,名叫代春梅,看她的过往属于比较憨直、善良的那类人。 重点是她觉得夫君是天,虽然花颜的观念与她不同,毫无疑问花颜喜欢她这一点,跟萧飒过日子最适合不过。 代春梅也是小个子,目测身高不到五尺,只比萧飒高一点,姑娘家这个身高算正常,主要是家里穷苦,长身体时候饿肚子的缘故长不高。 花颜考虑到媳妇稍微矮一点,她大师兄压力不大,至少不用仰头看媳妇,想亲一下也够得着,萧飒本人也比较满意。 这门亲没有娘家人,不用正式迎亲,只需在男方办喜酒即可,他本想等师傅黄善宝回来才办喜酒,可黄夫人说可以不用等。 她从那边回来,知道黄善宝等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媳妇进门同房了,喜酒没办,肚子大了怎么办? 花颜等少数人知道代春梅是买的,别人不知道,黄夫人的意思还是给徒弟媳妇留足脸面,以免被人戳脊梁骨儿。 代春梅觉得没有关系,她听萧飒的话,说是等师傅回来后再办酒,还说肚子稍微几个月不会鼓起来。 她说这话时,花颜捂嘴轻咳两声,接着对黄夫人说,“师娘,大师兄把师傅和您当爹娘一样,等师傅回来也好。 那个,大师嫂说得有道理,即便有了娃娃,肚子也不会很快变大,况且大家都知道他们已经住一起了,我觉得没多大关系。 师傅那边再忙,上头的人总会放他回家过年吧?反正亲友就这么些人,年底办喜酒也没关系。” 村里常说正腊月不定亲娶亲,那是不想年底和正月里麻烦别人,大师兄的情况不同,没有多少亲戚,总共就那么点人,喜酒又不大办,相当于年底聚一聚罢了。 萧飒附和花颜的话,黄夫人就没推让,说写信给他们师傅送去,看能不能抽时间尽早赶回来。 师傅当了官,拿朝廷俸禄,那就没有以前自由了,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只不过他这个官虽是现有的职位,但属于朝廷的人,眼下应该归云泽或是京城来的苏将军麾下,不归青州王管制,云泽也不可能把黄善宝送给青州王。 花颜猜测,他们打造的兵器肯定先归京城派来的那批人中厉害点的将士们使用,云泽暂时不会将图纸以及大量的兵器给青州王,否则很容易被过河拆桥。 好东西掌握在王师中的可信任的少数人手中,有威慑力后,缓慢替青州王的将士们打造,云泽前期应该会放黄善宝休息一段时日。 萧飒的个人问题基本解决,徐文才还没回来,从他出门之日算起将近半个月了,徐文章都跑了三个来回,林氏和徐家二老终于心慌了。 想出去找也不知从哪里找起,徐文才又没说,他赚了点钱就飘了,连自家媳妇林氏都没透露行踪。 本来林氏问过他,但徐文才称怕她说漏嘴让隔壁大哥大嫂知道了好去处,到时候兄弟俩挤到一个地方就没意思。 这边正担心,梅氏来了句,“莫不是在深山老林被大猫拖去了吧?” 嘁,老二小气吧啦的,怕被自家占便宜,谁爱跟他走一条道? 罗氏唰一下扭头,眼神毒辣的立着梅氏,恶声恶气道:“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卖香皂会跑深山老林去?卖给鬼呀?” 罗氏气得不行,老大家的会不会说话,唯恐他们担心不够,还诅咒老二不得好。 连向来不爱呵斥儿媳的徐和顺都埋怨了梅氏一句,后者闭口不说话了。 罗氏焦眉愁眼的看向花颜,“这可怎么办?村里绝大多数人没有路引,去不了别的县,要不请你师兄们出去找老二?” 近处可以请亲戚们帮忙找,老二说了要走远点才能卖得好。 “成年的师兄们几乎都没在家,剩下也就大师兄和十七师兄,没有头绪的找人如同大海捞针,我看能不能找官府帮忙找找人。” “官爷们愿意去别处帮忙找人?”徐和顺发愁,宁海的官爷只管当地的事,哪里请得动他们帮忙找人。 老二那个坏胚子,走之前不交代一声,老火得很。 花颜想了想才道:“报官后会找,能不能找到就不好说,不知道二哥往哪里去了,别人也不知怎么查,加上年底衙门比较忙,办事可能没那么快。 想要尽快找人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不会同意。” “什么法子?” 花颜清了清嗓子,“找个远点的外人告他偷盗,让官府发通缉令抓他,见过二哥的百姓定会告知官府。” 罗氏立马反对,“不行,他不能留案底,说不定会连累老三,对孩子们也不好。” “咳,人找回来了,让那家人说认错了,偷盗伤人的只是与他长得像。” 对方告官,官府根据描述定会找徐家,花颜表示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主动提供画像给官府弄通缉令,人回来了再洗白。 “诶,可是那样一来,坏名声传出去了,以后还能一个一个去解释不成,他还怎么做人?” 罗氏不愿意那么做,花颜无奈,她真不该交东西到徐文才手中,人跑不见了,到头来还是她来想办法。 “行吧,我明天请大师兄出去找找看,再去柳家、赵家走一趟,把二哥的画像交给他们,传到各处的铺面帮忙找人,等二哥回来,卖香皂的事就不给他做了。” 罗氏没接茬,林氏则道:“三弟妹,怎的就不让做了呢,他可能是走远了些。” “二嫂别怪我说话直接,二哥去哪里又不留口信,找人都没方向,我去请别人帮忙,欠下人情债可就大了,以后同赵、柳两家做生意都不硬气,人情债不好还的。” 徐文才就想脱缰的野马,出去就乱来,之前出门那几天,东西卖完又去喝了花酒才回来,加上这次又不着家,花颜不想再收拾烂摊子。 花颜画了像,去请人帮忙后,徐文才却被押回家了。 第188章 我这是要发呀 他带着一群彪形大汉回来之时,花颜没在家,罗氏被吓了一大跳,强作镇定的怒斥徐文才,“终于舍得回来了?之前死哪去了?” 老二那个混账东西去哪里招惹来这些个煞神,气死人了。 “娘~,我……” 徐文才想解释,罗氏大吼一声,“滚回你家去,莫来我这里碍眼。” 罗氏心里害怕,一看就知道老二闯祸了,那些人来讨债,可家里只有她和豆蔻,要是那些个大汉发起狠来搜刮财物,她们根本招架不住。 罗氏想让徐文才把人领会隔壁,她和豆蔻出去找人想办法。 徐文才身旁的大汉开口了,“徐老太太,您儿子欠了我们两百五十两银子,他说了你家有钱,能帮他还债,我们拿钱就走人,不会多染指。” “哦,是这样啊,他怎么欠的钱?”罗氏询问,豆蔻在她身边小声说了句就去厨房从侧门走。 “您儿子在我们赌坊待了几天,手气差了些。” 罗氏闻言,气得发抖,“你……混账东西,你居然去赌?” “娘,我是想去试试手气,我开始赢了的。” “砍脑壳死的,你没长脑子有?不让你先赢,怎么能让你输?族中你七叔去赌是啥下场,你不晓得?从小我们是怎么交你的?沾赌就会让你家破人亡。” 他拿走五十块香皂去卖,竟然还欠了两百多两银子,可见他输了好多钱。 怎么得了? “娘,我错了,保证再也不敢,你帮我这一次吧。” 那个玩起来挺快的,他想把输出去的赢回来,没得逞嘛。 “我帮你做啥子?我没有钱,帮不起你。”罗氏冲旁边的大汉们说,“他是我儿子没错,但我们是分了家的,他欠的债他自己还。 他家在隔壁,你们是要掀房子还是把他和他媳妇、儿子卖了抵债都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欠你们的钱,要债找正主儿。” “娘,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我真的知道错了,不给钱,他们会剁我的手啊。” 罗氏恶狠狠的道:“活该,要你拿命尝都是应该的,我就当没生你那样算。” “徐老太太,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分了家,他还是你儿子,有句话叫做父债子还,子债父还也一样,我们兄弟几个不断你家的案,只要钱。” 双方争辩,徐文才哭兮兮请罗氏帮他,豆蔻出门没多久,徐和顺叫上族人和林氏回来了。 徐家那么多人来只能确保对方不乱来伤人,徐文才欠的赌债该给人家,不然不占理,这次可以借着人多把他们赶走,人家还会来的。 开赌坊的人背后肯定有人撑腰,到时候再来就不仅仅是这么几个人了。 赖账肯定行不通。 赌坊的人知道徐家有作坊、铺子还有秀才相公,他们没有撒泼,但隐含着威胁,反正这笔钱他们是要定了。 花颜从作坊带了些回家,见徐文才完好无损,装着可怜请家里人帮他还债,花颜本来就有点怀疑,遂走近些看他。 徐文才跪着挪到花颜跟前,“三弟妹啊,你一定要帮帮我,他们很凶的呀,娘不管我的死活。” “二哥,爹娘都不管你,我怎么管?” “爹娘舍不得,你手头钱多,帮我把赌债还清,以后我和你二嫂给你做牛做马。” 花颜走到侧面,垂着眼眸问:“二哥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 他卖香皂的钱花完了还欠二百多两? 正常人去赌,钱花光了,的确想要借本赢回来,一般来说不会输那么多,他想借,赌坊的人也要愿意才行。 不清楚他的家底,随随便便借他那么多赌资? 花颜听说徐文才的事就心生怀疑,一看之下,太让她失望了。 她好心好意给他机会,然而他不但把卖香皂的钱输完了,竟然还联合赌坊的人来骗钱。 徐文才被花颜看得头皮发麻,心虚的回答,“就……就二百五十两,三弟妹肯定有,你救救二哥,月儿也不能没有爹是不是?” 他知道花颜宠爱徐曦月,所以把女儿拿出来当谈判的筹码。 卖香皂赚钱慢,大半的钱是她的,只要这次从他们那里拿到那笔钱,他不出门卖东西也能过好几年安稳日子。 花颜无语的摇头,“二哥更应该求爹娘,我做不了主,你更不应该拿月儿来说事,我说句不当讲的话,你要是真的疼爱闺女,月儿也不会养在爹娘这儿。” 花颜说话一针见血,徐文才没脸,亲戚们一直指责他,林氏在旁边哭着求老两口。 罗氏狠心的说,“剁手吧,让他知道厉害,手剁了,他就不能再赌。” “娘啊,你咋这么狠心呐,我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儿子……” 花颜转头问那几个大汉,“你们府城的赌坊可以随意借赌资?你们借钱的时候了解他什么人?家里什么情况?有无资财?” 领头的大汉怔愣了下,指着徐文才道:“我们知道他兜里有钱,借钱的时候询问过,他说宁海女人之家是他亲弟弟家开的,他弟弟还是今年秀才第一名。 我们听说过铺子和徐秀才,东家非常给秀才相公面子,他二哥要借赌资,咋能不借?东家不怕你们还不起钱,我们相信秀才相公家不会赖账。” 花颜煞有介事的点头,“是嘛,他说什么话,你们都信?如何确定他的身份?如果有人来冒充我们家亲戚,你们找谁收账?” “这……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我们当然信。” “哦?你赌坊这样做生意怕是要赔本。”花颜神色告诉他们她不相信。 在场的人也怀疑,“赌坊的钱真那么好借?” “他们刚才说赌坊在府城,只听说秀才相公和铺子就愿意借那么多钱?” 有人年轻人嘿嘿的笑,“按他们说的,我有办法把他们赌坊借垮,大家想想看,每年府城出多少个秀才? 只要看了榜单,挨个儿充当秀才的兄弟、叔伯,我这是要发呀,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呀?” 赌坊做事不对劲,不,二郎哥不对劲。 第189章 定要拿出决断 徐文才和赌坊的人都开始心慌了,花颜走到罗氏身旁悄声说,“据我观察,二哥的确欠了赌债,但不像他说的那么多。” 花颜此言一出,罗氏不可置信的偏头看花颜,老二联合外人来骗家里的钱? 花颜微微点头,罗氏心里咯噔一声,然后又听花颜问:“当着大家的面问,还是避开?” 按照花颜的意思,徐文才这种人就该让他彻底没脸,她又担心老人家不愿意,罗氏毫不犹豫的选关了家门做事。 但眼前的情况又不便让亲戚们离开,那些人都是徐和顺请来撑场子的人。 徐父就站在他们旁边,他也听见了花颜的话,顿时脸色变得阴沉,老三媳妇不会乱说话,老二太不像话了。 徐父稍加思索,走到罗氏身边说,“他自己不要脸面,你帮他隐瞒做啥子?养出这么个东西,我也觉得没脸,让大家看看他的嘴脸,省得他以后狡辩。” 他的话一出,众人惊诧,罗氏想隐瞒也瞒不住,她多么希望花颜的话错了。 罗氏以前一直认为她交出来的孩子很好,虽然身上有点小毛病,但还算过得去,比很多人家的孩子要好得多。 大儿媳妇贪小便宜,那是别人教养的闺女,但儿子是她养的呀,怎么就成这个样子了呢。 “老二,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 徐文才嘴硬,“娘啊,我说了好几次,就是那个数,你怎么还问,我能在这事上骗你们不成?” 花颜自是不方便审问徐文才,可以从赌坊来的几个壮汉下手,她说,“直说他到底欠你们多少?多一文我家都不会出。” 他们笃定花颜不知晓真相,坚持原数不变。 “你们是府城如意赌坊的人,很好,要债可以,等我调查清楚,确认数目没错再给钱。” 大汉挥手,“有啥可查的?我们手头有徐文才的借据,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 花颜讥笑,“借据是你们写的还是如意赌坊开的?那差别可就大了,我不怕麻烦,可以立即带人去府城核实。 另外,安西府花同知家的两位小姐与我相熟,我向她们借点人陪同去你们赌坊查一查还是可以的,不知你们赌坊是否经得起查?” 其中一个汉子瘪了瘪嘴,“你哄谁呢,花大人家的小姐如何与你相熟?你以为我们兄弟几个傻吗?吓唬我们没用,你尽管去查好了。” “可以,你硬气,那一起去府城,我倒想看看如意赌坊的东家知道你们招惹祸端会不会放过谁? 赌坊的管事会不会帮你们隐瞒,为了别人的事,分那点小钱把自个儿的饭碗砸了值不值得?” 花颜说完,认真点人同她去府城,还让人套马车,那帮人是来要赌债,但接了私活办事,想和徐文才分点钱进自己腰包,哪里经得起查。 花颜要去调查没多大关系,赌坊的人定然会帮他们,可她要是带着官府的人去,赌坊里有好些个腌臜事,哪能让官府知晓? 倒是可以堵花颜跟花大人家没有关系,怕就怕赌输了,他们担不起责任。 花颜点好了点,叫他们一起走,刚刚走到门口,那些汉子就说了实话。 徐文才只欠了五十两银子,另外两百两是徐文才自己提出加上去的,拿到手之后会分他们五十两,以后有好事还会找他们。 众人哗然,皆言徐文才是个坏胚子,连自家人的钱都坑,而且一点都不手软,香皂钱被他赌输了,还一来就要几百两收刮进自己兜里。 花颜把事情问清楚,之后的事交给老两口处置,叮嘱他们记得把真正的借据拿回来,让豆蔻盯着,确认借据无误。 花颜则立刻坐车去县里,要尽管通知帮忙找人的赵、柳两家不用忙活了。 花颜这一走是为老两口留面子,他们儿子欠的堵在得还上,总不能不管他的死活。 家里的钱毕竟是花颜赚的,而徐文才第一次卖香皂回来,老两口还夸他会做事,稍微多拿点香皂出去也行,然那些香皂等于白给他了,还要贴钱出去。 他们怎么好意思面对花颜,只要她留在家中,肯定是让花颜做主。 加之花颜的确需要尽快通知别人不用再帮忙找人,以免他们麻烦。 罗氏气得眼睛发红,眼花在眼眶里打转儿,抹了一把泪,抬头对抽泣的林氏说,“回去把你家的钱拿来,我来贴差的那部分。” 林氏一听要收走家里的钱,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发生的这件事,以后爹娘以及三弟妹肯定不会再把好事落到他们二房头上。 “娘,家里没钱,都被孩子他爹拿走了呀。” 徐文才立即应和,罗氏咬着后牙槽恨恨的道:“等会儿再跟你算账。” 先把赌坊的人送走了来。 罗氏进屋取了一张银票出来,一手交钱一手交借据,让豆蔻帮她看字据正不正确。 打发走赌坊的人,徐文才两口子叩谢爹娘,罗氏冷哼,当众宣布,“还赌债的钱是我借给你们的,连带你从家里拿走的香皂那些本钱也要算在一起,你们要给我写借据。” “娘,自家人还写啥借据,我慢慢还你,以后我肯定乖乖卖香皂,再也不沾赌了。” 徐文才讨好的道。 罗氏呸了一声,“你还想卖香皂?我都不答应,还不想写借据,以为家里的钱是大水冲来?谁不知道钱是老三媳妇赚的? 我和老头子拿这些钱出来保住你,我们老脸都挂不住,她赚钱,你们负责败家?别说我们是分了家的,就算没有分家,这笔钱也该你们还到公中。 我不信你家里没钱,老二家的感觉去拿来交给我,否则我带人去搜,借据要写得一清二楚,在场的都是见证人,我绝不姑息赌徒。 从今往后你们要一笔一笔的还,你们这一辈还不清,三宝那一代继续,他还不完,他的儿子接到还,你少打歪主意。” 损失那么多银子,定要出决断来,让老二家蒙混过去,大儿子家准有意见。 第190章 你来做什么? 徐文才明白,假如这时候反驳,在场的亲戚们的口水都能淹死他,大家都讨厌赌博,而他拿去做赌资的银子还是三房的钱。 非但还不起,还要爹娘帮他填平赌债,他已经成了众人讨伐的对象,不能再惹怒爹娘了。 想来爹娘也不忍心他家世代都还债,他们还是心疼孙辈,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以后好生跟爹娘谈,肯定还有转机。 林氏绷不住,回家去拿钱,她只把罗氏可能知晓的钱取来,该留的还得留着,手中一点钱都没有可怎么过活。 此时的林氏恨死徐文才了,好好的生意被他一下搞砸,这会儿是亲戚知道他赌输了三房那么多钱,过不了多久人人都会知晓,以后怎么抬起头做人? 他彻底惹恼了爹娘,害得三弟妹损失钱财又欠人情债,人家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轻易原谅他,更别说花颜只是看起来脾气好。 罗氏接过林氏拿来的钱,数清楚,吩咐豆蔻写借据让徐文才签字画押。 最后警告徐文才一大堆事,他以后除了要做自家地里的活,还要随叫随到来帮三房干活抵债。 罗氏气得不行,说完她要说的话就让徐文才滚,不想看到他。 徐家本打算留亲戚们吃饭了走,可发生了这样的事,主人家心里难受,他们也没心思吃那顿饭,赶紧回家去教导自家孩子别像徐文才那样乱搞。 向氏担心罗氏被气出病来,留下劝慰她。 花颜去县里告知赵、柳两家还比较容易,出门的大师兄难找,只得等他自己回来,反正约定了时间,萧飒也不会走得太远。 琉璃城,黄善宝收到信,得知大徒弟要娶媳妇,他去向苏将军和云泽告假,云泽准了假,并且决定一起回宁海县。 黄善宝离开后,苏将军不解的问:“云大人还要回宁海县?” 云泽颔首,“此处有驻扎就够了,我该回去干正事了。” 神臂弩图纸拿到手,打造技术也学过了,兵械司可以铸造,黄善宝一行喜欢回宁海就回去吧。 飞鸿武馆的人自由散漫惯了,不喜欢受军营的管制,此时权当给他挂个闲职,可以顺从他本人的意愿。 再说了,宁海县也需要他回去。 苏将军无语的转了半圈,站定,豪气的叉着腰,“为了那话本?这是立功的大好机会,怎么说你才好。” 云泽慵懒的摆摆手,“我不需要功劳,这次是运气好,误打误撞捡了个便宜,已经够了,这里交给你,我很放心,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再传信。” 话本还没有结局,当然要回去催稿,关键是要回宁海去守着花颜。 当初有人指点他来宁海等待命贵人相助,他原本不信,赤凤国比他尊贵的没多少,他的贵人怎会出现在如此偏僻之地。 正好他不想待在京城,需要一个地方躲清静,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来到宁海,的确找到些不错的话本子。 之前对于做出玻璃瓶、镜子和香皂、香水等物件的花颜有些好奇,但他从没把一个小姑娘和他的贵人联系到一起。 直到黄善宝把奖赏的金子换成银票送回宁海,又被退了回来,他方才知晓神臂弩的图纸出自花颜之手。 云泽不抢别的功劳,单凭献上神臂弩图纸以及促成朝廷兵力进驻青州就是大功一件,花颜正是他的贵人。 如今他年纪轻,不宜锋芒毕露,花颜也不喜欢出风头,姑且就这样吧。 徐文宣想要科考出仕,他们总有一天会去到京城,先与他们联系起来。 回宁海的路上,云泽的贴身侍卫提议,“既然花颜极有可能是您命中贵人,不如想办法弄请人府中。” 有什么比姬妾离得更近,更方便。 花颜容貌倾城,虽已成过亲,但也不妨事,比起徐文宣,自家爷才是天上耀眼的星星。 “放肆。” 侍卫忙不迭告罪,“属下妄言,请爷责罚。” “行了,我知你是好意,贵人不一定非要是枕边人,能为我所用即可,不宜过早惊扰,从我与她接触来看,那丫头心里眼里都是她的相公。 她并非那种贪图富贵、攀高枝的肤浅女子,她接触的赵、柳两家中比徐文宣强的公子哥多了去,她何曾动摇过?如果她是那种女人,根本不配是我的贵人。” “爷说得极是,不过,属下以为,赵柳两家虽富有却没有官身,公子哥儿些样貌比徐秀才差了些,小姑娘都喜欢俏郎君。” 爷比徐公子俊美,贵气…… 云泽笑了想,“好像是哦,江风,你小子懂得有点多。” 回到宁海仔细查一查花颜。 “爷莫取笑属下。” 江风话刚落就听到一个清越的女声响起,“泽哥哥。” 云泽稍稍愣了一瞬,问旁边的江风,“倾城怎么来了?” “苏姑娘,属下不知啊。” 云泽应声,马车停下,江风撩开前面帘幕下车,哒哒哒的马蹄声靠近,骑着高头大马的红衣姑娘已经到了马车位置,云泽掀开窗户,向外看。 “你来做什么?” 云泽声音里透着无奈,苏倾城从小就喜欢跟在他身后,像小尾巴一样,甩都甩不掉。 云泽之所以选择早早回宁海也有她一部分原因,黏死人了。 苏倾城在马上弯腰下来,一只手拉着窗户边缘,一张嫩白的小瓜子脸,笑得异常明媚,嘟了嘟嘴,口中埋怨。 “大哥说我没有女孩子样,他还撵我回家,说什么军营里不能有女人,大哥就是个过河拆桥的混蛋,我帮忙干架的时候怎么不说? 关键是大哥找不到重点,我又没住军营,我只是顺道和他的队伍一起来而已,我气不过就来找你了。” 云泽听得太阳穴突突跳,她说那么多都是借口,做她大哥真不容易。 “苏将军可知道你来寻我了?” “知道,我给他留了口信。”苏倾城咧嘴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还轻声嘀咕,“大哥猜也能猜到。” 云泽无语,这么说留口信是假? 丫头片子一赌气就骑马跑了,真叫人头疼! 第191章 哪个丫头喜欢他? 云泽再次跟她确认:“真的有跟你大哥说?” 苏倾城没底气,不敢看云泽,在马上坐直,歪着头挥着小皮鞭,“大哥肯定能猜到,我不见了必定是来找你。” “你真行。”云泽抬手点点她,此时定然赶不走她,“上车。” 苏倾城眉梢一挑,欢喜的跳下马,自然把马和鞭子交到江风手中,走到马车前面,准备翻上去,想起要端庄点,这才踩着马凳上去。 掀开帘子冲向云泽,半途又走起小碎步,云泽见状,闭着眼,撑着头倚靠在小几上,无奈的揉着眉心。 “泽哥哥,你怎么了?头疼么,我看看。” 苏倾城靠近,伸手扒拉他,云泽睁眼,抬手抵着她贴近的头,连声说,“坐下,坐下,我没事。” 苏倾城眯眼笑,双手牵着裙摆坐到云泽旁边,又拢了拢披风,转头欲同云泽说话,他正吩咐下属快马回琉璃城报信。 不懂事的臭丫头,她大哥怕是要急疯了。 不过,苏庆宇的确应该能猜到她的去处。 苏倾城一来,江风只能去外面骑马吹风,心里老苦了。 云泽呼了口气,拍开苏倾城挽着他手臂的爪子,“乖乖坐好,我有话跟你说。” 苏倾城哦了一声,端正身体,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云泽,他真贼俊啦,一天没见,泽哥哥更好看了。 云泽面肌抽了下,“你和我去宁海玩几天没问题,但你得保证听话,不可捉弄任何人,过几天派人送你回去。” “听话,我肯定听话,绝对不捉弄人,我不想回去,正好跟你一起回京。” “我今年不回府,其实宁海一点都不好玩,要不我现在就让江风送你回琉璃城?” 苏倾城噘着嘴,伸手晃云泽,“不嘛,不嘛,我去宁海上次你送给我的香水,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咳咳,我不是单纯的来找你,人家带着任务来的,小姐妹们拜托我来买东西,我这次要买很多很多回京,我有正事要做。” “随你,反正到时候你答应回去即可。” “知道啦,我不回家过年的话,爹娘要打断我的腿,以后再也不让我出门,泽哥哥跟我一起回京嘛,你待在宁海那小地方做什么。” “你不知道我做什么的?你还想不想看《宝黛传》了?” “哼,想看啊,对了,我来帮你催写书那个人动作快点,快要一年了还没写完,等得人急死啦。” 嗯,她并不太喜欢看那种话本子,耐不住小姐妹们喜欢,聚在一起总聊话本,她不看又插不进话,还要遭她们鄙视。 “诶,听说是个小公子写的话本,上官嫣让我把人绑回京城去,让他天天写,她们想第一时间看。” 云泽闻言,拍了下她的头,“刚才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们是女土匪么,动不动就绑人?” 苏倾城挠着后脑勺,“我没想乱来,上官嫣拜托我那么干。” “嗯?听她的话还是听我的?” 苏倾城笑眯了,“当然是听你的,其实她们是想看看写书的少年长得俊不俊,泽哥哥,你说奇不奇怪,面都没见着,只是看了他写的书,怎么就喜欢上写书的人了呢?” “长得一表人才,就是稍微有点矮,年纪不大,应该还会长高,哪个丫头喜欢他?” 若是柳明轩听见,定然感觉受到一万点伤害。 “诶,喜欢的人好多的,胧月郡主最喜欢,成天抱着《宝黛传》,看了一遍又一遍,她哭的时候哭得稀里哗啦的,我看来看去没感觉,她呀,容不得旁人说书不好。” “你自是不喜那种故事。”你只会往前冲,不懂书中人的感情,自然不知悲喜在何处。 “嗯,还是泽哥哥了解我,我一点都不喜欢黛玉,喜欢就吼出来嘛,拈酸吃醋,倒把自己搞病了。” 云泽摇摇头,懒得跟她理论,提醒她道:“你回去跟胧月说写书的人貌丑,他还有妻小。” “不对,我记得你之前说他俊俏还没成亲,年纪还小呢。” 云泽解释,“胧月再怎么喜欢也不会有结果,她喜欢书就可以了,不可以喜欢写书的人。 一个是郡主之尊,一个是商户之子,他们不可能圆满,胧月身子骨弱,早日断了念想,以免受相思之苦,你为胧月好就照我说的做。” 苏倾城托腮叹气,“好老火呀,胧月每次得到新章节时都很开心,我不忍心骗她,我觉得胧月心里明白,她想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样子,不奢望能成亲什么。” “或许如此,但你们小姑娘都喜欢俏郎君,胧月得知写话本的人貌丑又邋遢便不会陷得那么深,对她百利无一害。” 云泽垂眸,他与柳明轩接触不算少,但从柳明轩的言谈举止来看,他写不出文采极佳的《宝黛传》,倘若他所料不差,执笔人应该是写出那首诗的花颜。 他以前不在乎写书人是谁,要的只是话本而已,并未深究。 胧月病怏怏的,若是得知写书的少年郎一表人才,难免更加希冀,她的父王未必不答应。 届时柳明轩被弄进王府,胧月那般钟情《宝黛传》,两人相处下来,一定会发现柳明轩不是那个人。 花颜给不了她未来,而花颜也不想让人知晓,否则不会把柳明轩推到人前来。 苏倾城无精打采的,“我明白了,那我负责催促他快点把书写完,省得他们一个二个心里一直惦记。” “好啦,你不要瞎掺和,写书不可能一蹴而就,慢工出细活,你去催促,书写出来的质量可能没那么好。 你该玩就玩,不要打扰别人的生活,旁人跟你不一样,他们每天有必须要做的事,并非只专注于写话本。” 云泽之前一直希望柳明轩能快一点,现在反而希望慢点结束。 “好麻烦,不管了,我只要能和泽哥哥一起玩就高兴,到了宁海县,你要带我到处去玩,我要买东西,吃好吃的……” 苏倾城一口气说了很长一串,简而言之,她传达出的意思就是不想走。 第192章 文武兼顾 黄善宝回家看了一圈,然后带着夫人一起去小桑村。 萧飒什么事可做,他在家里陪媳妇,代春梅特别黏他,萧飒心里也欢喜,小媳妇的年纪比他正常年纪成亲该生出来的闺女还小,他又怎会不心疼她。 花颜这些天窝在家中,萧飒夫妇经常来家里给她撒狗粮,吃得她够撑,少不得要打趣二人一番。 今天萧飒和代春梅在徐家帮忙做香皂,豆蔻专门负责给大家做吃食,午饭后还有下午茶点,他们正吃着,黄善宝夫妇及一众师兄到了。 黄善宝来徒弟媳妇,另外同他们商量成亲的日子,眼看快要过年,不宜再耽搁,横竖宾客都是自家人,办成亲酒比较轻松。 飞鸿武馆的师兄弟们则专程来看他们的大师嫂,一众糙汉子打趣,代春梅脸红得像狗子屁股一般。 花颜拍拍手,乐呵呵的道:“各位师兄不要逗大师嫂,她脸皮薄,害羞了会跟大师兄撒娇,我们大师兄现在是妻奴,你们能挨得住他收拾不?” 众人哄堂大笑,嘴上说着不敢,玩笑依然照开,萧飒点点花颜的方向,“小师妹别起哄,我看你才该挨收拾,他们要熄火了呢,你又浇一瓢油。” 花颜假装害怕往黄善宝夫妇身后躲,娇滴滴的撒娇,“师傅,师娘,大师兄欺负我。” 黄夫人侧身看萧飒,煞有介事的道:“你可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小师妹,他们都应该和春梅开玩笑。” 花夫人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萧飒是说了耍的,有意偏袒,让大家开心。 那些徒弟们久不见面,今日欢聚一堂,寻个话茬欢喜,大徒弟有喜事,正好应景。 有人附和,“师娘说得对,我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该和嫂子开玩笑。” “哎呀,大师嫂别害羞嘛,你和我们大师兄做了夫妻,那个最最羞人的事都做了呢。” “咳咳。” “大师兄,我们可没欺负嫂子,说得全是事实。” 萧飒一张嘴哪里说得过那么多人,完全处于劣势,他在代春梅耳边说悄悄话,然后代春梅跑去抱着花颜撒娇。 “小师妹帮帮我,他们说的话太羞辱了,我们都是女人,你应该帮我呀,你最疼我了啦。” 代春梅边说边摇花颜,还在花颜胸口蹭,一副你不帮忙我就不松手的派头。 “哎哟喂,人家受不了啦。”花颜低头看她,转而对旁边的师兄们说,“各位师兄差不多得了啊,你们说的话荤腥稍稍有点重,我家豆蔻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哈哈,那有什么,迟早都要会。” “咳咳,我听着害羞,孩子们下学了,你们收敛点,接下来商量怎么给大师兄办喜酒,你们没能回来帮他搬家暖房,这次必须得准备份大礼才像话。” 花颜强行把话题转移,大家纷纷应承,畅所欲言出主意,徒弟们团结友爱,黄善宝夫妇甚是欣慰。 帮萧飒办喜酒不麻烦,很快就把章程理顺,剩下的便是各自准备送礼事宜。 徐曦月放学回家,进门之后挨个喊伯伯打招呼,然后把她的小书包放书房才出来,小姑娘嘴巴甜,大家都喜欢。 黄善宝想和花颜说说琉璃城的事,碍于徐家有旁人,他就没开口,以后抽空说,今天姑且先叙叙旧。 花颜想了解那边的情况,能问就省得她看,那样更简单明了,她也不费劲。 “师傅,师娘,家里孩子们闹腾得很,我带你们出去躲清静,四处走走,顺便去作坊挑几样中意的小玩意儿。” “好好好。”黄善宝连声称好,“我刚才还和你师娘说要添置几样东西,我们想定做。” 徐曦月哒哒哒跑过来,“黄爷爷,我也要去。” “行啊。” 花颜蹲身下去拦着小姑娘,柔声说,“黄爷爷要去办正事,乖孩子不能打扰大人做事噢,你和昊昊叔叔在家写功课。” “啊。”徐曦月有点失落,“我等会儿回来也能写完。” “我们忙完回来天都黑了,你要在灯下写功课?我说过那样会伤眼睛,你以后连桌子上的肉肉都看不见怎么办?” “一天就会眼瞎吗?” 花颜抿唇,当然不会,神昊在对面操着手喊,“月儿来写功课,你出门去玩,二宝就会比你先写完。” “三婶,我不去了,我要写功课。” 花颜冲神昊眨眼,摸着徐曦月的头顶,“乖,快去吧。” 神昊管制小丫头的确有一套,他来家里不仅没有添麻烦,还帮着带月儿,挺省心的小崽崽。 花颜三人没有坐马车,她和黄夫人拿着暖炉同黄善宝在大路上走,边走边谈事。 黄善宝详细跟花颜说了琉璃城的他知道的情况,说是领兵前来的苏将军雷厉风行,他领的将士们和琉璃城的守将们大不相同,办事很牢靠,青州将领和兵士们都比较懒散。 花颜应和句,“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青州重文轻武,加上青州王过于仁慈,征兵一事上放得比较宽松。” “是啊,所以相邻的州才敢年年进犯,武将保家卫国,那才是根本,文官只会动动嘴皮子,要我说应该重武轻文。” 黄善宝是习武之人,以他的立场当然希望武官能得重用。 花颜只道:“文武兼顾才好,武将在前面冲锋陷阵,文官在稳固后方,缺一不可,我觉得不能怪青州王太仁慈,只因青州地形实在没有优势。 边境线拉得太长,青州本来又不大,人口数量有限,青州王严格按照征兵条件实行也无济于事,总量只有那么多,分散开来兵士就显得少了。 如果青州王增加征兵的数量,他每年出的军饷,粮草会相应增加,百姓家的男丁被征用多了,土地种不过来,粮食减产,甚至会闹饥荒,百姓会有怨言,青州王着实难做。” “道理嘛,我也懂,人少兵弱就要挨打,青州王该加强训练兵士,让征用的人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加上神臂弩,肯定能改善局势,不过,制造神臂弩一事掌握在苏将军手中。” 第193章 那叫有原则 目前青州王的人没能参与进来,对此,那边很有意见,黄善宝和花颜说,“苏将军聪明,几句话就把来要图纸和制作方法的人打发走了。” “嗯呐,苏将军是赤凤国的将军,神兵利器当然不可能轻易流到诸侯王手中,以防诸侯们拿着那些东西造朝廷的反。 青州王向皇上求助,眼下朝廷陈兵青州,轻易不会撤离,师傅往后去那边,一定要记住不要刻意偏袒青州,尤其是在朝廷那帮人面前,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花颜担心青州王会派人私下接触她师傅,稍稍不注意就会被坑进去。 “这个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反正图纸、打造兵器的技术都被苏将军的人掌控,我们也就是前期指导,后面帮忙,无关紧要的差事,他们斗法,波及不到我们。 你师傅我也是老江湖了,虽然没有那些官员的花花肠子多,趋利避害的道理还是懂,所以我们的人这次基本都回来了,剩下的少数人稍后回来。 横竖等年过了再说,我又不是青州的官,云大人和苏将军体恤我们,言说不必坐堂当值,俸禄让我领着,朝廷有需要会指派我们,暂时可留在宁海维护一方安定。 如果我愿意离开此处,可以直接去兵部任职,我当然说想留在宁海,我看得明白,他们只是不想担卸磨杀驴的坏名声。” 于朝廷而言,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他们这些人可有可无,反正给了奖赏和官职,一直领着俸禄,怎么看朝廷没辜负他,而且非常照顾他个人的想法。 “他们给你最大的自由,我觉得挺好,反正师傅也不喜欢一板一眼的做官,卸磨杀驴倒是不可能,云大人稍后肯定会重用你。 待明年康友师兄中举,师傅可以去兵部任职,能为他们在京城大儒、考官面前博取好感,现在不用想太多,时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云泽应该不可能放弃黄善宝,至少官职不是虚的,那是得到皇上首肯的官位,只不过云泽应有旁的考虑。 黄夫人又道:“我也觉得你留在宁海更好,能管你的人就云大人一个,咱们还跟以前一样过日子。” 朝廷有事就叫他,这点烦人得很,但他既然成了官身,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别人挤破脑袋都想做官,他算是捡了个大便宜,飞鸿武馆内不再是单纯的莽汉武夫。 一行人谈及那些事像聊家常一样,去到作坊,定制了两样大物件,然后才回到徐家用过晚饭离开。 罗氏受萧飒之托,帮忙张罗喜宴,按照小桑村的习俗来,罗氏娶了三个儿媳妇进门又嫁了两个女儿出去,对办喜酒一事熟练得很。 何况萧飒的喜酒流程比正式嫁去简单的多,在乡下还有个专业的称呼叫做“酬客。” 现在的柳明轩不避讳飞鸿武馆的人,可也没多少往来,却在萧飒办喜酒当日风风火火的来了。 来找花颜诉苦,“云泽领了个凶婆娘回来,她拿着鞭子逼我交稿子,你了解我的心情不?” “了解。”花颜回答。 “不,你不懂,云泽讲理,我说话他能理解,那个臭丫头不但直勾勾的盯着我看,还凶得不得了,关键是云泽的人,我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只能来躲清静。” 那姑娘看他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让他后背感觉凉飕飕的。 “嗯?找你催稿又直勾勾的看你,莫不是她以书为媒,看上你了?” “去你的。”柳明轩拍了花颜两下,“你没听说她拿鞭子逼我交稿?” “诶,有些姑娘细化把自己没好的一面展示给喜欢的人,也有特别的姑娘喜欢用不好的一面引对方注意。” “你想太多了,她是单纯的对我凶,还威胁说不许告诉泽哥哥。”柳明轩学苏倾城说话的样子,瘪了瘪嘴,“你听听这话,明显是倾慕云泽的小美人儿,难缠得很。” 花颜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那你尽管躲,约莫她待不了多久。” “哼。”柳明轩怒视花颜,“我从你言语和神色间看出了幸灾乐祸,你别高兴太早,她要去你店铺买东西,特地打听你。” “我?难道我已经远近闻名了?” 铺子是她开的,香水、胭脂水粉和口脂等出自她之手,对方打听她不足为奇。 “我呸,你想太美了,她听人说起你容貌倾国倾城,关键是苏倾城说云泽时常提起你,你知道女人吃醋有多可怕不?” 柳明轩端着手刀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同时还配音,“咔嚓” 花颜咋舌,“不会吧?我和云泽没说过几句话,想必他提起我是因为说那些东西,我是有夫之妇,她能吃什么醋?你别危言耸听。” 那位姑娘叫苏倾城,很有可能是那位苏将军的妹妹或侄女,的确是惹不得的人物。 何况自己跟云泽没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直接解释清楚便是,避免产生那种似是而非的误会。 话虽如此,花颜决定没什么事就不去县里晃,以免撞见柳明轩口中那位难缠的苏倾城。 惹不起,我总可以躲。 此时的苏倾城正向云泽吐槽,“柳明轩点都不识时务,我让她快点交《宝黛传》的手稿,他居然一口就回绝了,说是跟你有约定,他竟然拿你压我。” “那话算不得作伪,我和他的确有约定,我不是叮嘱过你别去催促他?” 苏倾城清了清嗓子,鞭子抵在头上说,“我看见他,自然而然就想起她们让我催他交稿的事,所以顺便,轻轻了催促了两句,他果然是个倔脾气,而且他一点都不好看,小矮子。” “人家那叫有原则。” “哎呀,我们不说他了,泽哥哥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苏倾城算了下大概要买的东西,不打算喊别的帮手,她和泽哥哥两个人去可以多逛好几次。 嗯,苏倾城,你太聪明了。 然后云泽就道:“现在我没空,江风清楚宁海的一切,由他陪你去逛街最合适不过了。” 第194章 你的人格还在吗? 苏倾城瘪瘪嘴,江风,江风,我去把江风干掉。 “那改天等你有空了陪我一起去,你先忙着,我不打扰你。” 苏倾城装乖巧,没有赖在屋里不走的意思,云泽点点头,嗯了一声,她背着手走出房间去找江风。 “江风,我拜托你一件事行不行?” 江风哪经受得起她的“拜托”,躬身道:“拜托不敢当,但凭苏小姐吩咐。” 准没好事! “嗯,很好。”苏倾城满意的点头,“你给我病一段时间。” “啊?属下身体很好。” “啧?”苏倾城挑眉,抬手指他,“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苏小姐,小的装病会被大夫揭穿,再说了,少爷出行时,谁来保护他?” 他只是个侍卫,哪能联合别人来欺瞒自家少爷。 “我啊。”苏倾城拍着胸脯保证,“没谁敢对泽哥哥不利,你就是多余的,你活得好好的,他就会让你陪我到处逛,你懂了吧?” 江风一脸无赖,他怎么就成多余的了? 正因为有他的保护才无人能近少爷身前,真是的,你才是多余的呢。 “我明白苏小姐的意思,且不说装病会被少爷察觉,就算我真病了,少爷忙起来也会派别人保护你,装病真的没用,而且少爷那么睿智,一猜就知道是苏小姐的主意。 我以为你这样做得不偿失,少爷心中或许会对你有看法,我建议你稍微耐心等一等,少爷忙得差不多便有时间陪你,不差这一小会儿。” 江风面上笑眯眯的,内心疯狂吐槽,你欺压我,我就用少爷挟制你。 我好歹也是跟了少爷那么多年的老人儿,还制不住你? 苏倾城想了想,“好吧,我等,不过,我还要问你一件事,你得用你江家祖宗十八代跟我保证回答的话句句属实。” 江风好想翻白眼儿,“苏小姐,您有话尽管问,小的用人格跟你担保,咱们别惊动江家祖宗行不?” “呃,你有人格吗?” “当然有。”他怎么没人格? “得,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那你跟我说说泽哥哥和花颜怎么回事?他们究竟什么关系?他为什么送回京城的东西都跟她有关?为什么总夸她聪慧?” 苏倾城打听过了,花颜长得非常美,衙门当差的好多人都各种夸她。 虽然花颜已经成亲,徐秀才她也见过,没有泽哥哥好看,家世没泽哥哥好,没有钱没有权,简直没法跟泽哥哥相提并论,花颜怎么可能不动心? “苏小姐是不是想多了?他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只是单纯的卖家与买家的关系。” “真的?”苏倾城显然不相信,“那叫花颜的女子没对泽哥哥动心?” “那哪能呀,她乃有夫之妇,而且她很爱徐秀才,绝不会对别人动心,少爷更不可能喜欢她,身份也是云泥之别,谈不到一处去。 只因花颜的确聪明又有才气,她家捣鼓出来的都是好物件、好东西,难道少爷不买好东西而买那些庸俗又普通的物件送回京? 那谁会稀罕?我们少爷眼光好,送给你们的东西当然挑最好的,恰好徐家铺子里有,能做出那些东西的人自然是聪慧的,苏小姐不觉得她聪明? 大家都那么认为,不只少爷一个人,没什么可奇怪的,你要是不信,出去找别人一问便知。” “你的话有点道理,可我觉得你解释太多,有用心虚的感觉。” 江风闻言,嘴角隐隐抽搐,不解释你不信,解释详细,你又安上心虚的罪名。 “属下是担心苏小姐不相信,所以才解释那么多,不能让你误会少爷,他怎么可能瞧得起旁人,你这般浮想联翩是在侮辱少爷。” “没有,我没有,我怎么会怀疑泽哥哥呢,你别冤枉人,我只是担心花颜会对泽哥哥别有企图。” 泽哥哥当然不可能瞧得起身份低微的女人。 江风低眉顺眼的,别有企图的还真是你家泽哥哥。 “没有的事,她也没有机会,少爷总共跟她见过一次面,就给你买香水、口脂那次。” 江风主动忽略衙门议事那次,以免苏倾城胡思乱想。 苏倾城高兴了,满脸陶醉。 江风眼皮撩起来扫了眼,对,少爷见花颜是为了你。 没事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瞎折腾人。 花颜可是少爷的贵人,你敢去找她的麻烦,少爷会惩罚你噢。 苏倾城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好久,然后对江风说,“你带我去见花颜。” “哟,苏小姐,属下跟秀才娘子不熟,只在铺子里见过她,你去见她做什么?” 要死啦,合着刚才那一堆话白说了,她还是要去找花颜,该怎么办才好? 那两个女人凑到一堆,恐怕不会有好事,主要因为苏小姐极有可能开门见山问人家那种问题。 平日里瞧着花颜和气,实则不是个好惹的女人,苏小姐跟花颜闹掰了,夹在中间的少爷难做啊。 “江风。” “在。” “你人格还在么?” “在呀,怎么了?” “你听说我要去见花颜紧张了。” 江风摇头,“没有,小的是怕遇不到她,苏小姐会对我有意见,我是真不知道除了店铺外去哪儿找她。 紧张是有的,怕让你失望,少爷特别叮嘱属下照顾好你,我还怕少爷责罚。” “诶,你怎的如此胆小,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你不了解花颜才好呢,我们去她的店铺看看,我不信遇不到她。” 江风不知道花颜家住何处,说明云泽也没了解过花颜,苏倾城高兴都来不及,当然不会怪他。 江风听了她的话,稍稍松了一口气,总算让眼前这位小姑奶奶消停了。 她要去店铺逛就去吧。 姑娘家进了女人之家就难得走出来,必然被店里的东西吸引,感同身受后可能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苏家这位小姐本就没养成大家闺秀的性子,什么事来得快去得也快,兴趣买高兴了就会忘了别的事。 只不过苏倾城脑子里想的那些事须得跟爷报备一下,竟可能打消她的疑虑,以免她想起来又要搞事情。 第195章 与你无关 云泽知悉苏倾城的想法之后并没有去劝说她,只是正常的表现出他对花颜没有别的想法,同时在潜移默化中教导苏倾城。 他也没有阻止苏倾城去见花颜,并假装让江风是问徐文宣家住何处,然后领着苏倾城去小桑村。 花颜得知云泽和苏倾城二人到作坊来也没再躲避,大大方方现身接待,苏倾城被她的美貌折服,更惊艳与作坊做出的那些奇艺精巧的物件。 花颜领着她和云泽参观了作坊的部分工艺,苏倾城在见到花颜之前立场是对立的,相处下来反而特别喜欢花颜。 云泽见状颇为欣喜,花颜本就不难相处,稍微用点心思就会让苏倾城喜欢她,而苏倾城虽任性,实则是很好哄的姑娘。 苏倾城见过花颜就彻底放心了,她在作坊定制了一大批物件又跑去女人之家狂购,险些把店铺里的物品给搬空了。 她在宁海待了半个月,依依不舍的被云泽亲戚押送去琉璃城,由苏将军派人护送她回京城。 县学放假的时间几乎与书院一致,徐文宣放假回家,意味着要准备过年了。 今年徐家宽裕,年下无须考虑要花多少钱来过年的问题,只要看中的东西尽管买。 花颜主外,她不怎么插手家中内务的安排,全权由罗氏做主。 徐文才犯错之时,罗氏恨极,但近来看见二儿子儿媳家里过得紧巴巴的又心疼,年底都没钱置办年货,准备走亲戚的节礼。 罗氏想要贴补二房又担心他们尝到甜头会把她之前的话当做耳旁风。 老两口私下商量说完全不管二儿子一家不行,关键是要想好怎么管。 罗氏心知花颜对徐文才的印象不太好,所以她选择和徐文宣商量,徐文宣的意思肯定要帮他二哥,补贴物品是最好的,欠的债让他二哥家多背几年,那样才能使得对方长记性。 稍后徐文宣和花颜说起,花颜稍加思索后才道:“年货、新衣等要给二哥家,那就不能少了大哥家的份。 银钱在年前不必给,过年的时候可以给孩子压岁钱,我建议少给一点,先看看二哥他们什么反应,如果有醒悟,知道要努力还债,以后我们再多贴补点都没关系。 关键是要让他知错并诚心改正,二哥算计太多,我的确不大喜欢,如果他能够改过自新,那点银子都是小事。 再怎么说也是你亲二哥,你尽量跟爹娘讲清楚,现在太心疼他就是害了他,如果二哥不能诚心改过,无论我们有多大的家财也接济不起。” 这次赌输了,回家来骗钱,没过多久,爹娘就开始心疼他,私下给他银两,按照徐文才的脾性,他尝到甜头又会翻天。 “我和爹娘说过了,不能纵容二哥,年节下帮帮他,主要还是督促他自己干活赚钱,我再找个时间去跟二哥谈谈。” 徐文宣私下找徐文才聊,后者提起那件事就哭,说是他知道错了,不该去赌,更不应当贪心讹自家人的钱财,并保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徐文才自赌钱回来,他的日子很不好过,家里欠了几百两银子的债,媳妇不待见他,村民们给他白眼,亲戚见面就说他的不是,除了下苦力再接不到轻松又赚钱多的活计。 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冷言冷语和嘲讽,以及家里每天的粗茶淡饭,不到两个月时间,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徐文宣没有对他说重话,主要是聊兄弟情以及劝他不要重蹈覆辙。 去曹氏的罗冰雪兄妹回来了,正好遇到罗氏和豆蔻去县里置办年货,他们顺便买了些东西,坐徐家的顺风马车回家。 罗老三夫妇好久没见着儿子女儿,对回来的儿女像贵客一样热情。 罗老三家的过年猪还没杀,专门留着等儿女回来才杀,罗老三在儿女回来当日就去请贺屠夫,定在隔日杀猪。 又请亲戚第二天去他家吃刨猪汤,杀年猪是过年前最有年节气氛的事,用不着花颜在灶上帮忙干活,她就坐在灶门前添柴烧火。 原本把徐曦月拉来跟她一起,可小姑娘闲不住,尽管屋外冷得很,孩子们依然喜欢在外面玩。 徐文宣负责在外面看孩子,以防几个小家伙玩着又干起架来。 今天徐家过年很热闹,因为人比较多,腊月三十除了徐文章、徐文才两家一起过三房来团年,花颜培养的人也都回村里来了。 除了雪凝霜姐妹二人,还有前不久新来的庞娟、刘霞和梅林,他们三人之前的名字取得非常随意,现在用的名字是花颜所取。 毕竟是花颜准备培养的骨干,名字过于乡土不太合适。 别人家的下人不能上桌与主人家一起用饭,徐家没那么多讲究,因为本身没几个下人,而雪凝霜几人也并非普通意义上的仆人。 年一过就开始走亲戚,花颜和徐文宣初三回娘家,年礼送到花树林手中,张氏一招呼,花颜二人就去了大房屋里,准备在大房吃午饭。 花颜实在不乐意待在三房,花青云特地找她单聊,主要是为了替朱氏向花颜道歉。 花颜毫无芥蒂的道:“你以前不知晓她做的事,不用跟我道歉,你呢,专门读书,我会给你解决束脩之类的事,无关紧要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姐,我不是向你要束脩。” 花青云埋头,绞着衣袖,满脸通红,年后的确没银子交束脩,他打算不读书了,真的没想向花颜讨要银子。 花颜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不要胡思乱想,那点束脩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专门读书,好好做人,你娘做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自责,回屋吧。” 她说完,手臂搭在半大男孩儿的肩上,半揽着他走进院门,朝大房屋而去。 刘氏见花颜与花青云那般亲近,回屋同花树兵说,“青云怕是向花颜借束脩了,我们青峰也缺束脩,等会要跟她多借点。” 先前去徐家借钱,罗氏只给了她二两银,跟打发小叫花子一样,比颜家拿得还少。 第196章 命中有此一劫 刘氏很不满意,颜家打秋风是拿,她家是借,那二两银子还要还给人家。 去年家里是赚了一些小钱,但要用来供孩子读书远远不够,束脩、买书本、笔墨、纸的花销最大。 花树兵皱了皱眉头,“腊月忌尾,正月忌头,你现在找她借钱不是去触霉头?我们不开口借钱,在她面前说穷就行了,先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我看行,不过,我觉得花颜肯定会装傻,她猜到我们想要钱,花颜待我家青峰可没对三房那两个崽崽好。” “对了,你赶紧把青峰找回来,我们教他去讨好花颜,死丫头喜欢青云和青阳不就是因为那两兄弟嘴巴会哄么,我们青峰也可以。” 刘氏立即去找跑出去耍的青峰回来,两口子教他怎么哄花颜开心,然后才让他去大房屋里见人。 花青云正向徐文宣请教,花青峰跑去挤开人家,姐姐姐夫的喊得那叫一个亲热。 花颜应了声没不怎么理睬花青峰,读了一年书的人,一点礼貌都没有,刚才他们进门,花青峰正好出去,招呼都没打,背着手就跑了。 此时跑来献殷勤,瞎子都看得出他想做什么,带着目的来讨好的人很不讨喜。 朱氏一肚子坏水,但她没教坏孩子,可以说花青云和青阳兄弟俩上梁不正,好在下梁不歪。 二房就不同了,花树兵两口子把孩子给教坏了,且九岁的花青峰读了一年书,依然没有转变,说到底是家里教育不行。 花颜假装听不懂,徐文宣得看花颜行事。 花青峰没能如愿,磨蹭了一会儿气冲冲的走了。 刘氏心里窝火,怪花颜不厚道,朱氏那么狠毒,她居然还喜欢朱氏的两个儿子,他们没对花颜做过分的事,她居然不帮衬。 花树兵大口呼气,“你说话小声点,我琢磨了下,实在不行就让青峰去村学读书,那里花不了多少钱,还要送书册,让青峰读几年,多认几个字就行了。” “我们儿子是能考功名的好苗子,怎么能委屈他读村学。”刘氏不答应。 花树兵哼笑道:“你从哪里看出他是好苗子的?你看看隔壁兄弟两个每天回来怎么读书的,再看看青峰回来是怎么耍的? 比他小几岁的青阳勤奋得多,他拿什么考功名?今年没有束脩,我们厚着脸皮去找花颜借,难不成还能年年去借钱?” 先前借的银子还没还,人家今年肯不肯借都还不一定。 花树兵认为青峰在哪里读书都一样,毛先生教得不差,青阳学得有模有样,看起来比青峰有出息得多。 刘氏不想承认自家儿子差,但她不得不承认一直找花颜或徐家借钱行不通,一次借太多也不可能。 花颜以为青峰出面没能如愿,接下来那两个大人会亲自出马,然直到他们离开花家也不见来花树兵两人提及。 今年花颜跟去年一样,她还是走那几家亲戚,只多了萧飒家,接下来就待在家中和徐文宣写书。 横竖作坊没有开工,店铺也没营业,花颜打算等衙门正式办差时再开店,所以这段时间她很闲。 雪凝冰几人主动要求做事,她们想稍微多做点香皂、口红、面膜和蔻丹储存,以后忙起来可以轻松些。 加之她们待在家里没事做很无趣。 店铺初八开门营业,他们就去了县里,直到元宵节那天又回来一起过节。 徐文宣节后要正常进学,而元宵节这天他专门负责押着神昊和徐曦月赶功课,两个小家伙早不忙,眼看马上要上学了才心慌,夜里都在赶功课。 年节过后,人们开始新一年的活计,曹家兄弟来到小桑村养花草,罗老三家着实准备罗冰雪出嫁相关事宜。 罗冰雪二月初满十五岁,二月下旬成亲,正值农忙之际。 罗老三家去年小赚了一笔,罗冰雪自己存有嫁妆,罗家办得很热闹,他们女儿的嫁妆也不少,尤其是徐家添箱非常阔绰。 罗冰雪嫁得远,送亲的人不算多,花颜算一个,她主要是为罗冰雪送亲。 同时也去曹家维护关系,因而比其他送亲的人回来要晚一点,将要到宁海却出了意外。 毫无征兆的冲出一群人围攻她和同行的穆箫,那些蒙面人武艺高强,花颜二人抵挡不住,穆箫差点被人断臂。 花颜用剑替他抵挡那一招却被人找到破绽刺了一剑,正中左心房,花颜感觉她又要死了。 耳边只听见穆箫嘶声竭力的喊她,提着她应敌,彼时又看见一群人赶来,更要命的是她听见黑衣人说杀错了人。 花颜又吐了一口血污血,晕了过去。 后来的那群人由江风带头,见到花颜胸口被捅了个血窟窿,懊恼不已,怪他来得迟了。 爷的贵人不会就这么没了吧? 那帮人发现失误,立即撤退,江风无意于那帮人缠斗,他带来的人数有限,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救治花颜和穆箫。 云泽领着大夫追着江风留下的记号走,猛然发现前方有个小男娃,看起来十分眼熟,走近些才确定是去年在京城指点他的那个孩子。 他连忙下马行礼问候,神昊背着小手,迈着小短腿朝他的骏马处走,“捎我议程,花颜危在旦夕,你跑快点。” 云泽把神昊抱上马坐在前面,他翻身上马,挥鞭前行,不解的问:“您既然能算到她会遭遇劫难,为何不提早告知她?” 云泽是收到传信才派江风快马加鞭去解救花颜,前面的孩子早就知道花颜会遭遇不测。 “命中有此劫,天意难违,我不可逆天而行,否则她必死无疑,如今尚有一线生机。” 云泽闻言,不再追问,加速赶路。 花颜两天后醒来,看见云泽和神昊在床边,微微一怔,“我在哪里?你们怎么在这里?我师兄怎么样了?” “穆箫躺着呢,他死不了,云泽的人救了你们,这儿是农户家中。” “多谢云大人。”花颜动不得,只能言语表达谢意,云泽只道:“我们正好路过,举手之劳,你无须客气。” 第197章 会不会点石成金? 人家说是举手之劳却是花颜的救命之恩,岂能不客气,这份恩情,她会铭记。 云泽得见花颜醒来,简单跟花颜说了下还在追查那些杀手就离开,把时间的空间留给神昊。 待他走后,花颜侧脸问神昊:“你怎么在这里?文宣他们也来了?” 神昊站在她床边,眉眼间有那么一丝丝的蔑视,“他们还不知道你被捅了个透明窟窿,我当然是来救你的命。” 花颜哦了一声,她有些许失落,而后惊愕:“你来救我?文宣他们真的没来?” 花颜不相信神昊的话,家里人不可能让小孩子乱跑的呀。 “哼,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看个屁,我看得到你眼中……”花颜愣住,“你知道我的眼睛?” 神昊神气的点头,一副没有我不知道的事的拽样。 花颜美目圆睁,“你到底什么人?” 有关她眼睛的秘密从未告诉任何人,按理来说,神昊不可能知晓。 “我不是人。” “小妖怪?” “我是神。” “呵呵,我猜到你会那样说,你给我好好回答。” 花颜声音稍微大了些又不小心侧了侧身,扯到伤口,疼得她“嘶”一声,缓过劲儿又问:“我好像记得刺到心脏了,难道我心脏长偏了?” 她受的伤可不是这里的大夫能治,当时她都觉得玩完了,如今能捡回一条命,真是太幸运了。 “你想什么呢?我是神,不是姓神,真的神,我要救你的命易如反掌。” “真的神?那你会不会点石成金?你弄个法术给我看看。” 神昊瘪嘴冷哼,“懒得理你,我的法术是给你表演杂技的?爱信不信,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 “行行行,我信,你来找我是为了完成任务?能不能帮我弄点吃的,饿得慌。” 她能穿越,有神也不太奇怪,现在看来小家伙是一个人来的,家里人知道她受伤,定然守在床前。 神昊走到门边喊人送吃食来,又听花颜问:“你出门前跟家里打招呼了么?” “我安排好了回家,有人去村里接我,没给你家添麻烦。” “啧,你说话怎么充满攻击性,我又没说别的,昊昊,你真的是神?” 神昊小手拍了下床板,“我真想一巴掌把你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自然是真的,你认得神飒吧?” 花颜怔了怔,“你说的那个神飒是我想的那位?” “嗯,正是她让我来帮你。” “大嫂让你来帮我,她也是神,不只是姓神?” “嗯哼,若飒飒姐只是姓神,你没可能有穿越体验。” 花颜举起双手拍拍自己的脸,“你让我稍微捋一捋,我只知道大嫂美得不可方物又很厉害,没成想她竟然是神。 照你这么说,前世大嫂应该也能救我才对,怎么会让我来这里?我想他们了,你能让我见见大嫂么?” “神也有规则要遵守,你被踩得面目全非,气息全无,她让你起死回生要遭天谴,飒飒姐不能在这个空间见你,你知足吧。 经过本神这段时间对你的观察,我觉得你在这里生活得风生水起,并没有想念那一世的家人,你真的想他们?如果有机会,你选择回去还是留下?” 神飒让花颜穿越就是为了替她改命,自然要回去,不过,不是现在。 “我……”花颜迟疑了下,“如果有机会,我当然要回去。” 那边有疼她的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们,他们陪了她二十四年,她在这里只生活不到两年而已。 感情自是比不上原生的好。 神昊叹了口气,“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迟疑了,是舍不得徐文宣?” “没有。”花颜解释说,“迟疑是因为我心知回不去,你不是说我都被踩烂了,没气息了嘛。” “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你对徐文宣好,却不是真的爱,他的性格太软,认知也不及你,你呢,更喜欢强大的男人。 你选择回去不足为奇,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回不去了,姑且和徐文宣过一辈子吧,他是飒飒姐专门按那个人的容貌给你准备的礼物。” “你瞎说,你这样跟我聊天不怕别人听见?” “傻瓜,你认为外面的人有可能听见我们说话?行了,你先吃点东西。” 神昊打了个响指,送饭菜的丫鬟正站在门口,仿佛回神了一般,端着汤进门,放在桌上又才去扶花颜靠在在床上。 花颜冲往外走的神昊说,“你跟九师兄说一声我醒了。” “用你说?云泽应该早已派人告诉他了。” 神昊走了,花颜自己端着碗吃东西,感觉像在做梦一样,她做梦都想不到大嫂身份竟然那么厉害,大哥真能耐。 今日被神昊那么一提,花颜好想好想回到那个世界。 诶,他把她逗得心痒痒。 神昊去到云泽的房间,后者起身行礼,神昊挥挥小手,“无须多礼,我将要离开,照顾好你贵人。” 云泽应承得很是诚恳,神昊又叮嘱道:“我说的照顾不是派一堆人保护或是干预她的生活,顺其自然即可,她有兜不住的事,你施以援手,别管她太多。” 云泽躬身,有礼的回话,“我明白先生的意思。” 旁边的江风暗道,听起来神棍是花颜那一边,简直是把爷这座大靠山送给花颜,说她是爷的贵人,其实爷才是她的贵人吧? 神昊偏头看了眼江风,继续对云泽说,“你和她是互相成就,千万不要算计她,否则……” 她会看出来的噢。 “先生放心,我必竭诚以待。” “如此甚好。”神昊话落,背着手走了,临走前又看了江风一眼,后者感觉脊背发寒,哆嗦了下。 缓了缓神,走到云泽面前,心虚的道:“属下怎么觉得他好像能看穿我心里的想法,小矮人真让……啪!” 江风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云泽瞳孔收缩,迅速抬手扇了江风另一边脸一下,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神先生无礼,自行掌嘴二十。” 第198章 你问题很多? 云泽表现的非常愤怒,他深知若不赶在神昊之前自罚江风,一旦神昊再出手,江风会更惨。 云泽之前只认为神昊有窥探天机之能,如今看来他有大神通,不然江风怎么可能自打耳光。 刚才的江风显然身不由己。 云泽知道世间有神迹存在,因为七国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而那不仅仅是传说,无论赤凤国如何改朝换代,国名不会改也改不得,而君王必须改姓红。 他曾听父亲说过,当年爷爷夺得天下,不愿意改姓,差点没了。 规矩不仅仅是赤凤国要遵守,紫宸皇朝、蓝月国等六国也一样。 江风刚才反应过来他口不择言闯了大祸,自罚完,脸肿得跟猪头一样。 云泽心疼亦无奈,训斥了一顿,吩咐江风去敷药。 花颜吃好,神昊进屋,“我要走了,来跟你说一声。” “不走行不行?我养你。” 神昊嘁了一声,“我用得着你养?你分明是想在家养个吉祥物,莫非还想本神给你带孩子?我跟你说没门儿。” “不是,我是真的舍不得你,虽然你一直有点臭屁的感觉,好歹相处了那么久,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以前把你当成我弟弟,你救了我,那就是我的恩人,我必须要报恩,不然我心里过不去,大嫂知道了也会怪我不懂事。” “我假装相信你,但我还是要离开,本人忙得很。” “这样啊,那我能不能去找你?我们以后还会不会见面?” “能啊,你去神隐山找我。”神昊笑了笑,“嗯,还有机会见面。” 在你生命走到尽头之时,我回来送你一程。 花颜瞬间被他说的地名吸引了注意力,“你住在神隐山?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看机缘。” 花颜听了想揍他,说了等于没说,“能不能给我信物之类的东西?我听说神隐山是活的。” 神昊一脸无情,“不能,你不可贪心。” “好吧,那你走之前能不能帮帮我大师兄?” 神昊肯定早已知晓萧飒的情况,花颜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想我怎么帮他?让他变老还是变高?” 瞬间变老、变高似乎都是件恐怖很恐怖的事。 “我知道让你为难了,能不能让大师兄慢慢变老?此事的确让他很困扰,身高到不用过于苛求,他已经这样了。” 只能看同龄人变老,却不能陪着大家一起变老,那其实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看在飒飒姐的面子上,我倒不是不可以答应你,若我告诉你让萧飒变老,他只剩十年的寿命,而且会病痛产生,保持现状可以让他陪那小媳妇一生,你选哪一个?” 花颜脸颊抽了抽,“我当然希望大师兄能活久一点,你没有吓唬我吧?” 比起生命,搬家以及某些情绪就变得微不足道。 神昊鄙夷的看着花颜,“我答应帮你,为何要吓唬你?萧飒从神隐山得到了常人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如何能与普通人一样?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得身体骤然变化会起连锁反应,他能不能熬过十年还说不准,世上少有两全其美的事,你比旁人幸运,好好珍惜吧。” “好吧,我错了,不该怀疑你,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神昊挑眉,“说。” “土著花颜被抢走的娘是否还活着?如果她还在世又在哪里?有没有其他孩子?你去年是照着那个孩子打扮的吧?” 神怎么会穿成那副样子。 “哼。”神昊双手环胸,“你问的是一件事?” “呵呵,一时没忍住。” “我没想到你会问起素昧蒙面的人,她被抢走不到一年就没了,想念女儿想死的,她死的时候腹中胎儿九个月,是个女儿,在离州,你们会见面。” 花颜哦了一声,试探的问:“当年进村的也不是真的山匪?” 神昊斜了她一眼,没有回话,“你问题很多?我走了。” “等等,昊昊帮我最后一个忙好不好?嗯?” 花颜对小孩子撒娇,她自己都感觉羞耻,神昊无奈的掐腰,“说来听听。” “帮我给大嫂带信,说我过得非常好,请她告诉大哥他们,我没死,在别的地方活得好。” 神昊吐槽她,“多此一举,飒飒姐能不知道你活着?有些话和事在我们处的世界能说,在那个世界说出来就是妖言惑众,不被认可的。 飒飒姐跟他们说了你在天国活得很好,好了,我真的走了,你别送也不要再问我任何问题。” 神昊背着花颜挥手再见,花颜冲他离去的背影说,“慢走,还有,谢谢你。” 神昊走了,只留下一声带着尾音的“嗯。” 花颜追到外面,已然看不到神昊的踪影,屋外空无一人,过了好久云泽才出现,“你怎么出来了?” “啊,我出来透透气,顺便送昊昊离开,有人来接他了。” “神昊离开了?” 花颜怅然若失的点头,江风顶着大肿脸出来,“真的走了?” 总算活过来了。 花颜看到江风的模样,把将要问出口的话换成了,“我去看看师兄。” 云泽吩咐丫鬟扶花颜去,穆箫被白纱布裹成了木乃伊,眼睛、鼻子和嘴巴那里留了三个洞,见了花颜还喊小师妹,问她怎么样。 而他分明咬字都不清楚,花颜忍不住哭了,她刚才怎么就忘了提前来看穆箫,怎么没请神昊帮他治伤。 穆箫见她哭,隐约听他说,“别哭,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哭呢,师兄皮厚,没事。” 花颜难过,他这样怎么像没事的样子。 终究还是连累了师兄,如果不是她,九师兄不会出现在那里。 最可恨的是那些杀手,误杀你大爷,千万别被我找出来。 云泽随后进来,花颜就着衣袖擦眼泪,询问大夫怎么看穆箫的伤势。 “再静养半月就能恢复如初,不会留下隐疾,脸上不会留疤痕,你不要过于担心。” 花颜听了云泽的话方知神昊已经帮了穆箫。 他们本就没有优势,那时她中剑,穆箫护她的同时还要应敌,伤得绝对不比她轻。 第199章 拓宽经营项目 云泽没有一直待在花颜身边,适时的离开。 花颜没打算把受伤一事告诉家里人,只请回县里的云泽给飞鸿武馆带了一封信回去,然后飞鸿武馆的师兄们来照顾他们。 花颜和穆箫恢复了才回家,其他人只认为他们去外面办事了。 那群杀手的线索断了,花颜也没办法追查,但她觉得其中肯定有惊天大阴谋,他们要杀的定是至关重要的大人物。 花颜在这里认得的称得上大人物的只有云泽,可她转念一想,杀手再怎么蠢也不可能把任务对象的性别给搞错,而且那批杀手级别挺高,不是小喽啰,怎么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如此看来,他们本来要杀的人就是一男一女,而且那两人也身怀武艺,到底是什么人呀? 杀手埋伏在那里,定是收到消息他们会经过那儿。 可怜了她和穆箫。 单凭功夫还不能很好的保护自己,花颜决定研制一样防身的杀手锏,以免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应付不过来。 此次有神昊相助,她和穆箫能够转危为安,下次呢? 不过,从神昊言语之间可以判断,这次是她的大劫,以后应该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往后身边稍微多带点人。 杀伤力强的武器制作出来会让很多人没命,除非她不使用就没人知道,一旦让旁人知晓,她拥有那样东西本身就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花颜想来想去仍决定做来防身,关键时刻救命用,但要做出那样东西可不容易,须得慢慢来。 曹氏那边的事有罗冰雪主持,暂时还不是忙的季节,店铺也有人看着,人手绰绰有余,花颜又准备捣鼓新东西。 事实上不算新东西,她自己早已穿和用,只因有些组件不好做,成本比较大,花颜才没有推广。 现在她也不生产卫生棉,小内内可以推广试试,这里的人最里面穿的裤子叫做亵裤,依然是一种较长的裤子。 花颜刚来这儿非常不习惯,感觉里边在放空档一样,来月事时也不方便。 她以前用的是很柔软的布料,没有花心思去弄更舒服的棉,眼下计划弄棉花之类的原料做接近于纯棉料子。 花颜是个行动派,决定了就开动,买原料,找工匠,生产地点定在老房子那里,布料做出来之后有挑些出来染色,更多的是白色。 材料生产出来还需要裁缝,那个工作量很大,花颜想起家里那台很古老的缝纫机,花了半个月时间终于制作出来。 那可是大宝贝,解放了劳动力,提高了生产效率,花颜最初是让动手能力强的雪凝霜摸索,因为花颜本身也不会使用缝纫机,她只懂机器的工作原理。 花颜心想以后她使用的时间肯定少之又少,先让雪凝霜操作,等她摸索清楚,熟练掌握之后再教别人。 宁海县本来的消化能力不强,小内内本身也没被大众接受,花颜最初定的产量不高,所以花了很多精力在设计款式上,制作些精美的图案,总会招人喜欢一些。 除此之外,花颜打算发展定制衣服的业务,她设计的衣服款式不完全是这里的形制,有所改变,但也没脱离通用的形制。 风格各异,穿起来好看又方便,但制作没有多么精良,诸如要花费大把时间的刺绣等元素几乎不涉及,图案是花颜手工画成,也有印染的部分。 花颜起初只做了几个风格的衣服成列在店里,有清雅的水墨风,图案有艳丽的花草,气势磅礴的山色,还有人物,另外也有简约的图案,男女皆宜。 比起精美的刺绣,花颜画出的图案逼格要低一些,但胜在耗时少,图案灵活多变,很能吸引眼球,得年轻人青睐。 因为花颜改变了衣裳的形制,虽然更好看,但起初比较小众的。 其实,花颜没想把定制衣服的项目做大,毕竟在布料上作画本就有一定的难度,为了保证画面的完整性,在做好的衣服上画画更难,耗时更长。 因而,花颜不是有单就接,她每个月都限量,只接十套定制,而且每人只能定一套。 如果她不忙,心情还不错,可能会多接单。 虽然她没有大批量接单,但赚的钱并不少。 而花颜做衣裳初心并非为了赚钱,她是想把喜欢的款式慢慢推广出去,让大家接受,方便她自己穿,使得她穿出别样的衣裳制式不会让人觉得太怪异。 反正店内的人都穿她设计的衣服,诚然是行动的活招牌,花颜为徐曦月设计了各种衣裙,几乎已经摆脱形制的限制。 花颜的设计风格多变又大胆,底线是不露胳膊不露腿,那一点绝对不能碰,否则要被群攻。 云泽一直关注花颜,但与她的接触不多,她店里出新品时,他会带着江风去捧场,顺便定制几套送回京城苏家。 因为朝廷为了方便管理和辨认,在衣裳形制方面是有严格规定的,所以才能根据衣着打扮区分是不是本国人。 云泽送衣裳回京城,让苏倾城分给胧月郡主、上官嫣等几个贵女穿,算是替花颜的衣裳过明路。 上面的人改变常服的制式容易为人接受,下面的普通百姓那么做可以说成是挑战朝廷的权威。 事实上,云泽很喜欢穿花颜设计的衣服,比起繁复多样的刺绣,找花颜定制的衣裳穿着更轻便,尤其天气慢慢变热,穿着更舒服。 云泽看着一架上挂着的那件江风刚刚从女人之家取回来的衣裳,眯着眼问江风,“你觉得花颜有没有可能是替孟先生作画的人?” “爷怎会这么想?属下不懂花,可孟先生说了画师是位老叟,秀才娘子是跟孟先生学过画画,但孟先生本人画画水平不高,我觉得不大可能。” 孟先生学问及诗词造诣没得说,但画画属于中下水平,他教出的徒弟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逆天。 云泽撩眼皮分析,“孟先生说的不一定是真话,以花颜的做事风格,不喜欢让人知道她的实力,我认为可能性极大。” 第200章 遇到肥宅身穿者 花颜身上确系有诸多谜团,不可否认的是她委实天赋异禀,从一个默默无闻,备受欺负的小农女变得如此耀眼,只花了不到两年时间。 她被亲人陷害,险些命送黄泉,然后大彻大悟,性格骤变,从她跟徐文宣学识字开始就表现出惊人的天赋。 云泽虽然觉得徐文宣配不上如此优秀的花颜,但毫无疑问是徐文宣最先使得她改变,发现了她的天赋才有后来的光芒加身。 江风看了看不知在想什么的云泽,开口把对方的思绪拉回来,“爷怎么又怀疑是她?” 云泽视线重新落在衣服上,“在绸缎上作画难度很大,反观她店里定制的衣服,可见她的画技是何等精妙,偏偏她极少画人物,分明是可以隐藏。” “咳咳,爷,衣服上画人物不好看吧,我记得女人之家那个叫梅林少年穿过有小人的衣服。” 云泽扭头看江风,后者认怂,“爷认为是便是她,你想请她画像还是怎的?” “不,我只是好奇花颜到底有多少技艺。” “呵呵,要不找个时间问一问?爷是她的救命恩人,想必她愿意告知。” “算了,慢慢发现才有意思,我不一定能问出来。” 云泽话落,他的另一个侍卫秦苍从外面走来,“少爷,京城来的信。” 云泽转身面向门口的方向,“谁?” “看字迹应该是苏小姐。”秦苍回答。 云泽抿唇,似有不悦,不能直说倾城的信? 京城来的信,他还以为有重要的大事发生,倾城能有什么事? 大抵是收到衣服很开心,写信来感谢他,问候他,说些盼望他早日回京的话。 不得不说云泽很了解苏倾城,信上的内容猜对大半,没猜到的是苏倾城请他替她问候花颜,顺便请花颜再为她定制几套衣裳。 苏倾城在信上把要求说得很详细,并说明衣服不是她一个人要,言说她的小姐妹们也喜欢。 苏倾城要的不止是衣服,还罗列了三页纸的清单,香皂、香水、护肤及化妆品,列表非常详细,每一种类型和数量标注得明明白白。 云泽可以肯定采买清单不是苏倾城所做,而是别人整理统计出来,最后由她抄录。 云泽甚是无语,合着他留在宁海成了为她们代买东西的人,而且需要他派人送东西回京。 诚然苏倾城了解这一点,心上表示她不太好意思麻烦他,所以希望花颜去京城开店。 苏倾城信中最后提到她闺中好友们还想看有意思的话本,云泽亦有同感,只不过他认为花颜弄这样那样的东西,可能没时间再写话本。 尽管云泽这么认为,他把采买清单交到店铺后依然去找柳明轩要新话本,柳明轩只得去找花颜诉苦,言说他被云泽逼得没退路了。 花颜白了装模作样的他几眼,“行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卖话本,钱姨娘也想看,你让我先酝酿,刚才梅林才送来云泽的订单,你等我忙完这阵子了来。” 她欠了云泽的恩情,他想要看话本,她就抽空想想,时间挤一挤就有了。 柳明轩点头如捣蒜,笑眯眯的道:“不急,不急,你当然要先完成云泽的订单,你打算写什么样的故事? 娘特地让我问你,自从《宝黛传》完了之后,娘去搜罗了些话本来看,完全跟你的没得比,我都服了她,边看边说人家的不好,偏偏她最后还看完了。” “我还没想好是写还是画。” 花颜想要出精品,画出来更直观,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也更是新颖,但的确不好操作,她得再斟酌。 “画?”柳明轩疑惑,“我倒是看过一些简单的画本,那个不方便刊印啊。”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考虑,我想画的跟你看过的可不一样。” 你看得那是古代版青春修炼手册。 “哎呀,不要画,你写话本,那个容易些。” “我想想看,你没别的事就赶紧走,我要开工干活了。” 花颜毫不客气的敢柳明轩走,她抓紧时间和雪凝霜赶制云泽交过来的订单。 新一年的花期到了,花颜今年没去曹氏,派雪凝冰带着两位师兄去曹氏和罗冰雪及曹宁一起做事。 花颜留村里处理自家花田里的花草。 相对而言,她比较空闲,想起徐文宣今年要参加乡试,所以七月下旬和八月中上旬的时间要流出来,她要去府城偶遇皇帝派来的正副考官。 原本花颜已经决定还是写话本,然而她在店里遇到遇到的一个面色惨白、骨瘦如柴的少年,他改变了花颜的决定。 他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花颜却能听懂,他是岛国人,叫做佐藤羽生,原本是个酷爱漫画的死宅,因为吐槽正在看的漫画人物,然后他就身穿到了陌生的赤凤国。 一个圆滚滚的肥宅硬生生变成了的竹竿人,因为他带了一个惩罚系统,需要收集漫画来支撑他的生命。 简单说来就是向系统投递漫画作品,可以得生命值,系统内自带复印、彩印以及纸张等用品,用来印漫画可以增加生命值,但印同一页有上限限制。 花颜询问他看了那么多漫画,怎么不随便拎一本出来画,然后刊印换取生命值嘛。 佐藤羽生很沮丧,何尝没有尝试过呢,他会看却不会画,没有那种天赋,同一个人物前后画出来诧异很大。 关键是他的系统智能检测,漫画主角颜值不过关,不予通过,他画了也等于白画,而且系统早就提示过他,不可抄袭他看过的漫画故事,系统只支持原创。 如果他生命值耗尽就会死。 佐藤羽生在京城看到有位姑娘用着比较现代的小挎包,上面有漫画人物,询问之下才找来宁海县,从而等到花颜。 佐藤羽生宅,可他聪明得很,加之有身穿经历,花颜的秘密瞒不过他,二人因为共同的秘密,相互需要而绑定在一起。 花颜从佐藤羽生那里拿工具开始画漫画,帮他充生命值,同时还教他学习汉语。 第201章 手里拿的什么? 花颜画了一话,让佐藤羽生彩印时留出相应的空白,几乎与柳明轩制作话本册子需要的间隔一样,以便柳明轩整理出来拿去售卖。 佐藤羽生语言不通,他暂时无法顺利与人沟通,作为地球村的老乡,花颜善待他,不会占他的便宜。 漫画盈利部分会分给他,毕竟人家提供了工具和纸张成本,相应的减少柳明轩的分成,因为此次柳明轩只提供劳动力。 花颜的设想是这样,她还没和柳明轩商量,画好之后拿着彩印的成品去金玉苑找柳明轩。 钱姨娘听丫鬟通报花颜来了,她先柳明轩一步迎出去,瞥见花颜手里拿着一叠纸,顿时脸上溢满笑容。 “颜颜别站那儿,快进来,太阳毒得很啊。” 钱姨娘热情的冲花颜招手,又安排丫鬟快去给花颜端冰镇银耳来解暑,眼神往花颜手中瞄。 花颜正准备给她看,柳明轩出来了,吊儿郎当的问:“哟,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找我?” “十八,怎么说话呢?”钱姨娘瞪柳明轩,转而跟花颜说,“臭小子阴阳怪气的,我们别搭理他,我们进屋慢慢聊。” 花颜笑眯眯的点头应声好,二人往前走,等在廊下的柳明轩顺势跟在花颜右手边,“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花颜以前写话本都是她念,底下好几个人写,柳明轩猜不到花颜拿的纸是什么。 “呵呵,我刚刚也想问来着。”钱姨娘也道。 花颜递给钱姨娘,乐呵呵的道:“话本子,方才就打算给钱姨,怪他出来打岔,您看看喜不喜欢。” “嗷呜,话本啊,我之前就猜会不会是话本,我看看。” 钱姨娘站定,欣喜的翻开最上层的白纸,然后才看到彩色封面,欣喜的念出声,“妖孽相国是女人……” “女人能做相国?”柳明轩侧身问,钱姨娘也道:“女子不能为官呀。” 花颜一脸泰然的回答,“话本上讲的不是我们赤凤国,我看过一本书上有提到女子为官,反正话本嘛,当不得真,你们把它当做想象出来的国度即可,按照话本的设定看。” 钱姨娘哦了一声,低头翻开第一页,接着抬起头诧异的看向花颜,“这跟之前的话本不一样哈?小人儿瞧着好乖。” 柳明轩闻言,转到钱姨娘身边看,“咦,你真的画的画本?这难得搞啊,娘看了之后只能交给云泽,不能在我的书局卖了。” “不难,我画了很多,你派人去我家运回来照样卖,画这个花非常费工夫,一话比之前的一章卖价至少贵二十倍。” 这可是她纯手工画的,花费时间和精力,佐藤羽生彩印也需要成本,还要给柳明轩劳务费,卖便宜了要亏本。 柳明轩眨了眨眼,问她:“你画了多少?手可还好?” 他移过来准备拿花颜的手看,花颜拐开他,“我好得很,不过,这笔买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分,因为你只需派人整理出售,我最多给你分两成。” 柳明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钱姨娘看完了,意犹未尽,“好看,看起来比字更生动,这些个小人儿好好看,好想捏小包子脸,你还有存货么?” 花颜嘻嘻的笑,“目前只画了这些,花这个比写话本子慢很多,钱姨要有耐心才行哦。” “还想看。”钱姨娘噘嘴,“对了,小人儿的眼睛颜色不同就罢了,怎么有时候会变小?模样都变了呢?” “眼睛颜色是画中人的特色,可以说是为了方便区分,人物变化是因为视角不同,比如说气鼓鼓的时候腮帮子鼓囊囊的,画得有点夸张……” 花颜耐心跟钱姨娘解释,教她怎么看漫画。 花颜觉得漫画比看文字视觉冲击更大,只不过初次接触的人可能会看得有点迷糊,看多了自然而言就懂某些小细节。 这时,柳明轩正在看,他看完之后满意的点头,“嗯,不错,很有意思,关键是你画的这种画本没人能誊抄,要看的人只能来我们这里买。” 花颜斜他一眼,柳明轩没看见,抬手拍拍花颜的肩,“我有预感云泽会喜欢,只有我们一家画画本讲故事,你开创了先河。 呃,你努力多画些,其他杂事交给我,我想把价格再往上提一提,慰劳你的辛苦,对了,你多久交一章?” “每隔六天交一话,多了真的画不出来,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好的,我明白了,今天先去你家把东西运回来,我晚点去跟云泽谈,应该没有问题。” 画画只能由花颜亲自操刀,不像之前有人帮忙,不能偷懒,走不了捷径。 柳明轩刚抓住花颜的手臂,看他那架势是要拉花颜走,钱姨娘见状咬着牙拍开他的手。 “你想干什么呀?” 柳明轩缩回手,理直气壮的道:“我们去拿画册啊。” 钱姨娘白了他一眼,“你急什么?颜颜都没进屋坐会儿,我还吩咐小莲端冰镇银耳汤去了,你这个傻小子,有钱了还着急赚钱做啥?” 柳明轩尴尬的嘿嘿笑,“我没想那么多,这不有了新鲜玩意儿得意忘形了嘛,花颜不会介意,我们俩都随意得很。” 他说话间推着花颜往屋里走,钱姨娘一路吐槽他。 小莲端着托盘进来,分别将三碗冰镇银耳汤放在他们面前,钱姨娘招呼花颜吃,花颜端起小碗,用勺子小口往嘴里喂。 大户人家的饭碗很小,经不住大口吃,大家都吃完了,小莲把碗碟收走,花颜也同秦姨娘告辞。 柳明轩去徐家运货回府,召集人按照以前的方法干活,他则拿着制作完成的一话去找云泽。 云泽惊喜,花颜又开始了,居然用这种方式讲故事,只不过她让女人当相国有问题,因而询问柳明轩为何这般设定。 柳明轩用花颜的话回答,云泽寻思了下,他没有追问,送回京城给宫里那份特别注解一下。 柳明轩和云泽商量好交稿频率等事宜便离开。 他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有新鲜物什,噱头得做足才行。 第202章 巾帼不让须眉 云泽原以为书局不会卖,因为难得画,发现柳明轩的书局有卖,顺便给苏倾城等人买了些一并送回京城。 柳明轩把噱头做得很足,书局的生意好到爆,离得远的地方暂时不好说,但宁海县看话本的人基本上人手一册,以前对话本子不感兴趣的人都开始看了。 足见其影响力之大,县学学子们人手一册,徐文宣以前看过《宝黛传》,可他没发现是花颜所写,看了漫画才知道“黑莲花”正是他的媳妇。 瞒着他做什么? 一种新的讲故事的载体出现,大家觉得新鲜,漫画受欢迎的同时也受到攻击,因为女人当相国这一设定让老学究和很多学子不满。 在他们的心中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加之朝廷没有女人当官的先例,他们认为虽是话本,但容易让那些看过的女人们生出反抗的想法,不利于家宅安宁。 更有甚者觉得画册会让朝堂动荡,扣了好大一定帽子上来,更是有人组织一帮人去书局闹事,要求书局不要再售卖此书。 柳明轩带人去解决,但那些个文人打不得,骂又骂不过。 最后云泽带人出面,“尔等文人雅士竟如此迂腐,区区一本供消遣的画本焉能撼动江山社稷?” “云大人此言差矣,那不仅仅是一本话本那么简单,它能蛊惑、煽动女人们的心,致使她们生出与男人抢夺的欲望,届时家宅不宁,大丈夫们如何能安心为朝廷办事?” 云泽勾唇冷笑,“你所为的大丈夫连内宅之事都处理不好,朝廷要他们又有何用? 倘若一本画本就能让朝堂动荡,危及江山社稷,你等文人且去写话本给他国女子阅读,引导女人们闹事,岂不是能撼动敌国国本? 话本子如此厉害,我赤凤国何必科考挑选朝廷命官?武将也没什么用了,你们写话本子煽动、消灭敌国势力便是。” “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柳明轩冷哼,指着说话的中年男人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还自诩文人雅士,没听说巾帼不让须眉?女人一定比你蠢? 像你这种没用的东西才会闲得在这里东拉西扯,动不动就拿朝堂不稳做筏子倾轧别人,读过几年书就装腔拿掉,幸好你没本事,什么都不是,要不然才是害人精。” “你……” 柳明轩没让他继续,“你什么你?我说的不对?你们现在看到的仅仅是书名就开始满口喷粪,从哪里看出画册煽动、引导谁做不利朝廷的事了? 你们这帮人也是女人生出来的,就不许女人有做官的愿望?这样看来,你们都是些不孝子,忘恩负义的东西。 有些女人比你们这帮吃撑了没事干的男人强百倍,我倒认为官职就该能者居之,有能力有抱负,心怀天下的女人可以为官,总比有些废物滥竽充数来的恰当。” “你们双方都别吵了,话本只是话本而已,没有那么大威力,休要上纲上线搬弄是非。 需要包容并接受新兴事物,上下一心,男女协作方能安天下,稳朝堂,保江山社稷,使民富国强,尔等不可如此狭隘。 本官乃是巡查编辑,专为审阅书籍设立的官位,若书有不妥,本官自有定夺。” 云泽大手一挥,衙差开始驱散人群,而后柳明轩担忧的问云泽:“画本不会真闯祸吧?” “书中只要不涉及反朝廷的内容,关于女子上进,抱着一颗报效朝廷的心,一步一步坐上相国之位是可以的。” 柳明轩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书中肯定不会出现不该有的内容。” 花颜那般聪慧,她怎么可能在书中搞事情。 云泽颔首,转身离开。 当今皇后虽不出现在朝前,但皇上私下会与她商讨政事,她的某些提议也会被采纳。 云泽正是知道皇上可能不会太反感才会把书送进宫。 事后柳明轩跟花颜说起那天的事,口若悬河的吹嘘了一番,花颜听完很淡定,“我猜到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只要云泽不反对,事就不大。” 如果不行的话,云泽肯定不会让继续。 “你知道还不改个名字。” 花洛奸笑,“取名字也要搞噱头才能引人注意。” 反正他们不会找到她头上,柳明轩头铁,肯定能处理好。 “的确够醒目,我跟那边人吵得嗓子都冒烟了。” “哈哈,你跟那些人吵什么,他们敢捣毁你的书局?再说了,宁海这一片就那么大一点,迂腐、死脑筋的人是少数,你越吵,他们越来劲,不搭理,看他们能杠多久。” 柳明轩无奈摇头,“你说得轻松,我也不想搭理来着,但他们挡着我做生意,看着就讨厌。” “你呀你,赚了那么多钱又不差钱花,而且你书局的书今天没卖出去,要买的人明天也会来,你的生意跑不了。 如果换成是我在那里,我就敲锣打鼓告诉大家画册又上新了,来买书的人绝对比他们的人数多得多,他们不可能抵挡得住。 追着看书的是哪些人?富户家的公子、小姐,外加文人学子,双方较量起来,对面哪些迂腐之人根本没胜算。 说白了,有那种闲工夫的人没什么能耐,只看到话本的书名就往上冲,朝别人身上泼脏水,说明他们本身就没有脑子。” 那件事可以代入现代社会粉丝和黑粉的定义,无脑黑能取得胜利? 更别说上头还有云泽顶着,不信他们还能闹翻天。 “诶,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县学那些个秀才最会引经据典,我该去喊徐文宣和黄康友带人去与他们辩论,想想都觉得有趣。” “嗯,你今天来除了跟我讲那件事,还有别的事么?” “没别的事,其实那时候我好想叫你出面压一压那帮假道学的威风,看他们还怎么说女子不如男。” “嘁,你等我去,恐怕黄花菜都凉了,事情摆平了就好,我现在要抓紧时间多画点存稿,过些日子要出门一趟,八月份文宣要乡试,我还得陪考呢。” 第203章 疯狂催稿 柳明轩嘁了一声,“那我走了啊,你多画点。” 花颜轻快的应声好,柳明轩背着手离开,她回到楼上画室继续干活。 花颜的漫画中夹杂了一些私货,有为她的香水、口红以及衣服和玻璃制品打广告的意思,主人公有那些东西,在合适的场景细节中展示出来。 从而带动了一拨产品销售,影响最大的是服饰半块,有些人排不到定制款也会选择普通款。 当然,花颜带动了新风尚,跟风模仿的商家慢慢变得多起来,有的布庄专门派人来女人之家观摩衣服样式,继而更改一点小细节就出了成品。 那些只追求款式的部分人会选择价格低廉的衣服,追求高点的客户难被抢走。 花颜的店铺本来就走的高端路线,她不在乎流失些消费水平低一些的客户,实则在某一方面的客户被抢走,其他产品会拉回来。 因为很多东西是别人无法复制的产品,仅此一家,别无他号。 漫画的出现,人物的衣服样式很容易就成为某些店家争相制作的图纸。 现代社会都无法保证原创不会模仿、盗版,在这里更没办法保证他人不盗用,花颜无心制止,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别人仿制她设计的衣服式样,权当做是帮忙推广那种类型的服饰,心里就会舒坦得多。 随着漫画售出的话数越多,故事性越强,漫画就越受人追捧,柳明轩开启疯狂的催稿模式。 他知道花颜不用操心徐家家务,而作坊有他和李师傅一家管理,女人之家里的东西有雪凝冰他们帮忙,实则花颜本人的时间算起来有很多。 柳明轩开始催得不算紧,但从花颜那里得到的画稿越多,他大致摸索出花颜画一话需要多少时间,然后就根据他的估算催花颜。 花颜被催得紧了,听闻柳家马车进村就离家去躲,柳明轩确实是个异人,他能找得她。 起初主要是在邻居家躲,到后来漫山遍野的藏,他也满山偏野的追,花颜后悔了,她真不该搞这个事儿。 每每和柳明轩说起约定好的交稿频率,柳明轩都说他能够理解,他也不想催促她,但别人催得急,并把云泽以及京城那帮人拿出来说事,表示他也很无奈。 有时候会装可怜,言说他被别人苦苦相逼皆是因为替花颜挡事,否则那些人催的便是她。 除了柳明轩还有一个催稿人,花颜的师傅孟先生,天气好,孟先生又得闲,没事就带着傅云、曹莽来村里看她。 花颜向他诉苦,表示难得画,速度提不起来。 孟先生不正面催她,只战略性叹气,“哎,你慢慢画吧,师傅不催你,我呀,只是担心活不到你这话本画完的那一天啊。” 说话之时,余光悄悄打量花颜。 花颜抬手,以手掌半遮眼睛翻白眼,师傅这做派超级像白莲花。 “师傅别这么说,您这面相一看就是长命百岁的人,我答应你,一定抓紧时间画,我画好了第一时间给你送来。” “咳咳,我可没逼你。” 孟先生双手交握放在腰间,说完仰头四十多度看天,眼中满含得逞的窃喜。 花颜在心里狂吐槽,盛世大白莲。 “是,师傅那么善良的人,当然不会强人所难,是我自己想画。” 孟先生欢喜的笑,“我听说你现在闲得很,什么事都有人帮你做,多画画陶冶情操是好事,不差钱就别整天想着赚钱,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多了是累赘。” “师傅说得是,我现在都不怎么想赚钱了,可底下的人非常喜欢,他们人勤快又有热情,我总不能跟他们说不急着赚钱,我已经钱多得用不完了。 事实上我也没积累多少财富,生意一旦做了就停不下来,我倒是想停下稍稍休息,专门画漫画,可我一懒,人们会拿着钱买不到东西,师傅知道么,我是被逼赚钱啊。” 花颜的确赚了些钱,但还谈不上富有,正如她所言,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只能向钱冲。 孟先生嘴角抽了抽,哼,你是被逼赚钱,可苦了你? 傅云别开头偷笑,继而说道:“先生没事就来催你,实则是想见你,你有空就多画点,没空,不画也没关系。 不过,你出的画本特别受人喜欢,我好几看到很多人围在柳家书局那里询问多久上新,催得急,表示多花钱都没问题。 还有几天就到七月,文宣要准备去府城参加乡试,你决定要陪考,可以稍微多画些画稿存起。” 花颜连连称是,“我也是那样计划,本来已经存了点,但柳明轩又来拿走了,反正他是想方设法多赚钱,奴役我这个苦力,下次不给他了。” 几人正聊着,豆蔻准备了冰碗端来,关于画本的话题打住,而后主要是谈及徐文宣即将参加考试的相关事宜。 与往年一样,花颜请她的师兄早早就去府城把院子租好了,罗氏表示想要去陪考。 花颜没准备让罗氏去,但她没有直接说,只道:“乡试对相公来说非常重要,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有霉运。 我还是想请大师兄一起去保护他,我觉得这样更稳妥,可大师嫂有喜了,带着她去不方便,大师兄可能要留下照顾她,其他师兄肩上大多有差事,走不开呢。” 罗氏心念一转,顿时改变主意。 “那我和你爹都不去了,我们在家照看萧飒媳妇,让他安心跟你们走,我保证不让春梅出差错。” 比起儿子的安危,他们去不去府城陪考就显得微不足道。 花颜刻意迟疑了会才道:“那样也行,爹娘在家照顾大师嫂和月儿,反正乡试放榜比较慢,相公考完也是回来等消息,你们不去也好,这个天赶路热得慌,省得受累。” “我说也是。”徐和顺附和,“我们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路上还要劳累他们照顾我们两个老家伙,反倒添麻烦。” 儿媳妇请她师兄们帮忙,家里多去一个人就多个麻烦,让别人劳心劳力。 第204章 参加鹿鸣宴 七月底,花颜和穆箫以及她十二师兄抵达府城准备。 乡试的考试地点依然是安西府城东南贡院,但主持考试的人是皇帝委派的正副考官,花颜要见到他们比较难,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不仅仅有花颜替徐文宣打头阵,稍后云泽亲自去了趟府城,他去暗示朝廷来的官员对徐文宣和黄康友多加照顾。 京城来的官员自是会给云泽几分薄面,他们对于献上神臂弩的黄善宝的儿子颇有善意。 至于徐文宣,他们也有所了解,毕竟人家是“小三元”,在士林中很有名气。 他们得云泽看重并不奇怪,朝廷本就在培养忠心朝廷的人,以便将来按插去诸侯封地为官。 自从天下初定,诸侯王属地的官员就有两部分人组成,一部人是诸侯选官,有各自的选官制度,包括直接举荐的人和从科举中挑选蜀地的学子为官。 另一部人则是朝廷派遣的官员,朝廷和诸侯王的人各占一半,至少每年有官位空缺出来是按照对半分。 倘若只有一个空缺,那么就这次你的人上,下次就轮到我的人。 诸侯大多都很精明,必然重用自己人,而打压朝廷派遣的官,后者有时候怎么死都不清楚。 所以朝廷派去诸侯封地为官的人很危险,要么被同化,要么被打压,留存下来的都是勇士中的勇士。 危险程度与诸侯和朝廷关系紧张程度相对应,归顺朝廷以及和朝廷关系友好的诸侯封地去为官就轻松,反之则身处刀山火海,时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朝廷最需要那样的人,徐文宣和黄康友既是云泽举荐之人,考官们自动把他们划归自己阵营。 实际上,云泽根本没想过让他们去冒险。 乡试是八月初八进场,徐文宣和黄康友一行人是八月初一启程去安西府,中间空出几天时间研习花颜给他们搞到的几套押题。 以前花颜没有参与做题,此次她私下跟徐文宣开了小灶,没有让黄康友一起听她的分析是不想他们两个人写出来的策论等过于雷同。 其实他们本来的功底不错,花颜只是想给徐文宣增加一层保障。 毕竟科举考试没有标准答案,答案在那个框架之内,另外的得分点要看考官和阅卷人的喜好,后者相对而言比较主观。 中秋节当天还在考试,花颜和徐文宣没办法赶回家过节,徐家今天过中秋比较冷清,罗氏一心惦记幺儿,没有叫大儿子和二儿子家一起过节。 还因为罗氏觉得孙子顽皮,担心他们来家里蹦蹦跳跳冲撞了代春梅,她可是保证了不让代春梅掉一根汗毛。 万一孩子们不小心碰到代春梅的肚子,她可没法跟萧飒交代。 萧飒陪徐文宣离开,代春梅住进徐家,此后,亲戚家的孩子来找徐曦月的玩的都变得少了,大多是豆蔻领徐曦月出去找小伙伴们玩耍。 代春梅本人觉得不用那么防备,她是大人,即便有孩子不懂事,她也知道躲开。 只不过罗氏为防万一,坚持己见,弄得代春梅有点难为情。 乡试考完,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往回赶,抵达宁海县,等着他们回来的林教谕询问了考试情况才放他和黄康友回家。 今年凡是参加乡试的学子都可以放假回家休息三天。 徐文宣今年没有遇到倒霉事,感到非常轻松,还和花颜说兴许是他有了功名,什么紫薇之气冲散了他的霉运。 花颜能说什么,她只能附和。 以前徐文宣倒霉除了跟他的性格有关外,其他只能说运气真的不好。 罗氏听旁人说看见她家的马车了,忙不迭小跑去接他们,见到徐文宣后,还没上马车,站在地上问他有没有把握考过。 徐文宣点点头,拉藏不住笑容的罗氏上车,她坐下之后先和萧飒说起代春梅的情况,然后关心起徐文宣有没有遇到什么倒霉事,听到回答又乐不可支。 心想可能她儿子以后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倒霉了。 花颜接下来三天都在家陪徐文宣,夫妻俩整日待在一起写书、研读,时间过得很快。 柳明轩很识趣,没有来打扰他们。 八月底乡试结果揭晓,徐文宣又考了第一,称解元,黄康友依然排第二,他与后边把人皆被称作亚元。 中举之后的他们从秀才相公变成举人老爷,亲戚、邻里无不来徐家恭贺,富户、乡绅送礼都送到村里来,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如果徐家贪心,单凭收礼就能收到手软,可以一跃成为有房、有地、有铺子的土豪,虽然徐家本来也有家底,但别人送的算是白拿。 花颜早就叮嘱过家里人不要财迷心窍,拿了人家的东西就要替他们办事,家里什么都有,不要迷失了。 花颜相信老两口不会,因为早在去年徐文宣中秀才时,她就说过这个问题。 今天徐文宣中举,那是上了很大一步台阶,前来献礼的人更多,送的礼也更重,而送礼不一定只送正主。 正主不收,可以送给他的亲人,比如兄嫂,那是花颜最担心的事。 她不方便去提醒隔壁大嫂和二哥二嫂,这种事要老两口叮嘱并留意。 乡试揭榜后,徐文宣要去参加由巡抚主持的鹿鸣宴,花颜没准备同去,只交代徐文宣不要跟别的女子走太近。 才子宴会,歌姬献舞,吹拉弹唱是少不了的娱乐项目,花颜从徐文宣的眼中看到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不似歌姬舞者。 徐文宣笑说他不会拈花惹草,让花颜放一百个心。 徐文宣和黄康友中举,明年便要进京参加会试,云泽这边又命人送了一封信回京城。 等徐文宣从府城回来,一家人开始商量进京赶考相关事宜,是早点去京城还是掐着时间进京赶考。 多数人赞成过完年再去,因为徐文宣去京城赶考,还需要武馆的师兄陪同,去得太早就会耽搁别人很长时间。 在京城地界上,人生地不熟的,掐着点去最好,以防待久了是非找上门。 第205章 计划有变 花颜有想过把生意做到京城去,那里才是达官贵人云集之处,赚得必然不会少。 想到天气慢慢变冷,她的确不太想动,加之制作香水的原料有限,扩张生意可能会出现断货的情况。 最重要的一点花颜没有多大野心,她也不想当什么富甲天下的女人,慢悠悠的赚点钱够用就行了。 店铺最好开在她所处的地方,徐文宣进京赶考,不一定会留在京城,她暂时不想张罗。 实际上花颜不太希望他将来留在京城为官,那里是权利的漩涡,是非多。 徐家好无根基,留在京城跟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大佬们一起,很容易遭殃。 花颜某些时候会有那么一点点自恋,但她很有自知之明,跟一般人耍手段绰绰有余,同那些个官场上的老油条玩心计,她一点把握都没有。 尽管她的眼睛能看到一些先机,但不一定有机会能看到别人的事,人也不是她相见就能见到。 对方的力量比自己稍微高出一点,她运用智慧可以取胜,假如对方的力量处于压倒性的优势,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好吗? 云泽的背景在这里好用,回到京城就没那么好使,且不说他会不会为了他们得罪别的势力,他本身还有竞争对手,如果被划归他的阵营,关系复杂,更加难搞。 花颜觉得徐文宣将来最好的去处不是京城,而是去当今天子的地盘为官,绝对不能到与朝廷关系微妙的诸侯封地做官,那样的日子可没法过好。 但他将来会被分派到哪里不是她可以做主和改变的,掌控不了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徐、黄两家都决定过年之后再去京城。 可是没过多久,黄善宝接到吏部发来的调令,让他去京城兵部任职,而且给他的官品升了一级,正六品主事。 黄善宝特别不想去,但他又不能推辞,黄夫人劝他,“去就去呗,我们儿子还要科考做官,你白得了个大官当,唉声叹气的做什么?” 读书人考中状元才能分到正六品官,他托徒儿的福,轻轻松松就做到了。 “夫人呐,你可知道京城那些官员长了多少个心眼儿?我只是个武夫,没有学过他们官场那一套,我担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颜颜丫头害我啊。” 别人加官进爵开心,挤破脑袋想做京官,天上给他掉下个馅饼,使人发愁。 黄夫人睨他,豪爽的道:“你怕个屁呀,只有他们才长脑子了?我们这几十年白活了?你立了大功,别人没事不会平白害你。 反正你推脱不掉,别愁眉苦脸的,正好来年我们儿子和文宣要进京赶考,你先去打头阵,当好他们的靠山。” 黄善宝听完无语的笑道:“六品官在地方上还算得上一号人物,到了京城地界就成了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我这小山头,他们靠不住。” 黄夫人凝眉,白他两眼,“你傻了吧,就算你不去京城为官,儿子和文宣都要进京赶考,你这靠山是小了点,总比没有的强。 过不了几个月就该会试,待会儿派人去问颜颜,要不文宣也跟我们一起进京,省得明天还要找人护送他们。” 黄善宝要进京为官,她和儿子必然要一起去,最好让花颜小两口一起走,路上有个照应。 “嗯,我让十三去小桑村接颜颜。” 黄善宝夫妇自动忽略徐文宣,像这种大事直接找花颜商量,反正徐家其实是花颜做主。 黄善宝得以高升,飞鸿武馆的弟子们心中很是欢喜,当官不自由,但也有不可言说的好处。 师傅为官,做弟子替他高兴,有些人还能跟黄善宝一起走。 花颜抵达飞鸿武馆,先是恭喜黄善宝,然后直接说,“我和文宣跟你们一起,上面让你什么时候报道?” “没给具体时间,只说十一月中旬去兵部武库司报道,算起来时间还有点宽裕,我觉吏部的大官有病,早不早晚不晚的让人上任做什么,好歹等我们年过了去嘛。” 黄善宝留恋生活了很久的家,打心里不想去京城。 “朝廷哪管你过不过年,别埋怨了。”黄夫人说道。 花颜笑眯眯的说,“现在九月中旬,算起来差不多就两个月时间,但路途遥远,再加上去前要准备,到了京城又要找落脚的地方,算起来时间还有点紧。 我们要抓紧时间准备,过段时间天气变冷,河道结冰,水陆两路都不太好走了。” 越往北气候越冷,宁海离红河不太远,可以直接从码头乘船沿江而上直达京城,这个季节船行得慢,要多花些时间。 相较而言,走水路要安全些,更方便,只要到码头上船,然后是到了京城才下船进城。 陆上赶路安全隐患多,因为要经过乾州才能到京城,路途中需要在客栈留宿,经过山川河流,容易遇到抢匪。 关键是与青州相邻的益州、乾州和离州去年吃了神臂弩的亏,细作定然将制造武器的人是谁传了回去。 花颜有点担心在别人的地盘上出事,水路稍微安全点,大冷的天,对方在水里藏不了多久。 他们商量之后,花颜离开,黄善宝开始安排。 他初到京城,不一定能买到合适的大宅子,而且京城的房子恐怕贵得很,所以不能把飞鸿武馆的人都带走。 有的徒弟家就在宁海附近,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不一定愿意背井离乡。 黄善宝也不想把所有人都带到是非之地,留人在飞鸿武馆收徒传授武艺,等他去京城安顿好了,让那些想去京城的人去。 萧飒媳妇挺着大肚子,不适合长途跋涉,他们暂时不去京城。 花颜离开飞鸿武馆便去了海城书院,她改变主意了,要跟孟先生说一声。 原本她是想年后出发,徐文宣和黄康友能在先生的指导下多学一阵子,提早去京城,让他们自学的话,效果不一定好。 然后她去县学跟徐文宣说计划有变,让他提前跟林教谕说,并把考试需要的手续准备齐全。 第206章 什么时候回京? 最后花颜才去柳家金玉苑找柳明轩,后者见她空着手,戏谑的道:“我还以为你主动给我送稿子来了呢。” “我怎么可能主动?我马上要去京城,来跟你商量点事。” “什么?”柳明轩震惊,“你现在去京城做什么?别吓唬我。” 花颜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师傅决定过几天就去京城,我和文宣决定一起去,免得年后麻烦。” 柳明轩得知花颜是去陪考,没有反对的意思,人家那是大事。 “你们不是说好年后出发么,怎么突然改变主意?” 花颜喜滋滋的道:“我师傅升官了呗,朝廷命他去京城上任,我们顺便和他们一起走,路上方便照应,明年我就用不着麻烦别的师兄。” 柳明轩哦了一声,哼唧道:“他居然升官了,还好他没了揍我爹的心思,否则我们家可就惨了,可人家舍不得你呀,你这一走,至少明年五六月才回来。” “嘁,你娃假得很。” “我说真话,你还不信。”柳明轩清了清嗓子,继而问:“你要离开这么久,作坊怎么办?画本怎么交稿?” “我正是来跟你商量这件事的,我把烧制玻璃的配方给你,作坊那边的事就麻烦你操心……” 不待花颜说完,柳明轩满脸震惊,惊愕的问:“你放心把配方给我?” 花颜点点头,笑眯眯的道:“当然,我们合作这么久,那点信任还是有的,画本一事实在没办法,我临行前尽量抽时间多画点出来。 可我这一走,如果文宣考试顺利的话,我们至少大半年才回来,后边做不到按期交稿,我到了京城也会画,多画些稿子就请人送回来,怎么着也得把这一本画完。” “好吧,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办正事要紧,我只是怕云泽催。” 花颜偷笑,她觉得云泽应该知道画本出自谁之手,只不过没有点破而已。 “云泽为人通情达理,撑到存稿完,你就跟他说没有灵感,画不出来,他应该不会逼迫你,书局挂告知书出去让人们知情。 或者你现在就告诉大家年底手头的事情多,忙不过来,你间隔时间久一点上新,我觉得大多数人能够理解。 我去京城的路上一直画,到了京城就派人给你送回来,按照你现在的上新速度,十二话能管三个月,我肯定能行,应该能让你接得上。 至于你要不要把间隔时间留长,可以根据我离开时拿到的存稿来决定。” 既然提前去京城,花颜决定把店铺开起来,到京城之后肯定很忙,漫画也不能落下,那会让柳明轩难做。 在路上可以专心画画,到时候让佐藤羽生和某个师兄回宁海即可。 柳明轩不反对,书局在整个收入中占的比例不多,到时候他看着办。 花颜把配方写给柳明轩,带着他回小桑村,劲直去作坊演示给他看。 其实他拿到配方就可以按照花颜的注解配料了。 只是柳明轩自己不放心,央求花颜做示范。 花颜回家跟徐父和罗氏说了他们出发的大概时间,老两口对视一眼,罗氏率先开口。 “没几天功夫了呀,赶紧收拾行礼,衣服、被褥还有干粮都要多准备点,听说北边比我们这儿冷得多,对了,船上能煮饭吃不?” 花颜眨了眨眼,她真没了解过这件事,前世那些船上有饭吃。 “应该可以。” 如果不能煮饭,光吃干粮怎么行? “那就好,那就好,到时候带点洋芋、红苕和萝卜,那几样不容易坏,可以吃很久,还要带点菜叶子。 呃,我想想哈,白菜放不了多久,我给你们做成酸菜,那可以放很久,你们在船上才有叶子菜吃……” 罗氏滔滔不绝的说。 从吃的到穿的再到用的东西都说了遍,表示能从家里拿的东西都多带点。 花颜没打断罗氏的话,等她说完才开口,“娘,我们出门最好是轻装前行,衣裳带几套用来路上换洗即可,被褥只带船上用的,那些东西到了京城都可以买到。 至于那些菜,我要先去问问船上到底能不能煮饭再说,即便能煮饭也不可以带太多,装的东西太多,船走得慢,吃食可以在码头补给,我们把钱带足就行了。” 花颜要带香水以及那些瓶瓶罐罐,算起来行礼已经不少,别的可以在码头补给的东西带得越少越好。 听了花颜的话,罗氏顿了下就道:“那你把家里的钱都带走,我留点零头做家用。” 家里没有别的大花销,稍后作坊会分红,不怕没钱花。 他们去京城没有进项,还要花钱买铺子,稍微点银子可能不够花,文宣去到京城还要结交,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花颜没有拒绝,出门在外,钱带得越多越好,京城的消费水平肯定比这里要高得多,家里几乎不用买多少蔬菜,到了那里什么都要花钱。 她手里的钱也不少,但要买铺子、各种材料,那笔支出可不小。 花颜要去京城开店,她计划带心思缜密的雪凝霜以及庞娟和梅林去帮忙。 差点忘了一个人,佐藤羽生也得一起走才行。 接下来的时间,花颜准备材料,让大家多做些成品储存,她白天则专注于画画,要赶在走之前多画些稿子。 大船不是随时都有,黄善宝派人去联系稳妥了才通知花颜出发的日子。 大凡出远门,亲戚都会来送行,徐家办饭请客,替花颜和徐文宣送行。 因为他们收拾的行礼很多,而宁海县离大船的码头比较远,单花颜几人拿不走行李,柳明轩派了马车帮忙送他们。 花颜一行人离开后,江风问稳如泰山的云泽,“少爷,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他等的人都去京城了,他没有留在宁海的必要了吧? 云泽淡然道:“不急,明年再回京也不迟。” 他在宁海乐得清闲,等时候差不多了再回去,过段时间再去琉璃城转一转。 “您不回去,万一有人找花颜的麻烦怎么办?” 第207章 美得像仙女 “她不是惹是生非的人,本身又聪慧,定然知道如何趋利避害,有权有势的人没闲到对付无关痛痒的他们,还有飞鸿武馆的人照料,她不会有什么麻烦。” 小人物斗不过她,大人物没闲心对付他们,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敢乱来的人不多。 即便派系倾轧也都需要合适的理由,不可能无缘无故挑事。 京里有苏倾城,她对花颜的印象不错,如果花颜的事真闹大了,她若知晓绝不会袖手旁观。 花颜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也会想办法联系倾城。 江风赞成云泽的观点,依然有别的担忧,“花颜固然聪明,她也有分寸,知进退,可坏就坏在她那张脸,长得实在太美了,保不齐有人见色起意。 少爷应该知道,京城纨绔子弟多,花颜还要在那里开铺子,来来往往的人多,那些家伙手段多得很。” 云泽闻言,思忖了会,花颜的确很美,她在宁海这一片有两大家族以及武馆书院的势力罩着,没人敢动她,京城的事确实不太好说。 “你多虑了,花颜在京城开店更不会有事,别忘了倾城的那些小姐妹都喜欢用她店里的香水、胭脂水粉。 她们早就盼着京城有女人之家的分店,花颜的店铺开起来,她们必定光顾,花颜会她们友好相处,你觉得有几个人能惹得起她们?” 花颜最会借力打力,她在京城没有根基,势必要同苏倾城们建立友好关系。 “少爷说得是,属下杞人忧天了。” 江风尬笑,苏小姐,我已经尽力帮你劝他回京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不与花颜交好也就没这些事了嘛。 云泽想了想,打算写信回去跟苏倾城说一声,又觉得不妥,他太关注花颜,苏倾城定会吃醋,反而会弄巧成拙。 云泽吩咐江风稍事准备就往琉璃城而去。 …… 花颜一行人在船上飘了整整十天,几乎都窝在船舱里各自的房间,那才叫一个闷,出外面透透气,江风又吹得人脸上像针扎一样痛。 而且还冻人得很,感觉在江上比陆地上要冷得多,主要是寒风刺骨。 花颜学聪明了,她去甲板上透气时都用围巾把脸包起来,穿着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几乎只露出眼睛看路。 一群人都闷坏了,徐文宣和黄康友坐得了冷板凳,他们两个学习刻苦,为了明年的会试能增加一点胜算。 再长途跋涉进京赶考着实累人,能一次考过绝不来二次。 花颜出去转了一圈回去继续画画,中午吃饭时,黄善宝说,“在坚持一下,明天中午大概能抵达凤阳渡口,船在那里要停靠半天,我们可以去补给食物,你们轮流出去放放风。” 众人欢呼,“终于又到渡口了,我们都快发霉了呢。” 花颜抬头,吞下口中的饭菜,“我要去找家酒楼好好吃一顿。” “嗯嗯嗯,小师妹带上我。” “嗯呐,我们先去找位置,然后大家轮流去吃,能拿走的饭菜就多包一些,挑那种特别开胃,有味道的菜式。” 船上不可能做多么复杂的菜,因为柴火这些储备得有限,一条大船上不只是他们,还有别的乘客,厨房本就不大,他们不可能一直占用。 冬天的饭菜多放几天没问题,只热了吃省时省力。 “我赞成,明天让酒楼专门给我们做泡椒味的菜式,拿来船上下饭吃。” “说起吃,你们嘴就停不下来,吃的那些等到了渡口再说,凤阳渡口是个大渡口,明天肯定有其他人上船,大家都留心些。 我们只分两拨人,轮流出去,等会儿我把人分一分,不愿意下船的人也可一直待在房间。” 一拨人下船放风,另一群人就留守,水路上也不安生,尤其在渡口要特别小心,水路相接的地方最容易出事。 难得能去地上走一走,自然没人会一直待在船上,他们人多,不会武功的人就均衡分。 不会武功的主要是花颜带的人,他们中绝大多数是习武之人,照顾一两个人不难。 徐文宣只会几招,他自然是跟花颜一队,佐藤羽生也得与她一起。 花颜没有什么贵重物品,香水原料以及瓶瓶罐罐怕被碰碎了,所以存在佐藤羽生的系统中,她不担心有人偷偷东西。 到了凤阳渡口,花颜等人是第一拨下船的人,渡口人非常多,卖东西商贩也多,有的货郎被允许去船上卖东西。 花颜下船时稍稍留意了下,看看是否有可疑人员,徐文宣见她把遮脸的丝巾取下了,忙拉着她说,“你还是把脸蒙上吧。” “为什么?这里没吹河风。” 虽然裹一层丝巾不算厚,但有心影响呼吸。 徐文宣掰过她的肩,使她面对着他,抬手替她围上丝巾,“你是不知自己有多美,行人都看你,我不愿意他们那样看你,围上好些,以免招惹是非。” 花颜巧笑嫣然,俏皮的问:“你说我有多美?” “绝美,美得像仙女。”徐文宣浅笑,旁边的师兄咳嗽,“小师妹,你们两个给我收敛点,哼,真让人嫉妒。” 花颜侧身吐槽,“师兄一点都不解风情,活该你没媳妇儿。” 另外的师兄又道:“你们别闹了,我们快些找地方吃饭去,等会还要换师傅他们来的,大家都吃饱了,还有时间的话再出来闲逛。” 几个小家伙争起来没完没了,吃饭、补给食物和水才是正经事。 渡口不太安生,他们还是快点办完事回去。 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花颜他们嘴上说找最好的酒楼补一补,大的渡口往来的船只比较多,吃饭的人也很多,容不得他们一家一家挑。 只选了家离渡口不远,看起来环境比较干净的酒楼就进去,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点菜。 花颜面对窗户,背着人酒楼的客人,不经意间看见窗外走过一男一女,一看就是练家子,佩剑在他们衣袍见若隐若现。 不一会儿,二人进了酒楼,花颜留意到他们有审视周围,然后劲直上楼去。 第208章 看着眼熟 二楼天字第一号房,圆桌首位坐着一位虬须老者,看起来六十岁左右,自有一股王者之气。 左右坐着两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一个脸庞白皙,带着几分女气,另一个胡子拉碴,虎背熊腰,显得很粗犷。 听到敲门声,粗犷男人去开门,外间二人进门,年轻男子顺手关门,两人朝老者施礼,然后开始汇报。 “那艘船上有宁海上京任职的黄善宝及众弟子,进京赶考的徐秀才夫妇及仆从,还有一个商队,省亲回京的林府母女及仆从,暂时没有可疑人员。” “黄善宝?听着甚是耳熟,年末进京上任?” 他想不起来,旁边的娃娃脸遂提醒道:“老爷,黄善宝应该正是去年献出神臂弩之人。” “原来是他,你们稍事准备出发。” 两个年轻人应声退出房间,下楼去安排相关事宜。 花颜那桌的饭菜还没上,他们正喝着老鹰茶充饥,伙计端了一盘糕点来,花颜拿了一块刚咬一口有看见那两人下楼。 他们上上下下的,楼上有什么大人物吧? 不知怎的,花颜脑子里突然就联想到她和穆箫被误杀之事。 花颜对面的师兄见她扭着头,顺着她的视线又没发现异常,“看什么呢?” 她在愣神还是看别人桌上的菜? 花颜回过神来,“你们看见刚才那一男一女了没有?” “没注意。” “看见了,是练家子,板着个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就像在说‘莫挨老子’那种话。” 花颜噗嗤一声笑出来,“十七师兄形容得恰到好处……” “菜来咯!”伙计一只手端着一盘菜上桌,后面的伙计端了一盆饭来,话题戛然而止,开始吃饭。 大家都饿了,两盘菜很快就扫得一干二净,徐文宣了解花颜吃饭很斯文,赶在菜被扫光之前给她夹了两筷子在碗里。 别人吃完了,只得看着她吃等菜来,花颜美滋滋的吃着,然后冲看她的师兄们说,“别盯着我,人家不好意思。” “咳咳,没看你,吃你的。” “诶,有相公就是好啊,好想谁来给我抢菜。” 花颜乐滋滋的打击他,“师兄好意思说这话,你是想要男人还是女人?” “别胡说,你师兄我没那种怪癖,当然要媳妇。” “如果是小媳妇,应该你照顾她。”花颜说道。 “谁照顾谁都一样。” 有人敲着碗提醒,“准备好筷子,菜来要来了。” 沉稳点的师兄就道:“你们是没吃过饭吗?慢慢来嘛。” “嘿嘿,我们都是糙汉子,不讲究的,小师妹又不是不了解我们,一家人不用端着。” 平日里几乎都能按时吃饭,不像今天这么饿,吃相自然比此时要好得多,他们狼吞虎咽的时候她一般见不到。 “没事,大家随意,快点吃饱了回去换他们来。” 吃饭要效率,船上那些人还没吃呢。 难得能下回馆子,大家都空着肚子等,实在是船上的饭菜吃腻了,干粮也不是好的选择。 后边的菜上得比较快,花颜等人一秋风扫落叶之势完成光盘行动,而后没有闲逛也没喊菜打包。 吃饱了直接回去换另一拨人来吃饭,让他们来填饱肚子后去补给食材,如果有多余的时间,大家在出来溜达便是。 其实他们到陆地上走了一圈,改善了伙食就没多么想闲逛。 大家心里有明白自己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而且还可能遇到危险,聚在一起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花颜一行人上船时又遇到那两人下船,花颜想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可人家垂着眼眸,她看不见。 不过,大致可以推断他们可能会乘船,待会儿回去打听一下,有危险气息的人物在身边,弄清情况才能提早准备。 不一定说他们是坏人,但他们可能会带来危险。 花颜回去见了船上的管事,知道他们定了一个大房间,正好挨着她的房间。 花颜看完之后就包裹严实去甲板上站着,她要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上船的时候来场偶遇,怎么会也能看到一点内容。 她在外面等啊等,等了好久都不见人来,站在外边吹着江风冷,她拉着雪凝霜练武热身。 直到黄善宝等人提着食材回来,花颜才发现他们的队伍后面跟着五个人。 两个年轻人并排走前面,中间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叟,后面两个中年男人,全然成保护姿态。 花颜忙不迭跑去接她的师傅师娘,走近一看,那老叟她见过,从云泽的眼中看到过,他正是当今皇上——明武帝。 他那把年纪还微服私访么,这儿可是乾州地界,真的是胆子大。 花颜得知真相非常头疼,好些个诸侯都盼着他老人家翘辫子,居然还到处晃悠。 花颜确定了他的身份,更想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因为她很可能称为池鱼。 她稍加思索,故意挡着黄善宝的路,挡在路口边缘说话,“师傅,你去京城当官,会不会见到当今皇上?” 明武帝已经知晓谁是黄善宝,所以在得知他们在酒楼吃饭才延后上船时间,有意跟黄善宝等人一起走。 听到花颜喊黄善宝师傅,而且对方还是个女子,关键她还提到皇上,少不得要打量花颜。 朕就站在你们面前。 小丫头那双眼睛看着好生熟悉,他曾在哪里见过? “你想太多了,我是个芝麻绿豆大点官,怎么可能见皇上。”黄善宝抬手搭在花颜肩上往他那边拨了下,“你挡路了。” 花颜退让一步,向对方表达歉意,老者挥挥手,面色和蔼,表示没有关系。 明武帝从花颜眼中看到一丝狡黠,花颜则从他眼中看到了危险,心里咯噔一下,皇帝上船果真会带来祸事。 因为明武帝没停留多久,花颜看到的画面并不多,她得想个办法接近他仔细看看才行。 前面走着的明武帝轻声问左右之人,“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小丫头看着眼熟?方才她打量我们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莫非她认得我?” 第209章 何事? 白皙男人接话,“她穿得跟蒙面人一样,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我没觉得眼熟,您气度不凡,她可能是好奇。” 年轻女子则道:“属下见过她,刚才他们在酒楼吃饭,是个大美人。” 年轻男子又道:“她称黄善宝为师傅,应该是那位徐姓举人的娘子,船管事说她嫌江风吹着脸痛,所以在外面喜欢蒙着脸。” 明武帝嗯了一声,大步往前走,后面的花颜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她跟得太紧会让他们起疑。 正常情况下,那四个人不太可能让她接近明武帝。 如果有人要对皇帝不利,那些人会在船上行事,如此一来便不可能只动明武帝几人,所以她从别人眼中也可能看到即将要发生的事。 要刺杀皇帝,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最保险的方法是夜深人静之时在江上行事,因为明武帝没有支援,在江面上就是困兽之斗。 对方有可能乘船跟上他们的船只,同时还会派人潜入这艘船来确认明武帝等人的房间,到时候里应外合,速战速决。 花颜退回去对黄善宝道:“师傅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老爷子像是个大人物?” “不是像,我觉得他就是个大人物,你仔细看他那四个随从,虽然品种不一样,但一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花颜听了他的形容嘴角抽了下,品种不同? 风格不一吧? “嗯呐,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师傅,我们在外面看看是否有可疑人物上船。” “你真感觉到了?”黄善宝跟花颜确认,小徒弟的嘴在预测祸事上就像被魔鬼亲过一样,准确性很高。 “师傅,我能那这种事跟你开玩笑么?天清气爽的日子,我还可能吓唬人寻开心,大冷的天,我还不想在外面吹冷风耶。” “成,我先去让你师兄们巡逻,留意一下上船的新人。” 黄善宝去安排人,花颜在外面看着,黄善宝喊来跟他们一起观察的人不多,以免引起对方的怀疑。 他们吹了好久冷风,知道船离开渡口都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按照她的推算不应该如此,刺客必定是确定明武帝上这艘船才会派人上来准备。 不过,对方确定明武帝的行程不一定非要见到明武帝上船,他那两个年轻侍卫之前进进出出,应该是提前来调查过这艘船的安全性。 由此可以得出明武帝一行极有可能上这艘船,对方可以提前上船,兴许在她还在酒楼吃饭的时候人家就已经上船了。 得,她这半天算是做无用功了。 花颜回到船舱,仰倒在床上,对方要取明武帝的性命,不一定采取正常的刺杀方式,极可能葬送这一船的人。 像个办法把船凿破,船进水要沉,弄得人心惶惶,他们再上传来杀人,可以双重保险。 大冷的天,要游到岸上去怕是要废老大的劲,这一船人绝对要死一大半,明武帝的人在陆地上是高手,在水里可能是狗熊。 即便他们会水,对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游走,很难突出重围。 而且以明武帝的年纪,在冰冷刺骨的江水里泡半把个小时,就算上岸了也会丢掉半条命。 对方既然选择在船上动手,肯定早就埋伏在特定的位置,好不容易上岸还可能遭到截杀,亦或者是鸟不生蛋的地方,衣服什么都打湿了,不然风寒才怪。 明武帝不好或没了,朝堂绝对会动荡,如果他没能坚持到回京传位,即便立了太子,不一定能顺利继位。 上面乱了,诸侯王就有借口重新洗牌。 不能让他有事,否则老百姓们又要生在水深火热之中,她也不想冬泳,他们这帮人很多也不会游泳,必须派人巡逻,及时发现情况早做应对。 花颜想了想又去找黄善宝等人,说了她大致的猜测,表示派师兄们重点注意船最容易被凿破的地方,并询问船管事补救的方法,还派人陪船上的掌舵人,以防他被歹人控制。 花颜还做了一件事,夜里让徐文宣和黄康友到他们四个女人的房间住,反正都是打地铺,不会有影响。 花颜认为挨着明武帝的房间算是最安全的,因为他那四个护卫不会允许歹人靠近那一圈。 而他们队伍里把没有功夫或功夫底子不好的人隐藏起来,剩下的人就可以安心战斗。 其实花颜这样安排是存了私心的,她希望徐文宣和黄康友能在明武帝面前露个脸,最好能让对方记住他们。 花颜相信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对方应该不会得手,明武帝能安然无恙,只要徐文宣和黄康友能给明武帝留下深刻印象,那么他们的前途就稳了。 花颜给了徐文宣私货,好让他能率先表现自己。 夜幕降临,船上亮了灯,隐隐看见江上有较小的船只,离得比较远,具体情况看不清楚,但黄善宝等人已经警惕起来。 他们事先有准备,但没有弄出大动静,担心会打草惊蛇,倘若潜到船上的人给对方传递信号,今晚不行动,以后他们要一直防备,不如今晚干架完事更让人心安。 黄善宝这样想,花颜觉得对方应该不可能改变主意,毕竟早已做好了安排,突然改变策略牵动很大。 对方选择在江面上动手,安排的绝对是善水之人,怎么看来都是他们占优势,不可能因为船上的人有点准备就退缩。 说不定对方也清楚这艘船上有些什么人。 明武帝那屋只有两个年轻人出来过,另外三人自从进屋就不曾露面,年轻男子叫影阳,姑娘名叫影月,他们并不姓影,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影阳出去视察情况,正好看见徐文宣拿着像竹竿一样的东西贴在眼睛上,他只当别人在玩,以影阳冷清的性子不会主动跟不大相干的人搭讪。 徐文宣见状喊了句兄台,影阳站定,生硬的问:“何事?” 徐文宣指了指夜幕中的侧前方,“我发现那边有好几处微弱的亮光在移动,你要不要看?” 第210章 兄台尊姓大名? 影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极目远眺,根本看不见他说的亮光,徐文宣将手中的望远镜递过去,“你用这个看。” 影阳顿了下,接过他以为的“双竹筒”,徐文宣从旁指点他怎么用。 影阳视线里果然出现了若隐若现的亮光,看样子离得比较远,他再看看其他方向,另一侧也有,心下明了,看情形绝对不是普通的渔火。 拿下他惊奇的物件,侧身问:“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影阳知道船上大致有些什么人,但他对不上号,此刻非常舍不得手里“望远镜”,他想要借用。 “小生徐文宣,字长卿。” 一般来说,长辈呼名,平辈呼字,影阳遂道:“长卿兄,在下杨涛,可否把你的望远镜借我一用?” 徐文宣故作迟疑,然后才应允,“可以,杨兄用完了还我。” “多谢长卿,外面冷,你且回屋,我下船之前一定归还。”影阳保证。 此物非常有用,他先拿着它去其他地方巡视,然后呈给皇上看,有了这个东西,烽火台上的兵士能看得更远,行军打仗时也能用来勘察敌情。 徐文宣顺利把东西送出去,依言回到房间,影阳在船上巡视了一圈,然后回去敲门,里面的影月问话后放他入内,见到他手中拿着奇怪的东西也没问,只问他可有发现异常。 影阳点头,影月没追问,一同往里间走去,影阳拱手行礼汇报情况,“属下发现远处有微弱的灯火在移动,应该是船只,尚不能确定数量,我们有可能被盯上了。” 虽然有望远镜,但江面上雾气很重,在乌漆墨黑的夜里,除了灯火看不清楚其他。 “老爷,黄善宝带的人多,属下这就去通知他。”白皙的江林说道。 明武帝扬了扬手,“稍安勿躁,暂时不能确定来人是恶徒,不要搞得人心惶惶的,我们也不宜暴露身份。 你们先留意外面的动静,如果有五成把握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届时再行告知他们做准备,不要命令他们,习武之人又是开馆授徒的宗师,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几人齐声应是,影阳又双手捧起东西对明武帝说,“属下从隔壁徐长卿手中借得一宝物,可助人远视,原本属下没看见远处的光景,是他最先发现。” “当真?”明武帝甚是惊讶,习武之人比常人看得远,影阳比同是影卫的人看得更远,他都看不见的远方,此物竟然有那等功用? “属下不敢妄言。” 影月和已经走出好几步的刘武胜折回来,“老爷,属下先去验证。” 正好他们要出去巡视,明武帝微微摆手,“影阳的话可信,我亲自出去见识一番。” “是。” 明武帝起身,边走边问影阳:“此物为何物?他可有道明来处?” “名为望远镜,属下没问他从哪里得来,端看他只是拿着把玩而已。” 前面的影月和江林开了房门,左右站立,呈保卫状态,明武帝出去,靠在栏杆上,刘武胜护着他,影阳教导他如何使用望远镜。 事实上调好了的,不需要调节,上眼看即可。 明武帝验证了结果,心下大喜,又无比忧虑。 假如看到的灯火真的是贼子,难免会殃及船上的其他人。 江林要看,明武帝把东西转交给他,叮嘱江林拿好,而后刘武胜和影月一一看过,最后交到影阳手中。 明武帝吩咐影阳先去询问徐文宣手中是否有多余的望远镜,愿不愿意售卖,关键是了解从何处得来的望远镜。 明武帝和江林回到房间,影月和刘武胜拿着望远镜去巡视,影阳敲响隔壁的房门,拿着书等在离门不远处的徐文宣开门,“杨兄用完了?” “长卿可否借一步说话?” 徐文宣表示没问题,拿着书出来,顺手带上门,影阳开门见山的询问,然后回去跟明武帝汇报。 “徐长卿说是偶然得到耍玩意儿,只有两个,一个在他媳妇师傅手中,他的意思是不想售卖,下船之前可以借给属下玩。” 明武帝想了想,“姑且先借用,等回京了再议。” 此等稀罕之物,居然只用来把玩,亏他还是读书人,怎么想不到用来做利国利民之事? 用来把玩实在暴殄天物,回京后想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献出来。 船上至少有四拨人在暗中观察,前半夜比较宁静,花颜和黄夫人今夜与黄善宝他们一起,因为黄夫人武功高强,花颜也不逊色多少。 徐文宣所在那屋主要是以隐藏为主,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出去,黄康友是他们那屋的主力,其他人顶多是三脚猫功夫或是会一招半式,他们只需防守即可。 一旦敌人来袭,可先借用明武帝的侍卫替他们抵挡一阵,趁此机会再让徐文宣和黄康友表现一把。 船管事有穆箫去讨教学习掌舵经验,原本想要暗算他的人没得逞,但船上的有两个负责收放帆的伙计已经被一个不起眼的娇小农妇给放倒了。 影阳发现船上的帆降下了一半便确定很快会有敌袭,再看灯火明显移动得更快,可能是他们的船走得慢了缘故。 他立马调头回去汇报,影月立即告知黄善宝的人发现情况有异,睡熟的花颜和黄夫人被叫醒。 本以为船只离得远,战斗还有一会儿才打响,结果底下传来声响,真的有人在凿船底。 潜入船上的人些本来准备从里面凿开,江水里冷又不好操作,但有人在那一块守着,外面又有巡逻,他们行动会提前暴露,只得下水。 在水中凿船声音小,并不容易被发现。 船上的帆恢复正常,有的人下水去阻击,有的人负责把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些聚在一起守护,以免他们心慌到处乱串被杀。 那些有武力或是有力气的人也都被召集来帮忙。 经过一番苦战,船底算是保住了,只破了脸那么大块洞,好在早有准备,及时给补上了。 但是那些船逼近,这边船上的人除了都他们来别无他法。 第211章 你太小看我了 当然,船上的黄善宝一行人不是干等,派人协助船管事等人想办法加快船行驶的速度,其余人守在对面船只靠近的位置,驻守人员密集程度根据敌人的大概数量分布。 黄善宝等人没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他们虽然带有兵器,但神臂弩的箭矢却是不多,不可以浪费。 大船行驶速度不及较小的船只,因为他们的小帆船可以用船桨人力来加快速度。 不过,来的人想上船需要花费不少功夫。 对于有备而来的敌人,他们的船上有足够多的箭矢,可以胡乱往大船上面射。 与此同时,他们没有放弃凿船的想法,此刻江面上聚集的敌人很多,再派人下去阻止是行不通的。 好在花颜早有准备,先等对面的船只集中些,觉得差不多可以行动了,吹了下挂在脖子上的口哨。 她的师兄们立马拉掉手中那个比拳头还小的黑球球的铁扣,朝着小船集中的地方扔去,顿时底下火光闪现,荡起比人还高的水花,有些船只破碎,人掉到水里。 当然,其中有失了准头的,没能给对方造成伤害。 花颜本是做几个来应急用,用完就没了,这种情况之下,她一个都没有留。 因为只有对方人员集中的时候用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由于硬件的限制,花颜做出来的手雷威力没有现代的那么大。 打击了一拨敌人,接下来便是打硬仗,江面上的人像蝌蚪一样密密麻麻的,稍稍靠后那艘比较大的船上有人指挥战斗。 而这边船上潜伏的人员也开始教唆,说敌人是宠着船上的某某而来,只要把人交出去,他们这些人就不会有危险。 敌船上的领头人也高喊,诱导船上的人些交出他们的仇人,描述的样子便是明武帝五人。 船上很多都是普通人,见敌人数量众多,自己那一方没有多大胜算,于是有人心动并联合起来要把给他们带来祸患的人交出去。 黄善宝等人应敌都来不及,哪有空来跟他们解释,打斗之中断断续续的话又说不通。 事实上也能理解人们的想法,毕竟谁都怕死,交出别人,保存自身,非常合理。 花颜站在诸位师兄的保护圈中,大声说:“你们不长脑子的吗?那些歹徒本就是做杀人越货的买卖,交什么人出去只是他们的借口。 那五位可是高手中的高手,是你们想交就能交的?交出他们之前,你们可能早一步被毙命。 敌人是看见他们是高手,有他们在船上撑着,敌人很难上船来打劫,所以离间我们船上的人,希望我们内讧,坐收渔翁之利,你们别再傻了。 话说回来,我们这群人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完全没有必要保护你们,如果我们在拼命,你们还在后面添乱,我就把你们扔下江里喂鱼。” 花颜恶狠狠的怒斥乱套的人些,她知道敌人是因为明武帝而来,但不可能把人交出去。 且不说明武帝身死天下会大乱,就算把明武帝等人驱赶下船,对方也会把这条船上的人通通灭口。 开玩笑,诛杀皇帝岂会留下人证。 人们听了花颜的话,暂时安静下来,混在其中的奸细又煽风点火,说那几人是跟黄善宝等人一起上的船,定然给了好处,但不能让他们这些人陪葬之类的话。 躲起来的那群人大多拖家带口,听了那种话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待在最安全的地方对指责拼命的人。 此时的花颜是真的想把那些人扔水里去。 “谁在这种危急时刻告诉你们交人出去就能保命,那他就是敌人派来的细作,有意扰乱我们的心神。” “你们这帮武夫收了好处自然会帮他们,我亲眼看到你跟那个老头行礼,你们站在船头说了好一阵话,你们别连累我们呀。” 上头传来反驳的声音,而后好多人附和,反正是倒打一耙。 花颜怒了,“我们护着你们还成坏心眼了,好啊,你们有本事就下来把那几人赶走,上面的师兄下来,不用护着他们,那边让个缺口出来,让敌人来把猪脑壳些杀了。” 守护在上面的人应声离开,上面待着那帮人不闹腾了,他们除了嘴巴厉害,哪敢下来赶人。 叽叽喳喳的吵闹还不是想黄善宝等有武力的人把惹祸之人赶下船自保。 在甲板那一圈帮着对敌的人又安抚自己的家人,让他们不要心慌失了方寸,交不交人都没用,要是干不过敌人都是一个死字。 外面战况激烈,大船这边渐渐出现颓势,敌人实在太多了。 明武帝听着外间的声音,他急的拿了宝剑准备出去杀敌。 江林忙不迭堵住他的去路,“老爷不可,你去了反倒让他们分心,这万一……”射中你一支毒箭,你可能就交代在这里了。 “让开,你太小看我了,想当年我是在马背上杀出来的江山。” “哎哟喂,我的老爷,你也说是当年,那时候你才二十七八,正值壮年,如今您接近花甲之年,不能比的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明武帝焦灼,“外面应付得很吃力,不出去帮忙恐怕也躲不了。” 他自是知晓身子骨儿不及当年,可当缩头乌龟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老爷相信刘将军和影阳以及黄善宝等人吧。” “这样吧,江林你出去帮忙。”明武帝说道。 他一个人待在船舱里不要紧,江林出去搭把手。 “不可,属下要守护在您身旁,以防敌人从其他地方袭来。” “这是命……”明武帝的“令”字没出口,二人听见墙壁上有响动,随即戒备起来,暗道还真有人从别人袭来。 难道旁边那屋已经被攻陷了? 江林请明武帝退后,他抽出宝剑,贴在墙边防备,紧接着看到墙被踹破了,飞出一块四方形的木块。 江林快速出剑,中途看见一张俊脸堵在洞口冲他招手,江林差点没收住剑,徐文宣也吓得半死,但依然扶着洞口喊。 “老爷子快来我们这儿。” 第212章 他们有暗器 “你是?”江林问,明武帝弯腰偏头看过去,听对面的年轻人回答,“晚辈徐文宣,师兄说外面的人是来抓你们。 你们可以来我们这里躲,他们肯定想不到你们不在屋里,康友师兄会武功,我们这里比较安全,只要堵住口子就行,我们这屋人多。” “好。”明武帝应声,转而吩咐江林,“你出去帮忙,我和他们一起。” 江林想要反对,明武帝威严一瞪,眼神示意他听安排,江林应声是,转身往外,明武帝跟着去关门。 徐文宣和黄康友从洞里爬过去,一起抬桌子去抵住房门,再用长条凳顶住作双保险。 然后徐文宣先爬回去,再接明武帝过去,后者肚子发福,卡在墙上过不去又退步出来。 徐文宣着急,人嵌在那里,他们不方便用刀斧劈墙,明武帝着实尴尬了一把。 另一边的黄康友朝手心吐了点口水搓了几下,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然后运气双掌发力朝明武帝屁股墩上猛推。 明武帝“哎哟”一声,穿了过去,头直接把拉着他肩膀的徐文宣顶倒地上了。 旁边的雪凝霜及梅林几人连忙把人扶起来,还帮他们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后面的黄康友先把墙上那块四方形的木头侧着塞过去,然后才爬回去。 明武帝看着地上趴着的少年,这孩子是真虎啊,推之前事先给他打声招呼也好啊。 腰间有点火|辣辣的疼。 黄康友起身,表示刚才他情急之下下手重了些,请明武帝原谅则个。 明武帝自是不会计较,反而夸他行事果决,武艺高强。 黄康友并不知晓明武帝的真实身份,花颜担心告知真相会让他们变得小心翼翼,在明武帝面前反而不妥,所以他们只知道眼前的老头不一般。 事实上黄康友刚才想一脚蹬他过去的,脚比手更容易发力,转念一想,小师妹都说老者不似普通人,人家又上了年纪,黄康友担心一脚踹出问题才换成手推。 话说江林出去,外面死守的刘武胜怒问:“你怎么出来了?” “老爷的命令。”见到冷箭嗖一声飞来,江林大喊,“小心。”并把与他说话的刘武胜推开。 刘武胜等人对敌了许久,体力有些不支,有了江林的加入,他们几人应付起来轻松了许多。 虽然明武帝没有在那个房间,他们依然死守在那处,给对方一种人就在房里的假象,敌人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在墙上开洞把人弄走。 指挥的人不是没有让他的人攻其他靠近的位置,只不过临近之处有他们几人阻挡,无法攻克下来。 如今的策略是尽可能的消耗船上人的体力以及他们的兵器,尤其是箭矢之类的可远攻的武器。 影阳等人这边应付的可以说是主力,所以特别的吃力,他和影月以及刘武胜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 花颜从甲板方向贴墙走到侧面,向影阳那么那一侧的师兄们说,“你们再坚持一会儿,我们那边的敌人快要清理干净了。” 实际上大家势均力敌,并没有占据优势,花颜是来鼓舞士气,顺便扰乱对方的军心。 花颜等人心里都明白,继续耗下去,最终的输家肯定是他们,但是没有趁手的武器怎么办? 他们连对方的射来的箭矢都捡来用了。 花颜响起罗氏给她准备的东西,靠到并肩作战的黄善宝和黄夫人身边,“我有样东西可能派得上用场,但最好是近距离作战,出其不意的攻击才能发挥作用。” “什么东西?” “娘给我准备了一大包辣椒粉。” 黄善宝嘴角抽了下,“能撒多久?” 花颜没直接回话,“如今我们在船上死守,箭矢没有了,他们的人在江上,用不了多久就会凿破我们的船。 不如挑几个配合默契的人,要有会划船的,我们下去夺小船,直接在下边清扫,现在我们在大船上没有优势。” “好,我们分两队人一齐下去打配合。”黄善宝回答了花颜,接着对黄夫人说,“你在上面主持大局,我带人下去。” 他们去下边阻击,船上的压力会大大减小。 黄夫人爽利的道:“你们注意安全。” “放心,我不会丢下你和儿子的。”黄善宝说着,颇有一股生离死别的味道。 黄善宝安排人员并分配其他一起战斗的汉子来接替他们原来的位置,花颜去存放食物的地方把辣椒粉找出来就去跟黄善宝等人汇合。 黄善宝拿着红缨枪和四个徒弟率先下去抢占人少的小船,花颜扔了一包辣椒粉下去,“十七师兄接住。” 黄善宝几人近距离作战有优势,已经又清理出一只小船,上面的弟子先下去,最后花颜在跳下去,黄善宝见状,“你下来做什么?” 船上的穆箫接住花颜,花颜理直气壮的回答,“我下来帮忙。” 黄善宝来不及管她,两只小船开始夹击敌船,并沿着大船吃水的边缘用长枪一一刺过,以防敌人潜在水下凿船。 每只船上都有人负责撒辣椒粉,起初对面中招的人大喊,“小心,他们有暗器。” 眼睛进了辣椒粉,那会儿他们会擦眼睛,动作迟缓,是最佳的进攻机会。 黄善宝等人配合默契,势如破竹,若不是在夜里,定能看见血染红的江水。 敌人想要破除他们的夹击之势,企图冲散黄善宝等人,花颜又想出把两条船连在一起的办法。 操作起来没有单只船便利,好在位置变宽敞,打起架来更方便,而且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们还能用别的船只,反正灵活运用。 他们逐渐占据优势,敌人损失惨重,有些人向指挥那边请求撤退。 那边见久攻不下,属下死伤众多,以至于船队能追上前面大船的船只不多了,显然今夜不可能完成任务,最终决定撤退。 终于取得了胜利,船上的人穿心鼓舞,吓得尿裤子的人赶忙去换洗。 花颜等人上船,顺便拉了一只小船上去以备不时之需,然后集中处理伤口。 第213章 善意的馈赠 受伤的主要是正面应敌的人们,徐文宣以及雪凝霜等人此时在郎中的指导下帮助伤员敷药包扎。 郎中的药箱里并没有多少伤药,好在黄善宝等人自己备得有治跌打损伤的药。 影阳几人并没有出来同黄善宝等人一起,他们回到自己的房间处理伤口。 对方称是要抓的人是他们,但他们不可能对整个船上的人坦白身份,确切的说不会暴露身份。 花颜没有受伤,只是累得惨了,帮着大家包扎完,挽着徐文宣回去,路上小声问。 “隔壁老头跟你们聊得可还行?他那屋没什么事吧?” 徐文宣回答,“没怎么聊,大家都担心你们,他那屋着火了,幸好火势没蔓延多大,外面就结束了,那几个人把火扑灭了。” 花颜哦了一声,说得也是,这种情况下,明武帝哪有心思闲聊。 “等等,我还有件事忘了做。” “什么事?” 花颜拉着徐文宣转身往黄善宝他们的房间去,“我们船上有内应,方才我们正拼命,那些人在人群中挑拨离间,企图让船上人些内讧。 如果不揪出来潜伏的内应,我们哪能睡得安稳,隔壁房间会着火,对方又不是从门进去,极有可能那人就住在旁边,或是闯进附近的房间,而且用了火油才会燃得快。” 之前还没结束战斗的时候花颜就想到排查敌方探子,完了之后累趴了,差点就忘记了。 “如果有内应,那么很可能在敌人撤退的时候就溜了。”徐文宣说道。 “的确有可能,但还可能留下搏一搏,我们这些人经历了一场大战,伤者不少,体力消耗殆尽,稍后肯定睡得很沉。 如果有人使坏,真的是防不胜防,不管对方有没有离开,我们自己核查了才能放心。” 事无绝对,单凭推测不太靠谱。 花颜去跟黄善宝商量,言说一个人的眼睛很难说谎,她有办法辨别。 于是他们把船上的所有人聚集在甲板上,为了自身安全,大多数人积极配合,少许人表示不满。 花颜优先眼睛船管事及船上的伙计,接着便是明武帝几人。 实则明武帝及飞鸿武馆的人都没有查的必要,验证过的人就放回去。 明武帝回到房间,反复思量后吩咐江林,“你去黄善宝那里盯着,抓住内应留活口,带回来。” “老爷,属下以什么明目为好?” “你私下告知黄善宝我是替皇上巡察暗访的钦差,不宜暴露身份。” 江林应声,退三步转身向房门方向去,皇帝开金口,后面的明目好安,人证自是要留下。 “等等。” 江林停住脚步,回头问:“老爷还有何吩咐?” “你请他们今晚警觉些,待到两天后下一个渡口停船修整。” “是,属下明白。” 下一个渡口虽然是乾州地界,但那里靠近京城所在的君州,那里有他们的人接应,抵达那里就算安全了。 这艘船很多地方被破坏,不宜长时间行驶,但暂时又不能靠岸修整,只能修修补补继续用,抵达下个渡口得换艘船。 差不多还有十天左右的路程才能抵达离京城最近的关山渡。 花颜等人在前面验证,船上有躲藏起来的漏网之鱼,因为放了一部分人回房,那人害怕被揪出来,趁机跑去放小船的地方,企图坐小船离开,然而被带伤巡逻的影阳逮个正着。 因为漏网之鱼的出现,黄善宝等人发现方才集合人的方式有漏洞,遂又麻烦大家出来一趟。 验证过的人不用再验证,只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人站起,互相检查自己房间里是否有人没来。 验证完了也没立即放任回去,言说担心有人躲藏在他们房间某一处,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举动,等验证结束,这边派人送他们回房并替他们仔细检查房内是否藏了歹人。 人群里内有好几个内应,他们认为单凭看眼睛的反应辨别出来的可能性很小,还假意安抚躁动的人,说是没做亏心,不怕验证,让大家稍安勿躁,积极配合,很快就完事了。 然而第一个人被揪出来时,剩下的人也慌了,他们自然不会承认,花颜也表示稍后可以给他们辩白的机会。 但此时需要配合,绑着站一边由专人看管。 紧接着一个两个都被抓了出来,有些是独身混在别人的房间,有两三个则是住一起,加上影阳抓住的人一起,总共有八个人之多。 显然,他们是内应,同时也是留下的后手,怎么也没想到会被一网打尽。 起初他们嘴硬得很,直到把他们藏在自己位置或藏在普通人位置上的证物翻出来才无法抵赖。 忙完之后,大家都去休息,抓住的人交给江林和后来的影阳,二人代表他们家大人对黄善宝师徒表示感谢。 特别提了徐文宣和黄康友对他们大人的照顾,言说叶大人知晓徐文宣两人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将会托关系让他们去国子监进学。 徐文宣和黄康友两人去国子监进学自是比他们在家温书要好得多。 毕竟会试出题的官员都是朝中文臣,风格什么的有一定规律,国子监那边押题比较准。 老者是皇上派出的钦差,他被人追杀就说得通了,肯定查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抓住了某些人的把柄,当然要除之而后快。 黄善宝等人没有多想,觉得今晚这一仗值了,一下把儿子和徒婿弄进了国子监,而且但凡能做钦差大臣的官员几乎都是大官,有了这次的交情,说不定以后用得着呢。 黄康友再次认定跟着小师妹有肉吃的觉悟,原本他和徐文宣都认为在墙上扣个洞把人接过来有点不恰当。 反正都是躲在房间,哪个房间不是躲,外面有人守着,敌人不一定能闯进去,要是老者那边什么事都没有,他们岂不是多此一举。 即便要接过去跟他们一起,直接从外面走也行,开门进门那一会儿,外面的人还顶得住。 他们的想法非常直接,嫌墙上挖洞麻烦。 第214章 最卑微的上官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危急时刻,在外面晃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叶大人的身型比较大,中箭几率高。 让他来他们的房间就是为了不叫敌人知道他究竟在哪里,在外面走一遭,对面人又不是瞎子。 他们接老者过去后觉得有点尴尬,人家那屋什么事都没有,结果他那边烧了半壁墙。 小师妹每一样事都像算准了一般。 还好他之前是用手推叶大人的屁股蹲儿,如果是用脚,叶大人事后可能跟他算账。 祸事结束之后,徐文宣和黄康友的位置换回去,花颜和黄夫人实在累得够呛,只简单洗了把脸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睡到大中午才醒,雪凝霜和庞娟早已烧好热水等她们起来就能舒舒服服的泡澡。 花颜最初还经常锻炼身体,后来活动开了就没怎么注意,加之平常动武都有她师兄们在,像昨晚那样打架的强度从来没有过,一觉醒来腰酸背痛,只想瘫在床上。 黄夫人也一样,起来洗个澡,吃了饭又钻进被窝,感觉跟床长在一起似的。 影阳得知徐文宣没住隔壁,抵达渡口前把望远镜还给了徐文宣,然后跟黄善宝等人告别。 船靠岸了,明武帝一行率先下船,刘武胜去调派人手,安排船只和随行将士先一步离开。 派给黄善宝等人的船还在卸货,而他们那艘船可留下让渡口的工匠修补,船管事抵达京城后将会得到一艘大小相同的新船,这艘旧船他要也可带走。 船管事等人之前被吓得不轻,得到补偿还能带走他们的船,算是额外赚了一笔,要知道造一艘这样的大船费时费力又费钱。 虽然不清楚那位老者具体是什么人,但能使唤官府办事的人必定是大官,而且出手如此阔绰,官不是一般的大。 明武帝顺利回到京城,吩咐江林筛选一处离国子监比较近又适合黄善宝一行人居住的府邸,到时候打算赏赐给他们住。 一般来说外调进京的大官或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功臣有机会住皇帝赏赐的府邸,黄善宝等人算得上护驾有功,加上他以前有立功,赏赐住宅合情合理。 另外便是亲自叫来国子监祭酒,吩咐他安排好徐文宣和黄康友入学相关事宜,特地叮嘱他对二人多加提点与照顾。 安排好这些事,明武帝便集中精力处理政事,传来临时监国太子送来他离京这段时间收到的奏折,检验完之后又传文武大臣议政。 赤凤国除了日常的国事外,最大的困境便是诸侯割据,明武帝一直想要把权力收回皇家手中,但时机尚未成熟。 无论是靠拢朝廷的诸侯还是不服朝廷的诸侯都一样,他们都不愿意交权,一旦他有撤藩的动作,不仅是心里早有谋反的诸侯会联合,而且那些靠近他的诸侯很可能倒向那一方。 他真正攻打下来的地盘只占赤凤国疆土的三成,七成是割据的诸侯,而疆土并不能代表兵力和财力。 北边的凉州气候条件差,没有多少人口,单财力方面,朝廷每年有收到诸侯王上贡的财物,某些物资比较欠缺,容易受制于人。 如何走出困境是明武帝多年以来的夙愿,他也曾想快速攻占一两个州,但他身为皇帝,当年又有约定,如果主动出兵会失了信誉。 诸侯治理了几十年的地方,只要诸侯不横征暴敛,百姓不一定向着朝廷,攻打下来收编也有一定难度。 其实那都不是事,关键是搞不好赤凤国又会陷入混战,他们不一定会胜出,最好能和平收回权柄。 有关此事商议了很多次,有人主战,认为他们能应该,找个由头拿暴政的诸侯开刀,能攻占一个州算一个,然后各个击破,总得尝试,那些自私自利的诸侯未必联手那么快。 主和的人则认为身为君主不能失信于人,而且赤凤内乱,周边诸国可能会趁虚而入,如今赤凤国朝堂被诸侯牵制,政令受阻,兵力不集中,好歹疆域有那么大。 只要敌国来犯,大家尚能聚在一起守护疆土,如果内乱一起就成了一盘散沙,相互间争地盘,正干架,谁还会联合一致对外? 赤凤国内部的事情可以慢慢解决,不可操之过急。 明武帝最想拿与君州只隔一条乾江的乾州开刀,乾州地盘大,不但能报此次的仇,只要攻下乾州就能阻断两边的益州和离州,赤凤国中间那一块就集中了,调兵谴将容易得多。 可惜武将的嘴巴没有文官厉害,实际上文官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他身为皇帝,不能因为此次被攻击便一心报复而忽视了大局。 黄善宝一行人终于抵达关山渡口,下船要走陆路到京城。 本来黄善宝认为京城的宅子贵,他还不知要在京城留多久,不准备买宅子,加之初来乍到不懂房子的行情。 他打算先租个小院子挤一挤,安顿好了再去找大小适中,离他当值的衙门和国子监近的地方租房。 黄善宝来之前就打听过了,大多数人外调来的京官都是租房,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外派,而且京里的宅子就那么点,价钱贵,家底薄的官员可买不起宅子。 然而他们进京城城门时,负责检查放行的士兵看完黄善宝的路引就放行,并请他在旁边稍等,士兵冲里面喊余大人。 不多时,角楼里出来一个穿着绿色朝服的官员,兵士同他说等的黄大人到了,并指了指黄善宝。 赤凤国的官员文臣朝服是深绿色,而武官则是暗红色,被士兵称作余大人的官员上前先看了黄善宝的路引以及任命文书,确定黄善宝的身份属实才自我介绍。 言说他是兵部武库清吏司郎中,以后他们是一起共事的同僚,实则黄善宝归他管,他算是比较卑微的上官了。 别的下级来衙门报道要懂得讨好上官,他则来城门接下属,送官服以及接他们去住处。 从来没有这样的事,黄善宝也懵得很,他的上官好生和善。 第215章 体贴的师傅 黄善宝以为余大人为他送来官府和腰牌就完了,紧跟着又听余大人说带他去朝廷赏赐的宅子,等稍事安顿了还要带他去兵部熟悉以免他自己找不到地方。 哦,天! 京城的官员太友好了吧。 黄善宝还没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头脑,随即问:“余大人,下官接到调令没说有赐官宅,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他们之前还在想租房子的事,来到京城迎头就是好事,可怎么想都觉得诡异。 余大人脸上挂着标准的笑,“黄大人多虑了,这种事哪能有错?你于朝廷有功,圣上赏赐官宅乃在情理之中,你同行的人都齐就跟我走吧。” 一般人当然没有这样的好事,但你老人家不一般嘛。 真是的,问得我委实难受,本官能把这种事弄错? 我可贴不起二进院带跨院的宅子,那可是皇家专门用来赏赐给功臣的院落,别人想拿来做人情都不可能。 没弄错就好,省得他麻烦,黄善宝看了看他的人都进城了,让他们给余大人行礼问好。 余大人礼貌性的夸赞了一句,然后招呼他们跟上,一群人呼啦啦上车,向余大人所说的城中而去。 大家都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好的待遇,房子准备好了,连马车都不用他们自己找,感觉太爽了。 只不过他们在渡口找了马车、驴车拉东西,用不到余大人准备的马车。 他们都是第一次来京城,感觉非常新鲜,纷纷撩开左右的小窗户看沿途的风物和行人,边看边议论哪里不同。 余大人原本是坐自家马车来到城门处,此时则与黄善宝及黄夫人坐一车,为了拉近关系,有时候会为他们讲解下路过的建筑。 余大人不傻,最初给黄善宝分派官职时是没有宅邸的,临时才增添了官邸,宫里专门派人来提点他好生接待黄善宝,他不用心巴结就不是官场老油子。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最前面的马车夫拉着缰绳停下,余大人说了句,“到了。” 有点昏昏欲睡的黄善宝打了个激灵,脑子清醒过来,京城这个城才大,坐马车都走了这么久才到。 余大人先率先撩开前面的车帘下车,黄善宝提了个小包袱,里面是他的官服和腰牌,其他行礼在后面车上。 他弯腰牵着黄夫人走出马车,站直身子长吁一口气才踩着马凳下去,旁边的余大人见他搀扶着黄夫人下车,少不得要称赞一句,“伉俪情深”之类的恭维话。 余大人紧接着抬手指着宅门前的匾额,上面两个龙飞凤舞的字“黄府”,“这里以后就是你们的家,标准的两进院落还带了个东跨院,足够你们居住。” 内院三室两耳,东西厢房就有十一个房间,黄善宝夫妇住一间上房,中间是正厅,另一间给他儿子住,他的徒弟绝大多数是男人,一间房可以睡好几人。 一间耳房用来堆放杂物,一间用作书房,女徒弟夫妇一间厢房,两丫鬟住一间,内院的房间都住不完。 另外还有跨院,外院那一排屋子可以也家丁住,再买的女仆跟那两丫鬟一起,宅子空房还多。 余大人领着黄善宝夫妇入内参观,后面的人负责搬行礼。 黄善宝跟着他转了一圈出来对拎着东西进门的花颜喊:“颜颜和文宣住跨院,行李直接搬进去,对了,你看看要不要先清扫一遍。” 跨院三间房,只不过房间整体偏小,小两口住刚好合适,中间的屋子用作花厅,另一间给文宣做书房和放置花颜的那些瓶瓶罐罐。 关键是小两口夜里有点动静不会让别人听见,可以说黄善宝这个做师傅的算是特别体贴他们了。 “好的,师傅,我先去看看。” 花颜拎着包袱左拐,沿着抄手游廊向黄善宝指定的方向去,她非常满意有独立的空间。 黄善宝给花颜指了住处就不管了,黄夫人让雪凝霜和庞娟住西厢房最靠北的那一间,至于剩下的汉子就不分配,他们自行安排。 余大人见黄善宝叉着腰站在庭院中央没别的安排便提起带他去兵部办手续、认识同僚。 余大人今天只打算领他去兵部把手续办好,以免明日他找不到衙门,自己还要来带他一次,再认识他们衙房的人就完事。 要走完整个兵部费事,黄善宝赶了那么远的路,方才都打瞌睡了,姑且不折磨他。 待黄善宝正式当值再领他熟悉兵部以及与他们武库清吏司往来密切的衙房,教他一些应对各种事的小技巧。 黄善宝听了他的话怔愣片刻,“下官用不用穿官服?” 黄善宝非常不想今天就去报到,赶路累死人了,他想歇口气了来,今儿去报到,以后每天都要当差。 来京城当官就没有在宁海那边自由了。 “最好穿官服,衙门内官员的仪容仪表有规定,你还要见其他同僚,穿了官服,他们就能看出你是哪个品级的官员,彼此都方便。” “多谢余大人提点,我这就去换。” 黄善宝无奈的冲黄夫人耸耸肩,夫妻二人随便找了个房间换衣服。 实际上宅子是新打扫过的,花颜和雪凝霜二人很快把花厅重新清扫了一遍出来,正好看见黄善宝穿着官府从西厢中间那屋跨出门。 他双手微微抬起,面部表情生硬,一副很不适应的模样。 花颜捂嘴偷笑了下,恢复自然,“师傅穿官服超级好看,衣服合身,您放松点,像平时一样就更好了。” “是嘛,真的好看?” 花颜狠狠点头,旁边的人附和,黄善宝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啥好看不好看的,我都这把年纪了,咳咳,自己个儿又看不到。” 黄善宝喜滋滋的,黄夫人见状,嘴角上扬,然后催促,“行啦,快去,别让余大人久等。” 经由黄夫人提醒,甩着衣袖的黄善宝又才想起还有个人在等他,而后拱手客气的对余大人说,“让余大人久等了。” “无碍,我们走吧。”合着你现在才想起啊。 第216章 叫我怎么回答? 黄善宝应声好,两人并肩出二门,黄夫人则催促徒弟们赶紧归置,等会儿还要去买米、买菜,优先把肚皮喂饱了再说其他。 “师娘,我们抽几个人先出去找地方买回来。”穆箫提议道。 “好啊。” 花颜闻言,转头对雪凝霜道:“你同九师兄他们一起去帮忙,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雪凝霜表示没问题,那一群汉子去买菜,挑得来什么。 男人们精力充沛,好些人都想出去转悠,黄夫人不拘着他们,想去的都去,只叮嘱他们不要招惹是非。 反正几个女人不想动,如果不是有必须要做的事,花颜多想在炕上摊着,但她还是要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帖。 还好有庞娟和徐文宣帮忙,寝房收拾好后,花颜和庞娟去收拾那些瓶瓶罐罐,徐文宣则摆放他的书。 屋里没有书架也没有书桌,好在他带来应考的书不多,直接放置在花厅小茶几上,花颜那些东西就放在从内院那边搬来的一张饭桌上,她没有把东西全拿出来。 他们是暂住在这里,稍后找好了铺面,有些东西会搬到那边去,所以花颜也不准备置办架子之类的家具。 花颜以前考虑过铺子带的内堂大还是小好一些,内堂大,可住的人多,自然就贵一些,小就能省钱。 不能确定是否留在京城,买大了浪费钱,花颜那时决定买小一点,先将就着住。 但有了与明武帝相遇的那些联系,徐文宣留在京城的可能性更大,长时间留在京城,买大一点更好。 花颜又一想,徐文宣要在京城为官,他们住在铺子内堂不体面,势必要买单独的宅子,以后要接公爹婆母们来一起生活。 因而,不宜买内堂大的铺面,有一两间不大不小的房间就足够了,省下的钱用来买宅子。 现在黄府房间多,他们住在这里也不拥挤,铺面慢慢挑选,货比三家,要慎重挑选,亦或者买不带内堂的小店面。 反正她目前只准备卖香水、香皂以及护肤、化妆的产品,那些都不占位置,操作起来更方便。 等到徐文宣考试有了结果,确定能留在京城了,她再考虑把铺面扩大,小铺面留或是转手都行。 关键是要留足够多的钱买住宅,三代同堂,以后还要生孩子,徐文宣将来有同僚、友人上门,府中要留足下人的房间,宅子买小了还不行。 花颜主要是觉得以后搬家麻烦,所以想要一步到位,至少买的宅子要像家里的四合院那么大,那么近二十年不用搬家。 在村里修那么大房子花不了多少钱,但在京城买同样大的房子怕是要花费很大一笔钱才能办到。 如果京城的房子便宜,外调来的官员就不会租房了。 买好了宅子再挑选离得比较近的店铺,方面往来,那时候她存的钱更多,可根据腰包的饱和程度来抉择。 花颜边收拾边琢磨,外面响起黄康友的声音,“小师妹收拾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你忙你的,我随口问一句罢了。”黄康友说道。 花颜瘪嘴,吐槽道:“师兄可真闲,你都收拾好了?” 黄康友跟徐文宣不同,他的家相当于安在京城,所有用得着的东西都带来了。 “没有。”黄康友理直气壮的回答,“等会回来慢慢整理,外面来人领我们去国子监,我和文宣要出门一趟。” “国子监的人也来得这么快呀,那相公赶紧收拾了去吧。” 明武帝发话果然不同凡响,办事效率高。 如此一来,他们俩和师傅明日就上岗了,有的师兄也要跟着师傅去兵部,只不过他们目前领的是没有官品的衙吏,可能要稍后安排。 花颜觉得他们不可能一直当小虾米,武功底子是明武帝的人见识过的,只不过暂时肯定不会重用,须得先磨一磨他们性子。 毕竟为官之人棱角不能太明显,否则有能力也会被人搞下去。 徐文宣换了身干净衣裳,拿上必备之物同黄康友离开。 花颜收拾完了又去帮黄夫人收拾,他们的行李很多,幸好师兄们懂事,率先帮着整理了一些。 细致的活计还真得女人来做才能让人看得过眼。 黄康友的书籍,私人物品仍堆在他的房间,因为每个人使用习惯不同,别人帮忙整理,他自己用得不顺手。 再才帮那些师兄们收拾,最后花颜才帮庞娟和雪凝霜,她们两人没多少行李,主要是帮忙收拾床铺,私人物品没有动。 他们只是大概收拾一下,像被褥、床单之类的床上用品远远不够,因为船上本身有那些东西,大家出远门没有带多余的累赘。 有带一些,但数量不多,所以等会儿还得出去重新置办。 在家的人些收拾得差不多,出门买粮、菜、柴火以及木炭的那群人回来了。 因为离上次吃饭的时间有很久了,大家都比较饿,他们便没有逛多久,只把最急需之物买回来。 不得不说雪凝霜想得很周全,买了糕点回来让大家垫肚子,紧接着开始煮费时少的臊子面。 既能早点填饱肚子,还能吃到肉粒和菜,大家都吃得很满足,夸雪凝霜厨艺好,以后哪个汉子娶到她就有福了。 花颜擦干净嘴巴,笑道:“我可不会把凝霜嫁给糙汉子,凭我家凝霜的本事,以后哪用得着亲自下厨。” “哈哈,那倒也是。” “小师妹,我是糙汉子不?” 花颜扫向说话的师兄,笑眯眯的道:“你叫我怎么回答?” 那人跺脚,佯装生气,“小师妹,你为难了,嫌弃我了。” “哈哈,我没有噢,我家凝霜这么优秀,有人喜欢不奇怪,但我不干涉的亲事,只要对方不是混蛋即可,凝霜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我家小庞娟也一样。” 花颜的言外之意她不替雪凝霜做主,有喜欢可以追,能不能看对眼才是关键,决定权在雪凝霜手中。 众人起哄,雪凝霜看了眼穆箫,“你们有劲没出使就去洗碗。” 第217章 管一亩三分地 大家吃饱喝足,留下一个人看家,以防黄善宝等人回来进不到屋,其余的所有人都一起出去逛街了。 他们需要尽快对周围的环境熟悉起来,也要置办些必备之物,今晚很多人的被褥都还没着落呢。 花颜原本没急着去找铺面,只不过逛街时路过牙行,顺便去找牙侩询问京城的房价和铺面行情,并委托牙侩替她留意合适的铺面。 花颜故意同牙侩说她要买大宅子,如此一来,牙侩为了赚更多的钱,自然会用心帮她找铺面。 这次出行的人多,需要买的东西也很多,还是捡最要紧的物件买,然后一些人扛着东西回府,其他人继续买剩下的所需之物。 花颜等人虽然没有带棉絮来京城,但他们都有带被套来,那是花颜在走之前用家里的缝纫机做的。 她知道来到京城后事情多,缝制不一定来得及,有了被套,那边只需要买棉絮就可以了。 回府后就开始烧热水准备洗澡,赶路很不方便,好几天都没洗澡了。 等花颜洗完澡,庞娟已经给她把炕烧暖和了,直接钻被窝里美美的睡了,什么事情都没想。 火炕不是每个房间都有,花颜让雪凝霜和庞娟洗洗也来一起睡,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吃好、睡好,抵达京城都疲乏得很。 如果不是有必须要做的事,花颜早就洗洗补瞌睡了,别人在忙活,她不好意思躲懒。 黄夫人回府洗漱后也没歇息,她的帮黄善宝父子俩的衣物整理好。 出行代步的马车亦得有,要不然明天黄善宝去兵部当值以及徐文宣和黄康友只能走路去国子监了。 好在只要有钱就能买到那些想要的东西,在黄善宝和徐文宣二人回府之前就准备好了。 紧接着便是一群汉子挨个儿洗澡。 当然,有些人也泡一个桶里洗,有些人要洗热水澡,有的则要逆天洗冷水澡,那叫一个酸爽,冰冷刺骨的冷水上身只打摆子,偏偏还要装,搂着身子蹦跶几下,潦草的搓了搓就完事。 徐文宣和黄康友先回来,和家里人说起国子监有多么大,里面有多少先生和学子,年纪大小的都有。 显然他们甚是惊叹,国子监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朝廷最高学府,怎么可能不大。 两个人都非常兴奋,滔滔不绝的说着,有的师兄很捧场,有的人听得昏昏欲睡。 花颜三人还在睡梦中,徐文宣回府也没惊扰她们。 雪凝霜最先醒来,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摇醒庞娟,表示该准备晚饭了。 之前无论是徐家还是飞鸿武馆都有厨子,黄夫人和花颜极少煮饭,现如今也就雪凝霜和庞娟做灶上的事熟悉些。 确切的说庞娟更熟练,雪凝霜出身不差,她是后来才学做几个稍微拿手点的菜。 眼下只有她们两个把厨房的活计接下来,反正她们暂时没有别的事做,煮饭也不累。 黄夫人知道她俩是花颜的丫鬟,但不是真正在家做粗活的那种,稍后她们要去店铺里干活,所以她一早就想好要找个厨子进府。 方才他们出去逛街,花颜去牙行了解房价,黄夫人也让牙侩替她物色厨子或厨娘。 黄善宝终于回府,他去兵部走了一圈,回来时走路的样子更有派头了,一群徒弟围着他问兵部什么样,里头有那些官,管什么的,那些人看起来好相处不? 花颜见状,觉得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不过,她也听得津津有味,主要是黄善宝讲得有趣。 这一天以晚饭结束就算完事,没人多待一刻才去睡。 第二天,黄善宝父子和徐文宣的作息步入正轨,府里那群人还懒散着,只开早饭前他们在院子里练武,稍后做的就是杂七杂八的事。 花颜也没准备原料做香皂之类的东西,反正店铺还没买到,她可以稍微多休息几天,之后慢慢捣鼓。 明武帝下朝后特地询问江林黄善宝等人安置得如何,后者直言全都安排好了。 黄善宝下午和黄康友二人一起回府,若说他昨日去兵部回来时容光焕发,今儿回来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黄夫人问他:“怎么蔫了吧唧的?有人欺负你了?” “不会吧,昨天师傅说有人谄媚巴结他呢。” 黄善宝抹了一把脸,没精打采的道:“暂时没人欺负我,但他们同我套近乎也很不好应付啊。 他们都很好奇我为什么有这样的待遇,与其说是套近乎,不如说他们羡慕我,心里对我不服气,别说他们奇怪,我也觉得莫名其妙。 这也就罢了,还有啊,你们不知道兵部也不小,关键是还与其他衙门有很多联系,余大人今儿领着我一直转呀转呀,我脑袋都转晕了,记住的路线没几个。 颜颜啊,你去帮我当官吧,我一路上都在想,这可不是我这种武夫能干的事,那些个老狐狸,一个比一个厉害,各种套我的话。” 花颜笑嘻嘻的道:“我倒是想代替你,可惜朝廷不让女人当官,要不然我就科考去了。” 哼哼,就算女子能为官,她也不会走那条路,除非女人当官已经成为常态,否则她要被各方势力打压,很可能小命都不保。 “哎哟,师傅别担心,你当差头一天,余大人只是带你去到处转转熟悉环境而已,肯定不会每天都这样。 一般来说,当官的只会管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你的上官余大人会罩着你,下边还有小虾米可以使唤,不会让你跑断腿,稍后师兄还能陪你,加油!” 花颜最后举起手,捏着拳头比了下。 黄夫人又问起徐文宣两人,他们说没什么特别的事,同窗们只是好奇他们什么来头,早不早晚不晚的能插到班里来。 远在小桑村的徐家老两口押着徐曦月在灶门坑烤火,罗氏唉声叹气的道:“老三他们走了以后,总觉的家里空荡荡的。” “一下走了好几个人,家里当然冷清,算算日子他们应该到京城了吧,山高水远的也不能传个信。” 第218章 给狗吃了? 以前不管是府试、院试还是乡试,府城离得不近也不远,他们还能知道消息。 自从徐文宣几人离开,罗氏的心一直都悬着,担心这样,害怕那样,以至于整个人的气色都没有之前好。 徐和顺再次安抚她,“文宣和儿媳有黄师傅他们同行,肯定不会有危险,你就放心吧。” 罗氏又叹气,“我哪里放得下心,听说京城里到处都是达官贵人,黄师傅他们也惹不起,黄师傅的名望在京城可不比宁海。” 宁海好些个富户都会给黄师傅几分薄面,京城几乎是他们惹不起的人。 要是惹上什么祸端可怎么办。 “哎呀,你就喜欢胡思乱想,自个儿吓唬自己,老三是进京赶考,他们有不是专门去闯祸的人,不会招惹事端的,他和颜颜都不是喜欢惹是生非的人。 你别把京城想成跟土匪窝似的,那儿可是皇城根下,谁敢胡作非为不怕被皇帝砍头呀?假如进京那么危险,那些个举子怎么敢去应考? 再说了,黄师傅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有他护着我们儿子儿媳保准没事,老三和颜颜那么聪明,你实在想太多了。” 妇道人家就喜欢胡思乱想,自己越想越害怕,今儿担心这样,明天又担心那样。 “最好是那样,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眼皮直跳啊,怪我当时没跟他们一起去。” 如果一起跟他们去了京城,什么事都清楚,心里不会这么担心。 她现在是两眼一抓瞎,什么都不知道。 “你眼皮跳不是前段时间?又开始跳了?要我说呀,你别成天担心他们,有空多求老天爷保佑他们平安。 如果他们真的遇到什么事,我们没跟去才能少给他们添麻烦,你看哈,你我两个老头子老婆子,这边还有个月儿小丫头,路上多老火。” 别提帮他们什么忙,遇事反而要他们分心照顾。 就算什么事都没发生,老的老小的小,单赶路那点就老火得很。 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弄得大家都犯罪。 罗氏心里何尝不明白,“要你说,我又不是不知道。” “你明白就别念叨了嘛,从他们离家起,你隔三岔五就要唠叨一回,我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你越是疑神疑鬼的,我这心里也越慌,你放心好了,颜颜会照顾好老三,颜颜不是说了么,到时候会让人回来报信。 假如老三会试落榜了,他们最迟三月底就会回来,没有回来就说明考中贡士,紧接着要参加殿试。 我听老三的意思,只要能考过会试,然后参加的殿试其实主要通过考试给学子们排名,殿试不会刷掉很多人。” 徐和顺说完抽了口旱烟,如果老三会试上榜,基本上就稳了。 罗氏嗯了一声,“我们老三要考过才行呢,不然以后还要跑京城去,那得多麻烦,他从生下来就一直在我们身边,这一去就得大半年。” “鸟雀翅膀硬了都会到处飞,孩子大了也该出去闯,他离家这点时间都舍不得,往后他当官上任,分别的时间不是更长?” 儿子儿媳都是大人,老婆子还当老三小得很。 “他到哪里当官,我们都要跟去哪里,才不会分开,我们两个老的可是跟着老三的,颜颜都说了等事情落定了安排。” 徐和顺前面被烟圈弄得烟雾缭绕的,“说起这事,我反倒更喜欢待在村里,我们在这里有产业,有土地,有这么好的大房子,尤其是房子,不住人容易坏,那多客气。” “行啊,到时候你留下看家,反正我要跟儿子一起。” 徐曦月歪着头软软的道:“我也要和三叔三婶一起。” 徐和顺咳嗽一声,吐了口浓痰在火堆上,“你们都走了,想留我一个孤老头在家?我又没说不去。” 罗氏睨着他笑了,“别人都说你老实厚道,我看你口是心非,说更喜欢留村里的人是你,怪把你扔下的人也是你。 哎,这会子讨论那些还太早,等到老三考试结果出来才晓得怎么安排,最迟明年六月就有消息,我们等着吧。” 希望他们在京城一切顺利。 老两口话题刚结束就听到徐文才的喊声,罗氏应了一声,不多时徐文才就跨进门来。 罗氏瞄着他笑嘻嘻的脸,猜测二儿子又打什么歪主意。 “你来干啥?地里的活计做完了?” 徐文才兀自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伸手烤火,“我家的地没剩多少没翻了,孩子他娘说不着急,还有个把月就要过年,家里实在没钱,我寻思着整点能赚钱的事。” 罗氏点点头,“想法没错,你想怎么做?” 哼,老二又来打他们的主意。 徐文才捏着喉咙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去年不争气,借了你们那么多钱,身上背了债我心头也不舒服,我今年一直在反省,后悔当初行差踏错。 我和孩子他娘都知道爹娘心疼我们家,疼爱三宝的,不忍心看我们一家几口受苦,以前三弟妹在家,爹娘不方便接济我,我都理解。 爹娘别误会,我不是来跟你们要钱,我只是想说能不能把家里的营生给我管一部分,我想早点赚钱把债还了。” 罗氏听完,瓮声瓮气的道:“呵,合着我还没接济你家?那些大米、白面是给狗吃了?” “没有,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手头一点钱都没有,日子没法过啊。” “要钱没有,不管颜颜有没有在家,我都不会给你钱,那是为了你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家里只有作坊和铺子的营生,我和你爹不懂生意也管不了,作坊那里由柳少爷负责,你的手伸不到那里去。 铺子更用不着你帮忙,你不要成天想东想西的,我家地里专门给你留足了土地,你可以翻地还债。” 老二的脾气一点儿没变,还是想打歪主意,趁着三儿媳妇没在家,跑来家里挑拨离间。 得亏花颜不曾让她不管二房的死活,她也不是没长脑子的人,否则老二的诡计真就得逞了。 第219章 不该跟他说 “娘啊,靠翻地还债,我八辈子都还不完,我可是你亲儿子呀,做了一件错事就被定死罪不能翻身,爹娘的心也太狠了吧。” “我们心狠就该让如意赌坊的人把你带走,你只做了一件错事?你赌是错,拿别人的钱财去赌是大错,你联合外人来骗家里的钱财是大错特错。 那时候你怎么没想到我们是你亲生爹娘,老三是你亲弟弟,花颜是你亲弟媳妇?你做事那么不讲究,还有脸怪我们心狠?” 徐文才低着头,闷声道:“那时候鬼迷了心窍,我真的知道错了啊,大哥一有空就出去买香皂,如今只有我家才穷得手里没半个子儿,娘不心疼儿子啊?” 徐文才语气里可怜不巴巴的,伸手去拉罗氏,罗氏拨开他的手。 “我还以为你今年便乖了,合着一直憋着劲儿,等老三和颜颜离开,你就想来插手三房的产业? 如果你是个好的,早点来跟我们商量噻,等人家走了,你觉得是个好几回,偷偷摸摸的跑来跟我和你爹打亲情牌,单凭你这点算计就错了。 你大哥为什么能一直卖香皂?那是因为他老实,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如果去年你踏实卖货,不要搞歪门邪道,绝对没人不让你卖。 你家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不要在这里跟我装可怜,否则我连大米、白面和猪肉都不拿来接你了。” 徐文才连连叹气,徐和顺又道:“老二啊,莫要觉得我们当大人的苛待你,是人都知道我们三房的家业是老三媳妇挣下的,那跟你和老大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不要再认为我们偏心,论偏心也是偏心你和老大,你自己好好算一算前前后后从我们这里得了多少好处。 老三两口子待你们不薄,你出去看看别家那些分家的兄弟,都是各过各的日子,钱财方面是有借有还,轮到你和老大这里,那可都是老三媳妇送钱给你们哟。 老三媳妇生财有道是她厉害,并不意味着她有能力赚钱就该给你们花,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对你们好,你们就该念着她的好。” “爹,儿子记得三弟和弟妹的好,我真的没有坏心思,只是想早点把债还清,你们没办反插手作坊的事。 但铺子是三房独有的呀,店里的人被三弟妹带走了三个,剩下两个丫头有可能忙不过来,别的事我做不了,我可以去店里帮忙收钱。 以前店里人多,加之三弟妹在家盯着,店里的伙计们老实,她一走就没人压阵,我去正好盯着那两个丫头,以防她们私吞钱,你们给我开她们一样的工钱就行了。” 罗氏听了想骂人,反手捶了徐文才好几下,没好气的呵斥道:“是你想私吞吧?店里用不着你帮忙,凝冰和刘霞乖得很,她们要是忙不过来会让豆蔻去帮忙。” “娘这话说得,怎么就不信任人呢。” 罗氏冷哼,“你本来就不值得相信,你是去把钱往自己兜里收,我劝你别动外心思,店里的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少了一文钱都看得出来。 而且每天都要清账,钱和卖出去数量算起来对不上,收钱的人是要自掏腰包填补的,你还要去帮忙收钱不?” 徐文才愣住,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去了也没什么用,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他打量罗氏,该不会是骗他的吧? 徐和顺又开口了,“老二,你在十里八村都落下了坏名声,不要再想走捷径,老老实实的在家翻地,行事稳妥些,让人们对你的印象有所改观。 否则还会连累三宝抬不起头来做人,有你这么个不老实的爹,很可能把孩子给教坏,想他跟你一样遭人唾弃? 你肚子里不要再憋坏水,你再帮家里的敢个一两年,如果你今后的表现好,家里这笔债就给你免了,再往后你赚的钱都是自个儿的。” 徐文才顿时心生欢喜,三房地里的活计又不是他一个人做,他们还要请人干活,这样算来他赚大发了,一两年间比当个管事赚的多得多。 “真的一年或两年后债就一笔勾销了?” 想办法让他们明年就给他免了。 徐和顺闻言,旱烟杆在灶门上敲了敲,厉声道:“你爹是老实,不是傻蛋,你少来跟我打马虎眼。 我说的不是时间一到就给你免债,而是你今后的表现让我们满意了才行,什么时候你真的改过自新,债什么时候勾销,你敢不老实试试。” “好好好,我一定老实听话,其实我真的已经变好……” 徐文才还想狡辩,罗氏不耐烦,指着门口,“你给我滚。” 徐文才灰溜溜的滚了,罗氏转头问徐和顺,“你跟他说那话做什么?” “老三媳妇不是说过别把他压太久么,我担心万一把他逼急了,他跳出把人家送给老三的礼收下,岂不是给老三抹黑嘛。” 徐和顺解释道。 罗氏毛躁得很,“颜颜是说过那种话,可你不该这么早跟他说明,等他变好了再说也不迟。 颜颜说过机灵的人都不会把礼送到老二那种劣迹斑斑的人手头去,老二收礼又不能办事,礼没到老三手中,碍不着他。 老二欠我们那么多钱不还,老大媳妇知道了不来理论才怪,你不信等着看吧。” 老二家里过得紧巴巴的,有时候看见觉得他们可怜兮兮,但那怪不着别人。 而且在吃、用这方面,她经常都有贴补。 当时她硬着心肠要教训他,后来还是花颜劝她适当接济二房,她才隔三岔五往分家出去的两个儿子那边送东西。 花颜最让罗氏满意的不是她能赚多少钱,正是花颜对家里犯错的人赏罚分明,教训人的时候很凶,但她心比较软,特别体谅他们当父母的心情,会主动给他们台阶下。 没哪个当父母的真狠得下心不管儿女。 如果没办法帮忙还好,主要是家里有能力帮衬他们。 花颜越是体贴,罗氏心里越觉得亏欠花颜,越发喜欢她。 第220章 开店捧场 花颜在家休息几天,替她寻找铺子的牙侩那边有了消息,到黄府请花颜去看铺子。 铺面比较大而且里黄府很远,价钱远超出花颜的预算,她便没有定下。 花颜原本是想买个店铺,以后转手或是留下都行,考虑到预算问题,加上不太好买铺子,花颜就告诉牙侩可以用租赁的方式。 宅子、铺子是人家置办的产业,如果家中不是特别需要用钱,一般不会售卖,毕竟是放在那里就可以赚钱的项目。 花颜开始准备材料做香皂那些东西,京城比宁海要冷得多,以至于花颜都不想把手露出来。 好在不是她一个人忙活,除了带来的雪凝霜几人外,黄夫人以及她的师兄们也帮忙。 倒是没花多少时间就制作完成了。 又过了几天,铺子租到了,花颜签的一年期限,稍后根据店铺的格局置办必须的架子、家具,店铺的牌子仍挂的是“女人之家”几个大字。 一切准备就绪,挑了个黄道吉日开业。 开业当日,黄府剩下的人都去捧场凑人数或帮忙,生意不算好,因为花颜在开业之前没有大肆宣传。 毕竟京城内买胭脂水粉的同行不少,花颜不想一开始就锋芒毕露,以免找人嫉恨。 苏倾城及她的小姐妹们用过女人之家里面的东西,店铺开出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引起她们的注意。 只要那帮世家小姐经常光顾,花颜及店铺就安全了。 黄府处于城中且离皇城非常近,意味着离达官贵人们的府邸也很近,花颜相信用不了多久苏倾城就能知晓铺子的存在。 天寒地冻的季节,好动的苏倾城都极少出门,其他闺阁小姐亦是如此,出府办事的丫鬟居多。 她们听说了有家胭脂铺子里面东西好,可是她们买不起,回府之后会告诉自家小姐或夫人。 女人嘛,胭脂水粉以及头面首饰都是她们的爱物,听说特别好自然要买来试试。 而云泽及苏倾城以前从宁海送或是带回京很多,与他们关系还不错的人基本上都用过,一听哪有不去买的道理。 苏倾城的丫鬟听她提起过女人之家,她从别的丫鬟那里听说了消息,忙不迭回梅花坞告诉苏倾城。 苏倾城一听之下还有点不相信,“你说京城有个买胭脂水粉的女人之家?” “是,奴婢听三姑娘房里的绿茶说的,她悄悄跟奴婢说三姑娘买了一支跟小姐一样的口脂,抹在嘴唇上,红艳艳的可好看了。” 苏倾城眼睛里冒光,“难道徐家店铺开到京城来了?我得去看看。” 事先怎么没听说,前日里还受到泽哥哥的信,他信中也没提及。 “小姐,外面冷,还是奴婢先去看看究竟,确定之后您再出府。” 苏倾城想了想,“也好,你拿着我的牌子去领出门牌,你去看看那家点的瓶子以及里面装的东西是否一样,我觉得有可能是别人冒充花颜的东西,她说过来京城会找我。” 丫鬟桃枝应声是,告退转身走出房间,去管事娘子哪里领了牌子出府。 丫鬟、家丁等下人不可以随便出府,只有替主子办事,拿到出门牌才能出去。 桃枝直奔女人之家,见到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和苏倾城用的那些有相同的,而且看到雪凝霜为女客们化妆面,了解一些情况才回苏府汇报。 “小姐,奴婢看清楚了,女人之家不是假的,据说他们东家来京城了,那里的生意很好,对了,奴婢还在铺子里见到了上官小姐。” “好你个上官嫣,居然没来告诉我一声,备车,我要出府。” “上官小姐原是准备核实之后来寻你,见到奴婢才直接回府了,今日天色不早,要不明天再去?” 苏倾城偏头看了眼外面,“好吧,明天上午去,你记得提醒我。” 她还有用的东西,泽哥哥刚刚给她寄了一整套回来,她要去店里见一见花颜。 苏倾城准备请花颜帮她的衣服画花样子,冬天的衣服也做一两套,她可以吩咐绣娘按照色彩绣出来。 女人之家关门比较早,每天几乎是在黄善宝和徐文宣二人回来后多营业半个时间就闭店回府。 雪凝霜回去喜滋滋的对花颜说,“东家料事如神呐,方才店里来了一个上官姑娘,之后来的那个丫鬟应该是苏姑娘的婢女,用不了多久,我们店铺生意就会红火起来。” “那算什么料事如神,姑娘家本来就喜欢那些东西罢了,生意红火是迟早的事,看把你给高兴的,生意好了累死人。” “呵呵,有我们呢,累不着你。”雪凝霜说道。 “是哦,你特别喜欢赚钱,眼睛都发光了,看来我稍后几天得去店里帮忙。” 雪凝霜深以为然,“苏姑娘定会来找你,你同她们搞好关系,店里的事暂时不用你帮忙。” 后方稳固了,前面冲锋陷阵的事交给他们。 铺面不大,经营的项目比宁海店铺少得多,而人手有三四个,只要客人不挤到同一时间来,他们都不会太忙。 “明白。”花颜挽着雪凝霜走出跨院,打算去厨房看看在做什么吃食。 第二天上午苏倾城到店,见到花颜不顾旁人的眼光直接给了个熊抱,“你来京城多久了,怎么没来找我?” 花颜笑笑,“刚来不久,事情有点多,加之我去府上拜访不太方便,我想着铺子一开,你肯定会来。” “你倒是机灵,光想让我来找你。” 花颜赔笑,两人退到内堂叙旧,其实她们来往的次数并不多,只是苏倾城觉得她们很熟而已。 她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花颜大多时候以听为主,聊到最后苏倾城才请花颜帮她的衣服画花样子。 那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画出来的,而且花颜现如今没承接定制业务,布料什么的都没有准备,需要苏倾城自己把成衣拿来她画。 苏倾城跟花颜说她回去招呼姐妹们来店铺买东西,间隔不到两天,苏倾城带着一群人以及她的衣服来到店里。 第221章 炙手可热的人物 花颜和苏倾城大致商量了衣服花色并在白纸上简单画了草稿给苏倾城看。 铺面不大,花颜送走了苏倾城等人才回府慢条斯理的画。 大大咧咧的苏倾城与花颜走得比较近,至于其他贵女对花颜并没有多少感觉,交情也谈不上,花颜也不会刻意讨好。 谁跟她好,她才会跟谁好。 不得不说京城各家各户的购买力强,女人之家的各种东西都很畅销,有不少外来之人买回去送人,生意紧俏得很。 花颜大概算了下,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提炼的香料都不够用。 管他的呢,钱赚了再说,香水断货了还有别的东西可卖,花颜需要多赚钱买房子和铺子,她也就不搞限量销售了。 应该没那么快卖完,一瓶香水要用一段时间,加上要准备过年了,从外面来京城的商旅少。 等到安定下来,她可以再去找人合作。 徐文宣他们在国子监读书跟县学一样,开课、休假都跟朝廷官员们一样,年假放得很晚,放假没几天就过年,年后几天又开始上课。 花颜在京城过的年特别轻松惬意,只是特别想家中二老和小侄女,还有师傅。 元宵节会放假,徐文宣抽出时间和花颜一起去逛了灯会,像那些情窦初开的小情侣一样。 徐文宣到京城后学习更加刻苦,他知道如果此次考不中又要等三年,往返京城太耗时,力求一次考过。 花颜也不浪费他的时间,逛完灯会就回府了。 临近会试,徐文宣和黄康友秉烛夜读成了家常便饭,黄府厨房每天都有专门给他们准备补汤。 佐藤羽生被花颜派回去给柳明轩送画稿,让他从作坊多拿些东西来,并请她的师兄与他同行。 他们南下没有走水路,各自提了个小包袱,两人骑马前行。 花颜暂时不再去店铺帮忙,她的主要精力放在偶遇朝中大臣的事上,然而此次却没以前那么顺利。 因为会试由礼部主持,考试的主考官有四个人,且都是进士出身的大学士、尚书以下副都御史以上的官员,另外还有十八位同考官。 关键是事先不知道谁是出题人,而且花颜不容易见到那些人,更别说花时间看内容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看到一点。 春闱考试与以往的考试都不同,在参加考试之前举子们先要进行复试,这里的复试不是与初试相对应,可以当做是一种考试形式。 如果有远处的举子没能赶在复试之前抵达京城,他们也可以参加会试,得在会试之后另行复试。 会试在京城东南贡院举行,分三场考试,三日一场,第一场在初九日,第二场在十二日,第三场在十五日,亦先一日入场,后一日出场。 三场所试项目,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大致与乡试同。 考完之后,徐文宣和黄康友都不谦虚,说是他们自我感觉考得还不错,并兴致勃勃与花颜等人分享了春闱考试的情况。 京城贡院设施比地方的要稍微好一点,每个人的考试场所十分小,他们称作“号”,长五尺,宽四尺,高八尺的小单间。 在举子们进去前先搜身,每人发三根蜡烛,进去后房门马上封锁,考生就在里面答题,晚上也在里面休息。 当然啦,有些个人问题也只能在里面解决,因此,号子里面的味道是很重的。 他们考试完并没有松懈,因为两个感觉能考过,必须加紧准备考殿试。 殿试相对而言比较轻松,因为考试时间只有一天,考试内容只考策论,而且要求答题的字数不多,大概千字左右。 因此,他们两人准备的方向非常明确,如此也就轻松多了。 佐藤羽生两人回到宁海,前去小桑村跟徐家二老讲述花颜和徐文宣在京城的情况。 罗氏有询问他们去京城路上有没有遇到麻烦,佐藤羽生二人当然没告知途中发生的事。 罗氏得知儿子儿媳安好就放心了。 佐藤羽生把漫画交给柳明轩,然后拿上花颜需要的东西又启程去京城。 二月底会试放榜,徐文宣名字排在最前面,黄康友又排第二,连他自己都自嘲是“千年老二”。 花颜此次真的没看到多少考试题目,徐文宣两人依然能考得如此之好,说明他们本身实力就非常强,花颜也就放心了。 不放心也没办法,殿试是她根本接触不到的,只能靠他们自己。 小桑村,徐家二老等到三月结束都没见到徐文宣和花颜回家,基本能确定他们儿子考试过了。 村里人也那样想,花树林很是欢喜,他以前并不喜欢花颜,女婿有大出息,他由衷高兴。 徐文宣和黄康友在春闱之后成了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年轻学子,尤其是长得好看的那部分非常受欢迎。 相较徐文宣,黄康友更受欢迎,因为他没有成亲,而黄善宝本身在兵部为官,加之去年进京时黄家的待遇与别的外调进京的官员截然不同,上面有人罩着呢。 好些个人家都想跟黄家结亲,毕竟黄家有点来头,唯一的儿子又有才学,以后前途无量,不管从哪方面看都过得去。 娶妻的徐文宣也没能把所有人挡在门外,去年他在鹿鸣宴上见到的姑娘就一直惦记着。 她目前还未出手,想要等徐文宣考完殿试,不过,她已经去女人之家见过花颜。 花颜也觉得似曾相识,但一时没有想起来,关键是人家来买东西,花颜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天气慢慢暖和起来,花颜也喜欢活动了。 她设计了一台可以组装的缝纫机,找工匠做部件,最后由她组装,如此一来就不担心缝纫机被别人仿制。 有了缝纫机后,花颜又开始承接定制衣服业务,她的活动范围主要在府中,店铺基本不管,当个甩手掌柜完事。 京城的布庄、绣坊模仿能力更强,不仅仅模仿衣服款式,而且还请画师作画,连图案都模仿。 花颜有底气,她一点都不担心。 第222章 别幸灾乐祸 花颜不争,不代表贪心的商家不会出状况,那些单纯模仿衣服款式的商户没什么问题,而仿画刺绣的商家花了大把精力赚的钱并不多,甚至有亏损。 因为花颜有的颜料,他们不一定有,她画出来的色彩过度非常自然,而他们的绣线却达不到那种视觉效果。 两相对比,看得出谁优谁劣。 虽说刺绣逼格要高点,但要用到合适的图案才能相得益彰,否则只能达到东施效颦的状态。 那些召集绣娘刺绣却卖不出满意的价格,居然还打着女人之家提供花样子的幌子欺瞒顾客。 花颜得知后着人在店铺门口挂了个牌子,表示她从未给某个商户提供花样子,以后也不会。 如果有客人想要设计图案刺绣,可以来找她定制,她将会提供刺绣也不违和的式样。 于是花颜又揽到一批客人。 最倒霉的是那些模仿她在衣服上作画的商户,他们的颜料没有做特殊处理,所以那些贪便宜的人在他们铺子里买回去的衣服洗过之后就褪色了,根本不能穿第二次。 如此算来,那些人不但没能省钱,反而花了大价钱买了一次性的衣裳。 当然啦,吃亏的人些怎么可能放过卖家。 于是那段时间京城好几个布庄、绣坊都闹得鸡飞狗跳,找花颜定制的客人却越来越多。 为了满足顾客的需求以及她对银子的需求,花颜变得特别勤快,只要天没下雨,她都在庭院接单、作画。 有时候顾客会在旁边亲眼看她画画,花颜也不阻止,只要求她们稍微站远一点的安全位置,以免碰到她的手。 殿试时间定在四月二十一,徐文宣和黄康友半夜就起来准备,黎明入宫,历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然后颁发策题。 题目不多,需要写的字数也不算多,但却不轻松,并不像花颜之前理解的那样用不了多少时间答题。 因为起收及中间的书写均有一定格式及字数限制,特别强调书写,必须用正体,即所谓“院体”、“馆阁体”,字要方正、光园、乌黑、体大。 从某种角度来看,书法往往比文章重要。 什么写错了划掉重来之类的事相当于自杀,所以贡士们下笔都非常慎重。 算出起来时间比较充足,日暮交卷,经受卷、掌卷、弥封等官收存,然后回家等结果。 殿试那天花颜和黄夫人一起去宫门外等他们出来,徐文宣和黄康友比较欢喜,说是有道论朝廷和诸侯关系,另外一道题他们也曾讨论过,一共只有三题而已。 总而言之,他们很有信心不会被刷掉。 徐文宣望着花颜笑,说她押的题都比较准,花颜乐道:“不是我押题准,而是那本来就是朝廷最关心的政事,尤其是在去年青州驻兵顺利后,上头当然想尽快集权。 上面的大官们肯定无数次商议过那件事,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从众位学子哪里听到有新意的提议也有可能。”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我们今天见到皇上了,你们猜猜皇上是谁?” 徐文宣故意卖关子,黄善宝说,“皇上还能是谁,他就是皇上。” 花颜抿笑,“没毛病。” 黄康友抬手点了点,唏嘘道:“我们大家都见过皇上,今天早上我和文宣见到他都懵了,万万没想到他是皇上,我被吓出一身冷汗。” 黄善宝皱眉,惊诧的问:“见过?” 徐文宣这才冲看着他们俩的人些解释:“我们在船上遇到的钦差大人正是当今圣上,还好我们当时保住了他,否则将会天下大乱。” 难怪兵部余大人、国子监的官员对他们那么客气,一进京就受到厚待。 黄善宝张嘴活动脸颊,眼里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照你们这么说,那我们岂不是护驾有功?皇上今天夸你们了没有?” “没有,今天这种场合,皇上不可能跟我们说什么。” 黄康友有些许担忧,“总觉得今天皇上在盯我,不知是不是当时我用力推他给人家弄疼了。” “你什么时候推他了?”黄夫人惊问,傻儿子耶,没事推老人家干什么。 “船上发生祸事那晚,皇上卡在墙上了,我就运力使劲推了他的龙腚,想来硬生生挤过去是疼的。” 花颜听了咯咯笑,龙腚,屁股就屁股嘛。 徐文宣怔了下,“难怪他一下窜到我怀里,你的力道是有点大,他都把我顶倒了。” “小师妹,不许笑。”黄康友咬着牙。 花颜憋住笑意,一本正经的道:“没什么好担忧的,皇上必定不会记恨,哈哈,你的手可是摸过龙腚的呢,我觉得可以售卖,谁来摸你的手就收钱。” 黄康友睨着花颜,“你少幸灾乐祸,我也觉得皇上应该不会跟我计较,怕就怕他什么时候想起了问我,届时我该如何作答才好。 还有,你不要打趣我,本来没事,我要是敢称摸过皇上屁股而且还以此换取钱财,怕是不想活了。” “哈哈,知道是你开玩笑还瞪我,那是好事,皇上肯定不会忘记你,师兄以后前途无量啊。” 黄夫人跟着花颜笑,他们救了皇上,人家肯定不会恩将仇报,他们来京城的待遇就能看出皇上记着恩情。 一行人乐呵呵的回府并把钦差大人是皇上这件事告诉了大家。 不过,大家都清楚此事自己心里清楚即可,不能传扬出去。 殿试考完并非立即阅卷,而是等到定下的阅卷日才把封存的考卷取出来,分交给八位读卷官,他们每人一桌,轮流传阅。 以圆圈、叉叉、三角、竖线、斜线五种记号,得圆圈最多者为佳卷,而后就所有卷中,选圆圈最多的十本进呈皇帝。 皇帝钦定御批一甲第一、二、三名即为状元、榜眼、探花,一甲三人称“进士及第”,又称“三鼎甲”。 二甲若干人,排名挤进前十位可能给皇上留下印象,靠后的则由大臣们依照次序分出二三甲。 少数人已经知晓殿试结果,次辅幺女林若曦尤为高兴。 第223章 你是她的药 林次辅的年纪很大,特别宠他的老来女,虽然他看不上徐文宣,可在林若曦的央求下也答应了。 在林次辅看来徐文宣成不成亲都没有关系,只要他的女儿喜欢就要帮她如愿。 去年他就派人调查过徐文宣,知道徐家的条件以及人脉关系,他们那群人中最出挑的黄善宝也仅仅是个六品小官而已。 虽说因为某些事得了上面的青眼,但黄善宝根本没有能力阻挡。 太子府那位在宁海与黄家有来往,但他人没回京城,即便回京了也不会替他们出头而得罪自己。 林次辅很有信心,毕竟那些金榜题名后离弃糟糠之妻的寒门学子大有人在。 徐家因为花颜发家,那些钱财通通可以补偿给小女子。 若曦说叫做花颜的妇人生得貌美,她拿着钱财另嫁他人,总比同他们为敌要好,否则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文宣和黄康友考完之后除了待在家中,另一间重要的事就是与同年、国子监同窗们相聚,吟诗作对,玩的都是文人喜欢的那一套。 因为殿试没放榜,外来赶考的学子都没有离京,他们那一群人以后产生交集的可能性很大,联络感情是非常必要的。 京城有清雅的茶楼,非常有名气,众位学子都喜欢去那里相聚。 林次辅派人打听到徐文宣的行踪,他碍于身份没有亲自去找徐文宣,于是派他的大儿子林章殊出面。 林章殊抵达陌上花开,劲直去到家仆定好的在徐文宣等人聚会旁边的包间,等待徐文宣的到来。 学子们喜欢的地方大多风雅,琴棋诗画各项娱乐项目都有的陌上花开茶楼能满足他们所有的需求。 徐文宣正对画吟诗,听到有人敲门,众人停下,询问对方,然后命书童开门。 门口站着为精神抖擞的中年男人,拱手失礼,对徐文宣说他家大少爷林章殊有请。 徐文宣不记得有那么一个人,还是旁边的人提醒他,“林章殊是林次辅嫡长子,现任吏部侍郎,徐兄快些去,可能有好事。” 那些大官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徐文宣,他考中会元,殿试成绩应该不会差,想必殿试结果已经出来。 林次辅定然知晓结果,如此看来,徐文宣排名绝对在一甲,林家可能想要把没有什么根基的徐文宣收归己用。 诸位学子很是羡慕,徐文宣迟疑,黄康友拍拍他,“去吧,我稍后来。” 人家以礼相邀,不去不行,想来不是什么坏事。 徐文宣出去,跟随那人走,黄康友走到门边观察,看见徐文宣进了那间房,他打算走近听听情况,殊不知被那位中年人阻拦。 黄康友有种不好的预感,转念一想,林家大少爷应该不会对徐文宣不利。 在皇城根下且当着众人的面把徐文宣请走,官做得那么大,不可能那么傻。 徐文宣进屋,拱手行礼,“小生见过林大人。” 林章殊在他行礼时已然起身,脸上带笑,看起来很儒雅的样子。 “徐公子无须多礼,请坐。”林章殊做了个请的姿势,“徐公子不必紧张,我来是告诉你两个好消息。” “多谢。”徐文宣道谢,心中十分忐忑,如坐针毡一般。 他心想可能殿试有结果了,但他与林家没有交情,林章殊没有可能提前来通知他才是。 联想到他们进京时的优待,难道是皇上安排他来的? 那也说不通,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应该只叫他一个人。 林章殊看着他千变万化的神色,并未立即告诉徐文宣,刻意让他心乱,亲自替徐文宣斟茶,推到他面前。 徐文宣回神,“小生惶恐,怎敢劳林大人受累。” “无妨,你若不弃,可称我一声大哥,我与友人相约在此,听闻你与同年们相聚,想起我家幺妹提起过你,顺便告知你殿试结果。” “原来如此,多谢林大人,不知令妹是?” 徐文宣疑惑,颜颜相交的那群姑娘中有姓林的么,他只记得苏倾城还有个姓上官的姑娘。 “吾妹林若曦,去年鹿鸣宴上你曾帮过她,若曦听爹提起你是皇上御笔钦定的状元郎,心下欢喜,女儿家不便出府,又想提前让你高兴,特地央求我来相告。” 徐文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他都忘了遇到过那么一个人,经提醒又有那么点印象。 “小生并未做什么,林大人和小姐太客气了,小生实在不敢当。” 徐文宣听到中状元的消息,心下狂喜之余又想起林章殊说的还有一桩喜事。 如果他中状元,表明官位已经定下,状元都会分到翰林院修撰一职,另一件是什么? 徐文宣反应过于平淡,林章殊略微有些诧异,“徐公子不觉得惊喜?” “小生自是喜不自胜,恨不得立刻回府告知娘子。” 林章殊没有顺着徐文宣的话赞一句伉俪情深之类的话,而是耐人寻味的笑了笑。 “若曦是爹最疼爱的幺女,也是我们这群哥哥姐姐最喜欢的妹妹,可小丫头谁都瞧不上,自从去年见过你之后就对你恋恋不忘。 我们知道她对你情根深种,但因知晓你已有妻室,不想拆人姻缘,但她身子骨较弱,为此还病了好几场,我们不想再受相思之苦。 你是她的药,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休妻娶若曦,那么我们林府会替你的仕途保驾护抗,你放心,我们不会亏待花颜,定会给她最好的补偿。 或许你会觉得我们林府卑鄙,但还请你体谅我爱妹之心,你好好考虑,三日后来此给我答案。” 徐文宣手心冒汗,他明白如果不答应,林家稍后定会对付他和花颜,可能还会连累师傅他们。 但他断然不能答应,他们救过皇上,相信林家不会做得太过火,而且林家更改不了他是状元的事,顶多在以后给他使绊子。 此事太复杂了,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现在不能立刻拒绝,至少等到传胪大典之后,否则林家使坏,让他犯事,那么功名什么都会被取消。 第224章 有几分欣赏 徐文宣心里五味杂陈,进退两难,林章殊注视着他的神色。 他沉思良久才道:“多谢林大人和令妹抬爱,小生已有妻室,她爱我护我,她从来没想过休妻,无论我贫穷还是富贵,恐怕要辜负林大人厚爱,林小姐值得更好的男人。” 拖延的确可能想出更好的对策,与此同时也给林家一种他在考虑休妻的错觉,届时报复起来更凶猛。 林家女儿应该不至于对有妇之夫死缠烂打,林家不要脸的吗? 休不休妻是他能做主的事,不能让颜颜伤心,也可以给林家希望。 什么药不药的,不信林家女儿真会因为这点子事寻死,不过是林章殊以她的性命威胁他罢了。 即便林若曦得了相思病,郁郁而终,跟他有什么关系,他有没有让她喜欢,更没有许下什么承诺,只能算她自作多情。 她喜欢,他便必须就范? 今天回府暂时不出门,反正殿试结果已经出来,等传胪大典那点进宫揭晓排名,定下官位,有机会跟皇上谈谈最好不过。 他的确没有权势根基,好歹也是状元,林家不敢把事情闹到明面上来。 路途中帮过皇上,他不是完全没有倚仗,端看怎么才能利用起来。 徐文宣左思右想,关于林章殊言语逼迫他休妻另娶之事只能秘而不宣,要是他跟皇上告状,皇上有可能帮他。 那样的话,他完全就把林家给得罪了,达官贵人之家最是爱面子,腌臜事做得不少,可都是私底下做,绝不会闹到明面上来。 徐文宣以为他的回答会让林章殊动怒,其实不然,人家眼中含笑,温和的说,“徐公子再考虑考虑。” 徐文宣不敢硬钢,沉默表示默认,他已经说过婉拒的话,再次拒绝定会触怒对方。 而后林章殊称友人将至,不耽搁徐文宣更多时间,客气的送徐文宣出门。 林章殊心里自是有点气,但不是特别生气,在他的心中,徐文宣根本配不上他的妹妹。 他本来也不希望林若曦嫁给寒门学子,只不过抵不住家中老父亲对幺妹的溺爱,尽可能想满足她的心愿。 以林家的权势地位,本也无须在意男方的出身,只要徐文宣娶了若曦,他就会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身份地位什么的,林家都可以给他。 林章殊对徐文宣不满的同时也有几分欣赏,虽然他不识时务,不顾后果,但算得上有情有义的男人。 花颜带领徐家发家,请她的师兄们屡屡保护倒霉透顶的徐文宣,若非如此,今日他兴许不能出现在京城。 他没有忘恩负义,胆大到立即婉拒,倒也有几分风骨,不似那等软脚虾。 林章殊如此想着,竟然发现有点喜欢徐文宣了,妹妹的眼光还算不错。 可惜徐文宣是有家室的男人,要拿下他还要浪费点功夫。 不行,幺妹又不是嫁不出去,何必要便宜一个拒绝她的男人。 回府向父亲说明情况,最好能劝他打消念头,说服若曦放弃徐文宣。 他家幺妹不是皇家公主,也算得上金枝玉叶,金丝雀如何能往农家燕窝里跑。 徐文宣与花颜感情甚好,强行逼迫他休妻再娶,即便若曦嫁给他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 不过是有林家压着,他不会对若曦怎么样而已。 如果若曦以后的公婆是地地道道的农户出身,府里的规矩怕是要乱套,指不定府中后花园会被挖来种地,府里还喂些鸡鸭、猪之类的牲畜。 若曦低嫁至斯,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林章殊不是没跟林次辅说过这些,偏偏老头子要依着若曦,吩咐他先接触徐文宣试试。 徐文宣没见过多少大场面,面对林章殊时只是强装镇定,走出包间,疾步向黄康友的方向去,黄康友见他步伐慌乱,连忙迎上去。 徐文宣腿脚发软,与黄康友碰头的瞬间差点滑倒,双手牢牢抓住黄康友。 五月天本就热得不行,在房中稍微好点,因为陌上花开茶楼走廊上放得有解暑的冰块,可徐文宣鬓角依然有黄豆大的汗滴接连往下颌滑。 明显不对劲,黄康友惊问:“发生什么事了?” 徐文宣侧目看了眼房中即将走出来的人,压着声音对黄康友道:“回家,马上。” 他此时心跳如同擂鼓,六神无主,里面同年些纷纷询问,徐文宣随便敷衍了下,众人好奇他为何大汗淋漓。 黄康友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我小师妹超凶,今儿我们出来耍得太久,已经超过小师妹规定的时辰,他回去要受罚,那你们玩着,我和他这便回府了。” “呀,长卿兄惧内?他家娘子不仅美貌惊人而且温雅有礼,瞧着不像悍妇。” 徐文宣苦哈哈的笑,“师兄打趣我呢,今日出门前内子的确叮嘱我们早点回家,走了啊,下次再聚。” 徐文宣边说边走,黄康友还与后面的人打机锋,其他人也没强留,对于他们俩的话则是半信半疑。 不乏人往旁边的包间瞄,徐长卿的反应着实有些奇怪。 陌上花开茶楼人多,黄康友没问徐文宣究竟什么事让他这么着急,走出茶楼,上了马车才轻声询问,得知原委便催促马车夫快点。 之前不是没有人来给徐文宣牵红线,可那些人家门第不算太高,有暗示他休妻的意思,不像林章殊这么直接。 重点是林家不好惹,他分明婉拒了,林章殊根本没听,依然让他斟酌,他害怕有后手啊。 江风去年还担心花颜绝美的容颜会招惹烂桃花,谁能想到居然是徐文宣这个男人招惹上一朵食人花。 江风正在问云泽,“少爷,这里没什么事了,我们什么时候回京?” 云泽正翻着新出的画本,微微扭头,斜眼看江风,“你着急回京做什么?我是少爷,你是侍卫,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属下知道,这不是太子妃娘娘盼望您回京嘛,这都催了好几回,属下才多句嘴,她想念您得紧,殿试要放榜了,现在回京正是时候。” 第225章 战略答应 云泽看着话本,云淡风轻的道:“我是否回京都没关系,她一定会被留在京城,无须我安排。” 去年皇爷爷险些遭人暗算,是黄善宝等人一起御敌渡过难关,他们护驾有功,定然会得到嘉奖。 徐文宣和黄康友会试考得很好,去殿试肯定会被留用,有皇爷爷安排,他急冲冲的赶回京做什么。 回京告诉大家徐、黄两家是他结识的人么? 等他以后回京,对他们好则是因为皇上的缘故。 算算日子殿试结果应该出来了,用不了多久就有消息,徐文宣不能回来,花颜都会回村里来接徐父徐母及孩子去京城。 届时他们一起回京,路上还能相互照应,这样的巧合何乐而不为。 …… 徐文宣火急火燎的跑回府里,花颜在树荫下作画,她身后还站着两个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花颜见他们行色匆匆,“你们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那些个同年喝醉了?” “有大事,你跟我回屋。”徐文宣往东跨院走,花颜蹙眉,“什么事这么急,我这儿还有一点就画完了,你等我一会儿。” “好吧。”徐文宣应声,反正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等她画完把人打发走再说,“你稍微快点。” “知道啦。” 花颜画完,让小姑娘明天来取,她们刚出走二门,花颜便问徐文宣,“到底什么事?该不会是你和师兄闯祸了吧?” “什么,他们闯祸了?”屋内的黄夫人摇着蒲扇出来,向二人投以询问的目光。 徐文宣情绪低落,“我闯祸了,去年鹿鸣宴之前你曾提醒我不要跟女子接触,我当时是举手之劳,哪成想人家想赖上我,她家的人还威胁我休妻,不过,我没有答应。” “哎哟喂,我家相公很受欢迎嘛,说明我眼光真的不错。” 花颜没有怪他,横竖事情已经发生了,吼他骂他都没用,只怪他把她的话当耳旁风。 “颜颜……” “小师妹别吊儿郎当的,那位是林次辅家的女儿,不是之前那些个拒绝就放弃的人家,吏部侍郎林章殊方才亲自来找长卿。 长卿婉拒了,人家还让他好好考虑,三天后给他答复,分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你男人要保不住了。” 黄康友睨着花颜,她还笑得出来,不忘记夸自己。 花颜双手环胸,而后有支着手肘,托腮思考,“休妻又不是说修就能休的,别着急。” 徐文宣急道:“怎能不着急,我和师兄在路上讨论过了,‘三不出’你只占一条——成亲时我家贫穷,现在我家富裕且都是你的功劳,但还有七出啊。” “我又没犯七出之罪。”花颜说道。 黄康友扶额,无奈的怼花颜,“你怎么变傻了?七出中淫、口多言、盗窃、恶疾这几项是可以人为陷害你的呀。” “哦哦,是了,那我小心点便是,要不这样,他们不是三日后需要你答复么,你姑且先答应他。” “答应?你没事吧?”徐文宣迷茫,颜颜不会疯了吧。 “我答应了还能反悔吗?到时候林家灭了我们。” “我去,当然是有条件的拖延时间咯,我还能把自己男人推给别的小妖精?” 黄康友要求花颜说具体点。 “林家三天后要答复,你再次拒绝极可能激怒人家,他们会立即反扑比你我就范,我们现在哪里抵挡得住。 你就跟他们说我没有犯任何错,暂时不能休妻,唯一一条便是三年无所出,再等半年就能以‘三年无所出’为由休妻,告诉他们在此期间你会冷落我。 你先拒绝后答应休妻的理由自己想,一定要告诉他们你要光明磊落的休妻,不愿意让人诟病。 你想通了要休妻,总比他们来逼迫你我要好得多,要不然林家真的可能找机会塞个俊俏小哥哥给我,拖住他们的这段时间,我要用真正的技术让他们不能拆散我们。” 花颜说到最后显得略微有点兴奋,黄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小丫头的心真特么大。 黄康友翻白眼,毒舌道:“你们要在这段时间练技术,努力造个孩子出来?这条路走不通,还不如等传胪大典时,我们去求皇上。” “师兄,我特别想揍你,不过,造人的主意不错噢。这种事不要去求皇上,让林家丢了颜面,他们肯定咬死我们。 我们要想办法让林家不能继续耀武扬威,至少他们不能对我们出手,那就得有个倚仗,文宣稍后先稳住他们,我们再想想办法。” 做一样拿得出手的东西去换取皇上的重视,比他们携恩去请皇上帮忙要更有底气。 “好,那我好生斟酌说词,绝对不能让林大人起疑。” 否则她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花颜点头,接着听徐文宣说,“对了,当时杨涛很喜欢望远镜,他问了很多,应该是皇上授意,皇上很喜欢望远镜,我们送给他试试。 万一他一高兴要嘉奖,我们趁机跟他提要求,用皇上肯定能镇住林次辅。” “嗯,相公聪明,望远镜将来肯定会被皇上以别的方式收走,不如我主动送给他,并告诉他我可以试着做,林家还敢动我?” 黄夫人见已经有了对策,立马欢喜的附和,“正是,谁大得过皇上,什么人呐,居然厚颜无耻抢别人相公。” “可你见不到皇上,我和师兄也只能在传胪大典那日能见到皇上,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那天跟皇上说你要献宝太刻意了。” 既然诚心献宝,怎么不一起带进宫? “嗯哼,当然不能那么刻意,让皇上知道我们在算计他,怕是脑袋瓜子不想要了,同样是耍心机,但让他需要我就不一样了。” “呵呵,小师妹真聪明。”黄康友怪腔怪调的,“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计划如何混进宫?” “师兄啊,你将是进士,说话怎么这么不讲究,什么叫混?当然是有人请我进宫画画。” 黄康友了然一笑,“我早就知道孟先生的画像是你所画。” 第226章 花颜的安排 花颜乐呵呵竖起大拇指给黄康友点赞,“师兄慧眼如炬呀。” 她一直都觉得他是个聪明人。 “光拍马屁是没有用的,没事的时候记得给爹娘画一幅,要不然你家这个师傅会吃孟先生的醋。” 花颜嘿嘿的笑,“那是自然,等师傅休沐,我就给你们画全家福,当务之急我得想办法保证自己不被迫害,不被弃妇。” “娘子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我也想想办法。”徐文宣说道。 桃花是他招来的,哪能干等花颜想办法? 可是遇到手眼通天的达官贵人,他们这等升斗小民实在是被压得喘不过气,细细想来,委实难以翻出他们的手掌心。 即便此次能反抗成功,林家必定会记仇,林家门生遍布,以后多的是机会给他使绊子。 “好嘞,你别的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好好琢磨怎么让林章殊相信你会休妻,至于进宫这件事无须操心。” 为了让她的画能快速被上面的人知晓,花颜决定借助苏倾城等人的力量,她自己再造势一拨,不怕上面的人不会发现。 即便苏倾城等人没传到宫里去,一旦发现了好的画师,朝廷那帮嗅觉灵敏的大臣岂会不借此向宫里传递消息。 恰好黄善宝算得上是最近上面那位特别关注过的人物,其中的弯弯绕绕总会被有心之人脑补出来,后续不难猜出。 花颜立即采取行动,策划了一个回馈老顾客的活动,大致内容是把之前在店里消费的顾客按照花费多少从高往低排序,前十位有回馈礼物。 礼物各有不同,排名靠前的人得到的礼物丰厚一点,但无论男女都能得到花颜亲自为他们化妆并画一幅画像。 旁人不知道其他人的花销情况,活动当天定然有不少人来围观,在他们心中自己花费得多,能白拿一份礼物何乐而不为。 花颜在衣裳上的画画很好,画像想来也不会差,反正是赠送,不要白不要。 话说回来,在女人之家花费得多的是哪些人? 花颜心里有数,主要是苏倾城那一帮人,她们在京城可是真正贵女,花颜只要把这帮人引来,不怕打不响名声。 当然啦,所有人的画像不可能在当天完成,花颜只需要当着众人的面替一人画好,足以让人们惊艳就算成功。 剩下的人慢慢画,这些细节会在贴活动内容时注解清楚,并提醒大家穿自己最喜欢的衣裳,戴最漂亮的首饰。 活动内容拟出来,统计日期界限以活动贴出告示前一天为准,而且告诉大家前十名在本店花费的账目会张贴出来以免有人觉得店铺黑幕。 告知书上会注明回馈在当天领取有效,过时不候。 花颜有条理的把活动内容写在大白纸上,下午就贴在店铺门口让消息扩散出去。 诸如苏倾城这种帮上有名的人,花颜特别派庞娟去苏府送信,以防最关键的那批人没到场。 雪凝霜一直在店铺,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件事知情人仅仅只有那么几个人而已,所以雪凝霜很困惑。 “东家既然要搞回馈活动,我们为什么不把统计时间往后推迟两天,定在活动前一天,如果这样安排,有些人肯定会来冲量,我们狠狠赚一笔。” 统计日期定在昨天,即名额已经确定出来了,不能刺激人们来花钱啊。 花颜满意的点点头,“凝霜聪颖过人啊,主要是我懒,不想搞得那么麻烦,累人得很,关键是我想让苏倾城她们得到点好处,懂的吧?” 雪凝霜微怔,“明白了。” 此次活动不主打赚钱而是赚情。 “你放心好了,只要把回馈活动的消息传出去,活动当天来店铺的人照样多,有的人认为他们可能上榜,有的人会想下次还会有回馈活动。 当然,肯定有人纯粹是为了看热闹,但无论哪一类人对我们来说都是有用的潜在客户,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人也没这么闲。 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不过,我以后可能要被累死吧,定制衣服,接下来还有人找我画像。” 雪凝霜笑眯眯的道:“你自己要把技能亮出来,只不过赚钱哪有不累的,你仍然限量,每个月画一幅两幅便没那么累。” “那是必须的,要不然我会沦为替达官贵人画像的画师,我才不干呢,画得多了就不值钱,稀有才显得弥足珍贵。” 雪凝霜担忧道:“怕就怕到时候你会身不由己,京城到底的权贵们的天下。” 世间身不由己的事太多,怀璧其罪,身怀绝技也是罪,不给他们用更是罪上加罪。 “对啊,所以我要找个大靠山,你忘了船上的叶钦差是谁了?” 花颜比较乐观,她早就埋下了伏笔,明武帝心里感激他们,而且她还有利用价值。 “原来如此。” 雪凝霜何等聪明,只需花颜稍加提点她立马想通搞回馈活动的真正目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难怪花颜方才说她懒的统计,其实是她根本就没把赚那点小钱放在心上。 “对了,宫里也有人来买我们的东西,她们会不会稍后找我们补?” 花颜想了想摇头,“宫里那些人又没亲自出来买,主要是外面的人送进去,即便有某位娘娘派来买过,那都是极个别,量少且我们账上又没记哪位娘娘。 关键是宫里的人出宫不容易,说不定我们活动办完了,消息还没传进宫呢,那些个贵人不在乎些许小东西,要画像简单,请我进宫呗。” “说得也是,她们才不会把小恩小惠放在眼里,那我们早做准备,外边给你腾一块地方,装扮好了供那天画像当场景。” 单子有人去外面发,他们要做的是把铺子内部的事安排妥当。 女人之家店铺外贴了告示,外面又发了传单,消息传得比较快,林章殊和徐文宣约定的时间到了。 当林章殊再见徐文宣,后者看起来比较颓废,在林章殊的“好心”提醒之下,徐文宣无奈的答应,但提出了要求。 第227章 发生了何事? 林章殊原本就认为徐文宣坚持不了多久,他怎么敢和林家为敌,除非他不要前程了。 徐文宣也说了他不想对不起花颜,但更不希望寒窗苦读十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他言语之间没有对林章殊谄媚,更多的是无奈与幽怨。 林章殊知道绝大多数寒门学子想法都一样顶不住上面的威胁,他们寒窗苦读为的是出人头地、改换门楣,相比起来,那点儿女私情又算得了什么。 要不怎么说“仗义多为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读书人见识到为士为官的好,了解权势的滋味,想要做人上人,必然要选一条路。 愿意走一条满是荆棘的路还是选一条花路,相信但凡有点野心的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后者。 像徐文宣这样的男人算好的了,至少他是因为争不过,无奈之下做出的决定,而非那种为了往上爬主动勾搭、谄媚之人。 林章殊不担心强取豪夺的姻缘会让徐文宣待自家妹妹不好,因为他们林家能把徐文宣捧上去也能把他拉下来踩在地上。 别说徐文宣好无根基可言,就算京城里某些没落的士族子弟也逃不过被人挟制的命运。 “你就不能想办法尽早休弃花颜?” 垂头丧气的徐文宣抬起头,眼眶泛红,“她没有犯错且对我及我们家有恩,我不能以怨报德。 我的确答应你了,但我还爱惜自己的名声,不想做过分的事,如果那样,我与畜生有何区别,你们林家就不怕我再傍上一个身份更高贵的女子么?” “呵呵,你太天真了,赤凤国比若曦更高贵的女子不多,能看上你的更少,谁会不顾体面抢林家女婿,那与你休弃花颜取若曦完全不同,你可别想岔了。 我知道你心中愤懑不平,我就当没听到刚才的话,我给你几个月时间,劝你最好不要耍花招,那样你将会是我的好妹夫,林家的好女婿。” 抢普通妇人的夫君容易,想要抢林次辅的女婿,即便是皇家公主都不可能,还傍上贵女,以为别人不要体面? 如果不是若曦相中了你,你根本入不了林家的眼。 林章殊把林家的威胁徐文宣休妻换成了徐文宣休妻再娶,过错方直接转移到他身上。 徐文宣无奈的回答,“我们这样的蝼蚁怎么逃得出你们的手掌心,我懂,反抗只会让我们变得更惨,否则我今天也不会出现在此。” “诶,文宣别这般沮丧,我们林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如果你真的不答应,我们也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但既然你已经答应,那就该遵守诺言,是与不是?” 徐文宣在心里鄙视他,老狐狸好算计,到头来林家无罪错的反而是他这个受害人。 “我会遵守承诺,你大可放心。” 林章殊起身拍拍徐文宣的肩膀,“如此甚好,早点回去,有事也该早做准备。” 几个月而已,他林府等得起,不怕徐文宣那帮人玩什么花样。 林章殊得到满意的答案,回府告知林次辅和林若曦,林若曦是高兴了,她知道女人之家在搞什么回馈活动也没放在心上。 作为胜利者的林若曦不屑去跟花颜挑衅,他们都不觉得徐文宣等人有勇气和能力跟林家作对。 徐文宣回去告诉花颜说林章殊应该没有起疑,稍后他们成双成对的出门,装出一副有矛盾的样子。 回馈活动当日,早上来店里的人比往日至少多出三倍,店里除了雪凝霜几个主要人员外还有去帮忙的黄夫人以及闲着的师兄们。 花颜的师兄主要负责维持店内次序,以免造成混乱,毕竟敌视女人之家的商户不在少数。 花费排名前十的人在早上就挂出来了,但如果前十名中有人在酉正时分还未到场领取礼物,那么将会由下一名替补上来。 花颜的操作是没有把替补位的人员名单挂出来,反正前十五名已经统计出来,绝对够用。 苏倾城来得最早,虽然她花的钱不是最多,花颜便准备给她画,反正未曾说过要从排名第一开始。 苏倾城传了一身红衣,骑马而来,英姿飒爽的模样,笑得也非常明媚,花颜认为她骑在马背上随意摆个喜欢的姿势即可。 苏倾城那种英气浑然天成,画出来没毛病。 苏倾城摇头,指向布置好的有花草、小树和凳子的地方,“我还是坐那儿吧,呃,哈哈,我要淑女点。” “好的,其实你有自己的风格,没必要一定按照谁的喜好来,你就别坐凳子,我帮你两身设计一个场景和姿势,画出来保证美极。” 一个人的美不仅仅是皮肉、骨相和穿搭,最重要的是气质神韵。 苏倾城与生俱来的英气,笑起来阳光明媚,花颜调整好场景,让苏倾城随意靠坐,并在旁边的让她看旁边的花朵,然后替苏倾城整理衣裳。 一切准备就绪,花颜回到她的位置,找准角度开始画,围观的人很多。 苏倾城那帮小姐妹也到了,看到挂牌上有她们的名字也没去领礼品,而是站在花颜身后观看,有的人还故意都苏倾城笑。 最初的构图并没能让人惊艳,渐入佳境,人们深深的被还未完成的画吸引住目光,尤其是近身观摩的小姑娘不禁双手捂嘴惊喜的叫。 她们知道花颜画技很好,但从来没见过她画人物,虽然觉得花颜可能也画得非常好,没想到的是远远超出她们的预期。 几人在花颜耳边争论谁先画,花颜直说按照她们登记的先后顺序,如此才平息了争论。 她们以及旁人在那里惊叹,赞许,致使苏倾城心痒痒的想看,“颜颜,我能不能先来看一眼?” “暂时还不能,不要乱动,我尽量快点。” 越来越多的人围观,离开的路人也会讨论,不远处大路上有一辆马车经过,车内坐着一位虬须老者,如果有人见过皇上,定然能看出他们有几分相像。 他正撩开窗户往外看,正巧看到对面围了许多人。 “那边发生了何事?” 第228章 我再想想 外面无人回答,普通百姓看到比较华丽的马车都会避开些,老者旁边的护卫顺手拿起身旁的宝剑,“王爷,属下去看看。” 安王放下帘子,“不用,想是那里在看什么热闹吧。” 护卫应声是,马车夫又才赶车走。 女人之家那边看热闹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显然今天能画像的只有两位,其他人只能往后推移。 花颜也告知他们,如果稍后她没有特别的事,每天可以为两个人画像,假如有不得不耽搁的事情要办,那么也只能往后推移。 届时不会让他们来回空跑,花颜会提前派人告知,花颜也告诉大家她本人是希望越早画完越好,没有不可抗力的原因,她不会拖延时间。 因此,今天轮不到的画的人可以先回府等待。 有的人选择拿着礼物回府,她们想把自己打扮得更美,心里还琢磨着如果能自己挑选景色就好了,大可把花颜请到府中去画。 不过,有人提出这个要求时被花颜拒绝了,稍后的场景要么在女人之家布景,要么就到黄府。 若是想要在其他地方画也不是不行,但要离得不远,且选景由她们自己负责,她不会专门花时间布景。 苏倾城那一帮小姐妹都流了下来,她们见着画纸上活灵活现的苏倾城仿佛是有血有肉的真人一般,完全展现出她英姿、明媚的神韵。 从最初的议论纷纷,惊叹到后面的屏气凝神,似乎生怕打扰了花颜。 画像收尾,苏倾城得以解脱,蹦起来跑去看,见到画中人不禁抚着脸庞娇羞。 原来我长得这么美啊。 比她照镜子时看到的自己多了几分俏丽,美得自然不造作。 呵呵,怪她照镜子时太自恋了啦。 上官嫣瞥见她失魂的模样,不禁哆嗦一下,看自己的画像居然能沉溺到失神。 她抬手拨开苏倾城,歪头问花颜:“你要开始为别人画像了吗?” 她家要每人画一幅,花颜画得比之前那些个画师好得多。 不,完全没得比,倾城下嘴唇有一颗极小的痣都能看得清楚。 “不噢,这次是为了回馈你们这些老顾客特地开办的活动,如果我以画画为生,岂不是要累死我,我才不干呢。 你们这些个小美人儿看着、画着都赏心悦目,以后有机会再做这样的活动,我这人很懒,画画很费劲的呢。” 花颜要是回答可以替人画像,在场的小丫头些定然要帮她们家预定,如此一来,她要画到猴年马月才是个头啊。 被挤开的苏倾城在后面鼓着腮帮子,眼睛瞪着上官嫣的后背,奈何前面的姑娘没感觉到杀气。 苏倾城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根本无人理会她,左右看了看,双掌合起来,从前面紧挨着的两只手臂插进去,紧跟着人再挤上前。 “花颜别听她们花言巧语,这些个小妖精想累死你。” 苏倾城冲花颜眨眼,表示别答应他们。 “倾城一直对花颜眨眼睛做什么?” 苏倾城闻言,抬着下巴狡辩,“什么对她眨眼睛,讨厌的风吹灰尘进眼睛里了呀。” “咦,我怎么不知道有风?” 有人拆台,苏倾城歪斜身子伸手挠她,趁机换了个位置站到花颜右手边,“颜颜,还有多久能画完?” “快了,还需雕琢一下下,心急回家?” “呵呵,没有,我感觉已经画好了呢,想着待会回府顺便去找人装裱起来。” 花颜哦了一声,“画完之后不宜立即装裱,等颜料干了再装裱。” “这样啊,那我在你这儿多待一阵再回家。” 苏倾城笑眯眯的说着,爪子下意识的摸肚子,她好像饿了,还不是一般的饿。 再等等,等花颜画完。 “颜颜,你说这么好的画,我要不要请人给我题字?” 花颜扭头看她,“哟,讲究人儿啊,京城有哪些书法大家?” “这……这我还不太清楚。”苏倾城抬手揉着耳垂,她不怎么关心那些事,“听说林次辅字很好,但我肯定请不动。” 苏倾城点了另外一个女子的名,“你擅长琴棋书画,你给我挑个人出来,好画不配好字可惜了。” 那位姑娘谦虚道:“你就别笑话我了,在这京城之中,字写得好的人比较多,诸如林次辅那种辈分的人一字难求,多半不会卖我们这些小姑娘的人情。 央求家中长辈请他又没必要,加之这是你的画像,拿去给别人观赏终究有些不妥,你家长辈中虽无书法大家,为你题字不成问题。 反正你的画像多半是挂在自己秀楼中,只要字不是太丑就没关系,你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帮你写,只需你把要写的字给我。” 苏倾城呵呵的笑,“你让我再想想。” 她的字在姑娘中算好,但是吧…… “哈哈,倾城嫌弃你。” 苏倾城反手给嬉笑的小姑娘一掌,“瞎说,我真的是在考虑。” “哎呀,你别解释,我们都懂。” 花颜看着嬉闹的小姑娘们,摇摇头起身,走进店铺,找来纸笔,一口气写了三张纸,吹干墨迹后拿出去递给苏倾城。 “看看是否有入眼的字。” 苏倾城看着手中白纸黑字,她看不懂书法,但知道字挺好看,遂念出声,“灿如春华,姣如秋月。” “这字看起来有点凶。”苏倾城道。 “你懂什么,书法挺劲有力,乃是“颜筋柳骨”之态,集两大家之所长。” 方才那位称要题字的姑娘略微有点凶,不懂的人看书法,让她有些不能自持,感觉语气有点过了,又跟同伴道歉。 苏倾城和上官嫣两个憨憨直愣愣的盯着温雅,“很厉害的字吗?” 温雅狠狠点头,“我跟你说这个……” 上官嫣心知她要长篇大论,忙不迭催促苏倾城,“我们看下一张。” 苏倾城应声好,把最上面那张递给温雅,第二张是草书,苏倾城根据模样看得出来内容应该一样,个数相差无几。 这太难为她了,假如她没有记住那两句,别人问起,她还说不出所以然来。 第229章 我捡到宝了 嘿嘿,花颜写的那两句话好像也特别适合自己,花颜是在夸她吧? “这个也挺……”温雅话没说完,苏倾城已经把那张塞到她手中,看到最后一张时眼冒金光,“这个,这个我喜欢。” “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这真是太……” “太好了是吧?”苏倾城扭头冲温雅说,后者点头,“漂亮的簪花小楷。” “嗷呜”苏倾城“嗷呜”一声,白纸扔给温雅,扑过去抱住花颜,“我就要这个,是你写的吗?” “好,我觉得那句话非常适合你,等会儿给你写上去。” “嘤嘤嘤……颜颜,你怎么什么都会?”苏倾城抱着她摇,“我捡到宝了。” “因为我有个好师傅呀,你们应该也饿了吧,快些找地方吃饭,等会儿回来就可以拿画回家。” 花颜忙活了一上午,她这会儿已经饿昏了,这帮小丫头堵在这儿,她怎么走得了。 “我还不饿……”苏倾城本想说等会拿着画像走,但她的肚子非常不配合的叫了几声,“哈哈,我们等会儿回来,你给我画看好,别被人偷走了。” 花颜无奈的笑,“谁敢来偷你的东西?我的师兄们可不是摆设。” “那是,那是。” 旁边围观的一个年轻公子挤到温雅身旁,指了指她手中的纸,“你们不要的字可不可以给小生?” 方才听她们评说得那般精绝,他拿去肯定有用,说不定稍后有人来求字。 温雅闻言,干脆的回答,“不行。” 说完把三张纸叠好,自然而然的装进自己的袖袋中,旁的姑娘低声说,“雅雅分我一张,簪花小楷那张,我拿回去学。” “咳咳,等会儿再说,你要学书法这几个字怎么够,不如请花颜指点一二。” 温雅才舍不得给旁人呢。 花颜听了直道:“练书法要心静且能坚持,练簪花小楷不难。” 温雅赶在那位姑娘之前应声,“好哇,等你闲暇之时,我来请教。” 苏倾城和上官嫣两人不在意,旁的姑娘则跟花颜说,“我的画像也能请你题字么?” “没问题。”花颜爽朗的道。 写字比画画轻松得多。 几位姑娘心里平衡了,不只是与花颜关系特别好的苏倾城有她的题字。 不仅仅是因为花颜的字好看,其实有的姑娘根本就不懂书法,但她们都听得出来花颜为苏倾城的题词是夸赞。 她们也想要溢美之词,可自己说的话让别人写上去便是自夸,由花颜替代褒奖就不一样了。 世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虚荣心,没有哪个小姑娘不喜欢被褒奖。 苏倾城和上官嫣是经常可以出府的贵女,呼啦啦领着一众小姐妹去酒楼吃饭。 苏倾城高兴坏了,去到酒楼直接喊小二把他们楼的招牌菜都上一份,另一人则表示点多了菜吃不完,而且她下午还要给花颜画,不想耽搁太多时间。 苏倾城美目熠熠生辉,摇着头说,“我跟你说,坐那儿等可累了,你要多吃点,吃饱一点,等会儿才不会饿得心慌。” “倾城,人家是想早点画完,你的画像完成了当然不着急。” “我去,你别挑拨离间,时间肯定够,颜颜也要吃饭,反正菜是点上了,她吃好了可以先去,我们后边慢慢吃了来。” 苏倾城她刚才饿得够呛,此时什么事都阻止不了她吃饭。 “对,你等会儿可以先走,我们的丫鬟可以先送你回去。” 她们今天可能要很晚才能回府,虽然画像暂时没有她们的份儿,可以在那边观摩学习。 温雅心里是想学花颜作画的手法,显然花颜的画法跟她以前学的不像,只不过也有相似之处,与她而言能看懂点皮毛。 下午要画像的姑娘跟花颜不是特别熟,于是对苏倾城说,“我跟花颜不是很熟悉,你快点吃了陪我去嘛。” “嗯。”苏倾城拖着有起伏的尾音,表示拒绝对方的说法,“你担心什么,花颜肯定会给你画好,她很好相处,你多跟她接触就好了嘛。” “哟,你在路上没听倾城说呀?她迫不及待的要去裱画,她吃了饭,拿到画像就会离开。” 那位姑娘不开心,“哼,点都不讲义气,扔下我就跑。” 苏倾城侧身,笑嘻嘻的道:“别这样啦,还有她们陪你,而且女人之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你在那里不会感到无趣。” 纵使苏倾城等人不常来这家酒楼吃饭,掌柜的仍然知晓她们的大概身份,吩咐后厨优先替她们备菜,谈笑之间,伙计已经开始上菜。 旁的姑娘接着苏倾城的话尾巴说,“我等会要早点回府。” 反正轮不到她们,一直站或坐在那里观看也没什么意思。 新鲜感几乎已经过去,她们须得回府精心准备一番,最好寻摸个别的景致,到时候请花颜去作画。 有两个人姑娘附和,温雅玉手搭上那位姑娘的手背,轻轻拍着,安抚道:“我陪着你。” 那位姑娘笑开颜,抓住温雅的手撒娇,“雅雅真好,稍后你来的时候派人去知会一声,我陪你一起去黄府。” “好啊。”温雅温柔的笑,旁边直性子的小姑娘却道:“我觉得温雅是想偷师。” “你这嘴巴……”温雅伸手要捏她,上官嫣轻咳一声,“吃饭了。” 桌上没有几个菜,她们已经开始动筷,大家世族教养出来的小姐,即便肚子很饿,吃饭时也非常文雅。 即便像苏倾城这种不拘一格的姑娘也不会狼吞虎咽。 花颜的午饭是黄康友送到店铺来的,今年来店里的人多,所以大家轮流吃饭,花颜吃好了再去替换雪凝霜他们。 上午的售卖的东西远远超出雪凝霜之前的预期,心说还好他们准备的胭脂水粉比较充足。 手里拮据点的人可能只会买一种色号的口脂、蔻丹,但手头宽裕的人则会同时买几种颜色,因而销量蹭蹭往上长。 苏倾城等人回来了,花颜已经重新调整好布景,景致与那位姑娘的气质很搭。 第230章 谁这么不长眼? 别的姑娘见状,明白花颜不会让她们置身在同一个景致画像。 于是她们放心了,不再担心跟别人的背景相同,况且景只是人的陪衬,有的人便打消了重新选景的念头。 花颜布置得更贴合她们的需要。 苏倾城拿着画像走了,她去京城最好的装裱行,那里的人震惊了,询问了很多,只要不耽搁她的事,苏倾城不吝啬给他们讲述。 装裱不是一下子能完成的事,尤其苏倾城的要求很高,她今天没能把画带回家,临走前对掌柜的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能弄坏了她的画像,否则收拾他们。 没错,苏倾城就是这么直接。 高高兴兴的回到苏府,窜进垂花门时与她爹撞了个满怀,“谁这么不长眼?” 抬头看见黑脸的苏严,连忙讨巧的喊了声爹,“我,是我不长眼,爹要出门?女儿马上吩咐下人给您套马车。” 苏严黑沉着脸,“你又跑哪里胡闹去了?一点女儿家的……” 苏倾城对于他斥责的话语实在太熟悉,垂着头默念,父女俩的说词几乎可以说一字不差。 等苏严数落完,苏倾城才回答:“我跟上官嫣她们去买东西了,没有乱跑,爹爹,女儿今天去请花颜画像了,明天我拿回来你看,保准爹满意。” “哼,还没乱跑,我让你别跟上官嫣搅合……” 不待他说完,苏倾城便打断他的话,“上官伯伯跟你一样,他也不愿嫣儿跟我混呢,我们两个本来就不是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 我们不在一起玩也一样,反正我和她都学不来林若曦那套,爹真不能怨别人,我们家的男人是武夫,反正我随爹的性子。 爷爷说我这样的女儿家最好,为人大气,武功霸气,以后夫婿不敢欺负我,要是朝廷有难,我还能上马杀敌。” 泽哥哥定然不会欺负她,她也不会揍他,关键是她打不赢。 “你……你个混账丫头,你这般凶悍谁敢娶你,我要禁足你。” 她整天胡闹还有理了。 “爹别这样嘛,我出门有重要的事,你不能禁足我,否则我要去找爹的爹训斥你。” 苏倾城说着,在苏严揍她之前拔腿跑了,苏严气得脑仁生疼,怎么养出这么个小混账,都怪爹把她给惯成这样。 苏倾城蹦蹦跳跳往苏老爷子的永寿堂去,苏老爷子——苏永和是明武帝这一朝的开国元勋,打下江山后封定国将军。 他比明武帝年长近十岁,当初战场厮杀受过重伤,如今不理朝事,在家荣养,明武帝有时候会请他入宫相聚并讨论政事。 苏老将军最喜欢的孙辈便是苏倾城,所以苏倾城在苏府特别豪横。 苏倾城去永寿堂同他说起画像之事,说是画得跟真人一样,还要请她的朋友来替他画像。 各大家族的当家人在年老后都会请人画像,记录生平诸事,在他百年过世后,画像与册子将会放入祖宗祠堂供奉。 画像一事颇受重视,只不过苏老将军没太把苏倾城的话放在心上,嘴上应承着还夸她孝顺,心里却是想小丫头片子定是惹她老子不高兴,来他这里寻求庇护。 直到苏倾城把她的画像取回府摆到老爷子面前他才相信。 苏倾城还很为花颜着想,说是她手里还有好多人的画像没画完,暂时还不能来替他画。 苏老将军也不着急,他又不是心浮气躁的小姑娘,即便喜欢某样东西也不会表现得太过明显。 宫外之事哪能瞒过宫中的耳目,很快就传到明武帝耳中,他越发对花颜感到好奇。 去年在船上没见过花颜的真面目,但他知道花颜会武功,有指挥作战的能力,更有洞察人心的本事。 而后得知花颜开店铺,得知她生意经也不错,专程派人送信给云泽询问某些事,从而更加了解花颜。 明武帝最初看中的是徐文宣,了解花颜的事后,他更欣赏花颜,可以说徐文宣的发迹离不开花颜的付出。 明武帝当初就觉得望远镜里面的东西像玻璃,越是琢磨越觉得那个东西跟花颜有关系。 他知道花颜诗写得极好,只不过她极少作诗,据说云泽说花颜写诗只是为了让她那位酷爱诗词的师傅开心。 花颜会画画一事早就为人所知,在衣服上作画的确考验画者水平,但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别的画师中也有非常山长画山水、花草虫鱼之人。 皇宫之中便养着一批专门的画师,但听闻花颜画的人跟真人简直一模一样,这就十分难得了,而且据传她的字也颇有大家风范。 居然有人说她的书法足以与林次辅媲美,而且人家会擅长的不止一种,宫外已经有人高价买她的字画,可惜她不售卖。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江林出宫去了趟苏家,拿着苏倾城的画像回宫交给明武帝。 明武帝打开画像,眼睛发亮,心下甚是满意,瞬间觉得宫廷画师不香了。 江林想起什么,差点笑出声,明武帝瞥见他嘴角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笑意。 “什么事那么好笑,说与朕听听。” 江林应声是,然后开始讲,“臣一开口向苏小姐讨画像,她竟误会皇上有接她进宫做娘娘的想法,说什么她不要,只要泽哥哥。” 江林翘起兰花指,“微臣连忙解释才遏制她胡思乱想,刚才想起她那娇憨的模样,随时觉得好笑。” “哼,苏家小丫头片子是个憨货。” 江林赔笑,她确实憨,皇上跟她爷爷一辈,他们是君臣更是兄弟,拉她进宫当娘娘,苏老将军不得咬死皇上啊。 “你说朕能不能请动她进宫画像?” “您这不是说笑嘛,你可是当今皇上,岂有请不动花颜的道理。” 花颜那般聪明的人,即便有原则也不会拿鸡蛋碰石头,除了诸侯王暗地里跟皇上作对,其他人可不敢。 “朕不着急,请她画像之事听皇后安排,朕倒是想见一见如此能耐的丫头究竟长什么样,听说她生得极美,你去宣她传胪大典那日进宫。” 第231章 那丫头懂事 明武帝不着急画像,但他总是忘不了那双眼睛,最初感觉熟悉,现在回忆起觉得有种亲切感。 明武帝了解花颜的事,她近两年的变化可以说非常具有传奇色彩,如此有天赋的小姑娘,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消息来源不是他亲自派人查得,但南边传回来的信息应该不会有错。 爹不疼,后娘虚伪假好人,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女,性子还比较软弱,后来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性情开始转变,知道反抗家里的不公,她还自己去找徐文宣学写字。 听闻她天赋异禀,他最初还不太相信,如今事实摆在他面前,短短两三年的时间能学到她那样的本事,完全可以称她为天才。 江林受命,马不停蹄地出宫去了黄府。 黄府的人认识他,直接领他入府,带路的师兄本以为他是为徐文宣和黄康友而来,却道是来传圣上口谕给花颜。 彼时花颜正准备替人画像,听闻江大人来访,她连忙从跨院往内院走,携徐文宣一起迎过去向江林问好。 江林很是客气,没有摆出传旨的架势,简单明了的同花颜说明来意。 花颜表示感谢,言说他辛苦了,倒是没有拿赏银侮辱江林,花颜知晓到了江林那种高度,明武帝跟前的大红人,他不需要些许真金白银。 她也拿不出贵重之物。 江林听闻她正准备替人画像,于是他没急着回宫,而是要求去观看她作画。 花颜求之不得,正好可以跟他拉近关系,有些消息也可以暗戳戳的透露给他。 徐文宣连忙帮江林端椅子,安放在花颜左侧以便他能看清。 黄康友端了高脚茶几来,茶水糕点都安排上,江林呷了一口茶并未动糕点,他一门心思关注花颜作画。 虽然觉得花颜画技与旁人不大相同,但江林清楚画师作画时最好不要打扰,所以他好奇也没发问。 花颜没有受到影响,倒是对面坐着的小姑娘怯怯的害羞,她知道江林是明武帝身边的人,加之有徐文宣及黄康友等人在旁边围观,比较羞涩。 江林不知不觉就见证一幅画像的完成,然后走近些观摩,眼睫毛和眉毛看起来都根根分明,就像镜子照出来的一样。 她的画技是何等的高超,亲眼见证她起笔到收尾和看苏倾城装裱好的画感觉完全不同,根本无法怀疑什么。 按照惯例,花颜依旧替那位小姐题词,用对方喜欢的字体,一般来说姑娘家比较喜欢簪花小楷,看起来更加秀气。 画像的姑娘携画像离开,江林有意向花颜打听一些事,比如望远镜。 花颜明白对方的用意,便撒了谎,说是望远镜借给有人玩去了,他要是喜欢,进宫那日顺便送进宫。 她只是不能能不能携带宫外之物入宫。 进宫门时需要检查,花颜随口那么一问,其实她知道要进献奇巧之物给皇上,守卫检查,上报后是可以带进宫的。 江林眼眸抬了下,浅笑道:“我岂能夺人之好,只是觉得那是个好物件,之前在夜里看得不是很清楚,想着白天能望远看看做好不过,圣上也颇为好奇。” “江大人客气了,小玩意儿罢了,您和圣上喜欢,稍后我去取回来,带进宫送给你和皇上把玩。” 江林假装推辞了下,“我可不能要,你倒是可以送给皇上,他拿去有大用处,可惜你只要两个望远镜。” 花颜面上笑嘻嘻,心中无限吐槽,你推却,然后皇上收割韭菜,玩得一手好牌呀。 还好花颜早有心理准备,那样东西在他们面前露脸便存了送出去的打算,倒也不觉得可惜。 “那我都收回来,到时候送进宫献给皇上。” “要不你留一个自己玩?” 花颜眉眼含笑,“没有关系,皇上的事是大事,我等理应替皇上分忧。” 江林爽朗的笑,“真是个好姑娘,待到那天我派小黄门来宫门口接你。” “多谢江大人,草民不懂宫里的规矩,还往您能指点一二。” “好好好,宫里的规矩……” 江林跟晃眼讲解,没有说得多么复杂,只要不犯大忌讳即可。 即便她有些小细节没做好,皇上也不会责怪,身边有小黄门跟着,断然不会出大差错。 江林说完便准备回宫,花颜等人送他出府,江林一身轻松,进宫后轻快的迈着步伐去向明武帝复命。 明武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江林得知里边没有别的臣子才轻手轻脚走进去,侍立在御书房门口,听到明武帝传唤才进门。 明武帝见江林满脸喜色,遂问:“你收到她的贿赂了?” “皇上,微臣怎敢,她也没给我赏钱的架势呢,不过,臣亲眼见证她给小姑娘画像,手法娴熟得很,画技超高,反正微臣没见过比她厉害的画师。” “咦,听闻那丫头人情练达,怎的没给朕跟前的大红人塞礼?” “皇上折煞微臣了,那都是承蒙皇上器重,微臣可不敢乱伸手。” 明武帝嘴上微微上扬,“朕又没说不准你收,收敛点即可。” “圣上的奖赏够微臣用几辈子了,不能做那种事。”江林坚守阵地,有些事可以默认,但不宜摆在台面上讲。 “你呀,出宫见了花丫头一趟人都变乐了,要说她没给你好处,朕都不信。” “冤枉啊皇上,微臣高兴是因为花颜那股机灵劲儿,我一提望远镜,她就承诺送给我,微臣哪能要,随口说兴许圣上用得着,她就说稍后带进宫来,那孩子懂事。” 那种奇巧之物献给皇上和送给他的意义完全不一样,拿了人家的东西,名誉上要补偿她,要不然他们跟打劫的土匪有何不同? “她懂事,你却糊涂,按你的说词,岂不是明摆着朕想要她的东西?” “皇上,微臣说的非常委婉。”江林解释道。 “罢了,她是个明白人,无论你把话说得多么委婉都一样。” 聪明人只需听半句就能窥全貌,那个小丫头机灵得很,定然听徐文宣说起当时影阳询问过望远镜之事。 第232章 什么关系 另一边徐文宣的人很是激动,他们没想到宫里的反应竟如此之快,感觉明武帝不甚稳重的样子。 殿试时见到的皇上却是非常威严。 只不过当时在船上的皇上,他钦差身份也很高,真的没有摆大架子。 众人皆夸花颜,花颜明白告诉他们,江大人来得这么快不仅仅是为了画像,那不是必需品,何至于让他急急忙忙跑一趟。 恐怕皇上正想着怎样体面的把望远镜拿走,毕竟人家已经等了几个月没表明意图,花颜画画则为他们提供了理由。 假如她没有高出动静,那么在徐文宣去翰林院任职后,上边必定会暗示他献礼。 毕竟翰林院修撰官不大却算得上是天子近臣,虽说这个职位上的人不只他一个,但徐文宣是新科状元,刚出炉还热乎,明武帝定然会找他。 送总比要来得恰当。 传胪大典那天,徐文宣和黄康友先进宫,状元是徐文宣,榜眼是一个姓崔的人,黄康友是榜眼。 在一二三甲都公布完之后,明武帝特意向头甲的学子们提问,颇有考校之意。 徐文宣的回答中规中矩,其他两位也深谙中庸之道,排名已定,不宜太过出风头。 举办传胪大典的礼仪、章程都比较繁琐,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他们皆是天子门生,明武帝表示对他们寄予厚望,进士们也表示定会忠君报国。 传胪大典到尾声,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人可身穿红色官服从平日里只有皇上能走的宫门居中的那个门洞里出宫。 他们三人是发榜后就授予官职,因此,他们是有官府的人,其他学子则从旁边的门出宫。 花颜在宫门外看着徐文宣和黄康友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来,跳起来朝他们挥手,无意间竟然叫她发现林若曦也在人群之中。 哼,林若曦以为真的能抢走她的男人? 想得美! 显然林若曦也看见花颜,相视一笑点点头,花颜直接别开头,林若曦怔了怔,转而释然一笑。 徐文宣很快就是她了,端看花颜能傲到什么时候。 林若曦自然知晓花颜搞的回馈活动,就算花颜能拉拢苏倾城那一帮人又能怎样,她们能帮她吗? 花颜敢把那点事捅出去让旁人知晓,继而跟林家结仇? 林若曦相信花颜不敢。 出来的徐文宣也冲花颜招手,根本没发现林若曦的存在,周围挤着很多人,花颜朝宫门口努努嘴,“我得进去了,你先回去。” “要不我和康友在你这儿等你。” “不用了,你们在这儿,那些的抢婿的人要发疯,你那朵桃花也在那边哦。” 徐文宣下意识地朝花颜视线的方向转头,只不过被花颜扭回来了。 “你想看到她?” 花颜仰头看着他,徐文宣面有难色,“怎么会,只因你说起,我习惯性的看罢了,别耽搁了进宫的时辰。” “好吧,你和康友师兄快点回去,别在这里招蜂引蝶,再来一两朵桃花,我可再顶不住。” “小师妹去吧,我帮你盯着他,以后在翰林院也看着他。”黄康友笑道。 花颜笑笑,挥挥手朝宫门方向而去,徐文宣和黄康友及师兄们见花颜的身影消失的宫门口才往回走。 小黄门领着花颜在宫道上缓步走着,他自称是江林的徒弟,名叫林奇,话稍微显得有点多。 不知是不是有意跟花颜聊天,越往里走越安静,路上行人的脚步声像消音了一样。 花颜觉得还好,就像逛故宫的感觉,只不过不像旅游那么悠闲,见到有那位娘娘经过还得让道行礼。 有位贵嫔发现花颜貌美,误以为是以后的“姐妹”,思忖片刻便叫住了林奇二人,想要为难花颜。 花颜不卑不亢的回话,不给她发飙的机会,林奇躬着身子,提醒那人花颜是圣上请进宫的客人。 那贵嫔在宫女的提醒下放他们离开。 江林感觉林奇去了好久,不见他回来又派人去打探消息,不多时就见小公公回来禀报,说是林奇和那位姑娘来了。 花颜走进紫微宫,江林等在廊下,笑意满满的却没发声,只冲她招招手,待人走近了才轻声交谈,而后向殿内报信,听到回应才领着花颜入内。 明武帝正襟危坐,见到跟在江林身后的姑娘时,眼里先是惊讶,然后探究的微微偏头试图看得更清楚,最后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思索。 花颜行礼拜见,明武帝稳住心神没立即问问题,并赐座,表示花颜不用拘泥,像当初在船上那样随意最好。 明武帝和花颜说完,转而对江林道:“你也坐。” “是。”江林有点懵,外出时他们可以平起平坐,回宫后要谨守礼仪,今天怎么还特地让他陪坐? 林奇替江林搬来椅子,他坐在花颜旁边,明武帝开始平易近人的聊天,连自称都改成我,确实让人倍感亲切。 明武帝从画像开始,询问花颜,其中不乏夸赞,佯装没了解过花颜,问题她的家事,从娘家爹娘到外公外婆。 事实上,明武帝关注的重点是花颜的外国外婆,但他从花颜那儿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消息。 江林脑袋嗡嗡嗡的,他非常不理解明武帝的用意,居然连望远镜的事都排到后面了。 莫非花颜的外公外婆跟皇上有关系? 不能够啊。 江林一不留神瞥见明武帝用慈爱的眼神看着花洛,他不禁打了个哆嗦,难道不是长辈有旧而是皇上当年留在民间的遗珠? 不,很有可能花颜的外婆跟皇上有过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当明武帝发现问了些不太恰当的问题后才转换话题,花颜亦把望远镜心甘情愿的献给他。 明武帝以前在白天使用过望远镜,只不过当时雾气大,视野也不太好,所以他在得到望远镜后就带着江林和花颜去了城楼上。 城楼上站得高才看得远,明武帝验证后十分兴奋,比以前看到的要好得多,确实能派上大用场。 明武帝满意极了,翻来覆去的看望远镜里面的镜片,“镜片和玻璃有相似之处吧?” 第233章 为何称私信? “的确如此,但依我看来材质不完全相同。” 听了花颜的回答,明武帝了然的点点头,继而问她:“你有办法制作玻璃,能不能想想办法试着做望远镜?我打算用在防御工事上,假如你能做出来,定有重赏。” 望远镜里面的东西与玻璃极为相似,且仅有的两个都在他们手中,要说望远镜跟这个小丫头没有关系,他怎么也不会相信。 殿试之时,徐文宣两人就知晓他是皇帝,时隔这么久都没听到要进献望远镜的消息,而且他们分明可以让徐文宣和黄康友交到他手上,偏偏由花颜送进宫,里面自有深意。 或许除了花颜更了解望远镜以外,她可能还有别的事。 “草民定当尽心竭力替皇上分忧,但研制可能需要花很长时间,另外,请皇上赐还一个望远镜供草民研究。” “好好好,你慢慢来,但也不能太慢,倘若你需要人手,尽管跟朕提,稍后朕派刘将军和你一起跟进制作进度。 若是能把望远镜发放给守城、守卫边疆的将士们探查敌情,你便是赤凤国的大功臣。” 有些东西需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方便使用,明武帝跟云泽处理神臂弩的手段一样。 “不瞒皇上,玻璃不是我一个人能烧出来的,当时我们一群人摸索了很久才找到方法。 即便知道烧制玻璃的方法,恐怕也烧不出来,煅烧师傅的手艺非常关键,新接触的师傅可能配合得没那么默契。 正好草民即将要同夫君回家接爹娘入京,届时同师傅们烧了试,如果能烧制成功自是最好,万一做不好还请皇上恕罪。” “不怕失败,只要你尽力而为,朕恕你无罪。” “谢皇上。” “既是如此,朕命刘将军带领三两个工匠与你们同行,以便匠人们更好学习煅烧技术。” 新科状元回想祭祖、拜见父母长辈由朝廷派人护送,刘将军等人同行更好。 明武帝原本希望花颜留下,但她决定要回去研究,那就遂她的意。 明武帝相信她一定能做得出来,兴许她早已掌握了制作技巧,必须要保护她的安全。 另外,花颜的家事需要进一步详查。 花颜直道:“但凭皇上安排,草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 “但说无妨。”小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吧。 “谢皇上,草民私心里不想把烧制玻璃的配方泄露,家那边很多人靠着作坊求生。” 明武帝闻言,颔首保证,“朕绝对不允许别人夺取你们的财物,你大可放心,连同制作望远镜的技术也不许泄露,朕也希望你将来别售卖望远镜。” 那么重要的物件必须赤凤国独有,制作多少,交给那些人使用都要由朝廷分配,市面上绝对不许流通。 否则制作出的望远镜就会变得没有意义。 “这是当然,请皇上放心,草民会把配方掌握在手中,师傅们只掌握烧制技艺,如果研制成功,草民会将配方直接献给皇上。” 花颜如此说道。 产品的唯一性是它存在的最大价值,望远镜烂大街了,皇上拿它来还有什么意义。 “哈哈,小丫头深得朕心啊,若非你已有夫君,朕真赐婚给成器的孙儿。” 花颜浅笑,“多谢皇上抬爱,如果草民没成亲,只怕一辈子都无缘面见圣颜。” 江林立在旁边听他们二人互相吹捧,时不时打量明武帝,皇上对花颜太不一般了,绝不仅仅是因为花颜有利用价值那么简单。 在没见到花颜之前,皇上的想法可没现在这般包容,他是以君主的姿态考虑事情。 眼下皇上看起来反倒是像长辈了。 皇上偷偷打量花颜时的眼神好生诡异。 江林百无聊赖的想着,突然吓了自己一跳,皇上该不会对小姑娘动别的心思了吧? 咳,应该不会。 聊着聊着花颜言说她手里有点闹心的事要处理,所以想早点出宫。 明武帝一听,笑问:“你这般聪慧的丫头,家中还有闹心之事?真听说状元很是听你的话,家里是你说了算。” “皇上谬赞,家里还是相公说了算,只不过他听得进民妇的意见罢了,正是因为他太好、太优秀,所以才招来烂桃花,对方出身高贵,民妇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有效的对策。” 明武帝微怔,“竟有此事?谁人如此胆大妄为?” 原来花颜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想保住自己的夫君,难怪她来京城小半年内都算低调,如今才开始高调展示她的才华。 “的确如此,民妇不便透露,准备私下解决,惹恼了对方,我们夫妇以及亲友可能会有大麻烦。” “天子脚下,任凭谁也不敢强抢,要知道你是替朕办事的人,容不得旁人欺负。” “多谢皇上体恤,您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民妇准备先拿着望远镜回府拆开了仔细研究。” 目的达到,花颜不打算久留,明武帝也没留她,江林亲自去把望远镜捧来交给花颜,并吩咐林奇送花颜出宫。 待花颜离开之后,明武帝吩咐被笔墨,他写了一封较为简短的信交给江林,派他送去安王府。 花颜出宫,等宫门外的两位师兄冲她招手,花颜小跑过去,爬上马车钻进去,马车调头离开。 两人问起她面见皇帝的事,花颜简单讲述,回到黄府,在众人好奇心促使下又较为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安王府比较冷清,主人只有安王一人,仆从少许,王府很大很气派,但却没什么生气,寂寥得很。 安王已不再年轻,站在寝卧床头的位置,抬手抚着一幅美人图,嘴里低喃着,图中美人还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辨不出男女。 这时,外面响起王府管家的声音,“王爷,宫里的江总管求见。” “何事?”安王没有立即出去,皱了皱眉,似乎怨对方打扰了他。 “江总管称奉皇上旨意给您传私信。” 江林是皇上身边的人,安王自然知道他是奉命前来,只是不高兴被打扰罢了。 为何称私信? 第234章 激动又忐忑 诸如江林这种级别的人,管家自是不会让他在屋外等,吩咐小厮领他去正厅,茶水伺候。 江林一杯茶喝完,终于等到安王出现,连忙起身行礼问安,安王淡淡的一声“免礼”,躬身的江林抬手,双手奉上信件。 安王取过信件,去到主位上坐下,拆开信,心上的字不多,但却是他最为关心的事,他彻底不淡定了,蹭一下起身大步往外走。 “王爷。”江林不知安王的反应为什么如此大。 安王根本没有理会他,只吩咐备马,管家连忙安排,配合疾走的安王,负责管理马厩的小厮跑得飞快。 安王已经许久没有骑马了,王府下人稍微有些担忧,管家跟上安王的步伐提议他坐马车。 安王没说话,管家了然,准备同安王一起出府,小厮牵出来两匹骏马,有一匹没用得上。 何勇既是安王府的管家又是安王的护卫,他一般都跟随安王左右,这次安王却不带他。 安王已经翻身上马,挥鞭策马而去,华勇这才问身旁还没踏出门的江林,“江总管可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武帝的信让王爷如此反常,江林是皇上近前的人,兴许知道点内情。 江林摊手,“我也不清楚啊,可能与美人有关吧。” 何用闻言,只道:“江总管慎言。” 整个王府连一个女人都没有,王爷怎么会喜欢美人。 江林真是口不择言,要是叫王爷知晓,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江林呵呵的笑了两声,拱手跟何勇告辞。 不怪何勇想不到,只因安王这些年激动过很多次,可每次都让他失望,以至于安王对那个消息都麻木了。 但安王相信皇上绝对不会乱说,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他们几个人的关系非同寻常,虽然几十年过去,但皇上应该还没忘记她。 安王激动又忐忑,从最初的策马奔腾到缓步前行,花颜到底是不是跟他有关,暂时无法确定,假如她们长得着实想象也未必真有关系。 皇上说她们极为相像,可是几十年过去了,皇上还记得年轻时候的她吗? 假如真的非常向,他见到花颜要跟她怎么说? 仔细想来,他对花颜的一无所知,即便她真的是,他突然出现会不会吓到她。 花颜是否有听长辈说起过? 想来是没有的,假如她知晓,人都到了京城,不应该不联络,怎么说他是安王,只要她来认亲,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如果她不知情,想必也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安王反复思量,决定姑且先去见她一面,看看她是否与亡妻有八分相像,届时再派人去查访。 安王问路找到名叫“女人之家”的铺子,他瞧着有点印象,前几日远远看到这里聚集了很多人。 他到铺子里看了看,没有见到人,遂打算去黄府,但他跟黄府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样跑去找人着实突兀了些。 来得太急,什么都没准备,安王正为难之际,听到身后有人喊:“王爷。” 安王转身一看,竟然是刘武胜。 雪凝霜等人一听对方是王爷,不禁回忆方才店里是否有谁说错话。 安王在当年有战神之称,诸如刘武胜这样的武将特别崇拜他,此时欣喜至极,“下官拜见王爷,不知您要买何物?下官认识她们。” 刘武胜冲里面努努嘴,雪凝霜领人出来拜见刘武胜和安王,后者只道随便走走就来到此处。 刘武胜估摸着他不是来买东西的,挥手让雪凝霜等人去忙,安王然后才问他:“看样子你是特地来此?” “是,下官奉命陪同花颜夫妇回乡,有些小事要和她商量。” “哦?”安王诧异,“何事竟然需要你跟她商议?” 刘武胜好歹也是个将军,该不会是皇上派他去青州调查花颜? 调查她的身世何必让花颜知晓,皇上送信给他,分明是让他跟进,自然不会让刘武胜去查。 “皇上让花颜做东西,派下官带人一起南下。” 安王灵机一动,他可以和刘武胜一起去黄府。 “原来如此,皇兄居然如此看重她,本王倒要去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王爷,请!”刘武胜憨笑,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边走边问安王:“花颜有本事,会做生意,书画一流,坊间私下传言她的字比林次辅的字更佳。 奈何下官这等粗人分辨不出好歹,花颜的字画流出在外的不多,仅仅握在几位姑娘手中,只有一位公子哥得花颜画像题词。” “有这回事?她有才固然是好,但此番传言怕是会捧杀于她,林次辅的字在整个赤凤国都能排进前三。” “听知情人是那样评价,皇上见过苏家丫头的画像,但据说那副画上是簪花小楷,好像是赵家还是李家公子那副画像上的题词才是那种劲道的字体。 据传那位公子哥儿拿着画像到处传,好些个年轻人应该知晓,林次辅应该不会跟小丫头论长短吧。” 林次辅何等身份,他没必要跟小辈争锋,谁的字好与不好,内行一看便知。 安王接着向刘武胜打听花颜的事,两人聊着很快到了黄府,安王没让刘武胜道明他的身份,称是刘武胜的亲长,想来求花颜的字。 安王身着常服,他的衣着相较其他皇族而言算是很朴素的那一类,单从服饰上看不出端倪。 但他容貌和明武帝有几分相像,只不过衣着打扮风格大为不同,徐文宣等人没往那方面想,花颜的注意力被刘武胜分走,没太关注他旁边的老者。 其实花颜最初有所怀疑,但没有用眼睛的能力窥探。 花颜心想反正她已经得到明武帝相助,不打算再花心思讨好别人。 刘武胜其实只是来跟花颜和徐文宣确定一些事,事情办完,花颜就写了首对方要求的那首绝句。 安王从见到花颜起就强忍着心里的激动,接到她抵来的东西时手微微颤抖,但他并没跟花颜有多少交流,且很快同刘武胜一起离开黄府。 第235章 皇上重视 安王骑马直奔皇宫而去,刘武胜则去通知随行人具体启程时间。 黄府之中花颜和徐文宣等人也在准备回家的事,花颜大致算了下,回到村里正值大多数花的花期,而她回村里会稍微多逗留一阵子才会回京。 花颜决定带雪凝霜一起回去,京城店铺有庞娟和梅林驻守即可,只不过要暂停一些业务罢了。 虽说有朝廷派人护送,但花颜觉得师兄们在身边更放心,大多数闲在府里的师兄将会陪他们一起回去。 黄康友的爹娘在京城,他不需要回宁海去便不做安排,稍后就要去翰林院当差。 安王进宫同明武帝商议了一阵,回府稍作安排就领着一小队人马变装出行离开京城。 原本明武帝的意思安王不必亲戚去调查,派心腹去宁海找红泽协助,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查到真相。 但安王认为花颜极有可能是他的血脉,坚持要亲自去,亲口问,亲耳听,他去了才放心。 翌日清晨,朝廷派出了的仪队以及刘武胜等人到黄府与徐文宣一行人汇合,花颜等人早已准备妥当,他们都骑马赶路。 有人带不会骑马的人,此次回乡走陆路,骑马比坐马车的进度更快。 花颜刚刚上马,听到有人喊,转头看见苏倾城一袭红衣策马飞奔而来,走到花颜面前才松了口气,“我可算赶上了。” 花颜问:“怎么了?” 苏倾城下马,对花颜说,“你先下来,我有点私事要拜托你。” “苏姑娘。”刘武胜喊了声,表示你别在这当口耽搁时间啊。 苏倾城对他挥挥手,“一会儿就好。” 花颜下马,苏倾城拉她到边上,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你把这封信交给泽哥哥,说我想他得紧,让他快点回来。” “好。”花颜把信塞进衣袖里,“我替你传达,我可管不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噢。” 苏倾城点头,“信送到就行了,反正就算我去也不一定能让他回来,催催他罢了。” “没问题,那没什么事我得走了,他们在催。” 苏倾城拉住花颜,踮起脚凑到花颜耳边说,“我还有件大事没跟你说,这个事儿你得保密。” “呃,你不说也可以。” “那怎么行,我需要你帮忙。” “到底什么事啊?” 苏倾城压低声音回答:“胧月不见了,你帮我找一找。” “胧月郡主不见了?”花颜大吃一惊,“襄王没派人找?我去哪里帮你找人?” 她马上要启程回家,哪有时间去找胧月,话说她的确好久没见到胧月郡主了,上次店铺搞活动她也没来。 那时候很忙,花颜没来得及问苏倾城,胧月郡主身体不太好,但大多数时候都与苏倾城和上官嫣一起。 苏倾城掐着腰,“怎么可能没有找,她是郡主,不能让外人知道她不见了,襄王府私下派人把好多地方都翻了个底儿朝天,没有找到胧月那死丫头片子。” 苏倾城说起来都气,花颜遂问:“你知道她去哪儿了?” 苏倾城摇头,“我不确定,反正我和上官嫣合计了下,胧月极有可能是去宁海找写书、画画本的黑莲花去了。” 花颜眼皮跳了几下,胧月郡主去找黑莲花? 继而听苏倾城自责道:“怪我没听泽哥哥的话,真不该告诉胧月那位黑莲花是柳明轩,她之前迷恋写书人,本来我按照泽哥哥的意思掐断了她的念头。 而且胧月那几个月都没再念叨黑莲花,结果我一不小心跟上官嫣说漏了嘴,上官嫣那个大嘴巴子就跟胧月说了黑莲花的事,胧月就知道了写书人是个俊俏小郎君。” 花颜扶额,糟了,她又给柳明轩惹麻烦了。 “你们既然有这样的怀疑,怎么不告诉襄王?他直接派人去把胧月郡主找回来便是。” 苏倾城急得拍腿,“问题是我和上官嫣是猜测,不知道胧月到底去了哪里,我们还担心她被人拐走了呢。 胧月特别喜欢黑莲花,我直接告诉襄王,不管胧月是不是去找她,襄王都会给他安罪名,我可不想到时候胧月怪我们害了柳家。 反正你要回家,顺便帮忙找一找,倘若她真的去找柳明轩了,你就告诉她利弊,让她去找泽哥哥,襄王府的人还得去其他地方找。” 花颜嗯了一声,“你信中有跟云大人提胧月的是吧?” “说了,泽哥哥是男子,他不懂胧月的心思,你去开导开导她,就说她不乖乖回来,柳家会倒大霉。” “行,如果她在柳明轩那里,我一定帮你把话传达到位。” 苏倾城表示感谢,只要胧月在柳明轩那里,泽哥哥一定会想办法把她弄回京。 怕就怕胧月知道泽哥哥在宁海,她故意躲着他。 只要能找到人就成,胧月喜欢的是写书的黑莲花,柳明轩看起来不像她们说的那种风流才子。 花颜听完她的嘱托,然后上马离开,苏倾城则去上官家告诉上官嫣事情的进展。 事实上她们两个也想过告诉襄王胧月可能的去向,有害怕猜错了,胧月回来会恨她们,只盼着胧月没有被拐子拐走吧。 早朝议政结束,明武帝特地提了句,“今年状元、探花、榜眼及不少进士皆丰神俊秀,诸位爱卿可有在榜下抢婿?” 诸位大臣纷纷表示没有,林次辅眼皮撩了下,皇上何时关注起此等小事? 难道花颜进宫跟皇上告御状了? 接着又听明武帝说,“有合眼缘的年轻人,你们也可以培养快婿,但不得出现抢有妇之夫的情形,真不希望百姓议论达官贵人一手遮天毁人姻缘。” 文武百官表示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同时,老狐狸们心知今年也有这样的情况,要不然皇上不会在金銮殿上提这件事。 朝中也不乏好事者,左顾右盼想看看谁在心虚,有的对家还会相互问候。 抢婿之事常有,闹到皇上跟前的却少之又少。 一般情况皇上对这种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有苦主告御状,但得了公道,私底下定会过得苦不堪言。 第236章 不大可能 绝大多数苦主都不敢告御状,而且不是人人都能告御状,有些人还没走到击鼓那儿就被截下了。 大家都在台面下操作,只是不知道今年是哪位勇士竟然劳动皇上开金口。 被抢的学子已经娶妻,而且长辈俊朗,殿试成绩还很靠前,成绩靠后的人,想必没谁会注意到他们,更何况替自家女儿或孙女寻婿,一般人定然入不了大家的眼。 经过这么一捋,大致确定了几个人,散朝之后,交好的三五人走出金銮殿,小声讨论起最有可能的是哪位进士,有抢人苗头的又是哪家。 不难得出徐文宣就是那个被权贵相中的人,再联系花颜最近的表现,关键是她单独进宫面见过皇上。 花颜是最有可能跟皇上告状的人。 但花颜有什么能耐使得皇上替她发声? 仅仅因为她会画画,书法造诣高? 不大可能。 林次辅面上毫无破绽,还能轻松的和别人一起讨论,只不过他参与度不高,主要是叮嘱大家不要在背后议论是非。 他心中在思量明武帝到底知不知道内情,按理来说,不管是徐文宣还是花颜应该都不敢得罪林家。 徐文宣当时也表示了他的顾虑,如今看来的确是拖延时间之举,他们在等花颜声名鹊起,等宫里的反应。 毫无疑问徐家夫妇是怕林家报复的,如此想来,皇上应该也不知道是哪一家。 林次辅万万没想到他们父子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和黄毛丫头给戏耍了,要说心里不气肯定是假的。 像林次辅这种级别的官员散朝之后无要事便可直接回府,他专门叫住林章殊,叮嘱对方莫要露出不悦的神色让旁人察觉端倪。 林次辅几乎可以肯定花颜没敢直接报出林家来,不可以乱了方寸,竖子徐文宣不知好歹,不要他便是,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倒要看看皇上有没有那么多精力帮他们处理家务事。 林次辅非常愤怒,但他依然能做到面不改色,走出宫门,直到上了马车,把自己藏起来才垮脸下来。 区区一个状元郎有何了不起,他以为进了翰林院就能高枕无忧? 想法未免太幼稚,恐怕他们太低估次辅的能耐,他可以让翰林院的门生挤兑徐文宣,不但能使得徐文宣无法高升,还能让他犯错受罚。 林夫人见他进屋时沉着脸,关心他怎么了。 林次辅则对走到他身旁撒娇的林若曦说,“若曦,我们不要徐文宣了,爹给你寻一门比他好百倍的亲事。” 林夫人忙不迭附和,林若曦闻言,瞬间不高兴了。 “为什么呀?好好的怎么能不要他,我就要他。” “别闹了。”林次辅快要被她摇晕了,扶着额头,语气中带着愠怒,“他瞧不上你,一个有妇之夫有什么好,你别任性。” “爹~”林若曦娇滴滴的喊,开始挤眼泪。 林次辅无奈,“不是爹不想帮你,而是徐文宣夫妇摆了我们一道,今日早朝,皇上表示朝中大臣可以参与榜下抢婿,特地点明不许抢有妇之夫。” 林若曦哭得梨花带雨,“他跟大哥承诺要休妻娶我,他们不怕我们林家?” “老爷,皇上果真点我们林府的名了?” 林夫人疑惑,不应该是这样的呀。 林次辅坐下,摆摆手,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倒没有,我猜测花颜进宫并没有告诉皇上是我们林家要抢她的夫君。” “还好。”林夫人拍着心口,松了一口气。 如果被世人知道林家女儿抢别人的夫君,而非徐文宣休妻再娶,那么林家会颜面扫地。 以后老爷、儿子们在朝中都会遭人取笑。 逼迫学子休妻再娶的人家不是没有,但那都是私底下的动作,没有闹到明面上来,嘲讽的只是少数人。 要是闹得人尽皆知,那会引来群嘲,不仅仅是颜面问题了。 “爹,既然他们不敢告诉皇上,你再让大哥去吓唬花颜就行了。” 威胁徐文宣不妥,她还想跟他过一辈子。 “不可,现如今花颜没有告诉皇上,若果我们再施加手段,她肯定会告诉皇上,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堵上林府声誉,不值当。” “她有何德何能可以随时面见皇上,趁早除掉她,不让她再有面前皇上的机会。” 林次辅怒了,“胡闹,把皇上的话当耳旁风,你想置林府于死地吗?就算花颜出了事,徐文宣还活着,你再嫁给他,不知情的皇上也知道是谁在作怪。 徐文宣已经站到我们对立面,你不要在惦记那个男人,他们戏耍我林府将会付出代价。” “可是,女儿就是觉得他好嘛。” 林夫人闻言,语重心长的道:“若曦,他顺手拉了你一把,不是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你爹和大哥尽力了,到头来只说明是你一厢情愿,人家不领情。 你身为林府的女儿,姑且不指望你能帮忙巩固林府的地位,但万万不可因为儿女私情把林府推到险地,明不明白?” 拿得下的人,他们当然愿意满足林若曦的心愿,显然不可能,林府违拗皇上的意思绝对没有好下场。 “明白。”林若曦自然明白,她只是舍不得,舍不得那个她想象出来的自己喜欢的那个徐文宣,而且不想承认别人看不上她。 林夫人稍微放心了点,转而问林次辅,“花颜单凭写写画画就能得到皇上的庇护?” 花颜只是个与众不同的农女,真的是农户出身。 林次辅的右手放在茶几上,中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书法、作画当然不足以使皇上重视,你又不是不清楚皇上原本是什么人,他根本不懂字画。” 林次辅是文人,心里是瞧不上武官的,然而当今皇上原本并不仅仅是一个武官,他还有兼职。 林次辅话里话外贬低明武帝,林夫人却道:“做了许多年皇上,怎么不懂,不可否的皇上不是特别喜欢字画的人,那么花颜手中肯定有皇上需要的底牌。” 否则花颜根本没有资格跟皇上谈条件。 第237章 飞鸽传书 “底牌?”林夫人不解,“花颜能有什么底牌,老爷不是派人把徐、花两家的底细都查清楚了么。” 他们的女儿当初看中了徐文宣,最初还不知道他已有妻室,徐家、花家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户。 两家起初都穷,徐家是因为要供儿子读书才富不起来,直到花颜嫁进徐家,之后徐家才慢慢富裕起来。 花颜的确天赋异禀,当初他们听到南边传回的消息也很是吃惊。 但无论她学问有多好,学习有多快,又多么会做生意,那些个并非明武帝看重的东西。 林次辅沉思着,下意识的眯眼,大拇指和食指摩挲,“徐文宣和花颜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反复查证,的确只是农户出身。 花颜的本事的确比一般小姑娘要大,会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但方才我与朝臣们闲谈打听,并没听说花颜还有别的什么本事。 有人打探来的消息,皇上宣她进宫是因为画像的事,这是江林亲口所说,稍后皇后娘娘还会安排花颜进宫。” 林夫人闻言,越发忧心,“花颜跟皇上和皇后娘娘接触,她又会巴结人,兴许是她把皇上给哄高兴了才帮她说话。” 林次辅摇摇头,“不可能这么简单,她巴结苏家、上官家那几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还行,皇上岂是一见面就能被哄高兴的人?” 旁边的林若曦提议,“派人再去查她,反正文宣回乡祭祖,朝廷不会派多少人随行,不如派人把花颜杀了以绝后患。 她活着可能会威胁我们林家,只要她死了,我们家和我都没了威胁,徐文宣只能做爹娘的女婿。” 林夫人眼睛一亮,望向咬着薄唇的林次辅道:“若曦说的不无道理,他们回青州要经过乾州,路上遇到劫匪,丢了性命,查都查不清楚。” 朝廷派去送状元郎回乡的人都是些小兵,他们没有什么能耐,招架不住高手的围攻,死了就死了。 “你们娘儿俩糊涂,杀了花颜而不杀徐文宣,傻子都能想到是我们林府动的手,徐文宣绝对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不管徐文宣出于什么理由,如果他真的怕林家发难,根本就没有花颜后面的事。 他应该什么都不对花颜讲,到时候直接休妻娶若曦。 但他不但跟花颜说了那件事,而且他们还商量好缓兵之计,所以外面才疯传花颜的字画,引起宫里那位的注意。 “爹,杀花颜的时候也要伤徐文宣,但是给机会让他们逃脱,如此一来,他就不会怀疑我们家。 如果再有我们的救他,那他肯定会感激涕零,反正让我们的人装得像点,不要露出马脚。” 如果可以,林若曦还想亲自去当他的救命恩人。 只不过她出现在那里更容易引徐文宣怀疑,只要花颜死了,其实他怀不怀疑都无所谓。 即便他怀疑是林家做的也不能怎么样,他拿得出证据么? 徐文宣只要还想在京城做官就不得不娶自己。 “若曦啊,你别再惦记他了。” “爹~女儿真的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您仔细想一想,假如让花颜再回到京城,她又要去皇宫里画像,岂不是有更多机会讨好宫里面的娘娘? 你说万一她自以为接触到各位贵人就能与我们林家抗衡,说出是我想要抢她的夫君,待到那时,我们林家的颜面何存?” 林夫人附和,“若曦说得对,既然她能得到皇上的帮助,留着她对我们来说始终是个祸患。 以后打压徐文宣,不让他有抬头的机会,花颜便是个绊脚石,她跟宫里的贵人状告我们怎么办? 退一万步说,将来不对付徐文宣也没关系,但我们两家结了梁子,若是有别人收拾他,他们定然也会怪到林家头上来。” “那你家多虑了,花颜还阻挡不了大局,他们怀疑林家又能怎么样?我是当朝次辅,他们能给我定罪? 捏死小蚂蚁一样的人物,根本无需我们动手,无论她多么讨皇上的欢心,皇上也不会听她一面之词就责问我。 花颜是个聪明人,她应该懂得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所以她这次告状还没说明,倒不至于要杀人灭口。” 林次辅心里是认为自己被两个小辈戏耍很没面子,所以他刚才很窝火,想要报复徐文宣。 如今想来,完全没有必要,若曦都答应放弃徐文宣了,那就随他们去,徐文宣本来就不配做他的女婿。 如果徐文宣有休弃花颜再去若曦的打算,他可以接纳那个女婿。 问题是徐文宣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思,而且还与他们对抗,强行把这样的男人放在身边,把他培养起来,到时候肯定会反咬他们一口。 “可是爹……” 林次辅扬手打断林若曦的话,“不必再多言,如今形势不明朗,万万不可犯了皇上的忌讳,此事便这样了,夫人该着手帮她寻摸一门门第相当的夫家。” 林夫人应承下来。 林家夫妇都为被徐文宣二人戏耍了而不高兴,但对于林若曦默认了这个结果比较满意。 可林若曦心中不痛快,气哼哼的跑了。 林次辅眼神示意林夫人快去安抚女儿。 林次辅思来想去,终究还是忍不下那口气,他被戏弄了,外面还传言花颜的书法比他好。 他转身去了书房,提笔写了小纸条,裹起来装进小指粗细的竹筒,塞上盖子,然后拿着东西走出书房。 林家祠堂是单独的院落,平日里不许人进去,打扫清洁都是固定的时辰由固定的人打扫。 林次辅去了那里,从右手边靠近竹林的那间小耳室里抓出一直白鸽,将小竹筒套在鸽子腿上,然后举起来放飞。 他要他们一个都不能活。 傍晚时分,林次辅的三儿子林章平回府,他是庶出,走的不是文官的路子,如今担的是巡城的差事。 他回府正好被林次辅撞见,后者随后问了句,“今日京城可有出现什么特别的事?” “没有。”林章平寡淡的回答,“未来妹夫一行浩浩荡荡离京算不算?” 第238章 能行吗? 林章平的生母不讨林次辅喜欢,连带他也不得林次辅看重,所以他对林次辅的感情也很淡。 他说这话还颇有讽刺意味,因着他经常这样,林次辅也没太在意。 “浩浩荡荡?有多少人同行?”林次辅重视起来,朝廷派的那点人远用不上浩浩荡荡这个词,而他这个儿子又不是喜欢夸大其词的人。 林章平道:“二三十个吧。” 林次辅听到林章平的回答,恨不得揍他一顿,厉声问:“二十个还是三十个?” 怎么会那么多人? 一般来说,护送新科状元回乡也就十个人,再加上徐文宣夫妇,再算上她几个师兄,不至于有那么多人。 “那就三十吧。”林章平话一说完就被林次辅踹了一脚,“什么叫那就三十吧?你把话跟我说清楚要死啊。” 林章平低垂着眉眼,“爹问那么多做什么,你未来女婿回乡,不是越气派越好?” 老头子看起来很气的样子,这是哪股风又吹得不对? “屁女婿,他不是。”林次辅气得跺脚,他在上朝时被气,回家还要被儿子揶揄。 “哦?怎么又不是了?” “废话那么多,黄府养着的那些武夫都回去了?” 如果那帮人都去了,那就要通知那边多安排点人,否则弄得半死不活的回来,徐文宣和花颜肯定要反扑。 林章平漫不经心的道:“爹是次辅,怎的像个骂街的,儿子只是瞧着人数有那么多,我又不认得黄府的人,只不过刘武胜也在其中。” “什么?”林次辅大惊,刘武胜虽然算不上多么大的一个将军,但他也算举足轻重的人,年前才与皇上回京,此番却同徐文宣等人一起离京? 居然在一个队伍,到底什么路数? 皇上与徐文宣见面的次数不多且每次都有很多人在场,皇上不太可能特别重视徐文宣,那就只能是花颜的原因了。 “你看清了没有?” “刘武胜那五大三粗的模样,我想认错都难……诶,爹怎么走了?” 林章平的话还没说完,林次辅愤而甩袖离开,怪他太不把花颜等人放在眼里,须得再给那边传信才行。 林章平的夫人躲在拐角处,直到林次辅被气走才现身,“夫君怎么又气爹了?” “是嘛,我气他了?”林章平笑眯眯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的夫人只得叹气。 “你就不能学学人家,多去讨好爹?你不去讨好也就罢了,偏偏还惹他老人家不开心,想什么呢?” 她语气中隐隐表达着不满,身为林家儿媳,夫君是庶出,她也是庶出,早就知道暂时不能和那些嫡子的媳妇相比。 出嫁之前只盼望他能够往上爬,只要他自己有能耐,以后总会好起来,他的确也很上进,差事办得好。 但骗就学不会讨好公爹,时不时还要气一气老人家,害得她经常被妯娌揶揄。 林章平拍拍她的手背,笑道:“你知道我与他之间的事,要我去讨好他是不可能的,他也不可能被我讨好,夫人再忍一忍,我看老头子没多少年可活的了……” 妇人一听,连忙抬手拧他的手背,同时四处看有没有其他人,她担心得不得了。 “你给我闭好你这张嘴,那些话是随便能说的么?要是叫别人听去了怎么办? 夫君啊,你知不知道我在府里的日子不太好过?她们那些得意的人,隔三岔五就酸我几句,那可都是被你给害的。” 妇人差点被林章平气晕,他年纪也不小了,端的不懂事,他说完那话倒是畅快了,天天待在府里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呀。 “夫人别恼,待为夫回去跟你说。” 林章平抬手拉着气鼓鼓的妇人往他们的院子走,回去换下官服才到正厅,屏退伺候的下人。 妇人见状,狐疑的问:“瞧你这做派,我的丫鬟都不能听,你该不会是想毒死老爷子吧?” 林章平闻言,抽抽了下,被她气笑了,“你瞎想什么呢?我顶多不过是气气他,还真能干出弑父的事?” 妇人哦了一声,“说得也是,如果你会那么做,早就做了,那到底什么事?” 真的是急死她了。 林章平这才道:“我气爹固然有娘的缘故,但我主要是为了你和孩子们好。” 妇人无语得翻了个大白眼,吐槽道:“说说你那样做怎么就为我们好了?你分明在害我们遭白眼,没见过你这么糊涂的爹。” 家里是公爹婆母当家,他们这两个大人不受待见,孩子们也会被其他几房的孩子嫌弃。 “夫人听我慢慢说,为父当然知道你和孩子们受委屈了,那是因为我们住在林府的缘故,如果我们能分府出去单过不就好了?” 林章平一直都知道他们在府里不太好过,那些嫡出的人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管他们有没有能耐都那样。 他早就不耐烦留在这里跟那些人明争暗斗,奈何父亲和嫡母建在,一时半会儿不会分家。 妇人微怔,反问:“你的意思我们能分府出去?” 不大可能吧。 林章平点头,“按理是不大可能分府单过,但嫡母以及那些兄弟妯娌看不惯你我,他们巴不得我们离开。 只要我加把劲儿气气老头子,到时候话赶话提起分府,他在气头上说不定会答应,我想办法把他架起来,那帮人定然会支持,我们就能顺理成章离开这里。” “能行吗?”夫人很是担忧,想了想又道:“既是如此,何不一次就把爹气得暴怒?那样不就能早点实现分府的愿望?” “诶,夫人须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爹精明得很,如果我使劲激怒他,再提出分府,他肯定会识破我的心思,那可就不好办了。 我一次又一次的慢慢气他,在合适的时候再加把火,他就会想起我之前怎么气他,怎么不听话的事,堆积到一起,他绝对会暴怒,人暴怒的时候最容易失控,懂了吧?” 妇人一听,他说得很有道理。 “要不我也跟妯娌争执几句?” 第239章 暴跳如雷 女人家的矛盾最容易闹起来,她们不喜欢她家,她也不喜欢她们,既然夫君有分府的计划,她也可以出一份力。 论起内宅的争斗,她不比谁弱。 林章平表示不用她出面,女人之间扯皮很麻烦,且暂时还不可能促成分府,一旦她出面招惹是非,府里那帮女人就会群起而攻子。 他虽是庶出,可始终是这个家的血脉,儿媳妇在爹娘眼中基本属于外人,尤其是不太得宠的儿媳,她去闹事的意义不同。 林次辅急急忙忙回书房写信,写到一半又停下笔,他决定派人去城门处核定人数再传信息。 派出的人很快回来,花颜一行的人数跟林章平所言差不多。 林次辅派心腹出去不仅仅是核实人数,最重要的是调查同行的都有哪些人。 然而后一项并没能调查清楚,因为徐文宣一行出城并没有一一核实身份,而是由刘武胜将军拿出令牌使得守城门的兵士放行。 林次辅传出消息后三天得到对方传回的消息,对方表示不好下手,因为徐文宣等人是大张旗鼓的同行,而且大多数时候是在衙门驿馆留宿。 尽管某些诸侯王生有异心,但一般情况下不会在台面上动朝廷动人,那样一来,容易给朝廷递反杀他们的刀子。 同时,信上也表示暗杀不是不可以,他们会尽力而为。 乾州那边的人不清楚林次辅为什么要对书生小两口动手,只不过状元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敌对,更为重要的是假如能趁机干掉朝廷的刘将军,以后起事就少了一个劲敌。 乾州送来的回信多有安抚林次辅的意味儿,他们行事谨慎得很,不会轻易落把柄在朝廷手中。 正如去年冬天那次,明武帝微服私访,没有多少人知情,他们发现之后才围追堵截。 因为乾州各地也渗透着朝廷官员,他们的暗杀行动才没取得成功,本来船上那次有必胜的把握,岂料被那帮人给破坏了好事。 经过他们的调查,知道了在船上阻击的那帮人正是青州进京任职和赶考的黄善宝等人,其中包含了花颜。 乾州方面对当时躲在船舱里的徐文宣和黄康友几人不了解,他们却知道花颜。 从幸存的人口中得知,那晚参与战斗的女人只有三人,出去明武帝身边的护卫和一个老女人,剩下的便是非常活跃的花颜。 因而花颜在乾州那帮人那里非常出名,因为她总在关键时候起引导作用,他们隐藏的棋子也都被她揪出来。 总而言之,花颜在他们那里已经上了黑名单。 乾州王当然不会放过收拾她的机会,只不过要撇清关系,不要让朝廷抓住把柄。 花颜经历过那次事件,自从得知徐文宣中了状元,她就已经开始准备秘密武器。 她清楚以朝廷的名义在乾州行走,对方一般不会生事,毕竟乾州王只是在暗地里有小动作,明面上并没有跟朝廷撕破脸。 要不然路过乾州的官员以及像云泽那样的人早就被杀了。 刘武胜是行伍出身,他清楚的知道什么地形才是对方伏击他们的最佳位置,一路上的防御问题都由他安排。 乾州王一共安排了三拨人去伏击,结果一个活人都没回去复命,反倒从衙门那里得知某处的山贼、匪盗被路过的新科状元一行人干掉了。 派去的人非但没能杀了花颜和刘武胜等人,反倒使得徐文宣一行人美名远扬,事发地附近的老百姓都知道新科状元徐大人及其他官员为民除害。 当然,舆论嘛,少不了花颜出谋划策与当地的朝廷官员在后面推波助澜美化朝廷命官,让老百姓记得京城官员的好,扎根在百姓心中。 乾州王治理下的乾州兵力充足,但百姓生活并不好,劫匪什么的常有,官府剿匪总是剿不干净。 两相对比,人家路过都帮老百姓清剿了一帮劫匪,尸首都摆在大家眼前,切切实实看到匪徒死了。 老百姓的心自然有偏向,再派人散布点消息,猜测劫匪横行却屡次剿匪不力的缘由。 剩下的事就由大家自己发挥想象。 乾州王听说派出去的人全军覆没,暴跳如雷,“废物,区区三十来个人,你派出百多人竟然没干掉他们,反而全军覆没?” 底下站着汇报的那人先请罪,说是让他息怒,然后又才解释:“属下亲自去看了他们的尸首,除了刀伤、剑伤还有大火灼伤,有的人都烧焦了,尸首被炸开了一样。 去到埋伏的地方发现地上有些新坑,状似地被什么东西翻了起来,因为对方显然大嫂过战场,没有留下多大痕迹,属下实在查不出是什么武器造成的。 但从附近的百姓说是听到过类似山崩的声音,有的尸首身上还嵌入石头和泥块,依属下之见,那种不知名的武器杀伤力极强。” 乾州王忍住爆粗口的怒气,他能听不出来那种武器厉害? 重点是调查清楚了来汇报。 朝廷先前弄出个神臂弩,现在又冒出个什么东西,把他的人打得落花流水,以后可怎么办? “彻查此事,派人混进他们队伍,再派人佯攻,看看到底什么东西在作怪。” 那人应声退下,乾州王捋着胡须,一百人拿不下就派三百人,集中火力把他们拿下,不信问不出来。 但一般的土匪窝哪有那么多人,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明武帝是他干的? 关键还有捣乱的人夹杂其中,其实刘武胜他们定然清楚劫匪是他派去的人。 过了没几天,花颜等人刚到驿站门口,那里有个小叫花子,身前摆了个豁了口的土碗,怯生生的乞讨。 门口的衙役没有驱赶小叫花子,反倒跟徐文宣等人解释说小叫花可怜之类的话,所以便放任小叫花在这里乞讨。 衙役不解释还好,他一开口更让花颜怀疑,不可否认那孩子可怜,但一般情况下衙役遇到大官来,为了面子功夫也会赶叫花子离开。 衙役的反应极为不正常,花颜想看一看,他却转身走了。 第240章 带他进来 如果他真的可怜对方,怎么不施舍一点? 反而跟他们解释叫花子为什么蹲在驿站门口,事实上叫花子要饭是分时候也分区域的,衙门容若小叫花待在这儿,怎么不见别的叫花子来? 花颜一只脚踏进门,小叫花行动了,他没有找花颜,而是端着破碗黏上了雪凝霜。 “贵人姐姐赏口吃的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雪凝霜拿了一把铜钱给他,小叫花千恩万谢,但抓着雪凝霜的裙摆不松手,怯生生的问:“姐姐能不能收留我,我可以学做很多事,给你当牛做马。” “不能,你把这些钱收好,自己去买东西吃。”雪凝霜说道。 她都是别人的人,再怎么可怜他也不可能带他走,更何况衙差都不赶他走,他在这里能存活下去,她也并不是什么大善人。 这孩子…… 雪凝霜的疑惑被打断,小叫花在求她,又听走进门的花颜说,“带他进来吧。” 小叫花又连声道谢,然而并不和花颜靠太近,反倒是一直抓着雪凝霜的裙摆。 在他来之前,上面的人特地交代不要和花颜对视,因为她能从眼睛里看出你有没有心虚说谎。 他来既要了解花颜,又不能跟她走太近,主要目的是看看他们到底用的什么武器。 派来的人多,未必还会被消灭殆尽,但他作为备用,如果能一直留在他们身边就可以打探到更多消息。 当雪凝霜问起他的名字,他说姓花,叫花子,有人说他跟花颜同姓是缘分,有人则说他爹娘取的名字不吉利,真真叫他成了叫花子。 花颜一个字都不信,他的名字显然是编的。 花子来到他们队伍,而且是花颜答应收留他,所以大家非常怜悯他,态度转变很大,待他非常热情。 一行人进驿馆安顿,花颜让人带花子去洗洗。 雪凝霜和花颜住一屋,进屋之后疑惑的问花颜:“东家真的打算收留他?连我都看出他身上有蹊跷,你应该不会看不出来。” 花子脏兮兮的衣服、蓬松乱闪的头发,乍看之下的确跟叫花子一样,但他的手虎口上有茧子,跟穆箫那种练武之人很像。 而且他衣袖里的手臂有一片很白,感觉是脏污没有抹均匀一样,或许他认为有衣袖遮挡,别人看不见。 “我知道,他出现在衙门门口乞讨就不正常,刚才衙役的反应也不对,要知道衙门里既有朝廷的人也有诸侯王的人。 不让他进来,一直粘着你也不是办法,带进来看看什么情况,姑且不要打草惊蛇,让对方以为计谋得逞,离开驿馆后再说。” “哦,你心里有数就行。”还以为她没有发现呢。 恐怕那些男人们才没发现猫腻。 “嗯,定然是之前那帮人的同伙,这是派他打入我们内部。” “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叫他来听听我们说话?重要的事又不会当着大家的面商量。” 花颜扭头看收拾包袱的雪凝霜,“你以为他真的是小孩?恐怕跟大师兄的情况差不多,他这样的人就是来迷惑我们的视线,一般人对小孩儿防备很低。” “是了,我刚才摸到他虎口上有茧子,稍后要提高警觉,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明白,你去跟九师兄说一声,我去看看文宣和刘将军。” 此事不广而告之,他们几个核心的人必须知晓内情。 花子以为自己成功混进花颜的队伍,衙役趁送洗澡水的时候跟花子交谈了几句又离开。 他们是住在驿馆,但县令等人一会过来看看,状元毕竟是京官,而且翰林院修撰品级比县令要高,不属于一个职能部门也要打好关系,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 花子洗好了,穿着派人新买的衣裳,模样居然长得很好看,他依然选择坐在雪凝霜身边,雪凝霜表面淡定,心里隐隐有些害怕花子对她下手。 花颜最在对面,笑盈盈的对花子说,“你模样长得这般乖巧又是男娃娃,家里怎么舍得扔下你?外面没人带你回府当仆人?” “我没有见过爹娘,我是爷爷养大的,我爷爷也是乞丐,他捡到的我,他对我特别好,可爷爷去年死了。 爷爷说宁愿当乞丐也别被人拐去做家仆,那样会生不如死,做乞丐还有可能遇到大善人,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只有心善的主人才不会苛待家仆。” “你不愿意,没人强行带你走?拐子带走你也能卖些银子。” “爷爷让我待在衙门门口,这里没人敢拖我走,衙差哥哥心善。” 臭丫头问这些做什么,难道她怀疑我了? 花颜笑笑,“你小子很幸运嘛。” “是呢,我最幸运的是遇到了你们。” “哟,小嘴叭叭的很甜呢。” “以后我们教你习武,自己凭本事讨饭吃。” 花子谢过,一群男人逗他,花颜瞧着他们那感觉像是在都曹萌萌一般。 欢乐的日子不长,住了一宿,离开驿站,出城以后,花颜就戳穿了花子的伪装,被欺骗的人心崩了,他自然没有好下场。 紧接着花颜等人又发现敌情,这次的人非常多,大家都没有太大把握,少数人突出重围没问题,关键是怕不能一起走。 正在危急时刻,青州守边的头领带了一队人马前来支援,那些人又被消灭殆尽。 青州驻守边境的将士一般不能过线,但他们归属苏将军帐下,头上顶着朝廷的帽子,又是来接人,相当于路过,乾州守边的人不让过还不行,派人跟着那一队人。 于是乎杀“劫匪”之时乾州的将士也出了一份力。 乾州王听到消息差点没气晕过去,他损兵折将什么都没捞到,这哑巴亏只能吃下去。 他不能派兵截杀朝廷的人,派人伪装的山匪被别人消灭,成就了别人的名声,而他管制的乾州匪徒横行,真是气死他了。 好想揭竿而起跟朝廷干仗,他联络了相邻的两位诸侯王,但他们还在观望,因为吃过神臂弩的亏,害怕造反失败连握在手里的权势和地盘都得交出去。 第241章 真孙子呀? 徐文宣等人庆幸有人来接应他们,表示感谢之后又问起那位统领怎么会来这里,那人只说接到上面传来的命令。 花颜一行人之前苦战了一番,虽然没有人丢性命,但受伤的人不少,见统领没有要言明的意思,他们也就没追问到底是谁命人来接应。 大家脱险了,首先要做的是治伤上药,尽快离开乾州地界,以免再有麻烦找上门来。 此时,宁海城门出有两个小姑娘正在检查路引,正是苏倾城请花颜找的胧月郡主和她的丫鬟春蝉,她们穿着粗布衣裙,面色憔悴得不行。 胧月郡主的身体本就很弱,离家之前虽然做了些准备,收拾了一些钱财细软在包袱里,但抵达宁海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京城离宁海太远,她们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没有护卫随行,途中的艰辛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只不过拖着病体的胧月现在很兴奋。 终于来到了她朝思暮想的地方。 春蝉扶着胧月,过了城门好远才悄声对胧月道:“小姐,我们先去找三少爷吧,你必须得吃上好的药啊。” 她们一路走来,要防备歹徒劫财劫色,还要给胧月抓药吃,以前在襄王府时一点都没决定吃药有多贵,直到她们自己出钱抓药才清楚多费钱。 抵达青州后,春蝉早就想用胧月的身份通过官府给她们保护,顺便联系苏将军把她们俩的消息传回京城。 但胧月死活不答应,因为无论是苏将军还是三少爷得到消息肯定会送她回去,人都不会让她见一面,她费尽心思才来到宁海,怎么能轻易回去。 春蝉怕得要死,她们主仆离家出走,胧月郡主以后被找到也不会受到重罚,王爷王妃心疼都来不及,但她这个丫鬟就没那么幸运了。 不死都要脱几层皮下来,胧月郡主许诺会拼命护她,可是她们这次离家出走,襄王府怕是找翻天了,闯下这么大祸,王爷王妃铁定饶不了她。 更加让春蝉惶恐不安的是胧月郡主的身体,而她那位主子还不听劝,到现在都一样固执。 胧月郡主用手绢挡着嘴咳嗽,春蝉忙不迭给她拍背,胧月郡主感觉好些了才开口。 “我数次同你说过,不可去寻三哥,他决不许我去寻柳明轩。” 苏倾城来宁海玩了那么久,回京之后丑化黑莲花,说他是奇丑无比且娶妻生子的老男人,那定然是三哥授意。 好在苏倾城无意中同上官嫣说起柳明轩,要不然她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可是我们钱不多了呀。” “好啦,我不吃药也没多大关系,等我先见到人了再说。” 主仆二人走了没多远,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两人回首一看,吓得腿脚发麻,春蝉下意识地上前,她准备过去请安。 胧月眼疾手快拉住她,压低声音,“你干什么,快些藏起来。” 胧月提着手绢挡着脸往人群里面退,安王等人很快就从她们背后经过,直到马蹄声消弭,胧月才心虚的抬起头来。 胧月呢喃道:“三爷爷怎么来宁海了?” 她离京之时他还没回京呢。 “糟了,小姐,王爷定是来抓我们的。” 胧月撩了眼皮斜春蝉,眼里满是嫌弃,“你太看得起我们自己,怎么可能劳三爷爷来寻我,你想太多了,走吧,只要不被他老人家撞上就好。” 三爷爷连朝中之事都不爱管,跟他们这些小辈本来就不算太亲近,她见到他的次数都少之又少,三爷爷绝对不可能是来找她。 父王哪敢劳烦三爷爷帮忙找女儿。 “小姐说得是,有可能是来找三少爷,我们快去柳家书局看一眼,稍后去找衙门。” 春蝉希望赶紧去见柳明轩,然后去县衙找红泽,他们人不回京,至少送封信回去报平安也好,要不然王爷和王妃得急死。 胧月郡主表面上同意,苏倾城说过宁海城不大,胧月依稀记得她说过的柳家书局的大致方向。 柳家书局非常有名,稍加打听就知道了。 安王一行已经抵达宁海县衙,他的属下亮出令牌,衙役连忙请他们进去。 从县衙大门进去,安王就看见红泽与另一个年轻小子从仪门出来。 与此同时,红泽也看到了安王,震惊之余赶忙对柳明轩说,“我突然有要事需处理就不和你去了。” 柳明轩看着进来的那群人,“认识?” 红泽颔首,柳明轩心知来人定然不简单,红泽的样子很乖顺呢。 “你忙,我走了。” 本来约好去那里,云泽有事,柳明轩打算去书局转转。 柳明轩大步流星的走,同安王等人擦肩而过,错开之后就走得慢了,有意竖起耳朵听。 云泽给安王行礼,“三爷爷安,您怎么来了?” 柳明轩心下咯噔,我的个乖乖,那群人里边居然有云泽的三爷爷,什么大人物都往宁海涌,是不是将有大事发生? “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红泽小心肝儿微颤,三爷爷说的什么鬼话,他来青州顺什么路? “三爷爷请,我们里面说,您吃饭了吗?” “没吃,先说正事。”安王踏进仪门,红泽连忙跟上,没问他到底来所为何事,心知那事不宜在外面讲。 一行人呼啦啦进去,各个衙房的人悄悄的观察,县令和县丞正好在一起商量事情,看到此番景象不由得惊奇。 “来的到底什么人,我怎么觉得我们的云大人乖顺得像孙子?” 县令对于云泽的存在是颇有怨言的,本来他是县衙的头儿,可因云泽杵在这里,他头上如同压了一座大山。 虽然云泽不管县衙政务,但有时候会指点,县令办事前得考虑云泽的想法,担心人家会不会认同。 县丞也道:“的确有那么点意思,想来是更大的官,你我二人是不是该去拜一拜?” “不,得去外面了解情况。” 两人一起出去,仪门外边的衙房外议论的衙役不少,县令听了他们的回答,惊叹:“还真是孙子?你们可听真切了?” 第242章 从哪里来? “没错儿,小的听得真真的,三爷爷,不是亲爷爷,那也是爷爷,云大人很恭敬。” 县令听罢,冲在场的人回了下手,“散了,都散了,不要再议论。” 必须得去老人家面前刷一拨好感,县令同县丞商量,“瞧着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应当还没吃饭,我们先去问个好,然后派人去极品轩定一桌如何?” “不如何,你别太心急,看他们的样子肯定有要事谈,我们不得去打扰,人家未必会跟我们吃饭,等等再看吧。” 云泽都不怎么跟他们来往,他的长辈怎么可能随便吃别人的饭,一直觉得县令大人脑子不好使,真的是猪脑子。 倒有点想念熊县令了,那位主儿虽然也不怎么让人如愿,好歹有真本事。 活该她幸运,遇到花颜那一家子,轻轻松松就升官了。 眼前这位只知道谄媚讨好,关键是他拍马屁的方法都很低劣,推荐的官员和科举考试出来的官果然不一样。 云泽领安王去他的屋子,何勇等人守在门外,安王直接明了的跟云泽说明来意。 “三爷爷是说花颜极有可能是您的血脉?”显然这个消息对云泽的冲击也很大,回想了下就道:“难怪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觉得熟悉,原来是跟三奶奶的画像相像。” 如果是真的,花颜岂不是成他妹子了。 “你怎么不早说?” “三爷爷,我那时没想起来,而且我只见过三奶奶的画像一次,花颜当时肯定跟我说我们没见过,一打岔,我就没注意了。” “好了,你对这里比较熟,随我去查。” “三爷爷,我们先去吃饭,稍后慢慢查,保证事无巨细,每一样都查得清清楚楚。” 云泽没说他以前查过花颜的事,他没有查得太深入,因为花颜的变化跟花家祖上以及颜家没有关系。 他所知晓的是颜家来徐家打过秋风。 安王没反对,他们日夜兼程赶路辛苦,可以稍作休整,只要有了头绪,花颜的身世不难查。 根据他已知的情况表明,只需去颜家查问情况。 而胧月郡主那边并没直奔柳家书局,她们也选择先去客栈吃饭,顺便换了身干净的她们本来的衣服,至于那身粗布衣服直接被扔了。 她们一路上扔了很多粗布衣裳,那本来就是怕穿华丽的衣服惹眼,容易招歹人惦记。 如今到了宁海,她们穿回原本的样子,那才可以跟柳明轩直接见面,不会被人拦在府门外。 在胧月郡主的心中,柳明轩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但她希望自己以最美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二人没有吃大鱼大肉,一是因为身上没多少钱,二则是赶时间,所以只吃了碗臊子面就去了柳家书局。 姑娘家的动作在她们看来已经很快了,但实际上时间过去了很久,她们进柳家书局,柳明轩摇着扇子离开,完美的错过了。 书局画本上新了。 胧月郡主已经落下很多话,一口气买到最新那话,结账就接着她看过的那册看起,春蝉则去询问掌柜:“你们东家什么时候来?” “姑娘找我们东家有事?”掌柜的反问,两个姑娘瞧着像大户人家出来的人,她们问少爷,莫非也是想催更? “想见一见他。” 掌柜的笑,委婉的道:“我们东家不在这儿,他很少来。” 胧月郡主自然听懂他的推脱之词,方才还听伙计说画本是刚刚才上新,而倾城说以前上新他自己的话本子是本人来,画本肯定也一样。 胧月郡主合上画册,走到掌柜的面前,不急不缓的道:“掌柜,本小姐与你们东家定了娃娃亲,今日是专门来见他,你叫他出来。” “哎哟喂,小姐别开玩笑,我们东家没定亲,平日里冒充他未婚妻的多了去。” 掌柜笑眯眯的,不差你一个跟他定亲的人。 胧月郡主欣喜,又问:“你的东家真的没定亲?你究竟知不知道?他有喜欢的姑娘会告诉你?” “老朽当然知道,东家暂时没打算成亲,你们回去吧。” 小样儿,还能蒙他。 胧月郡主心想他没有定亲就好,她没和掌柜纠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柳家才是他的家。 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找他了。 六月天热,中午走在路上,头上撑着伞闷热,地上冒起来的热气能煮熟鸡蛋,胧月郡主走着汗水直流。 柳明轩和钱姨娘正在饭厅吃饭,桌上摆着可口的菜式,旁边放了一盆冰块,还有丫鬟扇扇子,舒服得不行。 饭吃到一半,外面疾步走来一个小厮,“少爷,少爷,门口有两位姑娘找您,小的不认识,没让她们进来。” “不认识就赶走。”柳明轩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吃他的饭。 小厮又道:“赶不走,两个姑娘瞧着模样贼好看,被太阳晒得可怜兮兮的,您去看一眼嘛,小的们不认识,万一您认识呢。” “我除了和花颜她们来往外,没结交别的姑娘,肯定又是哪家姑娘打听来要新画本,打发走就行了。” “哎呀,你去看看嘛,花不了多少时间。”钱姨娘劝他仍不想动,“外面热死了,我不想出去。” “走走走,娘跟你一起去,把人家小姑娘拒之门外多不好,万一人家中暑,倒在柳家门口了怎么办?” 钱姨娘起身,连拖带拽的把柳明轩弄出去。 漂亮小姑娘好啊,轩儿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他却没对哪家姑娘动心过,问题很严重。 钱姨娘出门一看,主仆俩都好看,那位小姐的衣裳料子极好,汗水都濡湿了衣衫,天可怜见的。 “两位姑娘从哪里来呀?” 春蝉回答府城,胧月郡主定定的看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柳明轩,问:“你就是柳明轩,柳公子?” “是啊,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我叫胧月,我看过你的书,非常钦慕,所以……” 钦慕?钱姨娘一听,第一次见面就直接表明心意,她喜滋滋的把柳明轩往前面一推,又听胧月改口,“是钦佩,你的文采。” 第243章 别废话 柳明轩咬着唇,不难看出他脸上由着无奈的嫌弃,“行了,我知道了,新画本还没出来,你们快些回家去。” 外地人才不懂他的规矩,怎么都爱往他家里冲,而且眼前的姑娘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脸皮还很厚。 “柳公子,我家小姐可是……” 胧月拐了下说话的春蝉,然后跟柳明轩解释:“我是来找你……” “啊!晕……晕了!”柳家门房尖叫,春蝉忙不迭抱住歪倒的胧月郡主,急呼:“郡主……大夫,快找大夫。” “十八,快点。”钱姨娘大惊,如果她刚才没有听错,丫鬟叫的是“郡主”,这可不得了。 柳明轩没有想到人说着说着就晕了,被钱姨娘推了一把,赶忙吩咐人准备马车、冰块之类解暑的东西。 春蝉初来乍到,不知道哪里有药房,问了之后抱着胧月走,嫌包袱碍手碍脚便扔下了,她抱着不省人事的胧月走得慢,急得直哭,心里特别怨恨柳明轩。 柳明轩见状,犹豫片刻才追上去,“我来。” 春蝉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把人交到柳明轩手上,他打横抱起胧月先跑,春蝉跟着遮阳扇风。 钱姨娘等马车准备好,忙不得爬上车让马车夫赶紧追上他们,追到柳明轩等人后,一齐上车往济仁堂去。 抵达济仁堂,柳明轩先喊肖大夫,然后抱着胧月下车,肖大夫出来,“怎么又晕了一个,瞧着面生。” “别废话,她可能是中暑了,你快点想办法。” 柳明轩甚是无语,他遇到的是什么事啊。 跑个姑娘来他面前晕了,怪他咯? 他什么都没做么? 春蝉追着肖大夫讲解胧月郡主的身体情况,并把胧月常用的药方给肖大夫看。 郡主刚才晕倒肯定是中暑了,可能和她这段时间没能好生调理身子有关。 胧月郡主的确是中暑了,别的病症倒是不明显,肖大夫给开了解暑的药,春蝉在里面照顾她。 肖大夫拿着药方出去,一边抓药一边问柳明轩,“你那位姑娘什么人,这张药方老贵了呢。” “我也不清楚,你只管抓药便是。” 此时那丫头人事不省,丫鬟又急得跳脚,不好去让她付钱,药钱他先垫付,稍后问她们要。 肖大夫应声好,只抓了两副药,结下账的时候让柳明轩傻眼了,“什么药这么贵?你蒙我?” “十八爷,我哪敢蒙你,实在是这些药它都是名贵药材,先前都跟你说过了嘛。” “给。”柳明轩挠头,递了银票过去,肖大夫返回一点碎银块,提着药包进去,钱姨娘在内堂门内摇着团扇等他。 “儿子打算怎么安顿她们?” “我跟她们又没关系,怎么安顿?人醒了,把药钱还我,让她们走呗。” 柳姨娘用团扇拍了他一下,“你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人家大老远慕名而来,要不是你把堵在门外,胧月也不会中暑,男人哪,要对姑娘好点。” “啧,娘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我又没让她们来,把不认识的人拒之门外有什么不对?那些个姑娘,一旦沾上就没完没了,我可不想惹麻烦。” “你呀你,颜颜不是说过么,男人要有风度,我瞧着她们挺好的呀。” “呵呵,娘瞧着哪个姑娘不好?” “儿子,娘跟你说认真的,刚才我好像听到丫鬟叫她郡主,你听到没有?” 柳明轩无语道:“娘肯定听岔了,郡主会跑来宁海这种小地方?那些人出来溜达,哪个身边不跟一大群人?” “呃,不管怎么说,人家倒在我们面前就不能不管,先进去看看。” 柳明轩嗯了一声,等昏迷的丫头有所好转,他开口跟丫鬟要债。 过了半个时辰,肖大夫说没什么大问题,可把人带回家等她醒来,柳明轩就跟春蝉说药钱一事。 春蝉直道:“我不是想赖账,只不过现在我们身上没钱,以后肯定加倍还给你。” 那点钱还是有的,但现在不能还给他。 柳明轩根本没有郡主想的那么好,真不该来这里。 柳明轩翻了个白眼,钱姨娘随即问起她们家在哪里,说是可以派马车送她们回去。 最后还是把胧月二人带回金玉苑安顿。 胧月郡主醒来,睁眼看见乳白的蚊帐,稍稍回想了下之前的事,转头看见撑着下巴在床边打瞌睡的春蝉。 “春蝉。” 春蝉立时醒来,大喜,“在,小姐要不要喝水。” “你先扶我起来。”胧月郡主说道。 春蝉扶她靠坐在床边,然后去倒了杯温水送去给胧月郡主,“小姐先润润口,奴婢去给你端补药。” “不急,我们这是在哪儿?” 那些补药不喝也没多大关系。 “柳公子家,小姐开不开心?” 胧月郡主笑了笑,“他家?方才看他的样子非常不欢迎我们,怎么住进来了?” “呃,因为小姐中暑了,我们去了药房,抓药的钱没还给他,柳公子是不大乐意,她娘不嫌弃我们。” “他不愿意是应该的,我们于他而言本就是陌生人,倒是我们太唐突了,剩下的钱够不够还他?” 她知道他,他却不知晓她,贸然来访,的确有些不妥。 “我刚才数了数,钱还给他了,我们就只剩些零碎银子,花销不够,两清之后,我们没理由留在柳家,奴婢倒是希望赶紧还债去找郡王,小姐愿意吗?” 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话没说几句就走了,郡主肯定不愿意。 要是郡王不阻止,倒是可以去投奔,可是郡王一定会反对她存那种心思。 春蝉也不看好,但她忠于郡主,不能违拗主人的意愿。 根据她的观察,柳明轩不是那种嘴甜的男人,反倒很不欢迎她们,让郡主在柳家逗留几天,了解柳明轩后兴许会打消心中的念头。 不会照顾姑娘的男人,不讨喜,郡主碰了壁,自然会回京。 胧月郡主想了想,“你替我梳妆,我须得先去谢谢他们。” “你刚醒,先歇会儿吧。” 胧月郡主坚持,“无妨,你快去。” 第244章 低调的炫耀 胧月穿戴整齐,心想不能空手去,于是问春蝉,“我那只莹绿的玉镯当出去了没有?” “没呢,那只是皇后娘娘赏赐,极为贵重,当不得,现在我们不差钱。” “我没说要当,找出来给我。” 她们只有两个包袱,东西倒是好找,胧月包在手帕里,放进袖袋中,主仆二人出门去。 若是送礼,应当用礼盒装好更雅致,但她没有合适的匣子,只能随便包了。 金玉苑正厅有好几个中年妇人,有人正撩开衣袖,露出皓白的手腕和碧绿的玉镯,显摆得很。 “钱姐姐啊,这两年十八赚了那么多钱,你怎么还是戴那只十多年前就有的镯子,该多换几只新的了。” 钱姨娘抿唇轻笑,“我念旧,像我们这把年纪的女人,戴什么不是戴,戴给谁看呀?轩儿总说要给我打造头面、首饰,都被我给推了,白花花的银子它不香么?” 臭显摆,谁稀罕什么玉镯。 另一人又道:“轩儿倒是会赚钱,又有孝心,但我听说极好的玉石难得,大多时候拿着一大把钱都买不到称心如意的玉镯。” “梅姐姐说得是,我这只玉镯是娘家哥哥从京城玉秀斋买回来的,那是京城最好的玉石铺子,哎哟,死贵死贵的呢。” 显摆的那人手臂像蛇一样扭着,钱姨娘瘪嘴,然后听到外面一个女声响起,“京城没有玉秀斋。” 显摆的女人厉声问:“谁?” 胧月郡主带着春蝉出现,钱姨娘关切的问:“姑娘醒了,可有感觉哪里不适?” “多谢伯母挂念,胧月一切安好。” 春蝉则对问话的女人说:“我家老爷在京城开玉器行,那里最出名的玉器店是结缘,意为人与玉结缘,玉与人有缘,你那只玉镯顶多值一千两。” 啧啧啧,拿那种低劣的玉镯来显摆,故意给钱姨娘难堪,钱姨娘是谁,郡主罩着的人。 “你……哪儿来的野丫头,少在我面前装大,你懂什么,你说你家在京城就在京城开玉器行,我这只玉镯花了三万两。” “呵呵,你那玉镯超出一千两?不是蠢就是被人骗了。”说到底都是傻。 “春蝉。”胧月制止,春蝉才没继续给钱姨娘报仇,那位姨娘气得不行,旁边的人一副看戏的模样。 若说那玉镯几千两,她们还信,三万两,她娘家大哥舍得? 她娘家本就不富裕,要不是她给老爷做妾,靠着柳家的关系赚钱,还是那种小商户,几万两买玉镯给她,想什么呢。 那人找春蝉麻烦,钱姨娘就道:“妹妹别动怒,她们是我的客人,你看在我的面上,别跟小姑娘计较。” “哼,钱姐姐,你没看见么,区区一个丫鬟都敢羞辱我。” 胧月闻言,不想生事,看向春蝉,“春蝉,道歉。” 春蝉依言给那人道歉。 同时,胧月郡主从袖袋里取出粉色手绢包着的玉镯,摊在手上掀开手绢,捧着送到钱姨娘面前。 “伯母,我们主仆二人给您添麻烦了,小小心意,请您收下。” 钱姨娘一看,玉镯看起来跟那位那只的气质完全不同,她这个不懂玉的人都看出来是上品。 “使不得,使不得,不麻烦,你收回去。”钱姨娘客客气气的,伸手把玉盖上,让胧月收好。 旁边的人伸长脖子,一双双眼睛像长在玉镯上一般,见钱姨娘把玉镯盖上,不禁觉得可惜。 “伯母别客气,我们主仆可能还要叨扰几日,您不收,胧月心里过意不去,这只是小玩意儿而已,不值钱。” “那……那怎么好意思,你喜欢就住下。” 胧月郡主往钱姨娘手上塞,笑盈盈的道:“多谢伯母,我给你戴上,你戴着肯定好看,伯母要是还过意不去便把你私藏的画本给我看。” “小姐……”春蝉出声,怎么能把皇后娘娘赏赐的玉镯送人,胧月微微睨了她一眼,继续夸钱姨娘戴着玉镯好看。 旁边几人羡慕得很,胧月郡主遂跟她们讲解玉石的辨别及价值,无形之中把刚才那位显摆的姨娘的脸打得抬不起头来。 钱姨娘出了一口恶气,眉开眼笑的,非常喜欢胧月郡主。 看她的行事气度,听她的见识,绝对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她钦慕轩儿是好事,唯一让钱姨娘担忧的是胧月似乎身子骨不好。 胧月郡主来刷了一波好感,轻轻松松拉拢了钱姨娘,然后功成身退,回房去喝药。 胧月郡主并不喜欢跟那群妇人耍嘴皮子,若非如此,她倒是愿意多陪陪钱姨娘。 胧月郡主喝了药,开始看话本,很快就把新买的几册看完了。 钱姨娘送走了那群面和心不合的姐妹,然后带着丫鬟去客房找胧月郡主,询问胧月喜欢吃什么菜式,她吩咐丫鬟去准备,接着领胧月去看她收藏的画本。 胧月郡主虽然喜欢看画本,但与钱姨娘一起时,她会有意无意的打听柳明轩的事,钱姨娘也是有选择性的透露一些消息。 等柳明轩傍晚回来,发现他的娘已经被胧月完全拉过去了,他有点怀疑人生。 相处不到一天时间,钱姨娘便强制柳明轩带胧月郡主去女人之家买东西。 胧月郡主既想出去逛一逛,吃苏倾城说的那些吃食,又怕遇到安王或她三哥,担心被捉回去。 她提心吊胆,春蝉负责留意周围的人群,胧月郡主很开心,柳明轩开始爱答不理的,渐渐变得会跟她闲聊。 慢慢开始聊宝黛传,幸好柳明轩为了应付云泽有认真看书,加上钱姨娘经常在耳边分析人物,他大概能敷衍胧月郡主。 不过,他对人物的感情没有胧月那么细腻,所以胧月隐隐觉得有点诧异。 难道是男人和女人的感觉不一样? 逛到太阳大了就回家,胧月郡主在金玉苑不会感觉无趣,她和钱姨娘有说不完的话题。 柳富强听说有个姑娘来找他儿子而且住进了金玉苑,他专门去金玉苑看了看。 嗯,对于儿媳妇人选很是满意,亲家是做玉器的行家,可以深入合作? 第245章 交代清楚 安王从颜家得到答案,确定花颜就是他的外孙女,没有急着与花颜相认,而是着手彻查当年到小桑村抢劫的匪徒相关线索。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绝不放过那些匪徒。 从经历过那场祸事的小桑村查起,小桑村村民再次被调查带回十多年前,安王也借此机会亲自去看看他女儿和外孙女生活过的地方。 事实上来讲,花树林是他的女婿,但花树林在她女儿被劫走之后迅速娶了继室进门,不善待花颜,安王不会认下花树林。 安王选择不追究花家就算他的仁慈,颜家也一样。 不管怎么说,他们终有千般不是,终究养大了他的女儿和外孙女,他不会只记仇。 追根究底是怪他没有保护好她们才会受那么多磨难。 安王在青州行事方便,但过去十几年的事,调查起来困难重重,官府卷宗记载寥寥数笔,要去土匪窝一一排查。 加之还有相邻的州曾派人冒充山匪来抢钱抢粮,一时半会儿难以查清,安王的身份也不太适合大张旗鼓去乾州、离州调查。 更不可能请诸侯王协助,他们只会彻底抹去当年的罪证。 云泽向安王提议,“三爷爷要不先认回花颜,稍后慢慢找姑姑,又或者您回京之后昭告天下,说明花颜的身份,姑姑那边肯定能收到消息,他们有可能自己找回来。” 抢人的那方肯定知道花颜,如果他们得知花颜是安王的外孙女,不就说明花颜的娘是安王的女儿? 不管抢匪是谁,极有可能为那个身份心动,抢人是犯了大罪,若是姑姑跟他生活了十多年又有了孩子。 想必他能算出安王不会问罪。 “那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我担心那人真是其他诸侯王手下的军士,反倒会置他们于危险之地。” “你是关心则乱,我以为即便是军士假扮的山匪,知晓内情的人应该只有同行的少数人,上面那些大官可能不知道那个士兵抢了人回去。 而且小桑村进山匪是晚上,他们进村抢劫财物,应该不可能认得清小桑村哪家是哪家,姑姑被抢,嘴巴肯定被堵住了带走。 所以知道花颜的人很可能只有姑姑生活的那一家,听闻姑姑非常疼爱花颜,如果有可能,她应该会争取相见的机会。” 怕就怕她已经殒命,那就没有办法了。 “按推论的确有可能,但还有另外的情况,我先去筛查,颜颜此次回来要逗留一段时间,我暂且不去找她,你留在宁海替我照顾她。 我带人查访之后就回京准备,到时候再告诉她的身世,看她是愿意跟我回王府还是再外面住,我回去帮她安排妥当。” “原来如此,我一定帮您照顾好她,到时候我与她们一起回京。” 安王交代清楚就带人离开,云泽也赶回宁海。 花颜一行人抵达宁海,队伍里有专门举牌以及敲锣呐喊的人,大概意思就是新科状元回乡探亲,闲人避让。 如此一来,路上的人退让到两边看热闹,徐文宣等人骑马很快走过宁海往小桑村而去。 宁海城有认识他们的人,很快飞鸿武馆、海城书院以及县衙县学的人都得到消息。 县里出了个状元郎,那可是无限荣耀的事,飞鸿武馆的师兄商量着去小桑村看看,他们先去海城书院找孟先生,打算请他一起。 孟先生认为徐文宣和花颜回乡,今天徐家会有很多人,不打算去凑热闹,宾客一多,他跟徒弟都说不上几句话。 经孟先生提醒,飞鸿武馆的人也决定不去了,心想小师妹他们今明两天肯定不会离开,等村里那帮亲戚们道贺完再去也不迟。 柳明轩被钱姨娘留在家听她们说书,突然听到外人小厮兴奋的叫喊。 “少爷,少爷,天大的好事……”喊完气喘,人已经跑到门口,柳明轩挑着眉眼,“什么事啊,慌慌张张的,你倒是说呀。” “少……少爷,小的歇口气儿。”小厮咽了一口口水,“小的刚才在街上看到徐相公他们回来了,徐相公中了状元,好多人护送他们。” “花颜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回来啦,她骑着大马,小的看得真真的,还有凝霜姑娘也……” “走,快去备马车。”柳明轩提着衣袍,起身穿鞋准备往外走,钱姨娘看了眼胧月二人,喊道:“十八等等。” “娘又怎么了?” “咳咳。”钱姨娘对着柳明轩,眼珠子一个劲儿往胧月那边示意,柳明轩无语,然后听到钱姨娘指示,“你带胧月她们去小桑村转转,待在家里闷得紧。” 柳明轩不大愿意,胧月也不想去,挪到钱姨娘身边,小手攀上钱姨娘的手腕,“跟您在一起谈天一点都不闷,我今天不想出门。” 见到花颜,她的身份就暴露了,那跟见三哥没什么区别。 “走了。”柳明轩背对着挥挥手,胧月不想出门,钱姨娘没再勉强,又跟胧月说起花颜。 胧月看得出来钱姨娘和柳明轩都很喜欢花颜,端看柳明轩刚才的反应,比待他那些朋友热情高出好几倍。 “柳公子对花颜真好。” 胧月郡主不经意地把心里的话说出来,钱姨娘抿笑,小姑娘吃醋了呢。 “十八跟颜颜是非常要好,但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好,颜颜最初帮十八在众位兄弟中脱颖而出,使他受到老爷子重视。 后来他们一起搭伙做生意赚钱,十八有如今的成就,多亏了颜颜相助,他许久没见着花颜和文宣,着实想念他们。” 钱姨娘笑眯眯的,她也想花颜得很,此次花颜回来,肯定又有很多画本,可惜花颜说这本画本画完就不忘了。 嘴被那小丫头养叼了,以后拿什么打发时间噢。 “原来如此,之前就听你们说花颜很聪明,原来她和柳公子还有那般渊源。” 胧月知道花颜心悦徐文宣,倒不是担心柳明轩跟花颜有别的牵扯,只是有些羡慕罢了。 相处几天,柳明轩待她仍然不冷不热,感觉差点什么。 第246章 总算盼到头了 五月底,地里的一人高的玉米绿油油的,徐文宣等人在路上行走,干活的人们不留神还看不到他们。 只不过路上很少有那么多马蹄地,干活的人们总是会好奇,站起来踮起脚就能看清楚。 他们对徐文宣和花颜比较熟,离得近的人还会跟二人打招呼,人群走过,身后的那些人就议论起来。 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从小桑村听到不少消息,徐文宣二三月的那场考试得了第一,他会等着考最厉害的考试。 村里人嘛,有些并不知晓最后一场考试叫做殿试,反正他们知道徐文宣肯定能做大官。 现在以打听,不得了,居然考中了最厉害的状元。 谁还敢说徐文宣是倒霉鬼? 十里八村的人些后悔两件事,有的人家后悔当初没答应娶花颜做儿媳妇,有的人家则后悔当初因为徐文宣克女子的名声对他避之不及。 尤其是和徐文宣议亲的几家人,肠子早就悔青了。 不过,大多数人都认为是因为花颜旺夫,所以徐文宣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别的女人嫁给徐文宣,结果可能全然不同。 外人不太清楚花颜的师兄们怎么保护徐文宣避开凶险,但他们知道没有花颜徐家就没钱供徐文宣读书。 因为徐家供养一个书生,每年本来就剩不了几个钱,徐家还分家,老两口手中的钱更少,供不起一个书生。 如果没有花颜,徐文宣没那么好运能让孟先生悉心教导。 但也有人说,如果徐文宣不娶花颜,徐家可能还没分家。 有人也不同意因花颜分家的说话,因为徐文宣屡次考试不力,他几个哥嫂早有意见,最后的结果要么是徐文宣自己不读,要么是徐家分家。 说到底结果都一样,徐文宣回家种地。 村路上很少敲锣和喊话,直到进了小桑村又才喊起来。 徐和顺背着手在巡视自家地里的庄稼,玉米棒子能吃了,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收进仓。 他听到声音之前,有人大声喊他姑父,“好像是表弟回来了,很多人骑马在走。” 说话人的站在石包包上,手掌横在眉头眺望,徐和顺所在的地方低洼些,他听到那话,激动得跑到那人那儿。 “是,是老三回来了,我得回去了。” “姑父等等我。” “等啥,你个年轻崽崽还走不赢我。” 徐和顺在前面小跑,瞧着来了好多人,他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后面扛着锄头的人很快追上他。 徐和顺又道:“你跑得快,赶紧跟你大姑说一声,让她回家。” 年轻人应声,大长腿撒欢的跑起来。 罗氏闲来无事在罗家跟他们一起织布,年轻人跑得气喘吁吁的,“大姑快点回去,表弟他们回来了,一个个都骑着大马,表弟肯定当大官了呢。” “看真切没有?”罗氏反问,“你前几天就骗了我一回,是不是真的?” “大姑,我错了,这次是真的,姑父已经回去了,让我来喊你。” “行吧,你再敢骗人,我扒你的皮。”罗氏心下欢喜,赶忙把她的梭子放下,起身抻了抻衣裳,旁边的人也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准备一起去徐家。 罗家离徐家不远,罗氏等人快要到家还没见到门前有人,罗老三跟几个年轻人顺路跑到前面看,见着是徐文宣回来了,罗老三赶忙返回去。 远远的冲罗氏喊:“大姐,是真的。” 向氏随即催促罗氏,“大姐快进屋换身干净衣服。” 有人问:“耶,要不要摆香案?” “不知道呢。” “应该不用吧,这是三郎回家,听说接皇帝的圣旨才摆香案。” “是这样么,哎呀,不管了,那什么三郎肯定懂,要摆等会也来得及。” 罗老三跑回来,“乌泱泱一群人。” “哎哟,你看我脸上脏不?咱们不能给三郎丢脸。” 一群人就着衣袖擦脸,又用手掸衣服上可能有的灰或脏污,有人提议,“进屋先洗帕脸,衣服上有脏污就用水打湿了搓一下,应该没人会注意我们。” 原本打算在门外看热闹的人纷纷涌进徐家,他们自己去打水洗。 罗氏进屋挑衣裳,感觉哪件都不太满意,徐和顺见状,遂道:“衣服干净就行了,你再挑一阵,他们该进屋了。” 此时的小桑村大多数人都看见徐文宣他们了,各处的人沸腾起来,地里干活的人们扔下锄头,镰刀,在玉米地里穿梭,一个两个都准备去徐家看热闹。 花树林也在其中,朱氏起初没有动作,稍后想了想,无论别人怎么看她和花颜以及徐家的关系,她应该去恭喜他们才对。 朱氏夫妇原本是在地里拔草,她收拾了背篓、镰刀,把她和花树林各自的背篓叠起来,背起往徐家的方向走。 中途路过余家,她又把背篓放在余家,同徐家要去徐家看热闹的人一起走。 如果有人站在高处,肯定会看见小桑村很多小路上有人往某个方向聚集。 徐文宣到家,门外站了很多乡亲们恭喜他,他拱手言谢,而后进家门,叩谢爹娘养育之恩。 徐和顺乐呵呵,直喊他快起来,罗氏喜极而泣,就着衣袖哭,说是总算盼到头了。 儿子当官了,刚才真真切切听到那些人叫他徐大人。 罗氏很想笑,可又觉得笑出来不太好。 花颜笑盈盈的安抚罗氏,罗氏很快收起眼泪,安排人准备饭菜,又派人去县买菜。 同时派人去请亲戚们明天来吃席。 儿子中了状元,罗氏要大摆筵席,而且要摆流水席,并言明不收礼。 亲戚们奔走相告,徐文宣和花颜则帮忙安排刘武胜将军等人的住宿问题。 徐家房间多,但做不到一两人一间房,反正都是男人,多几个人住一起不成问题。 热天好安排,徐家没住过这么多客人,凉席、薄被须得再置办些。 家里有徐文宣安排,花颜打算和她师兄们去县里,回来的时候人多,她中途不便去拜见师傅,她要去海城书院和飞鸿武馆走一朝。 对了,还要去找柳明轩。 第247章 奇怪的事? 花颜心想他们回来闹出的动静不小,居然没有见着大师兄萧飒,大师嫂出了月子,两人都没有来家里,极有可能在武馆。 到时候跟他们商量一下,稍后一起去京城。 花颜和她的师兄们骑马去宁海,还没走出小桑村就遇到了前来的柳明轩,于是花颜让师兄们先走,她今天可能去不了县里。 请他们跟武馆的师兄们说一声,她稍后去武馆拜访,又请穆箫去海城书院走一趟,告诉孟先生她晚点去看他。 其他师兄离开,柳明轩的马车在前面停着,花颜牵着马站在路边和柳明轩闲谈,说起她要做望远镜一事。 今天刚刚到家,刘武胜将军他们没有催促,正好花颜可以去作坊稍作安排,有些地方需要柳明轩配合。 聊完最为重要的事,花颜才问柳明轩,“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柳明轩自问自答,“没有。” “嗯?没有遇到什么人?比如姑娘?” 柳明轩想起家里的胧月主仆,惊愕的盯着花颜,“你怎么知道?” 花颜听他那话就放心了。 “找你的姑娘是不是叫胧月?她是否还在你家?” “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莫不是收买了我的人监视我?” 花颜嫌弃的瘪瘪嘴,“我哪有闲心监视你,我得到消息胧月极有可能来找你,还真是被猜准了,呃,你们有没有进展?” 花颜握着拳头的双手大拇指对了对,柳明轩无语,“没你想的那回事,我觉着她就是为了催画稿而来,细说起来我是被你给害的,她到底什么人?” 花颜嘿嘿的尬笑,是跟她有很大的关系。 “胧月郡主,襄王的女儿,当今皇上的亲孙女。” “哈?”柳明轩心慌慌,“她真的是郡主?你没骗我?我胆子小,这可怎么办?” 柳明轩急得打转,右手捏成拳头有节奏的往左手掌上敲,来往转圈圈。 娘没有听说,胧月那臭丫头真的是郡主,还是皇上那一挂的郡主。 天哪! 他把她堵在府外,这几天又对她爱答不理的,有时候还讥笑胧月…… 稳了稳心神,站定看花颜,她居然幸灾乐祸的笑。 “你别光顾着笑,快给我想想办法,她死皮赖脸跑到我府上,我之前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你说那死丫头没事跑我这里来干什么呀。” “好好好,我不笑,你别太担心,胧月因为看话本而喜欢上你这个写书人,只要你没对她做太过分的事,胧月肯定不会记仇。 重点是胧月郡主是离家出走的,襄王府都找疯了,你现在要做的是去找云泽,他会处理后续事宜。” 柳明轩青筋直冒,拍着额头,“我直接把她送去云泽那儿。” 烫手的山芋要尽早转手,万一那什么王爷查到他头上,怪他拐走胧月,柳家岂不是面临灭顶之灾。 他招谁惹谁了呀。 花颜抬手拉住柳明轩后脖颈衣领,“回来,你不能直接把胧月交出去。” “为什么?查到我头上来怎么办?” “哎呀,你先别着急,淡定,胧月郡主身体不太好,她患有心悸之症,你强行带她走,如果她犯病有个好歹,那你才脱不了身。 你就当不知晓她的身份,想办法把云泽请到你家去,只要让云泽看见她,之后的事就不用你抄心,他们两个是亲戚。 如此一来,你把事情办好了,也不用得罪胧月,我这次运了一大批漫画回来,你先和我去作坊转一圈,晚点运回家,千万记住在云泽来之前不要让胧月看出破绽。” 花颜也不想得罪胧月郡主,养在温室里的花骨朵儿,历经千辛万苦找到了柳明轩,她拿着大棒去打鸳鸯,胧月知道了还不得恨死她呀。 “嗯,我知道了,这事儿不告诉娘,以免她被吓到,我静悄悄的把事办好。” “聪明,反正你完好无损的把胧月交给云泽即可,还有,我跟胧月郡主比较熟,你不要让胧月知道我问过她,否则你我都露馅了。” “哼,花颜,我真的好想打死你,要是你不写书,我也不会招惹上她。” 花颜白他一眼,“赚钱的时候你怎么说的?我当初是写给云泽看,是你要开书局,怎么能怪我? 哎呀,你大可不必担忧,胧月崇拜你,喜欢你,有她顶着,上面的人不会怎么你,乖,我们做正事去。” 从门当户对这一点来讲,柳家跟襄王府的确不搭,但胧月情况特殊,假如她认了死理,要挂在柳明轩这棵树上,并非不可能。 怕就怕柳明轩露馅,胧月郡主是《宝黛传》的资深读者,人家反复读过很多遍,相处久了定然能发现端倪。 其实,胧月发现了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她没喜欢上柳明轩这个人,那么将会断了念想。 “哼,你别跟我吊儿郎当的,我心里烦着呢。” 花颜嘁了声,“我把办法都给你想好了,还有什么可愁的,你要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你收留她有功。 给我讲讲她在你家的事,我再帮你琢磨琢磨,越详细越好,说不定我能有新的发现,相处更好的办法。” 而后柳明轩从遇到胧月郡主开始讲述,花颜像听故事一样。 胧月郡主挺有意思的嘛,看来钱姨娘很中意胧月。 诶,偏偏柳明轩是个二愣子,不,二傻子,他不懂回应小姑娘,真是难为胧月郡主了。 花颜牵马回到徐家,让人把马儿栓到马厩,她没有进屋,坐柳明轩的马车劲直去了作坊。 徐家热闹得很,新房子这边挤满了人,老房子那边也是人。 东厢房,刘武胜摊在床上,旁边坐着的肖师傅道:“刘爷,瞧着徐家的阵势,怕是要热闹好几天,我们是不是要抓紧点?” “不急,人家这是喜事,顶多今明两天就没多少人了,我们得给花颜点时间,总不能人家刚回来就催命,我们前几天经过一场恶战,都带着伤,休息一两天再说。” 以今天的情形,催促花颜也没用。 第248章 心比天高 刘武胜自然也想快点完成任务,但那件事不是他想快就能快的,研制望远镜一事由花颜主导,她才有可能做得出来。 办公事须得考虑人情,小两口刚从京城回来,同爹娘、亲友大半年没见,给他们两天时间叙旧合情合理。 一来就催促她办事总归少了人情味儿。 花颜丫头有个性得很,逼急了,她若是不高兴,能硬生生能给你拖延几个月,配方、工艺掌握在她手中,旁人根本找不出她的错处。 从京城回来,赶了那么远的路,别说花颜是女人家,他都觉得疲累得很。 亲友到家里的贺喜,花颜作为主人家,她不留下接待宾客像什么样? 刘武胜对花颜的印象很好,很替花颜着想,直到他睡了一个时辰起来才发现花颜根本没在家。 不禁嘟囔,原来是他想多了。 她没留在家中接待亲友,反而跑县里去了,她精力旺盛得很嘛。 邻村的徐荷花拖家带口回娘家,梅氏和林氏的娘家人也都到场,新房子这边人实在多,梅家人跟罗氏打了招呼就去了隔壁。 梅母特地把梅氏拉走,并没有立刻去徐家大房,慢悠悠的压路,询问梅氏三房的情况。 “徐三郎两口子回来啥时候走?老两口会不会跟他们走?” 梅氏回答:“今儿刚回来,没听说什么时候走,爹娘他们肯定要去京城,很早以前三弟妹就说过无论老三去哪里都不会丢下爹娘。” 梅氏回来得晚,隔壁亲戚多,她没能跟徐文宣和花颜说上几句话,他们根本没有提走的事。 “真没想到徐家三郎竟然能中状元,这是好事,闺女,你可不要犯傻,别只顾着干活,晚上好好跟女婿商量,你家也得跟徐三郎走。 他是状元郎,京里来的官都叫他徐大人,他随便给大郎安排个差事都比你们在家土里刨食要强得多。” 梅氏当然心动,三弟成了官老爷,他们家跟着一起享福,别人也会高看自己,但应该不行。 “娘,我当然想,但我们分家了的,爹娘连合拢成一家过都不答应,绝对不可能带上我们一家子去京城。 你想啊,爹娘答应我们家一起去京城,二弟家能不去?我听说三弟他们一直是住花颜师傅家中,这一大家子去京城,住的地方都没有,不可能捎上我们。” 梅母听后,抬手拍了梅氏一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傻呀,三房有的是钱,以前三郎没考试完,在哪里当官还说不准,他们才不买房子,如今定下了,再去京城肯定要买房子。 住的地方哪用你抄心,你只管跟女婿说,供徐三郎读书有你们的份儿,享福也该有你们一份,尽管去跟老两口和三郎提要求。 京城来了那么多做官的人,我不信徐三郎夫妇以及老两口会拉下脸跟你们吵闹,只要这事儿成了,你家大宝、二宝就能去京城读书。 就算他们两个读书不行,在京城结交的同窗必定是有头有脸的人,往后肯定对你两个儿子有好处。” 梅母想得美,梅氏听她说起两个儿子的未来,仿佛看到了新希望,心向往之。 “成,我跟孩子他爹商量。” 大宝、二宝读书不行,如果能跟老三去京城,在那里结交权贵家的孩子,那也是一条好出路。 他们跟着三弟,一起享清福,三弟空了还能教教大宝、二宝,状元郎教他们读书,效果一定比老秀才教要好得多。 与此同时,林家人也在劝林氏和徐文才要想方设法巴结三房,说服老两口带他们一起去京城。 打的主意跟梅家一样,说是人往高处走,有了当大官的弟弟,他们已经瞧不上家里作坊的小管事了。 花颜回家,从佐藤羽生那里取了画稿,交给柳明轩带走,她留在家中陪亲戚们聊京城的事。 一直到孩子们即将放学,花颜主动提出去接徐曦月他们,主要是为了出去透透气。 坐着陪聊看起来轻松,实际上累人得紧,花颜打算去村学多逗留一阵再回来,她也去跟毛先生聊聊村学的情况。 刘武胜见她出门,颠颠的跟出去,乐呵呵的道:“我也出去走一走。” 睡觉时不觉得吵,醒来之后就觉得到处都是声音,就像一群蚊子嗡嗡在耳边飞,拍都拍不走。 “好啊,我去村学接孩子放学,刘大人可以到处转一转。” “哦,我跟你一起去,方才听说村学是你开办的,不但不收孩子们的束脩,还给他们发书本,完全是做善事啊。” 花颜莞尔一笑,“花不了几个钱,只是为了让孩子们能多识几个字罢了,第一天不收束脩,第二年得交束脩给先生,不过,交的束脩比较少。 像我们这种偏僻的穷山村,很多孩子想读书都没机会,家里正好有点小钱,能帮就帮一把,钱多了留在身上浪费。” “诶,如果天下的富户都能如你这般为百姓着想该多好,我还听说那条大路也是你家出钱修的,村民们在你家赚了不少钱贴补家用。” 富人都像花颜这样,天下的普通老百姓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但她那样的人少之又少,富户乡绅不使劲压榨贫苦大众便算好人。 “刘大人听岔了,路不是我们徐家一家修出钱修建,同我一起开作坊的柳家公子也出资出力,我们俩对半分,主要是方便作坊运货,不全是为了乡亲们。” “哈哈,不管初衷为何,结果都是大家受益,我看出来了,你眼光长远,格局大。” “刘大人谬赞,只是恰好那样做了而已,当时没考虑别的,我方才去作坊安排好了,稍后他们会去收集材料,过几天就可以开始尝试了。” “哈哈,不着急,我瞧着你家亲戚多,来来往往的,你少不得要应酬,可以稍微休息几天。” 原来花颜已经安排过了。 刘武胜非常满意。 “真是多谢刘大人体恤,家里可能就忙两三天,明天之后,我领师傅们去作坊练练手,等备用材料买齐就开始烧制。” 第249章 柳明逸助攻 花颜希望流出一点时间做自己的事,但她不是拿正事开玩笑的人,此次回乡,徐文宣还要回京城任职,不宜耽搁太久。 刘武胜连声应好,声称全权由她做主,如果需要他帮忙尽管开口,他利用朝廷的关系可以弄到稀缺材料。 两人边走边聊走到村学,还没有放学,已经是最后一堂课了,但孩子们的心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他们早已听说徐文宣中状元,风风光光回家的事,毛先生特地说了徐文宣的事以鼓励孩子们向学。 孩子们听得热血沸腾,同时也想着去徐家看热闹。 村学大多数孩子都是小桑村的人,与徐家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就算没有亲戚关系,他们也可以去徐家玩耍。 有的事故点的孩子再一次巴结徐曦月、二宝、花青阳以及王家、秦家的孩子。 他们是徐家亲戚,跟徐文宣和花颜的关系很近,打从村学开办之初,很多小孩子都开始讨好。 课堂上的徐曦月看见花颜,蹭起身子伸长了脖子往外看,脸上和眼里藏不住心里的欢喜,听到毛先生咳嗽又才端坐,已然心不在焉。 坐在她后两排的徐二宝看得最清楚,举起手吵窗户对出去的院坝中间站着的花颜挥手。 他以为徐曦月没看见,拿起桌上的笔写了纸团让面前的同窗传给徐曦月,她拿到纸团,藏在课桌下看,然后回头冲徐二宝点头,表示她晓得了。 很多人都朝窗外看,有的人则心慌慌,好像屁股上长了刺一样,巴巴的盼着先生放学。 毛先生注意到外面的情况,清楚这群孩子的心早已飞走了,讲完他正在讲的那一段就开始布置课业。 他布置课业之时,好些个孩子已然把书本收进包包或书篓子里。 布置完课业,起身喊下课,所有的学生站起来对毛先生行礼。 同时,他们的一只脚踏出座位,做好跑的姿势,礼毕,哇哇叫着跑出去,涌向花颜。 有的喊三奶奶,有的叫祖奶奶,有的喊表婶,有的叫她三舅母…… 徐二宝嗓门大,一声“三婶”压过所有人,挤开别的孩子冲到花颜身边,抱着她的手摇,叽叽咕咕的问她各种问题。 花青阳后来,羞答答的喊姐姐,花颜招手,让他到身边来。 徐曦月挤不赢别人,落到了后面,小跑过来笑盈盈的喊三婶,说是想他们了,大半年不见,小丫头见着花颜还有点害羞。 花颜跟孩子们打了招呼,交代二宝他们先回去,徐二宝翻眉白眼的问:“三婶不回去?” “我要跟你们先生说点事,问问他,你们在村学乖不乖。” “呵呵,那我们先走了。”三婶精神真好,回来就关心他的课业,等会要挨说,还是先走为妙。 一群孩子呼啦啦的走了,他们最怕长辈问起课业,徐曦月和花青阳留下等花颜。 花颜只是去和毛先生了解下村学的情况,看他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若是有需要尽管跟她说。 花颜同毛先生说了他们家将会搬去京城,以后村学还得劳他多费心,并请毛先生去家里做客。 徐曦月本来想回家路上和花颜聊天,因为毛先生加入队伍,徐曦月和花青阳都闷不做声。 回到家里,到处都是客,主人家没有闲着的时候,一会儿这个问一句,那人聊一阵。 柳明轩回到宁海,让人把画册悄悄运回金玉苑,特地叮嘱别叫胧月二人发现端倪,他直接去县衙找云泽,扑了个空。 柳明轩不想回家跟胧月郡主纠缠,改道去极品轩,遇到赵奕,后者问:“你去小桑村没有?我打算去贺喜,你来帮我参详下,送什么礼合适。” “我刚去了回来,什么都没送,你自己琢磨,我这会儿心烦着呢,走了。” 柳明轩转身去极品轩,赵奕笑笑,迈步回赵家,不能空手去徐家,也不能送太贵重的礼物,人家不会收,得好好想想。 柳明逸下楼,发现柳明轩一个人喝闷酒,喝得醉醺醺的,驾着他上楼休息问出了令人震惊的消息。 柳明逸灵机一动,决定把柳明轩送回金玉苑,不仅如此,还陪嚷着没醉、再喝的柳明轩又喝了一阵才送他回府。 柳明逸送柳明轩回金玉苑,柳明轩已经醉倒了,钱姨娘和胧月郡主担心得很。 “他怎么喝那么多酒?” “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忙完下楼,他已经醉了,嘴里喊着胧月,我们还以为他们吵架了呢。” 胧月脸红,几人一起弄柳明轩回屋,钱姨娘吩咐丫鬟去做醒酒汤,准备留下照顾柳明轩。 柳明逸见状,喊了钱姨娘,说有事找她,往外走了几步才暗示钱姨娘给胧月和柳明轩制造机会。 钱姨娘眼睛发光,如同被醍醐灌顶,决定把丫鬟小厮带走,并拜托胧月替她照顾柳明轩。 钱姨娘走出去,顺便带上门,她有点担心,胧月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里去照顾人。 嘟囔出她的担忧,柳明逸提醒她,不必在乎胧月能不能照顾好柳明轩。 钱姨娘了然点点头,懂了。 钱姨娘交代丫鬟小厮别去柳明轩房间周围晃荡,醒酒汤做好了送去给胧月即可,她则去找别的姨娘唠嗑。 胧月郡主和春蝉在屋里守着柳明轩,春蝉拧了帕子,胧月接过来,坐在床边替他脸和耳朵。 春蝉见她做事束手束脚的模样,直道:“小姐,还是奴婢来吧。” 胧月郡主没接话,春蝉只好作罢。 柳明轩睡得像猪,满脸通红,许是感觉热,抬手拉扯衣领,抓住了胧月的手,想是手感还不错,大拇指在上面磨了几下。 “胧月……” 隐隐约约喊了声,胧月羞红了脸,俯身轻问:“什么,要喝水?” “小姐跟醉鬼有什么好说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春蝉说道。 “春蝉,柳公子又喊我的名字了。”胧月捏着手帕娇羞,春蝉瞧着她满面春心的模样,叉腰抬头叹气,越陷越深了啊。 送醒酒汤的丫鬟敲门提醒,胧月迅速抠开他抓着的手。 第250章 别玩翻车了 灌柳明轩喝了醒酒汤,他似醒非醒吐了胧月一身,胧月和春蝉忍着恶臭给他拍背,等他差不多吐干净了,胧月二人赶紧回去换衣裳,又唤来洒扫丫鬟打扫秽物。 柳明轩醒来,胧月撑头在床边睡着了,吓了他一大跳,“你……你们怎么我房里?” “你怎么说话的,以为我们想……”春蝉巴拉巴拉一顿吐槽,从他喝醉回来,到吐胧月一身,还有后面发生的事,堵得柳明轩开不了口。 柳明轩暗道,完了,完了。 胧月郡主制止了春蝉,带着她离开。 钱姨娘收到消息,得知柳明轩醒了才回金玉苑,少不得教训柳明轩一顿,顺便跟胧月郡主说她辛苦了。 钱姨娘还暗戳戳的打听有没有发生别的事。 柳明轩白了他娘几眼,原来是她在搞鬼,她想要儿媳妇,可胧月不合适啊。 老火得很,云泽那厮跑哪里去了? 关键时候见不着人。 莫非跟他那个三爷爷走了不回来? 天,那可怎么办? 如果云泽不回来,他自己写信送去京城让胧月的爹派人来? 襄王会不会找他算账? 虽然花颜说有胧月顶着,他们应该不会找他算账,那些人可以避开胧月收拾他呀。 云泽啊,你快点回来吧。 柳明轩跟衙役说好了,只要云泽回来就通知他,等到天黑都没消息。 因为天气热,买回去的肉类放不久,第二天一早,徐家又派人去县里采买,花颜和徐文宣也一同去县里,还有刘武胜等人一道。 刘武胜等人主要是为了保护花颜,到了宁海,花颜与徐文宣分头行事,花颜准备先去飞鸿武馆,再去拜见孟先生。 徐文宣则先去县学看望他的同窗们,请林教谕一起教过他的先生去家里做客,然后再去海城书院拜谢孟先生,与花颜汇合后一同回家。 买菜的人些先回村,花颜等人在县里耽搁了许久,回到小桑村正好赶上吃午饭。 如今小桑村村民们富足了些,虽是吃流水席,很少有人连着吃席,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徐家宴席办得丰盛,一次能吃饱喝足,多的也吃不下。 有其他村来吃混席的人,主人家也不说好歹,反正办席是图个喜庆、高兴。 罗氏从来没有像今次这么舍得过,花了大把钱都不觉得心疼。 她花的是公中那份,没有动花颜的钱。 办流水席最累的是帮忙干活的人,煮饭、炒菜、洗碗筷这些事几乎没停过。 这天过去,徐家趋于平静,只有少些亲戚会来家里闲聊,亦或是离得远的亲戚问询赶来恭贺。 徐文宣出去访友,花颜则带领工匠们去作坊学习,他们都是老师傅,基础的东西不用从头学。 另行筑窑,从最初的烧坩埚开始,花颜请李师傅指导他们,一次又一次的练习。 花颜已经跟萧飒夫妇谈妥,稍后一起去京城。 她把事情安排好就当甩手掌柜,去海城书院陪孟先生,花颜有重要的事要跟他们商量。 对于花颜的到来,孟先生甚是高兴,昨天人多,师徒俩都没能好好说话。 猛先生笑问:“你是不是来我这儿躲清静?” 花颜巧笑嫣然,“当然不是,我是专门来陪师傅和云叔,跟你们说说我们在京城遇到的事。” “好哇,我让大丫去买你喜欢吃的菜。”傅云说道。 “云叔不用忙活,我不挑食,今天想吃清淡点,前两天家里肉菜太多,感觉肚子里闷油。” 王大丫挎着菜篮子出来,乐道:“小姐,我听清楚了,一定清淡,老爷们吃得也清淡。” 王大丫买菜去了,花颜三人坐在园子里聊天,苍茫剪完树枝,断了个小马扎坐在他们旁边听。 花颜像讲故事一样把在京城遇到的事讲了出来,讲到又贵女抢夫君时,孟先生和傅云非常担忧,异口同声问她:“谁家姑娘?你们处理好了没?” 那种事时有发生,二老听闻发生在她身上,不禁替她捏了一把汗。 “师傅放心,我已经处理好了。”花颜接着把她画画引皇上注意,然后献宝,让自己变得有利用价值,带人回来研制望远镜的事一一说与他们听。 孟先生笑眯眯睨着花颜,“研制什么的是幌子吧,你早已会做。” “嘿嘿,知我者,师傅也,您老可别拆我的台。” 孟先生抬手在花颜额头上点了下,“你呀你,千万别大意,我能想到,皇上未必不清楚,你可别玩翻车了。” “我懂的,我有他需要的东西,而且在他可控范围内,无伤大雅之事,皇上应该不会跟我计较,而且前有江上护驾一事,我不会玩脱的。” “嗯,反正你们在京城要万事小心,上面那些人的心思很难猜,以后你和文宣须得小心那家人使坏。” 皇上保她不被夺夫,不可能事事护着他们,朝堂波谲云诡,对方是权贵,根基深厚,人家使坏,防不胜防。 “是啊,我感觉脑子都不够用了,师傅和云叔见多识广,你们去京城帮我和文宣出谋划策?” “诶,我老了,脑子转得不快,摸不清那些人的路数,怕是帮不了你。” 花颜摇孟先生的手,“师傅,去嘛,去嘛,你以前当官遇到很多事,你去跟文宣指点一二即可。” “那是前朝的事了……” “师傅,不管哪一朝,人性不会变,你和云叔帮帮我们好不好? 你徒弟我有钱,我买座大宅子,专门给您和云叔院子,完全按照这里的格局修缮,大丫、曹莽去,你们愿意跟我们家一起吃或是单独开火都没问题。” “哎呀,我去帮不了什么忙,太麻烦了。” “一点都不麻烦,师傅愿意去就是帮了大忙。” “你让我想想。”孟先生知道花颜是想照顾他们,但此去京城路途遥远,他这把年纪了,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反倒会给他添麻烦。 “好的。”花颜欢快答应,“师傅好好想想要把海城书院交给谁来管理,收拾家里的东西不用您老费心,到时候我带人来给你们打包、装车。” 第251章 来历不明 孟先生看着花颜,她真是贴心到无赖,他还没有答应跟她去京城呢。 孟先生明白小徒弟的孝心,但他这把年纪实在不想挪窝,另一方面也不希望给花颜添麻烦。 徐家刚刚到京城,很多方面都需要打点,他们几个去京城等于给她增加负担。 吃喝倒是花不了多少,单凭房屋都要多花很多银两,按照花颜的脾性,她定然不会收他的钱。 他毕竟只是花颜的师傅,而且没有教她多久,说不定徐家其他人会有意见。 他没有几年可活了,不想去折腾人家。 花颜顺利把孟先生哄走,然后和傅云在院子里遛弯,她希望傅云能劝劝犹豫的孟先生。 傅云也解释了他和孟先生的顾虑,花颜直道:“真的不麻烦,我回来之前就跟师傅师娘商量好了。 他们正帮我选宅子,如果我们抵达京城之时还没挑好,暂时住在黄府,我尽快安排妥当。 你们不用担心我的银子不够花,我有积蓄,再说了,如果我真的差钱,一幅画就能卖出天价,爹娘那儿也都说好了的。” “颜颜,我和先生留在这儿也挺好。”傅云说道。 “我懂,其实我也不希望师傅经历舟车劳顿之苦,只不过我在京城太远了,没办法及时照顾你们,云叔最了解师傅,您一定帮我劝劝他。 我知道您和师傅在这里生活习惯了,离开熟悉的地方,去到陌生的京城一一时半刻可能不适应。 我之所以坚持接你们去京城,不是为了显示我多么有孝心,但师傅年纪大,老年人容易生病,我希望他老人家能长寿些,我有办法请太医诊治。 师傅嘴上不说,心里想着落叶归根,待他百年过世,我一定会送他回祖籍,他老家在乾州甘宁,好像离君州很近,你们去京城安顿好了,我抽空陪他回甘宁看看。” “行,我跟老爷说说,他也懂你的心思,我应该能说服他。” 孟先生和他好生幸运,收了个徒弟,相当于得了个孝顺闺女,花颜方方面面都替他们考虑周全,比亲生女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师傅别扭得很,云叔劝劝他,让他慢慢想,反正我们还要过段时间才启程,你跟师傅说只需把书院的事安排好即可。 家里的一切物什,我带人来一起整理,凡是你们用得着的都带走,此次回京同行的人多,飞鸿武馆好些师兄也要去京城。” 回来遇到伏击,这次要带老人、孩子一起去京城,必须多带点人才行,正好武馆的师兄们要去看师傅。 刘将军还说回京时要让一路上的官府出人护送。 …… 柳明轩听到门房来报,说外面有位差大哥找他,柳明轩欢喜得抖了抖广袖,可算把云泽给盼回来了。 柳明轩火急火燎的赶到驿馆,云泽正在泡澡,稍后穿戴整齐现身。 “我一回来,你就收到消息了?” 柳明轩陪笑,“没有,我之前来找你没在,今天来得正是时候。” “哦?你如此着急,有什么事?” “倒也算不得急事,一是该交画册给你,二来是我家里有点突发情况,我不想待在府中,想来问你我们之前相约游玩还去不去?” “画册不急,我暂时走不开,什么事逼得你连家都不想呆了?” 花颜回来,柳明轩新得了画册在云泽的意料之中,他还要去小桑村走一趟,了解花颜的安排。 柳明轩深深的叹了口气,“还不是画本惹的祸,前些天有两位姑娘找到我家,你知道的,我肯定不会让不认识的催稿之人进府。 结果你猜怎么着?她们顶着大太阳来,被晒中暑晕倒在家门口,那我就不得不管,送她们去看病欠了我一大笔钱,最后还住我家去了。 娘早就盼望我娶媳妇,一来二往,小姑娘居然讨得娘欢心,家都被她们霸占,我真是苦不堪言啊。” “呵呵,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反正你到了娶妻的年纪,心中没有喜欢的姑娘,那位姑娘又得你娘欢心,你何不试着接受人家。” 说来这柳明轩也奇怪,他似乎只跟花颜来往密切,同别的姑娘都比较生分,难怪他娘要着急。 “云大人莫要取笑我,我还没打算娶妻生子,况且她来历不明,我只知道她叫胧月,家里做玉石生意,别的一无所知……” 云泽敛了笑意,“胧月?” 是他认识的胧月? 刚才柳明轩说她晕倒了,可能真的是胧月,她身体弱,她怎么来了? “是叫胧月,她的丫鬟叫春蝉。”柳明轩佯装不知情,反问云泽,“难道云大人认识?” “不一定,她姓什么?” 应该是胧月那丫头,丫鬟的名字对得上,如果只是同名也太过于巧合了。 只有她们两人来还是护卫在暗中保护? 不,二叔不可能允许胧月出远门。 她们极有可能是离家出走,恐怕襄王府找疯了吧。 小丫头真能折腾,居然跑来找柳明轩,倾城不是跟她说了写书的是个糟老头子? 柳明轩摇头,“我没问,反正打算撵他们走了。” “是嘛,我去你家拿画册。” 柳明轩会意,乐颠颠的应声好,两人走出驿站,上了柳家的马车。 很快抵达柳家,柳明轩和云泽有说有笑的走往金玉苑,花厅内闲聊的几人听到外面的响动,钱姨娘提醒,“十八回来了。” 胧月郡主开心,迈着轻快的步伐朝门口走,撩开轻纱帘幕,看见柳明轩身边的云泽,僵在当场,进不是退也不是。 钱姨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她:“怎么了胧月?” “没……没什么?”胧月郡主回了话,拧着手帕抬脚走出去,柳明轩介绍云泽,胧月低垂着头喊了声,“三哥”。 云泽颔首,嗯了声,柳明轩识趣的道:“你……你们聊。” 柳明轩退开,挥手示意仆从们别靠近,屋里的春蝉感觉不对劲,紧跟着出来,连忙去跟云泽行礼,认错。 云泽没有训斥,只嘱咐她们去收拾好行李等他。 钱姨娘只见柳明轩进屋,皱眉问:“他们呢?” 第252章 明知故问 柳明轩大步走到钱姨娘跟前,轻声说,“胧月是云大人的妹妹,那丫头离家出走来的我们这儿,娘别糊涂。” “离……离家出走?”钱姨娘大惊,胧月是离家出走的,她是云大人的妹子,那可不得了。 “嘘”柳明轩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钱姨娘心神不宁。 云泽的身影印在帘幕上,玉骨扇拨开纱帘,入内直说胧月是他的妹妹,叨扰贵府,并表示感谢,又把胧月欠的债还给柳明轩。 柳明轩和钱姨娘原是不收的,云泽坚持要给,他们推脱不掉。 云泽做完这一切,像没事人一样,同柳明轩说起画册一事。 胧月郡主回房坐在床上不动,腮帮子鼓鼓的,“三哥怎么来这儿了。” “郡主别懊恼了,柳公子和三爷交好,他来也不奇怪,我们快些出去吧,三爷刚才一局苛责的话都没说,奴婢感觉不妙。 反正柳公子这儿没办法待了,你留下只会让柳公子难做,难保三爷或者王爷王妃不怪他毁了你的清誉。” 清清白白的姑娘,本来就不该往男子家中窜,郡主和柳明轩的关系和苏小姐不同,她们这么做的确不妥。 “走吧。”胧月郡主撑着膝盖站起来,春蝉应承,挎着包袱跟在胧月郡主身后,一起去到花厅。 云泽让胧月郡主感谢钱姨娘和柳明轩这段时间的照顾,然后准备带走胧月郡主。 胧月依依不舍,“三哥,我欠柳公子钱。” “我帮你还清了。” “三哥……” 云泽直道:“胧月,我等会儿有要事处理,先跟我回去。” 胧月嘴角动了动,转而对钱姨娘道:“伯母,我以后来看你们。” “好。”钱姨娘笑眯眯的应声,你还出得来吗? 云泽拱手行礼,再次表达谢意,然后告辞,带着胧月主仆离开金玉苑。 柳明轩和钱姨娘送他们到柳府门口,看到胧月几人上了马车才折回去。 钱姨娘心里空落落的,“我委实喜欢胧月,她这一走不能再见了吧?她身份高了点,如果只是商户之女,你们非常相配。” “娘死了这条心吧,高攀不起,我也没那心思。” 人家不仅仅是大官的女儿,她是王爷之女,当今皇上的亲孙女。 柳明轩揉了揉心口,怎么感觉有点空落落的。 云泽等人坐的是柳家的马车,不方便说话,胧月低着头,春蝉心里害怕极了。 云泽把主仆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撑头假寐,胧月二人见状,稍稍放松了些。 马车在驿站门口停下,云泽先下车,里面的江风出来,“爷这是去哪里……” 江风话还没说完,瞥见从马车里出来胧月郡主,连忙上前行礼,“郡主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派人通知……” 好像气氛不对劲,江风后知后觉的发现,云泽侧身,“你带春蝉去收拾房间。” “是。”江风解脱了,春蝉绷紧的弦也松了松。 江风提前入内,让无关紧要的人退下,柳家马车离开,胧月看了眼,提着裙摆跟在云泽身后。 “三哥别不跟我说话,你要打要骂都行。” 云泽回头看了她一眼,“先进屋。” “哦。” 云泽在铺了凉席的榻上落座,朝旁边的位置努嘴,示意胧月郡主坐,他慢条斯理的倒了杯凉茶,推到胧月郡主跟前。 “来多久了?” 胧月郡主一杯茶下肚,放下茶杯回话,“有好几天了,对了三哥,你见到三爷爷没有?” 云泽拖长音嗯了一声,表示疑问,“你看到三爷爷了?” “我到宁海那天看见他了,三爷爷来这里做什么?” 云泽挑眉扫了胧月郡主一眼,还想转移话题,逃得了? “他来办要紧的事,二叔知不知道你来宁海?” 胧月摇头,云泽无语,“简直胡闹,什么事值得你不告而别?你不知道他们会担心你?万一你在路上出了差错怎么办?” “三哥明知故问,我这不好好的么。” “我不知道。”云泽吸了口气,吩咐走出来的江风,“八百里加急传信回京,就说胧月在我这儿,我稍后会带她回去。” “是。”江风悄悄打量胧月郡主,居然是瞒着襄王出走的,她可真会找事儿。 江风跨出门时被门槛带了一下,不经意间摸到衣襟里的东西,“哎呀”一声,掏出信,折返回屋,“爷,苏小姐的信。” “什么时候收到的?”云泽接信之时扫了旁边的胧月郡主一眼,倾城来信可能跟她离家有关。 “据说花颜来没找到我们便交到衙房,属下刚刚取回来。” 云泽示意江风去办事,拿着信没拆,微微侧身对胧月道:“你也进去看看房间,有什么需要吩咐他们去办。” “好的三哥。”胧月站起来,庆幸他没有立即派人送她回京,走了几步停下,“三哥,我能不能出去走一走。” “不能。”云泽干脆利落的回答,不用猜也知道她还想去柳家。 “三哥不能这样对我,我有不是犯人。” 云泽被气鼓鼓的胧月逗笑了,“你还不是犯人?恐怕二叔二婶只差发通缉令通缉你了,想想你闯了多大祸再说。” 胧月郡主退回来,蹲在云泽身边,可怜巴巴的道:“三哥,胧月知道错了,我绝对不乱跑,我和伯母聊得很投契,前些日子给他们添麻烦了,我想好好谢谢他们。” “胧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三哥要提醒你的是注意分寸,你应该清楚你们之间不可能,不要害人害己。 若是二叔知道你是因为柳明轩离家出走,为此把家里搞得天翻地覆,你看他怎么收拾柳家,你不要再固执。” 云泽想要保柳明轩,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错,二来柳明轩是替花颜背锅,不想因为胧月害了他。 胧月央求道:“三哥帮帮我好不好,我没有别的心思,只想留在这里的时候能跟他们来往,回去之后就不想了。” “我已经在帮你了,二叔绝对不信你不辞而别是来找我,注定没结果的感情就不要继续,柳明轩对你没有想法。” 第253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知道。”胧月郡主神色落寞,说完这话朝江风出来的门走去,收拾好床铺的春蝉等在门内,她不敢出去直面云泽。 陪同胧月郡主进屋,柔声细语相劝。 春蝉希望早点来找云泽给襄王府报平安,但看到胧月郡主这般失落又非常不舍。 刚才她听到云泽说的话了,心里也认同他的话,气极的王爷王妃可不会理解别人,的确可能会害了柳明轩。 云泽起身准备去小桑村,走到门口又觉得今天对胧月的打击很大,折回去靠近门的位置问她要不要去见花颜。 胧月郡主趴在床上生闷气,瓮声瓮气的回了声,“不去。” 云泽听到回答,转身走了,春蝉蹲在床前劝胧月郡主,“奴婢觉得郡主该去见花颜,她主意多又和柳公子交好,说不定能帮得上你们。” 看着胧月郡主蔫了吧唧的,春蝉又希望她能如愿,反正她们离家出走,没有比这更坏的情形。 就算王爷王妃收到信,派人来宁海也须得过一段时间,三爷说了带郡主回京,王爷有可能不会派人来。 郡主真的心仪柳公子,未尝不可赌一把,王爷王妃那么宠爱郡主,兴许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春蝉心里非常矛盾,她既希望胧月郡主开心,又嫌弃柳明轩身份低微,实在配不上她家主子。 她最介意的是柳明轩看起来对胧月郡主无心,感觉一直以来都是郡主一厢情愿,唯一欣慰的只有钱姨娘颇喜欢郡主。 柳明轩商户出身且是妾室所出,搭着云梯也够不上郡主身份,他们之间隔着山隔着水隔着云和月,在一起的希望渺茫啊。 胧月鼓着腮帮子坐起来,正色道:“花颜能帮我什么?她也不能帮我,若是让父王母妃知晓她在中间牵线搭桥,她将会没好果子吃。 她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不但不会帮我,很可能会劝柳明轩远离我,比起我来,她和柳明轩的关系更好,我想明白了,这件事情,别人帮不了我,只有我能帮自己。” 花颜再能耐也只是个商人,她的夫君也仅仅是个小小的状元罢了,绝对不可能会跟父王母妃作对,他们付不起代价。 胧月不指望别人帮她实现愿望,她只能靠自己争取。 “郡主想怎么做?” 胧月郡主目光坚定,捏着小拳头回答:“只要我豁出去,谁也拦不住我。” “啊?”春蝉不解。 怎么个意思? 紧接着听胧月道:“三哥不许我出去,我就哭给他看,要是父王母妃要治柳公子的罪,我就死给他们看。” 春蝉闻言,脸颊抽了抽,“郡主,这是不是太多了点?奴婢觉得三爷说得有道理,柳公子他对你没那层意思,您这样做不值当。” 春蝉心里那叫一个愁,心想我的郡主啊,王爷要对付柳公子难道还会提前通知你一声? “不,兵法有云,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要向他们表明我坚决的态度,尽管柳公子对我比较冷淡,但他对别的姑娘也一样。 我觉得他对我算得上好,会陪我逛街、聊天,刚才我们离开柳家时,我感觉到他有那么一丝丝不舍,我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胧月郡主心情明显好转,春蝉尬笑道:“郡主是不是会错意了,奴婢一点都没感觉出来,只看见他们对三爷唯唯诺诺的样子。” 胧月郡主睨向春蝉,“胡说,他只是敬着三哥,你粗心大意的,自是感觉不到那种微妙的感情。” “呵呵,郡主说得是。” “走,我们去买礼物,明天我去金玉苑拜访。” 春蝉拉住胧月郡主的纱裙,“郡主要不缓一缓,三爷正在气头上,要不等三爷回来,您跟他商量,我们带着礼物正大光明的去表示感谢,想来三爷不会反对。” 方才三爷替郡主还清欠债,口头上对收留她们的柳家母子表达了感激之情,再送礼上门拜谢合情合理。 胧月郡主想了想,“我们先去买礼物,等三哥回来一起去柳家,我不想三哥包办,那我就见不到他了。” “郡主,我们手里没多少钱,你买了谢礼,钱袋就空了,可能还不够,你的钱花光了,万一以后你和柳公子出去想买点什么都拿不出钱。 奴婢认为该等三爷回来一起去买礼物,有钱才能买贵重物件,花的是三爷的钱,我们的银子还在,如果你把钱花光了,三爷又不给你,岂不是只能被束缚在这一方天地?” “啧啧啧,春蝉,没想到你竟如此老奸巨猾,好主意,我今天安分些,等三哥先消消气。” 胧月郡主以前从来不担心没钱花,此次出来才知道没钱寸步难行,路上被骗了几次,当铺典当首饰又便宜,剩下的钱的确不能乱花了。 主仆二人合计着怎么才能让云泽同意,坐在马车里的云泽不知他被人算计上了,感觉耳朵发烫,只道是胧月在埋怨他。 云泽抵达小桑村没见到花颜,罗氏告诉他花颜在县里。 想起安王说过花颜此次回来奉命研制望远镜一事,他便去作坊转了一圈,看看工匠们的进展如何了。 京里来的工匠们还在摸索烧坩埚的火候。 虽说有李师傅指导,但工艺这件事并不是有人教就能一学就会,当初李师傅也摸索了很久才掌握技巧。 而花颜没有让他们学得太容易的意思,所以李师傅教的时候有所保留,有些方面须得他们自行领悟。 云泽离开作坊又去徐家,花颜和徐文宣还没回来,他就直接回去了。 这些天总有人在徐家进进出出,要么是亲友,要么是京城来的那帮人留在家中,徐文才以及梅氏认为不宜闹得人尽皆知,那会显得他们没脸。 想要跟去京城享福就不能硬来,终于等到家里外人少了,两房人相约一起去找徐父徐母。 徐文章没去,他心知谈不拢,扛着锄头下地干活去了。 罗氏见到二儿子和两个儿媳妇掐着点来家里,而大儿子却没出现,罗氏猜到没好事,等着他们开口。 第254章 一人得道 罗氏坐在炕上纳鞋底,自己做的穿着舒服,她一句都没问进来的三人,徐文才坐了会儿,忍不住开口。 “娘,三弟是状元郎又在京城当官,听说三弟官品比知县老爷还要高,我想请三弟在衙门给我和大哥谋份差事,我们还能帮衬他,兄弟三个相互扶持,娘觉得好不好?” 徐文才所说是罗氏希望的,因而罗氏没有觉得不妥,耐心跟他们解释。 “老二啊,爹娘心里一直有你们兄弟俩,不管有没有分家,我们也希望你们能更上一层楼,先前我特地问过老三看能不能帮你们谋份差事。 可你们也要清楚,老三才中状元,他还没上任,没有能力帮忙,我们家是苦出身,他和颜颜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没有旁人帮衬。 老三那个官在京城的大官面前都排不上号,他要当差的衙门里都是大儒、读书人,据说小卒子都很讲究,一般人进不去,他真的没能耐帮你们谋差事。” 罗氏听说县衙内就有人是知县、县丞、主簿们的亲戚,他们自然做不了官,能做小吏,那些衙差在百姓心中也是官,比普通人要高人一等。 罗氏得知儿子中了状元且能在京城当官,此次陪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别的官员,她认为自家儿子儿媳是很了不得的人物。 老话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罗氏主动提出帮大儿子、二儿子谋份差事,让他们也沾光。 分家了还是一家人,如果有好处当然要想着儿子儿媳们。 罗氏以前训斥儿子儿媳不知足,得到的好处比他们为徐文宣付出的要多得多,那时她是用赚钱的数量来衡量他们的付出。 其实罗氏一直都明白,不能那样计算,因为假如那个时候没有两个儿子帮忙干活、赚钱,他们这个家供不起徐文宣读书,他可能早就回家种地了。 从这些方面想,罗氏心里非常感激两个儿子、儿媳,没有他们的帮衬,老三很有可能没有后来。 如果老三不是读书人,花颜也不会看上他,归根到底,大的两个儿子、儿媳的功劳不可磨灭。 罗氏只是嘴上不承认,担心他们不知足,顺杆子往上爬。 徐文才听罗氏这样说,觉得还有机会,接着就道:“三弟现在不能帮我们谋差事,以后肯定可以,我和大哥跟你们一起去京城等机会。 三弟当官了,家里得讲排场,家里干活的人多,他的同僚来做客会觉得有牌面,我们家只有豆蔻一个家仆,那些都是跟三弟妹做生意的人,照顾不到家里。 我家和大哥大嫂和你们一起去京城,我们做不了别的,媳妇和大嫂可以帮着做家务,我和大哥可以帮三弟赶车、保护他,每天送他去衙门,接他回家。” 徐文才的意思,反正他们要跟着去京城,怎么着都有用得到他们的地方。 罗氏闻言,敛了神色,直道:“那些事不用你们操心,老三和老三媳妇也不可能把你们当做下人使唤,家里就几口子人,我们有手有脚的,用不着下人伺候。 另外,你们两房是分家出去的人,我不可能要求老三媳妇带你们两家人一起去京城,你们去了没个差事,又没钱买房子,还不是指望老三媳妇出钱养你们?” “瞧娘这话说得,三弟妹的钱该你和爹指派,我们两家人花不了多少,两间房就够了,我们几家是嫡亲的血脉,一个爹娘生的呢。 三弟妹能养那些个伙计,怎么就不能拉拔我们这些当哥哥嫂嫂的人,儿子说句不该说的话,你儿子是状元郎,这个家你说了算,别被三弟妹夺了管家权。” 继徐文才之后,梅氏又说:“娘,孩子他爹可是你亲生儿子,三弟妹愿意接萧飒一家三口走,怎么就不能捎带上我们? 我们两家没几口人,吃得不多,还能干活,我也不是想巴着你们享福,只想着大宝二宝跟着他三叔能有出息,三弟是状元郎,他肯定比那些先生教得好。” “就是。”林氏附和,“我家三宝以后也想跟他三叔读书,我们老徐家的男丁都有出息才好呢。” 罗氏听得耳鸣,摆摆手道:“你们三个一套一套的,我当然想儿孙们都有出息,但会读书的人不一定能当好先生,老三要当差,哪有时间教他们读书? 你们就不要再想去京城的事了,你以为那个地方是我们的地盘?去了那里都不知道该让孩子去哪里读书,老三或者老三媳妇没能耐安排。” 罗氏停顿了下,抬手指向徐文才,“你不要在我面前搬弄是非,谁都知道我们家的钱是老三媳妇赚的,你们也花了她不少银子,别挑唆我拿捏她。 明白跟你们说了,我不想管制她,现在也管不了她,这个家的钱财是她的就是她的,我没道理要求她供养不想给老三占便宜的哥哥嫂嫂们,这个理到哪里都说不通。 店铺里的伙计们都能为她赚钱,花颜爱怎么安排都是她的事,你们不要再动歪心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想分家时你们说的狠话吧。 我们三房的人都还没着落,到了京城都得住进老三媳妇师傅家中,带你们去和西北风呀?不可能的事,假如以后老三高升了,能帮自然会帮你们,分家出去就不要想再回来。” “娘,话不能这么说,以前我们都出了力……” 不待梅氏说完,罗氏怒道:“你们出的那点力都还完了,你们摸着良心说从三房得了多少好处?再不知足,我就不在贴补你们,那件事没什么可说的,都回去吧。” 罗氏赶他们走,原以为他们是为了家里的土地、房子来的,竟然想全家跟去京城。 他们去了怎么过活,难不成真的要花颜养着哥哥嫂嫂和几个侄儿? 老三做官名声好听,他那点俸禄连房子都买不起,她腆着老脸都不好意思让花颜同意带隔壁两家去京城。 罗氏叹气,心想文宣纵然做了官也摆脱不了靠媳妇的名声。 第255章 爱子之心 云泽在路上遇到回来的花颜,下车聊了一阵,感谢花颜送信,并告诉她已经接回了胧月郡主。 云泽非常清楚,以她和柳明轩的关系,定是早就知道胧月在柳家,她不愿意拉仇恨才不出面,肯定还指点柳明轩去找他。 因为刘武胜将军给云泽行礼时尊称郡王,云泽没打算继续瞒着花颜,反正回京之后她也会知晓他的身份。 于是云泽就跟花颜兜了底,说他姓红,真名红泽,并相约稍后一起回京。 红泽最后还说想请花颜替他开导胧月郡主,如果她有空的话,他稍后带胧月郡主来徐家拜访。 花颜自然没拒绝,云泽身份摆在那里,加之她在京城跟胧月郡主也有往来,关系不比苏倾城亲密,也不算多生疏。 红泽没有和花颜说其他,那件事还是由安王告诉她比较好。 他、胧月和花颜是兄妹,趁此机会多联络下感情也好。 却说罗氏打发走儿子儿媳后,她没有纳鞋底的心思,将没做好的鞋底往装针线以及边角布料的小筛子里放,撑头唉声叹气。 徐和顺从外面回来,见她愁眉苦脸的,想起刚才看到儿子们离开,于是问她,“老二他们又来招你了?” “诶,那倒没有,他们两家都想跟我们一起去京城,专门跑来说道。” “你答应了?” 罗氏摇头,“我怎么能答应,他们去京城又没个营生,全让老三媳妇供养不成?” “你没答应就好。”徐和顺撑着坐在炕沿,“老三一个人做官,没理由带着一大家子上任,衙门又不给分配房子住,我们得自个儿想办法。 我们三房算起来人不少,还要加上孟先生他们四个,萧飒一家也要去,都得靠老三媳妇想办法,她肩上担子重啊。” 徐和顺心里也是想让另外两个儿子家一起去,那就能经常见到,要不能以后一年半载都难见上一面。 但他们去了便是三房的负担,他们没什么本事,什么都得指望三儿媳妇,分家出去的兄嫂、侄儿,哪有让弟媳妇来供养的道理。 “诶,说起这事儿吧,我心里还很过意不去,如果那几年不是老大、老二们帮衬,老三也熬不过来,更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 老三媳妇要把萧飒一家以及孟先生那家子都接去京城,细想起来,那些外人都能照顾,老大老二还是我们亲儿子,我心里怎么又不想他们去享福呢。 难就难在我们这个家的家业是花颜挣下的,按照我的意思安排,花颜肯定有意见,其实花颜要是乐意,老大老二可以去她铺子里帮忙。 那些个伙计最初还不是什么都不会,特别是后来那三个都不识字,亏得雪凝冰姐妹俩教导。” 徐和顺打了个唉声,掏出烟杆往里面加烟丝,“我也盼着儿孙们好,但这件事真不好整,老大老二们闹分家时说得那么决绝,说的不考三房。 凭良心说,这几年老三媳妇没亏待他们,但我们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到了京城花销大,当下把他们带去京城,分两间房给他们就住得下,孩子大了怎么办?” 徐和顺猛吸了一口,吐了烟圈继续说,“你在这个当口别心软,别说是分家出去的弟兄,就算我们跟以前一样还没分家,老三也不可能带着兄嫂一家子上任。 如果他是在小地方当个县令,县衙有供住房,他也能给兄弟安排差事,那就没问题,再说孟先生和萧飒,你千万别有意见。 一是花颜用她赚的钱安置他们,你我没理由干涉,二则他们都不是外人,萧飒一直保护老三让他避开祸端,孟先生指导老三课业,没了他们,老三也不会有今天。” “我又没说不该让他们去,花颜待孟先生比亲爹还亲,他们帮助老三,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我只是在想要不跟老三媳妇商量试试,带着老大老二们去京城,最初大家挤一挤,万一有机会给老大、老二在衙门谋份差事呢。” “哎哟,哪有你说的那么轻松,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带他们去就要负责到底,他们待在村里挺好。” 徐和顺理解罗氏想经常能见到儿子、孙子们,但几房人那么多张嘴巴都要靠花颜吃饭,除了吃喝拉撒,孩子们读书也要靠人家张罗。 兄弟、妯娌在一个屋檐下,难免会起口角,她又不是不了解老大媳妇、老二两口子的脾性,真的要让花颜出钱还受气? “我懂你的意思,不过,我觉得老大家的那些话说得没错,孩子们去京城的确可能博一个好前程,我想探探花颜的口风。” 花颜是个豁达的人,她没因为大房、二房当初闹分家而记仇,跟她说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兄弟妯娌一起去京城,前期可能是比较困难,后面应该能帮得上忙,大媳妇、儿媳妇没别的本事,她们可以帮着做家务。 老大完全可以去到处卖香皂,反正他现在有空了也会拿香皂出去卖,老二奸猾,留在家里干重活。 “要试你试,反正我觉得不妥。”徐和顺说道。 花颜一回来,在菜园子里割菜的豆蔻连忙抓起菜篮子跑过去,踮起脚在花颜耳边说悄悄话。 只见花颜点点头就进门了。 花颜不介意对分家出去的哥嫂好,但绝对不允许侵占她的领地。 他们倒是想得美,同去京城不就是指望三房养? 爹娘有爱子之心,花颜十分理解,但不可没有原则,实质上就是压榨她和徐文宣。 如果她有足够多的钱,供他们衣食住行不是不可以,但大房和二房去京城不仅仅供他们吃喝那么简单。 家里和外部关系怎么维持,花颜可不想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 她和文宣的事都不知后续该怎么应付,没精力处理他们的事。 在花颜心里,最难处理的是家庭关系,尤其在不和谐的时候。 花颜回家,主动去上房问候老两口,罗氏留了个心眼儿,于是问花颜,“孟先生愿不愿意跟你去京城?” 第256章 怎么办才好? 花颜摇头,“好说歹说,师傅都不愿意,说是不想给我添麻烦。” 罗氏听了花颜那话,把心里的话压了压,心想孟先生都不想给花颜添麻烦,她却要带上两个儿子一家,岂不是添大麻烦么? 儿媳为这个家付出那么多,她这个当婆母的竟然不懂心疼儿媳妇。 准备了很久,到嘴边的话说不出口了。 然后又听花颜自言自语道:“我改天再去求求师傅他老人家,相公初入官场,很多内里的事都不太了解,必须有师傅这种当过大官且经历过很多事的人指点才行。 师傅年纪大了,其实我也不想让他经历舟车劳顿之苦,而且我们回来路上遇到很多歹人截杀,我特别忧心,但为了文宣的前途,只得辛苦师傅了。” “啊?”罗氏惊恐,“你之前怎么没说路上有歹徒截杀老三?你们没受伤吧?” 花颜挑眉,然后温和的笑,“哎呀,瞧我这嘴,相公怕爹娘担心,不让我说,我们没有受伤,娘不用担心,这次有大师兄们一起去京城,应该不会出岔子。” “那就好,孟先生得去帮衬老三,你好好劝劝她,去的路上安排人一定保护好他们。” 老三走到今天不容易,孟先生对老三很重要,他得去京城。 “知道了。” “哦,对了,刚才云大人来找过你,他没说找你有什么事。” “我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他要回京,打算跟我们一起走,路上相互有个照应。” 罗氏眼睛一亮,“那敢情好,云大人肯定有很多手下保护,我们同他一起走少些危险。” 老大、老二两家人不会武艺,还要带着几个小娃娃,万一路上出乱子了怎么办? 云大人的属下必定先保护他的安全,花颜的师兄们也会先保护孟先生和三房的人,到时候岂不是会让老大老二们遭殃? 算了吧。 那可不一定,按说他们这次一同去京城的人多,贼子些应该不敢出手,云大人是大官呀。 花颜眯眼打量沉思的罗氏,决定把事情捅破,以免罗氏心里一直惦记。 “娘在想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罗氏迟疑了下,“那个,是有点事。” “呵呵,娘有事就说嘛,我们一家人不必隐瞒,万事好商量。” 听了花颜的话,罗氏如果受到鼓励一般,语重心长地道:“你进门那年,老大、老二家心肠硬,觉得老三没有出头日,不愿意再供他,闹着分家。 我和你爹都很寒心,转过头来想,之前那些年要不是有他们帮衬,老三也等不到你来旺他,我想说能不能带他们两家一起去京城。 眼目前老三不能帮他们在衙门谋差事,我觉得他们可以帮家里或你的铺子干活,养家糊口应该不成问题。 我知道你手头不宽裕,你交公的钱,我没有舍得话,到时候都给你拿去买房子,暂时分两间房给他们住,等他们有能耐了就搬出去。” 花颜算是听明白了,罗氏话里的意思相当于是她出现给隔壁哥嫂买房子,怎么不想想公中的钱是谁交的? 花颜自问对公爹婆母足够好,到头来还是向着亲儿子,不为她这个出力的儿媳妇考虑。 但凡多想想就能明白两个兄嫂住进一家对她有多大影响。 “娘,我明白你的意思,相公一直都很感激哥哥嫂嫂们的帮助,我也理解爹娘希望儿孙们齐聚一堂的想法。 我本不应该反对爹娘的决定,但说句心里话,大哥大嫂一家去京城,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大哥为人踏实,大嫂只是喜欢占便宜,我供他们吃喝完全没问题。 我不希望心眼多的二哥二嫂去,二哥在家里能惹祸,他去了京城可能会捅大篓子,京城到处都是权贵,我和文宣真的没有能力帮他善后。 如果爹娘能保证管得住二哥,不让人捞偏门,我也可以不反对,横竖我辛苦点,多赚钱来给大家花。” 她让大房去,不答应带二房走,端看罗氏怎么平衡那两房人。 直接告诉罗氏,假如徐文才闯祸了,他们没办法保他。 “你二哥变化很大,应该不会再乱来。”去一个,不去一个,那可不好办。 花颜说得也没错,老二的确不让人省心,但他胆子小,肯定不会去招惹权贵。 花颜嗯了声,“娘想清楚了就行,我只能跟你们说京城没有想象中的好,尤其对于我们这种没有根基的人家非常不友善。 不是你不惹事,事就不来找你,相公此去京城赶考,被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相中,对方逼他休妻,我们俩奋起反抗,那家人绝对会找我们家的麻烦。” 罗氏愣住,居然还有这种事,老三成亲了也能被权贵家的姑娘看中? 该不会是花颜吓唬她的吧? 花颜停顿了下,继续说,“相公初入官场,人家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有一堆人为难他,我们去京城的可能日子不好过,保不齐对方会从家里人下手。 二哥二嫂爱耍小聪明,最容易被人利用,其实大哥还好,大嫂也可能被小恩小惠收买,待到那时,遭殃的恐怕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 该说的话我都跟娘说清楚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相公,我最终听你们的安排。” 罗氏被吓到了,说话舌头打结,“那……那他们还是别去了,反正刚才他们来说,我没有答应,老三跟权贵家姑娘到底怎么回事,能想办法化解不?” 花颜简单说了事情经过,末了表示,“我没想到办法解决,那些权贵想要收拾我们这样的人家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目前我想到的只有办好皇上交代的事,只看对方会不会稍微收敛些,但人家私底下找麻烦,真的防不胜防。” “哎哟,这个老三呀,你都叮嘱他去鹿鸣宴不要跟女子来往,他还是惹了麻烦,怎么办才好,我急得心口疼,你办好皇上吩咐的事,能不能请皇上叫那家人别找我们家麻烦?” 第257章 心虚交换 罗氏听到那个消息后全然把让另外两个儿子去京城的事抛诸脑后,她此时焦灼得坐立难安,他们可惹不起那些权贵。 花颜简单的安抚罗氏,接着道:“我已经和皇上谈好条件,只要我把他交代的事情办妥,皇上保证不让别人分开我和相公。 但私底下的小动作,我们不能指望皇上插手,皇上也没有那么闲来管我们的家务事,主要还得靠自己应对。 娘不必太过担心,对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们,怕就怕我们就把柄落到人家手中,一点点小错就能让他们大做文章。” “那……那我们绝对不能出差错,对了,你一定要把皇上交代的差事办好。” 办好皇上交代的差事,皇上一高兴,他发一句话比自家人卯足了劲儿对抗有效得多。 “我知道,稍后我把主要精力放在那件事上,尽快办妥回京城。” “好,你暂时别出门,先去作坊把那个东西弄出来再说。” 花颜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可能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完成,爹娘也早点准备去京城的相关事宜。 我是这样想的,种花的地、作坊那边我有安排,我们的新房子最好不要给旁人住,以免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 且店铺里很多东西是在家里制作,还有提炼香水也是在这里进行,凝冰她们是姑娘家,交给别家住不方便。 我们确实不方便带哥哥嫂嫂们一起去京城,关于银钱方面,爹娘想怎么补偿他们都行。” “补偿什么,我们又不欠他们。” 老三媳妇那番话就是说新房子、开荒的地、作坊、生意都不给老大、老二插手的意思,别的由他们老两口安排。 剩下的只有土地和老房子,可以再给隔壁两家补点钱。 “说得也是。”花颜随即附和罗氏的话,她的确不欠他们什么,这几天给他们的好处已经够多的了。 罗氏闻言,嘴抽了下,愣愣的看了花颜一眼,起初心里有些许不高兴。 转念一想,幺儿媳妇的确不欠老大、老二家什么,说到欠人情的也是老三,花颜已经给了他们很多。 兄弟之间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如果把每一笔账都算得一清二楚就没有意思了。 经花颜提醒,罗氏又想起一件事,酝酿片刻才开口。 “我还有一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花颜表示请讲,而后听罗氏叹了口气才悠悠地道:“先前老二犯事,借据还在我手中,他进来表现还不错,我想给他把债抹平,撕了借据。 但这个事做了就相当于送了老二家几百两银子,老大家心头肯定不安逸,我计划一视同仁,补同样数目的钱给老大家。 颜颜哪,我知道娘不该拿那么多你赚的钱去贴补他们,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以后你不用再交钱给我,你赚的钱都由你掌控。” 她一下要从三房掏那么多钱给另外两个儿子家,罗氏心虚,打算用管家权换取花颜的同意。 花颜莞尔,“我赞成娘的决定,大哥、二哥是相公的亲兄弟,我心里没有不舒服,娘用不完的钱收好,您不用交给我买房子。 我们初到京城,银钱方面可能比较紧张,但应该够用,我和相公比较忙,娘以后还是得帮忙管家,您放心,我不会让你很累。 我粗略计划了下,等我们在京城安顿好后,要专门请个账房先生,我每个月会视情况交一笔家用的钱到账房,府里采买从账房支钱。 小数目支取不用来通知我们,如果支取的数量大,那就得征求爹娘或者我和文宣的同意,爹娘把把关就行了。 你们主要是去享福的,不用像现在这样操心,家里从上到下都有月钱,爹娘要买什么东西去账房支钱或直接跟我说都行,自家人都好说。” 要还权就彻底一点,将来生意越做越大,花颜也不想再有大量钱财流到罗氏手中,但不能完全剥夺罗氏的管家权,以免老人家面子上下不来台。 “嘿嘿,累啥累,我们去京城连地都没有了,整天只能闲在家中,我帮你和老三先管着便是。” 罗氏松了一口气,老三媳妇没有真的拿走她的管家权。 只不过花颜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交几成红利到她手中,补贴给老大、老二之后,自己手里剩的钱也很多,而且以后公中花销由花颜出,她和老头子不会差钱用。 他们除了吃穿外,没什么地方要花钱,花颜还说每个月有月钱呢。 她拿那么多钱来没用,反正以后都是留给小两口,钱掌握在谁手中都一样。 花颜笑眯眯的道:“那可得辛苦爹娘了,去京城安家跟村里大不相同,往后相公的同僚可能会来家里相会,你要操心的事多着呢。” “啊?”罗氏惊讶,高兴又担心,“我见识浅,怕是安排不好,这事儿得你来办才行吧。” “哈哈,娘别怕,什么规矩、手艺这些都是可以学的,而且相公的同僚或是友人来家中,主要是相公作陪,不用你和爹陪。 娘只需吩咐下人把茶水、糕点、熏香之类的东西准备妥当,确保我们家里干干净净,家仆不吵吵闹闹的即可。” 事实上,徐文宣初到京城为官,同僚并不相熟,他不是权贵,没多少人来巴结,何况他应该会受到林家打压,初期不会有多少人来家中做客。 发榜前经常相聚的那些同年,大多数人会去外地为官,若无根基之人,鲜少有留京的情况,花颜觉得来家里走动最多的恐怕是黄府的师兄们。 “学,说得简单,我和你爹这把年纪,记性不好,我害怕给老三丢人。” “别怕,人家又不是不知道相公是农家子,即便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也没什么可丢人的,相公和我都不会觉得你们丢人,娘要自信,别忘了是你们养育出相公这么优秀的儿子。” “哎呀,你这说得我这老脸都不好意思了,我们没能教他什么,全靠先生们教导,老三自己也肯用功的结果。” 第258章 人心不足 罗氏提起徐文宣就非常骄傲,花颜陪笑,而后提醒罗氏,“娘和爹仔细商量土地的安排,我们最多还有半个月就出发去京城。 接下来我会教你们泡茶、怎么用熏香、如何插花,还将请人教一些基本的规矩,相公就教你们下棋,如此一来,你和爹到京城也不会无聊。” “哎哟,你还要去作坊忙活,有时间教我们呀?十来天怕是学不好哟。” “学精当然不可能,学一点皮毛总比什么都不懂要好得多,其实有些东西爹娘很少用到,诸如泡茶、插花、熏香这些事一般由丫鬟们做。 但如果你们能学一点,万一相公同僚的尊长到府上做客,你们一起相处会有很多话题,要是你们露一手让对方非常钦佩,说不定外面就会传徐大人的爹娘好生厉害,懂得好多呢。” “哈哈。”罗氏乐得大笑,“学,我一定好好学,为了老三也的用点心,我不怕吃苦的。” “呵呵,学那些事不见得会累,只不过可能会不习惯,我让柳明轩给我派给教养婆子来教些规矩应急。 泡茶、插花那些由我亲自教,月儿暂时可以不去村学读书,我到时候把大师嫂叫来。” 规矩这种东西,大体上不出错闹笑话即可,反正他们此去京城暂时不会跟规矩大的达官显贵来往,可以宽松点。 另外,这里的某些规矩在京城不一定适合,到了京城,如果有必要,她再请专人指导。 罗氏听了花颜最后那句话,面露难色,“不让月儿读书不太好吧?” “娘,月儿在村学学的那些,相公也可以教她,其实,我们家最应该学那些手艺的正是月儿,我要把她培养好。 京城没有书院收女学生,我已经想好到时候送她去某家族学上课,她的出身比不上其他人,但我要让她变得优秀,使得很多人发现、认同她的好。 没有那一项手艺能够一蹴而就,月儿需要多花时间学习,就算接下来半个月她每天都在练习也只能说学点皮毛而已。” “要送去别人家族学呀?你和文宣还有孟先生那么厉害,我觉得你们教她足够,我担心她去富贵人家族学会被那些贵人家的孩子欺负。” 村学是徐家开办的,人人都捧着月儿,但那些个富家子弟怎么可能瞧得起他们这种人家的孩子。 即便文宣和花颜白天没有时间教导曦月,那不还有个闲着的孟先生么。 自家有那么好的条件,何必还要去别人家受气? “我们的确可以教导月儿,可我觉得孩子需要玩伴,不仅仅是我们这些家人,只有到人群中去才能发现自己的闪光点以及劣势。 月儿跟孩子们一起成长才会快乐,我们不该把她保护得太好,出去受点打击,能让她学会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而且不是所有孩子都会嫌弃她,月儿出去会交到很多朋友,我托关系找到的族学,定然不会让人太为难她,娘大可放心。” 花颜自认为待徐曦月极好,不想把小姑娘当做温室里的花朵来养护,要放她出去看外面的世界。 “是这样啊,反正我也不懂,你和三郎安排吧。” 花颜嗯了一声,最终还是决定再提醒罗氏,补贴大房、二房应该落到明处。 好几百两银子不是大水冲来的,暗戳戳的送出去,她可不干。 徐文宣天黑才回来,一家人吃了晚饭,坐在庭院里纳凉,谈论土地和老房子的归属。 事实上,那些东西没什么好商量的,两兄弟对半分,老房子一家分一间永远归他们,土地分给他们种,仍然归三房所有,他们只需交赋税。 第二天,花颜把刘武胜等人都带去作坊,老两口决定把之后的事交代清楚,早上就已经通知了徐文章和徐文才两家,又去请了些至亲来当见证。 徐文才听说要免他的债,心下欢喜不已,梅氏沉不住气,“娘,那我们家呢?” 免了老二家的债务,等会白送那么多钱给二房,梅氏气不过。 罗氏怒目瞪过去,“你慌啥?做大人的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老二家的债免了,他欠三房多少债,我就补多少给你们,满意了吧?” 梅氏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满意,满意,多谢爹娘。” 白得那么多钱,梅氏当然高兴,她从来没经手过那么多钱,拿到那笔钱,她家就变成小桑村最富有的人家了。 二房债抵了就没钱拿,罗家舅舅们搞的织布作坊有赚头,但每家赚得不多。 梅氏的虚荣心彻底得到满足,加上她家这两年本来赚了点小钱,这辈子不愁没钱花,大宝、二宝将来的束脩完全没问题,手头的钱非常宽裕。 徐文才高兴不起来了,原本兄弟俩差距不大,这下大哥家富得流油,他家照样穷。 “爹娘也再补贴点给我家嘛,你们这一走不晓得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和孩子他娘光靠种地供不起孩子读书,媳妇刚刚怀上了,样样都要花钱啊。” 他说后半句时,林氏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即附和他的话,两口子一起装可怜。 “你们都是二三十岁的人,有手有脚的,你们的孩子还要我们来出钱养?要不是你出去赌钱会闹成今天这样? 老二你是活该,我们不要你还债就是天大的人情,我和你爹没本事赚钱,你们拿去的一笔笔银子都是花颜赚的,跟你三弟都没多大关系,我拿那么多钱贴补你们都不好意思。” 她有本事赚钱,想给谁就给谁,关键是她没能耐,靠的是运气好娶了个能干的儿媳妇进门。 她现在这样做已经够对不起幺儿媳妇了。 梅氏眼珠左右来回转,然后替二房求情,“爹娘,二弟家这两年的确不容易,你再给他们百来两,三弟妹肯定没有意见,她赚的钱多着呢。” 老二家有,她家就有份。 罗氏恶狠狠的道:“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再不知足,我一文钱都不给你家。” 第259章 不怕她寒心? 在场的亲戚起初还没明白梅氏的真正意图,只以为她是在同情二房,他们还觉得梅氏人不错,听了罗氏的话才明白原来梅氏还想多得。 老两口已经白给他们那么多银子还不知足,当儿子儿媳的人一丁点都不体贴父母的难处,只知道伸手要。 三房的确发达了,但谁不知道那都是花颜的功劳,拿那么多钱出来贴补分家出去的两个儿子,老两口夹在中间可不好做得很。 得亏花颜是个大度的儿媳,换了旁人,跟着自己的公爹婆母拿着大把她赚的钱去贴补分家出去的兄嫂,恐怕家里要闹翻天。 在他们这群亲戚眼中,罗氏这次的事做得不厚道,她毕竟是跟三房一家的,而且分家的时候那两个儿子家话说得那么决绝,幺儿媳妇不寒心? 花颜面上不说,兴许还同意罗氏的做法,心里怕是会觉得她吃里扒外,不算以前时不时接济隔壁两家的钱,单这次就挥霍了几百两。 花颜赚钱也没那么容易,一家人要搬去京城,据说还要买宅子,那么多人的吃穿用不花钱? 梅氏小声嘀咕她没别的意思。 徐文才可怜巴巴的喊三弟,跟徐文宣回忆他们的兄弟情,说当初不该心歪了分家,紧接着哭穷,言说他也想把孩子们养成才。 但家里这点地种来真的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他希望三宝能去海城书院启蒙,表达的意思不愿意在不收钱的村学读书,话里有嫌弃村学先生的意思。 徐文宣自是念着哥嫂们的好,心想二哥家的确比较困难,酌情给他点。 徐文宣看了看大哥大嫂,再看向徐文才和林氏,然后就道:“我们去京城安家花销大,多余的银子拿不出来,五十两银子就当给未出生的侄儿(侄女)。 到时候我们可能赶不回来吃满月酒,这点钱就当我和颜颜给孩子买衣裳了。” 徐文宣从袖袋里掏出一张五十两面值的银票,递到林氏手中。 徐文宣知道林氏没有怀孩子,昨晚花颜和他讨论过,但这无疑是堵住梅氏嘴最好的理由。 梅氏无话可说,她想要多掏点钱在手中,可现在跟着说她也有喜了,铁定要被人拆穿。 昨天她从三房回去和徐文章说起林氏有喜一事,怀疑林氏根本没有身孕,但她去揭穿林氏对自己没好处。 徐文宣给二房的钱交到林氏手中,而罗氏给大房的钱则交到徐文章手中,叮嘱他保管好,不要乱花冤枉钱。 而后徐文宣请哥哥嫂嫂们在家好生经营,安分守己走征途,他不会忘记他们的好,倘若以后有机会一定会提携他们。 当然啦,徐文宣顺带也安抚亲戚们的心,言说能帮的忙他一定会帮。 家产交托清楚之后,大家围坐在一起拉家常,徐文宣跟他们聊起他在京城的处境,表示他将会有很多难处。 中午,花颜没有回家吃饭,亲戚们吃了午饭离开,徐和顺的亲弟夫妇被留下,徐和顺给了他们一笔钱。 人些都走了,徐和顺叹气,“今天给出去的钱不少,我担心颜颜不高兴,老三跟我们说句实心话,剩下的钱去京城够花不?” 罗氏呢喃道:“老三媳妇同意了的,她没有不高兴。” “买宅子的钱应该够,顶多最初手头紧点,京城铺子里每日有进账,爹娘不用担心。” 徐文宣不知道花颜手里有多少钱,他没有看过账本。 “那就好,我们节省点用,我打算把仓里的陈粮卖了,没几天玉米也可以收进仓,如果时间来得及也晒干了兑成钱,手头多点银钱才踏实。” “爹娘安排吧。”粮食卖不了多少钱,他们想怎么做都行,“我觉得可以储存些余粮以备不时之需。” “那这样吧,我们把往年的粮食卖出去,今年的收成就囤起来。” 万一遇上荒年,家里还有存粮,好生储存可以让粮食很多年不发霉生虫。 荒年对他们可能没什么影响,存着粮食还可以用来以后交付税,他们家开垦了那么多荒地,等五年免税期一过,每年要交的赋税多着呢。 到时候少买点粮食也能省一笔。 而后徐文宣去作坊找花颜,和她说起今日家中之事,花颜早已知晓大多数安排,些许小事她也不关心。 两人一起去村学接徐曦月放学,顺便跟毛先生打招声招呼,徐曦月之后就不去村学了。 一切就绪,花颜开始教徐曦月等人泡茶、茶花、用熏香的基础知识,主要安排在下午进行,因为花颜上午要去作坊查看工匠们的进展。 工匠们的确需要在练习中领悟技巧,花颜做戏要做全套,自然要表现出对那件事足够的重视程度。 每天上午的时间则交给柳明轩派来的吴嬷嬷教大家规矩,单顶着书走路都需要连很久,还有些礼数要学。 老、青、小都叫苦不迭,她们更喜欢和花颜学茶道、茶花这些事,能坐还能吃,非常有趣。 红泽带着胧月郡主去到徐家,看见花颜再教学,倒不觉得有多惊讶,胧月主仆二人着实吃惊。 花颜出身农家,她会的未免太多了点。 花颜跟红泽与胧月郡主问好,没有点破胧月的身份,红泽让花颜忙她的,不用管他和胧月。 花颜也不扭捏,请红泽几人随意,让徐文宣来陪他们。 等到花颜休息,胧月郡主便请花颜领她出去逛逛,丫鬟和江风在后面远远的跟随。 胧月和花颜聊眼前的风光,花颜约莫猜到对方有事,否则亦不会单独出来,丫鬟都不近身。 知道是一回事,花颜没主动询问,等着胧月郡主开口。 胧月郡主本就没觉得村里的风景有多美,很快就转了话题,非常直接的请花颜帮忙。 “柳明轩躲着我,人不知跑哪里去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啊?他人不见了?” 胧月郡主点头,“本来这些天相处得好好的,昨天人就不见了,我找不到他。” 柳明轩遁了? 花颜岂敢牵这条红线,一不留神会害惨柳明轩。 第260章 别人帮不了你 何况她真不知道柳明轩去了哪里。 “郡主,我不是不想帮你,如果他没来作坊也没在家,我还真的没办法找到他,他跟我一起合作做生意,我们的确是很好的朋友。 但我对他的私事了解得并不多,我和他见面的地方有四个,金玉苑、我家、作坊以及极品轩,你都找过了?” “他真的没有来村里?” 胧月郡主不太相信花颜,她认为花颜绝对会帮柳明轩,想用自己的身份让花颜不骗她。 花颜笑了笑,“胧月郡主,我跟你保证他没来我家,我上午在作坊,的确没有听说他来,我认为他真心要躲,定然不会来这些地方。” “那他能去哪儿呢。”她很快就要回京了,他还躲她。 “郡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胧月郡主道:“你问。” “郡主是喜欢写书的他,还是见到的柳明轩本人?” 胧月郡主微怔,继而凝视花颜,“因为话本钟情写书人,因为是他而喜欢他,其实我跟他相处没多久就知道宝黛传和画本都并非出自他之手,是你写的对不对?” “原来郡主心悦他本人,倘若郡主心意已决,私以为您应该多替他想一想,你想要有以后就不能只图此时短暂的相处。” “我……你是担心我会害了他?” 花颜反问:“郡主不觉得?王爷王妃容得他?” “我懂你们的担忧,我会保护他。” “郡主觉得他是否也喜欢你?你确定能保护他?柳明轩在宁海一带年轻人中算佼佼者,改变不了他无力反抗襄王府的事实。 我本人并不反对你们,但爱情的前提是命还在,有的人喜欢之余对方是蜜糖,而有些人的爱确实铡刀。” 事实上,普通人相爱很容易在一起,越往上的阶层越难,更何况他们在等级森严的社会,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谈何容易。 即便有那么一点情愫也会感觉很有压力,齐大非偶不是玩笑,柳明轩不是那种喜欢攀附权贵之人。 “我觉得他并不讨厌我,应该有一点点喜欢吧,他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所以不敢靠近我,你跟他说过吗?” 花颜脸不红心不跳的摆手否认,“当然没有,你的身份我怎么会随便说,这种事应该你自己告诉他,难道你还没跟他说你的身份?” “我没敢说,怕吓到他,如果你没有透露,他应该只知道我是三哥的妹妹。” “诶,柳明轩虽然不知道云大人的真实身份,单凭你是云大人的妹妹这一条就足以证明你不是一般官宦之人的小姐,柳明轩很有自知之明。 如果郡主真心喜欢又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和他在一起,那么你应该告诉他实情,因为你们的身份云泥之别,他做什么都没用,只有你才有办法争取。 如果郡主心里还摇摆不定,我劝你放弃他,根据你的选择来决定之后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倘若胧月郡主真的要护着柳明轩,并非办不到,只看胧月自己怎么想,有没有想过以后。 “我是想要有一个结果,但我见不到他,话都说不上,我好歹是女孩家,什么话都要我主动,太不矜持了。” 花颜眉眼弯弯,暗道你都离家出走来找他,住进男人家里了,现在才来谈矜持是不是太晚了点? “你想要见他很容易,请动云大人帮忙即可,别人真的帮不了你。” 谁敢帮你? 花颜觉得她已经暗示得非常清楚,你想要这份感情,只能靠你自己,就算柳明轩也有意,他根本使不上劲儿。 商户面对顶级权贵,根本无能为力。 “三哥反对,他不会帮我。” 胧月郡主气馁,要是三哥愿意帮忙,我又怎会来拜托你。 她的确让花颜为难,明明早知道花颜不敢在这件事上帮忙,父王震怒,很可能殃及花颜一家。 “是嘛,郡主若是不放心,大可去作坊找一找。” “不去了,你说他没在那里,我相信你,我们回去吧。” 她自己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 京城,襄王收到红泽派人送回的信,得知女儿和侄儿在一起,绷着的那跟弦才松懈下来,对问询赶来的王妃说,“胧月在泽儿那里,稍后他们一起回京。” “胧月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女儿离家出走去找她三堂哥,谁信? “红泽信上没细说,胧月没事就好,我让就近的那些人去查。” 胧月当然不可能偷偷摸摸的去找红泽。 “胧月在宁海,那倒让我想起一件事,她以前总抱着看的那本《宝黛传》以及后来的画本皆是出自宁海。” “这么重要的事,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没想到胧月会去那么远的地方,且最初询问胧月屋里伺候的下人们说过她喜欢看那本书,王爷也在场,我们都没想到。” 青州那么远的地方,连京城都没出去过的胧月,谁能想到她去了那种地方。 “本王去问问苏家姑娘怎么回事。” 襄王妃狐疑道:“王爷怀疑倾城知道胧月出走之事?我很早以前就问过她。” 苏倾城应该不会撒谎,当时苏倾城分明非常担心胧月。 “胧月出走一事,她应该不知情,可我们女儿去宁海不可能仅仅是去寻画本,红泽会给她们寄回来,还有些商贩也会倒手卖。 胧月必定是为了人而去,苏倾城曾去宁海待过一段时间,她兴许知道写书的人是谁,本王去打听下写书的是否为年轻小子。” “王爷怀疑胧月?” 襄王嗯了声,王妃惊愕道:“应该不会吧,我记得倾城有一回说过写书的是个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其貌不扬,脾气古怪,花钱催稿都不行。” 襄王妃被吓着了,不会的,胧月不可能那样做。 “谁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我先进宫一趟。” 襄王进宫告知明武帝有关胧月的消息,出宫才去苏府询问苏倾城。 苏倾城得知胧月郡主在宁海且待在红泽身边,安全无忧就放心了。 本着讲道义的原则,没有出卖胧月的人。 第261章 别跟她废话 小桑村,京城去的工匠们取得很大进展,接下来的时间主要用于改进,而花颜派去曹氏办事的雪凝霜和穆箫运回了提炼好的香水回来。 花颜配了一定数量的香水成品留下,剩下的原料直接打包带去京城。 花颜的生意重心也会转移到京城,决定将宁海到京城的运输线交给飞鸿武馆来做,他们不但能赚押镖的钱,经常还能到京城跟师傅们聚一聚。 花颜此次回来让作坊做了大量的香水瓶子,计划一部分跟队伍外面押送进京,大部分放到佐藤羽生的系统内带走。 如果不是担心会引人注意,花颜想把好多东西都交给佐藤羽生托运,他们一行就可以轻装前行。 如果有一天佐藤羽生不需要她,没有他还真不习惯。 花颜抽空去了趟花家,送给张氏一笔应急的钱,花家二房和三房酌情给了点银子。 那日正好花青云休旬假,花颜给了兄弟俩一点零花钱,直接跟花青云说束脩不够或是有必须要花的钱可以去女人之家支取,她会跟店铺管事打招呼。 同时,花颜也跟花青云说明,他们兄弟俩读书的花销她愿意承担,但不会供养整个花家三房,希望他能明白。 店铺那边也不会让他无限度的支取,花颜不会让朱氏以及周氏等人钻空子。 花颜手里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仍然每天上午去作坊,下午在家教导他们,多出来的时间用来和徐文宣写话本,让他反复研读那些计谋。 徐文宣如今不需要读科考的那些书,可以有大把时间读闲书,然而他也不是很得闲。 他每天会教徐曦月读书,还教徐父徐父等人下围棋,初学者棋艺不咋地,积极性特别高,两个棋篓子特别喜欢悔棋。 花颜有时候旁观,心想老两口对杀,悔棋倒不算什么,他们一盘棋要下很久,打发时间正合适。 反正年轻人不喜欢跟他们那种下得慢又爱耍赖的老年人玩。 玉米地金灿灿一片,徐和顺请人掰玉米棒子,加上柳将军等人帮忙,一天不到就把玉米剥壳掰回家,地里的玉米杆也都砍成一捆一捆的堆起来留作来年的肥料。 晚上没事坐,在院子里纳凉的同时也给玉米脱粒,第二天也做这个事,玉米粒摊在晒席里晾晒。 人多力量大,一两天就把活做完,只等大太阳把粮食晒干就可以存进仓库。 随着工匠们烧制出来的成品越来越好,花颜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像徐家这种举家搬离的情况,出门之前请亲戚聚一聚是免不了的,家中之事由罗氏安排,日子定在启程前一天,望远镜没做出来就没法确定日期。 花颜手里的事基本处理完,工匠们的手艺也学得差不多了,有时候会有瑕疵,那是老手都无法避免的事。 成品烧制出来,花颜组装了几个望远镜给刘武胜检验,他兴奋非常兴奋,高兴得拍花颜的肩膀,“总算捣鼓出来了,上面定会重重赏你。” 工匠们只知道烧制镜片的过程,不知道用来做什么,见刘武胜那般欢喜,表示他们也想看,刘武胜迟疑了下才递给他们。 几人像见到稀罕玩意儿一样惊得嗷嗷叫,李师傅看他们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样。 “好啦,诸位师傅辛苦,收拾收拾回去休息两天就启程。” 刘武胜说话间将望远镜收回,然后走到李师傅跟前,表达谢意,同时提及他们也将会有赏赐。 刘武胜一行人呼啦啦的回徐家,确定启程的日子在三天后,徐家老两口准备请亲友来家里相聚。 徐文宣和花颜去县里通知飞鸿武馆的师兄们,然后去海城书院帮孟先生收拾行李,孟先生的家当主要是书,其他东西没多少。 孟先生觉得可以不带有些东西,以免行囊多了路上麻烦。 花颜说只要他用得着的都可以带走,此次有很多人同行,天气又好,不要觉得麻烦。 老人家舍不得丢的东西是用习惯了的,能带就带走,孟先生应该不会再回到这里了,老物件给他留个念想。 当然,像桌子板凳那种较大的物件就免了。 以前是两个老人独居,家里没有置办多少东西,花颜和徐文宣帮忙收拾了大半天,确定没有落下什么,只留下他们接下来两天生活必须品没收。 两人洗了把脸就离开,花颜准备去柳家,然而他们还没到柳家,在巷子拐角处撞见出来的柳明轩被人两个人套麻袋里扔上马车了。 当着柳家下人的面直接把柳明轩掳走,行事如此张狂,极有可能是襄王派来的人。 花颜当机立断,让徐文宣去驿馆搬救兵,她去拖住那些人。 今日刘武胜没跟着花颜,派了另外的人保护她。 花颜带人拦住马车的去路,吩咐跟随他的男子大声喊“抢人了” 这一片都是柳家的地盘,巷子里来往的人很少,柳家门房跑里边搬救兵去了。 赶车的人吼了声,“让开。” “不让。”花颜心里发虚,强作镇定,“除非你们放了我朋友。” “别跟她废话。”马车里的男人用剑挑开布帘,驾车之人拉缰绳,“驾!” 他们想直接硬闯,对方来势汹汹,鞭子差点卷到她的脖子,一来就是杀招。 花颜只得让开,对方只有两人,二对二可以硬拼,一会儿柳家就会来人,与同行的人一起拔剑,攻向驾车之人。 马车里的人冲出来,加入战斗,瞥见身后涌出来一群家丁,屈着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紧接着从两旁的巷子里涌出大概五六人,花颜自知招架不住,遂道:“柳公子是胧月的朋友,你们抓他就不怕掉脑袋?” “他犯了忌讳,谁的朋友都没用。” 胧月的名号没用,花颜边打边退,“我是替圣上办事的花颜……” 花颜二人打不过就跑,那群人追,他们后面跟着柳府家丁,车上柳明轩被堵着嘴,心急如焚。 那人不屑的道:“笑话,区区一介女子。” 第262章 伤到哪里? 他们越往外跑,路上的人越多,对方就越施展不开手脚,花颜两人边跑边大声嚷嚷,说后面的人是歹徒,劫持了柳家十八爷。 柳家在宁海的势力不小,街面上大大小小的店铺无数,花颜提着剑又跑又喊,店铺掌柜相信她的话。 后面那群人看起来很厉害,他们肯定打不过,但可以用别的方法帮忙,面粉、烂菜叶子,泔水往那群人身上招呼。 柳府那群家丁跑脱节了,花颜二人往县衙的方向跑,那些人不会傻到追着花颜二人跑,有些人追,剩下的人带着柳明轩从巷道岔开。 他们已经弃了马车,扛着柳明轩离开,柳明轩被揍了好几拳,他在麻袋里被颠吐了,秽物的水滴到扛着他的人后背。 徐文宣终于带着救兵来了,云泽出现,亮出他的腰牌,追花颜的人偃旗息鼓,收剑向云泽行礼。 云泽扬手,示意他别废话,“其他人在何处?通知他们别伤人,速来驿馆。” 花颜累得不行,“你们再来晚一点,我就累死了。” 徐文宣把弯腰支着膝盖喘气的花颜扶站起来,云泽关切的问:“他们没伤到你吧?” “没有。”花颜摇头,“我们跑得快。” “柳公子呢,他怎么样了?”胧月郡主终于追到他们,她的身后跟着不喘气的江风和气喘吁吁的春蝉。 花颜回答:“走散了,他应该没大问题。” 他们掳走柳明轩而不知直接杀了他,说明对方要了解某些情况,暂时应该不会有性命之虞。 云泽对胧月郡主道:“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别着急。” “我……”怎么能不急,万一他们下毒手了呢。 “三哥,是父王的人吗?” 云泽点头,胧月郡主捏紧衣袖,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宁海街上壮观得很,扛着柳明轩的人心知不能继续跑,选择找个地方躲起来,听到同伴的暗号又才扛着柳明轩现身。 他一出来就被围住了,亏得云泽的人去解围才让他脱离了苦海。 柳明轩背解救出来,秽物把他和旁边的都熏得作呕,柳明轩把外面的衣服脱了,找就近的店铺洗了脸才跟着云泽的人去驿馆。 胧月郡主站在门口等,见到柳明轩便跑出去,跑了一半又停下,是她害了他,怎么好意思问他好不好。 他都被人装麻袋里了,能好到哪里去,肯定没少挨打。 柳明轩按着腰走过去,路过胧月身边时说了句,“我没事。” “真的吗?”胧月郡主眼泪盈眶,柳明轩见状,状似嫌弃的道:“哭哭啼啼做什么,烦死了。” 胧月郡主闻言反而笑了,眼里的泪水被挤出来,伸手想要扶他,江风垂着眉眼,咳了两声,胧月郡主收回手,提着裙子跟着他们进屋。 花颜笑眯眯的走过去问柳明轩,“你不要紧吧?” “死不了,多亏你们来了,要不然小爷我指不定被人拐去哪里。” “哟,还能开玩笑呢,我瞧着你很疼的样子,要不我带你去药房检查一下。” 襄王府的家务事,他们这些外人在场,人家不便处理,云泽和胧月会护着柳明轩,还是送他回去等消息为好。 云泽接着道:“幸得柳兄没有大碍,你先回府休息,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无须担忧,晚点我和胧月来府上拜访。” 他无权处置襄王府的人,至少能阻止他们暂时不再找柳明轩的麻烦,后续之事需要胧月出面跟她父王母妃谈。 柳明轩表示没问题,胧月跟他保证不会再让人欺负他,而后徐文宣扶着柳明轩离开驿馆,云泽派了马车给他们。 柳明轩被送上马车就瘫了,花颜关切的问:“伤到哪里了?” “腿和肚子挨了好几下,那厮拿我撒气,我感觉肚子里的心肝脾肺肾都移位了。” “快些去找大夫瞧瞧,可别打出内伤来。” 柳明轩叹气,“对亏你们来了,要不然我的小命可能就交代在他们手中,我运气还有点好。” “你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花颜带着柳明轩去济仁堂,钱姨娘哭哭啼啼的赶来,柳明轩和花颜一起安抚她,忙不迭请大夫替他诊脉。 肖大夫检查了说是没大碍,淤青抹药养一段时间就会消散,抓了一副调理的药回府。 柳家人都来问柳明轩怎么招来的那些人,他只说在外面惹了事,有云大人出面帮他解决好了。 柳家人松了一口气,心想有云大人护着,对方不敢再来挑事。 柳明轩身体不大舒服,花颜便没打算久留,原本是来告诉柳明轩他们即将启程去京城,之后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准,想和柳明轩谈点事。 花颜感觉柳明轩的确待胧月有那么点不同,他应该有点喜欢胧月,但经过今天的事,他们能不能修成正果得看胧月怎么跟襄王夫妇谈。 花颜不主张他们在一起,两个人处于不平等的关系,结合会出现很多问题。 柳明轩本来是个自信阳光的人,他跟胧月在一起极有可能会活在襄王府的阴影下,什么都以他们为准则,还无力反抗,他以后的日子得多无趣? 当然,他愿意,花颜也不阻拦,她一向不喜欢插手别人感情之事。 感情也好,生活也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作为旁观者,不便干预。 云泽和胧月了解清楚情况,得知来宁海的只有那一拨人,如今他们被拿下,不会再对柳明轩及柳家下手。 至于他们的任务,胧月郡主称她会回府跟襄王解释,威胁他们敢暗下黑手,她就死给他们看。 处理好此时,云泽和胧月去金玉苑看望柳明轩,相当于给他吃颗定心丸,胧月也向柳明轩和钱姨娘告别。 柳明轩心里有数,知道他们会和花颜一起回京,钱姨娘不知胧月郡主真实身份,对于她将要离开宁海很是难过,让胧月有空再来宁海玩,还要给胧月饯行。 临行前一天,徐家宴请亲友,收到亲戚们送来的心意,大包小包磊起来可能要装整整一马车。 第263章 启程去京城 离愁别绪,彼此都舍不得,尤其是那些长辈们,说起以后难得见上一面,有的人已开始抹眼泪。 花颜独立惯了,她在这方面没有多少感觉,要好的那些人已经告别过,当晚也就王虎和徐文宣夫妇聊得久一点。 如今的王虎已经很少上山打猎,打猎成了他的兴趣,闲暇之时会领着侄儿们上山溜达一圈,运气好能打到猎物,运气差点就顺便捡柴回来。 王虎很踏实,他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去学习,充实自己,花颜也有心提携他,目前只在作坊当了个小管事,花颜请柳明轩多教导与提拔。 事实上,花颜和徐文宣成亲以后与王虎的来往就少了,等王虎成亲后,他们二人更少接触,加之徐文宣很少在家,王虎极少来徐家。 他们没有太多交集不等于友情淡了,花颜心里一直都很感激王虎,不会忘了他的好。 对于王虎在作坊做事这点,梅氏和二房两口子颇有微词,怨花颜提拔外人都不给自家兄弟安排个管事当。 花颜心知罗氏心中对此也有点意见,她明明白白的说王虎是经过选拔上去的,哥嫂没能通过选拔,他们要么是没有上进心,要么没有能力,她不可能跟他们走后门。 大哥徐文章为人老实,做事踏实,但他太安于现状,不思进取;二哥徐文才总是想走捷径,花花肠子多,他们两人都不适合做管理。 花颜和柳明轩开办的作坊准确说来模式跟家族企业差不多,可花颜不想把家族企业的糟粕留下。 她不愿意往作坊里强行塞亲戚上位,能力与位置不匹配,最后受害的整个作坊。 因为去了一个亲戚当管事,他就会弄一堆亲戚到手底下,其他人当然不会喜欢做事不行还拉帮结伙的他们。 久而久之,几方人相互看不顺眼,勾心斗角,会慢慢腐蚀整个团队。 花颜不给他们开口子,提高进入门槛,自然就把那些光有野心的人拒之门外。 从生意伙伴上来说,花颜最信任的还是柳明轩,她离开宁海后,这边很多事都请他帮忙看着点。 这天晚上,好些个亲戚留在徐家聊到第二天黎明,花颜天不见亮醒来帮着豆蔻一起煮早饭,隔壁梅氏、林氏以及近亲也来帮忙。 有的人在厨房帮忙,有的人帮忙把行礼装车,有的妇人则把徐家昨晚还在用的床单、被套些收来洗干净晾好。 总之帮徐家把能收拾干净的东西都整理好,到时候只需店铺的人回来收进屋放好即可。 早饭吃得非常简单,洗干净碗筷,打包好的行李都已经装车,徐家人再去各个房间走一圈,检查是否有遗漏的东西没拿。 一切打点妥当准备出发,老人家依依不舍的,在家门口的路上惜别了好一阵子才上车。 车轮子开始滚动,徐父徐母听到后面的两个儿子儿媳喊爹娘,叮嘱他们保重身体,孙子们也在喊爷爷奶奶要回来看他们这样的话。 罗氏忍不住落泪,撩开窗帘探头出去,朝跑着追车的儿子们挥手,哽咽着让他们回去。 马车走远了,他们被远远甩在身后,罗氏才从窗户缩回来,哭成了泪人儿。 徐文宣劝她道:“娘别哭了,以后有时候随时可以回来探亲,如果儿子在京城发展得好也可接他们去京城。” “我没事。”罗氏红着眼眶,手帕捂着鼻子擤鼻涕,“你大哥二哥留在村里挺好的。” 眼下老三在京城是芝麻粒大的小官,外面还惹了些麻烦事,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干净。 老二们不去京城更好,免得那不懂事的家伙给老三两口子惹麻烦。 徐和顺接着道:“老三暂时别想提拔你两个哥哥的事,最要紧的是想想怎么在京城站稳脚跟儿,以后的事咱们慢慢来。” 大儿子家好说,大儿媳爱贪小便宜,大体上老大还管得住她,就算到京城也不会给老三惹出大乱子。 二儿子当面一套背面有一套,教他那么多都没用,二媳妇又管不住他,老二去京城有可能惹出大乱子。 如果在宁海这一片犯事,他们家还能想办法摆平,花颜说了京城的达官显贵满地走,稍不注意可能就招了惹不起的人家,最好不让他去。 罗氏心情舒缓之后又开始想往起京城的生活,很久以前她连宁海城都没出过,得亏儿子科考顺遂,她才有机会去了一回府城。 原以为她这辈子最远只能走到府城就算了,没想到儿子争气,居然能去京城做官,他们一家才有机会去那么好的地方。 不只因为儿子出息,还有儿媳妇有本事,如果娶的儿媳不是花颜,老三可能依然倒霉考不中。 老三读书再好,没钱寸步难行,没有束脩,没有进京赶考的盘缠,他什么都做不了,更别提还要到京城买房子。 他们徐家祖坟冒青烟才娶到那么好个儿媳妇。 罗氏兴奋的说着,徐和顺乐呵呵的顶她的话,“最初你嫌弃颜颜得很,这哈晓得缺了人家不行了哈。” 罗氏反手掐了徐父一下,嘟囔道:“我早就晓得她的好,以前不是我一个人嫌弃她,哈哈,好多人家肠子都悔青了呢。 我还是很听老三的劝,最终不是接纳了她么,花颜嫁进我们家,我这当婆婆的没为难过她,你别在这儿说话酸我。” 老两口斗嘴,旁边的徐文宣单手搂着徐曦月摇头,他最初也觉得花颜不合适,幸亏她坚持,否则他将错过一个极好的媳妇。 徐和顺乐呵呵的笑,同时把他的旱烟袋和烟杆掏出来。 徐曦月见状,伸手小手搭在她爷爷拿旱烟的手上,脆生生的道:“爷爷,三婶说当着孩子不能吸烟,月儿还小,闻了烟味儿长不高。” 罗氏立即附和,直接把徐和顺的烟袋没收了。 “你忍着点嘛,马车就这么大点,你弄得到处是烟味,臭得很,待会在县里会歇歇脚,你去外边敞亮的地方抽。” 老三媳妇讲究,养孩子精细,月儿在家都不闻老头子抽烟。 第264章 城门集合 徐和顺打了个唉声,伸手去罗氏手里拿装烟丝的烟袋,“昨晚一宿没睡,我要抽点醒醒神,来来来,你跟我换个位置,我来窗户口趴在外头抽。” 徐父边说边拨罗氏,人站起来躬着背,甩屁股换到窗户边,罗氏怪他耍那么晚。 徐文宣提议他爹靠着睡会儿。 徐和顺专心往烟杆里装烟丝,“我睡着了就叫不醒,等会到县里还要跟孟先生和云大人那么汇合,怎么着也该跟他们问个好,我瞌睡兮兮的像啥样子,显得咱不尊重人。” 一整宿没睡,这会儿睡下,等会能不能叫醒是一回事,叫醒了他眼睛眯一眯的没精神又是一回事。 他们乡下人家也是讲究人。 “我说你也是,一把年纪了熬通天亮做啥子,你们几个老头子有什么话说不完的,我看你们是酒喝不下场,明知今天要出门还熬夜。” 罗氏昨晚和她娘家人耍得晚,顶多子时就睡了。 “哎呀,你别念我了嘛,我们这一去京城不知道啥时候才回来,相处了大半辈子的人,还见不见得到活人都说不准,一起多耍阵怎么了? 我还不是想着今儿出门,路上那么多时间可以睡觉,撑过这最难熬的时候就好了,跟他们汇合以后就补瞌睡。” “得,我不说你。” 徐和顺趴在窗户口抽烟,罗氏提着屁股往徐文宣叔侄俩那边挪了挪,“先前家里到处都是人,我有些事不方便问,你和颜颜到底怎么回事,她那肚子怎么老没动静?” 他们成亲两三年了,孩子的影影都没见着。 “娘,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以前我们没安定下来,颜颜也东奔西走的,所以暂时没打算要孩子。 不过,娘放心,我们去京城安顿好,等颜颜把手头的事处理完,我就开始准备要孩子,你和爹肯定有孙子孙女抱。” 徐曦月窝在徐文宣怀里,静静的听他们说话,罗氏瘪着嘴哼了声,“你们两个硬是主意大,颜颜也没经常到处跑,怀孩子又不耽搁她。 跟你一样大的人膝下都两三个娃了,你还一个娃都没有,我不方便催她,我跟你说哈,你给我抓点紧。” 花颜嘴皮子利索,说不过她。 徐文宣笑笑,“以前是你挑来拣去不早点给我娶房媳妇进门,那可赖不到我和颜颜身上,她进门不到三年,就算连续生也顶多两个。” “那你倒是给我生啊。”罗氏梗着脖颈瞪徐文宣,“如今你有功名,她有钱,我们家算什么都有了,只差你们的孩子,你别跟我打马虎眼。” 大儿子、二儿子两家都有儿子继承香火,老三两口子一点都不急,她等得心慌。 “老婆子歇会儿,老三不都说了要给你生嘛,去京城就给你生,你再怎么念叨他们,前两年欠的也不可能给你补回来。” 罗氏闻言,气得捏着拳头连续捶了他三下,“抽你的烟,不帮忙就算了,你还纵着他们,我不时不时催着,恐怕他们两个都忘了生孩子那档子事。 在忙也有生孩子的时间,我们那些年天天下地干活,生下来的娃儿长得好得很,个顶个聪明,花颜单单忙店铺那点子事,她时间多得很。” “是,我和颜颜准备好了,我们会把这事儿放心上。”徐文宣道。 “看嘛,孩子们心里有数,你越催,他们听得心烦,可能不给你生了。” “爹~”徐文宣拖着尾音喊,暗道你劝归劝,别火上浇油行不? 徐曦月见几个大人气氛不大好,从她挎着的布包里掏了本书出来,“三叔给我讲书好不好?” 徐文宣点头,抬起一只手挡着罗氏的视线朝徐曦月眨眼,小丫头抿嘴笑,将书翻开放在徐文宣腿上。 罗氏嘴唇动了动,不在念叨,抱着双手靠车壁,闭上眼睛睡,一个二个都不让人省心。 花颜和刘武胜骑马走在最前面,他们已经远远的把队伍甩在后面,一路上快马前行,先赶去书院接孟先生他们。 花颜抵达海城书院时,她几位师兄已经帮孟先生家的东西全部装车等在门口,曹萌萌见到花颜,脆生生的喊小师妹。 花颜应声,走过去捏曹萌萌的脸,同时问王大丫,“师傅和云叔呢?” “书院那些先生们来送行,院子里说话呢。” 傅云听见花颜的声音,走过来问:“马上出发?” “不急,等师傅跟大家在聊会儿,我是骑马来的,家里人还在后面,可能还有一阵才进城,我也过去跟先生们打个招呼。” 她和海城书院其他先生也比较熟,来都来了,须得过去问好。 看到花颜来,他们就知道孟先生差不多该走了,花颜跟他们聊了一阵,预计后面的车队快要抵达县城就跟先生们告别,搀着孟先生离开。 花颜和孟先生一行劲直往西城门而去,他们相约在离城门不远处的空地上集合。 飞鸿武馆的诸位以及云泽和胧月郡主一行已经等在那里,柳明轩和钱姨娘也在在场。 花颜下马跟他们打招呼,花颜笑眯眯的盯着柳明轩,意有所指的问:“来给我送行?” “可不就是么,不用想也知道你今天没时间跟我和娘告别,我们只好来这里等你,过了今日不知多久才能见面,你可要保重自己,千万别在京城玩脱了。” 花颜握着拳头捶他胸口,“诶,我今天出远门噢,你不说几句吉利话也就罢了,怎的还说出玩脱那种话,想我点好行吗?” “哈哈,我是提醒你预防,行,你吉人自有天相,又美丽聪慧,一定能逢凶化吉,十八哥看好你。” “这还差不多。”花颜莞尔,拉着钱姨娘说,“你们有空的话可以来京城找我,路费、食宿全算我的。” “好哇,我还没出过远门呢。” 柳明轩附和他娘,点点头,花颜又道:“我跟你说真的,往后我师兄们经常会往返京城,你得空可以同行,我们的生意可以做得更大,你可以先琢磨琢磨。” 柳明轩撩眼皮,“你的意思是?” 第265章 吵架了 花颜眉眼弯弯的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宁海这边产出的东西销路辐射不算大,而且从小桑村运出去花费非常大,重点是烧制玻璃的配方与核心技术不能交给下边的人去做,否则配方很快会被其他人攫取。 目前只有花颜和柳明轩知道配方,也只能掌握在他们手中,除了已有的宁海,花颜想再找一个离她比较近的原料基地。 如此一来她随时能去配原材料,倘若想要做大必须有人专门运营,花颜又抽不出那么多时间,柳明轩去正合适。 花颜有留意到柳明轩的神情,他也有那么点舍不得胧月郡主,她私心里想给他们创造机会。 若是胧月郡主能争取襄王和王妃的同意,岂不是皆大欢喜? 柳明轩心领神会,“你安排好了给我来信,到时候我们合计一下。” “必须的。”花颜说话间看到远处的车队到了,拐了下柳明轩,“你去跟云大人他们聊聊,我们一会儿就要出发了。” 花颜轻轻推了柳明轩一把,然后朝后面来的队伍招手,车队汇合之后,徐文宣等人下车跟孟先生以及云泽等人打招呼。 时辰差不多就各自上车准备出城,云泽派人去城门处打点妥当,用不着一一检查路引,可直接出城。 柳明轩送他们出城,胧月从窗户探头出去往后看,柳明轩朝她挥手再见,很快对方的身影变得模糊。 柳明轩转身往来时的路走,胧月郡主不舍的关了窗,端坐在旁边出神,云泽假装没有看见,撑头假寐。 一辆马车容不下几个人,花颜没有坐马车,她跟刘武胜等人一起骑马。 事实上坐马车要舒服得多,花颜得知徐父要睡觉才没上马车,多留点空间方便老人家躺着睡觉。 原本徐文宣说他骑马让花颜坐车,她认为公爹不好意思在儿媳妇面前四仰八叉的睡觉,她选择骑马前行。 其实同行有好几辆可坐人的马车,稍微挤一挤就能容得下她,花颜自己不去,她在外面骑马能看见很多在车里见不到的东西。 虽然他们此次去京城有很多人同行,但人数多不一定能保证敌人不出手。 或许比起他们这队人马,躲在暗中窥视的人更多,青州地界并非完全安全,因为青州还有别的势力。 不过,花颜跟徐文宣约好等太阳大了换他的骑马,以免把她晒黑了,马匹不能空着没人骑。 若是曹莽会骑马,花颜肯定跟他交换,顺便去她师傅车里下棋聊天。 花颜跟徐家老两口没有多少共同话题,而且她还得知他们在出村的路上催生了,花颜不想罗氏再私下语重心长的跟她讨论生孩子的事。 徐家三房搬离小桑村,村民们想想都很失落,花颜离开了村子就不会有新的营生出现,他们这些人没有本钱也没有好的法子赚钱。 作坊等于完全归柳家公子掌管,花颜相当于成了曹家人的产业,曹家跟罗家是姻亲关系,能赚钱的活计肯定交给罗家和徐家族亲。 花颜在村里主持的时候,她待人比较公平,大家都能喝一口汤,以后怕是变天了。 回想起来花颜在村里多好,出钱修路、建村学,修瞭望塔,察觉村里可能遭遇祸事,她也会尽力组织大家一起想办法御敌。 以前花颜走了还可能回来,这次她一走,村里人像失了主心骨儿一样。 徐文才中午坐在屋门口发呆,林氏煮好饭喊他,一家三口只煮了两个菜,没有摆在饭桌上,菜碗直接摆在灶台上。 林氏用小碗给三宝舀了小半碗米饭,然后给他碗里夹了菜,递到孩子手中,交代他自己吃,别把碗打翻了。 徐文才去甑子里舀饭,看见剩下的是玉米和百米混在一起饭,转头对林氏说,“我们又不是没钱,怎么还混着玉米饭吃?” 几年前每顿有玉米饭吃就觉得非常幸福,现在要吃白米饭才容易吞,徐文才非常嫌弃。 前两年欠债,他家只有玉米、小麦,加上隔壁爹娘送的米,混着吃不觉得不好,如今他们有钱了,还这么节省做什么? 徐文才心里窝火不完全是饭的问题,主要是因为没能达成心愿,得到的钱还那么少,他越想越憋屈。 林氏白了他一眼,夺过他拿着的饭勺往她碗里舀饭,“你有多少钱花不完?我们就土里那点收成,你又赚不了其他钱,三宝读书不花钱?” 徐文才火气上来,推了林氏一把,“你跟我吼啥子?别以为钱在你手头就敢跟我凶。” “徐二郎,你要打我是不是?以为爹娘走了就是你的天下?你当我娘家人死了不成?” 林氏也火了,差点举起饭碗摔出去。 “你娘家人不得了?他们敢来打我不?我三弟是状元,他是大官,徐氏宗族还怕你林家人不成。” 徐文才气归气,说这话时心虚得很,三弟知道了也不会帮他,徐氏宗族还有罗家舅舅们都觉得他不厚道,绝不可能帮他。 林氏冷笑道:“三弟是官,他管得到你不?宗族那些人哪个看得起你?你以为他们忘了你欠赌债还伙同外人骗三房的钱? 你不跟我扯,我还懒得说你,那年你不出去乱搞,我们家会是这个样子?作假才从三弟那里骗来五十两,你觉得光彩得很? 你真以为外人看不出来我有没有喜?别人私下里都在议论你我骗完爹娘又骗弟弟弟妹,你不要脸皮,我还要脸。” 林氏骂骂咧咧的,端着碗去到坐着刨饭的三宝那里,让他好生吃饭,不要到处撒。 徐文才嘟囔着别开脸,他混得很,但林氏说的那些事他无可辩驳。 因为那件事,爹娘不喜欢他,三弟妹不任用他,即便他比大哥聪明,三弟妹也不给他沾染作坊和店铺的机会。 梅氏听到二房在吵架,端着饭碗蹑手蹑脚走到廊下偷听,听到二房屋里没吵了才走到他们门口。 “你两口子有啥子好吵的哟,爹娘前脚才走,你两个家吵嘴打架,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嘛。” 第266章 想要做生意 恍然一听会觉得梅氏在劝和,结合她的语气和神情不难看出她在幸灾乐祸。 徐文才瞪她几眼,“大嫂吃饱了没事做是不?” “诶,二弟这话怎么说的,我好心来劝你们别吵嘴,你怎么还吼上我了?” 徐文才冷哼道:“大嫂是来劝架还是看笑话,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哎呀,你当我来看你们笑话也行,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之前听别人议论他二婶不像有喜的人,我当时还不相信。 替你们辩白拿怀孩子作假,时候到了生不出来怎么办,哪成想刚才听了一嘴,你们两口子真敢拿这种事骗三弟,你们亏不亏心呀? 爹娘和三弟一起去京城,听说他们手头的钱买房子都不够,爹都把粮食卖了筹钱,人心啊……” 梅氏阴阳怪气的,林氏听不下去了,“大嫂真会占了便宜还卖乖,你不亏心怎么不把得的几百两银子还给三弟买房子?” 梅氏扭了扭身子,瘪嘴道:“我们大房得的钱是爹娘的心意,老人家愿意给儿子孙子花钱,你们那点钱是骗来的,我们两家不一样。” “你说得好听,如果没有我,你和大哥会得那么大一笔钱?你们该分我一半才对。”徐文才说道。 “哎哟喂,原来你还打我家的主意呢,我的钱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想都别想。” 在屋里吃饭的徐文章听到梅氏和二房的闹,端着饭碗走到门口喊:“你在闹啥子,快点吃完饭跟我下地掰玉米。” 她吃多了迈,跑去跟二弟们吵嘴。 梅氏应声,蹬蹬蹬跑回去,徐文才不屑的道:“看她得意的样子,要不是我借爹娘的钱,他们大房会得那么多?” 爹娘为了平他借这债才补同样多的钱给大哥,他们忒不知好歹。 “你说那些有什么用?钱又不是从手头拿的,他们不认,你有什么办法?” 林氏不想争论那件事,想起她就气。 徐文才端着碗走去蹲在林氏旁边,用筷子头点她的手背,“你说大哥会把钱藏哪里?” “你想干什么?”林氏倏地转头,直愣愣的盯着徐文才,拧着眉头道:“我跟你说别乱来哈,现成你的名声都臭得很,你再整幺蛾子,我们家真会成过街老鼠。” “谁跟你说我要做啥?我只是好奇,大哥得了那么多钱会拿来怎么花。” 林氏低头刨饭,人家怎么花关他什么事,没动歪心思才怪。 见她不接话,徐文才想了一会又说,“大哥没有大志向,他肯定会把钱存起来,我找个时间去拉他一起做生意,我们自己弄一条门路出来,往后不用看三弟妹的脸色。” 花颜以前没钱都能把作坊办起来,他们手里还有几百两银子,总能走出一条路来。 “你拉大哥大嫂做打算做什么生意?我们出多少钱,你想让他们出多少?” 林氏看着徐文才,他怕是想把大哥大嫂当傻子哟。 “做什么不可以?我们没有花颜能耐,出钱随便弄个小杂货铺,附近村子的人肯定会照顾我们的生意,赚点小钱不成问题,钱赚多了再做其他生意。 我们家钱少就少出点,大哥手头钱多就多出点,到时候盈利分账多分点给他们家就行了。” 徐文才想用徐文章的钱去赚钱,他做生意的想法没错,错就错在企图占徐文章和梅氏的便宜。 梅氏本就是爱占便宜的人,而徐文章则是个保守派,他没有多大野心,且夫妻二人不相信徐文才,想成事难得很。 林氏不看好,当头给徐文才泼了一瓢冷水,“买个铺子得花多少钱?我劝你别动那心思,大哥老实不是傻,你想拿他的钱去赚钱真的想多了。 你以为生意那么好做?县里做亏本关门的杂货铺还少了么?我们村以及附近村子的人些会给三房面子,不一定会卖人情给我们。” “诶,我说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我名声臭了,大哥的名声好,只要拉上他一起做生意,附近村子的人绝对会来我们的杂货铺买,三房的面子值钱呀。 而且大哥还可以从隔壁拿香皂卖,如果我们有铺面,大哥把香皂摆在店里卖,那比他出去卖要赚钱得多。” 县里买得起的客人多,他们多卖些出去,直接把三房留下的人变成为他们做香皂的工人得了。 林氏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想钱想疯了。 “大哥空了出去卖香皂都是去别的地方,你想在县里杂货铺卖香皂,那怎么可能?雪凝冰那丫头能直接掐断货源,大哥才不会犯傻。 另外,我们家总共只有五十两银子,你说买铺子是想大哥家把所有钱都投进去,就算他们是傻子,听你的话愿意投钱,买卖亏了算谁的? 你呀,总是喜欢自作聪明,还要把所有人当傻子,人家真的没你想的那么蠢,我也不会把这点救命钱全给你挥霍。” 想做生意赚钱的人有千千万,真正能赚到钱的又有多少人,他想做的还是别人已经经营多年的杂货铺生意。 “哎呀,你别畏首畏尾的,我去劝大哥入伙,大嫂那人几句话一哄,把她夸上天,告诉她自家做生意才是出路,才能变得跟三弟妹一样有钱,她不心动不姓梅。” “反正我不管你,你有本事先劝动大哥大嫂再说。” 林氏笃定徐文才不能如愿,他信誓旦旦的保证能劝服徐文章。 结果他的确把梅氏哄得心花怒放,梅氏心想去县里做生意,不用再土里刨食,还能穿得光鲜亮丽,多好的事。 徐文章心里毫无波澜,只问徐文才能出多少本钱,一句话浇醒了激动非常的梅氏。 老二家总共只有五十两,两家各出一半也只有一百两银子,那能买到铺子? 徐文才心虚,嬉皮笑脸的道:“大哥知道我家没多少钱,你稍微多出点本,我脑壳转得快,我肯定能想办法让我们的生意赚钱。” “二弟啊,做生意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我脑壳蠢笨,只想踏踏实实种地,做点小本买卖赚点零花钱。” 第267章 数落徐文才 徐文章没点明,但他知道按照徐文才的设想来做事一定会把他的钱掏光,兄弟两人各出一半做点小生意还可以考虑。 二弟那做派,用三弟妹的话说就是步子迈得太大,他是想一锄头就挖个金娃娃出来。 关键老二是想自家出大头,而听他的意思,二房连五十两都拿不出来,这不明摆着拿他们家的钱当成本。 反正他不做那种啥事,亏本了找谁去,二弟他能把本钱还回来么? 徐文才听了他的回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模样。 “大哥,像你这样缩手缩脚的,一辈子都发不了财,我们兄弟联手做生意,你想不到的事还有我在,你别只想着赚点小钱啊。” 梅氏不爱听他这话,梗着脖子瞪徐文才,“你怎么说话的?咒谁一辈子发不了财,我跟你说,我们家现在已经是村里最有钱的人家了。 你刚才说那么长一串话,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弯来绕去叫我们家出钱买铺子做生意,你们家只出一点本钱,你脑子聪明,你出主意,亏了算谁的呀? 二弟,不是当大嫂的多心,你这是真把你大哥大嫂当蠢猪呀,你的聪明劲儿都用在搞歪门邪道上了,以前算计三房,现在又来打我们的主意,我们不干。” 黑心肝的家伙,刚才差点就上了他的当,难怪他来说一箩筐的漂亮话,原来是存心来坑她家的钱。 徐文才压抑着怒气,他还笑得出来,“大哥、大嫂,当弟弟的没坏心,真不是咒你家不发财,我是想说能豁得出去才会赚大钱。 我说实话哈,自从三弟妹进门我们两家就过得憋屈,她有大把的银子赚,硬是不拉拔下我们两家人,三房富得流油,我们依旧穷得吃稀饭。 现如今三弟当了官,风风光光去京城那种富人堆里享福,无论怎么求情,爹娘都不让我们跟去,你以为真是爹娘不要我们呀,肯定是三弟妹不愿意。 我就在想啊,咱们两家人得争一口气,我们自己赚大钱,然后在他们面前扬眉吐气,再也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不捡三房剩下的东西。” 此话说到梅氏心坎上了,附和道:“三房明着是爹娘说了算,其实当家的是三弟妹,别看三弟是状元,他做不了主,我们要是能发财,非得去京城安家给她看看。” “大嫂这样想才对嘛,想想花颜当初没钱都能把作坊办起来,我们手里还有本钱,怎么就比个妇道人家差了? 老话说不蒸馒头争口气,我们两家是亲兄弟,我还能害你们不成?是,我以前糊涂,的确打三房的主意,那不是他们钱多又舍不得帮衬我们么。” 徐文才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挑动贪婪的梅氏,徐文章非但没被他挑拨,反而越听脸色越沉。 “二弟不要再说三弟妹的不是了,我觉得亏心得很,我有话直说,你将就着听听吧。 咱们真有骨气就不该收他们的银子,你更不该撒谎骗三弟的钱,银子拿到手还说人家不好,你们两个不觉得害臊? 当时分家是我们闹的,你们不愿意三弟占便宜,我现在想起分家那事就绝对亏欠三弟,明明是我们当哥哥嫂嫂的不愿意再支持他,晓得分家后地里的收成供不起他读书。 你说当时是不是想断了他读书的路?既然分了家,我们就成了三家人,各过各的日子,那时候我们不替爹娘、三弟着想,怕他们占便宜,后来就不该老想别人对你有多好。” “孩子他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们前些年供他了,谁让他倒霉,耗不起……” “你给我闭嘴。”徐文章吼梅氏,“平心而论,你我换到三弟、三弟妹的位置上,后来发达了会不会提拔为难你的哥哥嫂嫂? 我在你眼里是蠢笨了点,但我知道人心是肉长的,你以为三弟和弟妹那时候不寒心?得亏弟妹大气,没记仇,她和爹娘可真没少贴补我们。 三房给我们钱粮,给孩子们买衣服,三弟妹还让我们拿她的东西赚钱,三房还替你养女儿,你觉得他们哪点亏待我们了?” 梅氏和徐文才不说话,徐文章继续说,“我们识不得几个字,考不过人家设置的题就不要想当管事,去了只会给她坏事。 尤其是老二你,三弟妹松口让我们拿香皂出去迈,你倒好,卖了东西不回家,跑去赌坊赌钱,欠了赌债还伙同外人来骗自家人的钱,你干的是人事? 三弟妹是外头嫁进徐家的人,我暂且不谈,可爹娘是生养你的人,三弟是我们亲弟弟,你怎么对他们的?” “就是。”梅氏睨着徐文才,他被徐文章数落,自觉没脸,狡辩道:“大哥,我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徐文章冷哼,“我看你是想不劳而获,诓骗三房的钱,你摸着良心说,三弟妹真的没提拔我们两家? 我们原就只是庄稼人,不懂做生意那档子事,跟她比起来也不算聪明人,我们要卖香皂,她就让店铺伙计教导我们,人家还要怎么对你好才行? 如果那年你不乱搞,凭着你的机灵劲儿,可能早就当上管事了,你让他们心寒,难道人家还要容忍你,让你搞出更大的乱子?” “我吃亏一次就够了,怎么会再惹事,她没给我机会。”徐文才说道。 听大哥说来,三弟妹待他们的确很好,但她关键时候不带上他们。 店铺那些伙计最初也是什么都不懂,她愿意亲自教,怎么就不能对哥哥嫂嫂们有点子耐心? 徐文章叹气,“诶,你别狡辩了,怎么没给你机会,两年时间你改过了吗?不念着三房的好,只会认为他们给你的不够多。 三弟去京城为官,你们想要跟爹娘去享福,我没奢求也没拦着你们去求爹娘,他们说了有难处,你们还不撒手,别忘了我们是分家出来兄弟,凭什么要他们供养?” “孩子他爹,这事儿跟分家没关系,你不想去京城看看?” 第268章 管住你的嘴 徐文章如实回答,“想归想,但我知道不可能,三弟他们还寄人篱下,宅子也没买,底下有那么多张嘴巴要吃饭,三弟做官还需要打点上下关系,哪来闲钱养闲人? 京城不像在咱们村里可以种菜种粮食,那吃什么都要花钱,现在我们两家总共有七口人,以后还要生人,全指望三弟妹供养我们? 我自认为不是多事的人,即便去了京城也不会跟他们说多话,更不会出去惹麻烦,二弟能保证安安分分的?你们两妯娌确定不会给三弟妹添堵? 你们但凡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三弟妹不可能答应,爹娘、三弟花的全是她赚的钱,他们能不替三弟妹着想?” 他又不是傻子,如果能跟弟弟妹妹去京城享福,能待在爹娘身边,自然想去,他有自知之明,所以没同梅氏和徐文才两口子一起去求老两口答应他们。 “孩子他爹,我们有手有脚的,怎么就全靠花颜供养了?” 徐文章白了她一眼,徐文才气哼哼的道:“大哥埋汰人的厉害得很,你怎么算到我去会惹祸?她们两妯娌一定会给别人添堵?” 京城地界上,他敢惹谁? 徐文章的回答很直接,“你心气儿高又自以为很聪明,喜欢耍小把戏,以为别人都比你笨,实际上比你聪明的人多了去,你不闯祸才怪。 她们两妯娌各有各的老毛病,你们三个人都不懂知足,巴不得别人赚一百两要分八九十两给你们才好,分家各过各的小话都说不完,更别说同住在一个屋檐底下。” “哼,大哥跟爹娘他们一样对我有偏见,看不起我,说来说去,我只错在赌那件事上,你们怎么看我都不顺眼。” 徐文才挠着后脑勺,清楚对方说的在理,仍然觉得委屈,总想着狡辩。 徐文章清了清嗓子,吐了口痰才开口。 “二弟,我当大哥的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觉得你在有些事上做得不对,感觉你只顾自个儿,没拿真心对待我们这些至亲的人。 你认为三房钱多该多拿些给你花,经常打他们的主意,完全不想自己从他们手中得到了多少。 你待我这个大哥也一样无情,你才是觉得我蠢,瞧不上眼,这次爹娘走了,你知道我手头有钱就来劝我和你大嫂入股买铺子做生意,或许你是真的想合作赚钱。 但你分明是觉得我愚笨,好蒙骗,掏光我们的钱当成本,你出少点本一样赚,你替我们家想过亏本了怎么办没有?” “大哥真误会我了,我真是想大家一起赚钱,出钱少是因为我手头没钱,你多出本钱,分红也分大头呗,你怎么就确定我们会亏?” 大哥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活像个闷葫芦,今儿他脑子怎么转得这么快。 徐文才叹气,他做生意是想赚钱又不是想亏钱,大哥把他想得太坏了吧。 徐文章扬了扬手,“行,算我多心好了吧,我没你聪明也没你心气儿高,我只知道钱捏在手里丢不了。 我拿着爹娘给的这些钱,本本分分的种地,抽空去卖香皂赚点小钱就够了,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只想留着那些人供大宝、二宝读书,让他们有出息就满足了。” 大宝、二宝读书不咋地,一直供他们读书,总有一个能读出结果。 按照现如今家里的花销,手里的钱够他们家花大半辈子,徐文章不想拿银子去冒险。 同老二合伙做生意,他不如像舅舅们那样弄织布作坊,赚得少,可也不会亏本。 不过,织布的营生有罗家、秦、王两个妹夫家在做,手艺好的人都被他们笼络去了,他现在开始晚了点。 不做别的营生也不要紧,他有香皂卖,根本不用另寻门路。 爹娘交代他要踏实、厚道,管住他的媳妇,别想歪门邪道的事,三弟和三弟妹以后不会不管他们。 二弟鬼心眼儿多,他再聪明能瞒得过三弟妹? 他不真心悔过,改掉烂德行,三弟妹不会重用他。 反正今天该说,该劝的话都说给二弟听了,听不听得进去是他的事。 徐文才自信满满的保证能说动他大哥两口子出资,然而只能悻悻而归,林氏看到他垂头丧气的回来都没搭理他。 大哥大嫂的确不聪明,但他们两家人有一点是一样的,握到手里的钱不会轻易拿出去。 用脚指头就能想明白的事,他偏偏以为人家好骗。 徐文才离开后,梅氏用一种非常崇拜的眼神看着徐文章,“孩子他爹好聪明,我差点就被老二骗了,啧啧啧,他那心肠真黑,居然想套我们的银子。 之前他隔三岔五搞小动作,我还没觉得有什么,今儿听你数落他做下的那些事,他还真是个白眼狼,咱以后离他远远的,别被他们两口子暗算了。 三房一走,村里就属我们家最有钱,他自然会把歪主意打在我们头上,你可得把银票藏好,别人叫偷了去,对了,你把银票放哪里了?” 拿到银票后,她在家里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不晓得他藏什么地方的。 徐文章只道:“我藏好了的,你别管,还有,以后管好你的嘴,中午你才惹了二弟两口子,他们有好事会来找我们?” “诶,那两个黑心肠的家伙,我嘴巴上讨嫌,倒也没有真的对不住他们,你说他们家怎么这么坏,以前没分家的时候,家里和和气气的,二弟也没整幺蛾子呀。” 徐文章站起来,掰玉米朝背篓里扔的同时回答梅氏。 “以前你不清楚我们家什么条件么,一天吃两顿饭,有一顿还得吃稀饭,一年到头剩不了几个钱,老三那头要花,他怎么争也拿不到钱,白费力气。 分家之后,三弟家日子越过越红火,他当然眼红,我们大家都一样想往自个儿家里多捞点,他更混账,简直六亲不认,到最后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他的地步。” 梅氏嘿嘿的傻笑,“还是你看得明白,不知三弟们这会儿到哪里了,他们一走,我特不习惯。” 第269章 接地气的皇家 徐文章没跟梅氏讨论,催促她快点干活,两人一起掰玉米,装满一背篓就由他背回家。 徐文章有钱也舍不得请人帮忙干活,他家之前分到的徒弟本来也没多少,梅氏娘家兄嫂主动来帮他们,三四天便把玉米收回去并脱粒完成,然后只等晒干即可。 接下来徐文章两口子又去帮梅家干活,一来二往关系比从前更好,随之而来便是梅家跟徐文章借钱。 他们开口借的数量不少,但徐文章借给他们的不多。 花颜一行此次去京城走得比较慢,因为带着老人、孩子,他们受不了高强度的赶路,有时候大家觉得累了,正好有合适的落脚点,他们还会停下修整一天再走。 花颜一直担心路上会遇到敌袭,但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异常。 实际上暗中有人留意着他们的行程和举动,只不过没采取先前那种简单粗暴的灭口方式。 很多势力在观望,因为他们不清楚明武帝那么重视徐文宣夫妇的缘故,加之有红泽、刘武胜这样的朝廷命官同行,再虎的诸侯王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 因而他们在回京的路上还算安稳,红泽在得知具体出发日期的那天便派人快马赶回京城报信。 送信的人要去好几个地方,首先要去太子府传信红泽在回京的路上,再进宫告诉明武帝那件事成了。 早在红泽拿住劫持柳明轩的那些人之时就放了两个襄王派出的人回京禀报胧月郡主的事。 他此次派人回京还要专门去安王府跑一趟,结果安王还未回京,汇报花颜详细情况的信便留在了太子手上。 隔了两日,安王风尘仆仆的回到京城,太子得知他回来,忙不迭把信送到安王府上。 太子心里疑惑,不知他儿子为什么私下写信给安王,信送到安王手上,后者打开信件,看着信上的内容面露喜色。 太子将近四十岁,大圆脸,胖乎乎,圆滚滚的身子往左边隔着茶几端坐的安王那边探头。 “我家小三给您的信上写什么了,三叔看了竟这般开心。” 安王抬头看他一眼,垂头继续看,“我找到了你妹妹的女儿,她和泽儿一同来京城,算算日子他们过不了几天就该到了。” 太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右手食指抵在下巴上想苦思冥想,哪个妹妹的女儿会让三叔如此在意? 太子把他的那些个妹妹都捋了一遍,但三叔对她们很普通,更别提她们的女儿。 难道是…… “莫非是云汐妹妹的女儿?三叔找到妹妹了?” 太子胖,容易流汗,衣袖里随时放着手帕,此时掏出来擦汗,圆溜溜的眼睛注视着安王。 若非回想起安王用了个找字,他差点忘了三叔曾经有个女儿,好半晌才想起几十年前的奶娃娃叫云汐。 “正是,小丫头我见过,可惜我没能寻到云汐。” “恭喜三叔,贺喜三叔……”太子说着恭喜的话,然而像卡壳了一样呆愣片刻,“没找到妹妹?侄女儿不知道?” 安王神色黯然,道:“云汐和花颜命苦,母女俩并不在一处,我有事要忙便不与你讲个中缘由。” “花颜,侄儿怎么觉得很耳熟呢。” 安王状似无意的瞅了眼对面的人,你这太子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噢,三叔,我想起来了,花颜是不是卖胭脂水粉,还会画画的姑娘?” 安王嗯了一声,站起来,太子也起身,跟在往外走的安王身边,“我之前听爹提起过,说她非常能干,原来是三叔的血脉。 侄儿回去和太子妃一起给她准备份见面礼,我在想用不用派人去接她,太子府人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安王扬了扬手,“此事先不要伸张,她有泽儿和刘武胜等人同行,无碍,你的心意三叔心领了,你先回府吧。” “好,那侄儿告退。” 安王派人送太子出府,招来何用,交代了一些事,主仆二人一起骑马离开王府,在岔路口分开,安王往皇宫的方向去。 明武帝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不知折子上说了什么事令他怒而将其拍在案上,外面安王正和江林说话。 原本被派去跟明武帝通报的小公公见龙颜不悦,硬是没敢吱声,转而出去告诉江林,旁边二人一齐入内。 “大哥因何事动怒?” 明武帝见到安王,眉眼舒展开来,“三弟回来了,快些进来说话。” 赤凤国这一代皇家非常接地气,私下还按他们原来的称呼,安王直接喊明武帝作大哥,称皇后为大嫂。 诸如太子、襄王等人称明武帝夫妇为爹娘,只对外或者严肃的场合才喊皇兄、父皇、母后之类的显示尊贵身份的称呼。 实际上在称呼方面的界限没有多明确,只要不是朝会等正式场合,私底下即便有朝中大臣在场,太子等人依然会直接喊明武帝爹。 为此,明武帝刚打下江山之初,朝中大臣非常不习惯,特别是那些要求严格遵守皇家礼仪的大臣没少向明武帝进言。 有些人则认为这样非常有人情味儿,父皇、母后这样的称呼的确显得尊贵、威严,同时也把彼此的距离拉远了。 还有人私下议论,言说明武帝原本只是个太守,他家上一两代人是农家子,所以他们得了天下后才那么不讲究。 言外之意是明武帝一家是小门小户出身,他做了皇帝也改不了他们那一家的小家子气。 说这种话的人往往是前朝留下的官员,他们莫名有种优越感,却又不敢大声哔哔。 明武帝提了句底下人办事不力,紧接着问安王那边怎么样,江林识趣的退出御书房。 安王轻轻摇头,“还是没能找到,泽儿提起其他州的军士曾办成土匪去青州地界抢劫,我朝着那个思路去找也没结果。” “人海茫茫中寻人如同大海捞针,三弟别气馁,我们慢慢找。” 安王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外孙女等于是送上门来才相认,被劫走的人是死是活还未可知,委实伤神得很。 第270章 林若曦撞见 安王在朝廷这一方受人敬仰,在百姓中的威望也很高,但他对于某些诸侯来说确实仇敌,所以不能昭告天下找他的女儿。 如今找到了外孙女,女儿依然生死未卜,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暗中寻找不方便,大张旗鼓的找人又担心反倒害了她。 “诶,我此次在她可能出现的地域找了那么久都没她的消息,很可能她已经没了,所以才找不到她生活的痕迹。 她很可能被乾州、离州的军士抢去了,正因为如此,我反倒束手束脚,害怕有人收到风声害她或她的孩子。 那些个诸侯王割据有二三十年了,如今也越发不安分,颜颜他们回乡遭到多次截杀,是时候敲打敲打那些野心勃勃之人。” 只要想办法把那些地方收归朝廷,找人就容易得多,诸侯割据难题亦困扰了皇上许多年。 朝廷武器得以改良,可以试着将跳得厉害的诸侯攻下,杀鸡儆猴,剩下的势力分而化之。 “我何尝不想收拾那些家伙,自去年回京后商讨了不下五次,但时机还不成熟,今年有好些地方受了灾,各地上书请朝廷拨款赈灾。 赈灾银粮拨出去,派了官员前去赈灾,那些中饱私囊的坏胚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侵吞赈灾钱粮,闹得人心不稳,我正为此事发愁。” 明武帝忧心忡忡的,三弟很少参与朝政,还不知道目前有多少令他焦头烂额的事。 “竟有这种事,大哥可需要我做什么?” 明武帝摆摆手,“我已经派人去接管赈灾事宜,暂时不用你出面,你打算怎么安排花颜?” “准备接他们到我府上,泽儿给我传信详细说明她会带多少人来京城,王府那么大,足够安置他们,正好让她多陪陪我,给府上添点人气。 今儿我才刚回府,按行程来算,他们过不了几天就到,我打算把王府翻新,特来请大哥拨些工匠给我用。” 偌大的安王府,只住了几个人,有很多控制的屋子,院落都没怎么派人打理,多年以来有些破旧,屋里霉味儿重,或许还比较潮湿。 住人就得重新修葺一番,他不知道花颜那个年纪的小姑娘喜欢什么样的陈设,需要请专人布置。 若非时间比较紧,安王也不会进宫来要工匠。 明武帝乐道:“三弟早该如此,待会儿让江林去安排。” “以前府上没几个人,我们住的都还好,如今也就那些空置的地方需要理一理,那大哥你忙,我去找江林。” 安王和江林去内务府挑人,然后领着能工巧匠出宫,巡逻的林章平见到安王,上前行礼问安,目送安王一行离开。 林章平有点诧异,他识得宫里有些工匠,这安王素来节俭,据说安王府多年不曾翻新,而且不住的那些屋子都不怎么派人打扫。 安王府中总共没几个仆人,那点人手打扫王府所有地方的确不够用。 今天太阳是打东边出来的吧? 刚才听说安王回京,大抵是回来就进宫,看起来他忙得很。 只不过林章平与安王没有来往,只是见面问好的情分,他好奇也没深究。 本来大户人家修缮房屋是件非常正常的事,却因安王府以往与众不同,进而非常引人注意。 林章殊听说安王府的事,回府专门跟林次辅提了一嘴,又说出他的猜测,“安王一把年纪,膝下无一子半女,有可能是准备过继族亲中的小辈来继承香火。” 林次辅端着茶盏,瞳孔收缩了下,随即对林章殊道:“你是闲得发慌?那种小事用得着你花心思揣测。” “儿子觉得新鲜,顺口提一嘴,爹不觉得安王的举动反常?” 林章殊甚是无奈,他回到府中还不能随便说一说所见所想? 林次辅只道:“安王要是愿意过继别的小辈,他早就那么做了,皇上曾提议过继一位皇子给他,安王想都没想就婉拒了。 他与那位死去的王妃伉俪情深,这么多年没续弦,自然也不会接纳别人的骨血,人家修缮王府也能引得你大惊小怪,你呀还不够稳重。” “爹教训得是。”林章殊垂首而立,片刻之后又听林次辅道:“安王今年的确有点反常,他刚回京城没多久又离开,极有可能被皇上派去做不宜宣扬的事。” 去年皇上微服私访,回京立即召集朝中大臣商讨怎么治理诸侯各州事宜,他不便出宫,安王可以代为巡视。 林次辅琢磨了会儿,打发了林章殊又去写纸条,从祠堂所在的院子出来就看见林若曦站在鹅卵石小道上仰着头。 “若曦?你来这里做什么?” “爹,女儿刚刚看见有鸽子从这里飞过去,它爪子上还绑着东西,女儿要是会射箭该有多好,射它下来就知道飞鸽传书的内容了。” 林若曦不知那是他爹养的鸽子,说得非常兴奋,心血来潮,扬言要学射箭。 林次辅喜行不于色,迈步走向林若曦,父女俩汇合后,林若曦挽着他的小臂,林次辅则用另一只手拍拍她的头。 “女儿家学什么箭术,你呀吃不了那种苦头,学会了也不一定射得下天上的飞鸟,你以为别人家的鸽子会天天往我们府上飞,等着你来射? 我怀疑你说的鸽子腿上绑竹筒是你眼花了,你别东想西想的,你来找我又有什么事?” 居然让若曦给撞见了,是他放的鸽子往这边飞了还是别人放的鸽子? 林次辅不确定,他放出的鸽子应该不会绕道飞才对,莫非真的有别人在传信息,得派人留意。 林若曦仿佛才想起她的来意,哦了一声,“女儿听说花颜要回来了,爹没有派人去收拾他们?” 太子府三公子即将回京,苏倾城欢天喜地,和那些交好的姐妹说花颜跟他一起回来,叮嘱没画像的人可以提前准备好行头。 京城那些贵女的圈子也就那么大点,要不到多久就传到林若曦耳中,她心里发酸,嫉妒之火烧得旺。 “胡闹,忘了为父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第271章 夜袭作坊 林若曦撅了噘嘴,不答话。 林次辅并非不想整治在他面前玩弄手段的徐文宣和花颜,但据他所得到的消息来看还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对于他这种级别的朝廷大员而言,派人暗杀是最粗糙的手段,也是对待小人物惯用的方法。 但是花颜和徐文宣他们的情况特殊,他借刀杀人没达到目的,而回京的花颜身边不但有刘武胜将军还包括太子、襄王的儿女,用刺杀这种手段太拙劣了。 他们文官杀人完全可以不用刀,等徐文宣回京,他略施小计就能无知竖子吃不了兜着走。 林次辅还在观望,他不清楚花颜和明武帝之间到底谈了什么,关键是明武帝为什么会帮花颜。 他派人去宁海调查,知道刘武胜的队伍中有工匠在小桑村花颜的作坊进出。 因此,林次辅怀疑花颜把制玻璃的配方和手艺传给明武帝的人,但他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玻璃制品对于明武帝而言根本无足轻重,明武帝怎么会那么重视,还派出刘武胜跟在花颜身边。 他们很快回京城,他总有办法从那些人口中套出有用的消息。 林次辅负责从京城方面打探消息,乾州王的人则负责打听宁海那边的消息。 既然刘武胜带去的人在小作坊进出,其中的秘密必然与那里有关,他们想从村民以及作坊的人们那里挖掘相关消息。 关于这一点,明武帝、花颜以及云泽等人都非常清楚,朝廷的人在小桑村及作坊行动,势必会引起隐藏在暗中的臭虫注意。 他们早已想好应对之策,小桑村村民本来就不清楚刘武胜等人究竟来做什么,真正的知情人只有作坊的李师傅,连罗氏和徐父也只知道花颜要做一样东西而已。 根本不可能从村民口中得知有用的消息,刘武胜的亲信及几位匠人师傅知情,上头能把控他们,即便被人买通也无法提供实实在在的东西给对方。 小桑村作坊新增了一批护院,花颜要求派人暗中保护柳明轩,她害怕真的有人会逼问他们。 倘若只是有人来打听消息,柳明轩和李师傅正常应答便是,假如对方要动武力,那么他们就有来无回。 因为花颜回小桑村后,柳明轩几乎没去作坊,他不是首要目标,有人通过好友向他打听消息,柳明轩用想好的说词回话。 李师傅跟他一样,同样的答案——说花颜带回的人是为了学烧制玻璃而来。 柳明轩吊儿郎当的告诉他的好友,结合柳明轩那段时间没管事,加之他的好友称柳明轩肯定柳明轩没说假话,那帮人姑且信他不知情。 要说李师傅不知晓内情,那些人是不相信的,因为京城来的人单独在一间屋子,跑腿的是刘武胜的属下,其他只有花颜和李师傅出入那个房间。 学烧制玻璃何必弄得如此神秘? 于是,他们白天去作坊打听消息,又夜袭作坊宿舍,试图把掌握内情和技术的李师傅掳走,结果同行的五人反被活捉。 第二天上午,以苏庆宇将军的副将为首的人和作坊的李师傅、管事等绑着那群人去示众,杨里正把他管辖的人家都聚集在一起。 告诉大家伙儿怎么样防止被坏人利用,叮嘱大家不要泄露小桑村内部的任何消息,尤其是跟徐文宣和花颜相关的事,以免被坏人利用。 还有重要的一点,但凡看见生人进村要相互提醒,大家保持警惕,杨里正称他们小桑村如今是十里八村最富有的村子,坏人很有可能打他们的主意。 如果单纯说对徐家不利,有些人未必上心,倘若关系到自家的利益,他们说话、做事都会更加谨慎。 示众之后,那五人被移交官府,实际上接手的人还是苏庆宇的手下,要带那些人回去严加审讯。 杨里正还在跟大家开会,讲了很多注意事项,梅氏挤到向氏身边,踮起脚尖,用手掌遮着嘴巴附在向氏耳边低语。 “那些人来问我和孩子他爹,我们什么都没说,但是他们在二弟家坐了好久才出来,我觉着二弟肯定和他们说了什么,恐怕还得了钱财。 反正我看到二弟送他们出门,眼睛笑眯了,红光满面的,他没拿钱不会那么高兴,那坏东西别懂事才好。 爹娘不在家,我和孩子他爹不好说他们,说了老二也不会听,你和三舅舅是长辈,请你们务必要劝诫他,要不然惹了祸怎么办。” 梅氏想想都害怕,那些人居然敢跑去作坊掳人,他们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梅氏说话声越来越大,向氏提醒,“你小点声儿,你说的那些都是猜测,不要随便跟外人说,我让你三舅抽空问问他。” “三舅母别不信,我肯定不会拿这事儿骗你,二弟心肠真的不好,他之前还来哄骗我和孩子他爹合伙做生意,你猜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说得唾沫横飞,要一起买铺子卖杂货,可他手头有多少钱,摆明了想掏光我家的钱,得亏大郎谨慎,我差点就被他说动了,他呀,坏得很。” “还有这事儿?” 向氏有点惊讶,想想便觉得那的确是徐文才做得出来的事,他先前能伙同外人回来骗三房的钱。 如今只有大郎家里钱多,而且徐家大郎老实,二郎耍小聪明说得通。 那个侄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三房、大房都是他的亲兄弟,为了钱财连亲人都不认。 “当然,如果我骗你,让我给天雷劈死,你和舅舅们一定想办法劝劝他,我是真怕他惹祸,他惹了祸,我们也可能被殃及。” “你别吓唬自己,我们也只能问他试试看,你也别急着给他下定论。”向氏说道。 二郎当面人背面鬼,大姐都管不住他,他们这些当舅舅、舅母的话未必有用。 尽管这样,他们还是要去过问一下,这件事明摆着是冲着三郎家来的,贼人那么大胆,扛着大刀冲屋里去虏人,背后肯定有大人物指使,怕不是小事那么简单。 第272章 事情很严重 散会之后,向氏找到罗老三,与他说起梅氏刚才的话以及她的一些想法。 罗老三是个暴脾气,还没听向氏说完就怒了,大声喊另一边的徐文才过来,向氏忙不迭掐他,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想干什么?” “哼,用不着给那种不成器的家伙留面子,况且他的名声早就臭了。” “哎呀,先回去跟大哥他们商量了来,万一冤枉了他不好,你们想好了怎么说再找他去。” 徐文才心虚又感觉没面子,他答应了声,问:“三舅喊我做啥?” 向氏推着罗老三,回头跟徐文才说,“他喊了耍,没别的事,我们先回去了。” 徐文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朝边缘处站着的林氏走去,离开人群后还后怕的道:“三舅刚才气冲冲的喊我,肯定又要找我的麻烦。” “我觉得也是,刚刚大嫂去和三舅母嘀咕了一阵,他们可能晓得昨天你把那些人请家里去的事,我说你也是欠得很,外人来打听三房的事,你还把人往屋里请。” 林氏说起就来气。 徐文才不以为意的道:“我怎么了?我不请他们进屋扯那阵子,人家会给我银子?我又没跟他们说要紧的事。” 林氏冷哼道:“你当我是傻子?那些个贼子明显是有备而来,先跟村里其他人打听,最后才来我们徐家,大哥大嫂没跟他们废话。 你却把他们请进屋,他们找你之前就心里有数,你没说别人不知道的事,他们怎么可能给你银子? 徐二郎,我可警告你,对我们自家人,你花花肠子多,想哪里都捡便宜,我不说你的不是,但你心里得清楚一件事——三房有个好歹,我们这几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说得那么严重做什么,我不就说了些作坊里的事么,那里头的事,我根本不清楚,只是跟他们炫耀了下有个能耐的三弟和弟媳妇,没透露别的。” “谁知道你究竟说了什么,反正我劝你在大是大非上不要抖机灵,回家,舅舅们肯定会来找你,你自己看着办。” 徐文才抬手摸了下头顶,大嫂真多事,罗家那帮老舅舅又要来教训他。 罗老三两口子跟其他兄弟妯娌谈论完那件事,商量好了才去徐家找徐文才,倒也没怎么斥责他,他们没证据证明他对那帮歹人说了什么。 重点在于跟徐文才兄弟二人分析这件事关键,对方了打听三房的事以及刘大人他们在作坊做什么,绝不可能是仅仅是为了打作坊的主意。 他们怀疑那些人会对徐文宣和花颜不利,徐文宣当官不可能事事顺遂,他会遇到对头,说不定就是为了找把柄挤兑他。 徐家乃至整个小桑村都该盼着徐文宣夫妇好才是,三房两口子在京城立得稳对他们这些亲戚有很大好处。 家里有个状元郎在京城当官,即便离得那么远,绝大部分人都不敢来找村里这些亲戚的麻烦,假如遇到什么过不去坎和难题还能请徐文宣和花颜帮忙。 但如果徐文宣他们被人害了,那么他们这些亲戚还能指望什么? 罗老三和徐文才说,“要是三郎出了什么事,你们家肯定要受到牵连,你不能再糊涂了,无论怎么都要分得清亲疏里外。” “三舅,我真的没跟他们说什么要紧的消息,他们要动作坊的人跟我没有关系。” 罗老三一时没忍住拍了他一巴掌,怒道:“我相信他们袭击作坊跟你没有关系,我气的是你居然把打听自己亲兄弟家事的人请进屋,还跟他们说了些事。 我不论你跟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只问你该不该把家里的事告诉外人?还好你不是我儿子,假如你是,单凭这一点,我就会打死你,那跟吃里扒外有什么区别?” “三舅……” “你也不要跟我狡辩,我知道你一定拿了他们的好处,你手伸出去就不怕被砍?他们可不是你爹娘,不是你兄弟,不会将就你,更不会任由你欺骗。 那些人凶残得很,如今那几个人被逮住,难保他们那一伙不来其他伙同,说不准还会拿你开刀,报仇泄愤。 我说,你稍微有点脑壳就不该跟生人来往,何况你还知道他们打听三郎家的消息,你是不是蠢货?” 徐文才吓了一跳,“那怎么办?” 旁听的梅氏吓得不轻,嚷嚷道:“哎呀,孩子他爹,我家把房子修远点,免得被他们拖累。” 罗老三见吓唬的效果还行,板着脸道:“我哪晓得怎么办,反正你们以后警醒点,察觉情况不对劲就赶紧找人,我估摸着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杀人放火。 现在家里只剩你们兄弟两,大家都不要耍小心眼,住在一起,相互帮衬,万一有歹人来也多个人帮忙,修房子搬离这里有什么用,人家能不清楚你们是亲兄弟?” 罗老三最后半句话时紧紧盯着梅氏,明显是说给她和徐文章听,后者随即表态,并呵斥梅氏不要咋咋呼呼的。 罗家人来先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接着罗老三吓唬徐文才几人,最后教他们要团结一心,齐心协力,想办法应对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们坐在堂屋讨论,曹家派人来报喜,罗冰雪生了个儿子,向氏立即领那人回家,她准备稍微收拾一下就去女儿女婿家。 向氏去年得知女儿有喜后,孵了两茬小鸡,专门养来送去给罗冰雪坐月子吃,家里存了些鸡蛋,算着日子又去买了百十来个。 向氏带着大儿媳妇先去曹家,其他亲戚计划掐着日子去曹家吃满月酒。 花颜一行人又在客栈落脚,准备修整一天再出发,在君州地界非常安全,他们可以放松一下,计划明天要出去逛街。 云泽派人回京告知他们的行程,大概还有三天抵达京城。 花颜的某个师兄与云泽的人同行,他先一步去黄府告知黄夫人和店铺留守的梅林,以便他们提前把房间以及所需品准备妥帖,免得到时候麻烦。 第273章 宅邸不好买 此次来京城的人很多,对于黄府来讲安排住宿都稍显拥挤,关键还有几个长辈,不可能让他们睡大通铺。 黄夫人算了下人数,孟先生德高望重,安排他和傅云住空着的那间上房,徐父、徐母两人单独一间屋子,然后萧飒一家分一间。 剩下的其他人只有挤一挤,花颜带来的丫鬟、厨娘和雪凝霜、庞娟她们住一起,男人们比较好安排。 新增那么多人,新准备床铺来不及,而且稍后有的人要离开,添置的家具多了以后占位置,黄夫人决定凑合着住。 恰好现如今天热,黄夫人吩咐买些凉席来打地铺,那个比较简单,花颜家这次应该有把家中较新的床单、被褥些带来,她无须准备多少。 客人安排好,自家那些个徒弟是糙爷们儿,凉席上一扔就行了。 黄夫人嘴上那么说,实际上准备得很充分。 掐着花颜一行抵达京城的日子,派府里空闲的徒弟去城门口迎接他们。 花颜一行在路上耽搁了下,大队伍离京城还有点远,她和两三个师兄骑马加速往京城赶路,心想她先到黄府看看安排好了没有。 毕竟此次她家来的人比较多,而她在黄府是客人的存在,完全把安置自家人的事压到师傅师娘他们头上不太像话。 花**马刚抵达城门,像他们这种普通人不可能骑马过城门,需要下马检查路引。 当然,如果有刘将军或是红泽这样的大人物开路,他们就可以直接同行,不受一般规矩的束缚。 花颜在城门外下马,听到有人喊小师妹,寻着声源之处看去,门内的十一师兄正冲她招手,花颜牵着马,跳起来挥手回应他。 前面有人排队入城,她看不太清楚城门内的情形,轮到她检查进城,继续走了一段路在与等他们的人相会。 “怎么只有你们几个?” 花颜反手指后面,“其他人坐马车没我们快,我得快点回来看看府里安排好了没有。” “你担心这个做啥,师娘全都安排妥当,你们在府里常住都不成问题。” 花颜靠路边占,笑眯眯的道:“太好了,我又可以躲懒,对了,我要的宅子可有着落了?” 他们一家子不可能长期住在黄府,彼此都不太方便,花颜离京之前就请他们帮忙留意房子。 如果牙侩那边有比较合适的房源就请师娘和师兄们去看,他们相中了就可以定下来。 十一师兄回答说,“符合你要求的宅子不多,牙侩倒是领我们去看了三家,他说已经是能找到的要卖的房子中最好的了。 完全是那种小院子,你们一家子难住得下,康友师弟怀疑是那家人在搞鬼,兴许是他们跟牙行说了什么。 反正你要的宅子、铺子都没拿出合适供挑选,牙行的人换了一个有一个拉着我们去看房,诚心溜我们呢。” “哟呵,还真是小气呢,那样就能难倒人了么,反正我有住的地方,慢慢来呗。” 林府连此种小事都横加阻拦,心眼儿简直比针尖还小。 走着瞧,这笔账记在小本本上慢慢清算,林次辅一年年变老,而他们还年轻,权势可以慢慢积攒,她可以熬死他,还可以抓他林府的小辫子。 林府这般做派,林次辅以及他的儿子们手上不可能干净,她有的是机会抓住他们的把柄。 她眼睛的能力平日里没什么用处,因为她不喜欢窥探别人,一旦她利用起来,完全可以到逆天的程度。 除了她本人和徐文宣,她的身边还有苏倾城等人,而今她做出了望远镜,立了功回京,她必须去明武帝那里刷一波好感。 花颜不喜欢参与朝堂的争斗,但徐文宣走上仕途,他还很弱小,她不得不做一些准备。 大树下面好乘凉,她要为自己争取,要不然真会被林家扼杀在摇篮里。 林家以为她好欺负,可以试着干一波,倒不是说要干翻林家,那毕竟是皇上要动手处置都要再三掂量的朝廷大员,至少她能求得自保。 花颜此时的要求很低,她不是那种特别喜欢战斗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动手,我就要动刀。 十三师兄跟别的师兄寒暄过后,接着花颜这边的话头说,“本来我们自己打听到一户人家要卖房,听说宅子挺宽敞,结果别别人抢先一步买下。 运气有点差,我和那家人的亲戚准备去看房,嘿,刚走到府邸门口就碰到主人家买家出来,因着联系我的人是主人家的亲戚才打听到买府邸的人是安王府的管家。 谁让人家背后有人撑腰呢,据说安王深居简出,王府里根本没几个活人,还买那么大宅子做什么,约莫是跟那家人有关系。” 花颜哦了一声,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又道:“不对,安王是明武帝的亲弟弟,是赤凤国的战神,林家不可能请得动他,大抵是管家置办产业。” “嗯,有可能是那个管家跟那家有联系。” 花颜不打算继续那个话题,她不相信林家能控死京城的房产市场,就算林家能通过各种渠道暗示不能卖房给她,等她将配方交给明武帝后,定然能撕开一道口子。 天下还不是他林家的,她不用跟谁告状也有办法如愿。 花夫人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花颜就不急着赶回黄府,她向在京的师兄们了解府里和京城的情况,找个路边摊坐下等后面的队伍到来。 苏倾城策马奔向城门,瞥见摊位上的花颜,收紧缰绳迫使马儿停下,调头走向花颜所在。 天色晚,光线暗,她先试探的喊了句,“花颜?” 背对着的花颜回头,“倾城,你来?” 苏倾城来只有一个原因,接红泽来了。 苏倾城下马,“怎么只有你在,他们人呢?” 泽哥哥和胧月说了和花颜一起回京,他们还没到吗? 花颜挪位置,请苏倾城坐,“我有点事要处理,快马加鞭赶回来,你想念的哥哥还在后边,可能还要等一个半时辰左右才能到。” 第274章 急切又担忧 花颜故意加重“哥哥”二字的语气,调侃的意味儿很浓。 苏倾城甩头撞了花颜一下,“讨厌,你给我好好说话,我叫他泽哥哥,哼!” 嘴巴翘上天,她才不害羞呢。 花颜笑道:“我怎么没好好说话,是你的理解有问题。” “哼,不跟你说了,你同我一起去接他们。”苏倾城起身的同时双手拉花颜,右手拿着鞭子硌得花颜的手臂疼。 “疼疼疼,我骑马走那么远的路,现在一点都不想动,屁蹲儿痛,劝你也别去了,我们安心在这儿等他们回来即可。” 坐几个时辰马车都会感觉屁股疼,更何况是骑马,花颜万万不会走回头路。 “哎呀,我想早点见到泽哥哥和胧月嘛。” 花颜无法,只得请京城的师兄陪苏倾城走一趟,顺便给他们带句话,她先回黄府去了。 在不在这里等后面的人都没有多大关系,花颜选择和赶路来的师兄们先回黄府,准备先回去洗漱,吃点热腾腾的家常菜,再悠哉乐哉的等他们到来。 今天她回来得晚,不用马上进宫向明武帝复命,她回去还可以抽出时间稍微休息一会儿。 黄康友在翰林院当差比较闲,如今回府也不必再温书,转而跟师兄弟一起练武,文官有武艺傍身比一般的官员要活得久。 即便犯了事挨板子也要抗打一些,时不时还可以吓唬那些找麻烦的同僚。 因为徐文宣和花颜的事,黄康友作为与他们有亲密关系的人自是不可避免被针对的命运。 翰林院的同僚排挤他,有可能是受林府的指使,也有可能是为了高升而陷害他。 像黄康友这种一甲进士,本来就招人眼红,下边好多人惦记他的位置。 可他们遇到人狠话少的黄康友,没几个惹事的人能在他面前讨到好,确实替徐文宣挡了灾。 假如徐文宣在翰林院,大部分人的火力都会集中在他身上,黄康友能清闲很多。 徐文宣不在,他们只有针对黄康友,他趁此机会替徐文宣验证一遍谁是敌人谁可能是友人,知道哪些人习惯保持中立。 到时候告诉徐文宣有关翰林院以及相关联衙门的大致情况,徐文宣应对起来将会更加顺手。 黄夫人见他还在练武,催促他,“再去看看你小师妹他们回来了没有。” 徒弟们出去好半天,这天都要黑了,还不见人影子,根据报信传来的行程,他们中午左右就应该到才对。 “无论我怎么看,他们依然要到了点才来,我出去多看几次没用,人来了,门房会来通禀。” 黄康友语毕,黄夫人正立着脖子想说他几句,门房在二门出冒头,“夫人,少爷,他们回来了。” 黄康友踱步往外走,黄夫人后面跟上,招呼厨房的人出来帮忙搬行礼,却听门房说没有行礼,回来的只有花颜几人。 黄康友母子心里咯噔一下,异口同声问:“怎么回事,花颜他们有没有受伤?” 他们误以为花颜等人在路途中遇到了麻烦。 进来的花颜听到里面的问话声,忙出声喊:“师娘,我们没事,大队伍在后面走得慢,我骑马先回来,我实在太想念师傅师娘了。” “呵呵,你师傅又跟人喝酒去了,你以后别惦念他,明知道你们今儿回来还瞎晃悠。” 花颜小跑进去挽起黄夫人的手,乐呵呵的道:“不打紧,师傅要在官场混,少不得要应酬。” 黄康友冷不丁说了句,“娘别听小师妹胡诌,她贯会在你和爹面前讨好卖乖,反正我没看出来她想我们。” “师兄的嘴还是那么不讨喜,我想师傅师娘,没有想你。” “好啦,康友玩你的去,那么大个人了,不知道让着颜颜点?” 花颜得意的笑,冲黄康友眨眼,对方睨她,花颜当做没看见,继续挽着黄夫人走。 “师兄这性子该给他娶个厉害点的媳妇来磨一磨,之前很多人家看中康友师兄,有没有后续结果?” “诶,还没呢,要他满意才行,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头发都愁白了。” 黄康友不曾定亲,是当初榜下抢婿的抢手人物,可他挑剔得很,没有看对眼的姑娘。 “小师妹闲得吧。”黄康友语气里喊着威胁之意,抬手拍了下花颜的头顶,“不要挑事。” “好吧。”花颜乖乖认怂,“天太热了,才赶一天的路程,身上臭烘烘,我得赶紧洗漱,以免待会儿有人跟我抢地盘。” “热水都准备好了,你快去洗,呃,要不要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 “不了,我和师兄们刚才吃了点,还不饿,我先回房了。” 花颜去她住的东跨院拿换洗的衣物,黄夫人告诉她,那些衣服是新透水晾晒过的,可以放心穿。 花颜洗好了,去厨房拿了点吃的,然后回房睡觉。 安王府收到花颜回京的消息,何勇告诉安王目前只有花颜抵达黄府,其他人还没进城,问安王要不要立刻去见花颜。 何勇心知安王特别想见花颜,只不过黄府确实不是说话的地儿。 安王轻轻摇头,“我固然迫不及待的想与她相认,但她赶路回来疲累,且容她先休息,她家来那么多人,需要她安顿,我就不给她添麻烦了。” “王爷体恤。” “诶,我迫切的想见她,希望早点听她叫我一声外公,但我这心里又有点害怕,你说她会不会认我?” 何勇坚定的道:“会,当然会,血脉之情斩不断,小小姐是个豁达爽朗的性子,若知道您是她外公定然非常开心。” 突然冒出一个位高权重的外公,花颜怎么可能不相认。 “是啊,颜颜是好姑娘,跟她外婆一样机灵,如果我能早点找到她该多好,不至于让她受那么多苦楚。 想想她十五岁之前生活在继母的掌控下不得不韬光养晦,十五岁后又被逼嫁人,苦了她为亲自去找夫君,为此饱受争议。” 若是能早点找到花颜,定然要为她寻一门配得起她,不让她劳心劳力的夫家。 第275章 苏倾城的设想 对安王而言,他自是希望别人能照顾、爱护花颜,而非花颜去为他们撑起一片天。 何勇察言观色,只道:“天将降大任,小小姐以后定然荣耀无限,王爷不必替她难过。 虽说之前辛苦了些,她开心就好,如今苦尽甘来了,往后有王爷照顾,她再也不用受累了。” 王爷对王妃以及小姐的爱全都会转移到花颜身上,她以后定然风光无限。 就算她夫家不怎么样,可他的夫君还算不错,有了王爷这个大靠山,徐文宣将来的仕途也会扶摇直上。 明武帝一直很器重安王,同时也对安王有愧,加之花颜在皇上做事,明武帝和皇后娘娘也会尽可能补偿安王唯一的后人身上。 却说苏倾城与回京的云泽队伍碰头,她的马儿交给别人,自然而然钻进云泽的马车。 她去了之后特地吩咐外面的人禁声,想要给云泽一个惊喜,所以当她翻上马车,撩开车帘之时云泽和胧月郡主十分诧异。 “你怎么来了?” 苏倾城躬着身子入内,边走边说,“还说呢,我掐着点准备到城门处接你们,结果等了很久你们都没回来,让我白跑一趟。 我派人在城门等,看到你们进城就回去给我报信,左等右等没收到消息,我只好又来看看什么情况。 于是我就遇到了花颜,她说你们快要抵达京城,我心想反正干等也无趣,不如出来接你们好些,呃,我就是想你们了。” 苏倾城在云泽旁边坐下,胧月郡主揶揄道:“我看你是想三哥了吧,约莫没我什么事,用不用我换辆马车?” 苏倾城嘴角咧了下,双手成爪,扑过去抓胧月郡主,“打趣我,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 胧月郡主怎么可能是苏倾城的对手,连连讨饶,旁边的云泽出声,苏倾城才乖乖坐回原位。 “好你个胧月,我还没讨伐你,你居然还揶揄我,哼,你偷偷摸摸跑去宁海找男……那位,知不知道害苦了我和上官嫣? 我们两个为你担心,弄得茶饭不思,后来才想到你可能去宁海,可我不敢跟你父王母妃说呀,唯恐他们派人把你心上人家端了,你可不就会恨我们么。 我们是左右为难,怕你出事又怕你关心的人日子不好过,同时我和嫣儿还被你们父王母后审问了好几次。 我和她是真够义气,始终没有供出你可能去宁海这件事,反正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补偿我吧。” “哎呀,对不起嘛,我没告知正是不想连累你们。” 胧月郡主伸手拉苏倾城,后者拍开她的手,没好气的道:“少来,你是不相信我们,你可藏得真好,我一点都没察觉你想跑的意图。” 胧月郡主陪笑,“好啦,你不要生气了,若是你们知道我要去宁海,肯定会横加阻拦,你之前还骗我写书的人是个其丑无比且有妻室的男人呢。” “那都是泽哥哥不让我说,怕你乱了芳心。” 苏倾城嘴快,说完了才察觉自己把红泽给卖了,如同受惊的鸟儿,立即捂住嘴巴,怯怯的看向红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表示她不是故意的。 红泽扶额,淡淡的道:“你们继续。” 倾城不提,胧月也能猜到,只有倾城那种傻丫头才会认为她不说就能瞒住胧月。 胧月郡主一招制胜,傲娇的哼了声,苏倾城又开口了,而且声音很大。 “你根本就不懂我,我怎么可能会阻拦你?” “嘁!你已经阻拦过了,休要狡辩。” 胧月心知苏倾城肯定会拦她,其中包含三哥的意思并不希望她与柳明轩来往,而她的身体不太好,苏倾城和上官嫣出于关心也不会让她宁海,更不可能为她打掩护。 苏倾城猛地拍了下大腿,“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如果知道你下定决心要去宁海,我肯定支持你,而且还会陪你去。” 红泽和胧月郡主以及春蝉三人齐刷刷的看向苏倾城,眼里尽是质疑,不愿意相信苏倾城会那样做。 胧月咽了口口水,“反正现在随你怎么说。” 红泽垂眸,倾城的脑子转得没那么快。 春蝉缩着头,苏小姐胆子真有那么大? 她不担心小姐的身体,不怕王爷王妃以及三公子的斥责吗? 诶,离京城越近越感觉脑瓜子疼,不知王爷王妃将会如何惩治自己。 苏倾城揉了揉脸,叹气道:“诶,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泽哥哥在宁海,我能不想去,你说是吧?” 胧月郡主稍加思索,点点头,苏倾城的确有理由去宁海。 可倾城一向把三哥的话当圣旨,自己怎么能完全相信,万一倾城阻拦,她就走不了。 红泽闻言,抬手捏眉心,那像是京城能做出来的事,只因苏家管得严,否则她早就往他那里跑了。 如果有胧月一起…… 红泽想到此处,听胧月质疑苏倾城,“就算你有心,但你走得了吗?” 苏倾城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的道:“当然走不了,爹娘看得紧,但有你一起就不一样了嘛,我们还可以拉上嫣儿一起呢。” 苏倾城得意的冲胧月郡主扬了扬下巴,“如果那时你有跟我通气,我们几个合计一下,你就跟王爷王妃说想去外面散散心,看看好久不见的三哥。 然后我就跟爹娘说非常想念青州的大哥,还告诉他们你要去泽哥哥那里,我顺便还能保护你,再把上官嫣拉上一起出去游玩。 虽然长辈们起初肯定不许,王爷王妃什么都依你,只要我们稍微争取一下就能得逞所愿,只要能确保我们的安全,爹娘们应该不会阻拦。” 红泽扭头看苏倾城,有种错觉,怎么感觉她突然变聪明了? “那只是你的设想,不一定能达成,有可能反倒让父王他们将我们看得死死的,出府都不容易。” 如果适得其反,她根本走不了,父王母妃迁就她是在府里,在京城,他们怎么可能放心她出门。 不过,倾城这个想法真的很不错,“你能想到这么好的点子?” 第276章 想不出馊主意 苏倾城闻言,无语得白眼翻出天际,怒而重重拍了下红泽的腿,然后指着胧月郡主。 “你是不是鄙夷我?在你心里我很傻吗?” “没……没有,倾城你听我解释……” “别解释了。”苏倾城扬手打断对方的话,一本正经的道:“为了见泽哥哥,我可以想出很多好点子,我肯定能跟拦路虎爹娘们斗智斗勇。” 胧月郡主连连称是,红泽笑眯眯的看了眼苏倾城,没吱声打扰两个小丫头。 然后又听苏倾城道:“三头猪煮都能把猪笼给撞破,何况我们还是三个人,你我和嫣儿都不是蠢蛋,我们凑在一起总能想出好办法。” “咳咳,你能不能别用猪来举例子。” “哎呀,你可以当那句话不存在,反正我的意思是人多比你一个人琢磨要强得多,看你把王爷王妃给急得。 你呀,那可真的算是把京城闹得天翻地覆,王爷差点没把京城掀个底儿朝天,派了很多人去很多地方找,你可真不让人省心。 你怎么就不想想自己出门可能会遇到登徒子,劫财劫色的土匪,或者那些个没良心的人牙子,万一把你们卖了怎么办? 你跟我和嫣儿不一样,一般人还打不过我们两个,怎么说我也是出过远门的老江湖,外面那些事,我门儿清。” 红泽听不下去了,“行了吧,你,以后不许那么干。” 苏倾城笑笑,“泽哥哥你已经回来了,我保证不乱跑。” 胧月郡主看着对面两人对视,一个娇俏明媚,一个俊逸潇洒,含情脉脉的样子,太让人羡慕了。 “嗯,你以后也不许给胧月出馊主意。”云泽说道。 “嘿嘿,我想不出馊主意。”苏倾城笑嘻嘻的,转而面对胧月郡主,“可惜了呀,假如你相信我和嫣儿会站在你这边,我们都能出去玩,对了,你跟柳明轩怎么样?” 红泽用手肘拐了苏倾城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们还能怎么样? 即便他不棒打鸳鸯,他们能过得了三叔那关? 胧月郡主黯然神伤,“没能怎么样。” 不知她离开宁海以后有没有人再去找柳公子的麻烦。 父王要动手防不胜防,尽管她已经放了狠话,怕就怕父王派人收拾柳明轩之后还封锁消息,如此一来,她就无从知晓他的情况。 以后她可能只得从花颜那里听到他的消息,花颜与柳公子交好,如果他有什么不测,花颜就算不能替他讨公道,她也不会隐瞒自己。 确切的说,花颜肯定会告诉自己,因为花颜会认为是她的出现害了柳明轩,所以只要她过得不好,跟父王他们闹,花颜就算为柳明轩出了一口气。 车里死一样沉寂,气氛怪怪的,红泽遂问苏倾城的爹娘可好,后者会意,简单回答,然后跟胧月郡主说起襄王和襄王妃。 胧月郡主自然惦念她的父王母妃,话题一展开,气氛回暖,胧月郡主心情好了很多。 终于抵达京城,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城门处点了灯,相对比较亮堂。 前面有红泽开路,刘武胜押后,他们的车队无须检查便直接进城。 罗氏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左右挪了挪屁股,嘟囔道:“总算要到了,我这屁股都坐起茧子,难怪以前听别人说出远门车马劳顿要人半条命。” 罗氏撩开左边的窗户看外面的灯火,徐和顺则开右边的窗,夜幕下看不清楚,且刚进城那地段不繁华,灯火稀少,不算亮堂,没什么好看的。 徐和顺嘿嘿的笑,“最初是谁说坐车还喊累,马儿拖车不累?我说句坐的屁股蹲儿疼,你还说我享不来福,到头来换成你经常喊遭不住,这又怎么说?” “要你管。”罗氏白他几眼,紧接着又道:“我先前还说到时候没事可以经常回村里去看看,现在完全不想动了,遭罪得很。” 徐文宣接话,“走陆路的确辛苦些,路上着实颠簸,以后你们想回村里看看的话,可以坐船回去,平稳又不用中途去找落脚的地方。” 坐船平稳,吃喝拉撒都在船上,比走陆路要轻松很多。 罗氏又道:“如果外面的路都能修成我们村里那么平,坐马车也不算多辛苦,除非马儿发疯才会把人颠簸起来。” “你又说这些,修村路的花销全是我们徐家和柳公子出,乡亲们出力修路能便利自家出行,还能赚取工钱,什么事都由颜颜和柳公子安排妥当。 驿道那么多,朝廷抽调徭役做苦力又不给钱,材料也弄不好,底下的官员还要从中牟利,怎么可能真的把驿道修好。 像我们修的那条路,从修好之后便没修补过,你说这样的驿道怎么能让那些官员往自己腰包里掏钱。 朝廷愿意,下边的人也不干,朝廷年年拨款,年年修,年年出问题,这才能喂饱那群人,只是苦了老百姓。” 家中男丁被抽去做徭役,苦力活磨人,派发的吃食大多只能吃半饱或是吊着命。 徐和顺以前没少去服徭役,官府连吃的那口都克扣,人们吃不饱还要干活,做得慢了又要被监工打。 如果服役百姓自己不准备点干粮带去,很可能在服役的时候被累死,饿死,干体力活可不是闹着耍的,很多时候都逼着老百姓自己想办法活命。 “老三。”罗氏听了喊徐文宣,“你可要当个为百姓着想的好官。” “娘,我现在管不了那些事,我当差的衙门是负责文书,如果以后有机会,我尽量为百姓谋福祉。” 徐文宣说道。 朝廷各部负责的事不同,翰林院响亮的名声是天子近臣,天子要发的许多文书皆有翰林院的官员草拟,但跟他这种小官没多大关系。 且他们只是执笔人,修桥铺路、兴修水利乃由工部负责,其他衙门各司其职,翰林院的大官才可以参政议政。 正如颜颜所言,为官之道极其复杂,并非你想做清官、好官就一定随心所愿。 有心无力,要么被排挤打压,要么随波逐流。 第277章 母慈女孝 他回村耽搁了那么久,不知翰林院里是个什么情况,恐怕只有他一个人是最后前去报到的人。 新人报到免不了要受些委屈,那些他还不太担心,怕的是林府的门生会针对他,有时候真的是防不胜防。 他新上任,很多事都不了解,容易被人使绊子,还有人可能会故意误导他,再加上有人虎视眈眈,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等会儿回去问问黄康友什么情况,他早已上任,虽说官职不同,但也有共同之处。 黄康友跟他和花颜的关系匪浅,如果林府计较,想必黄康友也会受影响,还有黄师傅也一样。 官至次辅,林家的势力不容小觑,些许小事根本无需林次辅做什么,只需他稍稍表露点喜好,底下迎合林家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联想到前后的利害关系,徐文宣悔不当初,明明是善举却招致这么大的麻烦。 队伍进城,越往里走灯火越发辉煌,太子府和襄王府也都派了人来,而后分道而行,相继到家。 襄王府离皇宫稍微远些,因而胧月郡主最先到家,盼着她回来的襄王襄王妃见女儿回来,先是上演了一场母(父)慈女孝的场景。 接下来便是惩罚没有规劝主子,反而纵容胧月离家出走的婢女春蝉。 原是要打春蝉五十大板,春蝉哪里受得住,罚下来岂不是要了春蝉的命,在胧月百般求情下才把板子降到十下。 胧月郡主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满意,觉得愧对春蝉,说好要护她周全,到头来还是让春蝉的屁股都被打开花了。 胧月郡主一气之下又跟襄王夫妇谈条件,她原本是想等等再跟他们谈柳明轩的事,然而春蝉受罚,触动她的神经,于是跟襄王夫妇谈判起来。 她没有别的底牌,只有拿自己的性命威胁他们不许动柳明轩及他的家人。 襄王夫妇失望,但也答应她了。 说来那位写书的公子也无辜,他并未作出勾|引胧月的事,怪他们的女儿上赶着去找人家。 宁海离得那么远,胧月回来了,以后必不再让胧月有离开的机会,他们看好自己的女儿也就不会有后续了。 太子府离皇宫比较近,只与黄府的方向不同,太子妃见到久不归家的儿子,举起小拳头捶他胸膛,又说他瘦了,在外面吃苦,接着数落他没良心,许久不回家看望他们。 太子又怪他知道早花颜是安王的外孙女竟然不提前跟家里通气,白白浪费了一个拉拢安王的大好机会。 安王一生只有安王妃一个女人,他也只有一个女儿,且女儿还丢了,安王心里最记挂的便是找回女儿。 如果人是太子府帮忙找回来,安王一定会感激,那么他这个太子的地位就更稳了。 红泽无奈的道:“爹是太子,三爷爷不站队,你就赢了,我在三爷爷到宁海调查前也不知道花颜竟跟他有关系。 既然三爷爷已经知晓,儿子再传信回来有什么用,没的让三爷爷以为我们算计他,如今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他第一次见花颜就觉得眼熟,没想起来她跟画像上的三奶奶像,他也只见过画像一次,加上地点南辕北辙,他哪能联想到。 太子妃道:“好啦,儿子刚回来,先准备用膳吧。” 红泽两个哥哥趁机打岔,一家人往饭厅走去,丫鬟们端热水来伺候他们洗手,然后落座吃饭。 徐文宣等人也抵达黄府,黄夫人一家与花颜一起去门口接他们,几个长辈相互寒暄。 罗氏说打扰黄夫人之类的话,黄家夫妇客气的表示欢迎,说是人多热闹,巴不得他们一直住府里才好呢。 花颜和黄康友带孟先生和傅云去上房安置,帮他们拿着装换洗衣裳的包袱,优先让他们洗漱。 徐文宣则领徐父徐母去房间,行李什么的搬进去摞起来便是,他们都不急着打开行李,只把要用的挑些出来。 徐家这一帮人是客,在黄府多少有点放不开,飞鸿武馆的人还好,他们原本经常生活在一处,即便到了京城也很自在。 稍事安顿就开始摆晚饭,眼下这个时辰大家也都饿了。 饭后,赶路辛苦的人些大多洗把脸便睡去,有的选择擦拭下身子,花颜带徐曦月去洗了澡,送她去东跨院睡。 而后花颜和徐文宣去找黄康友了解京里的情况,他们主要关心林府有没有使小动作。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黄康友父子俩多少都遇到旁人刁难,有时候的确是他们行事稍稍欠妥,有的情况则是无端刁难。 不过,黄康友也让他们不要太担心,只要做到自己不留把柄,找茬的人便没有攻击的靶子。 只要不出大差错,应付那些人权当是让他们练练手,多了解争斗的手段,顺便留意下哪些人属于哪一派。 反正他们有状元、探花的头衔,加上献神臂弩有功,而花颜又弄出了望远镜,对方不可能一下摁死他们。 况且他们在明,林府的爪牙在暗,但实际上彼此心里都有数,受制的反而是林府。 毕竟明武帝可是当众提了那件事,林府岂敢公然违抗。 花颜跟明武帝没有明说抢男人的是谁,林府猜来猜去更折磨人,他们不敢有大动作。 黄康友直接跟花颜说进宫复命时花点心思,只要明武帝喜欢,一切都不成问题。 不用他提醒,花颜也知道该怎么做,她花那些心思不就是求个庇护么。 望远镜做成了,但还可以改良,她的用处还有很多。 翌日清晨,黄家父子以及徐文宣一起坐车出门,花颜在家慢悠悠的吃早饭,明武帝要早朝,她不必去太早。 舒舒服服睡了一晚,整个人都感觉神清气爽,早上的空气特别新鲜,花颜陪徐曦月在庭院里玩耍。 小姑娘初来乍到,在陌生的环境不太习惯,这儿没有别的小孩,她喜欢粘着大人。 罗氏不太了解他们的难处,心里又不太喜欢住在别人家里,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于是急着催花颜安排买房子的事。 第278章 怎么拿得出手? 黄夫人听了罗氏的话,随即接话,“徐大嫂莫急,我们一直让人留意宅子的事,先前看了好几家都不太合适。 你们安心在府里住下,不要客气,当做在自己家一样,颜颜刚回来,她有很多事要忙,宅子的事不着急,等文宣休沐一起去找也不迟。” 诶,真是的,刚刚抵达京城,不能让你儿媳妇歇口气? 黄夫人十分心疼花颜,那些事原本该作为男人的徐文宣去安排,徐家人却习惯花颜四处奔波。 要不是文宣不听花颜的话,又怎会沾上林家姑娘,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们怎么会拿着钱买不到房子? “我知道颜颜忙,我就是随口提一句,没让她马上去,呵呵,慢慢来也成,只不过一大家子打扰你们,我们实在觉得不好意思。” 怎么感觉黄夫人不高兴呢? “娘,我尽快想办法,只不过房子可能不太好买,反正牙行早已打过招呼,师傅师兄们也在帮忙找,有消息会通知我们。” 花颜也想尽早搬家,生活习惯不同的几家人住在一起,日子久了会有矛盾,可买不到合适的房子,她能怎么办? 不知租房能不能行得通,稍后去打听看看,如果没被对方掐断,可以先租房住。 假如林家真的要阻断她的路,那就另想办法,林家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好,不急,不着急。”罗氏笑得很干,“你忙你的,万一有消息了,我和你爹去看也行。” 花颜点点头,“如果你和爹觉得无聊便下下棋,煮煮茶,我要去趟店里,晚点要进宫了。” “要得。”徐和顺应声,然后乐呵呵的道:“不用管我们,你是在宫里吃饭还是回来吃?” 花颜脸抽了下,皇宫里的饭哪是随便吃的,她可不是走亲戚。 黄夫人捧着脸,以防憋不住笑出来,“我放厨房给你留饭。” “师娘不用麻烦,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这么大个人了,总不会让自己挨饿,出来随便吃点。” 花颜要走,豆蔻跟上去说,“我也想去店里帮忙,晚些时候回来帮忙煮饭。” “去吧,家里有厨娘,还有大丫和我们帮忙,人手够了。”黄夫人说道。 黄府有厨娘,黄夫人闲着的时候也会帮忙摘菜,如今府中有专门替孟先生煮饭的王大丫,还有弟子们可以指派打下手,豆蔻在不在都没关系。 花颜带着豆蔻和萧飒一起出门,先去店铺待了一阵,然后掐着时间往皇宫而去。 花颜第二次进宫,江林亲自来宫门处等她,走到一半正好遇到散朝出来的朝臣们,其中就有林次辅,花颜刻意对着他点了下头。 花颜跟江林在一起,难免会引人注目,能参加朝会的大官绝大多数都不认识花颜,少不得要向江林打听一二。 江林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一般不会做接人这等小事,那都是宫里小太监的差事,而江林没等候皇上却陪在此女子身边,她肯定不简单。 但从她的衣着打扮来看,委实不像大富大贵之家的人,可她的举止气度又不像小门小户能教养出来人。 他们不认识花颜,但多数人都听过她的大名。 毕竟花颜前段时间是风靡京城一时的红人,江林一点醒,大家都反应过来,花颜拍马屁总能拍到点子上,他们自觉舒坦。 不过,江林没在此停留多久,领着花颜去见明武帝。 有些朝臣也提了句好像见过花颜,其实他们见过的人是花颜的外婆,最初跟随明武帝和安王的那批人几乎都见过当时的安王妃。 林次辅心里琢磨事,旁边的人拍了他一下,朝着花颜背影的方向努嘴,“方才花颜好像在同林大人打招呼,你早就见过她?” “呵呵,林大人应该见过。”他们身后传来粗犷的声音,“坊间传闻花颜写得一手好字,胜过林大人少许。” “原来是这么个小姑娘,真是后生可畏啊。” 那位大人笑眯眯的盯着林次辅。 “诶,那可不是小姑娘,我听小女说起过,花颜乃是今年新科状元徐文宣的夫人。” “既然已成亲,她为何不梳发髻,不妥,不妥!” 老学究摆手,妇人却仍做姑娘打扮是何意? “状元的夫人,徐文宣?这个……”说话之人捏着下巴,虚着眼睛观察林次辅,莫非皇上先前提点的人是他? 林次辅得心应手的游走在敌我双方之中,别人的猜测也会被他顶回去,只要徐家没正面指证,他们尽管猜好了。 明武帝下朝后回到他的寝宫——正阳宫,安王、太子、襄王以及红泽与他一同回去,皇后娘娘早已等在殿内。 得知花颜还没到,红泽自告奋勇的道:“爷爷,孙儿去接她。” 安王紧跟着道:“我也去。” “三弟等着罢,让孩子去即可,泽儿跟颜颜熟悉,你贸然而去可能会吓到她,说不定小丫头会想,哟,这糟老头子莫不是看上我的美色了?” “大哥莫要说笑。” 他不是糟老头子,今天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才进宫来。 皇后笑眯眯的对皇上说,“三弟心急见孙女实属正常,你别取笑他,上次她进宫,你怎么也不让我瞧一瞧?” “皇后,那时还不确定她是三弟的血脉,几十年过去,我记忆都模糊了,今儿见她也不迟。” 太子谈笑间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个金丝楠木的匣子,托在手中,乐呵呵的道:“我已经给侄女儿备了份见面礼,不知她喜不喜欢。” “大哥怎的也不事先通知弟弟一声,我这空手而来怎生是好。”襄王埋怨,没想到花颜竟是三叔的孙女,“爹娘也不知会儿子。” “哈哈,送礼的事不着急,等他们爷孙俩相认之后,我在宫中设宴,我们家的人务必来参加,正式把颜颜介绍给大家认识。” 明武帝说完,指了指太子的方向,“你那点子东西怎么拿得出手?” “是,儿子回去多准备些。” 安王直道:“大哥,小孩子家不收礼,我府府一切都是她的。” 第279章 爷孙相认 明武帝向安王摆手,“诶,三弟,那都是他们的一片心意。” “是啊三叔,侄女流落在外受苦了,我们这些长辈应该照顾她。” 太子脸笑圆了。 襄王意味深长的瞥了眼太子,一言未发。 皇室一家亲,像普通人一样聊家常,听闻花颜到了,他们安静下来,安王略微有点紧张。 心里打着小算盘的花颜进殿,发现居然有那么多人在场,还未走到跟皇上行礼的位置,她注意到安王,记起他曾去过黄府而且还向她要了一幅字。 原来他是皇家之人。 她一走进大殿就感觉有些怪异,一束束眼光都落到她身上,难道自己红到这些高高在上的皇族之人也对她刮目相看了? 红泽有意放慢步伐,配合花颜的走路节奏。 花颜对明武帝和皇后行礼,红泽扮演介绍人的角色,给花颜介绍在座的人,她一一见礼。 “孩子,坐。”明武帝慈祥的样子让花颜有一种错觉,他不像皇上,反而是长辈。 上次进宫,明武帝虽不是很严厉,但威严还在,“孩子”一词用在她身上太魔性了。 花颜觉得莫名其妙,再观皇后那张脸都笑出好多褶子了。 “谢皇上赐座。”花颜向明武帝手指的空椅子走去,心里犯嘀咕,面上却丝毫没露怯,一脸泰然的在安王左边坐下。 以前听说过安王的传说,花颜心里非常敬佩,没想到今天能见到他。 “三弟,你和丫头先谈。”花颜听明武帝说,眉头轻蹙,眼见他带领其他人去偏殿,花颜心里发毛,安王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听闻安王为逝去的王妃没再娶,可这老头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干什么。 她的身子下意识的往左边挪,安王见状,心抽了下,“颜颜别怕,我是你外公。” 花颜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王爷是不是弄错了?” “没有。”安王态度坚决,眼眶湿润了,悲戚的跟花颜解释,“你娘正是我的女儿,阴差阳错……” 安王讲起事件的来龙去脉。 当年他和明武帝于乱世之中打天下,群雄混战,他们的实力不是很强,有次被敌人围困,为了掩护明武帝而假扮对方吸引火力。 逃亡途中受了重伤,正好为躲在村庄里养胎的安王妃的护卫所救,如此也算是夫妻团聚。 像他们那种长期在外征战的人,不可能带着妻子同行,尤其是有身孕的女人行动不方便。 本以为安排在偏远的小山村可以让她免受伤害,谁知外出采买的护卫碰到负伤的他,他虽被自己人救走,回到村里时已经昏迷不醒。 等他醒来,安王妃已经难产而死,留下襁褓中的女儿。 安王重伤未愈,兵荒马乱之时,村民们对于生人非常敏感,他不可久留,以他的情形不宜将孩子待在身边。 他本想安排护卫带丫鬟和孩子远离,可那会儿到处都在打仗,男人走在路上随时可能被抓战场,扮成一家三口行走更容易出意外 为了孩子的安全,他拿信物给安王妃的陪嫁丫鬟,吩咐她带孩子去离这个村里远点的地方先安顿下来,等形势明朗些了去接她们。 从此便断了消息,后来再也没找到她们的踪迹。 原来丫鬟带着孩子生活小半年就病倒了,于是便将孩子托付给一户颜姓农家,除了证明身份的玉佩还把剩下的一百多两银票都给了颜家。 丫鬟担心小主人被颜家苛待,言说孩子爹娘五年内必定回来接孩子,如果他们敢对孩子不好,以后会大祸临头。 临死前还威胁颜家,要是他们敢起歹毒心肠,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颜家收了钱财又被丫鬟编的事震慑住,起初对小云汐挺好。 在他们眼中,云汐是颗摇钱树,等她的爹娘找来将会得到一大笔钱财,从此还能巴结上大户人家过仆妇成群的日子。 好景不长,战事波及到颜家所在的村子,举家逃亡,四处躲藏,最后才在青州落脚。 随着云汐慢慢长大,丫鬟所说的期限到了,加之他们逃得那么远,心想云汐的爹娘很难在找到他们,而且也没听说哪个大人物在找孩子。 本来一百多两银子要用很久,但颜家一路逃亡,买地、修房的花销也不小,没等颜云汐及笄,钱已经被他们花光了。 十多年里没人找到他们,差钱用便将赔钱货女儿卖给花家老三做媳妇,从此便不管颜云汐的死活。 颜家之前来村里打秋风,花颜也没关注过他们,原来颜家得的银子用完,又卖了玉佩,他们家过得比较滋润。 只不过听说她有钱,他们自是不会嫌钱多,一家子跑到小桑村去打秋风。 据安王所言,明武帝上次就发现她与安王妃长很像,但时间久远了,皇上还不确定,所以才有他去黄府见她一事。 提起安王妃,老人家热泪盈眶,“灵儿去的时候跟你年纪相仿,你跟她有七分相似,你外婆更美,说她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花颜抿笑,附和他的话,从安王的眼中看到,的确美得不可方物。 见安王稍微往她的方向靠,“那时候很多男子都倾心于她,你大外公也是,但灵儿只爱我。” “是,王爷风姿俊逸……” 不待花颜说完,安王纠正她道:“怎么还叫王爷,叫外公。” 对于花颜而言,验证他们的关系很简单,她也看到了安王的过去,见到与她形貌相似的安王妃。 她也相信安王不会弄错,立即改口喊外公。 “嗳。”安王答应得脆生生的,嘴角上扬到咧开,可见他有多么高兴,片刻后又神色黯然,“可惜我没能找到你娘,不知道她究竟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花颜寻思着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如果让他知道娘已经去世,心里必然难过,不告诉他也一样,心里一直惦念却又找不到。 “外公,我以前遇到一个高人,曾问过他关于我娘的事,他掐算之后告诉我,娘已经走了。” “走了?” 第280章 想都不敢想 “嗯,他说娘在被抓走的第二年就离世了,不过,娘还留下一个女儿,人在离州。” “离州?可知她们具体在何处?” 花颜摇头,“那位高人只说他们在离州,我觉得娘应该是被当年扮作劫匪的军士带走,我没有能力找到她们。” “好孩子,外公知道了,怪我没用,这些年委屈你了。” 不管她口中那位高人的话是真是假,她没有瞒着他关于她娘和妹妹的事,可见她心性极好。 换做别人小姑娘,很可能担心他找回另一个孩子会分走她的宠爱。 “外公别这么说,我什么都不知,挺好的,您老背负那么多才不容易。” “还好你回到外公身边了。”安王说话哽咽,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我刚刚派人把王府重新修缮过,宽敞得很,你们直接搬来王府跟我住。 你的师傅、师兄们都可以跟你来,以后有外公保护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你来陪陪外公。” “外公,我当然愿意陪您,但是我还有师傅,师兄,他们来您府上真的不方便,我公爹和婆母爱面子,他们更喜欢住自己家。 我想照顾他们的心情,想买房子来自己规划一下,让大家住得自在些,以后我经常来王府看外公。” 刚认亲,花颜和安王并不熟悉,她私心里也不愿意住进安王府,更好考虑到家里人的想法。 师傅本来就觉得给她添麻烦了,住在她家就罢了,还带着他们客居安王府像什么话。 徐文宣以前就觉得她太能干,他感觉自卑,如今他成状元,在心理上觉得能跟她平起平坐,而她又成了安王的外孙女。 本就有落差,还要住进安王府,他们一定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没有归属感。 “既然你主意已定,外公不强求。”安王说话间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木匣子递给花颜,“这里边是房契,你一定要收下,这是外公给你买的府邸,离王府很近。” “外公,我有钱。” “你有钱是你的,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若推辞,外公要生气了。” “那我收下。”花颜双手接过木匣子,跟安王道谢。 “这才乖嘛。”安王笑眯眯的,“我回京晚了些,本想让你回王府,率先请工匠修缮王府。 后来才想起你们可能会觉得不方便,那才买了这座宅子,很敞亮,肯定够你们住,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修缮。” “多谢外公体恤,没修缮正好,我原计划买了房子也要按照大家的喜好重新修葺。” 要仿照师傅住的院子修一个封闭性较好的院落,花颜原本买房子时已经交代过要带跨院的宅子。 如此才方便改建,花颜没看房契也知道安王送出的宅子很大。 安王连声称好,“待会儿你先去看房子,确定要怎样翻修就跟我说,我帮你安排。” “好。” “嗯,把东西交给你大外公就出宫。” “叫大外公没问题?” 其实花颜刚才也发现这届皇家之人异于寻常的接地气,太子、襄王叫皇上爹,红泽称爷爷。 回答她的不是安王,而是从偏殿门口走出来的明武帝。 “孩子,这一点问题都没有,私底下跟普通人家一样,外公、外婆,舅舅、表哥,就这样吧。 我和你外公不是天生的皇室贵胄,没那么多讲究,我管不着后人怎么做,我还在世便如此,这样称呼显得亲切,别弄生分了。” 皇后娘娘附和他的话,同时还反驳安王,言说她早已吩咐御膳房准备,花颜得留在宫里用膳,还要领花颜在宫里熟悉一下,让她以后进宫来玩。 太子蹬蹬蹬走去把见面礼送给花颜,叫她以后有事就找他这个大舅舅。 明武帝姑且让他们寒暄一阵,然后扬手示意大家安静,“年轻丫头自是不爱跟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一起,红泽以后替我们照顾好你表妹。” “好的,爷爷,表妹其实用不着我照顾,胧月和倾城还有嫣儿会经常和她一起玩,我在她们中间似乎不太好。” “臭小子,谁让你跟她们玩,我让你帮她做事。” 皇后笑道:“好了,泽儿懂事,他知道该怎么做,传午膳吧。” “你先去安排,我跟丫头还有点事。”明武帝指的正是配方。 花颜从斜跨的小布包里取出一张叠好的纸送到走来的明武帝手中,上面写得非常清楚,她依然跟明武帝解释一遍。 明武帝听完,说以后有不明白的地方再问她,或是请她来指导。 花颜没有收明武帝的赏赐,她不差钱也不差房子,珍贵物件也没甚大用,关键是他们本就要送她很多东西。 明武帝说她有什么想要的可尽管开口,花颜要了一个愿望,并没立即言说具体是什么。 尽管她是安王的外孙女,可花无百日红,不能保证以后不出岔子,留个法宝保险些。 明武帝大抵看穿她的心思,慷慨的许了她三件事,末了还说她大约一个都用不上。 在明武帝宫里用午膳,而后他们带花颜去逛御花园,顺便散食,有的宫妃在御花园碰见他们,震惊不已。 赤凤国顶尊贵的那群人一起逛御花园的时候真的少见,安王极少出现不说,还有一个她们不曾见过小丫头,且瞧着皇上皇后跟她聊得极为热络。 她到底是什么人? 带着这样的好奇心前去请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游园队伍。 因为其他妃嫔的加入,冲淡了他们原有的聊天气氛,安王决定带花颜出宫,准备让她先去安王府走一趟。 红泽颠颠的跟着安王,太子和襄王也一起出宫,只不过没去安王府。 安王府走了一圈,安王还领花颜去祠堂给她外婆上香, 因为花颜决定去安王府住,安王便不打算再翻新剩下的院子,直接领着王府里干活的工匠一起去花颜的宅子。 三进院带东西跨院和后花园,真正的花园面积不算大,后面还有一片山林,至少有七八亩地的样子。 花颜以前想都不敢想,那可不是钱的问题。 第281章 新的麻烦 原本安王安排与徐家和黄府的人见面,在安王府宴请他们,想看今天时辰不早,花颜还要花点时间去家里人沟通,便暂且作罢,定在明日。 安王和红泽准备送花颜回去,但被花颜婉拒了,言说有大师兄陪同,不用麻烦他们。 胧月郡主从襄王哪里听说花颜和安王的关系,险些惊掉下巴,“花颜怎么会是三爷爷的女儿?” “怎么如此突然?”襄王妃也诧异。 太子和襄王小时候见过安王妃,诸如襄王妃这种后来嫁进洪家的人却不曾见过,连听都很少听到安王妃的消息。 大约在安王妃每年忌日左右会有所听闻,但其实也很少,因为安王向来低调,祭祀从不张扬,多为自己关着门伤心难过,对着灵位、画像喃喃自语。 “原因就是花颜的娘是你三爷爷的女儿,你们都没有听错,三叔前段时间离京正是为了去查花颜的身世,他不会在那件事情上出错。” 襄王小时候见过安王妃,可他之前没见过花颜,而且他今天见到花颜也没有熟悉之感,他记不起安王妃的音容相貌,只隐约记得见过她。 安王妃道:“三叔算是盼到头了,那花颜的娘呢?” “据说在花颜两岁时被进村抢劫的土匪给掳走了,三叔此次去花了大把精力也没找到,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花颜却说有位高人帮她算过,她的娘在被人抢走之后一年就没了,还留下个妹妹在离州。 此事损不得准,兴许她是被江湖神棍诓骗,亦或是她有意骗三叔,我觉得那个丫头城府很深。” 襄王听说花颜之前的事,加上近日与她相处,得出那样的结论。 “爹,花颜是聪明人,你别对她有偏见。”胧月郡主说道。 花颜是三爷爷的外孙女,大好的事,除了她护着柳明轩,花颜会且有能力保护他。 花颜身份上是县主,可她是三爷爷的外孙女,自然与众不同。 谁不知道爷爷待三爷爷极好,而三爷爷又没有别的子嗣,仅有的花颜自是会被他们捧在手心里。 关键是花颜本身非常能干,经商、书画且不说,单凭她能为爷爷研制东西这一点,皇家别的女子皆比不上。 襄王妃笑道:“女儿家有城府没什么不好,花颜的铺子生意红火,成日里会遇到很多不同的人,在京城地界上,她没有根基,若是再傻乎乎的,叫她如何生存?” “嗯,还是娘通情达理,爹,你可是花颜的舅舅,你盼着她傻?” 分别看看母女俩,襄王解释道:“我并非对她有敌意,小小年纪变成做到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的份上,爹娘他们被她哄得服服帖帖,想想都觉得可怕。 泽儿在宁海待了那么久,与花颜关系匪浅,太子府提前收到消息,今日有备而去,只有我空手进宫,大哥还刺了我几句。” 大哥是个憨货,红泽却是插科打诨的好手,深得老爷子欢心,三叔再被他拉拢,太子府的势力便无人能匹敌。 “诶,花颜是女儿家,再怎么聪慧也不妨碍,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的性子,倒是红泽那小子,居然连同行的胧月也瞒着。” 安王去宁海调查花颜身世,红泽定然知情,他回京来不及通知他们,瞒胧月便是诚心的。 “三哥可能担心我说漏嘴,父王别恼,不就是件小礼物嘛,想来三爷爷不会看在眼里,我觉得花颜也不是贪财之人。” 安王妃笑道:“哪里是因为礼物,他是叫你大伯给气的。” “哼,你们母女俩就看我的笑话吧。”襄王手指对方,点了点,“准备一两样讨姑娘家喜欢的礼物,父皇不日会正式将她介绍给族人。” 安王妃应承下来,侧身问胧月郡主,“你和倾城几人经常与花颜来往,可了解她的喜好?” “呃,花颜似乎没有特别的偏好,首饰方面偏素雅,我稍后打听看看她缺什么。” “嗯。” “她好像要买宅子,如今她家暂住黄府。” 听胧月郡主说完,旁边稳坐的襄王提醒,“三叔已经送了一座府邸给她,王妃不必太讲究,左右不过一个孩子,差不多就得了。” “父王说得对,心意到了便是,或许我们精心准备的东西并不一定合她的胃口,花颜既知晓我们两家的关系,她应该不大会跟我透露想要什么。 花颜这个人,女儿还是了解的,她并不贪财,隐约间还有股傲气,对,她喜欢做各种样式的衣服,我觉得送她些外面买不到的布料可能会让她特别开心。” 襄王妃点头,直道:“胧月的主意不错,三叔什么好物件都有,却没有女子用的布料,有些人又认为布料拿不出手,我们可出奇制胜。” 安王府没有女主人,连下人都全是男人,宫里得了进宫的好缎子亦不会赏给他,以免他难过。 花颜辞别安王,又与红泽分路,然后才对萧飒说:“大师兄,我今天的小心肝跳得砰砰砰。” 事是好事,迎刃而来的会有别的麻烦,身份的变化并不能让她高枕无忧。 刚才她在宫里就看出来了,无论是太子还是襄王对她好,全因为安王的缘故,想拉安王站队。 太子有点憨,他想保住太子之位,襄王则不甘心,加之明武帝还有很多儿子,她以后可有得忙,一不留神便可能踩坑。 比起与那些人周旋,花颜更愿意和林府对抗,本来她此次立功就可以获得有利条件,林府耍的小手段好说。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你是安王的外孙女,吓了一大跳,刚才跟着你们逛宅子,我都不怎么敢说话。” “哈哈,大师兄说笑吧,你怕什么,有小师妹我在呢,其实我刚才在宫里蒙圈了好一阵子才适应。 好在这届皇家比较接地气,我感觉比较轻松,不管怎么说,认了门亲,宅子的事解决了。 反正我不吃亏,待会儿我回去就把要修缮的图纸画出来,明天就开工,我们早点搬进去。” 第282章 喜出望外 有现成的工匠,她尽快出整改图纸,只要是给孟先生的住处设计好一点,师傅和大师兄的院子里都要新添置小厨房。 府邸那么大,随便她怎么摆弄都行,徐家加上雪凝霜等也就那么几个人,三进院的大宅子足够他们住,大部分房间都会被闲置。 花颜想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她非常清楚老两口想要让两房哥嫂来京城,之前是没有条件,而今她成了安王的外孙女,府邸那么大,空余的房间多,能容纳他们。 说不定爹娘还会开口让她请安王帮大哥二哥安排差事。 家里有房子住,不代表她想跟麻烦的人住在一起。 心烦得很。 黄府,徐和顺与罗氏等人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花颜回来,他们私心里想皇上应该会赏赐花颜。 去年黄善宝来京城当官,因为立功就分到这么大宅子住,如果皇上再上他们家一座院子,那就不需要买房子,名声还好听。 一般人可得不到皇上的赏赐。 虽说皇上分配的房屋不归自家所有,好歹有个落脚处,总比住在别人家要强得多,家里还能省下一大笔买房的钱。 自己家的房子可以慢慢买,有钱置办房产租出去也能赚钱,假如房屋比较多,以后老大、老二们有机会来住也行啊。 终于把花颜兄妹俩盼回来,罗氏舒了一口气,“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可以往花颜二人身后看有没有人捧赏赐来,没看到人,罗氏有点失望。 “有事耽搁了。”花颜回答,黄夫人站在正厅门口关切的问:“你们吃饭了没有,我让厨房先弄点简单的吃食。” “饿,师娘,我要吃臊子面,多放点胡辣椒。”花颜说道。 徐曦月跑过来,从她小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递给花颜,“三婶先吃了垫肚子,这是九叔给我买的糕点。” “我不吃枣泥糕。”花颜将油纸包推回给徐曦月,“我刚才安王府吃了很多种糕点,喉咙里甜腻味了,这会儿想吃重口味的东西。” 孟先生从屋里走出来,徐文宣三人也从外面回来,听到花颜的话,遂问:“你去安王府做什么?” 众人诧异,花颜转身向徐文宣,“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快说,皇上奖赏你什么了?”黄康友追问。 花颜笑笑,“皇上的奖赏被我婉拒了,安王是我外公,送了我一座超大的宅子,算不算好消息?” “什么?” “再……再说一遍。” 徐文宣肃然道:“你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妹夫,小师妹没有说谎,安王在你们回村之前便去宁海调查,小师妹的娘真的是王爷的亲生女儿。” “哎哟,那可不得了。”罗氏欢喜的惊叫,与徐和顺对视一眼,他们家捡到宝了,居然跟王爷成了亲家。 文宣惹的麻烦事就没了,没谁敢跟花颜抢男人。 黄善宝砸吧嘴,“啧啧啧,小徒弟行啊,师傅老早就觉得你不像是一般人,原来还是金枝玉叶呢。” “师傅别取笑我了,只不过是认了门亲而已,我还是小桑村长大的姑娘。” 黄康友挤到前面来问:“小师妹不兴奋?” “嘿嘿,兴奋过了,我刚才和大师兄去看过房子,需要稍微修缮方可入住,我得赶快去画图纸,明天要用。” “回来,回来。”几位师兄围着花颜,黄康友伸手抓住她的后衣领,“别走啊,跟我们讲讲到底怎么回事,姨怎么会是安王之女?” “我不能细说,简单一句话,安王的女儿阴差阳错被寄样去颜家,他前不久才得到消息。” 听了她的话,黄康友戏说,“简直是话本里的事,的确是好事,你们的难题解了,师兄们以后全靠小师妹罩着了。” 花颜表示没问题,“我去准备纸笔,等吃了臊子面就画图。” “走走,师兄的书房去画。” 众人推着花颜走,问她在宫里的事。 花颜扫了一圈八卦的人些,“等我忙完了慢慢跟你们讲,对了,外公请大家明日去安王府耍,你们都去准备一下,我早上去噢。” “嗯?还有我们的份儿?” “当然,全都去,你们好好准备,别穿皱巴巴的衣裳,哈哈,我可能会带你们去新房子哪里做苦力。” 花颜抿笑,她是真的有计划让空闲的人去帮忙修缮房屋。 黄善宝叉着腰,“没算我们的份儿?明天不是休沐日,我们这帮人得当差,我这辈子还没去过真正的皇亲贵胄家呢。” “怎么能少了师傅,外公特地交代,一定要请师傅、师娘们去,还给了专门的请柬,外公要谢谢你们对我的教导与爱护。” 她从布包里掏出请柬递给黄善宝,后者翻开正式的请柬看,乐呵呵的道:“王爷太客气,让你带句话儿就行了嘛。” “师傅给我看看。” 黄善宝回头瞥了眼说话的弟子,“你字都不识几个,看不懂。” “嘿嘿,我看请柬质量好不好总行吧?” 徐家老两口看着被人堆围走的花颜,他们插不上话,退到徐文宣身旁去。 “还是你的眼光好。”罗氏说道。 “颜颜,萧飒,你们两个先来吃面,没煮几根面,主要是菜和臊子,留点肚子吃晚饭。” 黄夫人在廊下喊,刚走到书房门口的花颜折回,往饭厅去。 黄康友问:“娘,怎么没我的份儿?” “你是小得很哪,还争嘴,颜颜回府就说要吃,你回来晚了。” “师弟去吃,我不饿。”萧飒说道。 “大师兄,我开玩笑的,你们快去吃,我们陪你们聊天。” 黄夫人笑盈盈的看着那群围着花颜的儿子以及徒弟们,柔声道:“你们让她安静的吃口饭,等会儿有的是时间闲聊。 要是实在闲得没事,便去将你们明日要穿的衣裳找出来,我们帮忙熨烫好,明天直接上身穿。” 他们平时没那么讲究,洗了拿出来穿,不管是否有褶皱,有官服的人要稍微好点,不熨烫不行,仪容仪表在考核的范围内。 第283章 想要依靠 黄府一派喜气,花颜吃了面,感觉肚子舒服多了,立马去书房画图纸,完成之后才跟众位师兄们一起闲谈。 接着又吃晚饭,花颜稍微用了些,而后跟大家商量,她的意思等那边稍微收拾一下就搬过去。 因为那座宅子之前有人住,内院只需做完清洁就可以住人,其他院子可以慢慢整改,不必等到完工再搬。 孟先生听闻花颜专门为他改修院子,劝花颜不要麻烦,萧飒夫妇也一样。 他们都不想花颜麻烦,尤其是孟先生特别不好意思,因为花颜专门为他修庭院,唯恐徐家老两口不高兴。 早些搬出黄府很得罗氏的心意,她喜滋滋的道:“咱们挑个吉利的好日子搬过去,以后我们全家都顺顺当当。” “明天出去正好找个先生看看日子。”徐和顺道。 黄善宝提议,“我觉得还是先修好再搬也不迟,现在搬进去,府里工匠进进出出,敲敲打打也不安生嘛。” “师傅,我是说可以早点搬过去,反正前面的住处够用,加之还要看入住的黄道吉日,肯定不是马上就搬,怎么着也要等些天。” 他们从家里带来的很多东西还没拆箱,成箱成袋堆在黄府,她也想早点搬新家,把她的那些东西都归置好。 而且几个长辈住在黄府又不太自在。 “行,你们自己看着办。”黄善宝道。 府里人多,弟子们吵吵闹闹的,像孟先生那种喜欢安静的人的确会觉得吵闹。 “颜颜,明天要去安王府,我们要不要注意什么规矩?” 罗氏心里没底,他们来京城之前学过规矩,没想到要跟皇亲贵胄来往,听说那些贵人府里规矩大。 “外公说了,明日是家宴,不必拘泥,如同到亲戚家串门一样,遵守做客礼仪即可。” 说起严格的规矩来,花颜也不太懂,只不过要融入那个圈子,稍后必然要学习才行。 黄夫人笑道:“徐大嫂莫紧张,即便出了差错,颜颜的外公也不会苛责。” 罗氏呵呵笑,不紧张,说得轻松,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人物呢。 徐文宣不提靠不靠媳妇一事,横竖他也摘不掉,人多时不便细问,睡下后才问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末了还打听安王的喜好。 因着侄女徐曦月跟他们睡一起,夫妻二人没聊其他话题,更没做别的事,早早睡了。 罗氏与徐和顺关了房门,再也不像当着外人那么淡定,她欢天喜地的道:“我们老徐家真的是祖坟冒青烟,谁能想到文宣居然还有这么好的造化。 颜颜是王爷的外孙女,老三以后肯定前途无量,我们再也不怕谁欺负他,天大的好事啊。 以前颜氏嫁给花树林时,我就觉得她肯定不是一般人,颜家老两口长得歪瓜裂枣的,怎么可能生出那么漂亮的闺女。” 徐和顺讥笑道:“你就吹吧。” “我可没吹牛,不管怎么说,我们家娶了个好媳妇,颜颜成了金枝玉叶,按照那个什么来说,颜颜应该算是郡主娘娘是吧?” “我哪知道。” 不管徐和顺什么语气,罗氏继续乐呵,“不管什么娘娘,她的身份很高就是了,刚才听她和萧飒说那边房子很宽敞,说是前朝哪个王爷的家,后来才落到卖家手里。 我琢磨着房子大,我们这点人住不满,房间肯定剩得多,改日跟颜颜商量,把老大老二两家接到京城来,颜颜通过她外公肯定能帮他们谋份差事。” 徐和顺沉默片刻,“老婆子,我明白你的心思,想让老三家提起他两个兄弟,平心而论,你我也清楚老大、老二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我们刚刚攀上这门亲就让人家做这样做那样,我觉得不像话,你我心里都清楚,文宣发迹靠花颜,如今沾上安王爷又不撒手,会让王爷觉得我们家没脸没皮。 再说了,宅子是安王爷送给颜颜的东西,我们把另外两个分家出去的儿子接来住,不就是让他的外孙女给供养兄嫂们? 你应该看出来颜颜不喜欢跟老大、老二们同在一个屋檐底下,我们何必给她添堵,安王绝对站她那边。” 写了半口气又继续,“我也想让儿子们都发达,全都神官发财,但不能老想着自己人,而不管幺儿媳妇的心头的想法。 其实这种事很容易就能想明白,你愿意荷花或芙蓉赚钱供养其他兄弟妯娌不?不说别的,你之前还动过让姐妹俩分家过,省得跟妯娌闹心。 到花颜这儿也说得通,我们家除了老大老实点,其他三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你想放几个虱子在她头上咬,花颜能乐意?” “我没想让她烦心,我管好他们几个就是了,房子空着没忍住,外人都可以住家里,自家兄弟怎么就不行? 她不想老大、老二两家在眼皮子底下晃,可以像孟先生那样,单独给他们辟出两个小院子,请安王帮忙谋份差事,他们能养活自己就不用她养。 我也不是不拿儿媳妇当人看,荷花们小打小闹,没有花颜能耐,兜里没几个钱,从现在起,我们家的钱多得用不完,稍微挪点去提携兄嫂怎么就不行? 我不是想偏心老大、老二们,三房一家没几个人,有兄弟帮衬,我们徐家以后才能走得更远。 就算那两兄弟不成器,这不下边还有三个宝么,只要好生养育,他们往后也能出息,有了花颜的庇护,他们想没出息都难。” 有安王那样的大人物不依靠,偏偏要在村里种地才好?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具体还能看花颜心里怎么想,诶,我是觉得左右为难,他们来了,你我真的能管制得住? 老三媳妇能护得了他们一时,护不了他们一世,安王再有权势,他也不能护佑我们一辈子。 有些祸事会要人命的,不要以为有权有势就没人跟我们作对,天子那么厉害,底下都有人搞小动作,更何况京城的贵人多,他们说过王爷、郡王、将军什么的多得很。” 第284章 有什么事? 大儿子家好管束,二儿子难说,主要是花颜前不久相当于明确说过不让可能惹事的老二来。 诶,如果是老三当大官,不仅仅是靠花颜,他们也不会左右为难,儿子做主把人接进京城,随便安排个差事就行。 “成,我先不跟花颜说这件事,看她怎么做,会不会想起两个兄嫂和姐姐们,等安顿好了,如果她没想起,我们再跟三郎说叨说叨。 说白了,老大、老二两家又不是傻子,花颜现在什么身份,她是郡主娘娘,他们脑子没坏就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更不可能说花颜的不是。” 罗氏抱了很大的期望,花颜气量大,不喜欢他们在眼皮子底下晃,也可以安排。 老三心里肯定记得两个哥嫂的好,他不会不念及兄弟之情。 如果老大兄弟俩来京城,他们一家又能团聚,到时候她和老头子看管好二儿子,绝不让他出差错。 第二天早上,黄善宝等人去衙门当差,安王府的何管家备好马车来黄府请他们去王府。 看到好几辆马车停在黄府门前,又去往安王府的人非常诧异,不知道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两家人为何会如此。 林府派去监视的人一路尾随至安王府,远远瞥见何勇对黄府那帮人很尊重的样子。 本想回去禀报,想到林次辅等人没在府中,他便继续等在安王府外面打探消息。 春蝉还趴在床上养伤,不能陪胧月郡主外出,胧月由别的小丫头陪着出门,先去了苏府。 苏倾城听她说花颜是安王的外孙女,刚喝的那口茶水喷出来,胧月连忙提起衣袖遮挡才免过一劫。 “花颜是安王的女儿?不,外孙女?”苏倾城缓和下来,“王爷找到女儿了?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别说你,连我都是昨天才听父王说起,三爷爷和花颜昨日才相认,最可气的是三哥,他早知晓,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我。” 苏倾城笑笑,她不说红泽的不是,“好事,我们得去恭喜花颜才是。” 说走就走,两人一去约上官嫣一起去黄府,得知花颜等人已去安王府,然后又往安王府而去。 三人行,这家等一阵,那家耽搁一会儿,还白跑一趟黄府,抵达安王府已然不早,又得知花颜刚去了别处。 胧月三人没有立即去找花颜,先进王府给安王请安,然后由王府家仆领去花颜的新房子处。 花颜正跟工匠们讲她修缮意见,孟先生的院子跟他以前的差不多,她稍微做了调整,只留了一间客房。 孟先生在京城的没多少朋友,即便有人,之前那几十年也没什么来往,他这把年纪不再喜欢结交。 为了方便他那些可能来拜访的学生才留了一间客房,假如同来的人比较多,完全可以安排在以前面的厢房。 花颜认为她那些师兄们来此,的确有完全是为了看望孟先生而来的人,更多的人恐怕是为了与她和徐文宣拉关系。 如果他们知道她的身份的话,势必会有那样的结果,单徐文宣这个状元亦是可以深入结交的人。 更何况徐文宣当初还没着落之时被孟先生介绍给他们,受过他们的提点,官场上汲汲营营的人数不胜数,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少之又少。 胧月郡主等人直接进去,花颜听到苏倾城的喊声,扭头问:“你们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恭喜你,大喜的事,居然不派人通知我们。”苏倾城道。 花颜笑笑,“还好啦,你们消息那么灵通,肯定会知晓,我也不好意思到处宣扬,没的让人觉得我爱炫耀,我还是以前的我。” 胧月笑嘻嘻的喊表姐,花颜还不太适应。 上官嫣恭喜花颜,几个姑娘站在一起闲聊,花颜手里的事处理得差不多,领着她们一起逛后院,边走边聊。 胧月三人跟安王都有关系,随后和花颜一起去安王府玩。 花颜昨日开玩笑说要让师兄们帮忙干活,实则她和工匠们谈事,萧飒领大家去逛,然后都在安王府玩,待黄善宝和徐文宣等人下午回来用了晚饭才回黄府。 安王比较欣赏徐文宣,特别是他能洁身自好这点,来京城没有被迷花眼。 与自己的外孙女相比较,安王心里对他不太满意,但也认可徐文宣外孙女婿的身份。 因而,安王有带徐文宣去给安王妃上香。 王府的气派是大家以前不曾见过的,在王府比较拘谨,不怎么议论,回到黄府便开始夸夸其谈。 他们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徐和顺与罗氏高兴极了,不是为王府,而是因为他们以后的家很大,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 他们对后院种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但心里那点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又担心惹人笑话。 想来想去,觉得不方便当着外人的面讲。 于是花颜二人回东跨院,罗氏拖着徐和顺随后跟过去。 花颜准备睡了,听到敲门和说话声,连忙让徐文宣去开门,她套上外衣,穿鞋到外间。 听到徐文宣问:“爹娘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罗氏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走出来的花颜说:“我们今天不是去看了新家嘛,后面院子那么大,还有山林,我和你爹琢磨着土地空着糟蹋了。 我们想在后院开块地种菜蔬,刚才当着外人的面没好意思提,我们家在院子的种菜会不会招人笑话?万一会给你们丢脸,那咱就不种。” “爹娘不嫌累可以种一些,自家地盘,想怎么处置都行,不用管旁人怎么看。” 纵然后院大,花颜从没想过用来种菜或庄稼,老人家提出来,那边留点地给他们捣鼓。 但靠前的那部分要弄成后花园才行,要不然客人到府中拜访,瞧着会显得寒酸。 花颜不追求多高的逼格,反正在皇亲贵胄眼中,她是安王的外孙女也改变不了生长于农家的事实。 花颜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也不想改变什么,可是要自己觉得体面才行。 罗氏高兴了,“那就好,我们明天就开始干活。” 第285章 宫宴册封 花颜微顿,直言道:“不着急,爹娘才到京城,这两天事情多,你们没能好生歇息,等那边都安排好了再去翻地也不迟。” “不累……” 不待罗氏说完,徐和顺便拐她一下,乐呵呵的对花颜说:“我们也不着急,找点事打发时间而已,你安排好,我们搬进去之后再捣鼓吧。” 罗氏会意,“行吧,那我们回去了。” 花颜和徐文宣提着灯笼送他们出东跨院,让徐父徐母早点歇息。 回来路上,徐文宣忧心的问花颜:“在后院种地真的好吗?种庄稼免不了要用肥料、粪水,将会把园子弄得臭烘烘的。 你现在身份不一样,往后来府里拜访的大抵不是普通人,即便是苏小姐和胧月郡主几人恐怕都决不妥,更遑论其他人呢。” “嗯,我没想过在府里种菜,倒不是说身份有多么了不得,我们家本就农户出生,没什么可装的,可我不愿意别人连带着说外公的闲话。 只不过爹娘这么晚专门来提此事,可见他们很想早点事着,我也不能驳了他们的兴致。 原本的后花园不动,到时候精心打理一番,种地的地方靠近后山,如此一来影响不大,花香不会和臭气交融。 种些菜蔬、果树也是极好的,爹娘乐意就多种点,我们家以后能吃新鲜菜,还可以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不然他们在家闲得无聊。” “让你受委屈了。”徐文宣深情款款的道。 “你我本是一体,说这种生分的话作甚?人生在世,自己过得快活惬意便是,有人要议论就让他们议论去,反正我们又不会少块肉。 实际上,种地有味道的日子主要是给庄稼淋粪的那几天而已,大多时候是庄稼散发出的清香味,当做是种的花草树木就好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呵呵,好啦,早点睡吧,接下来还有得忙呢。” 新房子修葺之事要盯着,上次店铺举办活动,因为她回乡一事耽搁,剩下还有好几个名额的画像没画,之前承诺回京继续画,不好失言。 花颜也想早点把任务完成。 另外,明武帝还说要正式公布她的身份,恐怕还会让她参与制作一批望远镜。 毕竟明武帝刚拿到配方,他以及他的心腹并不熟悉,少不得需要她带着做一次。 林次辅已经知道了花颜的身份,有了安王这个大靠山,他暂时不能把花颜和徐文宣怎么样,叮嘱林若曦不要任性妄为。 他庆幸之前没有用强硬手段抢人,要不然林府将会受重创,如今也就解释得通明武帝为何那般护着花颜。 他新收到消息,调查花颜领着刘武胜等人回村到底为了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江林带着宫里的教习嬷嬷到黄府,专门来教宫规,因为明武帝即将传他们进宫让皇亲贵胄认识,明确花颜的身份。 教习嬷嬷此来,主要是教导花颜宫里的规矩,以后她可能会经常在皇宫行走,至于徐家其他人则是顺带的。 稍后的宫宴,徐父徐母也会参加,不过,他们不是重要人物,到了宫宴上只需最初的行礼问安,大多数时候只需坐在位置上吃即可。 其实花颜的身份比较尴尬,虽是安王的外孙女,但皇家很多人打心底看不起她,到时候有人恭维她,自然也有人有意无意的刁难,所以她最好不要行差踏错。 好在花颜前世学过各种社交礼仪,有很多都用得上,宫规礼仪也学得快,教习嬷嬷非常满意。 安王无事就来黄府旁观,有如此聪慧的外孙女,他感到非常欣慰,同时也记挂女儿和另一个外孙女。 他向花颜透露等宫宴结束,她搬进新家安置妥当后,他会去离州寻人。 皇后协同太子妃筹备宫宴,受邀的不仅仅是皇亲贵胄,还有些朝中大臣,命妇。 正当那日,安王率人来黄府接花颜一家,两辆马车兴致宫门,他们下车步行入宫。 这是花颜来第三次了,已经没有新鲜感,来过的徐文宣还算淡定,只不过比较拘束,而徐家老两口则非常紧张又好奇。 入眼望去,感觉非常气派,纵有千般好,他们却说不出所以然来。 安王见他们东张西望也不介意,反而跟他们介绍起宫里的建筑,他的亲和让紧张的徐家夫妇感觉轻松不少。 宫宴在太和宫举行,不同一般的家宴,非常正式,安王带领花颜几人抵达太和宫,先到的人向安王行礼,安王随后向他们介绍花颜以及她的夫家。 无论谁心里看不看得起花颜,安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红泽、胧月郡主以及苏倾城等人都在场,花颜本身没遭冷落,可以说还受到很多命妇的吹捧。 相较而言,徐父徐母拘谨,没人爱搭理他们,安王带他们入座,花颜也回到他们身旁。 前世她不喜欢应酬,现在也不喜欢,但她不得不应酬,趁机看看大家对她的态度如何,筛选些不可相交的人出去,省得以后假惺惺的应付。 有些时候不能说不往来,她探个底,做到心里有数。 明武帝有意流出时间让花颜与大家交流,觉着前殿差不多了才和皇后娘娘献身,比花颜前几次见他威严霸气,皇后端庄华贵。 在场的所有人起身到大殿中间齐声像帝后行礼问安,其实在人多的情况下,大家并不能做到异口同声。 只不过人们懂得调整,最快的人放慢,慢的人跟上,或者只动嘴不出声,只需主要的那群人声音一致就会让人觉得问好向排练好似的。 明武帝一声“免礼”,众人起身谢恩,明武帝示意他们落座,紧接着开始点明今日宫宴的主题。 介绍完花颜,然后看向她,“花颜上前听封。” 花颜微怔,她不知道有这个环节,连忙离座,站到大殿中间跪下,安王陪同,跪在她身旁,徐家三人跪在花颜身后。 明武帝拿着金黄的册子念,大致内容表明她的身份,大肆夸赞花颜,封为惠宁郡主。 第286章 想要孤立她 惠是对她的褒奖,宁是对她的希冀,有册封宝册,正二品郡主朝服。 安王协同花颜等人谢恩领旨,其余人等均恭喜安王和花颜。 按照正常规制,安王属于亲王爵位,他的女儿可称郡主,外孙女顶多能尊称县主,花颜封郡主已经算破例,却又得了封号。 因而她这个郡主的含金量蹭蹭蹭往上长。 别小看一个封号,同为郡主,有封号的身份级别高,有封号且有封地的则更高级。 花颜深知明武帝如此厚爱,一是因为她的外公,二是因为她制作望远镜有功,还念及去年同船救驾的情分。 或许对明武帝来说是为嘉奖和疼惜她,但对花颜来说不见得是件好事,过于受宠难免招人眼红,太能拉仇恨了。 花颜心里忐忑,但也没带怕的,皇上的决定,他们不满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开始摆宴,丝竹歌舞,美酒佳肴,推杯换盏,相互吹捧。 向花颜敬酒的平辈众多,有些人是约好来灌酒,幸好有人帮她挡,花颜自知酒量不佳,喝不了就婉拒,花颜相信没人敢当着安王的面为难她。 明武帝也不允许,宫宴结束,她要带花颜去干正事。 派人送徐家父子三人出宫,带着安王和花颜去专门的制造坊,让花颜去检测原料是否符合标准,然后吩咐工匠开始烧制。 从小桑村带回没几个,明武帝计划生产一批望远镜出来留用,分发到各处不能太少也不可过多。 太子妃以及襄王妃等人没有出宫而是去了皇后娘娘宫里,胧月和上官嫣和其他几位郡主、县主走在队伍后面。 皇后准备要提点几个儿媳和女儿、侄女,遂示意小姑娘们可自取御花园玩耍。 胧月懒得动,再说现在日头有点大,更想去皇后宫里纳凉。 宁王的女儿红夕郡主见她走的方向不同,退回去喊:“胧月姐姐不跟我们去玩吗?” “你们去吧,我有些乏了。” 胧月郡主神色寡淡,她一向不喜欢刁蛮任性的红夕,不想跟那群小丫头一处玩。 “是嘛,我怎么觉得龙悦姐姐今儿不高兴呢,是不是因为花颜?我也很气,区区一个农女,仗着三爷爷就能封郡主,堪堪比我们这些皇爷爷的亲孙女还得脸,哼!” “你计较这个做什么,不过是个头衔而已,爷爷说了表姐是有功之人,那是她应得的。” 胧月郡主不在意,头衔什么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高点低点都无妨,她们本来就没必要跟花颜相比。 她们天生是当今皇上的亲孙女,花颜是封的郡主,如何能比? 且不说谁的身份高,花颜在旁人眼中始终不可能比他们尊贵,三爷爷爱护花颜,可他年纪大了,后继无人,以后谁能死心塌地的护佑花颜? “哼,胧月姐姐真是大度啊,她不过是死了外婆才让皇爷爷生了怜悯之心……” 不待红夕说完,胧月呵斥道:“不可胡言乱语,越发不懂规矩,若是叫爷爷和三爷爷知晓,够你好受的,你走吧。” 红夕跺脚,悻悻离开,回到她的小姐妹哪里,“胧月那个不中用的病秧子,本以为她有点心气儿,结果教化不转,还训斥我。” “早提醒你别去寻她,胧月郡主与苏家野丫头那帮人本来就跟花颜要好,你想挑拨她们肯定有难度。” “是啊,眼下花颜风头正盛,别想着打压她了,外公外婆还有大舅舅和表哥他们都护着她呢。” 红夕哼声道:“我们几个小的如何能打压她,我心里有气,不想胧月跟她玩在一起,所有人都不理花颜才好,她凭什么得意。” 另一边的上官嫣跟胧月吐槽:“红夕郡主真是太娇惯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小小年纪嘴毒得很,我和倾城顶多莽撞了些,到底还是有分寸。 她们气个什么劲,有本事去跟皇上理论得了,跑来你这儿撒泼,你脾气太好了,听听她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病秧子,说得那么大声,生怕你听不清似的。” “好啦,我懒得跟她计较,还不是嚣张跋扈的二伯母教的。”胧月郡主说道。 “宁王妃仗着是幽州王的女儿,不把你们放在眼中,她可别忘了上头还有皇后娘娘和太子妃压着,翻不了天。” “诶,别提那些不开心的事,尽管让她们骄横,谁笑到最后还未可知,不知奶奶让母妃她们去做什么。” “总归有事呗。” …… 参加宫宴的大臣出去,没过多久关于花颜身世的消息便传开,徐文宣送罗氏二人上马车后去翰林院,那里的风向变了,逢迎谄媚的居多。 徐文宣应付不过来,闲着的人便找黄康友,尤其是之前刁难过他们的人上赶着道歉,巴结。 但凡这类墙头草说的话都当不得真,口蜜腹剑的人,徐文宣敷衍的应付,该讨的债也不落下。 罗氏二人回府,满是得意与骄傲,黄夫人询问进宫的情况,罗氏两人一边回想一边跟他们讲,像讲故事一样。 没有进宫皇宫的人内心比较向往,徐父徐母用朴实的语言把皇宫里的一切夸得天花乱坠,讲了好半天还没讲到面见皇上。 “宫里啥都好,我们去的时候紧张得很,走路的时候脚杆发抖,生怕出岔子,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很牛气,要不是颜颜,我们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些人。” 罗氏感慨完,徐和顺接着道:“好不容易见到皇上皇后,我都不太敢抬头看,皇上看起来很凶。 一屋子全是王爷、王妃、公主、驸马还有郡主什么,他们很健谈,看样子待花颜挺好,我是稀里糊涂就完了。 旁的事又不懂,幸好没几个人来跟我和老婆子说话,要不然一张口保准会惹人笑。 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宫里的饭菜的确非常好吃,宫里设宴跟我们办酒不一样,一人一桌。 菜的个数不算多,但一个人撑死都吃不完,我怕别人笑话,没敢使劲吃,那么好的东西浪费了。” 看戏的汉子们起哄,问他:“桌子有多大?” 第287章 抢先传信回南边 徐和顺比划着,“这么大,像村学孩子们课桌那么长,跟府里饭桌不一样。” 穷日子过过,好日子也过了几年,今儿还进宫见到皇上、皇后和那么多尊贵的王爷,吃到宫里的美味佳酿,他这辈子值了。 徐父非常满足。 罗氏脸上笑出褶子,“今儿算是长了见识,宫里的厨子做出来的饭菜真叫一个好吃,我们这辈子可能就着一次,恐怕以后没机会去皇宫。” 沾儿媳妇的光才能进宫看看,皇上皇后并没怎么提到他们徐家,大家都围着花颜转,连老三都受冷落。 “徐大嫂,宫里的厨子叫御厨,厨艺自是好的,去一次已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气,依着颜颜的关系,你们和皇家是亲戚,但那跟普通人人家的亲戚不一样,不行串门的。” 听黄夫人说完,徐和顺笑道:“我也不想去了,麻烦,里边规矩大,心里直犯哆嗦,进宫也没我们什么事,单为吃的那口,还不如在家吃得自在。” “是是是,我也不想再去,我们这种出身的人,终究与贵人们有天大的区别,放到人群堆里,不起眼,那些贵人也瞧不上咱们。” 比起皇宫里那些人,安王待他们算是很客气的了。 黄夫人打哈哈,“瞧不上倒不至于,不熟悉,生分而已。” 皇亲贵胄瞧不起徐家实属正常。 花颜留宿宫中,第一日主要是为了检验原材料以及充当烧制镜片时的监工,一直忙到半夜才在皇后宫中歇下。 第二日开始为明武帝和皇后画像,花颜在皇宫逗留了四天才出宫,安王亲自去接的她。 他对花颜说:“画画是精细又累人的活计,往后你不用看谁的脸色,不想画就不画,省得那些人让你受累,要是有人欺负你就来找外公。” 花颜乖巧应声是,安王猛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之前听你大外公说起有哪户人家想抢你夫君,告诉外公,谁那么大胆?” “那件事已经解决,外公勿忧,我们搞不定的事再来请外公帮忙。” 目前的情形已是最好,即便由安王出面警告也不能杜绝林府在背后搞小动作。 关键是林府势力庞大,盘根究底,各方关系复杂,官至次辅的文官,肚子里必然一肚子坏水,安王身份能压制,算计未必敌得过他。 由安王出面,相当于把敌对关系摆到明面上来,不如就这样冷处理。 实际上,无须安王出面,林府知晓她是安王的外孙女就够了,他们势必会有所忌惮。 小打小闹权当练手,积累些许阅历,一直过得顺风顺水,解决问题的能力会下滑。 花颜需要安王这个大靠山,但她从没想过完全依赖他,有能力解决的事尽可能不麻烦别人。 安王也没勉强,只叮嘱她遇事不要总想着自己扛,言说外公非常高兴能为她排解忧愁。 他对王妃和女儿的爱都转嫁到花颜身上,全力疼她,护她,补偿她。 安王没让花颜为他画像,也没有请花颜重新为逝去的安王妃画,因为王妃的音容相貌深深的刻在他脑海里,画像是否精致与清晰已不那么重要。 他和花颜去黄府,让花颜根据她的容貌和见过颜云汐真人的徐家老两口的描述画几幅小像。 安王准备拿着画像去离州寻人。 没到搬家的日子,花颜依然忙得不可开交,她回乡到来京城这段时间没有配香水,存货快要用完,另外的东西也需要补充,活动剩下的画像也没画完。 还有新府邸的后花园以及孟先生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没规划好,花颜打算去曹氏在京城的开的花店挑选些。 她进京之后一直在忙,徐文宣也不得空,此次来京城的人些几乎没出去逛街,年轻人倒是出去逛了好几次,去他们喜欢的地方。 花颜跟曹氏一族做了几年生意,在京城开铺子的曹氏之人对她也有所耳闻,她的身份已经公开,所以当花颜领人去花店,掌柜的和东家特别热情。 虽说在京城扎根的曹氏这一脉跟曹宁他们不同,原本在食物链的上游,但趋利是人的本能,自是会向花颜靠拢。 主动提及族人,并感激花颜让曹氏族人有心的发展契机,卖给花颜的花草树木比较便宜,店铺东家亲自带人去帮花颜家种花。 不但耐心教导花颜一家如何养护花草,还说以后她以后有需要尽管吩咐,表明他们愿意帮花颜养护花草。 见到花颜,确定她的身份后,京城曹家的人忙不得传信回族中。 不仅有曹家人传信回南边,还有人在花颜刚刚和安王相认时就快马加鞭派人送信去乾州和宁海。 短短几天时间,花颜都没想到要传信给谁,在她心里,身世没什么可炫耀的,不必广而告之,但有人已经替她做了。 花颜的新府邸最初的主人身份高贵,但前一任主人属于落魄世族,大门的规格不高,仅是官品较高之家用的广亮大门,即在东南角开一扇大门。 可别小看进出的大门,里面的讲究大大着呢,府门就能把各户人家的身份地位分得一清二楚。 刚进入士族或家里比较殷实的人家用如意门,凡是用如意门的人家里即便有做官的人,其官品也不高,地位非常一般。 单凭官位来讲,黄善宝以及徐文宣这样的小官家中便只能用如意门,不过,黄府是皇上赏赐,意义非同一般,所以能用稍高一级的金柱大门。 本来金柱大门是有一定品级的官宦人家所用,品级大概在五品及以上,而有相当等级的官宦人家采用广亮大门这种宅门形式,一般是三品大员及以上官员。 广亮大门之上便是王府大门,是宅门中的最高等级,其中又分为无间三启门和三间一启门,门上有门钉,这种大门主院的中轴线上,宏伟气派。 安王府属于亲王府,亲王府门为五间房,可开启居中三间,屋顶可盖绿色琉璃瓦,屋脊上可以安吻兽,而花颜府邸则采取郡王规制。 第288章 搬新家了 花颜本人没有想修改府门的意思,但是明武帝题字郡主府,朱红匾额,烫金大字,用在原来的门上不合适, 皇上点明郡主府,必须按照规制来办,大门为三房间,可开启中央一间,门钉九行五列,共四十五个,门前有两头石狮子,雌雄各一,分别在大门两旁已壮威势。 一般宅门里面有影壁,王府大门则不同,隔着街道立一座影壁与大门对应。 明武帝和安王并未觉得不妥,府邸本就是安王所赠,他们希望花颜的府邸符合她的身份,满足他们补偿她,抬高她身份的心理。 可罗氏不高兴了,花颜嫁进徐家,府邸门匾上该是徐府才对,怎么就弄成郡主府了? 她私底下跟徐和顺嘟囔,只不过他们也明白皇上的意思不可以更改,否则就叫什么抗旨来着。 事实上,花颜收到宫里送来的门匾时想到他们可能会不高兴,为此还专门跟徐文宣聊过,他也劝过二老。 可惜他们心里始终觉得膈应。 直到大门修好以后,他们和黄府以及附近的人家一对比,顿时觉得自家的门看起来比别人家气派得多,这才放下心中的芥蒂。 搬家那日,除了黄府剩下的人以外,安王带着几箱礼品和王府仆从去帮忙,红泽也领了家仆来,苏倾城几人准备贺礼去暖房。 花颜本没有准备请客,因为她和红泽以及苏倾城他们熟归熟,但说有多亲近还真算不上。 除去红泽几个小辈外,看在安王的面子上,红家长辈之中也来一些人。 因为宾客比较多,当日没怎么整理、归置物品,因为主人家要陪着宾客在心布置的府邸内转一转,然后安排饭食。 而且前来道贺的人还不是一次来的,在待人接物这一块须得花颜和安王扛起来,实在抽不开身。 忙活一整天,夜里送走所有客人才歇下,洗漱之后,回到寝卧,没有小侄女徐曦月夹在屋里,花颜可以奴役徐文宣帮她捏肩捶腿。 两口子个多月没过夫妻生活,终于有私人空间,少不得要恩爱一番才睡得着。 如今什么都打点好了,除了老两口催生,徐文宣也迫切想要个他们的孩子。 花颜一觉醒来,徐文宣已经出门,连老两口也不在。 只余豆蔻和王大丫在厨房煮饭,花颜询问才得知两个老年人去后院 花颜拍着下巴走到门口,问:“其他人哪儿去了?” 豆蔻回答,“老爷夫人翻地去了,凝霜姐姐们去铺子,少夫人先吃饭,锅里温着呢。” 花颜怔了怔,什么情况,他们都吃饭走了,可是豆蔻和大丫明明才在摘菜呀。 回头看看天,太阳还没出来呢。 “什么时辰了?” …… 花颜做了一个奇怪的猛。 花颜抱着女儿坐在桌边,摸着女儿娇嫩的小脸,说着些家常小话,逗得女儿乐呵呵的,抬头就看见两个跑腿的小丫鬟在外间探头探脑,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和一堆盒子。 屋里照顾的大丫鬟赶紧接过盒子,盒子放到窗前的案几上,把信递给花颜,又接过墨湘走到一边。 原是花颜的商铺在万寿节期间与南边的番人做了几笔生意,收了些有意思的玩意儿,特地送来给花颜。 花颜打开信,坐到窗前,信上写着流丽小楷: 珍珠宝石两盒、龙涎香一盒、琉璃盏一套、香料三盒…… 未几时,便听到身边有脚步声响起,原是徐文宣拿着一本书靠过来了,目光迅速在身侧一点:不见女儿,想必是被下人抱去了,阳光透过庭院的树叶洒在窗前,沉静在这一抹斑驳的阳光里,屋子里只她夫妻两人,相互对视。 “你这是在做什么?”徐文宣的目光停在她脸上,偏头看窗下光滑案几上的一堆物品一水儿摆开,不知花颜什么名堂。 花颜把信递给他,走回案前,手放在案几的盒子上,看向徐文宣:“这是早前在南边买的铺子,管事是我信得过的,今天来报去年的账目,顺道带了些有意思的玩意儿。” 说完,把信递给了徐文宣。 这语气颇为温柔,他目光偷偷瞥她,一边语气醋味十足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一边手指悄悄地拉上了花颜的指尖。 信纸上,笔墨一勾一挑,磋磨收放间刚劲锋芒如金玉般倾泻而下,窗外蝉雀鸣叫,一道道幢幢摇曳的阳光投到两人指间,融融光辉,灿然生暖。 望着徐文宣的眼睛,花颜轻轻透上口气来,手不觉攀上耳朵,那里红烫一片,心里疑惑道:“都成婚这么久了,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花颜不及细想,徐文宣已经松开她手腕,把她一脸疑惑尽收眼底,嘴角噙笑,眼睛往窗外扫视一番,又回到她身上: “你还没说,那个管事的是谁?” 说完,径自从走进里屋,对上床上眨巴着眼睛的墨湘,见人懵然的表情,并不说话,徐文宣逗弄着女儿,悄悄地侧眸看窗边花颜的表情。 花颜蒙了一阵子,回过神来哭笑不得,怪道这么奇怪,不由得笑道:”这管事的原是我身边前几年放出去的大丫鬟,不想嫁人,就打发她管了南边的一个铺子,你这醋味儿可真够大的呀。” 梦境突然一转,她看见自己变成了别人在和老人家闲谈 在石板上挪了位置,面对面对着老者,“原来他跟你说过了呀,那个小玩意儿是不错。 我也准备做一辆四个轮子的大马车,还打算买一匹马来拉车,否则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人发现车跑会受惊吓。 但那些都不着急用,做出来家里也没地方放,马也没地方养,等房子修好了再说也不迟。” 他听完,思索片刻,道:“既然有东西放在车轮上就能自己跑,如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只需要买个小毛驴便是,马匹不好买。 我考虑的是马呀、驴这些牲畜没有车本身跑得快,那可就反而拖后腿,达不到快的效果。” 花颜想过牲畜跑得慢的问题,可她想着反正都不用牲畜发力。 第289章 受委屈了 “我不忙呀,师傅,进屋歇会儿,书房还没收拾好吧,我去帮忙,您站在一边指挥即可。” 孟先生最喜欢他的书房,他这边的房间格局都是按照海城书院翻修而成,里边的陈设也差不多,他既还在晒书,想来书房没有整理好。 孟先生摆摆手,慈眉善目的道:“不用,我和你云叔归置了一些,我慢慢整理,方便以后好找,正好有点事打发时间。” “行,那我不跟你抢,师傅若是愁没事打发时间还不简单么,我瞧着有些书实在太老旧,师傅不防誊抄一份供翻阅,原本留作保存。” 书册最重要的是内容,抄录还是原本并不那么重要,原本主要是收藏价值而已。 孟先生书房中有很多书是孤本,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一般人不得看,就怕给他弄损毁了。 “我空了看着办吧,你爹娘一早去后院翻地,他们可回来了?” 花颜扶着孟先生往正厅走,“我过来之时还没回来,爹娘康健,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老者站定,侧身对花颜说:“他们忙活那么久,这会儿日头大,早点叫回来歇着罢,怕他们苦活计,舍不得回来,你且去看看。” 徐和顺是老庄稼把式,见不得土地荒芜,肯定想早点将土翻培出来种植,到底是老骨头了,不可太累。 花颜依言去后院喊他们,老两口儿还舍不得回来,说想尽快在地里种上菜蔬。 她顶着大太阳,晒得心慌慌,劝道:“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等凉快些,我请师兄们来几下就能挖出一块菜园子来。” “麻烦他们做什么。”罗氏道。 “我找闲着的人来帮忙便是,爹娘也是,大太阳出来就该回去,太阳那么毒,万一晒中暑了怎么办?你们二老不年轻了,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子。” 徐和顺扛起锄头,“走吧,我们是晒了几十年的人了,没那么教过,这不打算等豆蔻煮好午饭就回去么。” 花颜让二老走前面,她帮罗氏拿锄头,“以前爹经常被被风吹日晒,可能真不会怎么样,近几年来,你很少顶着大太阳干活,初初晒一次很老火。 我和相公经常在外头忙,爹娘可要照顾好自己,养得好才能长寿,活计什么的慢慢来,你们不是来种庄稼的,苦了大半辈子该享福,早知不该答应让你们忙活。” “这有个啥的,我们心里有数,难得在京城还有土地可种,我和你娘高兴,做起活来就想趁早干完,这才忘了时辰。” 花颜没再说什么,三人一起回去,萧飒抱着孩子在游廊上走,代春梅在厨房帮忙煮饭。 随后孟先生和傅云从穿堂过来,豆蔻倚在厨房门口说要准备摆饭了。 吃过午饭,花颜帮着收拾完碗筷,然后带人帮她整理库房,把西厢房辟一间来存放常见的原料、器具、模具之类的东西。 诸如香水、颜料这种珍贵的物品则存放在她寝卧旁边的稍间,家里生活用品的库房则在东耳房。 行李堆在一起看起来很多,拆开归置到各处却没有多少,帮忙收拾的人多,很快就整理得差不多。 只剩她房中之物没收拾,用不着别人帮忙,花颜准备午睡起来再整理。 大家也都洗手准备各自归去,却见去读书的徐曦月从大门进来,一路小跑,声声喊着三婶,恰是委屈得很,后面跟着个不认识的小厮。 “月儿怎么了?” 徐曦月抽泣,眼泪唰唰的往下掉,委屈的埋头在花颜怀中。 跟来的小厮来自苏家,据他所言,族学里不懂事的小孩跟徐曦月闹口角,她哭着要回来,他便送她回府。 花颜表示感谢,示意豆蔻给他赏钱,送他离开。 等徐曦月哭完,花颜细细问起怎么回事,小姑娘抽泣着,断断续续将在族学里发生的事讲出来。 徐曦月不是那个圈子的人,那些个孩子瞧不上她,出言侮辱,小姑娘被孤立,委屈得不行,她不想去族学读书了。 “好,不去就不去吧,别哭了,三叔三审都可以教你读书。” 到底是小孩子,心灵脆弱,被别人瞧不起,的确觉得委屈。 孩子之间闹口角,花颜也不好去说什么。 追根究底,徐曦月终究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会受委屈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小姑娘没有撑过来。 孟先生道:“你和文宣忙,我闲来无事,可以教教月儿。” “那敢情好,多谢师傅,月儿,谢谢孟爷爷。” 小姑娘捧手道谢,“谢谢孟爷爷。” 徐父徐母也表示感激,他们早就想孟先生叫徐曦月读书,偏偏花颜认为要让月儿去别人家的族学,说是她跟孩子们一起上学有好处。 “你们跟我客气做什么,我闲着也是闲着,有个孩子在跟前儿热闹些。” 花颜又道:“师傅每日抽一两个时辰教她读书即可,别累着您老人家,多让她练字也行,我来教她画画。” 姑娘家不能参加科考,读书明理罢了。 “累不着,上午下午各一个时辰足矣,今日让孩子先缓缓,明天开始吧。” 孟先生回怡心居,花颜安抚好徐曦月,备了份礼品,带着豆蔻去苏府。 苏倾城从太子府回来才得知徐曦月在自家族学的遭遇,立即去询问来龙去脉。 族学里不仅有苏府的学童,还有旁支和亲族家的孩子,跟那些小孩讲理不容易,话说重了点,他们还要哭。 苏倾城郁闷得很,答应帮忙照看人家侄女儿,孩子刚来就被欺负跑了。 她准备去找花颜,还没出门就听门房来报,花颜求见。 “快请她进来。”苏倾城吩咐完,“算了,我去接她。” 见到花颜就道:“我还说去你家呢,结果你就来了,快里边请。” 花颜嫣然一笑,“说明我与你心有灵犀呀。” “呵呵,约莫是吧,月儿之事真是对不起,让她受委屈了,我回来去训过那些小崽子们了,哭得哇哇叫,现在感觉头疼得很,以后我派人专门去族学盯着。” 第290章 提及兄嫂安排 “本来已经给你添麻烦,倾城如此,倒叫我不知不好意思,孩子间吵吵闹闹实属正常,同一个爹娘生的兄弟姐们都会吵嘴打架,更何况是身份悬殊的外人。 你别放在心上,月儿适应不了,我暂时不打算让她来族学,师傅答应教她,我担心你内疚,特地还跟你说一声。 孩子们之间的事不妨碍,小孩子受点委屈也没什么,我原本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有意丢月儿在人堆中历练,见到她委屈巴巴的模样又舍不得。” “你师傅教她是极好的,我家是行伍出身,族学里的先生是从外边请的,没法跟孟先生比,若是旁人知晓教出你的孟先生要授课,怕是有很多人上门求学呢。” 花颜本是农女,短短时日就成为有教养有学识的女子,琴棋书画占其三,诗词歌赋手到擒来,纵然她天赋异禀,孟先生功不可没。 像他这样的名师,可遇而不可求。 “是呢,我师傅非常厉害,不过,我可舍不得他老人家操劳。” “知道,我不透露给别人。” “知我者,倾城也。” 苏倾城撇嘴,“你说得那么明显,我还能不明白?你今天既然来了,我且带你去见个人。” 她领花颜去见苏老太爷,因为时间关系又没有带画具来,花颜在路上就表明今天不能为他画像。 而后见到苏老太爷,相谈甚欢,手谈了好几局才放花颜离开,花颜临走前还邀请苏老太爷去府上做客,说将师傅介绍与他做棋友。 以前师傅在宁海生活,平日里除云叔陪他外,还有书院许多先生经常到他家中闲谈,他们有共同的话题可聊。 …… 花颜做了一个奇怪的猛。 花颜抱着女儿坐在桌边,摸着女儿娇嫩的小脸,说着些家常小话,逗得女儿乐呵呵的,抬头就看见两个跑腿的小丫鬟在外间探头探脑,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和一堆盒子。 屋里照顾的大丫鬟赶紧接过盒子,盒子放到窗前的案几上,把信递给花颜,又接过墨湘走到一边。 原是花颜的商铺在万寿节期间与南边的番人做了几笔生意,收了些有意思的玩意儿,特地送来给花颜。 花颜打开信,坐到窗前,信上写着流丽小楷: 珍珠宝石两盒、龙涎香一盒、琉璃盏一套、香料三盒…… 未几时,便听到身边有脚步声响起,原是徐文宣拿着一本书靠过来了,目光迅速在身侧一点:不见女儿,想必是被下人抱去了,阳光透过庭院的树叶洒在窗前,沉静在这一抹斑驳的阳光里,屋子里只她夫妻两人,相互对视。 “你这是在做什么?”徐文宣的目光停在她脸上,偏头看窗下光滑案几上的一堆物品一水儿摆开,不知花颜什么名堂。 花颜把信递给他,走回案前,手放在案几的盒子上,看向徐文宣:“这是早前在南边买的铺子,管事是我信得过的,今天来报去年的账目,顺道带了些有意思的玩意儿。” 说完,把信递给了徐文宣。 这语气颇为温柔,他目光偷偷瞥她,一边语气醋味十足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一边手指悄悄地拉上了花颜的指尖。 信纸上,笔墨一勾一挑,磋磨收放间刚劲锋芒如金玉般倾泻而下,窗外蝉雀鸣叫,一道道幢幢摇曳的阳光投到两人指间,融融光辉,灿然生暖。 望着徐文宣的眼睛,花颜轻轻透上口气来,手不觉攀上耳朵,那里红烫一片,心里疑惑道:“都成婚这么久了,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花颜不及细想,徐文宣已经松开她手腕,把她一脸疑惑尽收眼底,嘴角噙笑,眼睛往窗外扫视一番,又回到她身上: “你还没说,那个管事的是谁?” 说完,径自从走进里屋,对上床上眨巴着眼睛的墨湘,见人懵然的表情,并不说话,徐文宣逗弄着女儿,悄悄地侧眸看窗边花颜的表情。 花颜蒙了一阵子,回过神来哭笑不得,怪道这么奇怪,不由得笑道:”这管事的原是我身边前几年放出去的大丫鬟,不想嫁人,就打发她管了南边的一个铺子,你这醋味儿可真够大的呀。” 梦境突然一转,她看见自己变成了别人在和老人家闲谈 在石板上挪了位置,面对面对着老者,“原来他跟你说过了呀,那个小玩意儿是不错。 我也准备做一辆四个轮子的大马车,还打算买一匹马来拉车,否则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人发现车跑会受惊吓。 但那些都不着急用,做出来家里也没地方放,马也没地方养,等房子修好了再说也不迟。” 他听完,思索片刻,道:“既然有东西放在车轮上就能自己跑,如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只需要买个小毛驴便是,马匹不好买。 我考虑的是马呀、驴这些牲畜没有车本身跑得快,那可就反而拖后腿,达不到快的效果。” 花颜想过牲畜跑得慢的问题,可她想着反正都不用牲畜发力,快慢都无所谓,倒是没有计算牲畜在人们眼中速度的极限。 “我是这样想的,本来就不用牲畜出力拉车,到时候看能不能做一个东西把牲畜圈起来,但行走的时候给大家的感觉又是牲畜快速行走,最好做什么什么东西可以提升它们速度。 至于这个究竟怎么做,我还需要再再仔细斟酌,你们有什么好点子也可以说出来,人多好想办法,主旨就是让人看起来不突兀。” 脾虚泻、风寒泻、湿热泻。伤食泻表现为患儿为饮食所伤,出现腹胀腹痛,大便稀烂酸臭如臭鸡蛋,嗳气呕吐、不思饮食。可以使用有消食化积作用的保和丸口服。该方内含有焦山楂、焦神曲、鸡内金等中药,能够起到消食化积导滞的作用。脾虚泻表现为持续时间较久的腹泻,这种腹泻时作时止,大便常伴有白色奶块或食物残渣,大便色淡不臭。由于腹泻时间较久,患者常表现为形体消瘦、乏力,少气懒言。 第291章 好消息 徐文宣会心一笑,“我听你安排便是,媳妇辛苦了,要你照顾我们一大家子,我真是没……” 花颜抬手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了。 “一家人,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身为你的媳妇,做那些事是应该的,我只是给他们提供向上的机会而已,至于他们能不能抓得住,我可管不了。 即便是你我也不能保证我们家能长盛不衰,兄弟姐妹们越好,我越高兴,以后乃至子孙后代也能守望相助。” 一个家族想要兴旺发达就不可能单打独斗,花颜深知这一点。 前世,她所在的家族之所以能传承下去,经历过乱世与战乱仍然屹立不倒,得益于族人多,培养得当,家主掌控能力强。 哪家都有不成器的人,只要有人在,你还可以从矮个子里拔高个儿。 最为重要的是不要忘了培养后人。 从现在来看,哥哥嫂嫂们的确不符合她的心意,根源在于他们本身是地道的农户出身,她对他们的期望过高,他们的觉悟又太低。 只要把他们融入大环境中,迫使他们积极向上,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这一代培养不起来,不还有下一辈么? 大宝二宝带在身边多加管教,总不至于养歪了去。 花颜能这么想,徐文宣心下欢喜,跑去后院找他父母,将好消息告诉他们。 罗氏听了高兴道:“我就知道颜颜是好的,本来我还想跟你说说这事儿,想说让你跟颜颜商量把老大他们接来一起。 反正我们府邸这么大,颜颜不差钱,王爷给了她很多银钱和宝贝物件儿,她又是郡主娘娘,外头的人不会来找麻烦。 你爹还劝说别提来着,担心老大他们来给颜颜添麻烦,亏得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省得我们开口。” 徐和顺憨笑,“老婆子别得意,颜颜有钱是她的,不是我们给的,等老大他们来了,我们要规劝他们要知足,努力做事养活一家子,不要什么都指望三房。” 老三每月俸禄不多,府里花销全是三儿媳妇撑起,解释他一定要劝另外两房人上进,不要偷奸耍滑,尤其是老二个混账家伙。 “那是,来了敢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他们,我原以为颜颜不会答应你二哥家也来,这样好,很好,我们一家人又能整整齐齐在一处了,可惜你两个姐姐离得远。” 来京城之前,花颜明确表示不让搞烂事的老二跟来。 “嗨,你知足吧,可指望把两个闺女也接来,一大家子可老火了。” “我只是念一句,没说要接女儿女婿来,我提那样的要求便是没良心,就算颜颜答应,她的外公、舅舅们也不答应,那不明摆着压榨人家孙女侄女么。” 见二老高兴,徐文宣笑眯眯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 罗氏接完徐父的话又问:“府里这么宽,空着那么多房间,可以不花冤枉钱给他们另外买院子。” “娘,这你就别管了,你又不是不了解大嫂二嫂的脾性,一个屋檐底下住久了总会说这样那样的小话,颜颜不喜欢听。 哥哥嫂嫂们住在外面,知道要靠自己养活一家人才会努力上进,跟我们住一块儿,什么花销都由家里出,还有仆从伺候,可能会让他们养得好吃懒做。 颜颜说了,她出钱为他们买座跟老家差不多的小四合院,给他们安排活计做,吃穿用度由他们负责,反正大哥、二哥家那笔钱够用一段时间。” 徐和顺附和道:“颜颜做法是对的,远香近臭,不要弄来塞在一屋子,我们老家房子那么宽敞,完全够他们兄弟两家住。” 大儿子、二儿子两家人的行事做派跟三房完全不一样,府里经常有京中贵人到访,他们来不懂规矩会丢小两口的体面。 罗氏脸上笑开花,“怎么都好,只要人在京城,隔三岔五总能见到面,老二家的有身孕,赶路会不会把孩子颠没了。” “娘还真相信二哥的话?”徐文宣无奈摇头,爹娘着实好骗。 “什么意思?”徐和顺定定的看向幺儿。 罗氏回味儿他话里的含义,疑惑道:“你是说我们又被老二给骗了,林氏没有怀孩子?” “嗯,我觉得应该是,当时大哥家拿到那么多钱,二哥没要到才说出二嫂有孕一事,我记得那时二嫂惊讶的看了二哥一眼,然后才含糊的应着。 我心想二哥家一穷二白,正好接着由头贴补二哥家,还是个大嫂无法反驳的理由,便没有揭穿他们。” 罗氏气得直拍大腿,咬牙切齿地道:“他又骗人,点都不学好,怎么得了,颜颜知道这事儿不?” “哪有她不知道的事,她没说好歹,左右不过五十两银子,颜颜不会放在心上,只不过更不喜欢二哥二嫂的为人罢了。 我也不喜欢二哥的做派,就算想要钱也可私下来跟我们讲,用骗的这种法子跟他赌钱那次有什么区别,我当时只能顺势给他个台阶下。” 徐和顺叹气,“那他来京城后,我们可要看紧点,我这心里不踏实得很。” 给他两年时间改过,结果他还跟以前一样没多少改变。 “到时候再说吧,颜颜这边还没安排好,我提前来告知是想让爹娘高兴高兴。” 徐文宣一直都明白爹娘所思所想,所以迫不及待告诉他们。 “哎呀,他们都来京城了,我们家的地怎么办?可不能给他们随便送人,种庄稼不精细的人家,等我们回去,地里草根子怕到处都是,肥土也没糟蹋成痩地。 我琢磨着到时候和颜颜派去接他们的人一起回去安排妥当了才放心,外人不懂的。” 徐和顺最爱惜土地,时刻准备要回家种地的架势,连后院的地请人翻过,他们又来翻二次,讲你快培得细碎。 徐文宣道:“爹不用专门跑一趟,你想将土地给哪家种,我在信上写清楚,交给三舅舅去分便是。” 老人家是不想将土地给喜欢挑事的梅家种,想要多分些给二叔家。 第292章 又要离京 听了徐文宣的话,罗氏笑道:“你爹是个死脑筋,我在想府里没有多少粪水、肥料,培一小块地种先点菜,如果有猪就不愁没淋菜的粪了。” 对面的徐文宣心咯噔一下,惊道:“娘该不会想养猪吧?那可不行。” “呀呀呀,你娘没傻,这么好的府邸能让我养猪?种点菜都怕粪水臭到人家,养猪岂不是要熏死人。 你们让养猪,我都养不起,我去哪里弄猪草给它吃,真是的,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 徐文宣失笑,“儿子错了,没多想就随口那么一说,暂时没多少粪水和肥料,你们不用一直在地里忙活,多在前院看着点,万一豆蔻在厨房忙,有客来访都没人开门。” 孟先生喜欢安静,他有单独的院子,不爱到前院活动,且他们家里有些东西还没整理完,从明日起就不一起用饭,更不需到前面去活动。 无论是孟先生,还是大师兄家,那都是客,他不方便安排他们,只能叮嘱自己爹娘。 大师兄经常和颜颜外出,大师嫂要带孩子,也更喜欢待在她家那一方小院。 前院平常空落落的,来人除了认识的师弟就是京城的大家闺秀,如果苏倾城之流,代春梅应付不来,她深刻的感觉与她们格格不入,不愿来往。 “行,我们记住了,多在前面看家。” “儿子是让你们多休息,看家倒是其次,颜颜很快会招一批仆人,届时有专门的门房、洒扫丫鬟、仆妇,你们都有丫鬟伺候。” 罗氏心疼钱,“哎呀,家里只有我们几口人,买那么多下人浪费银子,我们在前面看着就行了。” “诶,仆人不仅仅是来照顾我们一家人,外头来客需要人伺候糕点、茶水,这么宽敞的府邸需要人打扫,家里这点人手哪够用。 别管颜颜怎么安排,你们只管享福便是,偌大的府邸,她毕竟的王爷的外孙女,来往的人身份各有不同,我们不铺张浪费,要有基本的体面,以免落人话柄。” “成,我们听安排,反正我也不懂京城的那些大户人家的行情,来之前就把管家权交给颜颜了,不管事还轻松些。” 罗氏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想管家,不管花颜的银钱,府里的事可以管。 以前花颜说过要请她管府里内务,现在花颜还没提,她既想管家,又担心不熟悉京里各家的行情管不好。 且不提别的,来客的客人各是哪家的都分辨不清楚,也不知道他们的喜好是什么,凑上去都不知该怎么跟人家说话。 罗氏明显感觉到有心无力。 安王府里没有多少仆人,不过,大多数是跟了他很久的人,他挑了一个管事送给花颜当管家。 花颜原想拒绝,她知道安王府没有多少仆从,得力的管事给了她,他府里的人更少。 安王却道:“外公有人照顾,王爷也有人打理,秦羽熟悉府中事务,还有一身功夫,有他在你身边,我才能放心。” “好,那以后劳秦叔费心了。” 旁边的秦羽躬身道:“郡主使不得,您唤小人名字,我定当尽心竭力,不辜负王爷和郡主的信任。” 安王笑道:“颜颜喊什么就是什么,原就不是讲究人,别太跟丫头客气。” “就是,秦叔是外公跟前伺候的人,当得起一声叔。” “多谢郡主厚爱。” 花颜笑笑,吩咐豆蔻领秦羽去挑房间。 安王又道:“我府中实在是没有丫鬟、仆妇,要不然我都给你送来,那些个不要紧的人,你自行安排,等你府里完全安排妥,我就去离州寻人。” “外公不必事事替我操心,我自己能搞定,您才回京没多久又出门,这来回奔波身体可吃得消? 要不派几个得力的人去找,外公留在京里等消息,离州那么大,不知多久能找到,外公太厉害,外头仇视你的人多,我不放心。” “傻丫头,外公还没老掉牙,任凭谁仇视我,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害我,你放心,我会带很多人同行,乔装打扮一番,不一定有人认得出我。 如果被人发现,我直接亮出身份,让离州王或当地官兵帮我找人,不管对方存了什么心思,不敢让我在他们的地盘出事,要不然正好给你大外公出兵的理由。” “诶,大外公打得下来的话,早就发兵了,去年他在乾州还差点被刺杀了呢。” 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太大把握不会轻易动兵戈。 “你这丫头,那不一样,他是微服私访,又在船上,加之身边没几个人,对方自然有恃无恐,想要来个死无对证。 朝廷这么多年没有削藩的动静,一是兵力、财力有限,不一定能一举成功;二则是身为皇帝要言而有信,不能说想削藩、收权就打。 假如我在他们地盘出意外,意味着诸侯王先撕破约定,朝廷师出有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方可攻下,其中诸侯联合都来不及,哈哈,你外公的分量重着呢。” 外公威名远扬,当年结束诸侯混战局面有他很大一份功劳,至少在军中非常有威望,很多人都念他的恩情。 “外公信心满满,我就不劝阻你了,你们先从临近青州的区域找,要不我和外公一起去找?” 花颜不保证她去一定能找到人,但只要询问的人见过颜云汐,她就有很大几率找出来。 比他们拿着画像问要更容易,且不谈有些人可能会刻意隐瞒,有的人兴许是真的忘了。 毕竟颜云汐作古十多年,旁人忘记她实属正常。 “不用,府里有很多事需要你拿主意,你一走,他们就没了主心骨儿,外公舍不得你跟着我们吃苦。 就算沿着青州与离州边境找也要走不少地方,人海茫茫,不一定能找到,万一那家人也搬家了呢。 我才不要你们夫妻分隔两地,你留在京城,快点给我生个曾孙来抱,外公就心满意足了。” 安王慈爱的看着花颜,一本正经的催生,面色如常,他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 第293章 安王的小心思 “外公~”花颜着实有那么点不好意思,纵使她和徐文宣成亲有那么久,婆母念两句倒没什么,大家都是女人嘛。 安王哈哈笑道:“好,外公不说,你自己抓紧点,如今不需要你赚钱养家,生意什么的可以放一放,或是不做生意也无妨,成天在府里赏花逗鸟,乐得自在岂不更好?” 从前徐家没有家底,少不得需要靠她来撑起这个家,多赚银钱,积累人脉替徐文宣铺路。 眼下花颜是自己的外孙女,不差钱话,也不缺权势,朝堂上需要打通的关系不用她操心,甚至都不用他出面。 朝堂中的那些个官员知道徐文宣是自己的外孙女婿,稍微有点眼色的都不会为难他,除非徐文宣能力不行出了岔子。 即便如此,只要徐文宣和花颜不犯严重的错误,没人会苛责。 更何况颜颜有能耐,皇上非常看重她。 女孩儿本来娇养,安王希望花颜不要操劳,养尊处优过一生。 花颜莞尔一笑,直言道:“多谢外公关心,我喜欢找点事做,倘若成日里待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会长成胖姑娘。 赏花逗鸟什么的,偶尔一次倒是新鲜,如果天天做便没什么意思,日日待在家里闷,还不如去外面看看呢。” “谁让你总待在府里,无聊之时便去找胧月、苏家和上官家的丫头玩耍,或是请她们来府里也成,外公怕你累着。” 眼前这个外孙女小时候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她苦尽甘来,该享福才是。 “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我一个成了亲的妇人,不宜多打扰,眼见着她们正是议亲的年纪,什么赏花宴、诗会等应酬多,我却不适合去。 我从不看轻自己,但不得不承认我与她们的圈子终究不同,她们还有别的朋友,而我也不想刻意去结交,只愿自己过得顺心遂意。” 花颜以前的确有接近苏倾城等人的举动,但并未试图融入她们的圈子,她结交的只是苏倾城那个人而已。 连同胧月郡主和上官嫣都是顺带的,因为她们经常和苏倾城在一块。 而今在外人眼中,她的身份不同了,可在她心里并没多少变化,在任何时代都存在阶级鄙视链,可以说是非常排外的。 她盯着郡主的头衔,在那些个天潢贵胄眼中,她还不如以前呢。 从前别人说她有能耐,有才情,现在她贴的标签是安王的外孙女,可她只想做自己。 安王抬手在花颜肩上拍了两下,“外公知道你受委屈了,外头的闲言碎语不听也罢,你能这样想,外公很欣慰。 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外公不干涉你的事,只一点,遇到困难一定记得告诉外公,不要自己扛着。” “谢谢外公,孙女记下了,倘若有解决不了的难题,我肯定会请外公帮忙。” “你这孩子,如今生分作甚,我们是爷孙俩,我才来这么一小会儿,你都说好几次谢谢了,我不爱你如此。” 花颜微顿,莞尔一笑,朱唇轻启,“您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我怎会与外公生分,那只不过是我养成的一种习惯而已,孙女在此给您认错行不?” 虽为血脉相连的两个人,但他们相处的时间的确还很短,若说有多么的亲近还够不上,确实有疏离感。 倒不是花颜可以疏远,自然而言流露出一点点感觉。 他又太敏感了点,某些场合,晚辈谢长辈也很正常。 安王听到“您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这句,心下熨帖,笑得更加开怀,“哈哈,乖丫头,你没错,是外公小气了。” 花颜眯眼陪笑,对面的安王留了个心眼儿,又道:“时候不早,我得回府了。” 坐着的屁股分毫未动,手做出撑椅子扶手要起身的架势,心想她怎么还不开口留客? “外公……” “嗳!” 花颜话刚出口就被安王轻快且响亮的声音打断,眼珠左转,心领神会,自然衔接说下去。 “我可不许您回府,怎么着也得用过晚饭再走,若是多喝了两盏酒便不用回去,我专门给您留了房间。 外公若是喜欢便在这里常住,横竖离安王府不远,府上有要事,来人禀报也不会耽误正事。” 安王乐呵呵的,他刚才是想留下跟她吃顿饭,没想在府里住。 不过,住下也不错,在京城的日子天天能见到她,生活在一起才能培养出爷孙情来。 之前光想着让她去王府住,那么他也可以来她家住,左右她府上闲置的房间多,那便留下吧。 倘若有事要处理再回王府,过些日子,他又要离京,不知何时才回来。 “可以吗?我留在府上,其他人会拘束吧?” “外公平易近人,且不喜约束,相处几日,他们就习惯了,我师傅的怡心居清净雅致,他老人家酷爱下棋,府中没有敌手,闲暇之余,你们可以切磋棋艺。 之前我去苏府一趟,拜见了苏老太爷,倾城请我为他老人家画像,当时没拿画具,我觉得苏爷爷甚是和蔼可亲,邀请他来家里做客,为他画像。 私心里想促使他和师傅成为棋友,外公与苏爷爷交好,你可得穿针引线,你们若是聊得投机,可不正好交到老友作伴了么。” 苏老太爷儿孙满堂,他自是不觉孤单,倒是外公和师傅两个小老头儿惯常过的是冷清日子。 “我不忙时便来你府上小住。”安王道。 花颜吩咐厨房加几个安王喜欢的菜品,她要安排点事,打定主意领他去怡心居。 “我泡茶的手艺不错,外公且去和师傅杀两局,顺便尝尝我的手艺,师傅特别喜欢的呢。” “那我可得好生尝尝,你外婆泡的茶特别香。” 花颜扶着安王走,笑眯眯的道:“万一我泡茶的功夫不及外婆,外公可千万别说出来,人家也是爱面子的。” 安王拍拍花颜的手,连说三个“好”。 她将安王拐去怡心居同孟先生对弈,为他们泡茶,得了夸赞,寻着时机带走曹莽回前边去布置。 第294章 说我缺心眼儿呗 花颜所居住的府里虽说原是前朝某位王爷的府邸,早已不复原来的模样。 前院、内院跟四合院的布局差不多,只不过规格要打得多,剩下的地盘可以建很多院落,花颜只恢复东西两个小院。 因为家里没多少人,她就没花时间和钱财去修其他。 现在安王要在府里小住,以他的身份住东厢房都不妥,必须要住上房才得宜。 然而花颜之前没考虑到这一层,东边住徐父徐母,她和徐文宣住西边,且稍间里放着她那些重要的东西。 花颜决定抓紧时间把她寝卧里的东西搬去东厢,房间挪出来给安王住,招呼人动作麻溜点,她和他们一起将安王的房间布置好。 完事后叮嘱他们不要说漏嘴,尤其是让秦羽不要告诉安王刚刚才为他换了房间。 实际上,安王清楚她和徐文宣原来住的哪间房,睡前得知他住小两口原来的房间也没点破。 难怪方才她急着请他去怡心居和孟先生下棋,应是那之后她回来布置。 她有心了。 其实他并不在乎住在什么房间,而他亦不会在这里常住,偶尔来住一次罢。 隔天上午,安王去苏府将苏老太爷拖到惠宁郡主府,苏倾城和苏家两个半大孙子作陪。 入府劲直去了怡心居,花颜让徐父徐母同去,两人胆怯,“我们去那里不知道要干啥,说不到一处去呀。” 花颜投以安心的眼神,“你们与苏老太爷不熟,和师傅很熟嘛,慢慢相处就熟了,反正你们没事,可以去看他们下棋,学几招也是好的。 或者你们也可以把棋盘拿去怡心居,他们下累了,看你们这对菜鸟互啄也别有一番意趣,我要给苏老太爷画像,他跟木墩一样坐那儿,碍不着你们。” “那成,我进屋拿棋盘。”徐和顺转身朝他们的房间走去,心里发慌,他和老婆子初学下棋,下不出什么门道。 等会儿最好是观看孟先生和王爷下棋,不然他们可丢人了呢。 花颜清楚爹娘胆怯,他们不是不想跟别人来往,只是害怕出差错给儿子儿媳丢脸。 他们的想法出自一片爱子之心,在达官贵人面前终究显得自卑,但不尝试就会一直这样。 安王和苏老太爷原就是武将出身,身上官僚气息不那么重,算是比较随和的人,非常适合用来给爹娘练胆。 花颜准备话画具,陪他们一起去怡心居,她为苏老太爷画像,苏倾城和两个弟弟看罗氏两人下棋。 孟先生和安王对弈非常安静,即便聊天也非常有涵养,另一边的画面就一言难尽了。 罗氏与徐和顺本就是臭棋篓子,一开始碍于有外人在场,还算规矩,下着下着就忘了,开始悔棋,与苏家三个孩子讨论。 本来秉承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苏庆阳和苏庆浩兄弟二人很快被带偏了,他们看着徐父徐母下棋是真着急,看得唉声叹气的,恨不得自己出手。 以至于后来成了徐父徐母坐在位置上,兄弟俩一人看一方,半大小子胜负欲很重,且是熟手,思路很快,徐家二老根本跟不上节奏。 然后从他们指点变为由兄弟二人对弈,徐父徐母旁观,看得人比下棋的人激动得多。 孟先生和安王下完,听着旁边热闹,便去围观,小孩子下棋差了点火候,他们观棋觉得没意思,遂在院子里遛弯活动活动筋骨。 苏倾城对下棋不感兴趣,陪着花颜,同她爷爷聊天。 安王溜达一圈回来,环胸站在花颜身旁看她作画,然后得意洋洋的道:“颜颜画得真好。” 花颜回头看他一眼,“外公低调点,别叫苏爷爷笑话。” 苏明哲笑道:“你外公爱炫耀你,我见过你的画,是极好的,他所言不虚,你当得起夸赞。” “好吧,既然外公和苏爷爷都这么说,我就不谦虚了。” 安王又道:“你外婆画画也很好。” 花颜在心里叹息,有什么是外婆不会的? “难怪我学画画这么快就小有所成,原来除了师傅悉心教导外,还继承了外婆画画方面的天赋。” 谁都喜欢听漂亮话,安王心花怒放,客气的说是孟先生教得好,后者笑言他画得咋地,花颜有如今的画画造诣是她悟性高,有天赋的缘故。 安王听了高兴,“孟先生莫要谦虚,名师出高徒,哈哈,我家颜颜是有点小机灵劲儿。”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安王知道孟先生画画是个半吊子,可十分感激孟先生收了当时的花颜为徒。 没有孟先生就没有如此优秀的外孙女。 “王爷,你家颜颜哪是小机灵,她是有大智慧,反正你可劲儿夸吧。”苏老太爷笑道。 自从安王认为外孙女,性子都变得欢脱些。 花颜抬头,微微一笑,“苏爷爷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唷!” 三位老人笑着,苏倾城跳到苏明哲跟前,弯腰问:“爷爷,那我呢?” “你?”苏老太爷一副嫌弃的模样,苏倾城睁大圆眼,点点头。 “你除了拳脚功夫厉害点,其他没一样拿得出手。” “爷爷~”苏倾城佯装生气,跺脚,又笑嘻嘻的问:“我这副皮囊还美吧?” 有些人不习惯在旁人面前夸自家孩子,花颜连忙接话,“美,美得很。” 苏老太爷闻言,爽朗的道:“我家倾城还有个优点……” 苏倾城眼冒星星,期盼的看着她爷爷,“什么优点?” 她抿唇轻笑,微微垂眸,作娇羞状,却听老者笑道:“面皮厚,不像有些娇滴滴的丫头听了不好听的话就哭哭啼啼,我家倾城心大。” 花颜努力憋住笑,苏倾城茫然的盯着旁边的老者,嘴角抽搐两下,缓过气来。 “爷爷,有你这般夸亲孙女的么,你是说我缺心眼儿呗。” “我没说,你自个儿说的,爷爷是真的觉得你这样的性子才会过得快乐,像那些心眼多,斤斤计较的女子,成日里想这想那的,过得不开心,还容易憋出病来。” 苏倾城若有所思,“那……那我相信爷爷。” 第295章 添家仆,听消息 接连几天府中都有客人,花颜便没怎么出门,她也不是特别忙,准备买个较大的铺子,至少要将宁海已经在做的项目都经营起来。 买铺子的事可以交给秦羽和雪凝霜他们去做,他们找到比较适合的铺面之后,她最后再去看。 花颜的设想是这样,其间她也有抽时间出门转转。 红泽知道花颜家要买奴仆,认为直接将太子府的下人送到郡主府会让她多心,便与太子妃一起领着府中得力的管事嬷嬷去找花颜。 言说嬷嬷看人的眼光不错,特别会教导女仆,派她来给花颜使唤,同秦羽一起将府中仆人一事安排妥当。 秦羽求之不得,安王府没有女仆,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挑选和培养,有林嬷嬷帮忙最好不过。 安王对太子妃和红泽的安排非常满意,太子妃也在他老人家面前怒刷一波好感。 红泽陪着安王和苏老太爷他们耍,苏倾城比吃了蜜还开心。 有他们在家陪着几位老人,花颜能抽身去做别的事。 花了三天时间备齐仆从,账房先生和掌勺的厨子为聘请,丫鬟、家丁是签了卖身契的,林嬷嬷和秦羽正在教他们规矩。 花颜偶尔会去看一眼,特地叮嘱对给徐曦月挑的小丫头不要太严苛,比徐曦月还小一个多月,站在一群大人中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惹人怜悯。 在这个时代,很多庄户人家的女子没有正经名字,大多数人家都是按排行来,诸如大妞、二妞、大丫、二丫这样的名字数不胜数,大概率重复。 哪家女儿有正经取名字,意味着家里非常喜欢她,乡下人家读书识字的不多,取不出特别的名字,觉着别人家闺女名字好听,好,那么借用过来,添上自己的姓就成了。 花颜的数字属于意外,直接的父姓加母姓,她不禁庆幸当年是娘取的名字,如果让花家取名,她铁定叫花四妞。 跟在曦月身边的丫鬟,叫董五丫可不好听,花颜懒得取名,便让徐曦月想个名字。 徐曦月想了半天,说是叫董妃,妃色的妃。 花颜听了摇头,“那也是妃子的妃,不可用,不如要董瑶,瑶池的瑶,月儿觉得可好?” “瑶,瑶瑶,好听。”徐曦月转头问董五丫,“你可喜欢?” “喜欢,奴婢欢喜得很,多谢夫人,小姐赐名。” 小丫头磕头道谢,花颜温柔的请她起身,又伸手扶她起来,“好了,你们去玩吧。” “嗯,我带瑶瑶去后花园玩。” “可以,玩一会儿就回来,别只顾着玩,得空便教瑶瑶识些字,她是你的丫头,你要负责教好她。” 身边有个聪慧得用的丫鬟是一大助力,花颜不仅仅是想为她挑一个奴仆。 “三婶,月儿知道了,我们转一圈就回来,不耽搁太久。” 徐曦月抓起董瑶的手,叽叽咕咕的说着离开,有个小姑娘陪她,徐曦月非常开心。 花颜吩咐豆蔻跟着她们。 董瑶最先被花颜提走,其余的丫鬟、小厮还在学规矩,暂时没有分配,他们中还需要改名的,直接由林嬷嬷和秦羽做主。 丫鬟、小厮的竞争很大,对他们而言,受训之后被分去做什么事关系到他们将来的前程。 丫鬟都想到花颜跟前伺候,小厮也想成为花颜和徐文宣的心腹,谁都不喜欢做洒扫丫鬟以及去厨房。 林嬷嬷和秦羽教好规矩后,按照他们的表现一一跟花颜汇报,仆人们站在院中听后安排。 此次买进的丫鬟以玉字开头,玉兰伺候花颜,玉梅给罗氏,玉竹去厨房。 她们三人是一等丫鬟,要么伺候府中主子,要么有专门的差事,月例银子最高。 花颜没有提二等丫鬟,以后多观察一阵子再定,秦管家根据府里需要分配他们的活计。 花颜表示一等丫鬟如果表现不好会降等级,其他人表现突出可以往上提,大家如何做事,她和秦管家都看得见。 林嬷嬷提醒花颜,“郡主,曦月小姐屋里用不用安排个大的丫鬟?” 徐曦月不是花颜所出,林嬷嬷在称呼上有区别。 “瞧我给忘了,得亏嬷嬷提醒。” 董瑶如此只算陪玩的小丫头,做点小事还行,照顾曦月起居须得大点的丫鬟,年纪还不宜太大。 花颜故意悄声说,“剩下的丫鬟,我有点对不上号,嬷嬷帮我瞧瞧哪个丫头合适?” “承蒙郡主信任,老身指两个给您看,第二排中间那个叫玉芝,性子沉静,手脚利索,第一排左边末尾的叫玉菊,年纪小,心思细腻,她们二人瞧着还不错。” 花颜笑笑,显然林嬷嬷更偏向于玉菊。 “玉菊伺候小姐吧。” 玉菊福了福身子向花颜和林嬷嬷道谢,并表示她一定会忠心不二,尽心竭力照顾主子。 秦羽拿着鱼鳞册,问:“郡主,玉菊定一等还是二等?” “月儿房中事少,暂且二等。” 徐曦月的丫鬟敲定后,秦羽分别安排他们的去处,有的去厨房帮忙,有的负责伺候宾客茶水,有的负责浆洗,确定两个门房,剩下的负责洒扫。 林嬷嬷功成身退,花颜给了她分量十足的谢礼,亲自送她回太子府,并向太子和太子妃道谢。 府中仆从配置齐全,接下来便是主仆间的相处融合。 花颜还请她的师兄来传授武艺,无论是家丁还是丫鬟,只要是她买进府的人都要学,账房李管事和请的厨子可以不学。 安王定好日子准备南下去离州,飞鸿武馆前来看望黄善宝的有些徒弟准备回去,正好可以与安王同行。 花颜从红泽那里得知明武帝要培养一批精兵,主要以年轻人为主,由林次辅和上官将军分别任文武教官。 花颜不满林次辅的人品,但她不会干预朝廷大事,她也干涉不了。 “表哥要去参加?” “当然,爷爷想要精兵强将,皇族子弟参与的多,这是个机遇,要不要让你的师兄们来试试?” 飞鸿武馆年轻人不算特别多,可也不少,挑出十来个足矣,他会暗中提携让他们顺利通关。 第296章 有眼不识泰山 “呃,师兄们武功底子不错,文的方面不行,大爷爷要培养将才,其中还有你们这种皇亲贵胄,你确定我的师兄们不是去当靶子?” 花颜知道那是机遇,对她那些有心为官的师兄们来说,从军是个捷径,但和那么多贵族子弟在一起受训,师兄们很可能成为炮灰。 说到底普通行伍出身的人,左右不过是拼拼命拼战功,不如直接请外公安排他们进军营。 贵族子弟在的地方是非多,可别官还没当上,先把命出脱了。 贵族子弟要颜面,他们的家族也爱体面,暗害对手取胜是惯用的手段。 花颜放心不下。 红泽解释道:“如果能文武双全自是最好不过,设置文武两位总教官,定是有偏向的,文武皆会选拨出一批人才。 你以为世家子弟愿意吃苦的人有多少?好些人不过是做做样子,选拔之初就会被踢出局。 就算士族弟子进去的多,有我帮你盯着,没人能暗害他们,你大可放心,而且爷爷这次重武,他们大有可为,全当去见见世面也好。” “我当然相信你,不过,我晚点去黄府看看师傅和师兄们的想法,全凭他们的决定。” 红泽笑笑,“那是自然,你先忙,我找三爷爷有点事。” 花颜准备派小厮带路,红泽说不用,他熟悉路,断然不会走错。 红泽来她家很多次,此次是来像安王取经,加之明武帝派他来通知安王明日进宫有要事相商。 等徐文宣回府,花颜带他一起去黄府,谈及那件事,却道黄善宝接到差事,他亦是教官之一。 反正黄善宝很高兴,认为比待在衙房里好多了,有种做回老本行的感觉,快意得很。 花颜和他们分析了利弊,师兄们自行决定去与不去。 想要吃皇粮,免不了要承担风险,走行伍那条路危险系数高,富贵险中求嘛。 上面还要准备一段时间,黄善宝让弟子快马加鞭回去通知武馆的徒弟,有想法的可以赶来京城一试。 他这个当师傅去做教官,还是让弟子们去捧捧场,对于他们而言,不失为一条出路。 有他照看,加上太子府三公子庇护,想来不会出大乱子。 安王如期离京,花颜请师兄们带信回村里,原是想告诉徐文章和徐文才两家提前准备,稍后会派人接他们入京。 然而徐文章两兄弟已经得知花颜是安王的外孙女以及她被当今皇上封为郡主一事,只不过徐文才还有点怀疑真实性。 其实徐文才宁愿相信,徐文章不信,说如果三弟妹是郡主,爹娘定会派人送信回来,而且花颜是郡主的话,王爷能不过问花树林么? 花树林是花颜的爹,他是王爷正经女婿,怎么花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徐文才听了他的话,跑去花家打听,透露花颜是安王外孙女一事,尤其将花树林抬得很高。 花树林、周氏可高兴坏了。 朱氏也一样,花颜不待见她,可是花颜对青云、青阳很不错,有个郡主姐姐提携,还怕她的两个儿子没谋不到前程? 徐文才与花家一拍即合,日夜兼程跑去颜家打听,他们留了个心眼儿,没告诉颜家花颜的事,只问有没有人来打听花颜的娘。 颜家是被安王封口了的,他们没有问出信息。 徐文才提议去官府问,皇上封郡主娘娘那么大的事,县令肯定会受到消息。 暗处的人见他们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觉得火候刚刚好,让人乔装成从京城来的商贾,正好让徐文才听见那人说起惠宁郡主。 徐文才上钩,问得非常详细,从商贾口中得知惠宁郡主闺名花颜,夫君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徐文才听得激动不已,那商人像说书人一样,假意问徐文才,“这位相公为何对惠宁郡主家事如此感兴趣?” 徐文才挺直腰板,刻意咳嗽两声,在围观群众的注目下,得意洋洋的道:“惠宁郡主是我的三弟妹,状元徐文宣正是在下的亲弟弟。” 商人佯装惊讶,后退两步,拱手冲徐文才作揖,恭顺的道:“失敬,失敬,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您是贵人,还请恕罪,小人实在不该当众讲郡主的事。” 何曾有人如此敬重过徐文才,他被捧得飘飘然,腰板挺得更直,端出架子,学县令让人禁声时的手势,微微扬了扬手。 “恕你无罪,好事可以说给大家听,我三弟妹在宁海是大名人。”徐文才手指指着周围的人转半圈,“他们肯定听说过花颜的大名。” “对对对,我听说过徐家三郎娶了花颜,他们徐家才翻身的,原来花颜娘家还打算将她许给我侄儿……” “你闭嘴。”徐文才龇牙咧嘴的,没眼力劲的臭婆娘。 好多人都在说话,有的说花颜是他们小桑村的,是个大好人,修路进村,办村学,让村里人有地方上工赚钱。 “花颜是我们隔壁村的,那年修大路,她还进我家喝过水。” “花颜是我们那儿十里八村最聪明的女子,啥都会,关键是心肠好,那年抢匪进村,是她出主意,让几个里正一起预防匪患,我们村才没损失多少钱粮……” 众人夸起花颜停不下来,徐文才不耐烦,拍那人的肩膀,“我请你去喝酒。” 那些人都羡慕他徐家,知道花颜是郡主了,稍后来巴结他的人多了去,不用在外头浪费时间,他还没听够呢。 那是表示他不喝酒,待会儿要赶往别处,顶多能留一刻钟,稍后要去与生意伙伴汇合。 “那……那你接着说。”徐文才道。 “小人身份卑微,只远远看到过惠宁郡主一次,她带着个漂亮小姑娘从女人之家出来……” 不等他说完,徐文才乐道:“漂亮小姑娘是我闺女,三弟妹特别喜欢她,咳咳,你继续。” “我不清楚更多的事,反正惠宁郡主有泼天的富贵,听别人谈论,说是惠宁郡主府大宽敞得很,足足有一座山那么大,小人在宁海逛了一圈,估摸着宁海县城远不及她家大。” 第297章 好主意 徐文才听得热血沸腾,三弟家比整个宁海县城还大,他又是王爷的外孙女婿,恐怕过着跟神仙一样的日子。 虽说如今也是靠三弟妹才能过好日子,却去以前大为不同,她现在赚钱很轻松,不过一句话的事,金银财宝就会往她兜里滚。 家里兄弟姐妹全都去郡主府也花不了几个钱,三弟妹手指缝里漏点银子出来就够他们几家过一辈子。 之前爹娘说三弟在京城没有能力帮他们谋份好差事,如今三弟可是郡马爷,谋份差事简直是小菜一碟,让他们当官都不成问题。 有这么好的事,爹娘和三弟竟然不派人来通知他们一声,还是从别人口中听到消息、 实在可恨! 莫不是要撇开他们不管? 虽然说他们三兄弟已经分家,好歹是亲兄弟,怎么能不念及手足之情。 自称商贾的人把他该说的事说完便离开,有关花颜身份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各个角落。 女人之家又招了新人,听到东家的消息,立即去告诉刘霞,后者倒是淡定。 “不要轻信外面的话,有什么事,东家会派人传消息回来,做事去吧。” 如果东家真如外面所说的是郡主,当然好,怕就怕有人谣传,须得请人送信去京城问问清楚。 万一是谣传,极有可能有人存心陷害,趁早告诉东家知晓,还有及早想办法应对。 不行,她要查清楚具体什么情况在请人送信去京城。 窝在府里的柳明轩还不知情,一品楼的赵俊生听到消息,派人去打听究竟怎么回事。 等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半信半疑,但决定立刻回府告诉他爹赵德福,父子俩一合计,决定立即去京城告诉花颜。 如果花颜真的事郡主,他们赵家算是卖了一个人情给花颜。 哪个商贾在大街上有事没事说起别人的事,凑巧花颜一家祖籍是宁海所辖的村庄,还正好被徐文才给听见。 若说其中没有猫腻,恐怕不大可能。 以徐文才过去的行径,他听到自家弟妹身份尊贵,弟弟飞黄腾达,不惹出乱子才怪。 赵德福心想要派个有分量的人去通知花颜才行。 赵俊生自荐,“爹,儿子亲自去一趟,我挑两个人,快马加鞭赶去京城,如果消息为真,我立刻在京城开一家一品楼,与花颜家打好关系。” 赵德福眉开眼笑,“好主意,还是你脑子转得快,呃,卖玻璃制品的店也开一家,我们要抢在柳家之前。” 赵家的生意做得比较大,但还没敢到京城去,皇城根下不好混,到处都是达官贵人,背后没有靠山,去那儿开上铺会被同行整死。 以前十六跟徐家有过节,好在后面关系缓和过来,大家一起做生意赚钱。 花颜心里自是偏向柳明轩,如果此次让花颜承个情,赵家再抢占先机,花颜也不好不让他们在京城卖玻璃制品不是? 赵俊生脑子飞速运转,他自然可以先把玻璃店开起来,可那样做会让花颜认为他心机太重,不如让利大家一起赚。 “爹,儿子想过了,玻璃制品大部分捏在花颜在柳明轩手中,我们单独开店,不如与柳明轩合作,那里边有花颜的份,合伙开店能将我们三家连在一起。 在那一项上少赚点不要紧,借着那股东风,将我们赵家的主业慢慢在京城扎根儿才是正经。 我们赵家有成熟的商路,柳明轩和花颜要把玻璃运往京城售卖,与我们家合作才是上上之选。 儿子先去探路,爹派人跟柳明轩或者他爹谈谈合作的意向,最好拖住他一两天,以免柳家人很快进京。” “没问题,你等着,我去给你取银票,你马上回屋收拾行李带人出发。” “知道了爹。” 赵俊生回他的院子收拾行囊,赵德福吩咐管事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人进,他则拿了钥匙进密室取钱。 京城的地盘贵,又要上下打点,多带些银子总会用得到。 花颜家向来不收大礼,送她点赵家的特产,不算贵重,心意到了就行。 赵俊生刚刚收拾好包袱出来,拄着拐杖的赵德福走到廊下,将布包着银票递给他。 “我没有数,应该够用,到时候你回来给我报个数记账。” “好,爹,那我们走了。” “嗯,路上小心,还有,说徐家的事要留有余地,说我们会帮她留意家里的动向。” “爹,孩儿心里有数。” 赵俊生刚出门,赵德福心想他这个辈分不适合去跟柳明轩谈,合伙卖玻璃制品,显然会让柳家父子感觉他赵家占便宜。 派个管那项生意的儿子去找柳明轩谈,他去找柳富强谈。 此去京城,路途遥远,路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单凭柳家一家吃不下那条线,而花颜是没有商路的,顶多有飞鸿武馆的人帮忙押送货物。 而随着黄善宝去京城为官,好些个飞鸿武馆的弟子也到京城谋生去了,剩下没多少人可用,他们都需要赵家的商路。 赵德福素日不想让人提及他祖上干的勾当,但也正是因为与绿林中人有那么点关系,赵家在道上还算吃得开。 老赵家开辟的商路安全可靠,比柳家走得远,如果他们三家合作,能大大获利,柳家和花颜重新开辟路线,哪有用现成的好。 虽说花颜如今是背靠朝廷,但是很多地盘是诸侯王管辖,并非所有人都会给她面子。 再者说,他们行商之人,能自己处理的事绝不会让官府牵扯进来,否则多少要割一块肉出去才行。 赵德福知道柳富强也是只老狐狸,他就没有绕弯子,直接说明听到外面在传的消息,表明他有心合作的想法。 柳家和赵家是竞争关系,赚比斗要划算的买卖,柳富强当然不会不吃肉,两人畅聊,一拍即合。 到柳明轩这边就没那么痛快,明明他手头的东西多,为什么还要跟赵家合作? 而且花颜临走前跟他说过,她在京城安顿好了便写信回来,言外之意便是他们将会在京城将生意做大。 第298章 路该自己选 赵家人还想占他和花颜的便宜,巴巴的找上门来,当他傻呀? 赵家那位又把自家的优势说与柳明轩听,后者听对方说了半晌,觉得的确有道理。 他们家的生意为什么局限在那一片,正是因为难走出去,如果能借赵家的路发展壮大,不失为一件好事。 “赵兄,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等我再好好想想,然后跟花颜商量,倘若她同意,我们再慢慢谈。” 他心动也不能让对方看出来,的确要与花颜商量之后才能做决定。 赵十一故作神秘,头又往柳明轩靠近了些,“提起花颜,我来找你时,听到路上有人正在讨论一件事,我不知真假,十八弟与她交好,可否听到消息?” 柳明轩茫然,“什么消息?” “外头有人在说花颜是郡主,难道十八弟没听到什么?” “花颜?怎么可能?”柳明轩失笑,花颜的底细,他还能不清楚么,“赵兄该不会是因为花颜的缘故才来的吧?” “哎哟,十八,轩弟,这你就误会了,我们三家本来就有合作,我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更何况那消息是真是假还未可知呢。 只因我家老头子野心大,想把生意做大,做到京城去,以我赵家一家之力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我们两家合作才能杀出一条路。” 赵十一说完,端着青花瓷杯喝茶,润润喉咙又才开口。 “轩弟管理生意快三年了吧,你可否觉察出玻璃制品没以前那么好卖了?那东西不像花颜店里的口脂、香皂、香水那些东西,要不了多久就能用完,用完就要再买。 玻璃杯、坛子、花瓶、灯盏之类的东西,只要不摔,可以用很久很久都不坏,已有的人大抵不会再买多少。 我们有铺子的地方卖得差不多了,要赚钱就得去更多的地儿,否则你的作坊天天在产,往后货物会堆积在库房啊。” “赵兄话赵伯父深谋远虑,小弟短视了。” 赵十一摆摆手,笑嘻嘻的道:“轩弟莫要谦虚,你在我家老爷子眼中可是个经商奇才,你定然早已有计划。 只不过我们都存在同一个难题,单打独斗容易被外头的大鱼吃掉,所以必须合作才有出路,老爷子也说要跟柳叔商讨来着。 他们二位老人家谈的是大生意,我们小辈聊的单个营生,反正我手里只有这一样,必须得上心,做不好要被老爷子收走的。” “赵兄谬赞,赵伯父高看我了,我只是运气好,你说的事,小弟一定放在心上,尽早给你答复。” “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赵十一笑眯了,扭头看眼窗户,夕阳红似火,快要落山了吧。 听对方说了这话,柳明轩再应承一句,准备送客,他准备去外边打听消息。 然而却见赵十一坐得稳如泰山,接着又抬手拍额头,衣服懊恼的模样。 然后听他道:“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花颜的事是从一位京城来的商人口中传出,据说徐家二哥听到消息高兴极了。 我记得他是个糊涂蛋,你与徐家来往多,为稳妥起见,最好辛苦你走一趟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别让他们听风是雨,着急忙慌的往京城跑,以免给花颜两口子添麻烦。” “多谢十一哥提醒,那我去小桑村走一趟。” “轩弟别跟哥客气,那一起走?” “请。”柳明轩起身,做个请的动作,两人一起走出花厅。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先稳住徐家兄弟,以免闹笑话。 花颜前不久没带他们进京,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即便消息为真,花颜有什么安排也是以后的事。 当以她或徐文宣传回来的消息为准。 出了柳府门,赵十一先走一步,柳明轩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却见柳明逸从回来的马车上下来。 “十八弟这是准备去哪儿?先等等,我有要事相商。” “五哥,我急着去小桑村徐家走一趟,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原来你听说花颜的事了,我还以为你不知道,那你快去吧。” 消息已经在小桑村以及附近的村子传散开,村里不少人去徐家道喜,徐文才得意极了。 罗老三等人表示怀疑,说外人的话不可全信,劝徐文才不要太张扬,别显摆。 万一消息有误,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徐文才坚信没错,那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花颜以及他闺女的相貌都对得上。 耐不住有人吹捧,罗老三劝不住就走了。 林氏娘家人来,徐文才家已经开始收拾行李,打算将土地给林家种,他们要准备尽快去京城。 林家的人又叮嘱女儿女婿,去京城混好了别忘了提携娘家人。 徐文章开始不信,梅氏见到隔壁的动静,哪有不心动的,跑去二房问:“你们这是打算什么时候走?” 徐文才抬了下头,“越快越好,看样子明天就能出发,大嫂还不去收拾?” 他家只有那点钱,不知够不够路费,怎么着也得捎上大哥家,他们手头钱多。 梅氏闷闷不乐,“你大哥说那事当不得真,万一是假的,我们去干什么?” 徐文才停下手里的动作,站起身子,右手叉腰,没好气的道:“大嫂是不是傻呀,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我们去到京城,爹娘就不会让我们睡大街。 三弟是当官的人,能把哥嫂侄子拒之门外?他不要名声了?三弟妹只要愿意,何愁养不活我们,她随便给我们安排点事做都能赚钱。” 梅氏附和,“那倒也是。” 可是他们逼上门似乎不像话,刚刚才拿了几百两银子呢。 见梅氏愣在那里,徐文才又信誓旦旦的道:“更何况我觉得这件事肯定是真的,郡主是什么人,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那商人怎么敢随意编排王爷、郡主的事? 三弟当官,不管我们这两兄弟,三弟妹麻雀变凤凰了,如果我们不快点去,可能他们也不要我们跟去京城,大嫂自己想想是不是?脚长在我们身上,路该自己选。” 第299章 你不会自己长脑子? 梅氏一听,觉得徐文才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他们这些做哥哥嫂嫂的没有理由让弟弟弟妹白养活他们。 可是他们之前不是没有为三弟出力,而且去了京城后,凭借他们家的劳力,只要三弟妹愿意,他们在家里或是铺子里帮忙,她给点工钱也够养活他们一家子。 但三弟连句话都没有,只说等他以后有能耐了再提携他们,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完全说的是场面话,说到底,三房成体面人了,不想让他们这些没本事的哥哥嫂嫂跟着,担心他们给他丢脸呗。 人人都说家里能富有,三弟能当官都是花颜的功劳,她是有很大功劳,全靠她一个人能行? 只记着近几年花颜为家里做下的贡献,怎么不说没有他们这几个哥哥嫂嫂成天在家像牛一样干活供养他读书才有后来的徐文宣? 诶,说来说去就怪当初分家,要不然也不会被三房撇下。 其实三弟妹人还是不错,这些年有提拔他们大房,让孩子他爹卖香皂赚钱,又给了那么多银子,确实没亏待自家。 梅氏想到这里又觉得直接跑去京城给三房两口子难堪不太好,可她心里又放不下富贵、清闲的好日子。 如果她家不去,恐怕便宜要被二房占全,本来二房的闺女跟着三房已经占尽便宜。 本着先到先得的原则,梅氏觉得回去劝徐文章收拾行礼,有福一起享,挨训也有二房陪着受,不吃亏。 徐文章听她着急忙慌的说完,漫不经心的道:“你急吼吼的干什么?你又把老二说的话当真,不知道他花花肠子多?” 梅氏解释,“那不是老二一个人说,很多人都知道咱们三弟妹是郡主娘娘,咱们动作慢了,好处会被二房占尽。 你守着那点钱不想挪窝,怎么不替我们儿子多想一想,他们跟你一样笨头笨脑的,读书怕是考不出好大个官,不跟他三叔、三婶混,还能咋地?” “你个哈婆娘才是蠢猪,别人说的话怎么能信?如果真有那样的好事,三弟他们不会不派人传信回来。 像老二那样打歪主意,就算他去京城投奔,三弟妹碍于情面接纳他们家,心里能安逸他们?三弟妹那么聪明的人,她不满意了,多的是法子赶走我们。 你是想去投奔三弟,希望他们帮衬咱们大宝、二宝还是想惹人家不高兴?我们手头有钱,在哪里不是过,偏偏跑去寄人篱下,看人家脸色才满意?” “可……可是二弟他们都要去……” 徐文章没让她说完,瓮声瓮气的道:“他们……他们,你不会自己长脑子?什么都跟着他们学?你再心急也该等三弟传回确切的消息了来。 你也不想想,那么大的事,三弟或三弟妹能不跟家里吱一声,我们跟着爹娘苦了半辈子,即便三弟两口子没想到,爹娘也不会忘了咱们家。 老二听风就是雨,他光想着去到京城后,三弟们不好不管,点都不想想三弟的难处,刚刚三舅话说得那么清楚,你用屁股听的呀?” 如果三弟妹真成了高高在上的郡主娘娘,不指望老王爷看不看得三弟这个出身微寒的外孙女婿,搞不好三弟的位置都保不住。 “你吼那么大声干啥,我想早点去京城孝敬爹娘不行啊?当初是三弟妹先看上我们家三弟的,她主意大,不会一脚踹开三弟,那你要不要去劝劝老二家?” 要去一起去,要留一起留,谁也不落下。 徐文章叹口气,“我是当大哥的,该说的话还是说给他听,信不信是他的事。” 徐文才正在兴头上,岂会听他的劝,“大哥不去算了,别来我头上浇凉水,反正我和花树林家已经约好,收拾好行李,联系好马车,请飞鸿武馆的人护送进京。” 徐文章无奈的摆摆手,“行吧,当我刚才的话没说,你们忙。” 他拖着梅氏走了。 林氏忧心忡忡的道:“要不我们还是再等等,你看隔壁两口子都没动呢。” “大哥一直很笨,他还想等着三弟妹派人来通知,接我们去京城,他是不知道上头那些大人物特别爱面子,恐怕都不想承认我们这些穷亲戚。 等他们来接,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有些富贵是自己挣来的,不要总想等着人家给,先前还不知道孟先生连同奴仆都跟她去了,你看看,她供养外人都不愿带着我们,怎么指望得上。” 徐文才巴巴的数落个不停,萧飒一家跟去,可以说萧飒随时保护三弟妹,用得着他,萧飒能赚钱养活一家三口。 孟先生是花颜的师傅,对三弟又有教导之恩,带着他和那老仆说得过去,居然连孟先生家另外那个奴仆在带去。 他们这些当哥嫂的连仆人都比不上,这算什么事? “孟先生有家业,人家不需要三弟妹养,便是带在一起方便照顾,我们这样不声不响就去,会招人嫌,三弟妹本就瞧不惯你的德性。” 林氏心想先稍微缓一缓,早几天,晚几天去又没影响。 “她不喜欢有什么要紧的,我们有爹娘和三弟,她花颜再怎么能耐也只是徐家的儿媳妇,怪三弟没用,连个妇道人家都管不住,他不记我们的好,唯恐我们拖累他。 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他亲哥嫂,能害他不成,宁愿府里养一群下人也不愿意体恤我们这些亲戚,你别光站着,赶紧收拾,我等会得去看花家准备得怎么样。” 林氏皱眉,苦着脸嘟囔,“你跟花家一起,还不如联络大姐和二妹,你不知道花颜跟娘家人不对付?” 徐文才不以为意,“大姐二妹是嫁出去的女,婆家那么大一帮人,要三弟帮别人养家,爹娘都不会答应。 不管花颜走到哪里,花树林总归是她的亲爹,后母朱氏养大了她,花颜不收留他们,外头那些文人会指着她的鼻子骂不孝顺。 有了厉害的外公就可以不认亲爹?没有这样的道理,我们得叫上花树林一起才行。” 第300章 嫌死得太慢? 花家三房正在收拾行李,周氏笑得合不拢嘴,“朵儿可算盼出头了呢,哪成想颜氏竟然是王爷的闺女,我们家赚大发了呀。” 花朵儿至今都还没嫁出去,刚刚口头谈定了一家,听到花颜的事之后,立即又回绝了那家人。 如今的花朵儿不再像以前那么天真,花家嫁进徐家,变得能干也没能让她沾光,有的人家更是因为她曾和花颜不对付而不要她做儿媳妇。 他们都怕花颜因为不喜她而迁怒自家,少了一条赚钱的路。 知道徐文宣当官,徐家三房搬去京城,加之她的侄儿明年要参加科考,这才有人愿意和她议亲。 “娘,花颜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会要我们?” 朱氏也非常担心,花树林接过话头,“徐二郎说了,颜妞不可能不收留我们,听说她家比宁海县城都大,随便指个犄角旮旯都能住下我们一家。 以前她跟我们是闹过矛盾,这两年好多了,她也没说我们不好,我是她亲爹,这不还得去京城拜见老岳父嘛。 就算颜妞不喜欢我们,她待青云、青阳总是不一样,我们不要闹事,当走亲戚那样算,万一她实在容不下,我们再回来也行,徐二郎说这辈子去京城那种好地方走一遭也值了。” 朱氏没有参言,她感觉这事儿悬得很。 若论走亲戚,去那儿稍微待几天还成,花颜贯会做面子功夫,要常住,她绝对不会答应。 周氏附和,“就是,朵儿放宽心,如今你侄女身份不同,必定能帮你寻门好亲事,你已经成老姑娘了,再不嫁老火啊。” 听见外面有人喊爹,周氏高兴,“是青云回来了。” 还没到休沐日,花青云是被朱家舅舅叫回家的,气哼哼的冲进屋,“你们这是到底想做什么?” “你这孩子怎的脸红脖子粗的。”周氏看向后面跟着朱四问:“你没跟他说清楚啊,他怎么光人回来,书篓子那些东西呢?” 朱四道:“我说了,他不信,你们跟他说吧。” 然后花树林解释道:“你姐成郡主娘娘了,徐二郎邀约我们家一起去京城看她,徐二郎说要尽早出发,我们赶这儿收拾行李。 你也来帮忙,等经过宁海时,你再去书院收书也成,你跟只斗鸡一样瞪着我干啥?” “你们别再收拾了,姐姐成谁跟你们去不去京城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要回来制止他们,他才懒得回来。 “怎么没关系,她是我们老花家的闺女,咱们是血亲,她和你的亲姐弟,有她帮你撑腰,你以后才能飞黄腾达,等你去了京城,说不定还能娶个公主、郡主当媳妇。” 听完周氏的话,花青云直道:“奶奶不要做白日梦,娘到底在想什么?奶奶他们不懂事,你还看不清楚?” “青阳,我哪管得了,这不大家都在兴头上,你爹想跟徐家兄弟一起走。” 朱氏说完,花树林阴沉着脸指责他:“怎么跟你娘说话的?我们怎么不懂事,还不都是为你们两兄弟好。 徐二郎说了,只要去跟着你姐,就算你和青阳书读得不好也能有很好的出路,王爷随便给你安排个官当都比你辛辛苦苦科考有用,你还不一定能考中呢。” 花青云无语,“我真是服了你们,且不说姐姐的事是真是假还没有定论,即便听来的消息是真的,你们就该去投奔她? 如果姐姐有能力,无论我去不去京城,她都会提携我,你们以为她凭着王爷外孙女这个身份就能一手遮天还是怎的?” 周氏又道:“那她总比咱们好,至少有王爷这条门路,你不去她跟前,恐怕她不会想起我们。” “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假如姐姐真是王爷的外孙女,难道王爷会凭空认亲?人家必定要来调查清楚,可曾有人来家里打听过她的消息?” “还真有那么回事,人没直接来我们家,刚刚听村里人说起你姐夫中状元回乡前有人打听过她和她娘的事。” 花树林说道。 “好,就算人家是为了核实她的身份而来,那我问你们,打听消息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来家里了解情况? 如果那时候安王爷的人已经确定姐姐的身份,为什么不跟你这个女婿联系?你怎么就不想想?” 花树林茫然,“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还不能确定吧,那会你姐也没收到消息。” “天哪,当然是安王爷的人知道你们待姐姐不好,大娘也是在这个家丢的,人家什么消息打听不出来?” 然后看向花朵儿,“老姑差点害死姐姐,奶奶忘了那些年怎么打骂她的了?娘差点把姐姐卖给柳家老头子做妾,爹扪心自问待她好不好? 嘻嘻想想你们做下的事,安王爷没派人来把我们家打杀了就是菩萨保佑,你们还上赶着往京城跑,嫌死得太慢?” “没……没那么严重,我终归是她亲爹,徐二郎说她碍于情面也不会不理咱们……” 不等花树林说完,花青云怒道:“徐二郎是什么混账人?伙同外人骗自家兄弟的钱财能是好人? 徐家人要去就去,为什么要拉上你们?上次姐姐姐夫回来没带走他们,这会儿又上赶着,还拉你入伙,以为他安好心带你们去享福? 我猜他是怕姐姐不收留他们,所以拉上爹一起,假如姐姐不接纳前去投奔的人,便以你的名头给姐姐扣上一顶不孝的帽子,逼她就范。” “不会吧,他说我们都是至亲,颜妞不可能不让我们进门,那就没有逼她一说。” “不管人家怎么想,如何做,我最后跟你们说一句,谁都不许去,反正我不去,娘别再犯糊涂,你绝对去不得。” 朱氏点点头,她开始害怕。 周氏不想放弃,向花青云确认:“真的去不得?” “奶奶,我这么说吧,如果姐姐欢迎,那么你们就可以去京城逛一圈回来,显然她不会欢迎你们,且安分点,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回书院。” 第301章 花颜的新店 花青云劝退花树林等人,另一边的柳明轩暂时也稳住了徐文才,劝他一切京城方面传回消息再做打算。 柳明轩毕竟是外人,不便直接让徐文才不去,只能相劝,但徐文才躁动的心不能平复,他知道柳明轩是花颜的人,认为不会真的为他家考虑。 等得有些坐不住,这时飞鸿武馆的人回来,相当于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确认花颜的郡主身份,还得知她将会派人接他们进京,这才打消立即往京城冲的念头。 柳明轩收到花颜和胧月郡主的信,花颜在心中交代他早做安排,经商思路跟赵家不谋而合。 赵家自然也收到消息,赵德福笑得合不拢嘴,果然他的十三子最适合做赵家的掌权人。 反正这一步棋下得非常好,可以预见将来赵家的商业版图可以扩张很广。 光是经商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便严格要求孙辈加倍用功读书。 打铁还要自身硬,光靠搭上花颜那条线是不够的,倘若赵家能出几个有官身的后辈,不光能有个依靠,还能省下一大笔教赋税的钱。 商户家的税赋很重,家里出个秀才能减免一部分,若能培养出一个举人,那就能减免大部分税赋。 只要不交出去,相当于多了一大笔进项。 赵德福爹那一代就着力于培养子孙读书,奈何并未见成效,读书的人不少,连考中秀才的人都没有。 不是没想过走偏门,县试、府试皆是由当地官员主持,赵家多花点银两上贡,基本上能考过。 但从院试开始,主持科考的人变成学政,且对考场作弊的惩罚非常严重,作弊被抓住的考生一辈子不能再考,而且家中三代不许参加科考。 不仅仅要惩罚考生,倘若有考官等官员参与作弊,一律革职查办,永不录用。 于是乎便不是用钱能解决的事了,官员后头没有能遮天的靠山,轻易不敢触线,赵家也没那么大胆子。 一旦被发现,相当于几代人没有机会,反正通过府试,他们已经拿到参加院试的资格,碰碰运气还有坑考过的机会。 赵俊生抵达京城,并未第一时间去找花颜,他打听到花颜买了铺面正在整修,决定去那里碰碰运气偶遇,以免她认为他存心而来。 却说花颜买了三家连排的铺面,因为中间隔着一家铺子,所以她的铺子不能从前面打通,她只好换一种思路。 中间那家是首饰店,铺面不大,后堂也比较小,得知旁的店铺的东家是花颜,意味着女之家会搬来旁边,以后这儿的女客还能少? 店家想借女人之家的客流来赚钱,因此,即便牙侩暗示店家说惠宁郡主有心想买下他的店,而且会给他找更大的铺面,店家依然没有松口。 实际上,花颜有两家店是紧挨着的,心里自然也想盘下中间那一家,前面可以直接打通,但没有想逼走人家,牙侩想讨好就借她的名义压店家。 殊不知那家店的东家背后也有靠山,牙侩没能得逞。 花颜那三家店的后堂可以打通,三座后堂本来就能浪费,没那么多人住,所以她决定将三家店铺及后堂大改,直接将后堂连通,把多余的空间利用起来。 她要将原来的建筑推翻,重新修建,一层楼以及低矮的两层楼修成风格统一的两层楼。 不仅让铺子里卖的东西与众不同,她的店铺也要让人眼前一亮,设想很妙,只不过工程量比较大,还需要李师傅派人来支持才行。 要不然从宁海运送东西来京城太遥远,而且尺寸还不好把握。 花颜的设计是修建一个不规则的倒u型管建筑,两间店面挨着那儿像个大漏斗,左右连通,左边进可以从右边出,另一边也一样。 而u中间那一块主要是居中店铺的后堂,以及另外两间后堂的一小部分,重新修成低矮精致的小庭院。 正好可以给来京城的两位哥哥嫂嫂们居住,她也就无需再去买宅子。 低矮的小庭院不会当铺面的光,她将在靠中间那一面墙启用大量的玻璃来采光,而从二楼往下看,小院子的设计全然是一副画,来她店里买东西,观光也挺有意思。 若不是担心将生意引到府里可能会影响生活,花颜真的不想到外面买铺子。 花颜之前的确动了心思,想要直接在后院开扇大门,修建完全符合她心意的店铺,仔细想想便打消了念头。 商铺之所以是商铺不仅仅是铺面在那里,而是因为那儿本来是商业街,铺面林立,自带客流量。 她搞这么大排场做生意,当然是为了赚钱,银子已经替她指明方向。 铺子买下不久,今日刚刚将建筑夷为平地,完好的青砖、瓦片留用,堆在中间那片,没用之物都扔了,像房梁之类的木材运回郡主府当柴烧。 在场干活的人除了有专业的工匠,还有郡主府的人也来帮忙,徐和顺终于有找到事做,家丁、丫鬟各自分工打杂。 京里的大户人家没谁像惠宁郡主府这般接地气。 别说主人家带头来干活,高门大户里修缮房屋之类的活除了请工匠,再就是外面请苦力,家丁会干体力活,丫鬟却是不做的。 要不怎么说那些近身伺候主子的丫鬟相当于小户人家的小姐呢。 赵俊生所在之处离花颜的铺子不是很近,花颜忙完,发话让府里众人休息一天,大家特别开心,说说笑笑的回府准备吃午饭。 花颜走在队伍中间,瞥见右前方的背影,感觉十分眼熟,赵十三来京城了? 赵俊生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没有回头,扇着扇子,刻意跟手下说热,先找家店歇会儿,顺便吃午饭。 扇子当着大半边脸,但他侧身之时,花颜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玉佩。 怎么说也是合作两三年的人,既然见到人,应该打声招呼,以后还要跟赵家合作的呢。 “赵公子?”先试探的喊一声,待赵俊生回头又惊讶,“真的是你呀,我还以为看错了。” 第302章 不好的预感 赵俊生佯装不知,故作诧异,“啊,花颜,你们这是?” “哦,我在这边盘了家铺子,正在捣鼓,身上弄得脏兮兮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花颜示意其他人先走,她站着和赵俊生说话。 “昨天天黑才到,上午去牙行,准备买家铺子,看了两家不合适,正打算下午去找你,不想这么巧,居然在这儿碰到。” “原来如此,京城的铺子难找到合意的,慢慢来,赵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到我家坐坐,吃顿便饭。” 既然赵家也想将生意做来京城,不妨与他聊聊。 赵俊生笑笑,“瞧你说的,我哪敢嫌弃,倒有些担心旁人说我攀附权贵。” “哈?你听说了呀,别取笑我好么,我还是原来的花颜,请!” 花颜请他先走,然后并肩同行,“你刚才说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京城之前就听说你是郡主的消息,只不过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花颜闻言,停下脚步,“为何?” 她和安王相认已有一月,南边有人听说了不足为奇。 “如果此消息是从柳明轩或是你家里人嘴里得知,或是我家外面的人从别处听来并不奇怪。 但据我所知,最先在宁海提及你身份的是个称从京城去的商贾,恰好那日赶集,且徐文才在场。 很多人围着他们像听说书一样,那人似乎非常了解你们家,说明你的身份,还与徐文才对了你的长相,特别提起你那侄女,说你的府邸特别大,比宁海县城都大。 他一介商贾,为何能了解得如此详尽,就算他从旁人口中听到你家的事,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他在大街上提起你,正好被徐文才听到。” 花颜心惊了下,“你是怀疑有人故意说给二哥听?” “的确有些凑巧,我当时并不相信,担心有人特地给你扣帽子,而且我对徐文才的品性也有耳闻。 据说徐文才听到消息高兴昏了,说是要来京城给你们贺喜,我怕是乌龙,届时会闹笑话,便让跟柳十八来往得多的哥哥去他出面劝你家的人。 好在消息没有错,我昨天抵达京城,向客栈掌柜打听过你的事,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值得怀疑的地方,希望你夫家兄长能抵得住富贵诱惑才是。” “多谢提醒,我等会儿跟文宣商量,看要不要再派人回去瞧瞧。” 赵俊生表示不用谢。 花颜继续领着赵俊生往回走,心里开始打鼓。 如果那位商人真的只是因为她是宁海的人,刚好和同伴论及她被徐文才听到就没什么。 相反,倘若他故意说给徐文才听,说明他别有用心,接着肯定还有后手。 既然柳明轩已经知晓,肯定会留意家里的情况。 算算日子,师兄们应该回到宁海,直接告诉兄嫂稍后会接他们进京,想来他们不会整整出什么幺蛾子。 花颜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于是请萧飒回宁海,以防被人暗算。 可京城回宁海要那么长时间才能到,若是有人存心捣乱,恐怕不会给她反应,阻击的时间。 花颜对赵俊生有一份感激之情,至少人家好心提醒,切实在为她家着想。 且她了解到赵家的计划与她的设想有共通之处,她掌握产品,柳家和赵家手握销路,各自的侧重点有所不同。 如果他们三方强强联合,那么在不久的将来,他们的生意真的可以做到在各地开花,不仅仅是已经占有的市场,还能开辟新的市场。 花颜原本没有多大野心,赚点钱够自家人花便知足了。 如今徐文宣在京城为官,她又成安王的外孙女,她的高度被抬上去,不想只顶着安王外孙女的标签,而那个标签很难摘除。 正如现代很多真正的富家子弟总摘不了谁谁儿子的标签一样,因为即便他们非常优秀也无法超越父辈或是先辈的成就,光芒始终会被掩盖。 花颜不喜欢抢风头,但她希望能证明自己有实力,而且她和安王所处的领域不同,只要她稍微做得好一点便足够。 说白了,安王的势力并不属于她,且徐文宣是文官,无法继承安王的兵权。 倘若他们自己不努力,等安王、明武帝百年过世,那些陌生的舅舅、舅母不可能再宠着她。 太子舅舅目前看来十分喜欢她,可是他看起来是个憨憨,最后能不能掌管天下还两说。 总之一句话,寄希望于别人不如靠自己,皇权、兵权、经济大权,她唯有一种可以尝试。 以赤凤国目前的形势,她用钱开路,说不定还能为朝廷立功。 毕竟不管是朝廷还是诸侯管辖的的确,没人不爱白花花的银子以及金灿灿的金子,而且做什么都需要钱,所以各地并不排斥能生财的营生。 花颜想到宁海那件事可能是人为,她心中不安,少不得要为长期战斗做准备。 与赵家合作几年,赵俊生又为她带来消息,便好生招待赵家主仆,留他们在府上住。 赵俊生委婉拒绝,花颜便没勉强,只说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尽管开口,反正她不在府上就在建铺面那里,或者女人之家。 四天之后,柳明轩派出的人抵达京城,找到花颜,将信件给她。 信上说他从赵家人口中听到消息,吓了一跳,然后去小桑村徐家,见到徐文才家行李都收拾妥当,好说歹说才劝住徐文才耐心等他们的消息。 柳明轩让花颜放心,他尽可能帮她留意家里的情况,他预测到小桑村讨好徐家的人不少,让她赶紧给个准信儿。 花颜和徐文宣担心的正是这一点,虽然从徐文宣中秀才起,花颜夫妇明确跟他们说过不准收任何人的礼,但不知他们能不能管住自己手。 赵俊生买好铺面,后来的赵家管事,运送了一批破璃制品和别的东西来,卸货时被逛街的人发现,一抢而空,根本没等到店铺开业。 没过几日,花颜从红泽口中听说明武帝之前派去南边的那位铁面无私的钦差大臣递了奏折回京,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303章 你不得冤死? 她一内宅妇人,红泽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说朝政上的事。 “表哥是不是听到与我们家有关的消息?” 花颜如此问,对面坐着的徐父徐母对视一眼,钦差办事能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目前还不十分确定,但据与爷爷御书房议事出来的张大人口中探听到钦差向大人此次南下查贪腐案,意外抓获了一户徐姓农户收钱卖官。 张大人嘴严,我只打听到这些,他可能也不知全情,明日我进宫向爷爷核实,你先别担心,就算是你家的人所为,跟你没有多大关系,爷爷应该会把此事压下去。” 徐家兄弟敢卖官,便是仗花颜的势,于皇家而言,不是件体面的事,且此事肯定与远在京城的花颜和徐文宣无关,爷爷那么疼爱她,应当不会让她颜面扫地。 徐家二老听得目瞪口呆,罗氏不自信的呢喃道:“不会的,他们怎么敢?” 卖官! 哪个啥子会找他们买官,他们就是种地的泥腿子呀…… 罗氏急得嘴巴上火,一定是知道颜颜是郡主,他们才敢胡作非为。 气死人不偿命的坏胚子。 花颜缓口气,无奈的道:“多谢表哥,如果真的是他们犯事,即便我和相公不知情,那也与我们脱不了干系。 是我们疏忽,没有正好家风、没管好家人,没出好家事,你无须跟大外公求情,请他秉公处置。” 无论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人推波助澜,改变不了徐家人伸手收了不该拿的钱,怎么解释都与他们撇不清干系。 如果是阴谋,对方不会让她和徐文宣轻松过关。 偏僻村庄的农户卖官惊动了钦差大人,而且钦差特地在奏折上说明此事,足以证明严重性。 红泽担忧道:“可是一旦公开,你和文宣必定声誉受损。” 花颜神色从容,冷静的分析,“表哥刚才说过向大人铁面无私,他岂会因为我的缘故而闷声处事,即便大量消息还没传到京城来,南边知晓的人定然不少。 兹事体大,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朝中言官又岂会坐视不理,大外公有心遮掩都捂不住,反而会连累明君威严受损,他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烦请表哥尽快帮我查明此事,如果真有此事,我必定携夫君负荆请罪,尽量弥补过失。” 与其让别人收拾她,不如主动承担责任。 花颜怎么也没料到他们竟然胆大包天至斯,连她都不敢插手政事,他们居然已经做到卖官的地步。 肺上都起火了。 “好,我明日一早同父王进宫,倘若此事属实,我一定将你用于承担的态度向爷爷说明,你无须担心,爷爷定会袒护你。” “辛苦表哥了。” 花颜送红泽离开,折回花厅时,罗氏哭起来,嘴里咒骂着徐文才,她一猜便知是他在作怪。 “娘先别哭,事还没确定。” “没确定,我也怕呀,我害怕真是老二那个混账,颜颜,秉公处理会怎么样?你和文宣会不会被处置?明明跟你们没有关系,要抓要杀该处置老二。” 花颜揉着眉心,委实觉得心累。 “娘先别着急,这事非常复杂,我也不知道具体会怎么处理,交给朝廷处理,我们等结果吧。” 徐和顺眼眶微红,呢喃道:“只盼着不是老二、老大他们才好,要不然颜颜和三郎的名声毁了,他以后在同僚跟前怎么抬得起头。” “好了,爹娘别想那么多,我和文宣没有参与,顶多被言官们臭骂,百姓唾弃,然后给他乌纱帽摘了。” 罗氏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边哭边骂徐文才,直到徐文宣回府才劝住她,小老太太气得晚饭都没吃就回屋炕上躺,想起了又哭一阵。 这会儿巴不得没生过那么个混账儿子。 亏得她还一直想让花颜和老三带上他们一起,心想毕竟是一母所生的兄弟,以前帮衬过他,就算分家后也没闹大矛盾,兄弟之间应该相互扶持。 明知老三媳妇不怎么喜欢他们,还冒着被幺儿媳妇厌弃的风险为他们争取,她一片苦心,终究是错付了。 花颜已经替他们安排好,就等接人进京,结果惹出这么大乱子,搅合得全家不得安宁。 瞎搞的混账东西,她哪敢让他们来京城,她再也没脸说一家团聚,提携兄弟那种话了。 罗氏眼睛都险些哭瞎,不知道该怎么办。 万万不能再接他们来京城,以防惹出更大的乱子。 但不接来眼皮底下看牢,他们留在村里,再搞几次烂事,三郎和花颜小两口哪受得住他们连累。 现成老三的官儿都要保不住了…… 徐和顺回房,听了她的担忧,实诚的道:“他们做的破事都惊动了皇上,你以为他还能来京城? 我刚才听老三和颜颜商量,如果事情属实,能想办法保住他们的性命就谢天谢地,恐怕下半生只能在在牢里过。” “哇……啊……”罗氏嚎啕大哭,声音颤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会这么严重,到底……卖……卖了多少钱,要……要砍头,” “我听小两口的意思,他们肯定收了很多银钱,不然一点点小钱哪能惊动皇上,钦差大人直接便处置了他们。” “哎哟,我的天老爷呀,这可怎么办,老头子,赶明儿我们回去看看,怎么着也要见他们最后一面。 我要去求花颜一定想办法把三个孙子保住,那是老大、老二的根哪,孩子们不懂事,他们是无辜的。” 徐和顺道:“人家这会儿已经够心烦的了,你别去,老三和颜颜心里有数,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老二他们死,一定会想办法保住他们。 现在还没得到确切的消息,你别吓唬自己,莫要把眼睛哭瞎了,南边那么多姓徐的人家,万一不是咱家儿子,你不得冤死?我估摸着老二应该没那么大胆子。” “你……你个死老头子到底没有心肝,如果没有很大把握与我们家有关,三公子怎么会跑来吓唬人,若不是心里没底,老三他们慌什么?” 第304章 人找上门 花颜爱惜名声,但她并不惧怕这件事,说一万道一千,事情不是她和徐文宣所为,更没有指使家里人收受贿赂。 顶多担下不正家风,治家不严的罪名,而且徐家早几年就分家了,按说兄嫂也轮不到她三房来管。 更何况她家不许收礼一事曾当众说过,可以找到很多证人,足以撇清关系。 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看看情况,先把京城这边稳住。 徐文宣内疚,翻来覆去睡不着,“颜颜睡着了么?” “没呢。” 侧身抱住她,温柔兼歉疚的说:“我对不起你,总是让你为家里的事抄心,我……” 花颜堵住他的嘴,“你还跟我这么客气?又不是你想或让他们乱来的,二哥本来就喜欢投机倒把,若是有人给他创造机会,他就容易走上歧途。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你一母同胞的兄弟,你还能真的扔下他们不管?如果你真能狠得下心,我都不敢喜欢你,倘若你能对他们无情,就可能那样对我。 平心而论,假如我有混账兄弟姊妹,我也不会跟他们断绝关系,亲情最易得也最难得,且最难处理的关系,没有统一的标准,但我更喜欢内心柔软的人。” “谢谢媳妇理解我,为我和我们家做这么多事,我这么不中用,多谢你还喜欢我,不嫌弃我。” 他亏欠她太多,如果没有家里的麻烦事,她就不会这么辛苦。 帮他孝敬爹娘、照顾兄嫂,还要处理他们制造的各种麻烦。 “怎么如此煽情,我是你亲媳妇,我们夫妻一体,更何况你是我自己的挑选的男人,能不喜欢么? 你不要因为家里的事耿耿于怀,那种事对我没有影响,现在我们家才刚刚起步,那些事暴露出来也好,若是等你身居高位,他们再整点烂事,那才会让你我摔得很惨。 庆幸发现得早,倘若他们来京城后,事情才被揭发,你我二人恐怕跳进红河都洗不清。” “话虽如此,但我实在不想让你难堪,原本皇家某些人都瞧不起你,除了这档子事,他们更加看不起你,都是我们家连累你。” 花颜啧了声,“什么难堪不难堪的,我农女出身吃他们米饭了不成?不要管别人怎么看咱们,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说到底,他们只敢背着我叽叽喳喳,谁要敢当我面儿喷粪,我能给他们家的丑事都挖出来晒晒太阳。” 来到京城忙前忙后安排,没腾出多少时间想别的,若是有人陷害,她也不是好惹的。 只不过家里那件事,不管是否被人坑了,她只能这下这个哑巴亏。 如果被向大人抓住,定了罪,没什么可反驳的,就算有人设计陷害,人家还能傻不愣登等她去抓不成。 徐文宣嗯了一声,叹息道:“我对二哥很失望,从他伙同外人回来骗钱起,我私底下没少劝他,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我也失望,不过,我想得开,家中世代为农,哥哥嫂嫂没什么见识,眼皮子浅,我们有钱,他想要,我们有权,他也想要。 或许他以为我这个郡主是很大的官,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决定别人仕途,兴许还想进京之前多捞点钱在兜里,自个儿有底气,来之后不用靠我们吃饭。 二哥是那种典型的穷得没志气,小富就癫狂的人,本来我想尽力培养他们,但出了这样的事,我根本不敢将不知轻重的人带在身边,随时可能害死人。” 花颜可以理解他们那种人性的东西,但不接受那样的人。 以前在家里占的小便宜,她能忍,不在乎那点小钱,可是他们敢把手伸那么长,一不小心就会闯下大祸。 谁能经得起他们折腾? “枉费你一番苦心,我都替他们汗颜,不知什么时候有结果,他们能否保住一命。” “红泽明天进宫,应该很快就能确认,要保住性命应该不难,活罪难逃,可能还要贴补一笔银钱出去。” 徐文宣气得咬牙,“如果只是受点罪倒没什么,我着实担心钦差大人会处死他们。” 怎么着也不忍看他们死。 花颜靠在他身上,手轻轻拍他的胸膛,眼睛快要闭上了还跟他聊。 “那你大可放心,虽说向大人铁面无私,但他不傻,脾气刚,还能坐到三品大员的位置,聪明着呢,不然早被旁人挤兑下去了。 你二哥肯定也会嚷嚷说我弟妹是某某郡主,什么王爷的亲外孙女,他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否则怎会专门传急奏回京,不就是请皇上示下么? 收到准确消息后,我们赶紧给皇上找个台阶下,他肯定会偏袒我们,再派个人去处理那件事,不落人口实,台面上过得去就行,睡吧,我眼睛睁不开了。” 花颜昏昏欲睡,朦胧间还在想,如果她不是安王的外孙女,这次肯定得玩完,徐文宣的乌纱帽绝对保不住。 顶着这层身份有好处…… 徐文宣让她枕在手臂上睡好,在花颜额间落下一吻,然后才抱着她入睡。 红泽进宫还出来,已经有人找上门来问花颜要官,声称给了徐文才五千两银票,徐文才答应给他弄得县令或是县丞当当。 花颜脑子嗡嗡作响,徐父徐母心里那点希冀也破灭了。 请那中年男人入府,问他:“徐文才一介白衣,他有何能耐帮你弄官当,你居然会给他钱?” “谁都知道他的三弟是状元,三弟妹是郡主,他收了钱,在你跟前说句好话,那事就成了。” “谁收钱,谁办事,你巴巴的来找我没用,我也没有权利分派朝廷的官职,且朝廷不许买卖官位,你不知律法?” 明武帝才收到加急奏折,此人竟这么快抵达京城,若说不是事先安排,谁信? “郡主,在家不是买官,而是给他钱走你这儿的门路捐官。” “呵,捐官跟买官有何不同?哪条律法允许捐官?” 捐官没买官难听,其实都一样,只不过不是明码标价的买卖,而是通过打通上下关系得到官位。 第305章 阴谋的味道 花颜说话的语气有点冲,故意试探来人的态度,明显看见他哆嗦了下才解释。 “回禀郡主,捐官需要考中秀才然后托人走门路取得相应的官位,买官没有门槛限制,被查出之后容易出大事。 能捐官的人本身有为官的资格,有合理之处,像此类事,律法没有明确应允,但很多人私底下就这样做的,朝廷方面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表恭顺,他很少看花颜,大多时候埋着头,花颜不太方便看他的过去,便让他无须拘泥,抬起头来说话。 “原来如此,按你所言,捐官一事是私底下暗中进行,但你此次的确找错了人,我没办法如你所愿,我能保证的是不让你损失钱财。” 徐文才收敛的钱财应该没花多少,向大人会处理,她免不了又要损失一笔钱替二房填窟窿。 “你二哥们被抓,我拿不回钱财,还是想做官,实在没办法才来找郡主,你身份尊贵,肯定能帮在下……” 不待他说完,花颜神色寡淡的道:“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参与此事,钦差大人会秉公处置。 我出于同情,可以补贴你往来京城的花销,让徐文才还钱,至于你因此事可能被罚抄的钱财则不归我管。” 她不太了解诸如这种事的处理规则,可她不是冤大头,徐文才花掉的部分,她认栽,参与双方被处罚的部分,她懒得管。 “郡主分明有能力摆平此事,我们可都是冲着你的名头才去找的他,你不管我以及另外的苦主,我们以后断然没有走仕途的机会,朝廷会永不录用我们。” 花颜冷笑道:“难道你的秀才也是买来的?你以前可见过我,了解我?只听别人说起就拿钱去找徐文才买官,到头来要我对毫不知情的事负责? 按照你这种强盗逻辑,你们是听说我是安王爷的外孙女才认为我有很大权力,怎么不去找安王对你们负责?当今皇上还是我外公,怎么不去找他? 你这把年纪的人,居然傻到捧钱去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庄稼汉子买官,不觉得可笑? 在这件事上,我承认徐文才有错,但他有求着你们送钱吗?你们损毁我的名声,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居然想要我来负责。” “徐文才说他能让你答应帮忙,我们才……” 花颜再一次打断他的话,“他说什么你都信?我倒是觉得你应该不是真蠢,我这边刚刚收到南边传来的消息,你人就找到我府上,提前多久出发的?” “在下是得知徐文才被抓便连夜往京城赶,我担心拿不回来钱财又与仕途无望,所以急急忙忙来找郡主。” “行,我可以接受你这种解释,但此事闹得这么大,还要求我出面帮你的如愿,你似乎希望我往刀口上撞?谁派你来的?” “我没有,我只是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办,想着你身份尊贵,假如你出面,没人敢说你什么。” 花颜敷衍的嗯了声,“你的想法如此无知,我没什么好再说的了,你可以选择留在京城等处理结果,也可以选择先回家等,我派人送你。” 她刚才筛选了些画面来看,没看到有人指使他,又或许是她没有看到。 毕竟只有这么点时间,她能看到的有限。 如果真有人设计她,便是从她和安王相认就开始布局,有商户传话,有钦差路过,算计得这么准,下这么大一盘棋,对方定然是高手中的能手。 仅仅从眼前这种直接办事的人身上不可能查到真正的黑手。 徐文宣中秀才都有人上赶着来送礼,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本就有人动心思,若是再有个什么人稍加引导就能促成如今的局面。 花颜的印象中,结怨的只有林府,但万事要讲求证据,一层层下去,不知要经多少人之手。 不是不可以查,只不过难如登天,而且她希望能尽快了结此事。 因为一旦案件没有结束,人们会一直议论,对她和徐文宣没有一点好处,尽快止损才是上上之策。 另外,她下场去调查,涉及的不可能仅仅是徐家兄弟卖官以及有人设计她家那么简单,会牵扯出多方势力,届时她家将会成为众矢之的。 单论捐官、买卖官位之事,涉及的是很多条线,很多利益结合体绑在一起,她不查这条线,难保设计陷害她的不是这条线上的人。 而且朝廷、诸侯王的势力混合在一起,真的可以称得上群魔乱舞,她不愿意蹚浑水。 反正上头有人帮她顶着,不十分出格的事伤不了她的元气。 而后自家注意点,尽可能别让对方有机可趁,等她羽翼丰满之后,要搞就搞大的,抓住线头扯出一帮虾兵蟹将更省事。 此人决定回家,花颜吩咐秦羽先安置他,稍后派人送他。 花颜担心有人会对他不利,届时推到她家头上,所以要护他安全,最好有朝廷的人同行。 没等红泽回来,花颜传上正式的朝服准备进宫,人都找到她家里来了,她得去宫里请罪。 在宫门处遇到出来的红泽,“我打听清楚了,确有其事。” “我知道。” “你知道?没对外谈及此事。” “诶,送钱的苦主已经找到我府上,这不我了解大致情况就来了么。” 愁死人了。 “这么快就来人,有股阴谋的味道。” “我也怀疑,不过,他自徐文才事发就出发来京城,而向大人要审查清楚才会上奏朝廷,时间上没有太大出入。” 花颜有所保留,没真正和红泽交心,她怀疑林府的依据仅仅是林若曦要抢人,而林章平威胁过徐文宣。 林府势力根深叶茂,与好多士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太子府也不例外。 “是嘛,你遇到那样的亲戚委实倒霉,那徐文才的胆子是真的大,单银票就收了十五万两,还有别的物件。 他若拿点好处就收手还好,太贪心又蠢,居然请人专门记账,拿钱多的排前面,给银子少排后边,他是真的计划给他们弄官位。” 第306章 进宫准备 无法想象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庄稼汉子居然有那么大的野心。 徐文才明知花颜不会受他摆布还那么做,摆明了是想越过花颜,靠着他兄长的身份敛财,确实蠢得可以。 任用官员方面,花颜的话都不太管用,更何况是他。 花颜此刻真的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十五万两银票什么概念,去年朝廷拨款清理贯穿南北的红河河道才十二万两白银。 不但收钱,还有别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足以让徐文才反复死好多次,更何况此事涉及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他可能只是带头人。 徐文才这么做,林氏不可能没参与,现在还不知道老实巴交的徐文章有没有参与,他没有伸手又能不能管住大嫂梅氏。 花颜一猜都知道数额不小,原本还抱着点侥幸心理,以为他们不敢做得太过分,没那么多蠢货往徐文才那里送,直接来结交她不是更稳妥? 那些人行贿都不打听徐文才与三房的关系究竟如何? 不是蠢就是坏。 花颜预计可能有四五万两的样子,但因农户参与卖官,影响恶劣,撞到钦差大人手中被抓典型。 肺都要气炸了,她这几年才赚万多两银子,花销大,若不是有安王送的银钱,她连那几家铺面都买不起。 但徐文才收了那么多钱,他不大手大脚的花才怪,她要用多少钱才能填窟窿? 如果徐文才死了就不用她来管事,花颜真的好想他原地去死。 他那种人活着也多余。 不过,由此能看出,徐文才这件事里头绝对有人搞鬼。 无论如何,花颜都不信真的有那么多有钱还蠢的人屁颠屁颠的给徐文才送钱,他们有那么多钱,怎么会想不到通过徐家人牵线搭桥结识真正能办事的她? 徐文才犯事,有他自身不正的原因,还有被连累的缘故,想办法保他们一命。 红泽见她不语,明白她心烦,又道:“他还算聪明,自始至终咬定是他打着你的名头敛财,说与你们夫妇无关。” “他怕死,自然懂得撇清我们,要不然谁能救他,我真的恨不能一下掐死她。” “你别担心,爷爷相信你们是清白的,地方御史言官呈送折子并不是直接送进宫,会按层级移交,意味着知道的人多,爷爷无法堵住言官们的口。 他同意你的做法,并计划早朝后将一些言官、朝臣留下议事,让我叫你和文宣快点去请罪,那些文官嘴皮子非常厉害,你不太了解朝政,等会千万别被他们绕进去。 江林已经派人去请文宣,他是正经科举考的状元,可以跟言官们对阵,爷爷已经为你们准备了可以申辩的点,你待会儿也看看,辩解时能帮文宣,我想帮忙,但的确不宜参言。” 术业有专攻,花颜有才学,但她并不了解朝堂上的事,同靠嘴巴吃饭的言官耍嘴皮子根本没有胜算。 如今她要做的是承认没约束好家人的错误,撇清他们夫妇参与的嫌疑,交给皇上处置。 其间,御史言官们定然不会任由她辩解,不能光等着被言官们猜忌,必须要进行反驳。 毕竟并非所有御史言官都公正不阿,就事论事,有的人喜欢咬住不放以彰显他们的能耐,有的则是并不了解花颜和徐文宣的为人,按正常思路也会揣测与她有关。 徐文才哪有那么大胆子。 “表哥已经帮我们这么多,你帮我们辩解本就不合适,顶多能说与我们相处下来,觉得我和文宣品性还行,不会做那种事。 反正我今天是主动来请罪,辩解什么的交给我和文宣,在皇上面上又不是泼妇骂街,我和文宣未尽力而为。 而且有没有参与那起事件,可以查得清楚,只因离得远,有些情况大家都不了解,言官们凭借折子又能知道多少内情? 表哥放心,虽说我不太了解朝堂上的条条框框,有理有据与人辩论,我不一定占下风,更何况文宣懂,再加上站在我们这边的皇上,我不会吃大亏。” 历史上是的确有言官以死进谏,但那种人没有几个,有刚直的言官,必得手握证据,有十足的把握才咬死不放。 花颜不认为言官都长了铁脖子,明知她与皇家的关系还死咬着不放,尽职尽责,量力而行才活得久。 她最初想过要透彻了解赤凤国的国情、历史以及各类典故。 可这儿不是现代,有图书馆和网络,随处可以看书查资料,很多书都看不到,有些只在宫里藏书阁才有。 流落在外的多为野史,市面上书局、书斋售卖的书多为科考用或是杂书。 加之她开始做生意后,没有将心思放在那方面,连孟先生书房的书都只看了一小部分。 不过,辩论讲的是道理,在她家这件事上说合乎情理即可,倒不用真的要引经据典。 从一开始她就不是输家,红泽只是担心她和徐文宣在那群唾沫星子能淹死人的文官面前被压制得很难堪。 早朝还没散,徐文宣比花颜先到,两人本就商量过如何应对,见面后简单聊两句,二人一刻也没耽搁,开始看明武帝让人为他们准备的资料。 徐文宣是刚入官场的愣头青,与老道的御史言官根本不在一个频道,花颜心里非常清楚,所以要讲求策略。 显然不能夫妇俩同时出现,不然给人一种商量好的感觉。 而迄今为止知道此事的人不多,若有泄露,臣子们一猜便知是明武帝这儿泄密,他们可以这样猜测,但花颜不能让明武帝如此没脸面。 早朝还没结束,她去金銮殿外跪着请罪,正好可以留下苏家和上官家的人帮她说点好话。 明武帝准备留少数人讨论是顾她的面子,其实大可不必,她不觉得有多丢脸。 正好太子、王爷之流的舅舅,或是别的跟安王沾边的亲戚也在,即便有些人心里瞧不上她,面子功夫还得做。 有他们镇场子,同派的朝臣便不会对她下狠口。 花颜在殿外自罚跪,明武帝也没让她起来。 第307章 委实可惜 金銮殿内,御史参奏朝中大臣及权贵买官买官一事,目前开没开始针对徐家之事,因为查到的不仅有徐家人参与,还有别的官员也有参与,而且证实交易完成。 相比之下,徐文才收的钱财数量庞大,但因卖官一事还未真正实施,并没有对朝廷造成实质性的危害,言官们最先抓的是交易做成的案件。 然后然后才轮到徐家兄弟头上,言官义愤填膺,表示此次事件积极恶劣,如不严惩权贵纵容亲属收刮民脂民膏的行为不足以服众,将来还会有人变本加厉…… 口若悬河一通理论,最后说长此以往极有可能会动摇国本云云的。 事实上,卖官捐官的行为一直存在,权贵的家眷、亲属收受贿赂也不是才出现的问题,历朝历代都如此。 只不过花颜家属于比较尴尬的位置,出身低微,与安王有关系,却又不属于真正的权贵,恰好她家兄弟又犯了事,而且影响非常恶劣。 像她这种有名无实的权贵不被拉出来做靶子才怪。 真正王公大臣,哪家下边没点烂事,御史言官岂敢随便攻击他们,只能挑软柿子捏。 加之徐家这事儿不冤枉,手法做得那么蠢,收受的数额那么大,想不被揪出来鞭打都不行。 明武帝听了会儿,当有人提到惠宁郡主夫家兄弟卖官之时,待那人说完,明武帝便将花颜传进金銮殿。 花颜走进大殿,先拜见明武帝,紧接着不卑不亢的请罪。 明武帝居高临下审视她,威严的声音响起,“你何错之有?” 花颜将事先想好的罪名一条条往身上揽,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但不该揽或是方才有些大臣提到的罪状,她一条都不碰。 她错就错在没约束好分家出去的兄弟而已,不存在授意、纵容等一些列的子虚乌有的罪状。 有的朝廷暗讽,表示惠宁郡主消息灵通。 明武帝便问:“此事尚未宣扬,你从何而知?” “回禀皇上,今日清早,有位自称送钱给夫家兄长的人到惠宁府上……” 巴拉巴拉一通解释,表示她始料未及,大为震惊,深感有负皇恩,罪孽深重,便立即来请罪。 花颜除了承认与犯罪之人有亲戚关系外,别的一概不认,那些人怎么会如她所愿,什么诱导、挖坑、质疑等往她身上招呼。 花颜辩论得口水都干了,等她本人先申辩,紧接着太子帮她美言,襄王紧随其后,明武帝没有直言相信她,但对她的态度非常温和,不似最初那般。 而后派人去传徐文宣来,他一来,言官们火力全开,读书人喷起来可真厉害,心理素质差点的可能受不了,要被喷哭。 红泽想要帮腔,被明武帝一个眼神制止。 花颜不急不躁,从容淡定的与徐文宣配合默契,他被人堵话,她就接过来,花颜不熟悉的方面,徐文宣又赶忙揽过去。 反正他们只需要坚守一个论点,至于其他方面,谁要往她身上强加罪名,她能辩白就辩,实在不行就用对手的逻辑绕晕他们。 明武帝坐在龙椅上注视着花颜,她若是男儿身,再加以培养,便是绝对的栋梁之才,与她相比,文宣显得慌乱,难掩怯弱之色。 小丫头能言善道,头脑转得快,底下那些嘴皮子以利索著称的御史言官经常被她牵着鼻子走。 明武帝听着解气,那些家伙平时没少堵他,身为皇帝不便与他们强辩,以免有失身份。 委实可惜! 听底下那群人吵了半天,明武帝终于拍板,徐文宣没能严正家风,致使兄长大肆敛财,有损朝廷威名,贬官为翰林院编修,责令其回乡管教亲友,决不可再发生类似之事。 徐文宣话花颜领旨谢恩。 明武帝没有责罚花颜,但龙颜大怒,“农户都知晓可以买卖官员,可见此歪风邪气盛行,朕要严查、彻查。” 忠臣齐声道:“皇上英明。” 而后明武帝吩咐花颜和徐文宣退下,责令朝中大臣自查是否存在不正之风,接着点了几名官员下来,其余人散朝。 离开金銮殿的花颜松了一口气,抬手扇着风,喃喃道:“那帮老头子太难缠了,白的差点被他们说成红的,如果不是我们早有准备,头上不压几顶帽子出不了宫。” “的确,我今天才见识到御史言官的厉害,好生吓人,还好你镇定,我险些被堵得哑口无言。” “切,我镇定个屁,装出来的,心里怕得要死,虽说有皇上庇护,可如果我们被人家说得开不了口,或是太弱了,怎么叫皇上下台。” 说不怕是假的,但她面上不能怕,怕就输了。 徐文宣心跳砰砰砰的,“嗯,这一关算挺过去了。” 瞥见身后有官员出来,花颜催促道:“散朝了,我们走快点,别被他们给缠上。” 徐文宣加快步伐,拉着花颜走,“你先回府,我要先去衙房收拾东西。” 爹娘定然担心死了,颜颜先回家报信,好叫爹娘稍微安心点。 不过,二哥犯下那么大的罪,爹娘恐怕无法心安。 花颜应声好,她这会儿又饿又累,膝盖还疼。 她从来没跪这么久过,而且她跪得那么认真,可能膝盖都磨破皮了。 “郡主,郡主等等。” 花颜听到喊声,回头看,江林在后面追,追上花颜,用身子当着后面人的视线,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圆形白瓷瓶递给花颜。 “皇后娘娘得知您跪多时,命臣为郡主送来玉颜膏,是极好的伤药。” “江大人辛苦,请替我谢谢皇后娘娘。” 江林客气回话,表示不耽搁花颜的时间,与她告辞。 他也要回明武帝身边伺候。 徐文宣急急忙忙去翰林院收拾,秦羽驾着马车在宫外等,他不担心明武帝会严惩花颜,稍微表达关心之意。 徐和顺夫妇担心得饭都吃不下,心里烧得慌,坐立不安,隔一会儿又要出府看花颜回来没有。 远远看见秦羽驾着马车回来,罗氏二人颠颠的跑过去,撩开窗户问:“皇上怎么说?” 第308章 始料未及 车里的花颜躬着身子正准备出去,“问题不大,回家说。” 花颜下车,徐父徐母围过去,几人一同进门,秦羽吩咐下人为她张罗吃食,等在正厅的孟先生和傅云也迎出来,焦急的询问。 花颜扶着孟先生,温柔的回答:“我没事儿,文宣被贬官了,好像是降了半级,停了他的差事,命他回家去管制、教导亲友。” “啊?被……被贬了?”罗氏惊呼,王爷的外孙女婿也不管用么,他没有做错事啊。 孟先生遂道:“发生这么大的事,贬官算是轻松的了。” “是是是,人没事就好。”徐和顺附和,这时候还管什么官不官,“那你二哥他们的事可有结果?” “爹,皇上不会亲自处理那种小事,下边有专门的官员处置,金銮殿上有众多朝臣在场,我根本不敢替二哥争辩,也不能替他说半句好话,娘知道他拿了多少钱?” “多……多少?” 花颜深吸一口气,“超出十五万两,还有别的杂七杂八的物件,就算外公在场也不敢求情。” “天哪,那个混账羔子呀,他想死啊,这……这可怎么办。”罗氏心急如焚,接着又道:“不管他,让他死了算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死不死的,我现在都不能保证,只能到时候回去根据情况再看。”花颜说道。 罗氏按着胸口,哽咽道:“我去收拾行李,怎么着也得回去见他最后一面,除了老二,其他人有没有事?” “奏折上应该只有他的名字,我想二嫂肯定有参与,其他人说不准。” 锅里温着的饭菜上桌,玉兰来请花颜去用饭,罗氏二人回房收拾包袱,孟先生陪着她去饭厅,安抚她。 遇上这种事,她岂能不心烦? 徐母无知,拎不清,他刚才已经感觉出花颜不耐烦。 饭吃到一半,飞鸿武馆送信的人到来,刚进大门就道:“不好了,小师妹。” “师兄,我听说了。”花颜迎出去,又见徐文宣端着竹编小筐,拎着东西回来。 “小师妹听谁说的?” 花颜简短一句话说明苦主已经找来,随即问对方:“师兄怎么才来?” 正常情况下,徐文才被抓,他赶路来京城比早上那位要早点抵达京城才是。 “诶,徐文才在府城被抓,我们收到消息已是好几天之后,再花点功夫打听情况,即便这样,我们也只知他收了一大笔钱,并不清楚具体情况,我先来,其他人还在查。” “府城?他死那儿去干什么?” 花颜气得不行,顾不得老两口怎么想。 “徐老二太喜欢显摆,生怕谁不知道他弟弟当官,弟媳妇是郡主娘娘,自然有不少人巴结他。 我们这些外人只能告诉他别失了分寸,莫要拿他不该得东西,那时他还冒火,怪我们看轻他,谁也没想到他胆子竟这么大,我们又不能天天盯着他。 听说宁海有几家人给他送礼,还有些人想去巴结,但是被赵家和柳家的人拦住了,他们也拦不住所有人。 而且他们做那种事都是悄悄进行,旁人无从得知,事发后,我们才得知他和他三舅子去了府城。 不管是我们还是赵柳两家,最初各自都派人暗中盯着,见他没有异动才撤了,哪成想会变成这样。” “辛苦师兄了,先将就吃点,我也是刚回来,文宣也还没吃。” 花颜请他进饭厅,吩咐丫鬟让厨房添几个便宜的小菜,边吃边聊。 徐文才离家,林氏和紧挨的大房两口子不可能不知道。 “师兄可打听到大哥家没有参与?” 刨饭的汉子抬起头来,鼓着腮帮子说:“收了,没收多少,看着隔壁家有人进进出出,你大嫂忍不住,背着徐大郎收了点。 好在他们没被拿住,我们听到徐文才被抓的消息,连忙去村里打探情况,你大哥大嫂吓尿了,赶紧想办法将钱财还回去,得亏是宁海的人,赵家老爷子能封口。 徐老二家收的银钱、物什都打包装了些,是准备带来京城的,你二嫂子听说自家汉子被抓,她想还都还不了,她不清楚哪些是哪家送的,账册和另外的银钱没在她手头。” 花颜一家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进去一家,至于林家的人,他们才懒得管。 徐文宣的眉头没舒展过,听花颜说尽快赶回去,想了想就道:“你手里事多就别回了,我和爹娘回去看看情况,二哥的事,你我管不了,我回去将后续事宜处理好。” 二哥打着颜颜的名号行事,她回去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不能让她受这份委屈。 徐文宣不想让花颜为此事操心,她已经够心累的了。 以前他抽不出时间,家里的事都全靠她打理,为他和这个家操碎了心,如今该他来承担原本就该承担的责任。 “生意上的事不打紧,有凝霜他们,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回去的好。” 虽然她真的不想管那些糟心事,又想回去看看能不能查到蛛丝马迹。 旁边的罗氏又道:“让颜颜跟我们回去吧,她主意多,能帮衬你,我和你爹没用,回去也只能干着急。” 颜颜的身份比他好使,她现在不求别的,只盼着能保二儿子一条性命。 花颜嗯了声,“家里的事由你处理,我此番回去还有其他事要做。” 这时,红泽来了,暗示换个地方说话。 孟先生会意,带头离开正厅,并提醒想留下听宫里消息的罗氏夫妇领客人去府中转一转。 待他们离开,花颜吩咐豆蔻在门外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大外公后来说什么了?” “爷爷命朝中大臣反躬自省,看是否有类似的情况,及早自行处理,最后决定分别派出官员去各州严正官纪。 各个诸侯封地都要被调查,命我带人去青州,顺便接替向大人彻查你家的事,你们可以放心了。” 红泽笑眯眯的,他又可以卖个人情给她。 爷爷真是个老狐狸,借题发挥,便是要拔除一批怀有异心的人,诸侯王亦要损兵折将。 第309章 怎么不早说 “表哥出面,我们就放心了。” 明武帝派红泽接手这件事,除了明显的放水外,还有别的大动作,不然也用不着让亲孙子出马,派个心腹去也能解决问题。 又听红泽道:“此事事关重大,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也不可能放了他,至少现在不行。” “明白,我和文宣也不奢求,做错事的人该付出代价,此次回去,定会跟家中亲友讲明白,断然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你也要回去?” 花颜点点头,“除曦月外,我们全家都准备回去走一遭,要把该安排的事交代妥当。” 红泽稍加思索又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回,文宣去处理即可,官府这边,你们须得避嫌,你回去也帮不上忙。 不妨留下,打理生意的同时留意京中动向,如果还有闲心,进宫跟爷爷奶奶聊聊天,那才对你以及你们家非常有益。 一旦你离开,京城有什么流言蜚语,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反正你们自己权衡利弊。” 发生这样的事,花颜回去着实尴尬,徐家亲戚多,见到她本上少不得要巴结,而涉及徐文才一事,徐家人还不得指望她来解决? 刚才徐家二老看起来非常怨恨家中不懂事的儿子、儿媳,但他们心下仍希望能免罪才好。 花颜郡主头衔有利,同时对她也有束缚,至少徐家上下会认为花颜出面比徐文宣有用,而且此次由他主持,他们肯定会让花颜请他高抬贵手。 人心不知足,此刻兴许觉得保住性命就好,命保住了又想还他们自由。 徐家那档子烂事,花颜夹在中间实在为难,红泽不希望她劳心劳力,他有办法也不会放徐文才出来添乱。 徐文宣再次劝花颜留下,心知花颜回去必定会为难,她要办的事可以交给他。 “那好,我不回去。”转而问红泽,“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早上出发,如果你们要跟我同行,那便城外集合。”红泽说道。 徐文宣表示没问题,红泽又叮嘱几句才离开。 花颜吩咐丫鬟去请老两口回来收拾行李,她则同徐文宣回房,“眼下没几个空闲的师兄,你们一路上要小心点,想来跟红泽一起不会有事。” “不用担心,我会多加小心,人都喜欢捧高踩低,外公没在家,又发生了这种事,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辛苦,钱是赚不完的。” 花颜挑眉,白了他一眼,嗔怪道:“钱确实赚不完,但耐不住你二哥会作妖,他跑去府城不知花了多少钱,窟窿不得我们填上?” 红泽此次南下,只能在某些事上操作,收受的钱财肯定要还回去,否则苦主不会善罢甘休。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要来遭这种罪。 原本等她的新店修好,开业后就可以悠哉乐哉的享受生活,哪成想居然给她捅了这么大篓子出来。 “诶,我……我都想弄死二哥算了。” 花颜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你回去弄死他算了。” 徐文宣怔了怔,叹息道:“我欠你钱一辈子都还不清,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那就用情和人来补偿我,委屈谈不上,我只是觉得心特别累,我明明为他们铺好以后的路,他们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他但凡稍微替你我考虑一点点就不该那样做,说实话,这样的兄弟、妯娌,除了添乱,什么用都没有。” 好想与他们断绝关系。 徐文宣叹气,“我回去处理好,以后不会再让他们乱来。” 花颜嗯了声,“我出去找赵十三有点事,你和爹娘商量要带哪些人回去。” 她不会去,没办法直接与赵家和柳家人面谈,须得跟赵俊生谈一谈合作意向,拟出初步的章程,细节方面再慢慢商议。 等会回府要写信给柳明轩。 徐文宣收拾妥当,又去上房,见罗氏炕上放了一大堆东西,随即道:“这次要抓紧时间赶路,尽可能少带行李。” “好,那我们只带换洗的衣裳,你和颜颜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我让颜颜别回去。” “哈?”罗氏惊愕,直愣愣的盯着徐文宣,“怎么又不让她回去?刚才不是说好了么,颜颜终究是郡主,她能去官府说上话。” 徐文宣扶额,自觉坐到炕沿,无奈的道:“我的娘啊,事情闹得这么大,她怎么可能跟官员说得上话。 你们都把郡主看得太重了些,她凭一句话就能干涉朝廷办案?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去官府求情,办事官员也不敢徇私,否则人家的仕途都可能搭进去。” “那怎么办?你一个人去能保住老二不?” 儿子再混账,她也舍不得他死,怎么着也想想办法救他一命。 “我们是二哥嫡亲的人,除非办案官差问询,我要避嫌,不得过问案情,更不能左右判案。 我们不参与,人家可能还会酌情轻判,一旦我们过问,审理此案的官员为了彰显公平公正,反倒会从重处置。” 娘也误以为颜颜的名号那么好使,他还需要多跟爹娘讲一讲才行。 他心中烦闷,有意吓唬他们。 “诶,难道我们真的只能回去见他最后一面么,对了,方才红泽来说什么了?” 本来花颜要一起回去,红泽一来,他们就改变主意。 就算花颜出面求情,有她给老三支招也好, “他将会接替钦差大人审理此事,如此一来,二哥的命应该能保住,至于旁的,爹娘不可强求,也别去求红泽,能保住二哥的命已是他偏袒的结果,不然二哥死多少次都不为过。” “你……你怎么不早说。”罗氏往他肩膀上拍打,“害我怕得心差点跳出来,红泽跟颜颜关系好,有他帮忙,咱们还有点盼头。” 徐和顺拧紧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他犯下大罪,咱不求别的,保他们一命便知足了。” 罗氏点头符合,愁眉不展,“老二两口子都关在大牢里,三宝以后可怎么办,咦,对了,刚才忘了问三宝有没有被抓进去。” 第310章 通融一下 “三宝才丁点大,应该没被抓,等会儿去问师兄,至于三宝以后怎么办,此事有结果了再说。” 徐文宣也为这事儿发愁,月儿当初被二哥二嫂苛待,颜颜非常怜悯小侄女儿。 如今二哥犯事把他们拖下水,名声毁于一旦,让她遭人议论,还要损失钱财。 颜颜先前手下安王给的银票,买铺子花了些,但她准备稍后赚钱把用的部分填上,找机会还给安王来着。 然而出了这事,不知道要花多少钱为二哥填窟窿,何时才能填平那笔账。 安王是明武帝的亲弟弟,亲王之身,实际上他手中的银钱并不多,安王府的进项主要是爵位俸禄。 年轻时跟着明武帝打天下,那时候立下战功也没多少奖赏,有那么一点都分给手下将士们,后来才存了点积蓄。 安王跟别的皇族不同,因为念着安王妃,没有续弦,以至于膝下没有子嗣,又没置办别的产业,还他长年累月在外寻人,花销不可谓不大。 剩下的银钱给了她一大半,找回另一个外孙女,又要送出去一大笔,安王手中便剩不了几个钱。 因此,颜颜觉得之后将钱以另一种方式还安王,她赚的钱够花,万万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 花颜和赵俊生谈了很久,将重要的点一一列出,希望他回宁海跟赵德福统一意见,并跟柳明轩父子聊一聊。 双方协商一致,然后再来京城,三方一起定盟约,签契书。 迄今为止,花颜交出的只有与玻璃相关的业务,然赵、柳两家本身有多种经营项目,并不需要她来拓展业务,需要在新的地盘落脚。 反正他们三方能各取所需,花颜有心再寻一个地方开作坊烧玻璃品,还想多弄几处花田,无论哪一种都有合作的可能。 与赵俊生谈妥,告诉他明天早上与徐文宣他们汇合。 花颜原打算去黄府请师兄陪徐文宣走一趟,想想还是算了,不好意思每次都麻烦他们。 反正有红泽的人马,另外赵俊生三人身手也不错,路上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然而前来报信的师兄去了黄府,黄夫人得知徐家出事,带人去郡主府关心她。 不用花颜开口,她的师兄们主动提出护送他们。 花颜感触很深,她的师傅、师兄和朋友一直都关心她,帮助她,没给她惹麻烦,反观所谓的亲人,真的是一言难尽。 身心俱疲,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累过,要应付上面,解决下边的麻烦事。 花颜留下一笔应急的钱,剩下的银票全让徐文宣带回去,多得少不得,以免少了要去找人借。 他们离京之后,花颜低调修她的店铺,宫里没传唤,她就没进宫。 宁海县衙牢房,徐文才、林老三与记账人关在一起,三人狼狈不堪,比叫花子都不如,靠墙仰头坐着,嘴唇干裂,喊半天要喝水都不见人送来。 林氏住旁边的单间牢房,眼神呆滞,听到徐文才一声接一声叫唤,愤怒的吼:“你喊破喉咙都没人来,我……” 话说半句,泣不成声,“哭哭哭,你就知道哭,爹娘和三弟肯定会救我,三弟妹是郡主,你怕死做啥子?” “你还有脸提他们,恐怕他们已经被连累,哪有空来管我们,要不然这些个看牢房的衙差怎么会不理你?” 三弟在县学读书,熊县令还去过家里,以前这些个小吏对三房两口子很客气。 起初衙役对他们还好,现在态度完全变了。 徐文才瞪眼,沉默,旁边的林老三怯生生的道:“我们会不会就这样死了。” “死不了,我不信三弟妹因为这点小事就倒台,只要她还是郡主,是王爷的外孙女,我们就不会有事,爹娘和三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死。” 光打着三弟妹的名头就有那么多人捧着钱财、地契和铺子来送给他,可见郡主非常有用,而且安王爷是很厉害的人物,花颜肯定没事。 牢房外,徐文章提着食盒与水壶,柳明轩在帮他打点,牢头为难的对柳明轩说:“十八爷,不是我不通融,实在是上头有令,不准探望。” “兄弟,我知道你为难,牢房归你管,你不妨仔细想想,花颜始终是郡主,你何不卖个人情,我一定会替你美言几句。 要不这样,你就让他进去一次,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出来,他只是送口吃的而已,想想吧。” 柳明轩衣袖挡着,递了半包碎银子过去,“给兄弟们买酒喝,外面已经打点好,你放心。” “那……那快去快回。”牢头手下钱袋,示意旁边的小吏带徐文章进去。 徐文章连连道谢,佝偻着腰跟着小吏。 徐文才卡在牢房缝隙中,嚷嚷要喝水,还放狠话,瞥见冒头的小吏和徐文章,兴奋的喊:“大哥,大哥,三弟传信回来没有?” 小吏咬牙切齿地吼:“嚷嚷什么,给我安静点。” 徐文章摇头,压低声音说:“你小声点,我进来一趟不容易,带了些吃的,你们赶紧吃,我一会儿就要走,不能连累差大哥。” 早就听说牢房里的犯人只有断头饭才稍微多点,他担心他们被饿坏,才求柳明轩帮忙。 怎么着也吊着他们的命,要不然等三弟们回来,老二两口子被折磨没了怎么办。 “怎么还没信儿,飞鸿武馆的人早知道我们的事,没有通知还是咋的?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扛不住了。” 徐文章先将冒尖的一碗饭菜递给林氏,然后提着食盒示意徐文才自己取。 “我不知道,柳少爷说你这样的犯人,砍头要送到京城去砍,去京城之前,你们肯定死不了,我一有机会就给你们送饭,不至于饿出毛病来。” 林老三忙不迭来抢饭,还剩一碗是徐文才的,没有记账人的分,他先抱着水壶喝,然后找林老三分饭吃。 林老三当然不愿意,那人便威胁他们,他不好过,他就不让他们好过。 旁边的小吏催促,徐文才用手抓起饭菜往嘴里塞,让徐文章想办法救他。 第311章 还当你是大爷? 徐文章茫然点头,随即看了旁边的小吏一眼,压着嗓子叮嘱徐文才。 “我没办法救你,但柳少爷交代,你无论怎么都不能向三弟和三弟妹身上泼脏水,兴许还能保你一命,不然你一点活路都没有。” 徐文才眉头一皱,“大哥是不是傻,你不知道派人去找三弟妹回来救我们?柳少爷说的不是废话么,我还能不懂那个道理?” 徐文章愣了下,咬着后牙槽道:“怪我傻,不该来看你,我们哪知道你能不能扛住严刑拷打,人家是好意提醒,你啥态度? 惹出这么大的乱子,还当你是大爷?你那么能耐,怎么没人给你水喝,没人给你口干净饭吃? 我傻,我不惹是生非,柳少爷说了,你们搞这档子事极有可能连累三弟、三弟妹,你自己好好想想,快点把碗给我。” 徐文章薄怒,费了好大劲才能进牢里来看他们,老二这副样子,弄得好像欠他的一样。 “哎呀,大哥,我没别的意思,总之呢,你让柳少爷和飞鸿武馆的人快点催三弟们回来。” “那不用你说,人家早就通知三弟妹去了,反正你安分点,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们。” “知道,知道了,牢里饭菜难吃得很,他们还不给水喝,大哥千万记得给我们送吃喝的来。” 徐文章结果他递出来的碗,愠怒道:“你犯了事被下大牢,不是来这儿享福的,我们费了贼大得劲才请动差大哥放行,你当这儿是我们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时间到了。”另一边的小吏催道。 “好好好,我马上就走。” 徐文章让林三快递碗出来,然后去林氏牢房门口。 林氏将剩下的饭菜倒在衣兜里,递碗给徐文章,哽咽着央求,“求大哥一定帮我照看好三宝。” “弟妹放心,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他,我走了哈。” 徐文章转身,跟随小吏出去,一直躬着身子道谢,极尽讨好。 林氏看着离去的身影,泪如雨下,口中重复念叨着宝儿,压抑着,并未发出声音。 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出去见到儿子,她不在三宝身边,儿子肯定要被人欺负。 “别哭了,哭得人心烦,没听大哥说已经有人去告知三弟们了么,他们肯定会来救我们出去。” 林氏泪眼婆娑的瞪他,“我一开始就让你别收别收,你偏不听我的劝,捅出这么大篓子,你以为能向骗三房钱那么容易被揭过去? 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怎的,刚才没听大哥说会连累三弟和三弟妹?你死了都不要紧,可怜我的三宝没人疼。” 三房不在乎那点小钱,但他这次收了那么多钱,惊动京城来的大官,他们还花了那么多银子,怎么了得哟? 三房被连累,他们不可能好得了,更别提全须全尾的离开这里。 他们有个好歹,没爹又没娘的三宝要受人欺负,一辈子都遭人白眼,因为他们犯罪坐牢,三宝也没有科举做官的机会,他们子孙都要背上污名过一生。 “你个哈婆娘,头发长见识短,郡主尊贵,不可能因为这点子事就被废为庶民,再怎么说,她还有个王爷外公,人家跟皇上可是亲兄弟,花颜不会倒台。” 徐文才信心满满,记账的人附和,“你们做的事跟郡主家没直接关系,他们应该不会获罪。” 林氏甩脸,恨恨地道:“三弟们没受连累,衙役怎么会转变态度?你们别想得美。” 徐文才怒吼,“你只会说丧气话,要死就死嘛,你我死了之后,三宝还要过得快活些,爹娘收他去三房,跟他姐姐一样享福。” 他始终相信三房不会有事,且他们不会不管他的死活。 即便三弟妹狠得下心,爹娘却不会不管,反正他们肯定会救他,三弟是真幸运…… 徐文才想到这里,直勾勾的盯着林氏,如果她死了,他以后也能找个有能耐有身份的媳妇。 他手随心动,轻轻摸脸,心想自己长得好看,再加上三弟和三弟妹的身份,他们接触的贵人多,大户人家小姑娘哪能经得起他撩拨。 像三弟一样,换个媳妇就能做人上人。 却听林氏道:“那你快点死。” “你先死,往那墙上一撞就是给三宝谋幸福,我随后来。” 林老三抬眼扫视徐文才,“你们有没有完,什么死不死的?要死也得等结果出来,你别把我妹子当傻子。” 哼,徐二郎不知在打什么歪主意,他们去府城喝过花酒,他莫不是想一脚踢开妹子去找别的女人? 林氏走到铺着些许稻草的墙脚,靠墙坐下,寡淡的道:“死也该你个罪人去死,我舍不得儿子,不管别人家多好,反正我是被你连累,罪比你轻,怎么着都会死你后头。” 她坐在那里,提着衣兜,擦了擦右手,然后用食指和大拇指一点点捏饭吃,像在数米粒一样,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又抽泣起来。 徐文才也懒散的靠坐在墙边,双手环胸,闭上眼睛,像睡着了一眼。 实则他心里慌得要死。 徐文章离了狱吏,精神头儿瞬间垮下去,垂头丧气的走出大牢,门外的柳明轩见状就问:“他们在里头很不好?” “不怎么好,多谢柳少爷帮忙,不然我都见到他们一面。” 柳明轩摆摆手,表示不用客气。 “他们活该,我们走吧。” 柳明轩走在前面,依着他的性子,巴不得弄死徐文才那个祸害。 宁海县衙外站了一群人,正是徐家姐妹,叔伯以及罗家和林家的人,他们时不时够着脖颈往衙门里看,却不敢上台阶看。 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打转,直到看见徐文章二人出来,罗老三急问:“人怎么样了,活着不?” 徐荷花姐妹异口同声询问:“二弟(哥)还好不?有没有受刑?” “我家老三咋样?”林父一脸愁容,女儿女婿是徐三郎的兄嫂,观察兴许会放他们一马,儿子却没依靠,关系隔得远。 林父担心罪都让自家儿子受。 第312章 大快人心 徐文章冷声回答:“受过刑,还死不了,回吧。” 众人面面相觑,他这又是怎么了? 再次向柳明轩道谢,然后大步离开,徐荷花连忙追上去,“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二弟他们被罚得重不重?要不要紧?” “大妹,我说了他死不了,能耐得很,我好心好意去看他,给他们送吃的,他还牛气得很,说过傻什么的,我欠他啥了?” 他求人放行,在狱吏面前装孙子,见了面,人家连一句好话都没有,光知道使唤他做这样干那样。 哎呀,大哥别跟二弟计较,眼下这种情形,他心里也不好受……” 不待徐荷花说完,徐文章嘟囔道:“他那是活该,不听人劝,自己为是,我看他那样子一点没悔改,还像大爷一样想人捧着他。” “好啦,大哥别气,你刚才问柳少爷没有,大概多久能得三弟们的回信?” “我问过,武馆的人去了,至于什么时候有回信,谁都说不准,三弟和三弟妹这回肯定要被气疯。” 听了他的话,徐荷花唉声叹气的道:“他们肯定会冒火,可怎么着都是亲兄弟,三弟们肯定不会不管他。” “谁知道呢,我想起他就窝火,真的半刻也安分不下来,三弟妹本来已经给我们安排好去处,结果他又搞出这档子事。” 徐荷花不好再劝他别生气,谁遇上这种事都气不平。 三弟妹计划好要接他们去京城,给他们安排事做,大宝二宝们也能去京城的书院读书,这下可算是全毁了,大哥不气才怪。 大哥再老实也明白跟着三弟们比在家种地好得多。 林父瞥见徐文章背上背着的长条形包袱,惊叫起来,“哎呀,干粮怎么没给老三他们?” 徐文章顿住,如实回答:“忘了,跟他说话,气忘了这茬儿。” 林父皱眉,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忘? “那……那能再送进去不?” 徐文章摇头,“去不了,官爷不让进,刚才得亏柳少爷跟牢头有交情,费了一袋银子才让我进去,出来时,牢头说没有下次,上头发话,不让见罪人。” 林父叹息,“诶……” 儿子,女儿都进去了,只盼着徐三郎两口子能救救他们才好。 小桑村村民看见徐文章一行人回去,离路近的人们纷纷去询问情况,徐文章等人只说跟前几次一样,没有见到人。 村里很多人都唾弃徐文才,嘴上同情,心中却认为他该吃苦头,不然拎不清,什么东西都敢往家里捞。 这回捞出大问题了吧? 要是站在花颜和徐三郎的位置上,有那样的兄弟简直丢死人了。 徐三郎刚刚才当官,花颜郡主身份还热乎着,他徐文才便着急忙慌的收刮别人的钱财,完全不考虑弟弟、弟妹的名声。 梅氏呆坐在廊下发呆,知道看见院坝下有人头冒出来才站起来,“你回来了,二房两口子咋样,见到人了没?” “还好。” “好?”梅氏安心的拍拍胸口,像是松了口气,“好就好,看来官府还是会给三弟妹们留面子,这事儿不大。” 梅氏担心了很久,她收过钱财,心里发慌。 “事还不大?”徐文章拧眉反问,紧接着又道:“我看你心才大,衙门都不让见人,吃喝不给足,他们吃的是馊饭,水都不给多喝一次,吊着性命而已,你还觉得事小?” “啊?三弟妹的名头不管用的呀?管他的哟,反正跟咱们没关系。” 徐文章白她两眼,哼声道:“没关系?忘了你做过什么事?三弟们肯定会知道,你趁早死了去京城的心。” “我收的都还回去了,又没收多少,官府没抓我们,三弟们应该不会计较,我们家比二房好得多。” “哼,我今天听柳少爷的口气,和咱们家收多收少没关系,就算你只拿人家一个铜钱,便是管不住自己的手,没定力,守不住心。 京城那种富贵地,但凡有一丁点管不住自己就可能给三弟们招来祸端,京城的贵人多得很,三弟和三弟妹不算多了不得的人物,你断了念头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徐文章也不想去京城了。 他实在是怕,自家媳妇不听话,如果惹事,三弟妹能帮忙解决一次,两次,三次之后,换做任何人都会心烦不管。 梅氏哇啊大叫,怒而转向呆坐在门槛上的小男孩,大声吼道:“三宝,都怪你那混账爹娘,他们乱来,害得我眼红才犯错,害得……” 三宝嘴巴一撇,哇哇大哭。 “你疯了是不?吼三宝干啥,他懂啥子?老子跟你说过好多次,管不住你自个儿的手,拿孩子撒气做什么? 二房劝你,逼你收别人的好处了?我们只有这种命,你不要怪这怪那,三宝才刚满三岁,不关他的事,我们要好生照料他,你再对他凶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文章吼梅氏,过去抱起徐三宝细声细气哄。 他只有三宝一个侄儿,是徐家的根,假如二房两口子有个好歹,这就是他们的香火,不许梅氏苛待孩子。 徐三宝哭闹不止,嚷嚷着要找爹娘。 大人犯错,孩子可怜,早上醒来哭着找爹娘,天黑,睡觉前也哭闹,到处找爹娘。 梅氏心里有气,对徐三宝没耐心,徐三宝哭闹,她就掐他,徐文章发现了才有所好转。 天黑后总是徐文章牵着侄儿假装去找他爹娘,哄他睡觉。 徐文章本来不大会带孩子,心中亦烦躁,希望梅氏能对三宝用点心,稍后等爹娘和三弟们回来拿主意。 晚些时辰,花家听闻徐文章去衙门又没见到人,他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周氏呸呸呸几声,幸灾乐祸道:“活该,他们活该,死绝了才好,树林是花颜的亲爹,旁人想来讨好咱们家,徐二郎还敢截胡,说什么花颜跟咱家关系不好。 哎哟喂,说得好像他徐文才跟花颜关系好一样,拖着人往他家跑,他落得这个下场,真是报应不爽,大快人心啊,我睡着都要笑醒。” 第313章 没事找事,活该! 庭院中花青云正辅导花青阳做功课,听了周氏的话,皱着眉头说:“奶奶应该感激徐二哥才是。” “你说啥?他挡了我们家的财路,我还要谢他?” 周氏骂骂咧咧的,他们不去京城,凭借老三是花颜的亲爹这个身份,想要来巴结讨好的她家的人少不了。 他们花家单凭这一点就能闷声发大财,她的朵儿的亲事也有了着落,偏偏徐文才贪心得很,到处散播谣言。 说是花颜跟娘家关系不好,还将他们以前苛待花颜的事到处乱说,有人到花家讨好,还被徐文才给截胡。 到嘴的肥肉都飞了,周氏想想都恨,恨不能咬死徐文才,盼着徐文才被砍头才解气。 “喜欢,想要钱财,应该取之有道,奶奶难道不知道徐文才已经被下了大狱?假如他不阻拦,恐怕我们家会落得跟他一样的下场。” 财帛动人心,没有他在家劝诫,家里人难免把持不住。 家中长辈的确跟颜颜姐关系不好,人家抱着钱来想送,自然要求回报,他们不能让颜颜姐办事,后面的事会更多。 爹是那位王爷不认可的女婿,又不得颜颜姐喜欢,断然不能指望他能办成什么事,收了钱,不办事,别人不来讨说法? 周氏抬手指了指花青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呀你,真的是读书读傻了,我们悄悄的,拿点好处就收手,别人怎么知道?我不信徐大郎家、徐家两姐妹还有族亲中没人伸手,他们怎么没被抓? 还不是因为他们做得隐秘,拿得不算多,外人不知道他们的事,徐文才是太过贪心,官府来查抄了好几箱子金银珠宝。 我们家只需要收一点好处就能过一辈子好日子,你来年参加科考不用花钱呀?你总喜欢在我高兴的时候泼冷水,讨厌得很。” 周氏气哼哼的,先前准备去京城来着,结果他回来说一通,不让他们去。 徐家两兄弟是分家出去的,花颜还接他们两家去京城,差事、宅子都替他们安排好。 花颜跟娘家关系是不太好,但她依然会做面子功夫,只要不惹毛了她,花颜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那什么王爷,他不认树林这个女婿,事实上树林是他真正的女婿,由不得王爷不认,没有树林,能有花颜? 那些贵人爱颜面,心里不喜欢,如果他们去了京城,花颜和安王都不能不管,不然其他人会说他们的闲话。 花颜手指缝里漏点银子出来就能养活他们,而且树林两口子还能去她铺子里帮忙干活,根本不要她养活。 大孙子是个榆木脑袋,偏生老三两口子听他的话,她和闺女手头没几个钱,也找不到去京城的路,要不然她早去了。 王爷怎么说都是她的亲家,她身为奶奶,教导花颜不算错,哪家孩子小时候不挨打,黄金棍下出好人。 花颜能平白长大?她有本事也是因家里管教得好。 花青云沉默了会,他知道跟周氏讲理很累,又不得不提醒她。 “我不管别人家是否有收不该拿的钱财,但我们家不可以,奶奶能保证收一点点就能收手? 想必徐二哥最初也曾那样想过,一旦沾手就收不住手,奶奶更别说悄悄就不会有人发现,徐二哥家是敲锣打鼓收钱财的? 奶奶刚才还说过原本来讨好爹的人被徐二哥截胡,他是怎么知道的?雁过留痕,奶奶认为瞒得住谁?你扪心自问是否贪心?” 周氏结结巴巴的道:“我……我肯定不会多拿,其他人都没被抓,你别说我,咱家的钱多数都是你用的,我是为你着想。” 她不自信能管住手,但心存侥幸,始终认为徐家亲戚拿了好处没被抓,他们花家做了也不会有事。 “奶奶图的是什么,您心里最清楚,我的束脩、买书册以及笔墨纸砚,还有参加科考的费用,不够都可以找颜颜姐的人支取,用不着搞旁门左道。 只要我们稳打稳扎,一步一步来,总会有出头之日,假如没有徐二哥阻挠,你们也学他敛财,事情暴露的那一天,不仅你们会遭受牢狱之苦,更是断了我们三兄弟的科举之路,之后几代人都无缘科举,做不了官。” 这时,刘氏从屋里出来,靠在门框上,磕着瓜子呛声,“娘啊,青云说得对,我们家得不到好处,你们别稀里糊涂连累我家青峰没官做。” 周氏不高兴了,咬牙切齿地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儿子根本不是读书的料,你那样子能教养得出当官的苗子? 做你的白日梦,没人管你,莫要来跟我说教,别的不提,你家有钱供青峰读书?三房再不济,还有花颜重视青云和青阳。” 刘氏嘎一声嚎叫起来,“我家青峰怎么了,我和孩子他爹怎么教养不出好儿子了?青峰开蒙晚都是被你这个偏心的老虔婆害的。 哼,我家青峰在村学读书,待遇你青阳一样,毛先生不收束脩还有书册,我和孩子他爹还能买不起纸笔?你小瞧人,咱家就要出个官儿来给你看。” 刘氏突如其来且毫不客气的叫骂直接将周氏吼懵了,随即反应过来,嚷嚷道:“老二还不给我死出来,你家不孝的臭婆娘要翻天,她骂你老娘是老虔婆,你耳朵聋了呀?” 花树兵没出来,他在屋里回话,“许你诅咒我儿子没出息,还不准她还嘴?你一天没事找事,活该!” 刘氏得意的笑,周氏气得哇哇直叫,又开启她那套不孝、没良心之类的骂人路数。 花青云两边相劝,叫来花朵儿,两人推着周氏回屋。 刘氏得到支持,喋喋不休的数落周氏,花青云出去对她道:“二婶差不多也该消停了。” “大侄子,你可管不了我,老虔婆本就偏心,我又没说错。” “纵使奶奶有不足之处,她始终是二婶的婆母,青峰弟弟的奶奶,你一口一个老虔婆叫着让别人看笑话,你家的名声难道好听,对二弟没有影响?” 第314章 他们的担忧 花青云不认同周氏的做派,同样不赞成刘氏的行径。 刘氏听不得不同的声音,梗着脖颈,沉声道:“我用得着你这个小辈来教?哎哟,还想威胁我是吧?” 花青云淡淡的回答,“我好言相劝,二婶听得进去就听,你不爱听,我也不勉强。 奶奶乃是娘待颜颜姐不好,你可听见颜颜姐破口大骂?我只不过好心提醒你们,如果还想二弟走科举之路,应该爱惜名声。” “呀呀呀,你别跟我饶舌,你不就是想当个孝子贤孙么,说起名声,我们能有你们三房的名声臭?” “二婶随意。”花青云不再开口,刘氏絮絮叨叨,花树兵在屋里吼,“你没完没了是吧,还不滚进来煮饭。” 刘氏悻悻而归,冲花树兵甩脸子,“你吼啥吼,我们青峰开蒙迟,还不是都是青云挡路?我就要杀杀他的威风,弄得家里谁都得听他的话一样。” “我看你是忘记自个儿姓什么了,娘是有错,你吼她几句就行了,一直在那儿骂骂咧咧的,当我死了不成? 我骂你娘是老虔婆,你心里怎么想?青云那话说得没错,你不要好话歹话分不清也听不进耳。 青云明年开始考试,青峰还早着呢,你是想把全家人都得罪了才甘心?大哥大嫂不如你的意,你要吼人家,还要惹青云,你不知道他们跟花颜交好? 如果你真有本事,我什么都不说,青峰靠着村学才能读书,你就不能安分点?花颜最喜欢大嫂和青阳,人家一句话就能让花颜改变主意,断了你儿子的路,你给我长点脑子。” 花树兵一通数落,刘氏怯怯的道:“花颜不缺那点子钱,不至于为点口角替他们出头吧。” “诶,你是猪脑子?我说得那么清楚,花颜跟大嫂好,她只当大嫂是亲人,连老三都得靠边站,大嫂被你欺负,她能饶得了你? 是,大嫂老实,就算大嫂不告状,人家那两个闺女也会跟花颜说你的不是,退一万步说,花颜不会因为几句口角替大嫂报仇,还有别的呢。 她喜欢青阳,加上青云劝住三房其他人冲去京城拿捏她,三房这回没做错事有青云的功劳,花颜回来肯定会念他的好,青云说句咱们坏话比你狡辩一百句都管用。 这次徐家捅出那么大篓子,花颜回来肯定要清理不规矩的亲戚,我们可能要遭殃,你还不乖顺。” 他上次说过让她别跟大嫂呛声,她没忍住撒泼,又来惹青云和青阳兄弟两人。 “我们又没做错事,怎么会遭殃?再说了,她回来哪有时间管我们家这点小事,关在牢的徐文才就够他们忙得焦头烂额。” 刘氏不以为意,自觉没多大点事,花颜哪有空来管花家三房之间的小破事。 花树兵叹气,“说你头发长见识短还不承认,徐文才怎么敢收别人那么多钱财,不就是仗着花颜是他嫡亲弟媳妇? 村学里有好些亲戚家的娃读书由她出钱,花颜很可能会担心沾着这点关系又败坏她的名声,绝对会查问,不就知道我们家的事了? 花颜收拾人从来不提前打招呼,如果她决定不替孩子们出钱读书,我们不就遭殃了? 再说青云这个事儿,来年不管他科考如何,只要花颜愿意,肯定能帮青云弄个官当,你没事不要招惹,他是朱氏的亲儿子,以为他真的不记仇?” “知道了,我以后注意,等花颜回来,我跟她好生解释,保证不会像徐文才那样乱来,况且有徐文才被抓这茬儿,谁还敢乱来。 你的担心有点多余,青云这边是我急躁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惹不得他,我马上去跟他赔不是。” 刘氏小跑出去跟花青云道歉,但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没找到人就回来开始煮饭。 花树兵在灶门前烧火,突然问:“青峰哪去了?” “不知道,大概哪儿耍去了。” “臭小子不学乖,下学回来不做功课,只知道玩耍,你该好生管教儿子,该跟三房两兄弟学,他这个样子恐怕真要被娘看准咯。” 考学是玩出的?不争气的东西。 “我没少教他,管不住,又不能天天在家盯着,他放学回来,我们还在地头干活,等我回来已经见不到人影。 你是他爹,你管管他,怎么老让我管教?说他不听,打又舍不得,人家说严父慈母,我是慈母,你得把严父的范儿端出来叫他惧怕,听话。” “我服了你,下地干活,我去得比你早,回得比你晚,让你管教儿子还推三阻四的,你看三房是三弟在管还是朱氏?” 刘氏呢喃道:“那兄弟俩不用人盯着也知道温书、做功课,咱家峰儿随你。” 瞥见花树兵瞪她,立即转移话题,“你说花颜会不会救徐二郎?她成了郡主娘娘也不回来跟亲戚走动,只听说要派人接徐家兄弟去京城。 我估摸着她可能不会回来认咱们这些穷亲戚,昨儿还听别人提了一嘴,说是那些个突然变富贵的人最不愿意和知道她落魄情形的人来往,人家会觉得丢脸。” 花树兵抬手抓头皮,若有所思,然后认真分析起来。 “花颜这回肯定被气惨了,可能不想救人,但徐家那三口子人怕是不答应,所以她最后还是得想办法救人。 徐家那帮人一直都靠她撑起那个家,如果她不出面救徐二郎,老两口和徐三郎能有什么办法。 至于你说的认不认亲这事儿,我觉得她不会介意,一来她成为郡主娘娘之前就有家底,并非突然变凤凰。 二则是她是小桑村土生土长的姑娘,别人一查就知道她的底细,反而没有必要隐瞒,我倒是盼着她早点回来。” “你有什么盼头?” 夫妇俩你一句我一句往下接,远在京城的花颜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旁边看她作画的徐曦月笑嘻嘻的道:“定是三叔想你了,他在念叨你。” 花颜扭头看她,柔声道:“才不是呢,你还知道这些,又是听谁说的?” 第315章 我相信他 徐曦月嘻嘻的笑,“苏姨打喷嚏,耳朵红的时候便说是红泽叔叔想她了,我觉着三婶儿这儿也是一样的呢。” “苏姨逗趣,你可别当真,赶紧练你的去。” 花颜在衣裳上作画,而徐曦月则在学画画,花颜教她很基础的东西,让她凭想象随意画。 徐曦月觉得她画得不好,总喜欢凑过去看花颜作画,她和董瑶两个小丫头越挨越近,影响花颜发挥。 徐曦月哦了一声,领着董瑶回到她的位置,提笔慢慢描线。 傍晚时分,花颜收工,曹氏花坊的东家曹存睿来访,为花颜送了一封信来。 原来是曹氏祖籍的罗冰雪的来信,罗冰雪先是在信中恭喜花颜,然后说起她生了个儿子,写信时还没有出月子,问花颜有没有时间去看他们。 随后又说等她儿子大点了,她和曹宁在冬季来京城看望花颜一家,最后才说起炼香的事。 显然罗冰雪写信的时候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 花颜之前没有通知他们,应该是京城曹氏的人传的信。 花颜看完立即提笔写回信说明年五六月去看望她和小侄儿,又备了一份礼物给孩子,请曹氏的人代为转赠。 先前回村里,听说罗冰雪快要生了,花颜知道他们家的人不能亲自去道喜,所以提前准备好贺礼,吩咐刘霞到时候与罗家道喜的亲友一起去曹氏表达心意。 因此,此次花颜没再送贺礼,只给孩子添置一点小礼物。 新的铺面快要建成,还差一些必备的材料。 算算萧飒回去的日子,她要的人应该快要到京城。 人员和材料没到位,花颜精心设计中间的屋舍以及小花园,设计风格与店铺搭配一致,让工匠们着手开始建造。 老家发生那么大的事,原本准备入住的人应该不会再来,花颜准备将那处打造成店铺管理的住屋及办公休息室。 不久之后,萧飒带着李师傅的儿子李玉一行抵达京城,大件的东西没运,顺便给运送几车玻璃瓦和一些原材料。 因为要运送东西,萧飒等人走水路,所以中途没有遇到回去的徐文宣。 萧飒和李玉跟花颜详细说起他们了解到的事,皆言原以为她会回去处理,他们差点在村里等她,想起铺子急着要用那些东西又才决定先来京城。 两人隐晦的表达出担心徐文宣回去处理不好,倒不完全因为觉得徐文宣没有能力,而是怕他被徐父徐母两人左右决定。 花颜乐观的道:“以往文宣没有发挥的余地,大多数事情都被我包办了,但他是有思想和能力的人,我相信他能妥善处理。” 从前的徐文宣性格上的确有点软弱和些许酸腐之气,在某些事情的处理方式的确与花颜不同,没有她果决。 其实不怪他,从他的出身和生长环境就注定他会成为那样的人,读书并不能增长太多见闻,而世间事大多与书上讲的不同,他的想法有点理想化。 后来经历过许多事,加之她有重点的培养,徐文宣进步很大,不至于处理不好那点小事。 花颜心里很清楚,因为她的存在聚焦大家的视线,徐文宣则往往被人忽视,并不意味着他很差劲。 萧飒不再质疑他,心想有三公子在,徐文宣成不了主导之人,徐家二老便无法左右结局。 萧飒打心底里厌恶徐文才总是给花颜惹事,他和花颜原本只是担心徐文才会走错路,不想真的应验。 花颜两人被他连累得名声扫地,提升名誉不容易,一点小错就能让人声名狼藉,更何况徐文才事件几乎闹得人尽皆知。 萧飒特别心疼他的小师妹,尽管她以前做了那么多好事,出了徐文才事件后,不少人会质疑她。 连徐文才都能收那么多钱财,不知身为郡主娘娘的她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甚至有人怀疑她以前做的好事是做戏。 无知的认为修路和村学那些花不了几个钱,与她能收刮的钱财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却不想花颜出资修路、修村学之时的她还不是郡主。 人,往往不记千般好,只记一朝恶。 加之普通百姓心里普遍仇视富人与权贵,因而无形之中让花颜一家背负了很多骂名。 当然,诸如小桑村以及附近受益的村民们大多数还是相信花颜及徐文宣的为人,毕竟人们了解徐文才是个什么货色。 老家的事已经交由徐文宣处置,花颜给予他莫大的任性,而远在京城的她不管有什么新想法和意见都不能传达给他,便不再讨论那事。 吩咐下人为他们准备饭食,萧飒急急忙忙回家看妻儿,李玉等人则由下人领去客房安顿。 李玉跟他爹一样是个实诚人,吃饭之前主动跟花颜提及烧制一事。 花颜笑盈盈的道:“不着急,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委实辛苦,先休息一两日再筑窑也不迟。” 李玉憨笑道:“不辛苦,我们都是做惯体力活的人,坐车船不算累。” 其他几个汉子附和,有人说老实话,“早点开工,早点完事,大家伙儿好早点回去,我还得回家瞅瞅,两三个月没见到俺娘和媳妇孩子们了。” 旁边的汉子用手肘拐他,示意他别说了,还顺势看了眼花颜的神色。 花颜将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明白大多数人都不喜欢背井离乡,特别的去离家乡太远的地方。 “既是这样的话,今天你们休息,明天开始筑窑,如果你们不嫌累,等会儿我让秦管家派人带你们出去走走。” “俺不去逛,先睡它一觉,等完事了再出去逛,给俺媳妇买点小东西。” 花颜笑道:“会疼媳妇的男人都是好男人,我看好你噢,想出门看看的便跟秦叔说,在府里不用拘着,可以去后花园转一转。” 她指了指旁边的秦羽,后者冲他们点头,称有事尽可找他。 众人乐呵呵的应声,李玉吞下刚喂进嘴的饭菜,然后问她:“东家打算在哪里筑窑?以后会不会一直在那里烧?” 第316章 爱子心切和忏悔 如果在京城有地方办作坊烧制玻璃,以后她就不用从村里运东西来,但仅仅靠他们几人远远不够,且其他人还想回家。 李玉本人也不太想待在京城,比较怕事,权贵云集的地方是非多。 花颜只道:“暂且在后园子里筑个小窑,烧制我急用之物,不会长期烧,烧制完之后,你们便可以先回去,以后有安排再和你们商量。” 尽管在京城制作很方便,但花颜没打算长期在府里进行,因为烧玻璃、水泥以及石灰等物污染很大,要选择远离人群又方便处理污水的地方。 李玉露出满意的笑容,花颜看出他们并不喜欢来京城常住,自然不会勉强。 花颜早有计划,要寻找新的生产基地,但前提是优先将宁海到京城这一条商路打通,与各路人马建立联系。 等这一条商路趋于成熟之后再去开辟新的区域,她不能一直依赖赵、柳两家的势力,有合作也得有分工,培育自己的势力,不然将来很可能被压制。 毕竟她现在只相当于厂商,她要做的是让利一部分盈利来慢慢壮大自身。 花颜吩咐与李玉等人熟识的豆蔻招待他们,她则带着秦羽及家丁送玻璃瓦去店铺。 为了不被雨淋,屋顶已经盖瓦,但要用玻璃瓦的地方有留记号,等会儿只需将原来的瓦片取掉,替换上玻璃瓦。 涉及到光影,花颜有特别设计,屋顶射下的光与房间里装饰要相得益彰,再加上天窗、落地窗等设计与不同时段的太阳光相呼应,一天之中同一个地方的感觉会不相同。 这个时代没有电和电灯,做不来那类光影效果,她只得借助自然光让整理效果看起来更美好。 夜里,可以采用不同颜色的灯罩来达到彩灯的效果。 不过,花颜没想搞那么麻烦,毕竟除了几个重大的节日外,这儿夜里逛街的人并不多。 白天好好做生意,到了晚上就安心休息。 但花颜事先有设计好店铺的外观的整体效果,留出足够多的装扮空间。 到了除夕、元宵节以及乞巧节这类民间习俗中要挂灯的节日,装扮起来,她的店便是这条街最亮的崽,京城最靓丽的夜景。 接下来几天,花颜忙得脚不沾地,另一边的徐文宣等人也抵达宁海。 尽管徐和顺与罗氏特别想先去县衙牢房见徐文才一面,但徐文宣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要求而找红泽商量。 劲直带他们往回家的路走,这时没有外人一起,赶马车的是府里家丁,马车走出东门后,罗氏撩开窗户看路上没有行人才质问徐文宣。 “你之前答应的回来就去见你二哥,怎么又改主意了?有红泽在,咱们行事方便得很嘛。” 罗氏对徐文才又气又恨,但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他,一路上都在忧心他是否安好,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儿。 快要到宁海时,一直想着能与儿子见面,心中高兴,然而却令她失望,心里的落差使得她有怒气,对徐文宣此举很不满意。 徐文宣无奈的看着罗氏叹气,“娘别光想着有红泽撑腰,能方便我们行事,你这种想法跟二哥又有什么不同?” “我……那怎么能一样,我又不是做坏事。” 罗氏很难过,老三怎么能那样说她,她只是想见见儿子一面,怎的就成老二一样的人了呢。 “红泽是奉皇上的命令行事,并非专门来为我们家提供便利,无论他私下会如何帮我们,但在表面上他处事一定要公允,不然后遭人非议。 他是太子殿下的儿子,当今圣上的孙子,声誉对于他而言如同性命一般重要,让他做不合时宜的事便是害他。” 听了徐文宣的话,罗氏怯怯生生的道:“我没想害他,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 “儿子再提一句,爹娘往后也别总想着有红泽、安王在,我们处事就能多么容易,凡事要站在别人的立场多想一想,人家也是有难处的,连皇上都不能为所欲为,更何况是他们。 目前二哥的事还在钦差向大人的手中,红泽一来就插一脚,岂不是推翻向大人的做法,向大人会怎么想,如何看待红泽?衙门的官员又作何想法?” 两人不约而同应声,“知道了。” “我是心急没想那么多,以后我也不会仗别的势。”罗氏落寞的道。 徐和顺则说:“咱们不懂那里头的事,以后会注意,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 “好,儿子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心里头有点烦躁。” “懂,我们明白,老二惹出这么大乱子,你事情多,怪我们不懂事,你拿主意就好,咱不懂就听你的话。 以后我和你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也别忍着,有错就指出来,咱们听了就改,下次不再犯。” 徐文宣点头,“谢谢爹能理解我的难处。” “一家人,你跟我客气啥,老二搞出这么大的事,我和你娘有责任,要是以前对他再严格点,可能不会有这糟心事。” “爹别这么说,你和娘很好,你们生得了二哥的人,生不了他的心,家里穷的时候也没这些事,他是见不得富贵才会被迷花眼,这次让他受罪长记性也好。” 徐父点头应好,徐文宣见沉默不语的罗氏偷偷抹眼泪,心疼不已。 “娘别怪我心狠,不是只有你们相见二哥,纵然他犯下大罪,连累我和颜颜,我心里恨他,气他,但他依然是我的亲兄弟,我又如何不想见他? 等红泽从向大人那里接过此案,一切打点妥当之后,我们立刻去见二哥,娘别哭,儿子心疼。” 罗氏抹了一把老泪,抽泣道:“三郎,娘没怪你,怪我没见识,不懂事,总给你们添麻烦。” 老二之前伙同外人骗家里钱财,她嘴上对他不依不饶,说要对他严厉,要他还钱,却没有真正做到,还时常接济他家,心里总还是心疼那个儿子。 像老头子说的那样,如果当时他们对老二严加管教会不会就没有这摊子烂事? 第317章 罗氏的自省 “娘别这么说,我和颜颜都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千错万错都是二哥的错,你别再哭了,对眼睛不好。” 家里的事哪能简单的用对与错的评判,爹娘念着骨肉亲情没有错,之前他也认为有能力的情况下应该提携兄嫂们。 颜颜都不曾说过不管哥嫂们,更何况他们是血肉相连的人,大家都没想到二哥居然这般胆大包天,闹得以他们本身的能力没办法解决。 徐和顺接着道:“咱们都不要归咎是谁的错了,老婆子也别落泪,暂时见不到二混子,快点回村里查一查老大、荷花和芙蓉家有没有拿别人家的东西。” 车里三人都沉默着,他们之前有讨论过,二房收受那么多钱财,住在隔壁的徐文章两口子不可能不知情,可能不眼红? 答案是肯定会眼红,必定收了的,只能看收多收少,收了的肯定要还回去,这档子事也难处理。 至亲几家人问清楚之后,还要打听有没有亲戚也占便宜,直接去问亲戚还得罪人,不问又怕后头又出纰漏。 罗氏说出她的担忧,徐文宣直道:“姑且将哥哥嫂嫂与姐姐姐夫的情况了解清楚便是,其他亲戚关系隔得稍远,即便拿了点好处也不多。 二哥二嫂们已经被抓,其他人很可能已经将收下的东西还回去了,主要担心的是心存侥幸的人。” 无论是罗家舅舅们还是二叔家,与他和花颜到底隔着几层关系,就算他们想拿好处,送钱财的也得再三考虑能不能达到目的。 罗氏使劲抓后脑勺,心里烦闷得很,“我怕没敢还,你二哥被抓,他们生怕被官府察觉,哪里还敢同外头的人联络。 岂不是一抓抓两头么,我估摸着都在等我们回来拿主意,混账东西些干的这叫什么事,荷花跟芙蓉敢伸手,我这回非得把他们几个抽筋扒皮。” “诶,娘就算打死他们又有什么用,你真的舍得?你一惩罚便是告诉别人他们也跟二哥做了同样的事。 事到如今,只要没被发现的人家,我们都私下解决,关键是要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要不然这边三天两头整出幺蛾子,我岂不是腿都要跑断,我的官位也不够贬,名声也毁了,兴许红家对我越发不满意。” 他心里一直清楚,凡是了解花颜的人都认为他配不上她,外公嘴上不说,却看得出来对他这个外孙女婿并不满意。 明武帝因为去年船上的事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因着颜颜的缘故更加赏识他,结果他连家中兄弟都管制不好,闹这么一出,花颜的颜面受损,皇家也失了体面。 二哥打着颜颜名头行事,而她的身份是谁给的? 她是皇亲贵胄,原本按照她的身份只能称县主,明武帝特地封赏她为郡主且赐了封号,转眼家里就出事,闹得人尽皆知,皇上也觉得丢人吧。 罗氏咋舌,“红家?你是指安王?我瞧着他挺好的呢,皇上贬你的官,的确可惜了。 但颜颜不是说了么,皇上派红泽来接手这件事是为了给我们行方便,有颜颜在,你的官迟早升上去,你别多想,只要颜颜不嫌弃你就行。” 徐文宣低头,心里五味杂陈,没有接话。 罗氏嘴上说得轻松,未必没感觉出来她家不受待见,进宫那次的感受非常明显,那些个皇亲国戚根本不爱搭理他们。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罗氏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愚钝,有些事她明白,可她主要考虑自己的想法。 她并非不明白二儿子做错事是三房帮忙收拾烂摊子,确切的说以前是花颜在出力。 以前老二伙同外人来骗钱,欠下的赌债是拿花颜赚的钱来还,而且她为了对另外两个儿子公平,想要他们过得好点,又拿出同样数量的补给大儿子家。 那些钱都是花颜赚的,之前老三读书,非但没赚钱还花出去很多钱,她在家当老太太享福,没怎么做事。 算来数去,那时候他们三房只有老头子有帮她沤肥、地里活计能帮她把把关,作坊需要请人去山上干苦力,老头子会去给她请合适的人。 她做主给另外两个儿子的银钱是他们以前八辈子都赚不来的,幺儿媳妇不计较钱财得失,对哥嫂和小辈好的没话说。 罗氏心里承认,她仗着幺儿媳妇大度,好说话,在三房发达以后,总是想提拔另外的儿女,拿着儿媳妇赚的钱装大方。 本来老二欠赌债是没办法的事,免他的债就算了,她还拿同样的钱给老大家,真的是仗着幺儿媳妇会赚钱就不把自家的钱当钱。 她给了儿子、女儿们那么多钱,他们留在村里能过上非常好的日子,她却还不知足。 因为儿媳成了郡主,住那么大的房子,她就希望将另外的儿子儿媳和孙子们接来一处,以便经常能见到他们,她想儿孙绕膝,想徐家所有人都有个好前程。 幺儿媳妇十分体贴,不用她开口便主动跟老三说要接老大们去京城,什么都替他们安排妥当。 将心比心,如果她在花颜的位置上,绝对做不到那个份儿上。 两个兄嫂都分家出去,惹麻烦要她来解决,婆母还一个劲儿把家里钱掏出去给另外的儿子儿媳,可能很少有儿媳受得了。 花颜性子好,出手大方,不贪财,体恤他们的父母心,不介意她的做法,她却得寸进尺,实在不应该。 花颜提过老二还不起那么多钱,以后不用二房还钱,不得已的事,却没说要给补平给老大家。 罗氏想起这些种种就觉得亏心,那时花颜说要去京城安家,买宅子、铺子要花不少钱,自己却将花颜每月交公的钱拿来给别人。 她真的太不体恤供养自己的儿媳妇了,她和老头子跟三儿子一家,该事事为小两口着想才对。 想到此次,罗氏吸了吸鼻子,眼花又在眼眶里打转。 以前偏心幺儿,花颜进门后,也偏爱幺儿媳妇,心里眼里都是他们,不让分出去儿子们占一点便宜。 第318章 徐文宣果断决定 直到三房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而隔壁的两个儿子家还是那么的穷苦,她的心不知不觉就偏向他们。 而且花颜比她先接济他们,当时她还心疼银子来着,到后来她每次贴补他们的时候就会想给出的那点银钱对家里来说不算什么。 花颜交公的钱,她花得心安理得,心中想着老三两口子过好了,应该提携哥哥嫂嫂。 她这个当婆母对幺儿媳妇太不公平…… 听到徐文宣喊娘,罗氏才回过神应声,“嗯?啥事?” 他看着对面之人,默默咽了一口口水,眼眸中包含有些许担忧,而后眼神变得坚定。 “我刚才仔细想过了,决定和二哥断亲。” 罗氏听了那话,目瞪口呆,愣了片刻之后狠心点头,“好。” “老婆子!”徐和顺显然不赞同,死死盯着徐文宣,急红了眼,“怎么突然就要断亲?不想管你二哥了?你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亲说断就断?” 不待徐文宣回话,他又对罗氏道:“你倒是说句话,怎么就答应了?” “你听三郎的安排嘛。” 徐父见状,转而正视对面的儿子,沉声道:“老三你说。” 徐文宣愤慨的道:“二哥屡次犯错都是仗着有我们,那年他去赌又回来骗钱,是因为他知道我们家有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受罪。 这次他胆敢收十多万两钱财,是因为他以为颜颜和我有权,他正是靠着我们才敢胡作非为,我便让他没有依靠,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来。” “是,你说得有理,但他这次受到教训,我们再好好教他,以后应该不敢再胡来,你同他断亲,没了你们的庇护,他在牢里可能活不过一年半载啊。” 徐和顺着急,老二是该受罚,三房与他断亲相当于要他的命,不能这么干。 “爹打算怎么教?教他听吗?我还是小秀才的时候,颜颜担心家里人会被钱财迷眼,以至于我的名声受损,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收礼,上次回来又提醒,他根本没听进去。 不然怎么会惹出这么大乱子,按照本朝律例,二哥犯的事本就该处死,他幸好有我们才能逃过一死。” “三郎,爹知道他有罪,这不能保他一命么,如果你与他断亲,红泽和咱们离开之后,牢头狱吏不知怎么收拾他,你忍心让我和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爹!”徐文宣大声喊,然后压低声音,轻缓的解释,“红泽发话要留他们一命,谁敢让二哥二嫂死? 如果说在牢里受罪,那是他们应受的惩罚,我们管不了那么多,我听红泽的意思,等风头过去了,他们还有可能被释放。 依着二哥的脾性,谁能保证他会真心悔过?说不定他被放出来之后还会炫耀,可能会想办法搞钱,只是不会再收太多。” 停顿一下,缓口气继续,“虽然我现在不能完全肯定他将来一定会再犯错,但我真的不想再被他拖累,不希望颜颜再次成为皇家人口中的笑话。 倘若二哥将来再犯事,我们谁都保不了他,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与他断亲就能一劳永逸。 他要为自己做事的事负责,没人帮他收拾烂摊子,爹觉得他还有胆子犯错?即便他不要命,那也跟我们没有关系。 我在朝为官,现在与将来本就会有同我意见不合,利益不同的对手要应付,还让二哥成为对付我的棋子,叫我怎么应对得过来。 无论是为二哥家好还是心疼儿子的难处,我希望爹娘在这件事上很狠得下心,别让二哥认为他还能指望我们撑腰。” “好吧。”徐和顺听了只得答应,“断亲就能解决问题,莫非要跟犯错的兄弟姐们都断亲?” 徐文宣扶额,他解释那么多,爹心里还是怨他,说话揶揄他。 “断亲哪能解决所有问题,因为无法掌控二哥,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既要让二哥没倚仗而惧怕不敢再闹事,又要明确告诉大家我们非常不赞同他的行径。 对亲友们而言,也有杀鸡儆猴的效果,其他人以叮嘱为主,稍后我准备在家门前立一块石碑。 在石碑上明确规矩,不允许家里人收礼敛财,也不承认拿钱办事,谁收礼谁办事,后果自负,大致内容是这样,最后特别注明与二哥已断绝关系。” 徐文宣决定将他和花颜的态度明确告诉大家,不管哪家亲戚收了谁的好处,到跟前来说项没用,一旦发现不守规矩的人,以后便不再来往。 旁人送了好处也得不到回报,想必没几个人愿意,遏制住双方的心,就算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如果以后还有人再犯,有那么大块石碑为证,他再持正守心,到时候也拿不住他家的错处。 “你要立石碑可以,你决定和老二断亲,我们都听你的,既然已经断亲,那就不用再羞辱了他嘛。” 徐和顺于心不忍,亲生爹娘和兄弟都不要他了,还要将他的名字写在石碑上让人看了笑话。 徐文宣态度坚决,“必须写明,我不是为了羞辱他,而是为了让他谨记,更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他与我们已经断亲。 如果断亲一事只村里人或是少数人知晓,让他有机会再行其事,叫旁人以为找他还有用,那我们断亲的意义又在哪里?” 一块石碑当然不可能完全阻止那些事的发生,至少一定程度上有警示的作用,撇清他们的关系。 “老头子别再糊涂,老二做下那些事,他的名声早已恶臭,他都下了大狱,还有什么比这更耻辱,老三的做法很对,不存在羞辱他的意思。” 什么羞辱不羞辱的,老二胡作非为让全家遭殃,就算羞辱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这次哪里只是连累自家人,亲戚们恐怕也会恨死他,小桑村除了他这样的人,连带村里人都可能被其他人议论。 关键是小桑村出了这么大事,惊动了皇上派出专人来处置,宁海县衙的官吏以后绝对会重点关注小桑村,那可不是件好事。 第319章 体会她的辛苦 罗氏愁闷得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偏向窗户往外看,心里千般滋味儿在翻腾。 徐父连声叹气,他一辈子没出过什么差错,临老了,他教养出来的儿子居然接二连三作怪。 前有闹分家,这会儿又要断亲,他听了解释接受幺儿的做法,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老三啊,断亲之后打算怎么安排三宝?” 二房儿子儿媳都关在牢里,大儿媳妇本就是个爱占便宜的主儿,哪有旁人占她便宜的,恐怕不愿意为别人养儿子。 老大家的坏心眼儿没有,就算他们让她抚养三宝,她不一定能真心待三宝。 三房已经养着曦月,现在又要断亲,却将三宝接到三房,儿子女儿都养在老三两口子跟前,到时候老二出来更得显摆了。 罗氏挪了挪屁股,接着道:“将三宝交给梅氏或者林家养,我都不放心,三房将姐弟俩都养在膝下也不妥,三宝是男娃,同将来要嫁人的月儿可不一样。 如今你和颜颜没有一儿半女,把三宝养在府里,以后稍稍有人教唆,他长大以后可能还想跟你家儿子争家财。 我不会让你和颜颜再吃亏,刚刚琢磨了下,不如我和你爹就留在老家抚养三宝,在家盯着你哥哥姐姐们也好。” 假如她和老头子先前没去京城,他们在家盯着,二儿子家肯定不会搞成今天这样。 罗氏心想不能不管小孙子,再向之前那样直接让孙子来三房又不妥当,颜颜还没有生儿育女,倒先替哥哥嫂嫂养两个孩子,像什么话? 如果她真要将三宝带去京城,花颜可能不会说好歹,心里肯定不舒服,现在跟从前月儿的不同,老二给她闯下大祸,后脚还帮他养儿子,怕是会膈应得很。 “等处理结果出来之后再说三宝的去处,怎么也用不着你们留在村里,我与二哥家断亲,不是说我们之间真的就不是亲人,我会安排好之后的事。 既然决定跟二哥家断亲,在此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我们就别跟他们藕断丝连,不然会让二哥以及大家都认为我们只是在做戏,我希望爹娘心里有数。” 他决定跟二哥家断亲,爹娘刚才也勉强同意了,如果之后他们还跟以前一样各种体贴二房,断亲就成了笑话,一点作用都没有。 徐文宣清楚他爹娘会心软,因而提前跟他们说明。 在这一点上,他是狠下心来严肃处理这件家事。 徐和顺眼眶发酸,没有说话,拿出烟杆烟袋,往烟斗里装烟丝。 罗氏犹豫的应声好,然后又说:“你大哥大姐们都还好说话,颜颜没有回来,不知道花家有没有搞事情,朱氏、周氏什么钱都敢拿,花家二房更是见钱眼开的主儿,难搞哦。” 花树林是花颜的亲爹,按理还是安王的女婿。 罗氏非常担心。 徐文宣叹了一口气,“没有被抓,事情就不算大,等回去慢慢清理。” 如果花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只要他们心里还有一丝丝惧怕之意,应该会主动来找他想办法。 若是丁丁点点的小事,他也没那么多精力去调查清楚。 花颜以前长跟他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暗地里做的某些事,他也没必要一件件揪出来。 此次回来主要是处理二哥之事,然后管理好自家人。 离村里越近,感觉肩上的压力越大,稍后还有很多事要等着他处理。 他这次独自接手这些事,深刻体会处理家事有多么让人灼心,做得严苛会让人觉得无情,宽松处理又达不到想要的效果。 彻底明白花颜为什么说的家庭关系最难处理。 不同于外人,该怎么着就怎么办,没有顾忌,只需考虑要答道的目的即可。 家里这帮亲戚关系其实很复杂,说是小事吧,一个不好就会让别人不痛快。 前几年真难为花颜能处理得那么得心应手,要做生意赚钱,处理家中的人情往来,还要照顾爹娘的想法,为他安排各种事。 别人家都是男人来做这些事,花颜却为他撑起一片天,他还一不留神就给她惹麻烦,亏欠她太多了。 发生在二哥身上的事,一是因为他本身贪婪,二则是因为有人推波助澜,不然事情不会发展的得这么快,又这么巧。 他们怀疑的对象是林家,那便是他没听她的话招来的祸端。 徐家马车进村,窗户紧闭,里面的人也没说话,不像上次风光回乡,坐在马背上远远的便同村民热情打招呼。 罗氏那算时间去赶集置办东西,回来的路上都喜欢撩开窗帘布同地里干活的人们打招呼,说到兴起时还会让人停下马车聊一阵才走。 这次回来觉得很丢人,默默的往家赶,并且还催促驾车的仆人加快速度。 因作坊的生意做大了,小桑村经常有马车出入,所以看到有马车进村不觉得稀奇,也没想到是徐文宣一家回来。 直到马车停在徐家门前,徐文宣等人下车,近处的人才知道是他们回来了。 “只有老两口儿和徐三郎,另外那个是赶车的,花颜怎么没回来?” “谁知道呢。” “咱们过去问候一声。” 妇人瞪说话的汉子两眼,“人家愁得很,这节骨眼儿凑上去干啥,打搅别人家商量要紧事。” 遇上喜庆的事,他们马上去打招呼,说几句讨巧的恭喜话,花颜没回来拿主意,徐家几口子人恐怕头发都愁白了呢,怎么能凑上去触霉头。 另一边,梅氏带着徐三宝在菜园子里割菜,看见马车停在三房门口,扯着大嗓门喊了声“三弟妹,是你们回来了吗?” 徐文宣应声,退出门和梅氏打招呼,他没有看到人,只对着梅氏所在的方向说话。 梅氏听到回答,激动不已,随便砍了两颗青菜扔背篓里,背起背篓,将徐三宝夹在腋窝下就走。 边走边教徐三宝,“三宝儿,大伯母跟你说,想要你爹娘的话,等会见了你三叔三婶就使劲哭,说要爹娘,明白了不?” 第320章 担心什么来什么 梅氏早就盘算过,如果二房两口子有个好歹,徐三宝肯定会落到她家,她才不想给别人养儿子,又不希望徐三宝和徐曦月一样跟着三房。 假如三宝跟着三房,由三弟两口子教养,徐三宝以后肯定比她家大宝、二宝有能耐,同三房一起会占大便宜。 二房做出那种事,他们的儿子还因祸得福,最后享福的仍是二房两个没出钱没出力的人。 梅氏心里不平衡,最好还是让二房两口子自己养儿子,以后她家两个宝虽比不上三房的孩子,肯定不比二房的娃差。 徐三宝奶里奶气的嗯了声,他被夹得难受,心里还念着梅氏的交代。 梅氏抵达三房,跟两位老人问好,徐三宝则去抱着徐文宣的腿,仰起头问:“三婶呢?” 徐文宣弯腰将眼睛里包着泪花花的小侄儿抱起来,“宝儿想三婶了?” 孩子记得颜颜,看见她没回来还会问起,徐文宣心下熨帖,却听小娃娃嘟囔道:“想,我要找三婶哭。” “什么?” 徐三宝歪斜着小身子看了看梅氏,耸着小肩膀抽噎起来,眼泪一团团往外滚。 “大伯娘说……说跟三婶哭,娘就能回来……三……三叔,我要爹娘回来,哇……” 说着哇呜大哭起来,小侄儿哭起来着实可怜,那么小的孩子,爹娘不在身边,哭得人心疼,温柔的哄他。 梅氏傻眼了,倒霉孩子怎么说话的,她可都是为他好,转眼就被卖了。 罗氏瞪着大儿媳,伸手拍了梅氏一巴掌,怒道:“你都教他些什么东西,他不哭,我们就不管么,管不了的事,他哭再多也没用,你光晓得耍小聪明。” “哎呀,我随口提了句,哪成想三宝记住了,我真没有故意教他。” 罗氏冷哼,“我还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么,你和老大收了多少好处?” 梅氏屁股还没坐稳又站起来,“没有,我们啥都没有收。” “真的没有?查得到的哟。” 罗氏当然希望他们没有,但看梅氏心虚的样子,没收才怪。 梅氏扭扭捏捏的犹豫了会儿才老实回答:“我只收了一点点,真的很少,只有千多两银票和一些送给孩子的小玩意儿……” 不等她说完,罗氏猛地拍桌子,吼道:“你……你家是多么富贵呀,两千多两只是一点点,混账东西些,没一个能让人省心。” “娘听我说嘛,我家的事已经处理好了,不麻烦你们,真的,外人不知道我们也弄了钱财,我再也不敢了,爹娘还有三弟别生我们的气,那个……” 梅氏骤然停住话头,此时娘还在气头上,提去京城的事不稳妥,反而要挨骂。 徐文宣遂问:“怎么处理的?” “那个,二弟被抓,柳少爷和赵家派来帮忙,他们悄悄将我们收的钱财都还回去了,而且那边的人被封了口,绝对不会告发我们。 三弟放心,我家这次没惹麻烦,哈哈,三弟妹聪明能干,结交的都是大好人,帮了我和大妹家的大忙。” 罗氏气得发抖,颤巍着手指梅氏,咬牙切齿地道:“你……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脸皮怎么那么厚,我们之前交代的事,你们几个是忘得一干二净。 有柳少爷他们帮忙,你们才逃过一劫,不好生反应,还跟我这儿得意?芙蓉家有没有乱来?” 她养活五个儿女,眼巴前有三家都不安分,罗氏心里五味杂陈,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得亏有柳少爷和赵家帮忙,要不然被官府查到怎么办才好。 老徐家出了一个状元,儿媳妇又是郡主,正是风光无限之时,三兄妹差点都进大牢,这叫什么事? “芙蓉胆子小,她家偏远些,找去的人少,肖家妹夫也不准拿。” 罗氏夫妇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总算还有个好的。 “你家谁拿的主意?” 梅氏知道瞒不下去,只得如实回答,“我。” “我就知道是你,你个贪财的哈婆娘差点害了大郎和两个孩子,你把我们叮嘱的话当放屁,信不信我让大郎休了你?” 罗氏找到一个宣泄口,大发雷霆,将梅氏臭骂一顿,让她赶紧去把徐文章找回来。 王家那边没得说,肯定是荷花干的事,幸好找她的人少,收得不多,还得也快。 等梅氏走后,罗氏才对徐文宣说:“除了老二那个混账东西,其他情况还算好,没预想的那么棘手,咱们得好好感谢柳少爷和赵家。” 她的话刚说完,听到向氏在屋外喊,徐文宣连忙打招呼请她进屋坐。 “三弟妹快请坐,我们刚刚才回来,心里着急,没有买什么吃食,连开水都没来得及烧,只能请你干坐哈。” 向氏落座,面对着罗氏道:“大姐跟我客套啥,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谁还有心思管吃的,你们在京城有没有受牵连?听说那位向大人给京里圣上送信了的呢。” “怎么可能没受牵连,我家颜颜去宫里请罪,跪得膝盖都破皮了,三郎还被贬官,他们的名声也被毁了,原本三郎和颜颜的名声很好的呀。” 向氏惊呼,“我的天哪,我还以为颜颜身份尊贵不会有事,原来竟这么严重,二郎那个害人精,用当家的话说,真的想打死他了事。” “谁说不是呢,我都后悔生下那么个混账家伙。”罗氏说道。 “诶,最初听说颜颜的事,他着急忙慌收拾行李要去京城,我们来劝他别急吼吼的去,二郎哪肯听我们的话,后来还是柳少爷来劝住。 过了没多久,武馆的人送来你们的信,他可高兴坏了,到处显摆,劝不带听的,他三舅们都懒得管他了。” 向氏歇口气又道:“本来冰雪从曹家听到颜颜的事,提前给我们写信,叮嘱我们要记住无功不受禄,别仗势乱来。 我们是有自知之明,不会乱搞,最不放心的是二郎,想要提醒,又怕他不耐烦。 还担心他本来没想到,经我们一提醒反而让他犯错,结果担心什么就来什么,而且最初我们都没发现。” 第321章 人比人气死人 罗氏听了直白脑壳,痛心疾首的道:“如果二郎是个听话的,也不会落到现下的下场,还是冰雪有先见之明,我们谁都没想到他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我们在京城,只听到旁人说了一些,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老大家的东拉西扯没说出所以然,有不少人来家里送礼,你们开始没听到风声?” 刚刚回来教训了梅氏一顿,觉得她说话不着调,时不时还要撒谎,准备将大儿子徐文章叫回来问个清楚。 正好向氏前来,罗氏跟她聊,向氏有心,对外面的事可能比老大两口子了解得多。 向氏叹气拍腿,懊恼的道:“你们传回消息后,我们有留意两兄弟的动向,二郎起初只是爱显摆,并没有搞其他事,还算安分,还以为是我们多心了。 咱又不可能百日黑夜都盯着他,哪知过了没几天,是听到下头王家的狗夜里叫得凶,当时没往那方面想。 殊不知最先来钱财、地契的人行事小心,深更半夜才来二郎家,连住隔壁的大郎家都没发现,你说我们隔那么远怎么晓得?” 徐文宣抱着孩子为向氏端了杯水来,她接过来喝了口才继续。 “还是他们胆子越来越大,白天也不大避着人,我们才晓得,后来二郎进去了又才听余家的传出前些日子起夜看到有光点往你家方向挪动。 晚上起夜,本来就不大清醒,余家的开始没多想,以为是鬼火,反倒被吓着了。 等二郎被抓,猜测他早就开始敛财,果不其然是那么回事,如果他们一直是晚上悄悄摸摸的来往,可能还不会被抓。 诶,二郎去外面做了什么勾当,我就不知道了,官府来村里抄家,不准旁人凑进去看,没有有那么大胆子去跟官差打听。 前不久,大郎请柳少爷帮忙打点才能去牢里看望他们,反正大郎出来板着脸不高兴,好像二郎没什么悔意,还怪大郎蠢笨啥的,让他快点催三郎两口子回来救他们。” 向氏一口气说完,罗氏听着就来气,二混子竟然还有脸怪大郎蠢,他都落到什么地步还这么嚣张,等他出来还得了。 若说罗氏之前对于断亲一事还那么点不舍,听了向氏这话,让她的心变得坚决。 那样的混账东西,出来肯定会再给三房添麻烦。 旁边的徐和顺又问:“大郎去牢里看过,二郎他们在牢里咋样了?” 罗氏接着补充了句,“我们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万岁爷命老三回来管教家里人,树立好家风,他这当口还不方便出面。” 老两口迫不及待的想了解徐文才的情况,正好向氏话赶话说到这里,他们就等不及徐文章回来。 “牢里头哪有好的,反正他们都挨了板子,应该是审问的时候挨的打,林氏轻松点,饭菜不好,有时还有馊味儿,没有床铺被褥,只有点干谷草铺着睡。 吃喝拉撒都在牢房里,听大郎说臭气熏天的,衙门不让探视,当家人与荷花姐妹还有林家的人都去县衙,没能进去见人。 衙门管制得严,只看三郎回来能不能想办法见一面,二郎再不争气也是这家的人,能想办法让他少受点罪就尽力,做不到也别勉强,三郎还得顾着自己的前程。” 花颜的外公那么厉害,原以为三房不会受牵连,岂料事情这么严重,文宣已经被贬官,皇上还停了他的差事,专门让他回来整顿家风。 家里这点丑事真的可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我晓得,会尽力而为,舅母可有听到别的风声?” 罗氏直接点名道姓的问:“颜颜娘家有没有整幺蛾子?” 向氏干脆的回答:“没有,花树林是颜颜的亲爹,算起来可是王爷的女婿,因着朱氏、周氏的烂德行,我专门去打听过,他们应该没搞事,如果有,那也没人发现。” 徐家三口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罗氏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得亏他们这次把持得住,我们都担心死了,如果有事还不得老三解决么。” “哎哟,那可是不是因为他们转性变好了,多亏有个明事理的花青云制止,要不然那家人恐怕要比老二先进去,好在朱氏两口子听儿子的劝。” 不像徐二郎,你劝再多,他都当耳旁风。 “嗯,书读得多的人到底不一样,听你这语气,花家差点出事?” 向氏换了个姿势,手肘放在茶几上靠着说:“那倒不是,只不过二郎起初不知道从谁口中得知花颜是王爷的外孙女,所以他就拉着花树林去颜家打听……” 罗氏打岔,问她:“不是一个路过的商户说的?据说很多人在当场听那人讲我们在京城的事。” 向氏挥挥手,“那还是在后头,二郎比那还早听到信儿,只是不确定,所以拉着花树林去颜家核实,好像颜家没给话儿,行商之后才出现。 二郎听人家说得头头是道哪里还忍得住,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去约花家三房收拾行李,打算去京城投靠你们。 花树林家当然欢天喜地,请朱氏哥去书院叫花青云回来,他们则在家收拾行李,花青云回来一通劝才打消他们的念头。” 罗氏除了失望外,已经懒得再咒骂徐文才,他明知花颜和娘家人关系不大好,居然还邀约花树林一家去京城。 他是先家里没乱套是吧? 徐文宣心下熨帖,夸赞道:“青云是个有想法的,颜颜没看错人。” “人比人真的是能气死人,我记得花青云还没满十六岁,人家不但没被权财迷花眼,还能拿主意,劝得住一大家子人。 咱家二郎跟他提鞋都不配,上次三郎回来,颜颜说过他可能惹是生非,明确说过不愿带他去京城,那个混账王八羔子,居然去联络花家,我想打死他了。” 向氏呵呵苦笑,“大姐夫别那么比噻,花青云是读书人,二郎是土里刨食的混子,跟人家比不是自己个儿找气受呀,二郎会算计得很,你以为他无缘无故找约花家?” 第322章 真的想好了? 徐文宣大概猜到他二哥的想法,没有吱声,罗氏皱着眉头追问:“这里头还有事?” “我不清楚二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听花家传出来的消息,觉得花青云分析得很有道理。 你们刚才都说了颜颜之前不愿意让二郎去京城,二郎心里肯定门清儿,上次二郎两家不是还来求大姐同意带他们去京城来着? 花青云便劝说花树林等人,说是二郎容易惹是生非,且是分家出去的兄弟,举家去京城投奔,怕进不了你们家门,所以要带他爹娘和奶奶等一众长辈前去。 花树林怎么说都是颜颜的亲爹,如果花家人不能进郡主府,外人肯定会议论花颜不孝,因此,花颜一定会让他们住下,二郎跟他们一起,自然就跟着留郡主府了。” 罗氏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对面的徐文宣,心想二郎这样算计,老三心里高兴才怪,他会觉得心寒。 嫡亲兄弟,为了一点点好处就拿他们的名声做筏子,要挟花颜和他就范,而且在明知花颜与朱氏等人不和的情况下还那样做,用心好生歹毒。 “那个挨千刀的死东西,他是一点都不念及兄弟情义,亏得颜颜还帮他们安排,他却在家算计,早知道就不回来管他的死活了。” 希望她这么说能让老三心里稍微舒坦一点,遇到二郎那样的兄弟,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徐文宣起身,“爹娘和舅母聊着,我去外面转转,打听点别的消息。” 能从亲戚口中听到的消息,他等会儿回来捡要紧的问爹娘即可,得去听听外面的声音。 他此番回来,必然有人主动跟他聊,再去作坊了解下情况,李师傅以及柳明轩的恶人肯定会帮忙收集信息。 明天再去拜访柳明轩及赵家,他们告知的消息是经过提炼精简的,不像亲戚们说事那样聊天,听半天没多少重点。 话说回来,亲戚们习惯像唠家常一样说话,且他们了解得不多。 “好,你去吧。”罗氏说道。 向氏停住话头看着徐文宣带三宝离开,叹口气,“真是苦了三郎小两口,二郎干的真不叫人事,点都不为别人着想。” “谁说不是呢,我心里头窝火得很,上次三郎中状元回来,其实我心里还是想将那两兄弟带上一起,颜颜给他们安排点事做,找吃的那口肯定不成问题。 但想到三郎刚刚当官为难,官员之间也会相互算计,二郎的莽汉,我怕他给他们添麻烦,加之颜颜明确表态愿意带老大家,不要二房跟着,我赞同她的决定。” 向氏附和道:“嗯,不得不说颜颜看人准。” “去到京城没两天,花颜的外公就找来,爷孙俩相认,她成了郡主,我们做父母的总是想儿女都好,我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安王年轻时是赤凤国很出名的战神,又是皇上的亲弟弟,颜颜又讨他们喜欢,我认为她怎么也能护住那两兄弟,而且有我和老头子盯着,老二不会出岔子。” 徐和顺接话,“我当时还觉得幺儿媳妇不喜欢二郎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不方便,劝你大姐别去说,免得颜颜心里不高兴。” “对头,我们商量之后决定别给颜颜添堵,我心里也明白,兄弟妯娌确实没读过什么书,没什么见识,说话不太好听又贪心,颜颜有才又能干,跟他们耍不到一处。 可颜颜是个好媳妇,好儿媳,她心思通透得很,能猜到我们的想法,不用我跟她提就已经想好接两个兄嫂去京城怎么安排他们。 说实话,老三也还惦念他们,颜颜那样安排,他也开心,立即来后院告诉我们,我心里说不出有多么高兴,想着一家子人都在京城,不住一个府里,能经常见面总是好的。 有三郎两口子提拔,老大老二家成不了官家也能成富足之人,万万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害得颜颜丢脸,老三被贬。 我和你姐夫的老脸都没法搁了,哪还敢想别的,只求老二两口子能保命,再也不会有让他们跟在我们身边的想法,我对颜颜真的是亏心得很呐!” “我完全懂你的想法,颜颜是个极好的,身份变了也不嫌弃穷亲戚,待兄嫂侄儿侄女一直都好,三郎走了大运才遇上么好的媳妇。 二郎不听话,我们也恨得牙痒痒的,我私下才说他的不是,花家传出来的那些话,外人敢在我面前提起,我还帮着辩解。 但实话实说,二郎跟六亲不认的那种人差不了多少,且不说这些年三房待他不薄,就算没怎么管他,他也该拎得清才是。” “是呀,要是别人家的儿子这么混账,我可能会说生他的时候怎么没扔粪池都溺死,轮到自己身上才晓得多么无奈,怎么也狠不下心不管他。” 向氏严肃的道:“我觉得你们不能再心软,如果这次能救他出来,别再想带他去京城,那种地方更容易招惹是非,你们根本看不住他。 但我转念一想,将他扔在村里也老火,万一他又惹事,遭殃的还是三郎他们,真的左右为难。” “这次不可能救他出来,顶多能保他一命,看看等风头过去之后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以后他被放出来也不用我再操心,三郎决定与他断亲,正好了断他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他没有倚仗,看他还敢不敢生事。 反正我也想通了,不能让烂脚连着好脚,以免把好脚弄烂,他以后再怎么乱来都跟三房没关系。” 向氏愣住,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你们真的想好了?断亲是个好法子。” 她只担心他们舍不得,到时候又给二郎黏上去的机会。 “下定决心了,我们做爹娘的处处为他们着想,他却不能体谅我们的苦心,我是跟着幺儿过日子,得为三房考虑。 罗、徐两家从没养出当官的苗子,那些年累死累活,省吃俭用才培养出三郎,咱徐家终于改换门楣成官户人家,我不许任何人毁了他的前程。” 第323章 你怎么才来? 罗氏心里是惧怕的,这次上头对三郎的处罚算比较轻,那是因为有花颜的身份保他,也许下一次皇上就不给恩惠了。 三郎刚才还说安王以及红家那些亲戚对他并不满意,倘若自家再闯祸,安王或是皇上有可能让花颜与他分开,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他和徐家。 梅氏很快带着徐文章回来,罗氏碍于向氏在场,于是没有问徐文章其他,只针对性的问询徐文才的事。 虽说向氏是她娘家弟媳妇,某些事仍然不想让她知道,比如女儿女婿也参与其中,罗氏心想能保全的名声尽量保住,不然他们以后会遭非议,会被人戳脊梁骨。 向氏是个聪明人,听罗氏安排大儿媳妇去准备晚饭,她说着去帮梅氏,起身和梅氏一起离开。 徐家老两口才放心大胆的问徐文章各种他可能知晓的事。 徐文宣一家回来的消息传开,罗家及徐氏族亲些相继到徐家,听闻徐文宣已经被贬官,很多人心想原来郡主没他们想象中的厉害。 有的人则说出口了,罗氏没怎么解释,大家觉得郡主没用才好,以免生出歪心思。 徐文宣出去了解一些情况,路上碰到张氏,她非常关心花颜,他们站路上谈了很久,对花家三房的事也了解得差不多。 他原本今天没打算去花家,因为路上碰到张氏才改变主意,他回来理应去花家拜见,顺便同他们说一些必须讲明的事。 只不过他空着手去花颜娘家着实有点不好意思,离开之前送出五十两银票,说是拿去买些吃穿的东西。 待徐文宣离开,周氏立刻表示不满,“徐三郎存抠门呢,我们家颜颜给徐家赚了那么多钱,她又是郡主娘娘,徐家得了那么多好处,他回来才五十两,打发叫花子?” 朱氏垂着眼皮不说话,张氏才回了句,“文宣刚才提及手头没多少钱,他还得替挨千刀的徐二郎填窟窿,五十两已经不少了。” 周氏刷一下转身,瞪向张氏,怒道:“你胆子打了哈,敢跟我顶嘴。” 刘氏阴阳怪气的笑道:“哎哟喂,娘知足吧,如果回来的是花颜,你们家连五十两都得不到。” 得亏花颜没回来,不然她家青峰可能就没书读了,徐三郎来没问别的事,他们家可以放心了。 “哼,越有钱的人越抠门,那死丫头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成了郡主都不回来看一眼,我们是白养她那么大,老三白生她出来。” 周氏骂骂咧咧的数落,周树林听得不耐烦,“娘少说几句行不?颜妞的日子不好过,女婿又被贬官,徐家愁得焦头烂额的,人家送钱就是孝顺,你有啥好埋怨的?” “你怪我话多,也就你老实,他说什么你都信,王爷的外孙女,日子会不好过?我们才不好过,哼,她做了人上人也不说提拔咱家,徐三郎还来哭穷,我才不信他的鬼话。” 花树林软言软语的道:“各有各的难处,咱家有了这些钱比以前好得多嘛。” 花颜每次回娘家都是送东西,她很少送钱,就算送也给得很少,她不会落多少钱在他们手中,只对青云和青阳大方点,读书的花销可以找她的人支取。 “她有什么难处,住县城那么大的房子,家里伺候的丫鬟婆子成群,吃香喝辣的人能比我们这些吃糠咽菜的差?” 刘氏得知花颜没回来,不怕花青云两兄弟告状,壮着胆子怼周氏。 “他奶是想花颜把家里搬空送给你才好么?你这把年纪贪财做啥,反正钱都不会到你手里。” 经由刘氏的话一挑,周氏叫住转身要走的朱氏,“钱有我和朵儿的份儿,你别独吞,不然我跟你急。” 朱氏头也不回的道:“我会给你们买吃食,扯布做衣裳。” “我不要那些,分钱给我,二十两是我和朵儿的。” 朱氏呛声周氏,“花颜一文钱都不会给你和朵儿,别没事找事。” “你……丧天良的……” 花家常规的叫骂又开始,大房和二房的人纷纷回屋,朱氏不搭理她,只留周氏一个叫骂。 徐家三房及一众亲戚晚上在徐文章家吃饭,今儿大家聚在一起聊家常的少,主要是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难,人人都指望徐文宣拿主意。 正好徐文宣也要表达他的想法,针对他自家的人当然要求严格,别家管不着,只需亲戚们听他的决定,想想稍后怎么才最好。 至于分家一事却没透露,主要与徐氏宗族族老讨论家规一事,他是官身,在他们面前颇有威信。 他定的是徐家家规,族中要不要遵循是他们的事,他只是隐晦表明不管亲戚有多亲近,如果不遵守规矩,以后别想他家帮忙。 他回村将这边情况了解得差不多,第二天一大早便去县里找柳明轩,然后又一起去拜见赵老爷子。 徐文宣将基本情况掌握之后就等红泽那边的消息。 钦差向大人将案件交接给洪泽便去下一个地方,红泽布置好之后通知徐文宣可以去见徐文才等人。 徐文宣担心爹娘见到二哥哭哭啼啼影响他谈正事,告诉二老,他先进去谈妥后换他们。 徐文才被带到单独的房间,见到徐文宣的那一刻高兴得哭了,连声喊着三弟,“你怎么才来?你看那些狗奴才把我打得屁股开花,吃喝也不足,我遭罪惨了……” 徐文宣听到他张狂的话语和口气,完全没有悔悟的意思,仅有的那点恻隐之心也被消磨殆尽。 “你说完了吗?” 徐文才傲慢的认为他的救星来了,他发现对面的人黑沉着脸,心里还犯嘀咕,“你……你说,对了,弟妹怎么没来?她在外面帮我处理……” 不等他说完,徐文宣就道:“她没回来,因为二哥做的蠢事,颜颜去皇宫跪的膝盖都破了,我也因为你被贬官……” 简单明了的说明对方犯下的罪对他们的影响,然后直接告诉徐文才不可能被救出去,最后告知他断亲的决定。 第324章 给你们做牛做马 一听他要断亲,徐文才傻眼了,嚎叫道:“不,你不能这样对我,三弟,我可是你亲二哥,反正我不答应。” “亲二哥会这样害我们?”徐文宣不愿意他多做纠缠,“你答不答应都不要紧,官府会出面给我们断亲。” “不,我要见爹娘,你把爹娘叫来,你别想瞒着他们胡来。” 徐文才慌急了,他没有想到花颜会被皇上惩罚,老三居然会被贬,安王不是很厉害的人物么? 他与三房断亲,铁定没有活路,爹娘绝对不会看着他死。 “爹娘赞同我的决定。” 徐文才不信,“不会的,你说谎,爹娘不会不管我。” “信不信随你,爹娘在外面,等会回来见你,你可以亲自问他们。” “三弟,三弟,二哥知道错了。”徐文才看出他不是吓唬人,“对不起,你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以后肯定听话。”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捕快来做什么?此事已经惊动圣上,文武百官都盯着,谁都救不了你,我能做的仅仅是尽量保你不死。” “三弟别吓二哥,我胆子小,你真的不能跟我断亲,不然你拿什么保我的命,只要……只要你和三弟妹还认我这个二哥,那就有转圜的余地。 你没有能力救我出去,让弟妹去求安王,我听说那个老王爷非常厉害,那个叫……为位高权重,他肯定能救我,三弟,二哥求你了,只要能出去,我给你们三房做牛做马。” “如果你的胆子小,别人就没胆子,你收敛的钱财比去年朝廷拨款清理河道的银两还多,我看你是胆大包天。 别想安王帮你,他老人家要是知道因为你让颜颜受委屈,被人嘲笑,他会一刀砍死你,想要活命就听我的安排。” 徐文才哪里肯听,只以为徐文宣想甩掉他,听完徐文宣接下来的话,他只得认命,寄希望于等会能求动爹娘让徐文宣改变主意。 徐文宣的话说得薄情,可他到底还是心软,离开徐文才的那一刻悄悄落泪,很快恢复正常。 他出去换老两口进去探监,不忘提醒他们,“我刚才见他并没有悔意,嚣张跋扈得很,咒骂官差衙吏是狗奴才,直到听说断亲才肯认错。 饶是如此,他也不是真心悔过,爹娘去看他千万不要给他留念想,不然他不会当回事。” “知道了,你先去忙别的,不用等我们。”罗氏说道。 既然决定那么做,断然不能让老二心存侥幸,他们谁都担不起后果,只盼着红泽审理能判罪轻点。 徐文宣没去看林氏,但派人给他们送了吃的,林氏心中欢喜,觉得很快能被救出去。 罗氏与徐和顺见到二儿子的惨状,忍不住落泪,徐文才果然如预料中的那样求他们劝说徐文宣,只不过结果让他绝望。 他的爹娘这次不像以前那么好说话,一唱一和的数落他的不是,同时也表示他们无能为力。 徐家二老在里面待了很久,出来时眼睛都哭肿了。 林氏和林老三满怀希望的盼着徐文才带好消息回去,却见他哭唧唧的回来。 “姐夫,你弟儿怎么说?咱们啥时候能出去?” 因为知道徐文宣来了,林老三也不把押送徐文才回来的狱吏放在眼中,问话也不避开狱吏。 徐文才眼睛腥红,直勾勾的盯着林老三,恶狠狠的道:“你死了就能出去。” “瞧你说的,别拿死开玩笑,你家三郎回来,我们肯定得救。” 狱吏打开牢门,将徐文才推进去,后者恶声恶气的道:“你别跟我替他,不然我揍死你。” 林氏不解,同记账的那人几乎齐声问:“怎……怎么回事?” “他说救不了我们,还要跟我们断亲,那个没良心的东西,以前白疼他了,亲兄弟比外头嫁进来的人都不如,如果是花颜回来,肯定不像老三这样无情无义。” “断亲?” “要断亲?” 记账那人肯定的说:“断亲的话,他是想跟你们撇清关系,你弟媳妇不是郡主娘娘么,怎么可能救不了?” 林氏焦急的问:“到底怎么回事?三弟为什么要断亲?爹娘呢,你见到他们了没?花颜没有回来?” 三弟处事没花颜老道,他一个小官儿回来能顶什么用,花颜怎么不回来? 徐文才靠墙坐下,屈着一条腿,垂头丧气的回答:“据说我们的事让皇上大怒,花颜去认错被罚跪了,老三的官也被贬,还被皇帝停了差事。 我哪想到郡主那么不管用,他们受了拖累,肯定想甩开我们,求爹娘也不管用,他们一直偏心老三,不但不听我解释,还将我骂得狗血淋头。” 林氏哇一声大哭出来,“那可怎么办,都怪你不听劝,我们肯定会被砍头,三宝还那么小,他可怎么活呀。” 三房跟他们断亲,必定不会接手三宝,儿子跟着大房过活不知要受多少罪。 “姐夫可别傻,咱千万不能答应断亲,他徐三郎这么不念及兄弟之情,那就让他落得个忘恩负义的名声,你们是兄嫂又帮忙供他读书,发达了却将你们撇开。” 徐文才懒得看他,眼睛无神的平视前方,“以为我比你笨?人家要官府出面断亲,我们愿不愿意有什么干系? 我栽了这么大跟头,名声早毁了,连累花颜被罚,老三被贬,毁他们的名声,让他们成为笑话,外头全是要处死我们的声音,谁会怪他忘恩负义?” “我的天爷呀,这……这只有死路一条了可咋办?白盼着他们回来,徐叔徐婶果真忍心见死不救?” “他们除了臭骂我,哭,还能想什么办法?你觉得他们有能耐救我们?” 林老三指着他抱怨,“都怪你要跑去府城,不然怎么会被抓,我连爹娘和妻儿都没见上一面。” “你少在这儿跟嚎叫,去的时候你不欢喜?窑姐儿左拥右抱的是谁?享福的时候你巴巴的凑上来,生怕把你落下,这会子又有脸来怨我,我喊你跟着了?” 第325章 差了很多钱 徐文才此时心中非常烦躁,林老三又一次埋怨,使得他更加暴躁。 当初花钱时高兴得不得了,被抓之后经常怪他,姐弟两人都说他的不是。 他当时没有想到会被人抓包,更没料到凭花颜郡主的名头居然兜不住,听说权贵们敛财厉害得很,怎么才十几万两都成了天大的罪过。 三房的人要抛弃他,就算保住他的命又怎么样,他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那些个狱吏一向会看人下菜碟,没有人庇护,他在牢里又能活多久。 即便三弟还念旧情,吩咐狱吏照顾着点,恐怕也是饿不死他罢了。 林老三除了被审问挨打那次哭过外,他在牢里虽然抱怨、怕过,但从没哭过,因为他们一致认为徐文宣夫妇会救他们出去。 此时得知徐文宣连亲哥哥都不要了,更何况他只是林家的人,只会死得更惨,他已经六神无主,被关在牢里想跟徐家三房的人求情都不行。 徐三郎回来都没来牢里看姐姐,仅仅只送了些吃的来,难怪会这样,原来他已经决定要跟姐姐姐夫断亲。 林老三瘫倒在地,不敢再跟徐文才顶嘴,想着万一还有转圜的余地,能带上他一起。 他不信徐家真的不管徐文才,且徐文才回来只气恼徐三郎要断亲,没说要死的话。 林氏颤抖着,扶着墙站起来,脸挤在在两间牢房的缝隙上,颤声问:“爹娘除了骂你外,有没有说劝三弟,你求过他们没?” “没用的,爹娘本来就偏心老三,以前我只花点三房的钱,他们还不太心疼,如今三房两口子都因为我们遭殃,爹娘心肠硬,根本不听央求。” “他们见你只是为了跟你说断亲的事?一点好消息都没有吗?会不会来牢里看我?你有没有求他们带三宝来看我们?” 徐文才之前被狱吏带走时,她特地提醒他想见儿子。 徐文才烦躁得直捶墙壁,“听到那些坏消息,我哪有心思管三宝,他在外头怎么也饿不死,大哥不会不管他,现在爹娘回来了,就算不接他去京城也会安顿好。 我听来听去最好的消息只是三弟说尽力保我一命,别的都是坏事,他还问我花了多少钱,我哪记得花了多少,记得也不跟他说。” 林老三迫不及待的追问:“那我们呢?三郎有没有说我们会怎么样?” 徐文才白他一眼,“没说,他只提了句京城来的大官会依照朝廷律法办案。” 林氏气极,“你糊涂啊,三弟问花了多少钱,肯定是要把你花的钱补上还回去或是上交朝廷,还上之后,我们才可能有救,你是蠢猪?” “对哈,你家三郎问这话就是为了还钱,原封不动的把收敛的钱财还回去,我们就有救了呢。” “那你们到底花了多少?” 林氏继续追问,她之前也问过,他们只说花了些,具体多少却记不清楚。 隔壁三个男人听说还有救,立即凑拢一起回想,粗略算了下,竟然花了一万左右。 林氏听了脸颊抽搐,“你们几个出去不到半个月竟然花了那么多?” “姐,我们置办行头,雇车马打手,吃吃喝喝还去如意赌坊逛了几趟,算花得少的,你是没见到那些挥金如雨的大少爷……” 不等他说完,林氏忍不住打断,怒吼道:“你给我闭嘴,还得意是吧?想想你的窟窿三房能不能填上。” 她在家都没敢怎么花,只买过两回肉,扯布给三宝做了几套衣裳,外加打了个福寿金锁,他们居然花了那么多。 “不会吧,你家三房的作坊和店铺很赚钱,老王爷肯定会送钱给花颜,三房肯定能还上那些钱。” 林氏瞪说话的林老三,“那么大一笔钱,就算三房能拿出来也会肉疼,三弟妹还花钱在京城给我们买房子,她自己又要买大店铺,一样样的不要钱? 人家辛苦赚钱不是为了给你们挥霍的,我早就劝你们收手,偏偏不听劝,三房的权钱都被你们搞没了,三弟要救我们才怪,他不一定有那么多钱。” 徐文才也知道他花得太多,无力的道:“只要三弟愿意,他可以找柳少爷借,我只怕他巴不得我死,省得给他惹事,丢人。” 记账那人悠悠的道:“恐怕你们都想岔了,他要断亲就是为了跟你们的事撇清关系,问你花了多少可能是随口一问。 如果他真想知道你花了多少钱,只管去办差的官员那里一问便知,账册以及剩下的银票、银子和宝物不都在官府手中么。” 林老三不愿意希望被掐灭,冲那人嚷嚷道:“你懂个屁,徐三郎不要面子的么,他去问办差的大官,身上又没备足那么多钱,他不丢人呀? 怎么着也要先了解大概数目,准备好了再去平账才不丢面子,关键是他用钱能不能解救我们,他都被贬官了,不知京城来的大官会不会给他面子。”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又没法通知他。” “哎呀,闹到皇帝知晓,他们两口子一个被罚,一个被贬,已经颜面扫地,我觉得徐叔徐婶不会真的不管,我们等吧。” 他认定徐文宣说要尽力保徐文才的命便是有把握保得住,顺带也可以保住他们。 收敛钱财的主犯是姐夫,他们只是帮忙,按理说罪责要轻一些。 徐文宣的确向红泽了解跟账上对比差了多少钱,得知数目之后真的非常非常不想管他们。 账册上有名有姓方便拿人,朝廷出面办案,自是双方都要问罪,凡是此次送礼给徐文才的人都要受重罚。 对那些人主要是罚钱,红泽派官差将参与的人抓来关押在徐文才等人旁边的牢房,那可就热闹了。 账本上只记进,不记出,与收上去的钱财对比,账面上差了三万多两,徐文宣将林家和记账人家里吞的钱都逼吐出来也不过多了两千多两,差得还远。 而且他没带那么多钱回来,也不相信他们用得那么快,决定去牢里跟徐文才等人核实。 第326章 把他跟他们关一起 几人左算右算还是只回想起万多两,徐文才心虚,觉得自己被外面站着的人看透。 “呀,我想起来了,好像有次发现丢了钱,当时口袋里钱多,没太注意。” 徐文宣眼神凌厉的扫向他,面无表情的问:“到底藏在哪里?” 依着二哥的性子,他有再多钱也不会不在意丢掉的钱,怎会说得那么轻松,且怎么可能丢那么多钱,绝对是他悄悄藏起来,在二嫂都不知道的地方。 “藏?我没有,当时那些钱都是我的,我藏它做什么,你二嫂可以为我作证。” 林氏没站在他那边,反而质问他:“你到底有没有藏?” 徐二郎一到府城就去喝花酒,他很可能背着她藏钱,反正她又不知道他们到底收了多少钱。 钱都掌握在他手中,只有他拿出来的部分她才知晓。 “我没藏。” 徐文才嘴硬,心想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留后手,反正他死咬着不承认,他们也拿他没办法。 以前是想瞒林氏,不让她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有林老三跟着,有些钱瞒不住,他要先藏一笔慢慢用。 而今既然知道三弟要保他的命,稍后等风头过了之后,他肯定能出去,无论他们怎么恨他,总会怜悯三宝没有爹会被欺负。 那笔钱要留着以后出去花,反正三房会帮他补齐差的钱。 徐文宣沉着脸,生硬的道:“我再问你一次,钱到底藏在哪里?” “三弟,我真的没有,我都这样了,还骗你做什么。” “很好。”徐文宣煞有介事的点头,徐文才松了一口气,听到牢房外的人和牢头说,“把他提出来,跟他们关一起。” 徐文才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心里咯噔一下,将他跟那些苦主关在一起? 牢头表示没问题,徐文宣客气的跟牢头道谢,然后转身就走。 徐文才看着旁边牢房那些急红眼的人,听到他们中间有人手指节咔咔作响,他去了肯定没命。 在此之前他们谩骂也好,放狠话也罢,总归还是有所忌惮,三弟刚刚那么说,便证明会放任他们处置他,那些人肯定不会手软。 “三弟,三弟你回来。” 徐文宣没搭理,继续走他的,牢头是聪明人,心知徐文宣是为了吓唬犯人吐口,所以故意放慢开牢门的速度。 徐文才急哭了,高声道:“我说,我说,三弟你别走。” 走着的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想好了?” “不想了,想……想好了,那个地方很隐蔽,呜呜……你回来,我悄悄跟你说,不能叫外人听了去。” 徐文宣慢悠悠走回去,听得对方说藏在密道之中,而且是三房家地下的密道被他挖了一个洞,用密封的陶罐埋起来。 “只藏了一处?” “三弟你信我,真的只有那点,我不敢骗你了。” “嗯,我回去找找看。”徐文宣说完,然后回应旁边叫他的人,表示该还的钱一定会如数奉还,其他一概不管。 他的这位二哥的确有些小聪明,那年挖地道御敌、保命,平日里很少有人在别人家地道走动,而且也走不通。 然而他们三家的地道连一起,那年用过之后只堵两边,别人不能用,他们三家之间却走得通。 特地将钱藏在他家地底下,恐怕最初要隐瞒的是二嫂。 徐文宣失望至极,无论自己怎么生气,总会想要保住他们,然而到了这种时候,二哥依然有所隐瞒。 不交出藏的那笔钱,那么便是自家替他偿还,藏的钱依然是他的,以后出去还有很多钱花。 看来二哥算准了他们不会让他关一辈子,或者说他就算出不去也不想自家轻松,他这份心思算计哪还念及兄弟之情。 如果说他敛财是因为贪婪,本意并没想害他们,隐瞒钱财却是有意而为之,故意将损失转嫁到他家。 如此作为,相当于从三房拿走那笔钱。 的确如颜颜所言,真心难换真心,兄弟之间亦是你待他再好也换不回同等的情分。 二哥就像蚂蟥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吸他家的血。 徐文宣不管他爹娘听了是否会更难过,仍然将此事分析给他们听,他知道他们表面上答应与二房断亲,心中依然不舍,他正是要他们彻底看清楚,防止以后藕断丝连。 红泽那边确定不会轻易放徐文才出来,他也不会让徐文才早早出来给花颜添乱,只松口可以想办法为林氏脱罪。 原本依照林氏与徐文才的关系,且实际上参与那件事,她的罪也不轻,红泽担心徐家二房留下的儿子又会被接去花颜抚养。 他不便插手徐家家事,但他可以断了那种可能。 花颜摊上徐家这帮家人已经够受的了,没理由又帮别人养儿子。 表面上看来是徐文宣回来处理这件事,实际上还是花颜出钱,出人脉关系。 对此,红泽心里其实很讨厌除花颜外的徐家所有人,徐文宣不无辜,光知道读书,却不用心教导家人,不然怎会出现这样的事。 徐文宣得到红泽的暗示,去找了个厉害的状师为林氏辩解,另一方面与林氏交代好说辞。 林氏得知消息,喜极而泣,跪下拜谢徐文宣,后者立即将她扶起来。 “我这么做只是可怜三宝。” “不管怎么样,我都该谢谢你,还该跟你们赔罪,都怪我们贪心害了你和弟妹。” “二嫂知道就好,以后我们两家再没关系,只盼你能好自为之,用心将三宝抚养成人,万万不能叫他学二哥。” 林氏感激涕零,表示她一定吸取教训,以后本本分分做人。 徐文宣嗯了声,“二哥那边,你自己跟他商量好,如果他那儿出岔子,我便帮不了你。” “我保证能跟他串通好。”林氏说道。 有一个在外头总比全被关在牢里要好,徐文才没蠢到家。 林氏心里平静了,只等上公堂定罪那天当着众人的面脱罪,她的儿子不会成为没爹没娘的孩子。 能活着出去就谢天谢地,她以前藏的银子没上交,以后的日子不至于太难。 第327章 尘埃落定 一人欢喜几人愁,徐文才很沮丧,因为断亲已成定局,而他也确定不能出去。 他虽心有不满,但对于林氏能脱罪也感到安慰,能出去一个算一个,她出去能养育儿子,一有机会还能拿东西来看他。 三弟会想办法帮媳妇脱罪,证明对自家没那么绝情,有媳妇和儿子在外头,总有机会跟三弟和爹娘求情。 过段时间等三弟他们气消了,这事儿的风头过去,他还有机会从这里出去,总算还有点盼头。 只有林老三和记账的那人感到绝望,他们才是没有盼头,记账人最初还存侥幸心理,以为会有人救他出去,后来才知他是弃子,还不敢伸张。 等到审理当日,徐文才对他做的事供认不讳,尽力撇清林氏的关系,加上大状师的三寸不烂之舌,林氏得以脱罪。 虽然有人不服气,但没人敢出声,而徐文才又咬定是别人捧着钱财来求他,他禁不住蛊惑才犯错,想把责任推给送礼的人。 对方自然不答应,红泽自然也不会偏袒,徐文才定罪认罚,主要是牢狱之灾,终身不得自由,会被送去修桥铺路做苦力赎罪。 那些个送礼的人则着重罚钱,罚抄他们送礼的一半数额,以儆效尤,剩下的钱财如数归还他们。 凡是参与此事的人都留下案底,自他们这一代起,包括三代以内的后人都没资格参加科举考试,等于断了他们四代人为官的希望。 他们其中已经是秀才的人去除功名,相比之下,送礼的商贾轻松得多,他们本就没有功名在身,只是想跟徐家三房攀关系,当下损失的是钱而已。 如此一来,大家都认为徐文才判轻了,红泽命宁海县县令解释,后者称徐文才本身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他没有功名可以夺,也没有钱财可以罚,服刑丢掉性命是常事,量刑轻? 县令侧重徐文才没见识,仗势敛财,反而质问那些秀才懂不懂朝廷律例,他们哪敢回答不懂,默认他们懂律法,那便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定他们的罪可冤枉? 事实上,只要上面的人愿意,他有千万种理由判定你有罪,而此事他们恰好理亏,徐文才前期的确有显摆自己有个了不起的弟弟弟妹,却没有伸手讨要钱财。 他们主动捧着钱财、地契、房契去讨好徐文才,最后才发展成徐文才有意暗示别人送礼给他。 他们无力反驳,这事就此落下帷幕。 断亲是徐家家事,只因徐文才不愿意才需要官府顶多,到场的还有徐氏族长,定罪当日便断亲,字据齐全且官府留档。 红泽此次南下不仅仅是处理徐家这档子事,他还要去其他地方巡视,怎么着也得去走个过场。 在青州地界上,红泽非常给青州王面子,打算请青州王派人一起,尽快将贪腐官员拿下。 徐文宣没有和徐父徐母一起回村,因为他还有事要处理。 林氏回家时,看见儿子三宝孤零零的坐在院坝上发呆,一声“三宝儿”喊出,眼泪唰唰的往下淌。 徐三宝看见她,连着喊了三声“娘”,母子二人双双想对方奔去,林氏将徐三宝搂在怀里,哭得很大声,检查三宝好不好。 “爹呢?” 林氏愣了下,随即回答:“你爹出远门了,以后娘会一直在你身边,不会再留你一个人。” 林氏哽咽哭得很难看,徐三宝沉浸在见到娘的喜悦之中,不懂她为什么哭,直叫她别哭。 “好,娘不哭,我们回屋。” 林氏抱着孩子去开门,当初查抄的那些官差乱翻,屋里乱七八糟的,她得赶紧把家收拾好。 三弟他们帮了自家那么大的忙,怎么着也得请他们吃顿饭,想到这里,林氏心中一滞,三房与她家断亲了,恐怕他们不会来家里。 罗氏没有去帮林氏,但她去找向氏几妯娌帮林氏一起收拾屋子,林氏连着哭了好几场,感激亲戚们不嫌弃她家。 林氏心里苦,想到以后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忍不住哭了一场又一场,亲戚来一波,她就哭一次。 她的男人没死,但比死了还艰难,三宝有个吃牢饭的爹,他们以后难抬起头,要受人白眼,遭人欺负。 林氏张罗了饭菜,去请徐父徐母,二老还是去吃了的,等其他人离去,罗氏才从钱袋里掏出五十两银票递给林氏。 “这点钱你收下,这次给你们赔了那么多钱,我也拿不出多的,以后全靠你一个人将三宝养大成人。 我们再管不着你们,你一个人种不出那么多土地,我家那份地打算收回来种花,你以后做人要踏实,好生教导三宝,别让他跟老二一样。” 既然已经断亲,三房的地还让她继续种不妥,而且她一个妇道人家,种不了那么多地,单分给她家的地种出的粮食就够养活他们母子。 分地给她种还不如补贴点钱,五十两银子不算少,按照家里以前的花销,可以用上而是多年。 眼下只有母子两人花,足够他们用。 三宝虽不能走科考那条路,只要林氏教得好,没有把他养歪,老三和颜颜不会真的不管他,完全可以教他学做生意。 林氏将银票推回给罗氏,含泪道:“我们给三弟惹出的麻烦,让你们损失那么多钱,这钱我再不能收,我还藏得有点钱,够我和三宝花销。” 罗氏瞬间脸色变黑,“你还藏得有钱?” 她以为林氏藏得很多不拿出来,平白让老三贴出去那么多,他们回京都没脸跟花颜交代。 知道老人家理解错了,林氏忙不迭解释,“只有四十多两,那是三弟上次给我们的钱。” 罗氏哦了声,便把银票放回钱袋,她兜里还有那么多钱,那就不用再给,想过得好点就靠自己的双手赚来花。 “那你自个儿省着点花,我们还有几天才走,我把做卤菜的手艺传给你,你勤快点就能多赚点。 等三宝到了岁数就送去村学读书明理,千万别要让他学好,做点小生意也能有个奔头。” 第328章 乡亲们打趣 “谢……多谢娘,我以后一定本本分分做人,用心教好三宝。” 林氏又哭起来,罗氏皱着眉头,温柔的说:“好了,我看你今天眼睛水都哭干了,犯错晓得改就是好的。” 看着林氏一阵一阵哭,罗氏心里也不好受,留下母子两人,家里没个男人撑着,日子终究不好过。 家中没有男人,可能以后闲话多,让大郎帮衬了来又担心大儿媳妇那张嘴。 去京城之前得跟他二叔和舅舅家叮嘱一声,能帮就帮着她点。 话说回来,老二家的还年轻,土地也不多,她自个儿挖土种地不成问题,只不过遇上挑粪淋粪的时节难点,她可以打造一对小点的粪桶来挑,多跑几趟便是。 只要她有心做,农活不是难事,忙不过来还有娘家父兄帮衬,倒是不用过于担心。 徐文宣第二天才带着打好的石碑和安碑的工匠些一起回家。 有的村们表示大家识字不多,他弄这个石碑似乎没什么多大用。 徐文宣没多做解释,只道:“乡亲们以及邻村大多数人都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座石碑不是立给大家伙儿看的,主要是为承认我做得不好之处与警示自家人严于律己。 另一方面是为了给别有用心的看,他们知晓我们家立的规矩,自然不会白花冤枉钱。” “呵呵,听着是那么个理儿,清正廉洁是好官,我想问句话,又怕你生气。” 徐文宣和气的道:“我不会生气,四叔尽管问,我能答得上来一定好生回答。” 那人捏着脖颈清了清嗓子,吐了口痰才才说:“石碑上说不收礼也不帮忙,如果我们这些亲戚有事能找你帮忙不呀?” 徐文宣温柔的笑道:“能帮的忙当然可以,但是不能由你们帮别人传话请求帮助,你们自家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以跟我说,能帮就帮,我做不到也不可勉强。 我如今被贬官,颜颜也受罚,我们现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有些难做的事,还请各位叔伯兄弟别为难我才是。” 他并非无情到谁的忙都不帮,但不能让人有机可趁,而且他要量力而行,不可以夸下海口。 “嘿嘿,那是当然。” “咱就那么一问,我们平日里不惹事,用不着麻烦你们,怕就怕遇上事搞不定,听了你的话,叔放心了。” 旁的中年汉子高声喊:“三弟啊,你侄儿在读书,万一他以后出息,能去京城赶考,去你家落脚可以不?” “二哥这话见外的不是,到时候你们去了只管来家里,我和颜颜总不会让侄儿挨冻受饿。” 另外的人笑说:“二庄哥那话是不是说得太早了哟,大侄子怕是要等好多年才能去京城赶考呢。” 去京城赶考,至少要是举人,孩子们在村学才读没好两年,离进京赶考还早得很。 “笑啥呀,再早么,咱孩子得去呀,我这不早点跟三郎说好嘛,以后咱们可再难得见到他了。” “是哈,大家伙儿的孩子都是神童,全都能读书做官。”年轻汉子自嘲,转而问旁边笑着的罗氏,“婶子家住得下不?” 罗氏爽朗的道:“来来来,我们举双手欢迎,不是我吹牛,府里宽敞得很,你们全去都能住得下。” 去京城要花不少盘缠,他们没事不会去,罗氏话说得豪放得很。 “要得,要得,那我们都去哈,等三郎媳妇生娃娃了,记得给我们送信,到时候我们来吃喜酒,哎呀,顺便看看京城的天跟咱村里一样不。” “天肯定一样,只是人不一样。” 看热闹的老妇人则问罗氏,“三郎媳妇进门两三年了,肚皮咋还没动静?” 经她如此一问,女人们便围着罗氏打听,后者乐呵呵的道:“你们别担心,我家颜颜身子骨壮实得很,肯定没毛病。 怪只怪三郎跟颜颜不听话,总说要等他们安稳下来才要孩子,我又不好说儿媳妇的不是,为这事儿,我还跟三郎急过眼,诶,他不听我的,说啥都不管用,主意大得很。” “哎呀,只要小的心里有数,大嫂也别太操心,前段时间他们总是跑来跑去的,手头事情多,安顿下来怀孩子也好。” 嘴上宽慰罗氏,心里却道,他们还不安稳?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走哪儿都有车马。 村里妇人怀孩子没那么多讲究,怀上了可能都不知道,挺着大肚皮还干农活儿,还不是生了一堆儿女。 有个怀着三胎的妇人转到罗氏身旁,像做贼一样小心,压低声音问:“大娘,俺想问你个事儿。” 罗氏不解,搞得神叨叨的做什么,“啥事?” “三弟和弟妹几年不怀娃娃是怎么控制住的?” 罗氏闻言,鼓着眼睛拉着问话的妇人拍打,“打死你哟,我怎么知道他们房中的事,你打听这干什么?” 她知道也不会跟她们说儿子儿媳屋里的事,她这做娘的不要脸皮。 “大娘别想岔了。”妇人扶着鼓囊囊的肚子,“我接二连三的生娃,身子亏得厉害,三娃生了之后想歇几年。” “诶,我怀疑你是在显摆,惹我眼热,我想颜颜赶紧生都不能够。” 村里农妇大多数是有了娃就生,实在两个孩子间隔没多久,不想要才吃打胎药,一般隔个一两年那种情况都会生下来。 农家要生儿子多,以后分到的丁田才多,而且家里劳力多,人丁多还能少受欺负,一群人站出去下都吓死人。 “大娘,我跟你说老实话,不晓得就算了,我是担心药喝多了以后想生就生不出来。” “咳咳,听说有人用猪肠,羊肠包住,你以后想法子试试,我也不懂那些。” 一群妇人小声讨论起来,罗氏说着老脸泛红,带着她们会院子里。 聊着聊着又说到生的全是儿子的妇人身上,罗氏非常感兴趣,她们便打趣她想要抱孙子。 那妇人乐呵呵的对罗氏道:“大姨,我有怀儿子的偏方,是从一个游医那里买的,我可以送给你,你拿去给弟妹吃,保准有用。” 第329章 罗氏的请求 “哟,那敢情好。”罗氏欢喜得很,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暂时冲散了二儿子被下大狱的阴郁之气。 如今三儿子家哪样都好,有钱又有权,唯独在子嗣上欠缺,她自是希望生孙子。 “你等会把方子拿来,我让老三抄一份,等颜颜生了,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封做谢礼。” “大姨生分了不是,我们都盼着三弟和弟妹子嗣繁茂呢,我这就回去拿。” 妇人边说边走,罗氏连声道谢,等她拿回来,罗氏乐呵呵的去客厅将徐文宣叫出来。 她没说为什么事,只招手叫他来,徐文宣走到她跟前,看着她笑容满面的脸,心想娘多久没笑得这么开心,有什么喜事? “什么事啊娘,我正跟族长商量事来着。” “大事,你赶紧来帮我誊抄一份这个。”罗氏将泛黄的跌成方块的纸递给他,并拖着他往有纸笔的书房走。 他将纸打开一看,上面记的是药材名,他只知道一些,“这什么呀,帮谁炒的?” “这可是好东西,你春嫂子给的求子偏方,拿回去给颜颜吃,你们算安定下了噻,抓紧点给我生孙子。 我不是不喜欢孙女,只是想先生个孙子放心些,后边生什么都可以,药方灵得很,看你春嫂子生的全是儿娃子呢。” 罗氏说话间兴奋得很,徐文宣无奈叹气,“颜颜生儿生女都可以,娘不用这么着急,乱七八糟的药方怎么能给她吃。” 难怪娘这么高兴,原来是跟她们说起孩子的事。 “什么乱七八糟,你春嫂子试过那么多次,这么每次都有用么,如果你担心药方有问题,咱拿去找大夫瞧瞧就是,你赶紧的,我还得将方子还给人家呢。” “好,我抄。” 老人家难得高兴,且先依她,稍后拿去药房给大夫看看是否有问题。 如果药方没有问题,要不要服用就看颜颜的意思。 徐文宣抄了两份,交一份给罗氏,剩下那份他拿去给大夫看,以免娘忘记了。 罗氏拿到手,吹了吹墨迹,像珍宝一样放心她的钱袋里贴身揣着,然后将原本还给别人。 徐家的事处理得差不多,宾客们走后,剩下全是徐家至亲,罗氏的儿子女儿们,即将要进行一场临行前的批斗会。 梅氏与徐荷花成了重点批评对象,最后叮嘱他们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徐文宣不急着回京,还没到他和红泽约定的时间,剩下有些细枝末节的事需要处理。 雪凝冰从得知徐文才犯事的那天起就知道徐文宣或是花颜会回村里来,她估算着日子运送香水回宁海,心想让他们运回京就不用再次派别人。 今年因为罗冰雪怀孕生子加坐月子,雪凝冰在曹氏很忙,挤出时间回来,想跟花颜见一面,谈谈那边的情况。 抵达宁海,去女人之家落脚才知道花颜没有回来,她会小桑村拜见徐家二老,同徐文宣商量运送香水、香料去京城等事宜,然后便返回曹氏。 徐文宣还有段时间才回京城,于是去找柳明轩和赵俊生,因为他们安排好了,马上出发去京城。 他想请他们的商队将花颜的香水原料以及她单子上列着的其他东西先运去京城给花颜,顺便请他们代为照顾他爹娘。 柳明轩表示没问题,他们此次本就要运送很多东西去京城,走水路,徐家二老也不辛苦。 然而徐父徐母得知他的安排却不想先走,罗氏率先开口,“我们等你一起噻,正好在家还能多跟亲戚们耍哈。” 徐文宣解释说:“我和红泽还有别的事要做,路上带着你们不太方便,正好柳明轩他们马上启程去京城,且又是走水路,一路上你们也能轻松些。” 原以为赵俊生回来要商洽的事情多,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去京城,没想到赵柳两家动作那么快,爹娘跟他们回京更好。 罗氏还想说什么,徐和顺就道:“老婆子就听三郎安排吧,他还有事要做,咱就别跟着了,早点回京给颜颜通气也好。 我们回来有这么久了,不知道后院的种的菜被晒死了没有,晓得他们想起去淋粪没有哟!” “哎呀,惦记你那几垄菜,府里有家丁,肯定不会让它死了,我到底还是有点舍不得,三郎能再安排我们去看看你二哥之后再走不?” 他们这一走,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到底还是想看一眼了再走。 徐文宣不忍心拒绝两个老人的要求,稍微犹豫下才回答:“你们收拾好行李,我先去跟知县大人联系,到时候你们去看看就走。” 罗氏应声好,“我们只是去看看,当做告别,不会给他多余的希望,只不过我心里还是不放心。 万一我们走了之后,里面的人收拾他可怎么办,他还要被弄去做苦工,会不会丢了性命?” “娘,二哥是犯罪服刑,他可不是去牢里享福的,他将来会怎么样,我也说不清,你们要明白现在的结果是格外开恩来的,切不可再贪心。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我打了招呼,有没有用都是后话,如果二哥能在劳苦中真心悔改,未必没有别的机缘。” 红泽当初在京城跟颜颜说过不可能马上放二哥出来,以后是有机会的,何况是红泽让关押服刑的犯人,且衙门官员都是人精,怎么猜不透里面的深意。 如果二哥不是特别倒霉,他不可能没命,衙门的人不可能让他死。 但徐文宣没打算将这些消息告诉二老,他们非常容易心软,要是让二哥知晓,那还得了,他在牢里也会傲上天。 必须让二哥体会绝望,他可能才会懂得希望有多么可贵。 惩罚他,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他根本不知道痛,更不可能悔改。 “知道了,听天由命吧,谁让他自己不争气。” 罗氏又默了一把泪,徐和顺又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跟衙门打声招呼,时不时允许老二家的去看看,送点吃食给他也好。” 再混账的儿子,他心里都还是爱惜。 第330章 什么差事? “嗯,我尽量去打点。” 听到徐文宣肯定的回答,徐和顺满意的点点头,罗氏则道:“这次老二家的被吓破了胆,心里恐怕恨着老二,我得去跟她交代清楚。 万一她不肯去看老二,我们说再多都没用,只要老二饿不着就不容易有事,他要去做苦工时,让老二家的给他备足干粮才行。” “里头还有林家老三,二媳妇肯定会去,他还牢里还好说,二媳妇隔三岔五去看他,给他们送点吃的,二媳妇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被送去哪里做苦工。” 徐文宣皱眉,爹娘安排得这么细致,二哥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关心,二嫂岂会不让他知晓。 她自然会盼着他出来,等二哥知道爹娘如此体贴,而自己也为他们安排,岂非明明白白告诉二哥,他们没有不管他。 那么之前做的那些安排岂不白费工夫? “爹娘不要忘了我们两家已经断亲,二嫂去不去看他,那是他们二房的事,你们这样安排相当于告诉二嫂,我会帮他们安排见面,你们对牢里的儿子也关怀备至。 爹娘又不是没听说我们回来之前二哥在牢里有多嚣张,我不希望断亲这件事成为别人眼中我们推卸责任的借口。” 罗氏怔了怔,“那我只随口提一句,不说那么细,咱不提你二哥,你去村学跟毛先生打招呼,别让三宝没书可读。” “好了娘,该安排的事我会考虑周全,你和爹要去亲戚家走动就趁早,柳明轩那边安排好就即刻出发。” 他并非无情之人,该怎么安排心里有数。 徐文宣明白他们始终放心不下二哥,可分明商量好断亲就断得彻底点,至少给二哥和外人是那种感觉,但他们总安排各种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非常关心犯事的儿子。 所以徐文宣此刻的心情有些烦躁,聊完之后立即去县衙找知县,然后去飞鸿武馆问他们是否有信件或物什要带去给黄师傅。 最后又去海城书院拜见教过他的先生们,顺便拿他们写给孟先生的信。 另外孟先生的弟子们也有信留在书院,其中还有人回宁海见过徐文宣,对徐家发生的事表示关心。 临行前一天,徐父徐母提着食盒,干粮和水壶去牢里看望徐文才,后者见他们来,两眼放光,从地上蹭起来,扑腾到牢门边。 “爹娘可算来看儿子了,就知道你们不会狠心丢下我。” 罗氏哽咽道:“二郎,我们赶明儿就走了,这是最后一次来看你,以后你要乖觉些,好生反省、赎罪。” “娘真的不能让三弟和三弟妹救我出去么,儿子是被人蛊惑的呀,是他们捧着钱财来诱|惑,我一时没控制住才犯下大错。 那红泽是京城来的大官,我犯的事由他做主,我上次就看出他和弟妹关系很好,只要弟妹一句话,我就可以出去,我保证出去以后安分守己,我什么都不想,乖乖在家种地,行不?” 林老三跟着央求道:“徐叔,徐婶子,你们行行好,姐夫和我们只是收了钱财,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三郎兄弟把钱都还回去了,你们请红大人放了我们吧。” 徐和顺怒道:“混账东西,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还以为颜颜一句话有那么管用,我们看你们脑瓜子里没装东西。 你们犯下的事,损失惨重的是谁?反正我们没有能力救你们,二郎,我们三房已经与你断亲,本不该来看你。 临走之前给你送这些吃的,还有被褥来,算是了断我们的父子情,以后可能也见不到了,你好自为之。” 然后对罗氏说:“放下东西,我们该走了。” 明知他们没有能力救他,却还要一次次的为难他们,总是为犯下的错找借口,推责任,一点没反省他给三房带来多大损失,只知道让老三两口子帮他。 原本难以割舍的父(母)子之情,亦被徐文才不合时宜的请求冲散。 他总想着自己,既不为兄弟着想,又不能体谅父母的难处,难道他就想不到他们曾帮他争取过? 罗氏将东西从缝隙塞进去,不顾徐文才的叫喊,抓着徐和顺离开,背过身的她眼泪簌簌流下来。 徐文宣在外头等,见他们这么快出来,心里大约知道二哥又惹他们不痛快。 “三郎走吧,再不想管他了。” 见他们难过,徐文宣遂道:“爹娘,我给大哥找了份差事。” 罗氏吸了吸鼻子,两位老人哄着眼圈齐刷刷看向他,“什么差事?” “县衙的狱吏有个空缺,我请知县大人先留着,如果大哥愿意来,那个位置便是他的。” 罗氏回味片刻,水汪汪的眼睛里闪出光芒,“好啊,你大哥肯定愿意。” “容不得他不愿意,狱吏怎么着也是吃皇粮的人啊。” 徐文宣知道他们听了会特别高兴,没有告知他们狱吏不吃皇粮,而是由县衙发放微薄的奉银。 罗氏夫妇自然高兴,有大儿子在牢房里当差,被关着的二儿子会方便很多,至少有人能照料。 他们回家,兴致勃勃的告诉徐文章那个好消息,果然如徐文宣所料,他不愿意去衙门当差。 “家里有这么多地要种,我还要去卖香皂,忙不过来,我也干不来那种差事,而且去衙门当差得的俸禄还没有我在家赚得多。” 徐文宣没有劝他,徐父徐母也没直接表明让他去照顾二儿子,而是摆出一副恨他不成器的模样。 “钱钱钱,我给了你那么多钱,你花得完不?你要赚那么多钱来干什么,三老好不容易给你谋得的差事,你怎么能不知好歹。 在衙门当差,怎么说也是官吏,走出门别人都会高看你一眼,哪点不比你在家种地强?你差事做得好,还可能高升。” 梅氏听了抬头挺胸,挺直腰杆,劝徐文章说:“孩子他爹啊,那可是当官,咱们大房也成体面人了,你去嘛,我们往后可以搬去县里住,还能让大宝二宝去书院,不,县学读书。” 第331章 你别动歪主意 梅氏除了爱占便宜之外的另一个特点便是喜欢偷懒,她心想如果孩子他爹去衙门当差,一家人顺便就去县里常住,不用再干农活,她还能安心当官太太。 她并不清楚狱吏并不是官,只不过百姓们都当他们是官而已。 罗氏听了她兴冲冲的话,对她连翻两个白眼,“你去县里住吃风吗?你有好多钱买宅子?” 大儿子家的已有的钱送大宝二宝去书院读书不成问题,买宅子是玩玩不够的,罗氏也不希望梅氏去县里常住。 老三刚才在路上说了,县衙的衙役每年能拿的俸禄不多,但有些额外的进项,有人会请他们帮忙办事。 老大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可能搞不来那些,梅氏却是个胆大的,且她很贪心,可别又把大房的名声弄臭了。 罗氏相信经过老二这件事,大儿媳妇肯定不会多拿,但小钱也是钱,留她在村里种地好些。 梅氏咧嘴嘿嘿的笑,“咱家不用买房子,我们一家可以住店铺后堂,平日里我也可以去铺子里帮忙干活。” 三房帮二房赔了那么多钱,这回肯定不会如数给她家那么多钱,她也不敢提,不然要被婆母臭骂死,一点好处都不拿,她心里着实不爽。 罗氏气得跺脚,咬牙切齿的道:“你别动歪主意,铺子后堂用来存放东西,外加给店铺伙计住,你给我安安心心待在村里。” “娘~挤挤嘛,我们正好送大宝们去书院,天天接送……” 不待梅氏说完,罗氏吼道:“你少跟我说这些,我还不晓得你在想什么,你跟我在这儿说挤一挤,等你去到那里肯定会欺压店铺伙计。 三房这边不许你来搞得怨声载道的,别忘了你犯得错,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们可以送大宝二宝去书院读书,用不着你去陪读,他们跟三郎当年一样住书院。” 村学毛先生很不错,终究没有书院先生名气大,毕竟他们教出的秀才多,让孙子们跟更厉害的先生读书自是最好不过。 梅氏如同被人踩到小辫子,身子歪来扭去的掩饰尴尬,想了想才道:“我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会再犯,娘别怨我嘛。 我是想着孩子他爹在衙门当差,早去晚归的辛苦,如果住到县里,大家都轻松些,大宝二宝来年去书院读书也能天天见到我们。” 罗氏别开脸,梅氏见老人那里说不通,快速转换目标,直愣愣的盯着没发言的徐文宣。 “三弟啊,孟先生跟你们去京城住,他老人家那院子空着,要不让我和你大哥侄子们住进去,那儿最方便我照顾大宝二宝。” 徐文宣淡淡的道:“大嫂,师傅的产业,我做不了主,其实你去除了给大宝二宝煮饭也做不了别的,他们在书院食堂吃挺好。” 但凡有点空子可以钻,大嫂都不会放过,不是个朴实的人。 另一边罗氏凑近徐文章,问他:“你觉得早出晚归辛苦不?” 徐文章看着罗氏摇头,“不辛苦。” 娘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他哪敢说辛苦之类的话,他只是不想干狱吏的活。 真要论辛苦,总不会比在家挖土、淋粪、种地累,他见过狱吏们,大多时候坐在牢房外面耍,偶尔才忙一阵子。 梅氏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徐文章当做没看见,婆娘以为能捡便宜,这下傻眼了吧? 又听徐文宣道:“当值那天才去衙门,狱吏们轮换三班,大哥可以兼顾家里的活计,实在忙不过来便请人干活。 如果大哥干得好,得到大家的认可,大嫂也规规矩矩不搞事,以后我能力的之时就给大哥转到京城去当差。” 他心里非常清楚他们想要去京城的愿景,但眼下确实不适合带他们走,须得再考察一段时日,等大嫂能控制住她那颗贪婪的心再说。 关键是他不方便置喙大哥家的事,等大宝二宝到了一定年岁,他们明理懂事之后,能时不时提醒,管住她,等到那时再接他们去京城也不迟。 现如今二哥还在牢里,有大哥在里边照料总是要好一点。 无论是爹娘还是他都不希望二哥真的发生不好的事,初期会艰难些,有大哥帮忙就不需要他再托人。 梅氏顿时眼睛冒光,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肯定不乱来,具体什么时候能接我们去京城,说实话哈,大嫂我真想去你家看看。” 罗氏知道这话不好回,便抢过去回答,“你这哈保证没用,我也不相信你空口白牙的话,我们看你们最终的表现做决定。 你想去我们家看看可以,等你弟媳妇生娃了,我们派人回来接你们去耍一段时间再送回来。” “嘿嘿,那行,我们全家都盼着三弟妹有喜,三弟要抓点紧,现在你不用办差,正好在家使劲儿,咳咳,让弟妹怀上人。” 梅氏说了无脑的话,罗氏忍不住踹她一脚,“要你说呀,你个烂嘴巴,老三没有差事还不是被你们这帮不成器的家伙害的。” 他们不在家搞烂事,老三至于被贬官又停职么,那哈婆娘还好意思提,以为那是好事么。 徐文章唉声叹气的道:“三弟,我怕办不好差事惹麻烦,那什么,我连字都写不来多少,怕让你们失望噢。” “大郎,你老实温吞,是个好人,但你不上进这一点我最看不惯,我可你爹还送你去读过书,你没学多少就跑回来,我们也没怎么揍你。 现如今大好的机会可以学认字,村学办了那么久,好些个老头子都知道读书识字多有好处,你跟我老实说去过几次? 颜颜以前常说你们有基本的读写能力,她肯定会提拔,结果你不上心,不是我贬低你,你三舅母学得都比你快得多。 她年纪比你大得多,这几年去村学识字又让家里读书的娃娃教她,人家看懂信还能给冰雪写回信,你只晓得这我不会,那我不会,不会就学嘛。” 大儿子老实过头了,只做他会的事,二儿子有狡猾过分了。 第332章 我看谁敢欺负他们 徐文章低垂着头,读书这事儿由不得他,心里想学,坐在那儿就打瞌睡,他能种地,赚钱养活一家人就好。 读书那种事让儿子们替他做,这是他长久以来的想法。 此时被罗氏一通数落,心里拔凉拔凉的,对比起别的上进的人,他确实不如人家。 徐文宣深知不喜读书的人,若是让他读书便如同逼他上刑场一样,于是帮他大哥解围。 “牢狱里的差事不难,如果你决定要做那份差事,我先带你去熟悉一下流程,请牢头教导你,之后你用点心一定能学会。” 颜颜一直没让大哥掺和生意正是因为他学东西太慢,家里媳妇儿子都指望他,如果让他长期出去跑,大嫂一人理不好家。 县里牢房的事不多,大哥还能兼顾家里,对外也算是一份比较体面的差事,让他熟悉里面的运作,在外人的监督下慢慢成长,以后才能让他发挥更大的作用。 颜颜之前打算安排大哥行商,可大哥头脑转得慢,有时候可能被人算计了还反应不过来,让其他人提点,也不是时时能照顾到位。 另一方面,如果大哥不在家,孩子们又还小,没人镇得住她。 罗氏立即接着他的话头说:“看你三弟多细心,你再不用心都对不起我们,本来我是不太想管你们的了。 虽说你家的事没惹出乱子,但那是因为柳少爷们帮忙,不是你们运气好,梅氏手脚不干净,我不信老大你俩个睡一张床上的人,居然点都没察觉她干的事。” 徐文章委屈巴巴的抬头,“爹娘,三弟,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一天顾着地里的活计,不知道她在家拿人钱财,先前看着二弟家进进出出,我特地叮嘱过她。” “娘别冤枉孩子他爹,那事儿真跟他没关系,是我财迷心窍,怕他收拾我,所以没敢跟他说。 一直到官府来二弟屋抄家,我被吓尿了,他才发现我不对劲,我们在家吓惨了,还好柳少爷他们来。” 梅氏说完,觉得不好意思,用双手掌挡着脸。 之前觉得丢脸,她从来没说过自己别吓得尿裤裆一事,此刻害怕公爹婆母和三弟认为他其实也有参与,那么一来,他在他们心中也就不是好人。 要是别定性了,自家以后肯定得不到多少好处,情急之下将自己的丑事脱口而出。 “行了,大郎的事就这么定了,明日我们就走,改日老三会带你去县衙熟人,认人,你以后机灵点,不要行差踏错。” 罗氏一锤定音,容不得大儿子推辞,她没有嘱咐他照看二儿子。 因为老二绝对会喊大郎办事,他心软,一定会酌情帮老二。 三郎说得对,老二是犯罪下狱,不是去享福,用不着将他照顾得很好,什么样一个度,由老大自行决定。 “爹娘这么快就走?”徐文章舍不得,梅氏接着问:“三弟还不走?” “嗯,我还有事,不跟爹娘一起走。”徐文宣道。 徐文章立马催梅氏,“你快去将楼上挂着的猪脚拿来泡起,晚上煮来给爹娘们吃,等会儿记得叫三宝们一起过来吃。” “要得,我去弄菜。” 罗氏则道:“猪脚拿去我们那边煮嘛,刚才买了很多菜回来,晚上请你们舅舅和二叔他们吃饭,我马上去你三舅家。” 亲戚们帮了忙,临走前叫上他们来家里吃顿饭,往后家中之事要劳烦他们留意些。 罗氏回娘家,私底下请罗老三两口子以后尽量多帮衬二儿媳,不要让人欺负母子两。 向氏拍着胸口保证,“不用大姐你叮嘱,我和孩子他爹也知道帮衬二郎媳妇和孩子,家里没个男人,孤儿寡母的,看起都可怜得很。 二郎媳妇见人就哭,外人瞧着都揪心,就算二郎犯了死罪,他媳妇也糊涂,终究是咱们一家人,该护着的时候绝不含糊,不说别的,三宝看着可怜。 徐氏宗族有那么多人,他们以前不看好你家是因为三郎太倒霉,现在巴结都来不及,还有我们罗家这帮亲戚,我看外人哪个敢欺负他们。” 向氏性子爽朗,本就不是怕事的人,以前家里穷的时候不怂,现在家里的生意有得赚,女儿嫁得好又能干,更加硬气。 谁敢在她面前搞事情,她能直接下你的脸。 罗氏软言软语的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大家里也盯着点,大郎稍后回去县衙当差,我担心梅氏那不省心的家伙尾巴翘上天。” “诶,大郎要去衙门当差?三郎给安排的?” 罗氏点点头,幽幽叹气,“原本幺儿媳妇要接他们两家去京城,虽说老大家没被抓现行,但我知道老大家的手脚不干净,哪还敢带她回京。 京城到处都是富贵人家,用颜颜的话说,扔块砖头出去就能砸到一片富贵人,各家的富贵各有不同,想跟我家颜颜攀关系的也有,我觉得梅氏难收住手,不敢让她去。” “说得也是,穷惯了的人,经不起钱财的吸引,怎么说呢,你家还是好,纵然颜颜受罚,三郎被贬,他回县里仍然能使唤得动人,大郎也算有个好去处。” “诶,没那么轻松,知县大人不全是卖老三的面子,主要是红泽有心护着我们,衙门里的人都擅长察言观色,那才卖个人情罢了。” “哟,大姐说到红泽,他到底啥子人,听起来是很厉害的人物。” “红泽当然厉害,他可是当今太子殿下的三儿子,皇上非常喜欢他,跟我家颜颜关系好,在二郎一事上帮了我们很多忙,他身份保密,你莫跟别人说。” 向氏惊得张大嘴巴,久久不能闭合,“我的天,竟然是皇孙,难怪看着一身贵气,他同你们家交好是好事,三郎的官肯定会升,你别担心。” 罗氏又叹气,“不怕你笑话,红泽是同颜颜交好,他跟三郎的关系一般,其实皇家那些亲戚绝大多数都瞧不起我们家,不爱搭理咱们,来府里也只喜欢跟颜颜一处耍。” 第333章 没拿捏好分寸 向氏听出罗氏心里的失落、不满与担忧,稍加思索便开口劝对方。 “大姐不要想那么多,我们这种人本来跟皇亲贵胄不一样,人家身份尊贵,瞧不上咱们很正常。 咱们装糊涂,就当不知道他们的看法,反正你又不吃他们的饭菜,那些个贵人也不会天天见到你,莫要管他们怎么想,关着门过自家的好日子。 你心里不舒服就不去他们家里串门,如果他们来你家,那是客人,总不至于巴巴的跑来你家说你们的不是,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退一万步说,人家出身高贵,本来就看不起身份低微的人,更何况徐家是苦出身。 文宣虽是走科举正经得来的官位,可是他和徐家能走到今天得益于花颜相助,靠女人发家的男人在外人眼中本就低人一等,红家瞧不上徐家没什么大问题。 别说对方是皇家之人,就算是普通的村里人,家里富有点的亲戚都可能瞧不起穷穷亲戚。 加之大姐和姐夫跟皇亲国戚想必完全是没见识的泥腿子,本来就很难相处到一起。 罗氏连连称是,“我没有想跟他们平起平坐,只是有些时候想起心里不太舒服,我从来没有说过多话,在颜颜面前都没提过。 在你面前第一次说,不相信的人,我半个字都不会透露,我家颜颜还是好,有人来府里,她经常都带着我们见客,不会嫌弃我们没见识。” “那就行了噻,只要颜颜心不变,旁人心想管都不要管,你和姐夫不完全是没见识的人。 颜颜之前教过你们泡功夫茶,插花,下棋那些高雅的事,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想增长见闻就跟颜颜直说,她有能力的情况下肯定会满足你们的要求。 话说回来,你们老都老了,那些年轻人又不爱跟你们一起耍,依着颜颜那边,你们是长辈,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用虚火谁。” “是的,年轻人不爱跟我们耍,京城那些金贵的郡主、千金小姐爱跟颜颜耍,儿郎就红泽经常来府里找颜颜,别的年轻人倒不多。 诶,常来我们家的老年人有苏老将军,只不过他来府上总是去孟先生的怡心居,他们俩谈得来,反正我不爱往上凑。 颜颜现在得空了会替人画像,很多人都想请她去府里画,她不爱到别人家里,所以来我们家的男女老少有点多。” 向氏知道花颜会画画,徐父徐母的画像活灵活现的,但花颜以前没宣扬出去,也没打算以画画为生,她听闻之后有点惊讶。 “颜颜开始给别人画像了呀?她手头事多,忙得过来不?” 徐家刚刚去京城安家,家里的事,生意上的事,人情往来全靠花颜,老家又出了这档子事,花颜怕是忙得脚不沾地,心里也不得闲吧。 “她是忙得很,只不过府里有一群仆人,店铺有凝霜几人盯着,而且又新挑了一批伙计培养,外头的生意基本不用她操太多心,凝霜和庞娟几人都能干。 府里的确离不开她,那些个贵人来家里,只有她接待才周全,画像之事,她并不是谁来求取都会应承,与她关系好的优先且不收钱。 旁人要画像得根据她的时间来,若是给的钱太少,她都懒得画,我们家颜颜的画可是千金难求,且她不是只会画人像,还会画很多。” 罗氏说起花颜,脸上的神情很是骄傲,向氏又道:“你家真真是娶到个好儿媳妇,颜颜样样精通,随便一样手艺都能养活一大家子人。” 当年大姐最初还非常不情愿,觉得花颜是不祥之人,以前的花颜的确不受待见,当初连她都不太敢劝徐家接受花颜。 生怕三郎娶了花颜更倒霉,她还要落埋怨,得亏冰雪认定花颜好,没少为三郎和花颜牵红线。 什么都值得,花颜还没赚大钱之时给冰雪零花钱都十分大方,后来又教冰雪谋生的手艺,还促成冰雪和女婿的姻缘,那都是福报。 如果花颜没嫁给文宣,徐家依然穷,他们罗家也不可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 现在想想,几年前的一个举动便决定了他们几代人的命运。 “可不是么,像我家颜颜这样的好儿媳,打着灯笼都不容易找到,我有些时候总觉得对不起她。 她赚的钱,我没少拿来贴补老大和老二家,尤其是老二那个混子,这一次就花了她好多好多钱。 颜颜做生气赚的钱用来买店铺,翻修新店,听说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今次拿来给老二补窟窿的钱都是王爷给颜颜的嫁妆钱。 花得我心里在滴血,儿媳妇的嫁妆钱拿来贴补分家出去的哥哥嫂嫂,我们和三郎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呀。” 向氏尴尬的笑,大实话一句接一句,“你现在想那些做啥,反正脊梁骨应该已经被戳断了,你和姐夫以及三郎一辈子的俸禄都不够还颜颜的嫁妆。 你们唯一能做的是加倍对颜颜好,你和姐夫以后也别总想着另外两个儿子不如三房就贴补他们。 二郎在牢里,有朝廷的米粮供养,二郎媳妇有地,只要不懒,养活她和三宝不成问题,大郎家更无须担心,他手头的钱够用一辈子,还有差事和土地呢。 你和姐夫跟着三房,将来要三郎和颜颜为你们养老送终,你们的确应该一心向着三房。” 罗氏狠狠的点头,“你说得对头,我以前想岔了,总觉得三房过好了,应该多提拔另外两家,想着三个儿子全都好才是真的好。 其实真是我们老徐家拖累了颜颜,她原本没打算画画卖钱,结果老二闯祸了,不知道要赔多少钱,颜颜才决定适当接点画画的差事赚钱。 幺儿媳妇体贴人,也不是钻进钱眼儿的人,她放得越轻松,我就没能拿捏好分寸,以后我得处处维护她,大郎二郎好不好都是命,三房为他们做得够多,我们做爹娘的也尽心了。” 无论她多么想儿子们过得好,为他们做多少事,他们都不一定如她的愿。 第334章 财大气粗 向氏听对方的想法与她的差不多,于是不再相劝,两人说了会体己话就去徐家。 家里请客吃饭,罗氏作为主人不能不在家,因为家中另外两个男人不熟悉家里的事,要找个什么东西都难。 徐家已有不少人帮忙,徐荷花姐妹两家也都有回来,正在灶上帮忙。 徐荷花做错了事,心里很怵罗氏,连搭话都不太好意思。 徐家买了很多好菜回来,灶上帮忙的妇人们欢喜,笑说亲戚里道请吃饭用不着那么破费。 他们都知道徐文宣回来花了很多钱,心中比较疼惜,但面对面前的难得吃上的菜类又暗暗流清口水。 罗氏笑呵呵的道:“你们吃得了好多嘛,这点东西花不了几个钱,这段时间你们帮了我们家很多忙,你们辛苦,我得好生犒劳你们。” “婶子才见外呢,一家人不分你我,我们也没帮上什么忙,跑腿,下苦力的事谁都能做。” 罗家媳妇笑道:“你们别客气,我们家大姑有钱,财大气粗,这点吃食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咱们不但要吃,还得包点回家留着慢慢吃。” 罗氏也笑,“哈哈,你摸挖苦我哈,现如今我穷得很,但也不差几口吃的,你在这儿吃可以,想包回家去,那我才不干。” 另外的年轻媳妇也打趣,罗氏笑得合不拢嘴,只道:“你们这几个侄儿媳妇嘴皮子利索,我说不过你们,别欺负老年人哈。” “哎呀,大姑说那些,你还年轻得很,才不是老年人呢,我们哪敢欺负你。” 另一人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大姑比爹娘大好几岁,看起来年轻十来岁的样子,大姑这几年享福,没被太阳晒也没受雨淋,养得油光水滑,白白嫩嫩,皮肤像小姑娘。” 罗氏傲娇的别开头,昂着下巴哼声,“哼,你就可劲儿造谣嘛,我哪有你那嫩皮子好,还油光水滑的,我又不是猪,别以为你暗戳戳打击人,我听不出来哈。” 村里人经常形容猪儿长得好就用油光水滑,油光水亮来形容。 那年轻小媳妇本来是想夸她,然而知道的夸人的词不多,顺嘴那么一说,没存不好的心思,罗氏心里也清楚,不过是故意逗对方罢了。 “大姑,大姑,我哪敢,你别折我的寿,我没见识,不会说话,你老别跟我计较,我是真不敢。” 小媳妇的大嫂替她解围,“你真以为大姑生气了么,她故意逗你呢。” “嗯,还是大媳妇了解我。”罗氏说道。 亲戚们聚在一起话多热闹又开心,徐和顺跟他那些老哥哥和兄弟们在花厅喝酒,桌子上摆着油酥花生米和两样凉拌菜下酒。 村里男人们喜欢喝酒,却不容易喝到好久,如今家里条件比往年要好,但大多数人家还不能称得上富有的程度,舍不得吃好酒好菜。 徐家打的都是好酒,口感好,经常喝酒的人一闻就知道酒好与不好,聊天喝酒两不误。 男人们不像妇人们那么多话,而且很少开玩笑逗趣,毕竟在座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 主要聊庄稼,谈收成,然后感慨徐和顺家的事,一直赞成对子女严加管教,声称出一个搞烂事的败家子没谁能顶得住。 徐和顺家有个会赚钱又有权势的好儿媳,他们家可没那么好运,犯一点小错都可能赔上一家老小。 一群老年人聚在一起,总不离开年纪这种老生常谈的问题,实则很多人都羡慕徐和顺。 大家都是老庄稼把式,可谁不想轻省,累死累活老得快,越老的人嘴上说不怕死,心里怕得要命。 看着比自己年长的徐和顺越来越年轻,他们都很感伤,说起谁先走后死的问题。 徐和顺憨笑,“你们又说这些空话,我近几年是耍得好点,没有晒太阳,脸盘子白静了些,但是年龄摆在那里,不是耍得好的人就命长。” “我不赞成大哥那话,耍得好,养得好的人肯定比我们这些下蛮力的人活得久,而且你现在又不用操心,什么事都有三郎和三郎媳妇解决。” 人操心的事多,老得越快,只可惜羡慕不来别人的好日子。 徐和顺欣慰道:“是,我供养老三读书那些人操心多,如今的确什么都不操心,两个年轻人能干,我和老婆子就能躲懒。 最不让人省心的是老二那个混账东西,提起他我心里就窝火,没有脸面回京面对幺儿媳妇,为他花的银子不得了啊。” “那是,不过,钱花都花出去了,你揪心也没用处,三郎媳妇心善,以后会有福报。” “盼着他们好才好哟,以后还请你们这些叔伯兄弟多多照看我家不成器的家伙,谁要是不听劝,你们尽管给我绑起来打,我不心疼,半句多话都不会说,反倒会捧谢礼来感谢。” “和顺哥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听话的二郎被拘着,他没机会搞烂事,大郎是踏实人,他段不会出差错。” 徐和顺微微摇头,“老二是喜欢耍小聪明,老大老实憨厚,我担心他上当受骗,已经交代过他有拿不准的事别急着做决定,必须先来请教各位叔伯。 我们这代人虽说没有多少见识,怎么吃的包谷饭也比他们吃的盐还多,有些事的道理是相通的,总比他一个人要强得多。” “那你别担心,只要大郎愿意跟我们说,大家伙儿想得明白的事肯定会指点他。” 旁边的也接话,“如果我们都拿不定主意,那没得说,肯定是不能做的事。” “对头,拿不定主意的事不做就不会出错,那就是对。” 其他人纷纷附和,认为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临行前一晚,徐和顺又与大家伙儿喝到大半夜,只睡了半个时辰又起来收拾去县里与柳明轩等人汇合。 柳氏咬牙切齿的吼他,“你一把年纪还不懂事,又熬那么晚,忘了上次见人打瞌睡的事了?你硬是想丢人现眼是不?” 儿子不听话,闹到坐牢的地步,老的又贪杯。 第335章 一定不会忘记 徐和顺抬手摸摸头,以缓解他的尴尬,憨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可丢脸的,今儿出门的日子,你别念叨我了行不?” 老兄些是见一面少一面,他昨天跟他们说家里办红白喜事都传信去京城,到时候他一定会回来吃酒。 实则那话多为空话罢了,从送信到赶回来,至少需要一个多月,办喜事还能做到提前通知,如果是办白事,哪里等得及。 山高水远的,每一次离开都舍不得,他心想今天同去京城的是柳明轩和赵俊生等小辈,而且彼此还熟悉,他便没多讲究。 罗氏忍了一嘴,果然没在数落他,转而对大女儿说:“荷花,你以后要乖点,不该你的就不要拿,别给你三弟他们添麻烦。 这次柳少爷他们也一起去京城,再也没有人巴心巴肠的帮助咱们家,你们一个二个都不许再动歪心思。” 二女儿婆家守得住,她没有点名提醒,早就对大儿媳三令五申,此时没有特别针对。 徐荷花点头,哭唧唧的道:“爹娘,三弟,我错过一次了,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罗氏应声好,目光投向梅氏,后者讪笑道:“我也是。” 徐文宣见他们告别时说个没完,随即催促,“爹娘该走了,别让明轩他们久等。” “要得。”徐和顺应声上车,罗氏对旁边的儿女、儿媳说,“我们先走了,你们都要好好的,有什么事记得给我们送信来。” 有信件都可以交到作坊柳明轩的人手中,柳家会派人送去京城。 “好的,我们晓得,娘快上车吧,你和爹一路上慢点。” 罗氏应着上车,儿女、儿媳还有女婿及孙子、外孙,孙女们自觉走到马车两边,透过车窗与车里的人话别,一群人追了好久,直到再也看不见马车的影子才回去。 抵达宁海集合点,柳、赵两家的人马早已等在那里,每家送行的人都非常舍不得。 钱姨娘心里欢喜,想着儿子又能见到胧月郡主了,同时,她又万分不舍,眼泪花花簌簌的流。 柳明轩轻轻拍着她的肩,柔声道:“怎么又开始哭了?刚才还怨徐家人出门还不早点来呢。” “人家舍不得你嘛。” “好啦,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等安排好之后就回来看你,如果那边一切都妥当,我回来接你去京城。” 钱姨娘破涕为笑,“好哇,你一定要记得去看胧月,把我准备的东西给她,还有,你一定要记住让颜颜画画本,没有画本看,每天无所事事,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又不在,你……” “知道了,我一定,一定不会忘记娘的交代,一样都不会落下。” 柳明轩信誓旦旦的保证,花颜现在哪抽得出时间画画本,她的正事都忙不完。 “好,那你赶紧上车,免得我舍不得又哭,对了,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许累,不许饿……” 钱姨娘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不停,柳明轩没等她说完便拦腰打断,“行了娘,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照顾好自己,我上车了。 娘也要保重身体,不要太想我,乖乖等我回来,要是我回家发现你瘦了,我就不让你去京城,也不给你娶儿媳妇。” “哈哈,你个臭小子,要是我把自己养得胖嘟嘟的,你能给我带个孙子回来不?” 柳明轩无语,“亲都没成,哪来的孙子,好了,越说越没完,我得走了。” 柳富强说话简单得多,一句话让柳明轩保重,好好经营生意,别乱花他的银票。 赵家那边,尤氏哭哭啼啼的相送,上次赵俊生出门她根本不知情,想着儿子一走又是好久不能相见,眼泪止不住的流。 赵德福见状,无语得拿起拐棍戳她,“哎呀,儿子又不是去赴刑场,你们这些个女人总是哭唧唧的做什么,早说不让你来,偏偏要跟来。” “要你管,儿子是我生的,我舍不得他,不行啊?” 赵德福抖着胡须,哼声道:“没有我,你生得出来?”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他们已经走了,我得赶紧跟上。” 赵德福挥挥手,“走吧。” “儿子,你路上慢点哈,不着急,船是咱们老赵家的,无论怎样都会等你。” “夫人!”赵德福皱眉,“同行有那么多人,别人他们久等,俊生去打点好了会回来,你想去京城也行。” 赵俊生上马,一拉缰绳,说句“我走了”便扬长而去,尤氏举起手挥个不停,嘴里说着叮嘱的话。 奈何赵俊生没回头,她失落的道:“那孩子也是,都不回头看一眼,我手都举麻了。” “噗”赵德福笑出声,“谁让你一直挥?儿子一回头,你的眼睛水还包得住?人影不见了,赶紧上车回府。” 他非常欣慰,儿子能干,又能抓住机会,与花颜深度合作之后,他们老赵家的生意能扩大很多。 别的不提,至少能将宁海到京城这一条南北线拉通,而且俊生还说花颜言语之间有向别的地方发展的意图。 目前花颜需要扩张的地区很多,她一定会先将南北这条线吃透,至于扩张去别的地区必然要等好几年。 不过,那都不要紧,搭上花颜这条线,对他们赵家有大大的好处,百利而无一害。 徐老二犯的事非常大,上达天听了,然而结果是巴掌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行贿受贿双方各打五十大板。 徐老二还能活命,足以证明上头对花颜一家有多么宽容。 重点是因为徐家发生的事,专门派了皇孙前来处理。 赵德福想到这里再次捏了一把冷汗,他原以为云泽是某个朝廷大员的亲戚,殊不知人家居然是太子之子。 当初十六那个小混蛋被抓,还跟云泽叫嚣来着,幸好对方没有记仇,否则他们老赵家算是完了。 得亏红泽与花颜要好,而俊生又是花颜一派的人,所以他们老赵家非但不会被报复,还将会前途无量。 俊生头脑灵活,通晓经商之道,人情世故练达,是赵家当家的不二人选。 第336章 非常嘚瑟 徐文宣送走爹娘之后就领徐文章去衙门报道,顺便带他熟悉邢狱里的各种流程。 徐文章反应比较慢,因为很多事不懂,所以非常胆怯,生怕说错话,做错事,有时候像小孩子一样怯生生的伸手拉着他三弟的衣裳。 当然,徐文宣了解他的个性,懂得他的担忧,等老头带着他们走一遍流程后,徐文宣便送了酒钱给老头以及狱吏们。 然后带着徐文章一遍又一遍熟悉各种流程,让他反复回忆,练习。 宁海县衙门的大牢里没有关押多少犯人,主要是让徐文章熟悉收监、刑讯时要做的那些事。 另外,徐文宣叮嘱他以后在当差时不要过于心善,牢里的犯人提要求,他大可不必理会。 “不用理会么,那些人瞧着可怜得很,没水喝,没好饭吃。” 徐文章回想起当初徐文才的可怜模样。 “大哥,凡是被关进牢房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犯罪或罪大恶极之人,他们有什么好可怜的?” 二弟的确是罪有应得,如果不是亲弟弟,他不会觉得可怜,徐文章想过之后又问:“万一有冤枉,抓错的人怎么办?” 徐文宣扶额,一脸无奈的道:“大哥啊,冤不冤枉,有没有抓错人是上头的事,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犯人说了算,二哥之前还喊冤来着,他真的冤枉? 在这里做事不要太心软,更不能轻易听信别的人话,你无事别靠近犯人,平日里多跟一起当差的人聊天,他们会告诉你牢里的规矩。” “嗯嗯,我懂了,他们冤不冤我管不着,不让犯人跟我套近乎,假如他们渴了,饿了也不理么?” “此类小事,大哥自己决定,但我要提醒你,不要犯人喊渴你就给水,喊饿就给饭,你当差是管制他们,不是来伺候犯人的,且牢里有定例,你不要太心软。 而像给水,送好菜好饭这种事是可以从中获利的,诸如外头要送东西进来或是传话进出都可以让狱吏们赚一笔。 所以你不能因为心善,同情就做好事,那样做挡了别人的财路,会招人嫉恨,反正别人怎么做你跟着就行了。” “好,我明白了,跟着别人学,不要多事。”徐文章道。 徐文宣嗯了声,继续跟他讲,“假如别的狱吏收到好处要分你一点,你也不要拒绝,尽管收下便是,那样才能跟同僚打成一片。 倘若某个犯人实在太可怜,要点水什么的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但你别直接给送水,先与一同当值的人商量,一般来说,对方不会拒绝。” “好好好,水是不要钱的。”徐文章默念。 对面的人呼出一口气,纠正道:“我只是举个例子,不一定是送水,总之,凡是你要三思而后行,觉得没有差错才能做。 不过,这样的次数不要太多,会让同僚反感,最重要的是你做任何的举动都不得离犯人太近,不然可能会成为人质。” “好,我晓得了。” “嗯,你熟悉得差不多了,以后当差时注意点,不懂就问牢头,我已经帮你打点过,你去请教,他会告诉你。” 他知晓的流程已经带大哥熟悉了,有些他不了解的门道还得大哥在当差过程中学。 “那敢情好,正担心他们排挤我,对了,二弟那边,我该怎么做?” 老二的确做错事,可那是亲弟弟,不管好像不妥,管他又怕被人说闲话。 “大哥自行决定。” 大哥能这样问,说明他心里想照顾二哥,自己不能提示的过于明显,应当保持该有的距离。 以后大哥在牢里当差,别的狱卒对二哥也不会太苛刻。 徐文章闻言,为难的抓脑袋,又听对方道:“既然大哥已经熟悉牢里的章程,以后按班次当值即可,我马上得走了。” 他要去跟红泽汇合,争取早日回京。 “啊?你今儿就要走?之前不是说要留几天?” 徐文章心里没底,希望对方能留下再帮帮他。 “那是说不跟爹娘一起走,我要去别的地方办事,大哥别担心,你能做好这份差事。” “这样啊,那……那你同我去看看头儿排班,嘿嘿,我还跟他不熟,有点怕。” 黝黑汉子局促得搓双手,焦急的等对方回答,生怕让他自己去问。 徐文宣领着他去找牢头,并请他们以后多多关照他,大家表现得非常客气。 毕竟谁都知道徐文章背后有人。 因为上头授意才塞进的徐文章,目前排班还没有他的份儿,又是月底,牢头的意思是从下个月开始排班。 徐文章欢喜答应,徐文宣也不反对,道谢之后带人离开。 从京城带回来的家丁已经随二老回京,徐文宣将马车送给大房,他则骑马离开。 当徐文章赶着马车回村,花树林以为女婿回来,专门走小路过去,结果才知人已经走了。 他还纳闷儿,先前女婿还说要多留几天,让亲家们先回京,想私下聊聊来着,怎么就走了呢。 梅氏远远看见马车回来,颠颠的快去迎接,“三弟”叫喊得脆生生的热情。 徐文章瓮声瓮气的道:“三弟已经走了。” “走了?”梅氏与他当时的反应一样吃惊,很快将注意力转到别的事,“马车怎么回来了,他们不要了呀?” “嗯,三弟送给我了,说方便我往来。” “啧啧啧,三弟就是会体贴人,我早就想置办辆马车,又舍不得花银子,咳咳,我们也没有门路买马。 哎哟,这马儿贼俊啦,孩子他爹,你赶紧装我绕村转一圈,等会我们去接大宝二宝下学,正好让大家知道我们家也有马车了。” 驴子、骡子和牛比较容易买到,马儿却很难买到,她之前跟柳家下人询问过,想通过柳家买马回来拉车。 但是一匹马太贵,梅氏舍不得钱,如今得知三房从京城带回的马和车都归他们大房所有,心里无比嘚瑟。 “你少显摆,我累了不想动,咱家有马车了,要尽快修条路直达家门口,我等会儿忙着呢,你也别闲着,一起帮忙挖路。” 第337章 哪有不方便 梅氏懊恼的“哎哟”一声,双手往腿上猛拍,“你该问三弟将马厩的钥匙拿来。” “拿来干啥?咱还得天天来这边喂马?” 徐文章反问,心想三弟之前可能也没想到要将马车送给他。 梅氏立他一眼,恨恨的道:“你怎么那么老实呢,三房几大间屋子空着,店里的伙计很久才回来一次,现成的房子怎么不可以给我们家住?” 县城店铺内堂不给住,家里这么大一片房子完全可以给他们大房住,青砖大瓦房比土房子住着安逸得多。 三房院里还有小花园,每天进进出出瞧着都舒心,而且厨房也大,做什么都都方便。 徐文章鼓着腮帮子瞪她,愠怒道:“我们已经得了好处,你还惦记人家的房子,上次娘就说过屋里要用来存东西,每年收花那段时间用的地方多,我们住进去不方便。” 梅氏绞着手指呢喃,“哪有不方便,那么多房间,他们又用不完,而且多数时间用不上,我们占用一两间又不妨事,有人在屋里住,他们的房子烂得慢点。 三弟送马车给你,我们家还得再修屋子养马,他们那边有现成的马厩,拿来就用该多好。” “诶,你就是不懂知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巴不得人家把什么都给你才好,你想住青砖大瓦房,家里又不是没钱,咱家修就是了。” 梅氏瘪瘪嘴,嘟嘟囔囔的说:“咱家那点钱要省着点花,以后可没地方好拿钱,你的俸禄不多,地里出产得少。 大宝、二宝明年要去书院读书,那儿又不能免束脩,他们兄弟俩的束脩,加上给先生的节礼,每年的花销得多少啊。 往后他们去赶考的花销也大,你看三弟每次去府城赶考都花很大一笔钱,他们还要去京城赶考,我们家供养两个儿子可不容易,那点钱哪里够花。 儿子长大了还得娶媳妇,那又是一笔花销,万一后头还能生一两个娃,那不得花钱养?你别只惦记兜那点钱。” “哎呀,你算那么精细做什么,咱家里的钱肯定够用,三弟妹会赚钱,她愿意给三弟花多少都行。 我们俩没本事,大宝二宝赶考就不要浪费钱,你别什么都拿三弟来比,同那些穷学子比,他们幸福得多。 再者说,咱家大宝二宝瞧着不是读书的苗子,他们能不能去府城考学都还两说,你眼红三房的青砖大瓦房就赶紧修。 你想生也快点生,我们有这么多钱不用愁,爹娘年轻时候的钱还没我们的零头多,还不是把我们兄妹五个养大成人,而且还把三弟供出来了。” 什么样的爹娘养什么样的孩子,自己没有本事就别拿架子,粗粮馍馍也能将儿女养得好。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们儿子怎么不是读书的料?他们年纪还小,毛先生又比不得书院的先生厉害,所以他们才不像样。 来年给他们换个厉害的先生教,肯定能让他们有出息,咱家跟爹娘那时候不同了,哪能跟他们一样养娃,能给的都要为他们准备好。” 徐文章不以为意,冷淡的道:“你不爱听算了,不要总怪人家毛先生不行,同样的先生教,你看别家孩子怎么就厉害? 我们跟爹娘那时候没差别,手头的钱都是三房给的,你我没有赚钱的本事就别要求太高,我懂你的意思,反正就是想占三房的东西贴补我们家嘛。 我说你要改改这脾气,没有的时候想别人的,有钱了还想人家的,你这样要不得,你到底要不要修房子?” 如果要修新房子,暂时就不修马房,先清理一间房子出来关马儿,以后修一间像样的马厩,跟三房的一样。 梅氏吸鼻子,住青砖大瓦房当然好,体面,说出去名声好听。 “修……修吧,先修两间就够了,你和我一间,两个儿子一间,存放杂物、厨房沿用原来的,这样可以省点钱。” 徐文章不赞同,直道:“要修就修全,两个儿子一人一间,厨房和马厩也要修,多修一两间房备用,以后再生儿子女儿也不用愁没房子住。” “哎呀呀,修那么多做啥子,花出去的银子不是钱?” 梅氏喜欢贪便宜,却对自己也非常抠门,就像很多村里人说的那样将钱捏得流水了都舍不得花。 徐文章瓮声瓮气的道:“早修晚修都要修,儿子们大了不住?你不是说还要生么?一次修足,以后不再麻烦。” 见梅氏站在前面不动,于是将缰绳递给她,越过她回家拿锄头。 林氏得知大房挖路方便马车直接回家,主动扛着锄头去帮忙,三宝站在旁边拍手手,奶声奶气的喊:“大伯,要坐车车。” “幺儿以后坐,我这哈忙得很。”徐文章抬头对着孩子笑,马上有低头干活。 林父、林母以及林家兄弟来正好遇到徐文章几人在挖路,并将院坝坎坎上的石头、泥土推到下面,一家人都来帮忙。 徐文章并不笨,猜到林家人是为了牢里的林老三,事实也是如此,他们请他对林老三多加照顾,时不时替他们捎带点东西去给林老三。 他没有立即答应,声称尽量帮忙,但他目前还不了解里面的行情,怎么着也得等跟其他同僚混熟了才能行事。 即便如此,林家人也连连道谢,因为他们知道徐文章一定能帮得上忙。 毕竟他将会在县衙当差,与其他差爷都认识,不至于不能对自家兄弟和亲戚好。 林家人非常积极,干活也很卖力,反倒林氏没什么表现,她清楚隔壁大哥会照顾他亲弟弟。 她一直都不是蠢人,明白徐文宣安排大哥去县衙当差一方面是给他个叫好的去处,另一方面恐怕也是出于照顾老二的考虑。 聪明人不喜欢将话说透,林氏反倒觉得娘家人来得太急了些,大哥还没正式去县衙当差。 加之他又是老实巴交的人,胆子还有点小,恐怕他一开始会小心翼翼的,对自家人好都还藏着掖着,更何况对旁人。 第338章 牢里享福? 林家人这次非常客气,帮忙干活还不吃饭就回家去了。 林氏了解梅氏的个性,她也不打算去大房吃饭,完事之后就回家煮饭,徐大宝和二宝在院坝上带着三宝耍。 梅氏察觉徐文章回家一直黑沉着脸,她还不知道他又怎么了。 “你怎么了?林家来帮忙干活还不高兴哟?” 她骄傲得很,自家男人去县衙当差,还没上任就有人求到面前来,以后来巴结他们家的人更多。 想到三房规定不能拿人钱财,钱氏非常难过,心想稍微一点点应该没事。 “有什么好高兴的?他们是白来干活的么,还不是想请我帮忙,是不是你又去到处张扬?” 他要去县衙当差一事并没有告诉别人,连隔壁二弟妹事先都不清楚,三舅和三舅母知情,但他们不是喜欢显摆的人,只有媳妇是个大嘴巴子还喜欢炫耀。 “我……是我又怎么了?你去县衙当官不是丢脸的事,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我家汉子有出息,成了官家的人。” 梅氏并不觉得她有错,坏事藏着掖着也就罢了,去衙门当差明明是大喜事,隐隐瞒瞒的做什么? 当官又不是做贼。 徐文章啐了一口,怒道:“当官,当屁的个官,我只是县衙的小卒子,根本不是官,你不要说出去丢人现眼。 我这边还没正式当值,你巴巴的说出去做什么,你不知道林家会来找我帮忙?我跟那些同僚还不熟,一去就照顾林老三他们像什么样子?” 梅氏不以为意,据理力争,“那又怎么样,衙门的人都知道老二和林老三跟你是亲戚,你对他们好是应该的。 你都是当官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胆小,你上面有三弟和三弟妹撑腰,那些人看不惯你能怎样,他们不敢对你如何。” 三弟一句话就能让他去县衙当差,她不信那些个小吏敢给他脸色看,他们徐家人可不好欺负。 徐文章冷哼道:“应该个屁,你不知道三弟家与隔壁断亲了呀,三弟临走之前特地交代不能太心软,不要落人口实,要与同僚和睦相处。 你再怎么想显摆也该等我去衙门站住脚了来,换句话说,只要我去官府当差,旁人怎会不知道你嫁的汉子干什么去了? 用得着你事先跑去跟大家宣扬?我本来不想答应,但别人一家子跑来帮忙干活,我都不好意思不答应。 还有,我再提醒你一次,我不是去当官,县衙内只有知县大人、县丞大人、主簿和典史大人才是官,其他都是三班衙役,全都是小卒子,你不要弄错了。 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咱们不能总仗着三弟和三弟妹的势耍威风,如果我自己做得不好,人家照样能收拾我。” “好嘛,我以后不说了就是,你不要跟我着急上火,反正你要去官府当差,林家迟早会找上门来,其实我早说晚说不都一样么。” 她觉得没有多少差别,且非常庆幸早点说出去,不然怎么会有刚刚林家人前来碰到他们正在挖路? 如果没有林家人帮忙,单凭他们三个人不知要弄到什么时候。 “那怎么能一样?等我熟悉衙门里的事之后,我才能知道那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什么样的事做了不会让一起当差的人不高兴。 我知道里面的门道,做事才能顺手,今儿三弟带我去熟悉了很多遍,这会儿又有点懵了,林家今儿求上门,指不定等几天就会送东西来,你说我该怎么做?” 梅氏摸摸鼻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呗,你觉得这会儿给林老三送东西进去不适合,那就放一段时间再送就是了。 你一回来就拉长个马脸,我还以为多大点子事,你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冒火呀?” 刚才吓她一跳,却不是什么大事,他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分明有弟弟弟妹撑腰,怕什么。 “哼,你还觉得这是小事?看事情要以小见大,你这显摆的模样完全跟当初二弟知道弟妹是郡主时一模一样,走到哪儿说到哪里。 最后结果怎么样,把他自己给显摆到牢里去了吧?我这才多大点出息,你用得着急吼吼的显摆么。 你以为有人来捧着你,夸你厉害,说漂亮话恭喜你,我一点都不稀罕,只要开了口子,别人也会来请我办事。” “那有什么,你不想办的就不办,又不是谁都像林家一样跟我们家有关系,旁的人求上门,我们根据实际情况而定,人家懂事,你帮忙办事,不算无功不受禄,我觉得小钱没事。” 徐文章怒而拍墙,“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爹娘和三弟之前怎么说的,现在你都开始想收钱办事了? 忘了你先前被吓尿的事了?我警告你别给我惹事,你敢收别人的好处,我就休了你,看你还怎么贪财。” 他提到那件事就很敏感,她是一点都不长记性,他才是个小小的衙役,她却认为他不得了,大到能拿钱办事的地步。 万万不能再给三弟惹麻烦。 “行啦,我说说而已,外村人不一定找咱们,你至于拿休妻吓唬我么,太让我寒心了。” “哼,你寒心不要紧,我实在不敢犯错,你再惹出事来,没有柳少爷替我们擦屁股,恐怕三弟再没耐心回来打点。” 三弟已经不认二弟了,他不想跟二房一样,只想踏踏实实做事,以后有事还能请三弟他们帮忙。 “诶,我知道了,没打算收多少,一点小恩小惠又不会怎么样,你看老二闯那么大的祸端,现在他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要我说呀,他这样好得很,除了不能到处走动以外,有人给他送吃送喝,而且还不用干活,你又去衙门当差,少不得要照顾他。 到时候你和我在外头累死累活,晒黑成黑馍馍一样,他在牢里不被风吹日晒,又不遭雪打雨淋,肯定会养得白白胖胖的,过得比你我还好。” 别人闯那么大货一定会被砍头,他还能在牢里享福。 徐文章白她两眼,“你觉得好,要不你也去牢里享福?” 第339章 孩子是大事 听他揶揄的话,梅氏嘴角直抽,“我又没犯罪,才不去过那种没自由的日子,好了,我以后不显摆就是了。” 他没再跟她争论,琢磨修房子一事,打算趁他还没去当差快点将事情定下,该准备的要提前准备好,还有他没在家时得安排人帮忙主持大局。 媳妇挑不起大梁,他准备去请罗家舅舅们帮忙,尽快将需要的材料备齐,以后少麻烦别人。 想起就行动,梅氏开始煮饭,徐文章就去罗家,暂时可能不宜立即动工,先请人去砖瓦等原料运回来。 修房子是大事,他又不舍得将老房子推翻,因而要去请风水先生来看地基,挑个宜动土的日子动工。 徐家亲戚众多,做事齐心,徐文章只修几间房子不费劲,动工之后速度非常快。 不过,他没等到新房修好就得去衙门报道,家里的事就托付给罗老三。 徐文才第一天见他之时愣住,大哥怎么穿着狱卒的衣裳? “大……大哥来这儿当差了?” 徐文章嗯了声,徐文才大喜,回头看另外两人,再扭头回来却发现徐文章已经走去别处了。 “大哥,大哥别急着走啊,咱们兄弟俩唠唠。” 外面的人回头,淡漠的道:“我忙。” 他对徐文才并不热情,且要跟同僚一起办差,确实没有时间闲聊。 “好,你先忙,忙完了再说。” 徐文才讪笑着回到他的位置坐下,喜滋滋的道:“大哥来衙门当差,我的好日子来了,看来三弟对我还不错。” “姐夫,我瞧着大郎哥不想搭理你呢。” 徐文才瞪眼龇牙,“你懂什么,他这会儿办正事,自然没时间理我,来日方长,以后多的是时间。 大哥既然来了这儿,不管是不是爹娘和三弟安排他来照顾我,稍后有的是办法让大哥替我办事。” 这次闯的祸的确有点大,爹娘和三弟气不过才跟他断亲,往后找机会让大哥替他说好话。 向京城那边表明他在牢里很听话,脾性也改了,嗯,再跟爹娘说他在牢里要病死了,这儿的大夫治不好,他们肯定会接他出去,然后带去京城找御医替他治病。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不经意笑出声,然而他太自负了些,徐文章根本不听他使唤,连想在牢里过得滋润点都不行,更别提帮他撒谎骗人。 这个时节走水路回京是最好的选择,没有路途颠簸,不用中途停下找歇脚的地方,更无须风餐露宿,船上可坐可躺,不会被日晒风吹和雨淋,江风还有点凉快。 唯一不好的是徐父徐母两人没坐过船,起初吐得酸水都出来了,遭罪之后慢慢才习惯。 在江上行舟,他们不知道身处何处,又不好意思经常去问别人,而且他们相熟的柳明轩也不清楚,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出远门,去京城也是头一回。 直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问船管事,那人回答说:“大约还有一天时间能到关山渡,明儿下午应该能到。” 罗氏露出满意的笑容,连声道谢,然后拖着徐和顺去前面甲板上,边走边道:“只要到了关山渡就好了,快的话两天就能回家,慢也就三天。” 徐父嘿嘿的笑,“你又晓得了。” “我怎么不晓得,以前颜颜提过一嘴,而且从渡口出去之后还不是走以前进京的那条路,掰着手指头算一算就知道了。 哎哟,你笑得贼迷贼眼的,以为我很笨是不?我可不比你傻,不知道颜颜一个人留在京城有没有遇到麻烦事。” “哈哈,你不要瞎操心,我们幺儿媳妇是什么人,她可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别说她上头有人撑腰,当年咱家什么都不是,她都敢跟赵家对着干。 不但解决了家里的麻烦,还趁此机会跟赵家老爷谈成生意,她可不一般,你当她是小猫,其实她是大猫。” 幺儿媳妇在家里很温顺,在外待人也非常温厚,看着笑嘻嘻的,脾气又好。 可一旦招惹了她,对付人的手段老辣得很,想出的招可损了。 所以说好脾气的人惹不得。 罗氏跟着笑,“你私下说她是大猫就算了,千万别当着她的面这样夸她,人家说悍妇就叫做母老虎,说她是大猫可算不得好话。 诶,儿媳妇聪明能干是好,她身份还比我们家高出一大截,相比起来,我们家三郎就愚笨了些,别人只知道儿媳有能耐,容易忽略儿子也很好。” 徐和顺漫不经心的道:“一家人两口子比这做什么,我不偏帮儿子,三郎的脑壳确实没有颜颜转得快,这你得承认。” “我没说不承认,只不过媳妇太强,衬得他很弱,外头的人只是花颜而不知文宣,以前文宣被人人夸,如今有那么点受冷落的感觉,我心里有点堵。” 儿媳妇太能干,将儿子的光芒都遮住了。 “哎呀,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三郎被人人夸是什么时候的事,你忘了他被人人嫌的时候? 得亏儿媳妇进门才帮他转运,他依然受人夸赞,儿媳妇聪明能干,总不能为了显示咱儿子厉害就让她藏拙,是吧?” 罗氏白他两眼,“我可没说那种话。” “嘿嘿”徐和顺憨笑,“依我看你还真有那种想法,你可别往那方面想,娶到这样的儿媳妇是我们老徐家的福气。 我们家总拖累她,老二的事让她受了莫大的委屈,我们可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你我该吃吃该喝喝,不要多管闲事。 三郎在朝为官,颜颜经营店铺,两个孩子做不同的事,你儿子总有发挥的余地,眼下他才刚刚起步,我觉得你完全不用担心。” 老婆子这是闲出毛病了,儿媳妇不能干,哪有他们今天的好日子。 “哼,我随口那么一说,你别诬赖人,我还没说要她怎么样,只是觉得我们家什么都有,颜颜没必要急着赚钱。 我希望她能稍微歇会儿,让她抽点时间先把孩子生了再忙其他事,孩子才是大事,药方我都拿回来了。” 第340章 后悔没早来 罗氏的表情有点小得意,好像她把药方拿回来花颜吃了就能抱孙子一样。 听旁边的人嘿嘿的憨笑,紧接着道:“儿子都没回来,你拿再多的药给颜颜吃也没用,他们小两口心里有数,你莫要管嘛。 另外,我郑重提醒你,不要插手儿媳生意上的事,老二闯祸花了她那么多钱,一时半会儿很难赚回来。 我们家花了安王给她的嫁妆钱,又不许人家花心思赚钱,我们得多没脸没皮才做出那样的事。” 老妇人不高兴了,顺手推了他一把,皱着眉头埋怨,“你什么都说不管,我不管,由着他们的性子来怎么行? 是,我们家是花了她很多嫁妆,但我没说不让她做生意,只想让她多花点心思在怀孩子上面,两件事又不矛盾。” “哎呀,他们心里有数,你想管也没用。”徐和顺说道。 别看花颜脾气好,但她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说太多次反而让她心烦。 “老头子是不是傻了呀,我回去劝颜颜早点生娃,你不方便跟儿媳说那些话,稍后要劝老三上点心,在生孩子一事上别太由着花颜的性子。 我一路上都在琢磨,红家原就瞧不上我们家,也不太喜欢三郎,加上老二整出这摊子烂事,他们更会认为我们徐家是累赘。 指不定哪天会拆散颜颜和三郎,我们必须要早点行动,让颜颜给三郎生孩子,这样才能把她套牢,我才能放心点。” 一般来说,该是夫家休弃媳妇,但花颜的身份摆在那里,她身后有赤凤国最尊贵的三个男人当外公,其中两人特别疼爱她。 加之还有像太子和太子妃那种疼她的舅舅舅母,表哥表姐也不少。 只要他们愿意,完全可以轻易帮花颜休夫,位高权重的人对付自家只需动动嘴皮子而已。 目前看来花颜待文宣极好,没有生出旁的心思,但她容不得文宣在某些方面有半点差错,万一有人陷害文宣,那不就惨了么。 罗氏怎么都是舍不得花颜这个儿媳妇,她从多方面考虑,想尽一切办法避免被抛开的可能。 徐和顺见她发愁,顺嘴答应,没有相劝。 他觉得不会有那种事发生,如果花颜要抛弃三郎,她早就那么做了。 退一万步说,倘若那些人或是花颜诚心要与徐家划清界限,那么无论花颜生几个孩子,他们始终会分开。 光凭孩子并不能改变什么。 只有待儿媳妇好,不要逼她做不喜欢的事,小两口感情好,日子过得甜蜜,她断然不会生出旁的心思。 会不会分开全凭她一句话,别人做不了她的主。 他们徐家不在做出无法原谅的事,皇上和安王不会插手花颜的私事。 柳明轩和赵俊生定下启程到京城的日子就派人快马加鞭赶往京城报信,所以船只抵达关山渡时,花颜派出的人和赵柳两家先到的人早已安排好车马接他们。 郡主府有马车都没派出来,全是租用的马车以及拉货的牛车、骡子。 原本柳明轩等人抵达渡口再租车也行,花颜派熟人来接主要是为了让他们进城时更方便。 因为他们此次运送太多货物,同行的人数也不少,非常容易成为守城将士大查特查的对象。 毕竟他们中绝大多数人都是生面孔,守城将士要为京城的安全负责。 有花颜的人来接,进城过关轻松得多,还能适当节约点进城费,对于非常排外的京城而言,对待生人商户就会狠狠的宰。 不过,柳明轩和赵俊生此次没在乎省不省钱的问题,他们考虑的是要与守城门的那些士兵打好关系,以后要经常运货进出城门。 花颜的店铺早已完工,并且装修完成,但还没有开业。 先前买铺面时只有三个店面,不算特别大,经过她翻修之后,将可利用的店面扩大的很多,而且有两三层,以她现有的经营项目无法填满,会显得空荡荡的。 宁海的店铺比较大,是集合店,而今她将不同的品类分开,化妆品、内衣裤以及定制衣裳皆有专门的店面。 为卖玻璃制品留了很宽的位置,并且在视线好的位置增加了休闲茶馆、酒馆,二楼设计有小型客栈以便客人歇脚。 但不提供其他熟食,避免把这儿弄出油烟气,一楼目前空出的位置则当做展馆用,展示精美的玻璃制品和香水。 单独放在比较空的位置,再加上相得益彰的装饰配色,看起来非常独特,而展馆内平时是封闭的,只展示比提供售卖服务。 如有有人路过看中里面的东西就去相应的点咨询购买。 花颜如今正教人茶道,顺便等柳明轩他们运送货品来填充,等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开业。 柳明轩一行人进城,前面有专人去郡主府报信,花颜得知他们已经抵达京城,估算着时间去府外迎接。 她算的时间刚刚好,正往大门走,门房来报,说是他们回来了。 花颜派去的萧飒赶车走在前面,一看就知道是自己人,她小跑出门,站在石阶上等,待他们到门口又在走下去接人。 先回来的是柳氏夫妇以及运送香水以及香水瓶的马车,还有他们从老家带回的东西,有的是赵、柳两家送给花颜的特产。 柳明轩和赵俊生的人马没有全跟来,他们直接将货品运去新店卸车,而赵俊生上次来京城已经买好酒楼,他的人和物品大多直接运去酒楼归置。 赵俊生的酒楼仍叫一品楼,离花颜的新店很近,大街斜对面,彼此还能照应,尤其是客流方面。 赵家抢占先机,柳明轩那叫一个后悔,他该早点来京城。 赵俊生看到花颜修好的店铺,叹为观止,其他人在卸货,他和柳明轩则在一楼来回逛了一圈,没有二楼的钥匙才没上去。 “看得我都想将酒楼拆了重新修,内堂稍微弄小点,其他位置扩一扩,京城的铺子太贵,我得多修两层才划算。” 到时候一看他家酒楼的样式就知道能花颜是一起的。 第341章 两位老人表态 “你想就修呗。”柳明轩说道。 赵俊生这个老狐狸,见着花颜弄出的效果好就跟风。 柳明轩叹息自家没抢占先机,不过,凭自己和花颜的关系,她店里空置的铺面租来用并非不可以,其他的再慢条斯理的办。 反正他现在表面上争不过赵俊生,但他胜在与花颜关系铁,私底下可以有许多方便之处。 郡主府外,前面的马车刚刚停稳,里面的人还没出来,花颜走去推开窗户跟罗氏夫妇问好。 罗氏眼眶里泪花儿打转,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分明见到儿媳妇心里高兴,可就是有种想哭的感觉。 走出来,没踩下马蹬,直接从车上跳下来,花颜连忙伸手接住她,“小心摔着。” 小老太太以为自己很壮实么,居然学年轻人跳车,虽说没有多高,但也有危险,她的膝盖、脚腕受得了么。 “嘿嘿,没事儿,这才多高呀,我瞧着你瘦了一圈。” “哪有,肯定是有段时间没见,出现的错觉了。” 罗氏坚定的摇摇头,“我没有看错,你是真的瘦了,在家劳心劳力又担心家里的事,是我们让你受累,有没有人欺负你?” 花颜失笑道:“没有,太阳晒得很,我们进屋慢慢聊。” 说话实说,她这段时间真没担心老家的事,有徐文宣和红泽在,完全不需要她担心。 花颜只在最初心疼过她的钱。 “那就好,我们一路上都担心有些讨嫌的人会挤兑你,我们家拖累你了,看着你瘦成这样,我心里不痛快,你也变黑了些,是不是经常在外头跑?” 花颜摸摸脸,“娘别那么说,一家人应该共同进退,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二哥拎不清的确气死人,再怎么他也是你儿子,文宣的亲哥哥。 只要他经历过这件事能吸取教训,以后改邪归正,不要生出旁门左道的心思,好好过日子就好,文宣跟他们去店里了?” 花颜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事情已经发生了,公爹婆母再怎么愧疚也无济于事,她也不喜欢一直客套。 “差点忘了跟你说,三郎还没有回来,他说有事要办,可能稍后跟红泽一起回来。” “这样啊,我还以为他跟柳明轩去店里了呢。” 反正爹娘不可能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事,花颜便没再追问。 罗氏接话,“我还想他一起回来呢,但他要紧的事,我也不晓得他去做啥事,红泽先走好多天,三郎是后头才说有事,我没仔细问他,反正问了也不懂。” 他们在前面走,后面的家丁丫鬟陆续搬东西进来,秦羽在一旁指挥,花颜的物品与其他东西分开放。 老两口回到花厅,玉兰替他们送上凉茶,徐和顺摇着蒲扇。 太阳大,他们坐在马车里闷热,此时还汗水直流,花颜吩咐丫鬟再去冰窖里娶来降暑,徐父拿着扇子摆手。 “别浪费,我们坐会儿就凉快了,冰凉人得很,一冷一热的,我们容易得病,你别去弄。” 他最后那句话是对丫鬟说的,冰块端来放在屋里可以让屋子凉快些,但是冰非常贵,他们哪里舍得用。 素日待在家中凉快,他们就算去后院忙活一阵回来也不会取冰出来用,花颜在府里时就不会节省,每天热的时候还会派人送冰去怡心居和萧飒院中。 此事有专门的下人负责,只有前面两个老年人在家舍不得用,想着能生就多省点。 加之这次徐文才那边花了那么大一笔银子,他们更加舍不得。 自己不会赚钱,只能在花销上节俭点。 “太热了,你们不用,我也得用,等会儿还有客人要来,该花的钱不要省,怎么,二哥这次又花出去很多钱?” “可不是是嘛,那个挨刀死的混账,我们家几年都没赚到那么多钱,他给老子半个月就花出去了。” 罗氏气呼呼的咒骂,始终不好意思说出他花掉的具体数目,她觉得难以启齿,话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旁边的徐和顺接着道:“我听老三说单单解决老二那件事花了将近两万两,那个败家子真的是想要我们的老命啊。 幸好老三有决断,我和你娘都认为该跟他断亲,预防他以后再胡作非为,往后他家出什么事都与我们三房没有关系。 只是这次真的让你和三郎受苦了,他们家肯定几辈子都还不清这笔债,我不是跟你客套,我们徐家实在欠你太多。 应当好生跟你说声谢谢,多亏你帮忙才能保老二一命,从此以后,他是死是活我和你娘都不管了。” 那么大一笔钱不是大水冲来的,无论是谁损失那么多也会心痛,幺儿媳妇绝对肉疼,她要赚好几年才能存那么钱。 罗氏听他表态,随即附和,“听说他闯那么大的祸事,我当时就不想管他,但惊动了皇上,我们家扔下不管都不行。 我以前总想着你和三郎有本事,你们能干,所以我才总想拉拔你两个哥哥嫂嫂,哪知他们才不理解我们做大人的苦心,就知道闯祸。 反正我回去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不管儿子儿媳还是女儿女婿,他们有胆子闯祸就自己解决,三房再不会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花颜笑眯眯的道:“事情解决了就好。” 她当然知道两位老人为什么会说这一番话,花了那么多钱,三房各方面皆损失惨重,他们不可能当做没事发生,必得说些话让她这个儿媳妇心里稍微舒服点。 这下花颜是真的心疼钱,她在累死累活的赚钱,结果人家轻轻松松就花她一两万。 徐文才花天酒地,却是她三房为其买单,纵使花颜大度也难忍。 幸好徐文宣如她所愿真的跟二房断亲了,难得的是公爹婆母也同意。 当时她听说徐文才犯事之后就打算提出断亲的想法,考虑到他们可能不愿意,反倒会觉得她冷漠无情,遇到难事就扔下亲兄弟不管,那会儿才没说出口。 她那时的确不想再跟那种不知轻重的兄嫂有联系,不然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第342章 别跟他怄气 罗氏二人十分不好意思,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彼此沉默着,屋里的气氛有点尴尬。 “三舅母他们都还好不?”花颜打破那份沉寂,关心起罗家。 她从别人口中已经知晓大房的事,于是不问询他们,此时二老已经羞愧至极,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如果再问起大哥大嫂,他们一定会更难堪,儿子儿媳不争气,当父母也会觉得脸上无光。 “好,都好,你爹他们也好,他们也差点出错,多亏你大弟青云相劝。” “是嘛,那孩子知道轻重,给我省了麻烦,也让花家免遭责难,难为他劝服一家子人,不知他怎么做到的。” 花颜听了心下熨帖,她之前一直觉得花家肯定会犯事,因为以她对朱氏、周氏几人的了解,她们不可能不出错。 别说有现成的机会摆在她们面前,就算没有机会也会创造机会敛财,怎么会放过大好的时机呢。 青云的书没白读,她也没白疼他,但是青云跟以前的文宣一样,他在书院读书,一个月才回家三天,他怎么管住家里人? 罗氏解释说:“青云读书明理,他跟你一样能拿定主意,是个能干的小子,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我们家出了这档子事,我一点都不隐瞒你,老二很早以前就听别人说起你成了郡主,当时他还不太相信,可他脸皮厚想来京城享清福。 于是叫上你爹去颜家打听,没打听到结果,回头就遇到那个商户,他那会儿急吼吼打算马上来京城。 他是个没心肝的坏家伙,明知你与娘家那帮人不和气,偏偏要拉上你爹、后母一家子来京城投奔你。” 老妇人说完歇了口气,心里到底还是有点维护二儿子,不想将他龌蹉的想法说出来。 “两家都急急忙忙收拾行李,你爹他们忙,让你朱家舅舅去县里叫青云回来,结果青云回家就劝他们不要来。 你奶奶可不依,想富贵又希望给你老姑寻门贵族少爷,为此还推了议亲的那户人家,一口咬定你爹是安王爷的女婿,福气是他们花家的,没有她儿子哪有你呢。” 罗氏砸吧嘴,慢慢悠悠的讲,徐和顺“啧”了声,觉得她说半天没说到重点,只在跟花颜讲述那件事,其实可以直接说花青云劝家人那一段嘛。 花颜一点没不耐烦,还时不时点头应答,浅浅的“嗯”一声,表示她有在认真听。 她知道村里人说话的习惯,娘啰嗦了点,但人家要将事情的起始将清楚,怕她听不明吧。 然后听罗氏叹气,“诶,你爹是个老实人,可他没有主见,上头娘和婆娘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心里也想跟着女儿女婿过好日子。 认为他是安王的亲女婿,能到京城来跟你们一起,能过安稳贵气的好日子,有了王爷和郡主的庇护,两个儿子也就不用苦读诗书应考,凭荫庇能让青云兄弟二人当官发财。 殊不知青云回去直接告诉他们不能去京城,如果他们还想活命就别想那些有的没的,留在村里踏踏实实做人。” “青云是说得严重了点,好在吓唬住他们了。”徐和顺道。 “对头,青云是聪明人,他知道爹娘、奶奶和老姑以前对不住你,不希望他们来京城烦你。 另一方面,那孩子真的替自家人担忧,如果是消息没错,那王爷认回你定是经过严格的调查的,但没有直接跟他们花家联系。 足以说明王爷不会认他爹那么个女婿,与王爷有血脉关系的人只有你,而且你娘是在花家被贼人带走的,花家没保护好她,他们花家有责任。 再加上全家人待你不好,以前多多少少都害过你,王爷没派人惩罚花家便是万幸,怎么还能巴巴的往人家刀口上撞。” 花颜再次点点头,“青云考虑事情的确周全。” “可不是么,多读点书还是好,朱氏和你奶奶那么厉害的人都能辖制得住,那孩子是真的厉害。 还好你娘家人会惧怕,胆子比较小,青云跟他们讲道理说得通,至少你爹和娘站在他那一边,会盯着老太太。 挨刀死的老二是个混不吝,当时你大哥和三舅们都劝他不要火急火燎来京城,他是生怕被落下,根本不听劝,还是柳少爷才劝住他。” 徐和顺听着打了个唉声,罗氏继续说:“他没安分几天,你师兄们带回确切的消息,老二欢天喜地的臭显摆,然后没能抵住钱财蛊惑。 起初只收一点点,后来完全收不住手,从别人来送钱发展成他暗示人家送钱财,我时常在想是造了什么孽才生出那样的狗东西。” 花颜轻咳两声,听罗氏幽幽的道:“你别笑,我是真的后悔生了他,教他又听又不能将他塞回肠子里。” “哎呀,已经这样了,娘别跟他怄气,莫把自己气着了。” 对方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和你爹早就被他气保了,之前说其他就气得吃不下饭,早就习惯啦。 我只是觉得他活了几十岁,我和你爹以前也没教过他歪门邪道,他的头脑连十多岁的人都比不过,还给我们家惹这么多麻烦,心中实在堵得慌。” 主要是对不起幺儿媳妇,稍后不知道该怎么跟安王交代,至于儿子那边都还好说,他被贬下的官肯定还会升上去,罗氏还不太担心。 只是名声确实不好听,刚刚当官就被贬的人恐怕他是第一人。 花颜漫不经心的道:“过去的事就算了噻,衙门怎么定罪的?” “暂时收在牢里,只要宁海地界有徭役,官府的苦力活都让他们去做,运气不好就死,运气好能活下来就做一辈子苦力。 多亏了红泽帮忙救命,私底下说了老二如果在中途能立大功就可以酌情减刑期,我知道你表哥是给他留了后路。 关于这一点,我们都没跟老二说,我以后也不过问他的死活,完全看他自己的表现,你二嫂侥幸被救出来养育三宝,三郎安排你大哥去衙门当差了。” 第343章 欠收拾呗 “噢,大哥去衙门当差了呀,那姐姐们都可还好?” 花颜一听就明白徐文宣为什么安排他大哥去衙门,而罗氏听了问话则以为她是在侧面打听两个出嫁的姐姐有没有做坏事。 其实花颜只是随口一问,怎么能不问问亲姐姐的情况呢。 “她们都好,你大姐被钱财迷花眼,做了些蠢事,芙蓉家是好的。” 罗氏心里是不想让儿女们给花颜留下不好的印象,可她非常清楚儿子回京一定会一五一十的告诉花颜。 且儿子回来跟花颜说得更加详细,不如她直接跟花颜讲明,至少不存在她包庇女儿,隐瞒儿媳的说法。 反正只要花颜想知道,总有办法能了解,根本不用等三郎回京,柳明轩也能告知她。 说起儿女干下的蠢事,罗氏十分汗颜。 花颜若无其事的叹口气,“钱财人人都喜欢,真正能抵挡得住诱惑的没有多少,文宣这次回老家肯定都处理好了,想来他们不会再犯。” 她及时给出台阶,罗氏连忙下坡,“是,三郎回去严厉的教训了他们,然后还在咱们门前立了个大石碑,上面明确写了规矩。 不能做的事已经罗列出来,并且表明你们不会拿钱办事,断绝了旁人送钱的理由,如果还有谁不安分,反正我们家不管。” “是嘛,相公真聪明。” 花颜觉得她夸得很敷衍,但罗氏非常开心。 老人家听多了别人夸花颜,有人认同徐文宣,尤其是花颜肯定他的能耐,罗氏就比捡了钱还高兴。 因为花颜身份变化让他们心里没有安全感,需要花颜对徐文宣以及他们徐家的认同。 因而罗氏又滔滔不绝了说了一通,然后才想起他们带了东西回来,吩咐丫鬟:“玉梅快些去将我那大红绸布包取来。” 玉梅应声而去,罗氏对着花颜喜滋滋的笑,“给你带了点东西回来。” “什么东西,吃的?”花颜问。 徐父顺口一答,“药。” “哈?”花颜惊讶,罗氏摆手否认又吼徐和顺,“你别胡说八道,包里是信,好多人给你写信来着。 你三舅母、王虎子还有凝冰和刘霞都有信给你,有一叠是孟先生的,说是他的学生和书院先生们写的。” “哇,王虎子都会写信了,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王虎很努力,只是记性差,学得非常慢,花颜以前看过他写字,字迹像蚯蚓随便爬出来的,反正比较难认就是了。 “那可不,虎子闷声好学,哈哈,只是他没你们聪明,虽说学得慢,好歹比你大哥中用些。 提起你大哥也是个让人操心的家伙,好不容易给他安排个衙门的差事,结果他胆子小,又说好多字都不会认不会写,害怕当差时丢人。 当时被我臭骂了一顿,他憨得很又不好学,你三舅母都能跟冰雪写信了,他一个男儿汉还学不好,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对了,虎子的信不是他一个人写的,听说王菊也写了一两段,村里的人都想你得很哟!” “哈哈,我们村里人算比较好的,我记得王菊好像要成亲了吧,上次回去听他们说了一嘴。” 王家这几年日子过得好,冯氏挑女婿也是精挑细选,王菊的眼光又比较高,她们那一茬儿的姑娘少不得要攀比一番,很多人选夫家的标准向罗冰雪看齐。 但是真正的好人家又不容易遇上,王菊的年轻稍微拖大了点,最终还是选了隔壁村肖家儿子。 花颜对那个肖家有印象,正是当初曾与罗冰雪议亲的肖家,只不过王菊要嫁的是肖家老三。 “对头,今年九月十二出嫁,王菊丫头还想请你回去喝喜酒,我只得说一定将话带到,你不忙肯定会回去。” 他们跟王家的关系好归好,主要来来回回的太远了点,一去一回要花个多月,幺儿媳妇事那么多,哪有时间回村里吃酒。 “嗯,那快了哟。” 罗氏闻言,歪斜向花颜,问:“你还真打算回去?” “我可能走不开,到时候派人送礼回去。” 即便有时间她也不想动,回老家太远,上次同徐文宣回去遇到那么多阻击,她不想应付那些事。 以前有人对她不利可能是因为林家亦或是当初船上的事,如今她和安王相认,是荣耀也隐藏危险。 花颜惜命得很,她才不想冒险,同时也嫌累。 罗氏又道:“你送不送礼都不要紧,我走之前跟你三舅母打招呼的,让她帮我们家送礼记账。” 花颜嗯了声,“我到时候看嘛,如果京城有人要回南边就顺便带一份,没有就算了。” 玉梅将包袱送到罗氏手上,后者打开包袱将一叠信递给花颜,“我认不到字,你自个儿看谁是谁的哈。” 花颜双手接过来,写有花颜亲启的信封夹在底下的手指中,孟先生的则挑出来放在茶几上。 “爹娘歇会去洗个澡,热水早已吩咐丫鬟们准备好,我先给师傅送信过去,等会儿柳明轩他们该到了。” “好好好,你先去忙,不用管我们,在自个儿家怎么都好。” 花颜拿着信走了,罗氏站起来,走到徐和顺那边,伸手就往他腰间拧,他被掐得嗷嗷叫。 “哎哟,痛痛,你做啥呀?”徐和顺挥舞着手拨开罗氏,而后手放在被拧的位置一阵揉。 “做啥子,你说我做啥子,你欠收拾呗,你稍微动动脑壳就该知道今儿不是跟儿媳妇说药方的时候,被你那么一接茬儿,我差点没接住话。 人家又没病,我有给她带药回来的由头么,我听三郎的口气,药方给颜颜的话,她可能不会当回事,兴许根本就不信。 稍后我亲自去给她抓药来熬,熬好了给她端过去,只说是调理身子助孕就行了,不能说是生儿子的偏方,不然她会不高兴,你可不能再说漏嘴。” 在花颜心中生儿生女都一样,她不喜欢重男轻女,假如让她知道药方是生儿子的,可能不高兴,还对他们当老人的有看法,认为他们嘴上一套做一套。 第344章 听她倒苦水 “真是的,我是做公爹的人,没事说那些空话说什么。”徐和顺怒视着罗氏,“你下手怎么这么重,肯定被你掐青了。 哎哟,我说你这老婆子以前对我没这么凶,如今怎么变得这么凶悍,动不动还动手。” 他反倒遭了一记白眼,听罗氏云淡风轻的道:“我才拧一下,有那么痛?我看你是耍几年把皮子耍嫩了。” “不痛?”徐和顺反问,“要不你来我掐一下试试。” 罗氏连忙退开,“你手劲儿大,那可不一样,你别横眉冷眼的嘛,你看三郎对颜颜不就是千依百顺的么,你怎么还计较上了。” “啧啧啧,你一把年纪还跟年轻人比,他们那叫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你什么时候看到颜颜收拾过三郎? 好的没学,坏的倒是学得快,以为你是小姑娘,能随便任性撒娇,以后你把我照顾得好好的,现在全变样了。” 罗氏撇嘴哼声道:“颜颜只是不在你我面前收拾三郎,私底下不知怎么驯化他的,我们幺儿媳妇厉害得很。 别的我不清楚,反正他们刚成亲会儿,大冬天的,河水冰浸骨,三郎得乖乖去洗衣服,我让你洗过衣服没有?” “说什么驯化,三郎又不是畜生,他自个儿要去洗,人家疼媳妇,说得跟颜颜逼他一样。” “呵,三郎以前回家什么时候洗过衣裳?我们家儿媳厉害的地方正是她不逼人,但就得按照她的规矩做事。” 她不逼人才怪,只不过没给人看到和听见而已,三郎不常做的事,他怎么可能突然那么积极去做。 “我明白了,你觉得儿子那样待儿媳,你也想我那么对你?你真的是变了,以前都是你对我千依百顺。” 家中事由她做主,但她不会反对他正确的决定,总的来说当家人是他,而且她对他也非常体贴。 罗氏傲娇的说:“我可没那样想,府里有那么多仆人伺候,用不着你干活,那些年跟现在不一样,你是家里顶梁柱,全家人都靠着你吃饭,可不得照顾好你么。” “合着我现在没用了,你就可以对我凶?你太没良心了。” 罗氏听了他满含怨气的话,嘿嘿笑着起身,“我洗澡去了。” “诶,你别逃噻。” 走出门槛的妇人回头,“你等着,待会儿再来,我不想跟臭烘烘的老男人待一块儿。” 说完得意的笑,大步走开,留徐和顺堵得慌,府里到处都有下人,他又不好意思追出去跟她理论。 怡心居,王大丫在院里晾晒刚洗的衣裳,花颜背着手走进门,看见孟先生坐在廊下躺椅上眯着眼,手里摇着竹编扇子。 她示意王大丫不要出声,蹑手蹑脚绕到孟先生身后,捂住老人家的眼睛。 “丫头放手。” “师傅猜得真准。” “哼,府里除了你,谁敢这么对我,没大没小的丫头。” “哈哈,没人这么对你岂不太无趣,我当青鸟给你送信来了,你的门生和书院的先生们来的信。” 花颜将信送到他面前,孟先生抓着扶手坐直身子,接信的同时问:“文宣回来了?难怪你这般高兴,跑来捉弄我。” “师傅猜错了,爹娘带回来的,他还有事没处理完,晚点才能回京。” “你爹娘跟谁回来的?文宣居然放心。” 花颜随意摆摆手,坐在躺椅扶手上,“爹娘与柳赵两家商队一起回京,他自然放心,师傅不拆信?” 孟先生扭头看她,“你想偷看?” 这时曹莽端了凳子出来,花颜接过来安在她师傅身边,“偷看,师傅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你们这帮老年人之间的信件中难道有见不得光的事? 哎呀呀,没人想偷看,我又不是没有,厚厚一叠信没来得及看就先给你老人家送信来,顺便陪陪你,免得你又说见不到我人影儿。” “瞧你那嘚瑟劲儿,我不急着看信,总归是些问候的场面话罢了,倒是想问问你老家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师傅放心,文宣和红泽已经处理好了,简单总结就是二哥服刑做苦役,三房已与他们断亲,大哥被安排去衙门当差做狱卒,管制亲友,订立规矩。 从此以后老家那边大的麻烦事几乎不会发生,我们可以省很多事,然后专专心心做我们自己的事,唯一让我肉疼的是花了好多好多钱出去。” 相信此事之后老家那边没几个人敢乱来,小打小闹也许不能避免,大事故肯定不会再有。 加之最可能惹事的主儿在大牢里,而且已经断亲,即便他以后出来也不敢肆意妄为。 “到底贴了多少竟让我徒儿按着心口不撒手?” 花颜苦哈哈的竖起两根手指,“据说接近两万两,我的娘啊,他们几个那段时间是吃的金子么。” “这么多?” 傅云接着道:“徐老二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呀,他花钱真是比流水还快,两万两银子,你要赚好几年才存得起那么多呢。” “可不是嘛,稍微花点钱,我提都懒得提,师傅和云叔是不知道刚才听到消息之时我忍得好辛苦才没在爹娘面前发泄怨气。” 花颜抓狂,她真是没想到徐文才居然那么会花钱,关键是他出去没多久就被抓了。 “你呀,该生气就生气,就是要让你公爹婆母知道你的态度,两万两不是两百,两千,你合该理直气壮的生气。” 傅云如此说,旁边的王大丫二人连连点头附和。 花颜瘫坐在椅子上,一条腿屈着盘上去,两只手抱着,一脸无奈。 “钱都已经赔出去了,我跟爹娘生气又有什么用,关键是他们先表态以后不会再管二哥他们,并表示愧对我。 话说到这份上,我还能怎么样呢,只好跑来跟师傅和云叔发发牢骚,好在文宣狠下心跟二房断了亲,往后我不会再摊上这档子事。” 如果回来的是徐文宣,他肯定要被她当出气筒。 “对,你不开心的事就来跟我们说,虽然我们不能帮你赚回银子,但能认真听你倒苦水。” 第345章 颇有微词 花颜呵呵的笑,表示她一定会的,有不开心的事都会告诉他们。 王大丫去厨房忙活,曹莽去劈柴,孟先生开始看信,一封接一封看完,然后叹了口气。 花颜抬眸,笑眯眯的问:“怎的看信还看得唉声叹气了呢,先生们的挂念让师傅心里有负担?” “你少跟我装糊涂,我才不信你不知道有些人写信有别的用意。”孟先生说道。 他如今是客居在小弟子府中,要来拜访他,某些人的本意却是来跟花颜夫妇攀关系。 “我又没看信,师傅不说我怎么知道。” 孟先生指了指她,“凭你那玲珑心思岂会不知,有些人信上说要来看望我,其实就是想把我当跳板接近你,那些个兔崽子官没当多大,心思却够深。” “是嘛,我家师傅竟然会为这点小事叹气,不值当啊,其实那也没什么要紧的,他们总归有想着您,别的倒是其次。 师傅大可不必认为他们很事故,当初我和文宣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师傅不也让他们指点过文宣么。 来,你最疼爱的徒儿给你顺顺气,估摸着时间,我得要回去了,等会要给明轩他们接风洗尘,师傅和云叔要不要出去凑热闹。” “那你快些回去忙,我和你云叔喜欢清静便不去了,你们这帮年轻人有正事,我们这些老头子就不去掺和了,以免大家都不自在。” 孟先生示意花颜快点走,别让客人进门见不到人。 他与柳明轩和赵俊生都认识,但并不相熟,老少之间也谈不到一处,碍于他的辈分,人家得敬着他,使得他们拘束。 “好,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花颜走了,傅云拢着手乐呵呵的道:“小姐有事都会说与先生听,真的是将我们当做一家人,又不透露过多具体情形让先生担忧,真是个好孩子。” “是个豁达的好丫头,徐家真真是修了十八辈子福气,当初可是颜丫头主动像文宣示好,文宣也聪明,但比起丫头差远了,收徒之后我有那么些时候觉得文宣配不上她。 我不是指赚钱方面的哈,那个我本不看重,聪慧才气方面,他远不及颜颜,我寻思着给她找户条件好点的夫家,她有足够的时间做学问,成为一代大儒该有多好。” “哈哈,先生还替她操过这心呐,老实说,文宣各方面的确不及她,但是他在小桑村那一片算是最好的夫婿人选,加之小姐当时名声不太好,有诸多难处。” 怡心居这边没话说,他们的心全都偏向花颜。 “是啊,颜丫头对他有心,我这刚刚送上门的师傅确实不便对她的事指手画脚,加之文宣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也不差,只是比颜颜逊色。 我深思熟虑之后还真不忍心做拦路虎,最初徐家只是穷点,她开开心心的,没有受什么委屈,可徐家亲戚真不让人省心,文宣应当负很大责任。 徐文宣读那么多圣贤书,亲兄弟有不好的苗头,他应当站出来表态解决事情的关键,而不该得过且过,颜颜是外头进来的人,有的话不便说。 若是徐家在徐文才犯事之处就严惩不贷,老人家疼儿子又不懂教导人的方式方法,假如文宣能顶上去,事情也不至于发展成今天这样。” 在处理徐家事务上,孟先生非常不满意徐文宣的表现,他的家人,他不悉心管束,受累的就成了花颜一人。 徐文宣高中之后,如果懂得防患于未然,徐文才真不至于不要命,他难道没有办法约束亲哥? 不了解自己亲二哥什么脾性?有前车之鉴的呀。 傅云吁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开口。 “文宣还是太年轻,的确有不足之处,小姐当年选文宣是因为他比周围的人有前途,长得还俊俏,唇红齿白的,姑娘家当然喜欢。 小桑村总共就两个读书人,小姐一直都倾慕他,读书写字也是由文宣领进门,他们一起挺好的。 文宣对小姐那是千依百顺,小姐能管制住他,换做家里条件较好的男子,不一定能由着小姐的性子。 单说她一个妇道人家跟柳少爷他们来往且经常在外抛头露面这一点就不太为人所接受,小姐那般聪慧的女子,选中文宣自然有她的道理。 先生不必担忧,如今文宣已经与最容易坏事的徐二郎家断亲,小姐往后不会再劳心伤财。” 傅云明白孟先生心里花颜,他听说断亲一事时也松了一口气。 虽说徐文才那种人欠管教,但管教之后不一定能确保他不会再坏事,撇清关系是个好点子。 就算徐文才是个棒槌,知晓花钱没人替他掏腰包,做坏事又无人可为他撑腰,他定然会收敛,都是惜命之人。 “唉,正如丫头所言,事情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我只是生了感慨,我还真不担心她。” 只是心疼她罢了。 颜颜心胸豁达,凡事想得开,钱财没了再赚,她不会憋在心里难受。 得亏她是这样的人,换作是心思重,计较多的女子,恐怕要被气得病倒,也可能早就不管二房的死活,岂会拿出那么多钱去救不成器的哥嫂。 要不怎么说徐文宣有福气呢。 花颜回去,柳明轩等人还没到,便去整理她的东西些。 她的店每天有进项,但与花销相比,反而陷下去一个大坑,这叫什么事儿,得快点将坑填平才行,不然她心里不舒服。 外公出门有那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人,他老人家应该也听说她家的事了吧,有没有气着? 安王确实早有耳闻,他并没有派人去帮忙,心里憋着一口气,想看徐家到底怎么处理。 如果还让他的颜颜费心劳力,他一定会考虑踹开徐家,得到消息之后还算满意。 加之他正好又找到一个外孙女,心下高兴就没深究徐家之事。 此时,安王正带人挖坟,要将他女儿的骨灰和外孙女一并带回京城,一样不要害死他女儿的女婿,若非外孙女求情,那人差点没被他打死。 第346章 小算盘打得贼响 花颜的事还没做到一半,外头门房来报,说赵公子他们来了,她随即带着丫鬟出去迎接。 柳明轩还是老样子,远远的冲花颜嚷嚷:“我怎么瞧着你比之前胖了两圈,这才多久时间,郡主府的饭菜太养人了吧。” “柳十八是不是欠揍啊,忘了我跟你过去不要问女人的年龄,不要说女子胖,你会被打的。” 什么眼神,刚才娘还说她瘦了,他居然说她胖了两圈,男人家本不爱说胖瘦这种问题,要么是她真胖了,要么是他故意的。 “嘁,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问老赵。” 柳明轩并非开玩笑,他是真的觉得花颜比之前胖了,却听赵俊生笑道:“你别打趣人家。” 不赞同柳明轩的说法,赵俊生并没有感觉花颜胖,她转头问玉兰,“我胖了?” 玉兰微微摇头,“没有。” “哎呀,她们一直跟着你,发现不了你微妙的变化。” 花颜摆摆手,自信的道:“就算我胖了也好看,快些进屋歇会儿,饭菜早就准备好了,你们怎么才来,店铺离我家没有多远嘛。” “我们在你店里转悠了好几圈,欣赏你的店铺,你弄得实在太精美了,引得赵俊生想把他买的酒楼掀翻重修,想建成你店那种样子,便在店里磨蹭了许久。” 柳明轩笑嘻嘻的数落赵俊生,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他不仅想要将店铺弄在花颜店内,还觊觎中间带花园的住房,只差跟花颜开口了,委实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接下来赵俊生说:“我想重新修建,正好将内堂缩小一点,京城的地是寸土寸金,如果不多留些待客的位置,我的酒楼可能会亏。 初来乍到不比已经在京城扎根有老客的酒楼,我只能出奇招,再兼顾掌勺厨艺,兴许才能占一席之地。” 花颜认同的点点头,“我觉得可行,尤其是临街那面可以弄些玻璃,视线好,可以为某些人提供方便。 如果你要修的话就得赶紧,李玉他们准备要回去,你可以请人先将酒楼图纸描出来,算一下大致有哪些地方需要用到玻璃,将数量估算出来。” “好的,我等会儿去找人做。” “行,先歇会儿吃饭,稍后我让秦叔带你去找人描图,李玉那边说一声,多留几日也不成问题,若非我已经找人看好开业的好日子是后日,我还可以帮你画一画。” “开业之前要做的事很多,每每觉得准备好了,临了仍有许多事要斟酌,你忙你的,有秦叔帮忙找人,我这边也快,不用麻烦你。 说来我还得请你帮忙,这次从老家运来很多货物,眼下堆在酒楼里,要重修的话,想将东西存你那儿去。” 花颜爽朗的道:“小事,完全没问题,店里库房还比较空,不知你们此次运了多少玻璃制品来。 即便店里库房堆满了,府里有足够多的地方可以用作库房,根据实际情况再定,我让人带你们去厢房把行李放下。” “我的行李都在酒楼。” 且不说自家有酒楼,赵俊生原本也没打算住进郡主府,他们这些外男在府里进出实在不太方便。 柳明轩也道:“我也没拿过来,正想跟你说先将那边小院给我暂住来着,你看成吗?” 花颜斜眼看他,“原来你竟打起那处院子的主意,那可不行,我那儿有专门的用处。” “我不干,我不听,我听说你那儿原本打算给家中兄嫂住来着,我特别喜欢那儿,你给我住一段时间,我等打点好一切就搬走。” 柳明轩两根手指拉着花颜的衣袖摇,“答应好不啦?答应嘛。” 花颜无语,“噢,天哪,你这模样怎么像个小姑娘,住,让你住,但你得先来府里住两天,等那边开业了再住进去。” 小院儿是她精心设计,一草一木都非常用心,她都想去住,柳明轩倒是机灵,行李什么的都搁那边了。 “好的,等会儿我派人去取行李。”柳明轩欢喜,忍不住抓花颜的手臂,花颜正在拍打他的手,“松开,松开。” “嗨,咱俩谁跟……”话说到此,看见用布包着头的罗氏出来,他忙不迭撒手。 柳明轩私下和花颜相处比较随意,在徐家人面前却非常注意,担忧会让徐家人误会他和花颜。 罗氏包着湿头发出来,没有看见柳明轩拉花颜,笑嘻嘻的跟他们打招呼,“你们两个怎么才来,我们回来好一阵了,东西都放好了哈,快点进屋坐。” “东西都弄好了,在那边耽搁了一些时间。” 柳明轩两人回话,罗氏招呼他们快点进屋,吩咐丫鬟为他们重新沏茶,待二人热情得很。 “明轩,俊生,你们在我们家随意些,当成是自个儿家哈,招待不周的地方,一定要原谅则个。” 不待他们回答,罗氏转头又对花颜说:“一路上多亏有他们照顾,不然我们要吃尽苦头。 之前听说坐船平稳,中途不用换乘,我和你爹认为坐船老享福了,我们两个老家伙都没坐过船,心疼欢喜得很。 殊不知坐船也受罪,我和你爹前头那几天是吃了吐,吐了又吃,折磨得我们都不大敢吃饭了,不吃也想吐,没有东西可吐,只能吐酸水,肚皮还抽痛,老遭罪了。” “真的呀,你们别去甲板上站,不看外面,躺床上睡也吐?” 坐船比坐马车赶路轻松得多。 罗氏连连摆脑壳,“不管你是坐还是躺都不管用,一直倒头一个渡口,他们让船靠岸,派去给我和你爹寻了蜜饯、酸果来才缓解。 后来坐习惯就好了,我们还能经常出去吹吹风,以后坐船就没事,是比在路上走要轻松些,船走得稳,不像马车一样颠簸,抖得人屁股蛋子痛。” 柳明轩听罗氏说话,哈哈大笑,赵俊生白他一眼,柔声对罗氏说:“徐伯母快些将头发擦干,以免着凉,我和十八不见外,您别跟我们客气。” “好,好孩子。”罗氏心下熨帖,“我再去擦擦,稍微晒一晒就干了。” 第347章 叫上倾城一起 丫鬟玉梅拿着备用的布巾来,罗氏跟客人们打了招呼才离开,坐在廊下让玉梅帮她擦头发,嫌在阴凉处头发干得慢又去太阳下晒。 徐和顺后出来,现在的他不像最初那般不适应有丫鬟伺候,等玉梅帮他把头发上的水擦干得差不多,将就擦头发的布披在肩上,反手拉着起身。 “曦月丫头怎的还不回来,我去后花园找她们,顺便看眼种的菜蔬长成什么样子了。” 罗氏接着道:“我也去,怪想月儿的,对了,咱们要不喊明轩一起,他还没看过我们府里的花园呢。” “还是别叫他了吧,马上要吃饭了,我们快点去转一圈回来,将两个小家伙捉回来。” 董瑶是买回来的丫鬟,因着年纪小,本意也是让她陪徐曦月玩,徐家上下待她极好,几乎当做小辈对待。 花颜正准备派人去找徐曦月回来吃饭,听到二老的对话就道:“你们要去后院,我就不再派人了,爹娘快去快回哈。” 两位老人表示他们知道,说说笑笑的往后花园去,因花颜催了句,徐父决定不去看庄稼,姑且先去将孙女找回来吃饭,不能让客人们久等。 花颜吩咐厨房将难做的硬菜送些去怡心居,然后准备开饭,只等老两口将徐曦月带回。 徐曦月回来,有礼有节的向柳明轩和赵俊生行礼问好。 柳明轩笑嘻嘻的道:“我们家小月儿言行举止越来越像大家闺秀了呢,快来叔叔看看有没有长高。” 赵俊生吐槽他,“会不会说话,月儿本就是大家闺秀,什么像不像的。” “好啦,你们两个, 柳明轩没与他争锋相对,和徐曦月说:“你赵叔叔说得对,月儿快去洗把脸吃饭。” 徐曦月告退,玉菊带她去洗漱,花颜则请他们移步去饭厅。 柳明轩啧啧啧几声,朝花颜努嘴,“为我们做了这么多硬菜,那么客气干什么?” “谁跟你客气了,你不来,我们照样吃,快些入席吧。” 她才不跟柳明轩客气,但今天的菜品安排的确跟平时不一样,爹娘回府,加之还有客人,怎么能不用心。 当然啦,不用花颜费心,她吩咐下去,厨房自会安排。 萧飒夫妇携带儿子前来,罗氏乐呵呵的招呼,“快来春梅,就等你们了。” 代春梅用她儿子的名义回话,而后入座开饭。 饭后吃点水果,萧飒夫妇带儿子回家午睡,花颜也建议柳明轩等人去午睡,反正徐家人现在已经养成了午休的习惯。 只有忙不过来的时候,花颜才会占用午休时间。 赵俊生本想早点去找人描图,但考虑到用的是郡主府的人,府上的下人中午都有休息时间,占用被人的时间不好。 而且管家秦羽原是安王的人,花颜对他非常敬重,姑且别麻烦人家,稍微晚一点也不打紧。 要用到的玻璃可以先请李玉他们烧制,数量多得少不得,并不一定只烧要用的量。 一旦花颜的店铺正式营业,如果别人也喜欢那种风格,那种玻璃窗和瓦会更受人们喜欢和追捧,将会有很大的商机。 可惜李玉他们要回宁海,要是他们继续留在京城开办作坊,更方便去离京城近的城镇开铺子。 玻璃作坊是花颜和柳明轩的产业,他不便插手,方才柳明轩跟花颜提议过,不知她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反正暂时不会将作坊转移到京城。 她的原话是不会将作坊办在府内,声称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可能有些想法不便让他知晓吧。 倒没有必要觉得可惜,售卖玻璃不是他们赵家的主业,他专注拓展自家地盘即可。 如今赵家算正式成为花颜的盟友,他不必什么营生都插一脚。 襄王府的胧月郡主早已收到柳明轩来京城的消息,而且从花颜这里探听到他抵达的大概日子,正准备晚点到郡主府看情况。 中午派丫鬟春蝉走了一趟,春蝉还没到惠宁郡主府就知道南边的人来了。 她立即返回襄王府将准备的消息告知胧月郡主,胧月郡主巴不得立刻见到柳明轩,“快些替我梳妆。” 说话之间,下意识的的用手捋着鬓发,可见起急迫的心情。 “郡主的妆发很好啊。” 既然那么想见柳公子,还管那些做什么,赶紧去呗。 胧月郡主扭头睨她,“我是主子还是你是?” “当然郡主您是。” 春蝉立即替她梳妆打扮,胧月郡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蛋红扑扑的,心里的小鹿撞得厉害,她果真太不矜持了。 “等会儿先去苏府告知倾城,提醒她三哥回来了。” “郡主,三公子没回京。” 胧月郡主愣了下,“是嘛,三哥又没回来?” “真金白银的真,倘若三公子回来,苏小姐肯定比您早知道。”春蝉说道。 苏小姐喜欢三公子是在明面上的,她又不会害羞,别人都知道,两家长辈都默许他们来往,成亲是早晚的事。 可郡主就不一样了,柳明轩只是商户之子,门第差了一大截,王爷王妃怎么瞧得上他那种女婿。 春蝉担心胧月郡主最终拗不过他们,她陷得越深,到时候情伤越重。 最怕的是柳明轩及柳家撑不住,郡主之前的行为的确表现出钟情于他,那时为了保护他和王爷放了狠话,王爷也让步了。 但如果郡主坚持要嫁给柳明轩,那可就不一样,王爷王妃未必会同意。 春蝉正寻思着,却听她担心的人说:“那也得叫上倾城一起,过早让父王察觉我与明轩来往,恐对他不利。” 丫鬟想了会才提醒,“郡主与柳公子的事不可能瞒得住,王爷定然很快知道他来了京城,郡主要提前拿定主意才是。” 到了京城地界上,什么事能瞒得住王爷,柳明轩那么大个人,又不是小到看不见的跳蚤,而且他在在外行走。 想要瞒天过海难如登天,毕竟郡主为了他离家出走过,王爷手下的人不想注意到柳明轩都难。 更何况郡主出府,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丫鬟伴随左右。 第348章 打击与激励 “知道啦,父王母妃很在乎我的命,如果连那都不能让他们让步,我就进宫跟爷爷告状。” 春蝉“咳咳”两声,“郡主这样似乎很不孝啊,那可是你自己的命,会王爷王妃伤心。” “不得已而为之,我也是没有别的法子,只要过了这道坎儿,不就多一个人孝敬他们么。” 胧月郡主何尝不知道她的行径会伤父母的心,感情这种事,真的由不得她收放自如,做什么都会想到他。 宝玉和黛玉也是如此,有人觉得黛玉身子骨差,与宝玉不合适,可他们依然努力要在一起。 虽然结局让她很不满意,但她一直认为黛玉才是真正适合宝玉的女子。 然而她和黛玉身体都不好,性子却不大相同,她喜欢的人就要弄到手,除非他真的不喜欢她。 其实她感觉得出柳明轩待她是不同的,不过,好像也并不是喜欢,不想就这样放弃,怎么都要争取一番,实在不行再谈其他。 主仆二人收拾妥当就出门,她们前脚刚走,王妃紧接着就派人尾随而去。 到苏府找到苏倾城,约她去郡主府,苏倾城百无聊赖的拍着茶几,“不去,不去,泽哥哥又没回来。” 胧月郡主了然一笑,“你又为三哥没回来不高兴了?其实你大可去表姐家打听三哥何时回来,你说是与不是?” 苏倾城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去,“泽哥哥有要事,行踪不会告知外人。” 生于皇家之人,在外行走大多掩饰身份,以免为人所害。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表姐夫也没回来,他们很可能在一起哟!” 苏倾城稍加思索,蹭一下站起来,“走吧。” 胧月郡主抿嘴轻笑,苏倾城睨她,“笑我作甚,你火急火燎的来寻我莫非不是想去见柳明轩,又不好意思只身前去,胧月可以呀,你在利用我,知道吗?” “你想太多了,我用得着利用你么,郡主府是我表姐家,我去又不用掩人耳目。 只不过得知三哥没回来,进而知你心情一定不好,这才过来安慰你,想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打听三哥的去向,好让你吃颗定心丸,你开开心心的,我也高兴。” 苏倾城一如既往的好骗,一把将胧月郡主抱起来转圈圈,啊啊大叫,“胧月你太好了,是我不好,还误会你。” “好啦,快些放我下来,快些走吧。” 从苏倾城那儿得到自由,春蝉连忙上前替胧月郡主整理衣裳,不许有一点褶子。 苏倾城见状,叹息道:“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女为悦己者容,难怪我瞧着你今儿装扮比素日里的精致得多,你们主仆花了不少心思吧?” “哪有。”胧月郡主略微显得不好意,催促苏倾城,“别磨蹭了,快走。” “呵呵,还不承认,我都看出来了,想必你的柳公子一定也能看懂你的心思,不过,春蝉啊,你这会儿抻她的衣裳没用,等会儿还得坐马车呢。” “走啦,倾城,你不打趣我们不行?你哪次去见三哥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我可知道你专门去跟表姐学化妆手艺来着。” 苏倾城不承认,“我什么时候花枝招展了?花颜说化妆是女人的事业,我又不能向大哥他们一样从军,当然要学点女儿家的手艺。” 胧月郡主拖着慢摇摇的苏倾城走,笑道:“原来我们倾城终于肯学女儿家的手艺了呀,怎么不学女红?” “学那劳什子作甚,我又不会落魄到要去当绣娘。” “那倒是,只不过你那么喜欢三哥,难道就不想亲手为他做贴身之物?对你来说要做衣物太难,怎么也该给他绣个荷包之类的小物件,三哥天天待在身上多好。” 打趣她要付出代价的,拐苏倾城学女红,成全苏伯母的教女之心,顺便帮三哥谋福利。 她可不是报复,真真是一片苦心啊。 胧月自己都信了。 “咳咳,我给泽哥哥做过香囊,他很喜欢,不嫌弃我的手艺,放在箱子里珍藏。” “哈哈,倾城是想笑死我么,你绣那两只很难看出形状的鸡?” 苏倾城闻言,反手往胧月郡主咯吱窝下抓,“谁说是鸡,你和嫣儿当初还说是鸳鸯,我绣的是鸳鸯。” “咳咳,好,算是长歪了的鸳鸯吧。” 苏倾城知道她在取笑自己,自信满满的道:“我绣成什么样不要紧,重要的是泽哥哥喜欢。” “是啊,三哥非常喜欢,所以压箱底保存。” 胧月郡主一再揭短,跟在后面的春蝉忍不住拉扯她的衣裳,示意她别说了,胧月郡主微笑,眼神告诉对方无碍。 倾城不会生气,只要聊的话题是三哥,倾城会非常高兴,劝她学女红是为她好,往后可以给夫君和孩子做贴身之物,自己做的东西用得放心。 可不能做出的东西再让三哥拿不出手,他不嫌弃她的手艺,但怎么戴得出去,旁人会笑话他。 “倾城啊,你要是绣工好,三哥就会日日带在身上,不至于压箱底儿,只不过你别太在意,如今不时兴佩戴香囊了,表姐制的香水一抹,别的香都黯然失色。” 打击了苏倾城又给了对方台阶下,苏倾城幽幽地道:“学学学,你觉得跟我娘一样啰嗦。” 胧月郡主浅笑,正待说话,上马车的苏倾城抬手示意禁声,视线落在对面转角位置。 “怎么了?” “没什么,快点上车。”苏倾城说道。 有人在那儿探头探脑,究竟是巧合还是襄王府的人暗中跟踪胧月? 将不确定的事告诉胧月,她一定会和王爷王妃起争执,暂且不告诉她。 是了,胧月都知晓柳明轩到了京城,王爷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派人跟着胧月实属正常。 待主仆二人坐稳,马车调头走,苏倾城时不时撩开窗帘观察。 而后才问胧月郡主,“你有没有把握说服王爷王妃同意你们来往?我觉得他们应该也知道让你离家出走的男人到了京城。” 泽哥哥分析过,胧月这事儿不好办啊。 第349章 你可真大方,贤惠 “他们当然会知晓。”胧月郡主提起这事儿很是落寞,她惦记柳明轩,不想让父王母妃伤心,却已经伤了他们的心。 如果还不能抓住她想要的感情,不知道以后会怎么办。 此时的胧月郡主非常迷茫,她的不确定来源于不清楚柳明轩对她的真实想法。 她说要尽力争取,其实心里特别害怕,害怕她付出一切得到的结果只是一厢情愿。 苏倾城听了她不痛不痒的回答,急道:“我不是想知道王爷他们是否知晓,我是想问你有什么对策?” 真是急死人了。 原本以为两人天南地北分隔一方不会再相会,时间久了会让胧月淡忘那份不确定的情意,谁知柳明轩居然来了京城。 胧月心中爱情的嫩芽自然会蹭蹭蹭往上长,倘若能开花结果还好,怕就怕非但没有结果还闹出别的事。 别看苏倾城大大咧咧的,她并非什么都不懂,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追逐红泽,那是因为他们两家之间的差距不大,太子府也需要他们苏家的势力。 而且皇上那边也不反对他们来往,不然他也不会至今没有定亲,宫里宫外也没人催促他。 虽然她不反对胧月喜欢柳明轩,但很清楚胧月的情况与她不同,一来胧月郡主与柳明轩地位悬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二则是胧月有联姻的价值。 即便胧月郡主身体弱,常年需要用药养着,并不意味着没人世家大族求娶,而且襄王府也需要拉拢大族成为羽翼。 于她们这群别人眼中的贵女而言,最奢求的便是得到爱情,因为觉得多数人得到的是夫君,并不一定是她们想要嫁的人。 大多数女子有心仪的男子也不敢说出口,因为很多时候一旦扯上不该的来往的人,于对方都是灭顶之灾。 别说是胧月郡主与柳明轩这样的情形,就算同朝为官的人家,门第相差稍大一些都不敢逾矩。 苏倾城每每面对惆怅的胧月郡主之时,她都感觉无比庆幸,她可以喜欢想要爱的人,而对方也有回应。 胧月郡主给出的答案是没有对策,只有态度。 得知她的想法后,苏倾城佩服的竖起大拇指,“要是我敢拿命跟爹娘谈条件,他们保准儿先打死我。” “我也不想,但不得不那么做,你才是我们中过得最幸福惬意的人,随心所欲的生活,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家中也没那么多繁琐的规矩,我好生羡慕。” “嘿嘿。”苏倾城笑得明媚,“别羡慕我,你的困境只是一时的,忍忍就过去了,我听说嫣儿也在议亲,不知道最后会选哪一家的小子。” 胧月郡主嗯了声,“嫣儿没你幸运,还好她不在乎对方是谁,她的要求都说清楚了,只要男方长得不赖,人品过得去就行。 她跟我们的想法不一样,确切的说她比我们更通透,所以不想追求看不见摸不着的爱情。 她早就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出身,嫁的必定是名门之后,注定要与别的女人分享夫君,所以她根本不想费心劳力。 只要符合她基本的要求,能过了长辈们那一关,别的就不考虑,反正她打架厉害,倘若所嫁之人敢惹怒她,她会用拳头教他做人。” 好生羡慕武将家的姑娘,活得跟她们这些阁楼里的女子不一样,像上官嫣那样的人,夫君不敢亏待她,要么她直接收拾人,背后还有上官家替她做主。 说起将来要分享男人,苏倾城不由得叹气,“如果你和柳明轩能成,他断然不敢纳妾,我们都不行,你别羡慕我们,开心点。” “诶,他不敢,说不定我还要主动帮他纳妾。”胧月郡主低头玩着手指尖。 苏倾城闻言,嗖一下往对方心口捶去,扬声道:“我说你是不是傻?主动给他纳妾,你不觉得膈应? 反正泽哥哥没提出纳妾的要求时,我绝对不可能主动帮他张罗纳妾之事,真不知道你你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你以为我想么,我当然不想,可我这身子骨儿你也清楚,心悸之症总不好,我偶然听大夫跟母妃说起过可能生孩子会出事。” “大夫的话别全信,他可能是为了以后能跟王妃邀功故意说得很严重,孩子的事还早,你别想那么多,不然身体会更差。” 胧月郡主具体病症并未对外言明,苏倾城知道的比旁人多,因为患病,某些方面确实很不方便。 “你不用安慰我,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我想要跟他在一起就不得不为以后做考虑,如果我能有孕生子自是最好。 若是不能,我不想搏命,我要活着陪他一辈子,总不能因为我断了他的子嗣,不然我就对不起他。” “好吧,好吧,你可真大方,贤惠,我劝你暂且别考虑那么多,万一用不上岂不白费。” 如果她能做红泽的主,以后绝不允许他有别的女人,可惜她说了不算,他不可能只有她一人。 即便他不主动带女人进府,别人也会送,还是不得不收的那种。 “倾城。”胧月郡主将她喊答应了又才说,“关于此事,我从不曾对别人说起过,你要为我保密。” “我又不是大嘴巴子,我保证连泽哥哥都不透露,我觉得吧,谈孩子还太早,现在你最应该做的是确定柳明轩的心意。 要是他对你没意思,光你一个人思前想后的忙活,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可不愿意看到你伤情过度有个好歹。” “我当然想,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确定,难道我知道去问他是否喜欢我?目前他肯定会非常干脆的回答不喜欢。 我们能想到的问题,他自然也清楚,不然之前也不会因为知晓我的身份而疏离我,只有慢慢感觉与试探。” 她能理解柳明轩有顾虑,毕竟她的父母不是普通人,况且她还有哥哥们,他们当然希望她能与世家大族联姻,能为襄王府的势力添砖加瓦。 与他们对上,柳明轩毫无胜算,很多事皆掌握在她一念之间。 第350章 吓得犯病 苏倾城听了啪一下拍腿,直言道:“我觉得你该直接问,但凡他对你有点意思,加上你心志坚定,你们两人才有奔头。 不然你一个人横冲直撞,他却站在原地等待,很浪费时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你可等得起?” “我都说了不能直接问呀,不用问也能猜到他的答案,感情的事怎能那么直接,你还不是熬了那么久才让三哥点头。” 除去以前她一个人的幻想,她与柳明轩真正相处的时间没有多久,在她得知他不是写书的那个人后也没能走出来,她喜欢那个人。 纵然她喜欢,却没胆大到直接去问他的地步,她有自己的矜持,她也会害羞,想要和他一起,但希望是自然而言的感情,不是她的逼迫。 原本就是她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幻想出那么一个人,然后与柳明轩对上号,说到底从一开始就是她一个人的事,他不曾参与其中。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和泽哥哥的情况与你们不同,我是很小的时候就喜欢黏再他身边,我有的是时间跟他磨。 可你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等待,王爷王妃必然要阻拦你们,你再不抓紧点很可能就错过一生。 而且王爷王妃非常清楚你的想法,柳明轩来京城了,他们不可能不采取对策,万一立即给你定门亲,你能悔婚不成?” “如果他们瞒着替我定亲,我自是可以退婚,除非他们不要我这个女儿了。” 苏倾城摇摇头叹气,“从前你的想法是我们之中最为周全的人,难道你不明白退亲不是容易的事? 结亲可以促进两家的关系,退亲则可以破坏两家的友好,纵然你是郡主也不能随心所欲,毕竟能同你们襄王府结亲的人可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家。 为了一个男人,你可以抛弃疼你爱你的父兄?且不说你能不能真的那样做,也不论王爷王妃答不答应,你都有了定亲之人,柳明轩岂敢再与你纠缠? 他以及柳家可没有你的保命符,不定敬而远之,待到那时,你家会对付他,与你定亲的人家也会对他赶尽杀绝,所以我一再劝你要想好。” 论起对付人的方法,王爷王妃可是成精了人,要拆散两只小鸳鸯简直易如反掌。 更何况到目前为止只确定一人心意。 胧月郡主闻言傻眼了,愣愣的看向春蝉,丫鬟能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敢为主子出主意,只得点点头,表示同意苏倾城的话。 胧月郡主骤然捂住心口,苏倾城吓得不轻,连忙示意春蝉拿药丸,“别激动,还有办法可想。” “糟了,父王真的可能会那样做,可我心里很乱,想不到解决办法,你快帮我想想。” “胧月你先服药,我……我给你想,总之你别太激动,办法肯定能想到。” 春蝉喂胧月郡主服药,苏倾城懊恼的拍脑袋,明知胧月受不得刺激,她说那些干什么。 刚才胧月脸色煞白,嘴唇乌紫,呼吸不畅,真吓死她啦! “要不我先送你回府休息,其他事慢慢来。” “不,我感觉好多了,我们得想办法破解这个局,我们去找嫣儿一起想办法。” “胧月啊,其实嫣儿也不赞成你与柳明轩来往,她看得透彻得很,就算愿意帮你,恐怕跟我一样想不出好点子。” 胧月郡主扶着额头,“我心乱如麻,没办法思考,你快点帮我想个法子。” “行行行,我给你想法子。” 苏倾城深呼吸,她也想不出好点子,沉思好半晌才开口,“只能先发制人,你和柳明轩先生米煮成熟饭,王爷肯定没辙,你再假装有外孙,定然敲锣打鼓送你出嫁。” “胡闹,我不可以那样做,我喜欢他,却不能做出格的事,我不能给襄王府和皇家丢脸。 而且我连他的心意都没清楚就委身于人,置我的尊严于何处?尚不知他配不配合,你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 苏倾城爽朗一笑,“哈哈,我没想到其他好点子嘛,你当我没说那话行不?咳咳,我怎么听出你最后那句话感觉可惜的样子?” “没有,你别打趣我。” “好啦,我不说了,这不你看的话本子里都那么写的么,我就借鉴了里面的方法。” 胧月郡主幽幽地道:“话本里多为杜撰的事,故事里的角儿行之有效的方法,我总觉得有点下作,没有成亲,如何能同房? 我身为郡主,喜欢一个人的同时我也保持自己的骄傲,那种方法不可取,别说我们还没确定,就算我和他心意相通也不行。 一旦做了那种事,相当于摸黑襄王府和皇家的体面,纵然外人不知,他必定也难逃一死,只有正大光明的来往,恪守礼仪才有机会。” 柳明轩但凡敢动她,父王必然会娶他性命,那可是德行问题,父王断然不可能受要挟答应他们结合。 即便有了孩子又如何,不过是一碗打胎药的事,她还可以嫁与别人,而柳明轩和柳家则面临灭顶之灾。 不但她不同意,柳明轩也不可答应,他比她要清醒得多。 苏倾城挠着后脑勺,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我明白你的意思,反正我觉得只要先发制人就行,让王爷王妃不急着应付你们才好。” “诶,我当然知道,关键是什么办法能制住父王母妃。” “哎呀,这会儿你脑子不清醒,我脑瓜子不好使,我们暂时别想了,快点去找你表姐,她比我们俩合起来还聪明,一定能想出好办法。 再说了,柳明轩跟花颜交好,她肯定会想尽办法护住柳明轩,反正就算王爷要为你定亲也不是一两日能成的事。” “诚然表姐聪慧,可就算她想保柳明轩也保不住,彼此都明白要保他安全无忧便是我远离,表姐心里可能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未必愿意插手襄王府的家事。” 说不定父王会提前找上表姐,让她转告柳明轩不要痴心妄想。 委婉点说是转告,实则是警告。 第351章 本姑娘仗义不? 胧月郡主特别希望花颜能帮她,但心里又非常明白表姐花颜在她父王那儿没有什么分量,因为她的事拖别人下水不太好。 “我说你先别猜花颜什么想法,你直接去问不就好了么。” 苏倾城说完,见对方神色烦忧,于是有找补先前说出去的话,“刚才兴许是我想多了,反倒差点吓死自个儿,他们可能根本没打算那么做,放心,放心!” 胧月郡主连连点头,“父王要为我定亲也得按照规矩来,我还有时间,况且父王应该觉得柳明轩是小人物,没有多大威胁,也许不会早早出手。” “是是是。”苏倾城应和之后没说别的。 胧月郡主稍微冷静了些,如今她和柳明轩都没有出格的举动,父王他们应该不会急于行动。 所以她暂时还需要去柳明轩保持一定的距离,至少不能太激怒父王,争取更多的时间摸清柳明轩的心思。 丫鬟催促马车夫快点,抵达郡主府又得知花颜以及柳明轩他们都没在府中,于是改道去新店。 苏倾城瘪着嘴叹气,“他们真的太勤快了,今儿才刚刚抵达京城,竟然不稍作休息就去店里忙活,钱赚得完么?” “你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自然不理解,对商人而言,赚钱是他们的正经差事,就想朝廷官员每天要当值一样。 别提商人逐利,就算是你我这样的家世,府中也不会嫌钱多,更何况柳明轩他们初到京城,不赚钱的话,相当于每日都在亏损。 我在柳家逗留之时得知他连一厘钱的营生都做,做生意是极少成多,总之我没听他说过累。” 苏倾城戏谑的道:“哎哟哟,我的胧月郡主了解很多嘛,去到宁海不仅仅是谈情,还跟他学生意经来着?” “休要打趣我。”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花颜的店将要开张,她肯定有许多事要做,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胧月郡主捂嘴轻笑,“我看你是想去表姐店里撒欢儿还差不多,我们两个别去帮倒忙才好。” “说什么呢,小看我们自己是不?大事帮不了,跑跑腿,递下小物件总可以吧?” “呵呵,可以。”胧月郡主笑,“只要他们不嫌弃你我挡路就好。” “可能会嫌弃你,我手脚麻利得很。”苏倾城笑嘻嘻的道。 春蝉闻言,嘴角直抽,暗道苏小姐能不能别那么实诚,给郡主留点面子。 “知道你厉害。”胧月郡主伸手戳对方的额头,“他们那么忙,我们还会添乱真的好么,不知表姐是否有时间帮我想解决办法。” 苏倾城非常不淑女的张大嘴巴打哈欠,手掌轻轻拍着嘴巴,一个哈欠差点将她的眼泪打出来,然后朝对面愁眉不展的胧月郡主摆手。 “你呀就是喜欢多想,花颜原本已经准备得差不多,现在顶多在做检查、核对等事,而且她手底下有那么多人,又不是什么都得她亲力亲为,忙不到哪里去。 噢,柳明轩他们运送货物来,可能要上新东西,反正不管花颜有多忙,跟我们聊天的时间怎么都挤得出来。 咳咳,我看你心神不定的,是不是快要见到喜欢的人感到紧张和不安?” 苏倾城定定注视对方的反应,胧月郡主诚恳的点点头,“当然紧张,我担心他并不喜欢我出现。” 她一方面不能确定柳明轩的心意,另一方面在父母那边也不能保证什么。 “哈哈,真有你的,即将见到心悦的男子不是应该高兴?紧张什么呀,柳明轩又不会吃了你,我见到泽哥哥的时候从来不紧张,嘿嘿,偶尔会傻笑。” “你和三哥是多久的交情,我们不一样。” “好啦,你别担心,这不有我在么,你们谈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出来逗趣解围,肯定不会让你下不来台。 花颜何其聪明,她知道你的心意,无论如何都会帮你,在你表姐的地盘,你只管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还有,我总结了一条行之有效的规律,想要感情谈得拢,一定得脸皮够厚,我就是很好的例子。” 泽哥哥当初也对她爱答不理的,还跟大哥说她是鼻涕虫,后来还不是落到她手中了。 “是,你能干,我暂时学不来,那种方法也不适合我们,我派被父王知道。” 父王若是知道她苦苦纠缠,该觉得有多丢脸,她是亲生女儿不会有事,柳明轩可能会有麻烦。 “方法是通用的,花颜的店还没开业,王爷王妃派来的人跟不进去,嘿嘿,你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 不管是花颜的店,还是郡主府,目前你在这两个地方与他相会都不会被监视,柳明轩住在你表姐家,反正你只管去她家玩。 如果你还不放心,为了你想要的爱情,我和嫣儿豁出去了,一直陪在你身边打掩护,本姑娘仗义吧?” “嗯,你非常仗义,谢谢你,倾城。” “嗨。”苏倾城豪放的挥挥手,“我们俩谁跟谁呀,不仅是手帕交,以后我还是你堂嫂,别跟我客气。 我是很识趣的人,虽说掩护你,陪伴左右为你和柳明轩创造机会,但我肯定不碍你们的事,知道什么时候该让你们独处。” 胧月郡主非常感动,只有苏倾城会毫无顾忌的支持她,别人或多或少都会阻拦她。 表姐很早之前就暗示过她,可以听得出表姐并不看好他们,同时对柳明轩的将来表示担忧。 表姐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她也能想明白,只不过她是知道不可为而为之。 “你这鬼灵精别胡说,他是来京城开铺子做生意的,初来乍到,店铺都没打理好,哪有太多时间跟我来往,人家可不像你我这么闲。” “啧啧啧,什么铺子,生意都是小事,有我们的帮忙,保准他很快能搞定,前提是他对你有心,不然我和嫣儿不会让人助他。” 毫无疑问,胧月使唤不动王府的势力帮柳明轩,非但如此,襄王极有可能想办法将柳明轩驱赶出京,只得她们帮点小忙。 第352章 找你救命 “多谢。” “行啦,为了一个柳明轩,你已经跟我说过多少次谢谢了?兴许人家根本不用我们帮忙,只要你父王别使坏就行。” 苏倾城兀自点头,襄王肯定会使坏,确实不好整,她也不清楚自家以及上官家的人顶不顶得住襄王。 悄悄帮忙应当没问题。 胧月郡主苦笑,父王要是知道她没死心,肯定会横加阻扰,猛然心漏跳一下,惊问对方:“你刚才发现有人跟踪我们?” 倾城方才说父王的人目前跟不进店里,若非她有发现就不会说那样的话,因为表姐的店没两天就要开张,那时候谁都能进来。 “刚才是发现有人躲躲藏藏的,不确定是在跟踪我们。” 胧月闻言,坚定的道:“是,肯定是父王派来的人。” “别急,真还不一定,马上要到了,等会让花颜给你参详一下。” 花颜的新店叫做徐氏百货,他们正在里面摆弄玻璃制品,柳明轩已经问花颜要了一个铺面用来卖他家的货。 他采取租用的方式,等他开了口,赵俊生也有样学样。 本就有闲置的空间,花颜便答应了,不过,她事先声明若是她这儿要进驻新的货品,那么他们的位置得挪出来。 两人言说没问题,因为目前没有找到合适的店面又不想让货堆着发霉,而她这儿正好有没填满的铺面,他们会尽快寻找店铺。 花颜笑眯眯的说:“倒也不用太着急,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好要填充什么营生进来,你们可以慢慢来,我安排好以后会提前一两个月告知你们。” “行,我希望你动作慢点。”柳明轩说完,见花颜白他一眼,然后才道:“我是觉得你别太累了,我肯定会尽快买铺面,我们柳家的买卖种类多。” “是嘛,那我得谢谢你关心。”花颜说道。 “不客气,咱俩谁跟谁。” “少贫嘴,赶紧将这儿布置妥当,你们要用的店面需要重新收拾。” 柳明轩抓耳朵,“对哟,光有货还不成,还得有柜子什么那些东西。” 接下来赵俊生就道:“酒楼那边有些东西应该能搬过来用。” “我还存了些备用的柜台,可组装的柜子,待会你们去挑些来用,我这儿风格得稍微统一一下,你们说是吧?” 随随便便搬些东西进来摆放,直接会影响她徐氏百货的逼格,她可不答应。 柳明轩闻言,伸手拍花颜,“你早说呀。” “你又没问,动作快点,马上要开业,你们还需要好生培养店铺伙计,他们的服装要统一,须得遵守这儿的规矩,事儿多着呢。” 柳、赵二人表示完全没问题,吩咐手下人动作麻利点,他们的着装则请花颜服装店的人帮忙裁减制作。 反正花颜有缝衣服的缝纫机,针线穿上,脚蹬几下就能缝好,缝制衣裳快得很。 听到拍门声,花颜派豆蔻去看什么人,不一会儿便见豆蔻带着胧月和苏倾城走来。 花颜下意识的看了柳明轩一眼,他也看见胧月郡主,没多做停留,继续跟底下人一起干活。 渐渐走近的胧月郡主一直注意他的举动,看得非常真切,很是难过,他不想见到她么。 一路走来,花颜的人向二人行礼,赵柳两家的伙计也跟着他们一道,赵俊生拱手行李,“殿下妆安,苏小姐妆安。” “免礼。”胧月郡主道。 苏倾城摆摆手,“不必客气,柳明轩,好久不见!”说话时眼珠子往胧月那边转,暗示柳明轩。 他也学赵俊生行礼的样子,胧月郡主听到那声“殿下”,感觉自己被推得很远,非常伤心。 苏倾城对他翻了个白眼儿,气得磨牙想咬人,愠怒道:“柳明轩,混蛋!” “不知在下哪里惹苏小姐不快了?” “你……”苏倾城一根手指指着他,“懒得说你。” “天气太热,倾城热上火了不是,你和胧月先随豆蔻去里面坐,我忙完这儿就过来找你们。” 果然胧月来找柳明轩了,不知是缘还是劫。 棘手得很呐,用不了多久,襄王舅舅定然会来找她。 “外面的确惹,表姐先忙着。” 花颜推着苏倾城的后背,柔声笑说:“去吧,里边有冰镇银耳汤,喝一碗就凉快了。” “啊?还有吃的?你不是说店里不开火么?” “呵呵,一听有吃的就高兴了,今天是从府里带过来的,再说了,我店里不开火,总有能开火的地方,快去吧。” 里面设计有休闲茶楼以及豪华客栈,怎么可能不开火,只不过在特定的区域罢了。 茶楼用炭火,不会有油烟。 “噢,我和胧月先走,你快点来。” “小姑娘家家罗里吧嗦的,我还有点事忙完就来。” 胧月郡主离开前留恋的瞄了柳明轩半眼。 赵俊生觉察出不寻常,柳明轩跟胧月郡主之间有他不知道的事? 胧月郡主之前去过宁海,她和郡王一起,的确可能与柳明轩认识,但是小姑娘的眼神分明有爱恋之意。 柳明轩居然有朵这么大的桃花儿,可不知是福还是祸。 花颜安排好之后才去找她们,推门进去,看见胧月站在玻璃墙边看对面,那里应该有柳明轩的身影。 如此情形,花颜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总算把你盼来了,那些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嘛,你也不嫌累的慌。” 苏倾城说这话时,胧月郡主回到位置上,“表姐来歇会儿,你家厨娘做的银耳汤很好喝,跟御膳房的不相上下。” 花颜讶异的“哦”了声,表示怀疑,“若是我家豆蔻听了一定很高兴,咳咳,我来尝尝堪比御厨的手艺。” 端起碗,用勺子往嘴里喂了半口,煞有介事的道:“嗯~真不错,今天的冰镇银耳汤果然比以往的好喝。” 胧月来放彩虹屁,定然有事要她帮忙。 小姑娘也不容易,情路坎坷啊! “你大口吃。”苏倾城催促,“我们来找你救命,你猜到了吧?” 花颜佯装不知,“你太高看我了,听你说得那么严重,到底什么事?” 第353章 成全我好不好? 胧月郡主着急,“表姐别逗我了,就……就我和柳明轩的事。” 紧接着苏倾城附和,“对,说的正是他们的事,搞不好会出人命的。” 花颜了然的哦了一声,反问胧月郡主:“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要什么样的结果?” “我当然想要跟他在一起。”胧月郡主羞涩的低着头,不安的玩着手指,“可是我害怕父王会对他不利,表姐快帮我想想办法。” “嗯,刚才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踪我们,我觉得可能是襄王府的人,所以你得赶快想办法,晚了可能柳明轩就保不住。” 苏倾城说着将手搭在花颜肩上摇了下,“柳明轩是你很好的朋友,你肯定不愿意看到他受苦吧?” 花颜笑着鄙夷苏倾城,“你在威胁我?” “当然不是,我给你分析利弊。” 花颜听了深深的叹气,柔声道:“我以前听胧月说起过,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能确定柳明轩对你生了情愫?” 诸如胧月郡主这样的女子,亲事本就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柳明轩就算对她有点意思也不敢有任何逾越。 以前花颜不赞成他们在一起,现在也一样。 坦白说胧月郡主并不是非他不可,而对柳明轩而言则是齐大非偶,一个商户对上皇权,他没有一点胜算。 如果襄王铁了心阻止他们,凭她之力也保不住柳明轩,所以花颜并不希望柳明轩跟胧月郡主有过多的牵扯。 可是胧月和倾城找到她,她们满怀希望,她委实不好拒绝,加之柳明轩和她有生意往来,如今还住在府上,想不参与都难,说不定襄王很快会找她。 “嗯,你说得对,胧月也不确定,所以我们想请你去探探柳明轩的口风,如果他愿意,我们就开干,要是他没有心,趁早扔了他。” 苏倾城说得轻巧,胧月明显不愿意放弃。 “表姐帮我问问他,其实我不想放弃,你告诉他我非他不嫁,要是他对我动过一点点心,我就可以豁出去了。” “胧月,我去问他,结果也是你不想听到的,如果你真的下定决心,那就应该亲口告诉他,两个人的感情不是问出来的,有情还是无情需要用心去感受。” 你豁出去可能不会受多少影响,依然是襄王府的郡主,柳明轩拖家带口的,他怎么敢不管不顾。 “我知道会让他很难。”胧月郡主说话带着哭腔,“可我真的不想放弃,感觉他有点喜欢我的,但我知道他不会承认,表姐肯定能打听出他真实的想法,你帮帮我。” 花颜将手绢递给她,柔声细语的劝,“你先别哭,我答应帮你问,只不过还得实话跟你说,你们能想到的难题,他何尝不清楚?” 胧月郡主点头,“嗯,我明白。” 苏倾城颔首表示同意,花颜又道:“你是金枝玉叶,无论你犯多大的错,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为爱豁出去顶多是伤情,最严重的是折了性命。 而他一旦有了不能有的感情,受累的不仅是他本人,而是柳氏一族,你稍微想想就该知晓他不敢冒这个险。” 谈恋爱,灭族的那种,试问谁敢? 况且柳明轩和胧月郡主并没有相处多久,若说有多深的感情,根本谈不上,柳明轩不会不知道后果。 刚才见面的情形已然非常明显表明态度,胧月心思细腻,她不可能没察觉,只是在强求罢了。 胧月郡主直言,“我正是知道才这般心急如焚,原本我与他已经分隔两地,父王不给我离京的机会,可是他来了,说明我和他缘分未尽。” 花颜闻言,脸颊抽抽,按胧月的言外之意,原本有放弃的打算,因柳明轩来京城又才燃起爱情的熊熊烈火。 如此说来,倒是她在其中无意间推了一把,看把小姑娘给急得。 又听胧月郡主说:“纵然父王是王爷之尊,他也不敢无缘无故杀人灭族,难道他能告诉天下人那是为了阻止女儿与心仪之人一起的手段? 所以我们有办法保全柳明轩和柳家,表姐是我们这群人中最最聪明的人,你想个法子帮他,成全我好不好?” “胧月,我非常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们真的高估我了,当初有人想拆散我们夫妻,我差点没挺过去,我这点小聪明根本无法跟你父王他们的大智慧相提并论。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聪明机智都没用,襄王府要对付区区一家商户,连手指头都不用动,能让人悄无声息的消失得无影无踪,天下人如何得知? 莫非事发之后你会揭发自己的父王?胧月你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也想不到什么方法能让他不受到伤害。 不信你等着看,今日你来我这里与他见面,定然在你父王母妃的意料之中,用不了多久,他们中至少有一个人来找我,确切的说是警告我。” 胧月郡主心里明白,她有点愧疚,怯生生的道:“表姐,我没想给你惹麻烦,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没别人能帮我。 三爷爷和皇爷爷都特别疼爱你,父王绝对不敢对你怎么样,顶多吓唬吓唬你,表姐……” 胧月郡主呼吸急促,苏倾城连忙搂住她大喊:“胧月别激动,你可别发病。” “别激动,我帮你想想。”花颜扶额,苏倾城这个妖精,暗示居然暗示胧月装病。 苏倾城挡着花颜,朝胧月眨眼睛,似乎在说她们赢了。 两人装模作样做戏做全套。 苏倾城让胧月平静下来,然后对花颜说:“我之前给她出了个主意,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胧月不答应。” “你呀,就别添乱了,柳明轩敢跟胧月煮饭,他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种下作的方法用在普通人家姑娘身上可能有用,像胧月这样的身份,就算她是残花败柳,想要娶她的人依然排到城门外。 柳明轩动心让人知晓都可能遭罪,岂敢动胧月这个人。 “嘿嘿,我只能想出那种馊主意,所以火急火燎来请你想好办法,胧月只有我们能帮她,好可怜!” 第354章 有压制的人 “啧啧啧,我们的倾城居然也有心计了呢,行啦,我没说不帮,只是将利害关系分析给胧月听,怎么选择端看她。”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不心疼胧月。” 苏倾城喜滋滋的靠在花颜肩上,被无情的推开,胧月郡主立即道谢,“多谢表姐,无论结果如何,以后我都一定结草衔环相报。” “要跟我如此生分?” 胧月郡主展颜,“不要,表姐想到办法没有?我很想知道他的想法。” “那我问你是确定他也有同样的心思才争取还是无论如何都要一搏?” 胧月郡主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一搏才甘心。” “既是如此,你大可不必打听他的心思,因为现目前你只可能得到一个结果,我去探他口风也一样,他不会蠢到不知是你让我打探消息。 如果你下定决定,首先要做的是搞定你的父母,而此事只有你自己能办到,别人帮不上忙……” 没等花颜说完,苏倾城急道:“关键就是怕搞不定王爷他们,所以才来找你想法子,我们商量过,如果得知柳明轩心意,让他一起想办法岂不是更好,人多力量大嘛。” “显然柳明轩给不了肯定答案,他也无力与襄王府抗衡,胧月,如果要柳明轩跟你在一起,他一会定面临许许多多困难,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 我希望你暂时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在没有解决你父母那边的问题之前最好不要与他来往,让王爷王妃放松警惕,他安全无忧,你们才有在一起的机会。” 胧月今天走这一趟,完全是帮柳明轩拉仇恨,襄王不想留意他都难。 “表姐,我可以不与他见面,可是父王应该不会消除戒心,而我已到议亲的年纪,我实在担心父王将我许配他人,那便是断了我和他的后路。” 苏倾城毛躁的晃花颜的手,“胧月心里慌,她想不了太多,你直接跟她说该怎么做就得了。” 花颜听了那话,挣脱苏倾城,抬起双手抱着对方的头一阵揉,“你慌什么呀,我想的法子不一定有用,万一不成,岂不是我耽误她? 别指望我一个人,我根本不了解襄王和王妃,大家一起想办法,集思广益才能做到最好,急不能解决问题。” “父王母妃非常疼爱我,上次我已经威胁过他们,但那不涉及婚嫁,我再用那一招不管用,而且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难的是保住他。” 花颜若有所思,胧月用过的方法肯定好用,但不能由她指使胧月威胁襄王,有些事须得胧月自己想明白才行。 如今柳明轩什么都没做,且客居在郡主府,襄王暂时应该不会动他,至少襄王在找她谈之前不会轻举妄动。 襄王当然知晓胧月的心思,柳明轩有个好歹,胧月绝对好不了。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襄王不会用极端的手段,除非柳明轩撞到人家刀口上去。 “我倒是有个不太成熟的建议。” “快说。”苏倾城催道。 “演一场戏先骗过你父王母妃……” 话被打断,花颜很是无语,胧月郡主就道:“倾城别急,让表姐说完。” “好,花颜你继续说怎么演?” “等会儿胧月直接去问柳明轩有没有一点点喜欢你,他肯定说不喜欢,然后你就哭着离开,要表现出伤心欲绝的模样冲冲出去,倾城和春蝉在后面追,我会拉着柳明轩配合你。 倾城不是说有人跟踪么,你们一定要演得逼真骗过别人,回到王府跟你母妃哭诉,然后茶不思饭不想,一直闷闷不乐,让他们相信柳明轩对你没那种心思,他便不会有麻烦。” 胧月有些担忧,“能骗得过父王吗?” “我也不能保证,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要你们几个演得逼真,不要露出马脚,应该问题不大。 诸如你我都能明白柳明轩不敢靠近你,何况柳明轩在宁海已经被王府的人绑过一次,他当然不会接近你,你父王母妃不会不懂。 有柳明轩拒绝你的爱意,他们求之不得,省得与你生了嫌隙,大约暂时能蒙混过关。” 能和平解决,襄王不会大动干戈。 胧月郡主追问:“然后呢?他们会不会将计就计,顺理成章的给我议亲?这是我最害怕的事。” “说到重点了,柳明轩可以拒绝你,可你不能因为他的拒绝立刻就死心,伤心却不死心懂了没? 王爷再着急也会等你心情缓解了些才会做另外的打算,而且你也要学会拖延时间,你还伤心难过,没走出那段感情,你不愿意议亲情有可原。 如果他们要给你议亲,你反应别太激烈,又不是定亲,议亲就议呗,反正皇家儿女议亲礼节繁琐得很,一时半会儿定不下来。 关键是你坚持要在他们挑出的人中选择喜欢的男子才答应定亲,门当户对,你有这个要求合理吧?” 苏倾城听着很兴奋,胧月却道:“拖延时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万一父王提防,他们不答应我的要求,很快就给我定亲了怎么办?” 花颜扶额,怎么招都要她来想么。 “你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你比我了解他们,难道想不出办法让他们答应你合理的要求?” 苏倾城拍拍胧月郡主,“你行的,我相信你,命都能豁出去,他们定然会答应。” 胧月郡主闻言,然后胸有成竹的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要如何达成心愿,请表姐指点我。” “只要你拖住他们就有充足的时间来想对策,你无法说服他们同意你和柳明轩来往,总有人能制得住王爷王妃吧?” 能压得住襄王的恐怕只有皇上和皇后娘娘了。 “表姐是说皇爷爷和祖母?” 花颜嗯了声,“正解。” 听了花颜的话,胧月并没像苏倾城那样激动,沮丧的道:“我之前不是没想过求皇爷爷和皇祖母。 表姐别忘了他们帝后,与父王一样爱惜皇家颜面,怎么可能同意我与商人成亲,不阻挠便是万幸。” 第355章 真的? 花颜垂下眼眸,淡淡的道:“我想不出完全的办法,你只能尽力一试,与你父王母妃相比,你的爷爷奶奶兴许没那么嫌弃商户人家。 你要知道他们原本的出身并不是非常高,而你的父王生来就是皇子,眼光自然更苛刻,而你爷爷奶奶也不需要你来联姻增强势力,我只能帮到这里,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 皇上皇后的出身并没有多么高贵,皇上年少时甚至还种过地,后来才慢慢改换门庭,成了官家之人。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皇帝,门户之见应该没有襄王那么深,加之胧月郡主是孙女,隔辈亲,要求也没那么多,而且胧月还有心疾,和亲那种事不会落到她的头上。 襄王则不同,他自视甚高又有野心,无论将胧月嫁到哪一家都能增加或巩固他的势力,他岂会轻易让胧月郡主嫁给一个没有作用的人。 暗示得足够明显,如果胧月还不明白,那就没办法了。 胧月郡主愣了下,表姐是说父王需要自己联姻拉拢朝中大臣? 突然之间被告知这个消息,胧月郡主有点接受不了,父王母妃那么疼她,只是不愿意将她嫁入寻常百姓家而已,真的会将她当做棋子? 苏倾城见她出神,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我认为花颜说得对,你只要说服皇上或皇后娘娘,你的父王母妃也只能乖乖听话。 如果能让皇上替你和柳明轩赐婚,那就完美了,你们两个以后就能安安心心的成亲,关起门来过没羞没躁的小日子,花颜你说是吧?” 花颜想了片刻才回话,“现如今想赐婚还太早,我建议一步一步来,胧月先争取能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主,赐婚一事也可以一试,具体怎么做得胧月自己权衡。 倾城也好,我也罢,我们能帮的只是提点意见,拿主意还得是你自己,别人真的帮不了你太多。 他们都是你的至亲之人,你才是最了解他们各自脾性的人,你要三思而后行。” “表姐,胧月明白,还请你帮我安排与柳明轩私下见一面。” “好,等他忙完,我便派豆蔻来寻你。”花颜说道。 她还得跟柳明轩说说才行,直接让他们见面,担心他会让胧月发病。 急躁的苏倾城就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命危险,他还有心情忙别的事。” “倾城,柳明轩此时又不知道被人喜欢可能会丢掉性命,以前他遭遇过一次,恐怕想不到回京的胧月依然不死心。” 花颜故意当着胧月郡主的面说这样的话,如果胧月能放弃,柳明轩就不会有事。 不对等的两个人硬要凑在一起,即便胧月那边争取到了,柳明轩将来也会非常辛苦。 如果柳明轩对胧月是真爱也就罢了,他可以为她忍受。 倘若柳明轩对她没有多少感情,娶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进门,相当于请了一尊得罪不起的大佛回家。 胧月有心疾,不能让她太高兴,不能让她还伤心,还不能太激动,婚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他必得日日小心,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娶了郡主再纳妾是不可能的,而胧月这病能不能生孩子又是一个问题。 “表姐,我拼了命也会保他不被伤害,等他忙完了,你帮我安排吧。” 花颜嗯了声,接着又道:“胧月,我可提醒你,他说的话极有可能是你最不想听到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切不可激动,不然我以后可不敢帮你了。” “不会的,表姐,我知道他可能会说什么,这样也好,那才演得逼真。” “既是如此,我先走了。” 诶,冤孽啊! 柳明轩同他的人正忙着,花颜走去,抱着手臂靠在门口笑眯眯的看他,“这是真的看不见我?” 柳明轩转身,“早看见了,忙着呢,你快点来给我帮忙。” 花颜无语,捏了下鼻尖,没好气的说:“装什么傻,赶紧跟我走一趟。” “哎呀,我不去。” “噗!”花颜直愣愣的盯着他笑,“诶,我说柳明轩,你想哪里去了,是我重要的事要跟你谈,快点!” 说完赚钱在前面走,柳明轩拍拍身上的灰尘才跟上去肩并肩走,小声说:“我不想见她,你懂的呀。” “你们一个个都觉得我懂,我不懂。”花颜扭头睨他,“不见算什么事,刚才不是见过?不要逃避,要面对才是。” 带他去胧月几人看不见的房间,开门之后随意说一句,“随便坐,没骗你吧?” “虽然她没了这里,难道你不是要跟我谈她的事?” 花颜勾了勾嘴角,没好气的道:“我怎么听你说话想打人呢?是她的事,也是你的事,撇的清吗?我才是被你们夹在中间的可怜人。” 柳明轩拖了把椅子到花颜面前,他在旁边落座,翘着二郎腿问:“怎么回事,襄王他们还没管好她?” 娘让他记得来看胧月郡主,但他非常清楚不禁接近她,否则他以及柳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花颜叹气道:“女人一旦对男人生了情愫,真不是父母劝诫就能消除她的念想,一般来说,长辈们越是反对,越是想念,难道你对她一点点感觉都没有?” 说最后那句话时,花颜的右手大拇指抵着小指尖做出手势。 “当然没有。” “真的?”花颜眯着盯他。 柳明轩有点心虚,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以拳抵唇轻咳几声,“在宁海时有些瞬间会心跳加速,因为从来没有姑娘家不要脸面追到我府上,的黏在我身边。 她也很会哄我娘开心,如果她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还有可能,但她是襄王的女儿,我可要不起她。 不瞒你说,我对女子都那样,不讨厌也没特别喜欢谁,她哄得我娘高兴,整日里在我耳边念叨,我对她稍微好一点。 但是要我为一个女子让家里人陷入危险却是办不到的,我本人也不愿意背负那么多,齐大非偶,你懂的。” 如果他只是独身一人,还有可能不顾一切。 第356章 你会如何选择 胧月郡主为了他冒险去宁海,他也很感动,心里也有点喜欢她,但无论是感动还是喜欢都不足以让他拿整个柳家来开玩笑。 之前他什么都没做便险些被襄王的人带走,其实那次若被他们带走,定然凶多吉少。 来京城之前他也想过,还以为襄王已经将胧月说服,他也决定不再跟她往来。 毕竟在襄王眼皮子底下与胧月纠缠不清,他真的没那么多条命。 花颜呵呵的笑,“你说我懂那就懂吧。” “别笑,很严肃的问题,我真没想到襄王府还会放她出来,更没料到她这么快来,你给我想想辙,不然我的小命儿可能就交代在这儿了。” 花颜敛了笑意,“你们两人都让我想办法,以为我无所不能是吧?我压力很大的,同襄王也没什么交情,要不了多久他就回来找我。” “你正经点。” “好吧,坦白说,胧月对你用情甚深,她已经做好反抗襄王夫妇的准备,她得知你来京城的消息非常开心,迫不及待的来见你。 胧月心里也清楚她对你的这份情对你来说是负担,会将你置身危险之中,更可能让你背负很多难以承受的负罪感,可她依然想争取跟你在一起的机会。 如果作为局外人,我非常欣赏她为爱的这份勇气,但作为局中人,我并不希望她继续下去,因为真的可能害人害己。” “那你劝劝她,你知道我们根本不可能。” 花颜哼声道:“她父母都拦不住,你觉得我能劝得了?胧月从来没有真正跟你表达过她的爱意,但她对你的情真的非常深沉。 我跟你说的都是真话,利弊你早已清楚,我就不与你多言,胧月来请我帮忙,我禁不住她恳求便帮她除了主意……” 接下来,花颜将对胧月说的话和盘托出,末了又道:“她肯定会尽力一搏,你稍微考虑一点时间,稍后会安排你们单独见面。 你想对她说什么话尽管说,如果你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丝喜欢她,想要争取一下也无妨,我尽力保全你。” “不必了,我会跟她说清楚,让她死心,我真的没有多么喜欢她,不想将家里人和你拉入险境。”柳明轩说道。 花颜愣了下,她此时的心情也颇为复杂,离开胧月的时候想的是让柳明轩拒绝,使得胧月死心,那么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可现在又有那么一点不忍心,纵然的话,她也会有麻烦,但她看得出柳明轩不是不喜欢胧月郡主,只不过他知道不能跟胧月郡主扯上关系。 最终,她的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性。 “只要你心里愿意和胧月一试,我会尽可能帮你们,你不用担心我,有外公撑腰,襄王不会将我怎么样。 你住在我府上,我会派秦叔与你同进同出,他带着安王府的人,襄王不敢下手。” 柳明轩摆摆手,不赞同她的想法,“你那样做就是与襄王为敌,疼你的外公一把年纪了,他能护你到几时? 我跟你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不能自私到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感情将重要的人置身险境,除你之外,我还有那么大一家子呢。 我也不喜欢过束手束脚的日子,就算不辜负胧月一片深情,我将来还能做什么?你别为我操心,你我都清楚什么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好吧,你想清楚了就好,我现在就去叫胧月还是让你酝酿先酝酿一下?” “稍微等一下,我要先去拿一样东西。” “行,你准备好了告诉我,另外,我必须提醒你等会跟胧月说话别太绝情,她有心疾,受不得太大的刺激,你悠着点。” 柳明轩点点头,“我知道,一起走吧,我很快。” 两人一起出去,柳明轩去找东西,花颜见他拿的是锦盒,戏谑的问:“钱姨给胧月的礼物还是你?” “都不是,只不过是物归原主,你去叫她吧,我先过去。” 物归原主? 胧月给他的东西。 若是真心了断,的确该还回去。 花颜亲自去请胧月,“我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在你们附近,你随豆蔻去见他吧。” “多谢表姐,他……” 花颜知道她想问什么,只道:“你最好亲自去问他。” “嗯。”胧月郡主已经明白,花颜替她问过他,答案跟她们料想的一样。 苏倾城明显感觉到胧月郡主的心情很低落,安抚道:“胧月你要好好的,我在外面等着你。” “放心吧,我没事,等会儿你可要陪我好好演戏,若是出了岔子,看我不找你算账。” 胧月郡主苦笑,转身出门。 苏倾城送到门外,待她们的脚步声消失之后,迫不及待的回屋问花颜:“柳明轩怎么说?他真的一点都没对胧月动心?” “他跟我说的是一点都不喜欢。” “嗨,柳明轩那个混蛋怎么能这样,胧月为他吃了多少苦,他居然无动于衷,还有没有心?” 她很是愤怒,花颜见状,反问苏倾城:“你真的希望胧月和柳明轩一起?” “我当然不想,可是胧月喜欢,她生来孱弱,还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实在太可怜了,柳明轩真无情。” “你呀,消消气吧,这世间能跟喜欢的人过一生的女子并不多,你算非常幸运的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并不是胧月喜欢,人家就一定要喜欢她。 胧月最初喜欢的只是她幻想出来的人,柳明轩跟胧月才相处多久,男女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有的。 你也别为此对柳明轩抱有莫大的敌意,感情有很多种,爱情只是其一,我问你,如果你明知喜欢一个男人可能会让你家灭族,你可还会喜欢?” “我又没遇到那种情况,谁敢灭我苏家?” 花颜派了她一下,“我是说假如那种情况,就当你是柳明轩,你选择自家人还是一个相处不到半个月的女子?” 苏倾城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当然选择自家人,可是胧月她……” “你明白就好,现在胧月并不懂真正的爱是什么,目前她只是想拥有而已。” 第357章 别跟我装傻 苏倾城听了她的话,神情坚定的道:“胧月是真的很喜欢柳明轩。” “我知道。” “要不你再劝劝柳明轩,兴许有我们的帮忙,襄王不会对他和柳家怎么样。” 苏倾城心里明白胧月郡主和柳明轩之间不匹配,依然想要帮助胧月如愿。 “倾城,我们都是大人了,感情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我们只能在适当的时候给予适当的帮助,在这件事情上,就算是我也不好左右柳明轩的任何决定。 而且我也无法左右他的想法,作为他的朋友,我理解他的处境,我没有办法帮他承担后果,所以我不可以推他到危险之中。 在胧月和柳明轩两人之间的事情上,他们做了决定,我们可以尽力帮忙,但我们不能替他们做抉择。 别说我只有一个郡主的虚衔而已,就算是你,你们苏家手握兵权,难道你有十分的把握确保襄王不对柳明轩及柳家动手?” 花颜深刻的认为柳明轩的决定是对的,如果能断了胧月的念想,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她也不觉得胧月对柳明轩的感情有多么深沉,从宁海回京后,没感觉胧月郡主有多么思念他。 刚才连胧月本人也说了她以为与柳明轩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传达出的意思相当于她将要放弃了,但是柳明轩又出现在京城,所以她心里的情火又燃烧起来。 关于这些想法,花颜没说给苏倾城听,因为对方并不喜欢听剖析胧月的某些实话。 苏倾城沉默半响才道:“我除了替她着急外,似乎真的做不了什么,我连像你一样派人保护柳明轩都做不到。 本来我和泽哥哥一起,襄王府对我们苏家有看法,如果我再明着跟他作对,给家里招惹是非,爹非打死我不可。 经你这么一说,我发现自己好没用,我除了能使坏府中下人,别的人都调不动,府中仆从都是熟脸,一旦出面就会被认出来,要是泽哥哥在就好了。” 花颜抬手抚她皱着的眉头,笑眯眯的道:“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你不用自责,像你们这样的大家族行事更需谨慎,当然不能随心所欲。 即便表哥在京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太子府与襄王府的关系本就为妙,表哥怎敢插手襄王府的家事。 你别再琢磨了,姑且让他们自行处理,我们都只能暗地里相帮,柳明轩这边暂时不用特别担心,他是我府上的客人,我派人给他用合情合理,你只需陪着胧月,别让她做傻事。” “好的,我和嫣儿一定看好胧月,其实我不担心她寻短见,只怕她接受不了发病,你也知道她那个病说不准。 刚才在来的路上就犯病了,嘴唇乌紫,我半条命差点被她吓没了,刚才你我都提醒过她柳明轩会给出的结果,她应该不会真的被刺激到吧?” 苏倾城很是担忧,胧月已经很紧绷了,如果柳明轩再拒绝她,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那可说不准,我们还是下去等着,如果有什么意外也好应对。” 两人同时起身往外走,此时的胧月郡主站在那扇门外,豆蔻和春蝉早已退开,胧月绞着手绢迟迟不敢推门进去。 尽管她已经做好准备,心里依然很害怕,害怕被拒绝。 屋里的柳明轩表面上平静,心中也很紧张。 对他而言,害怕胧月跟他表明心意,担心拒绝胧月会使得她发病,但他不得不那么做。 刚才认为越早了断越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又巴望着可以晚点,听说方才胧月发病,生怕她受不了接下来的打击。 他知道她在门外,深知迟早要跟她说清楚,深深吸了口气打算去开门,却见门缝开了,光线泻进来,从细小的门缝里瞥见她眼角的泪痕,心中顿时有些不忍。 “你来了,进来坐。”柳明轩假装轻松,不等胧月郡主进门,兀自回到原位先坐下。 胧月郡主款步走进去,柔声道:“好久不见,你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钱姨身体可还康健?” “草民和娘都很好,多谢殿下挂怀。” 胧月郡主脚下微顿,“那就好,你与我果真要如此生分?” 柳明轩勾唇痞笑,“草民与殿下本就不熟,何来生分一说,殿下请坐。”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们相处那么久,居然不熟么?” “哪有多久,半月不到,彼此草民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冒犯,还请殿下不要同草民计较。” “柳明轩!”胧月大吼一声,外面离得还算远的花颜和苏倾城都被惊了一下,两人面面相觑,苏倾城咋舌,“糟了,不知柳明轩说了什么。” “嘘,柳明轩没出来就说明没事,稍安勿躁。”花颜冷静的分析。 屋内柳明轩应声,“草民在。” 胧月郡主没坐,右手抓在太师椅的靠背上,看得出来她的手非常用力。 “你胆敢再称草民,唤我殿下,我……我就发病给你看。” 柳明轩心里慌得一逼,面上轻笑,“原来殿下的病是想发就发的么,草民算是见识过了。 瞥见胧月胸口起伏很大,柳明轩怕了,语气软和下来,“殿下认为草民该如何称呼?” “你应该与从前一样称我,叫我胧月。” “那不合规矩,以前是草民有眼无珠不知殿下乃金枝玉叶,而后又因两位殿下不想伸张才以旧称,如今到了京城,草民不敢逾越。” “我就是规矩,你别跟我装傻,明知我心悦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胧月郡主两行清泪流下,微偏的头仰望他,有意要跟她划清界限么。 柳明轩没有心软,只道:“多谢殿下抬爱,我以前真的不清楚殿下的心意,你我相处不足半月,竟对我生出情愫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在我心中,像你这样的金枝玉叶应该端庄矜持,然殿下如此行径倒显得有些轻浮,你以前没见过男人?” 胧月郡主听了那话,气得哭不出来,他知道不知道她需要多大勇气才千里迢迢去寻他? 第358章 半个字都不信 柳明轩居然这般想她,说她轻浮,他到底有没有心?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胧月郡主若有若思,而后眼神变得坚定,“我知道你怕,你害怕与我来往会招惹祸端,所以你才这般轻贱我,不怪你。” 柳明轩面无表情的道:“你想太多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难道你对我真的没有一丝丝喜欢?” “当然没有,撇开你我身份云泥之别不谈,你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类女子,而且我已经定亲。” 听了柳明轩的话,胧月郡主不可置信的摇头,“我不信,我不信,你肯定在骗我,一定是这样,你定亲这么大的事,表姐不可能不知晓。” 他定然是为了推开她才编出那样的谎言。 “信不信由你,此事千真万确,我今天刚到京城,还没来得及跟她说私事,与我定亲之人是钱家表妹,我此次来京城安排好生意就回去成亲。” 柳明轩说着,将桌上放着的锦盒拿在手中,然后递给胧月郡主,“她得知此物是你送给娘的,心里不舒服,我便带来还给你。” 胧月郡主听了心痛,一把将锦盒推回他手中,“我不信,我半个字都不信,东西我也不会收回。” 纵然早已知晓他会拒绝她,却不曾想他竟然将她送出去的礼物都带来京城,说明他早就打算将东西还给她,不想跟她有联系。 她觉得再不能跟他说下去,不然自己真的会受不了,他还可能说出更伤人的话,嚎啕大哭准备逃跑。 她要将这场戏演下去,只要她得到皇爷爷和祖母的应允,就算他定亲了又如何。 才转身就听柳明轩冷漠的说:“你不收回也无妨,我将它扔了便是,以免让我娘子见到心烦。” 胧月郡主紧接着的拳手,唰一下回头,哭得梨花带雨的她无力的道:“这是皇祖母赏赐之物,你大可将它扔了试试。” 说完抹了把眼泪跑出去,柳明轩愣在当场,锦盒烫手得很,跑了两步想追出去,却停下步伐。 既然说了那些话,不能再让胧月郡主认为他还关心她。 苏倾城几人见她哭着出来,连问询问,她没有回话,只一个劲儿的哭,且没有放缓奔跑的步伐。 看着越过她们的人,苏倾城惊道:“不好,这情形跟我们商量好的不一样。” 刚才商量好的是要到店铺门口才正式开始演戏,因为胧月也爱惜面子,不想让店里的伙计们都知晓她的事。 “追呀。”花颜说话间已经跑出去,追上胧月郡主,拉住她,“胧月你冷静点,凡是都好商量。” 胧月跑得太快,她是不可以剧烈运动的人,花颜吓得冷汗直冒,胧月有个好歹怎么办。 “表姐,表姐,他……他……”话不成句,已然泣不成声。 花颜示意伙计们别乱看,和苏倾城一左一右扶着她慢慢走,“胧月别忘了你的大事,你知道他会拒绝,别哭了,你演得太真,我都被你吓到了。” “表姐,不是的,他要将我送出去的礼物还回来,他真的不喜欢我,呜呜,而且他定亲了。” “定亲了呀,那就没办法了。” 苏倾城愤怒又欢喜,“那咱们不要他了,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以后你会遇到全心全意待你的男子。 我一直都觉得只有六艺君子才配得上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样的人才与你有共通之处,不像姓柳的,满身的铜臭味儿,聊天都不能聊到一起。” 胧月郡主抽泣,“你别那么说他。” “好好,我不提他了,我们都忘了他,我送你回府好生修养。” “我不想放弃,我觉得他可能是在骗我,戏还是要演,万一我成功了,他就没有后顾之忧,定亲算什么,成亲了我也要得到。” 花颜不置可否,胧月这个样子挺吓人。 苏倾城当然顺着她的意,一群人陪着胧月演,花颜在后面追出去,然后吩咐秦羽护送胧月回襄王府。 外面监视的人看到店面前的混乱,听到一些话语,比较满意,可以回去跟王爷交代了。 这边有秦羽护送郡主,他们继续监视会被发现,领头的人做了个手势暗号,通知其他人撤退。 花颜被折腾得身心俱疲,折回去路过赵俊生的店,提醒他,“叮嘱你的嘴巴紧点,仔细祸从口出。” “我已经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提及此事。” 真没想到襄王的女儿竟然真的跟柳明轩有一腿儿,涉及到皇家之人的事,自是不能张扬。 赵俊生一点也不羡慕柳明轩,幸运可以飞黄腾达,倒霉就会万劫不复,怎么看都是后一种情况居多。 “好,你先忙,我去看看他。” 她手下的人好说,规矩都懂,如果是襄王府的人来打听,其实可以将此事告知,只不过不能宣扬,要做到保全王府的体面。 柳明轩见花颜进来,略显惊慌的问:“她没事吧?” 花颜嗯了声,“没事,来之前我就暗示过她,定亲是骗她的?” “不骗她还能怎么办,只要她死心了就好。”柳明轩瘫在椅子上,应付女人真麻烦,尤其是身份不简单的女子更老火,“她信了没有?” “唉,半信半疑,但看她的意思仍不会放弃,端看她家里能不能阻拦得住,不然她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你,我提议你马上写封信回家将谎言安排好。” 柳明轩扶额,懊恼道:“她怎么这么难缠?说来我们真的没相处多久,当时我待她也不算好,她到底喜欢我什么?”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感情的事复杂得很,你又不是不清楚胧月一开始钟情于写书的人,知道是个年轻俊俏的儿郎自然会冒出很多幻想。 有了这些基础,千里迢迢去寻你,见到的你跟她想象的差不多,不像一般富家公子哥儿那般轻浮,还有善心,她对你的印象极好。 因而相处之后察觉你不是写书的人也没太在意,她想象的人与你对上号,感情也转移到你身上,真不是简单的喜不喜欢能说得清楚的事。” 第359章 可还会嫁给他?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复杂,花颜也不十分清楚胧月对柳明轩具体怎么样的一种感情。 一见钟情谈不上,日久生情也不算,感觉胧月得感情更像她一个人的事。 柳明轩仰头叹气,随后将锦盒递给花颜,“你帮我还给她吧。” 花颜看了眼退开,“这种事当然要你亲自做,我可不想惹人嫌,咳咳,我倒是十分好奇胧月送了什么东西给你。” “我还过,可她不收,你自己打开看。”柳明轩再次递给花颜,“狠下心说她不收,我就扔了,岂料她威胁我说此乃皇后娘娘赏赐之物,我哪敢随意处置,你看她是不是吓我?” “啧啧啧,果然是好东西,胧月很大方嘛,人家送的定情之物,你不确定对她得感情就不该收,胧月肯定不会收回。” “应该是皇后娘娘所赐。”花颜将手镯摊在手中,指着内环某处说,“你看这儿,但凡宫中制造的物件都有相应的标志。” “诶,我怎么会收她的东西,以前她送给娘的礼物,自从我知道她的身份就打算物归原主,可是我娘特别喜欢胧月,当时在宁海没来得及,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花颜,我这会儿没心情开玩笑,这可是烫手的山芋。”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瞎说。 花颜敛了笑意,正色道:“你怕什么呀,不过是个小物件而已,你不损坏它就行了。 如果你真心不愿留个念想,以后再找机会还给胧月便是,不必急于一时,而且胧月不会放弃,将来襄王的人可能来找你,届时让其代为转交即可。 如若你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决心要与胧月断绝一切可能,我建议你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回家里安排妥当,以防胧月派人去调查你是否定亲一事。” 他随口编个故事哪能那么容易蒙混过关,还需要实打实得掩护保险点。 “襄王求之不得,他会派人去帮胧月郡主查?查回来的结果肯定与我说的一样。” 他只需骗过胧月郡主即可,襄王府其他人本就不赞成他们来往,非但不会拆穿,反而会帮他圆场。 “莫非你以为除了襄王府以外的人就不会帮胧月?你派个人回去安排一下稳妥些。” “行,我马上去安排。”柳明轩说道。 “咳咳,我再问你一句,倘若胧月求得皇上同意,你可愿意跟胧月一起?” 柳明轩迟疑片刻,“刚才我跟你说了对胧月本人有点意思,但我并不想高攀,也不喜欢被那些规矩束缚,所以我不愿意跟胧月郡主有什么瓜葛。” 他与那样的女子结为夫妻,在家中地位将会矮一大截,府里的一切可能会被襄王府陪嫁去的人把控,他可不愿意过得那么窝囊。 俗话说齐大非偶,再真实不过。 可能家里人会特别喜欢,可他本人并不情愿,不是针对胧月本人,而是无力应对她的家族。 “好吧,我原想你对胧月有情,愿意与她一搏,我便倾尽全力帮助你们,这会儿我倒觉得胧月委实有些可怜。” 既不愿意看到他们两位为此事困扰,却又觉得他们应该一试。 诶,我太矛盾了,花颜心想。 一方面不愿意看到他们为情势困扰,一方面又觉得不不争取一下就放弃有些可惜。 她主要是觉得胧月郡主为感情付出比较多,可惜柳明轩只能克制,他无力抗衡,最终成了胧月一个人的战斗。 “没办法,我们的之间的身份早已注定不会有结果,我只希望她能放下。” “哎,显然胧月不会放弃,且行且看吧。” “我也觉得老火,关键是怕她犯病,你有空多去开解开解她。” “我?只怕胧月听不进劝,还会央求我替她想办法劝你,我夹在你们中间实在难受,看到她那么纠结也心疼。” “说到这里,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花颜抿唇看他,眉尾微微上挑,“什么问题?” “假如你在嫁给徐文宣之前被安王寻回,你可还会嫁给他?” “嗯?你这个问题有点刁钻噢,为什么这样问,跟你们之间得事有联系么?” 柳明轩拍拍手,“身份之别一样,听说你很早就喜欢徐文宣,你可会让他陷入困境?正面回答我。” 以他对花颜的了解,她可能不会感情用事,但她待徐文宣及徐家人都非常好,想必也用情至深,会为了跟徐文宣一起而不顾一切么。 “老实说应该不会。” 以前她挑选徐文宣并不是因为爱,只因他是当时的她最好得选择,而且徐文宣最初对她也没多少感情。 如果她在成亲之前就恢复身份,自然不会再选徐文宣,因为他在小桑村那一片算是顶优秀得男人。 其实在她眼里并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他没什么见识,有很多事需要她去教导,她去帮他改变,从某些方面来说的确让她心累,大多数时候都不能帮她撑起一片天。 当时宽慰说亲自培养自己的男人很有成就感,但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偷懒,为何不挑一个本就实力相当的人嫁呢。 即便她流落民间,她依然是安王的亲外孙女,才问见识不输那些家世匹配的男子,她一点不会自卑,肯定会挑一个志同道合的男人。 柳明轩了然的嗯了一声,“我认为你也不会,你一定不忍心给徐家添麻烦,咳咳,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应该嫁给更好的人。 当然不是想说你家男人的坏话,反正我认为他配不上你,徐家一桩桩事也让人烦躁,安王怎么不早点找到你。” “行啦,我和文宣已经是夫妻,说那些没用得闲话没意思,倘若外公很早便找到我,可能你也没机会认识我。 假如外公正是在我正忙着寻觅亲事那会儿出现,你们柳家可是要倒大霉,你自己想想吧。” “嗨~”柳明轩不以为意的挥挥手,“你那么聪明,肯定不会真的嫁给我家老头子,只要我们柳家没动你就没问题,徐婶说安王很随和。” 第360章 你要向我保证 “呵呵,随和?那可要看是什么事,莫非你以为有权有势的真的会非常讲道理?” “那倒不是,我是觉得安王没有对苛待你的父母问罪,想来是很宽容的老人。” “外公脾气的确算好,他们毕竟是养大我的人,况且我发展好之后没报复,他老人家当然不会过于计较。” 外公是懒得跟他们计较,还需顾及她的处境,收拾她亲爹,她岂能无动于衷? 想必外公也不愿意让她为难以及落人口实。 柳明轩嘿嘿傻笑,还不自在的摸了摸头,“我听到有人议论你家的事,说是徐家闯了大祸,徐文宣也配不上你的身份,以后你们可能会分开,或是被长辈分开,你怎么看?” 花颜白了他一眼,反问:“你说呢?” “我知道就不问你了,这不想听听你心里的想法嘛。” “哼,说你们的事呢,你反倒来八卦我,既然已经嫁给文宣,我们之间有深厚的感情,他没有犯原则上的错,我不会离开他,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 赶紧收好你的东西,滚去忙你的事,弄完之后回府,以后别八卦我和文宣的事,仔细我收拾你。” 徐文宣已经被培养得能独当一面,而且培养出真感情,她岂会因为身份与别人的要求而弃他。 除非他做了她不能容忍的事。 “滚,我马上滚。”柳明轩痞笑,拿着他的锦盒转身,花颜举起拳头,“嘿,椅子归位了走,亏你还笑得出来,你可当心点吧!” “你可别吓唬我,这不有你保护我么,我放心得很。” “别贫了,在我面前不用掩饰,倒也不必太过担忧,我尽量护你周全,你可是我叫来京城的,我责任重大啊!” “嗯,你知道就好。” 花颜磨牙,扬声道:“信不信我一掌拍你到墙上黏起,抠都抠不下来。” “不信。”柳明轩没有回头,背着花颜挥挥手,神色变得凝重,他刚才对胧月说的那些话可能让她很伤心,希望她能早点走出来才好。 胧月郡主几人还没抵达安王府,她此时已经冷静了许多,正央求苏倾城帮她调查柳明轩说的事。 苏倾城劝她道:“柳明轩已然定亲,我们别管他了行不?” 接收到对方得凝视,苏倾城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想帮你,我只是怕结果会让你更加难受。” “倾城,我不相信他定亲之事,请你一定要帮我,悄悄派人去宁海打探消息。” 说完还叮嘱苏倾城一定记住别告诉花颜。 苏倾城诧异的问:“你不相信花颜?” 只见对方微微摇头,“我自是相信表姐,但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其实我心里几乎笃定他是骗我的,只是想要核实罢了。” 表姐会帮我,也会帮他,如果柳明轩不想与自己再有关系,表姐的确可能将此事告知柳明轩。 在他们俩之间的事情上,表姐应该更能理解柳明轩的立场,更想护他周全,没什么比与她划清界限更妥帖。 胧月深知花颜顾虑多,因而想瞒着她,以免走漏风声。 “好,我派人帮你打探,要不这样,我先去跟花颜打听,看柳明轩跟她说的是否一样。” 苏倾城心想可以问花颜,与此同时还可买通柳明轩的人询问实情。 对了,赵俊生也来自宁海,他与柳明轩同来,从他那里下手也行啊。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感慨一句,苏倾城你可真聪明! “不,表姐最近忙,而她刚才没听柳明轩说起,之后柳明轩给她的答案肯定与我一样,还是派人去宁海核实最为稳妥。 若非担心父王母妃发现端倪,我肯定不会麻烦你,这次我真的只能靠你了,表姐那边须得瞒着有些事。 当然,我不是不相信表姐,只不过柳明轩住在郡主府,万一被他看出什么,打草惊蛇就不好了,最好能尽快去。” “行,我送你回王府之后就去安排,可是王爷王妃知道我与你交好,我的一举一动肯定引起他们注意。 如此一来,我还真不能派府上的人出面,你让我想想,一定为你寻一个稳妥的人南下。” 胧月郡主柔弱的看着苏倾城,“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你又跟我客气做什么,我们俩用不着这些个虚礼,当初我追着泽哥哥跑的时候,你不也帮了我很多? 现在轮到我帮你,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假如你最后还是不能争得皇上皇后以及你父母兄弟得同意,我要你保证一定不能伤害自己。” 停顿片刻又道:“我真的舍不得你这个朋友,我可不希望你为了一个男人弃我们而去,你能答应我吗?” 胧月郡主迟疑,并非她不想答应,只因心里感动,一时说不出话来,听到苏倾城的催促才出声。 “我答应你,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自己,我同样也舍不得你们,也舍不得父王母妃和兄嫂们。 我的这条命是他们花了大心思才保下的,虽然我特别希望能与心仪之人携手一生,但也不是真的能抛弃所有人。” 如果她努力争取过,依然不能得偿所愿,那就不得不放弃。 倘若她为了柳明轩伤害自己,父王一定会报复在他身上,更别说为他寻短见,那将意味着拉柳明轩一家陪葬,她怎么敢? 在能谈条件之时,她能豁出去,甚至威胁父王母妃,费尽心力都无法达到目的时,她只能认命,不能真的自私到完全不顾生养她的父母,家人。 “哈哈,听到你能这样说,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帮你了,还有,以后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可以太激动,也不能伤心难过。 别看我刚才看似镇定,其实我真的被你吓个半死,毫不夸张的说我险些被你吓出心疾来,春蝉你也是吧?” 丫鬟春蝉狠狠的点头,“郡主真的吓死婢子啦,您很久没有发过病,要是让王爷王妃知道,奴婢得屁股又该要开花。” “既然怕开花,嘴就闭紧点。”说完又跟苏倾城保证以后会注意。 第361章 襄王妃的套路 春蝉小声喊了句郡主便不再说话,胧月郡主特意叮嘱马车夫莫要向任何人透露她发病之事。 离襄王府越来越近,胧月郡主也开始酝酿她的情绪,以想起柳明轩刚才说的话和做的事,眼泪便簌簌留下。 而王府内的襄王夫妇早已收到消息,得知胧月郡主从花颜店铺哭着出来,已经在回王府的路上。 王妃等得着急了,于是对襄王说:“我出去看看胧月回来没有。” 他们一直护着胧月长大,因为她有心疾,一直小心翼翼,从不让她伤心难过,状似今日这边哭得厉害,万一有个好歹该如何是好? “回来。”襄王出声阻止她出府,进而解释,“有苏家丫头陪在身边,胧月定然无碍,要不早就派人回来报信了。” 如果胧月真的不好了,单凭苏倾城和丫鬟定然束手无策,况且还有人在暗中保护,胧月不会有事。 “王爷的心真硬,胧月如此伤心,我便去接她又何妨?” 襄王浓眉微拧,沉声道:“你是生怕胧月不知道我们派人监视她还是怎的?” “我……” “虽然本王也舍不得她如此伤心,但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结果,姓柳的拒绝她,总比我们禁止要来得稳妥。 等会儿胧月回来,你慢慢询问,好好关心,开解她,趁机跟她讲些道理,记得先不要说我们不许。” 王妃淡淡的道:“眼下胧月已经很难过,非要在这种时候跟她说那些么,岂不是让她更伤情。” 胧月为了那个柳明轩,不惜千里迢迢偷跑去宁海,可见她用情至深,而且还以性命威胁护他周全,她这一次未必会死心。 “此时最适合火上浇油,以胧月的性子,她坚持喜欢了那么久得人,不可能因为他一次拒绝就死心。 你须得告诉她,他们本来就不合适,既然柳家小子如此不知好歹,她不必再眷恋。” 若是胧月那么容易放弃,他倒是欢喜,可她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王妃担忧道:“我也认为她不会就此断情,王爷觉得是否该处理干净?” 只要柳明轩在,胧月的心就不太容易改变。 “暂且不必动柳明轩,无论如何,胧月定然不会让我们杀他,我会派人警告那臭小子,你这边尽快替胧月议亲。” 原以为胧月跟柳明轩不再有联系,不着急将她嫁出去,岂料柳明轩竟然来了京城。 他也才明白胧月并没有放弃。 “我们女儿患有心疾,无法做宗妇,一时半会儿亲事也定不下来,可以除掉柳明轩可以断绝后患。 我舍不得胧月这么早出嫁,虽说旁人不敢苛待她,但哪有娘家人贴心,加之此时与她提议亲之事,恐怕她反抗非常激烈。” “诶,你先别告诉胧月议亲之事不就行了?除掉柳明轩容易,难的是如何能瞒住胧月。 另一方面,柳明轩如今住在花颜府中,货物运到花颜的店里,很有可能铺子也在花颜那儿,相当于在花颜的保护之中。 花颜与柳明轩素来交好,那个丫头片子机灵得很,定然会猜到我们可能会对柳明轩不利,她不会坐视不管。” 襄王妃想了想又道:“花颜如何能护得住他?除掉柳明轩是最省事的方法,长痛不如短痛,让胧月痛这一次,以后便能安心。” “花颜比你想象中要聪明得多,她想要保护柳明轩很简单,用皇叔的人陪伴柳明轩左右即可。 我可以不给花颜面子,但不得不给皇叔,动了他老人家的人,我可能会被揍,爹也不会放过我。” 皇室中人待花颜的好多浮于表面,卖的几乎都是安王的面子,襄王可不想惹他那位皇叔生气。 因为安王在皇上面前说一句他的不好,他花很长时间都找补不回来。 “王爷莫不是糊涂了?我们派去的人脑门儿上会写明是襄王府的人?只需别杀了皇叔的人即可,大可伪装成仇杀。” 襄王直道:“你以为本王不懂?柳明轩刚来京城,不曾与人结仇,难道仇杀还有杀错了的? 以目前得情况来看,一猜便能猜到是我们派人所为,区区一个柳明轩,何必大费周章,警告他与胧月划清界限便是。 眼下他已经拒绝胧月,想来他也明白与胧月来往会有性命之忧,情况对我们很有利,若是做得太绝,反倒让胧月与我们生了嫌隙。” “王爷说得是,我太心急了,既盼着胧月不再与他有联系,可当听到我们女儿被一个商人拒绝之后,我这心里又十分难过,委实有些恨他。” 襄王妃心想她的女儿可以不要柳明轩,却轮不到他来拒绝胧月,而柳明轩让胧月如此伤心,她心里怎能不恨? “哼,你们这些女人就是脑子不清醒,胧月伤心只是一时的,柳明轩如此做正合我心意,你想想怎么安抚胧月吧。” 此次的结果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但也不能全信,该做的有些事还是得做。 襄王妃去庭院中赏花,只为等胧月回府第一时间能见到她。 胧月郡主一行人已经抵达襄王府门前,门房进去通报,“郡主回来了。” “胧月回来了?” 襄王妃忙不迭往外走,苏倾城扶着瘫软的胧月郡主出现在王府大门。 襄王妃佯装不知情,夸张的惊叫,“胧月,胧月你怎么了呀?快,快传大夫。” 胧月虚弱的回了句,“我没事,母妃别担心。”然后抽噎着哭起来,哭声越来越大。 襄王妃看着她哭红的眼睛,上前去搀扶,却被胧月郡主躲开,她的手僵在半空,一副很受伤的神情。 愣了片刻又追上去扶着胧月,带着哭腔问:“你到底怎么了呀,告诉母妃,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胧月郡主只回了一个字,苏倾城就道:“王妃,胧月心情不好,先送她回房休息吧。” “好,好,好。”襄王妃吩咐丫鬟去准备洗漱用品,她同苏倾城一起送胧月回房。 此后胧月全程没说话,王妃问话也不回,只一个劲儿的哭,然后便无人问其他。 第362章 劝不了她 一起伺候胧月躺下,苏倾城与胧月告别,只换来一声“嗯”。 襄王妃小心翼翼的说:“胧月好生歇息,母妃替你送倾城出去再回来陪你。” 接着吩咐春蝉,“好生照顾你主子。” “奴婢省得。” 床上的胧月郡主却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襄王妃顿了下,“好,春蝉你们都出去外面候着。” 屋里所有丫鬟一起退出胧月郡主闺房,襄王妃小声吩咐她的贴身婢女和春蝉守在门外,叮嘱她们时刻留意屋内的动静。 襄王妃也担心胧月想不开,不敢真的撤走所有下人。 她不是真的送苏倾城走,而是将苏倾城请到花厅喝茶,询问胧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收到的消息只是个大概,具体情况并不知晓,而苏倾城是一直陪着胧月的人,她们二人一向交好,胧月有什么事都会和她说,问苏倾城算是问对人了。 苏倾城性子爽朗,没什么城府,套她的话最容易。 “倾城,吃点心。” “好。”苏倾城应下,接着又道:“我不饿。” 襄王妃笑笑,“是不是不喜欢绿豆糕,我吩咐厨房重新做。” “不用,我很喜欢绿豆糕,解暑。” 诚然如他们所料,襄王妃一定会问话,装得跟真的似的,她才不信襄王府没有收到刚才的消息。 “倾城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姑娘,你和泽儿准备何时成亲啊?” 女儿家说到成亲总会有那么点害羞,苏倾城也不例外,尤其说到她喜欢的人,最容易放下防备。 “不知道呢,爹娘想多留我几年。” “是嘛,太子府离得又不远,你随时可以回娘家,我跟你说,这男人得守着才行,泽儿样貌英俊,文武双全,不知多少女子倾慕他,你别在家待久了。” 苏倾城尬笑,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是,泽哥哥太出众,难免有人喜欢他,我和他两情相悦,不怕旁人来抢。” 苏倾城笑容明媚,襄王妃浅笑,“两情相悦是多少女子羡慕不来的事,胧月出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哭成了泪人儿?” 苏倾城故意低头,抠着手指甲不说话。 “倾城也希望胧月开心是不是?只要你告诉我,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帮胧月,她是我和王爷唯一的女儿,我们比任何人都疼她。” “王妃不会帮她。” “你们不说,怎知我不会帮她?” “我知道,胧月也清楚。” “倾城,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实诚的姑娘,我怎么会不帮自己的女儿,任何事都让她如愿。” 襄王妃刻意强调任何事,苏倾城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反问:“真的?” “当然。” “如果说胧月想要跟商户之子成亲,王妃也会答应?”苏倾城说完捂嘴,假装说漏嘴,接着补充了句,“我……我是说如果。” 襄王妃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倾城认为商户之家教养出来的男子可配得上胧月?” “我觉得普通男子自然配不上胧月,要是胧月喜欢呢?” 襄王妃微笑道:“胧月喜欢的男子不一定是适合与她携手一生的人,你说的商户之子是不是柳明轩?” “王妃猜到了呀,真是的,我没想说。” “难道你们今天见到他了?胧月是因为他哭?混账东西是不是欺负胧月了?你告诉我,我替胧月出气。” “哎呀,怎么全被您猜到。” “倾城还要隐瞒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只当胧月被柳家小子欺负,派人了结了他泄愤。” “王妃可不能杀柳明轩,胧月会伤心的。” “好,不杀,你跟我说实话,真是急死我了,从来没见过今天这样的胧月。” 果然胧月仍然在意柳明轩,否则苏倾城在听到要杀他时不会如此着急。 “胧月听说柳明轩来京城,她非常高兴的去府上找我,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柳明轩,可胧月鼓起勇气跟他表明心迹,却遭到无情得拒绝。 不但如此,那不知好歹的柳明轩竟然将胧月送出去的礼物退还,胧月如何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差点犯病,将我和花颜吓坏了。 我跟胧月说那种不领情的男人不要也罢,但是胧月一直哭,她可能没听得进劝,我也不太会安慰人。” “原来如此,好一个柳明轩,居然敢嫌弃我的胧月,一定要他好看。” 胧月竟然还送了礼物给柳明轩,什么东西?刚才她们几人回来,手中并无其他。 “啊?王妃的意思柳明轩错了?您同意他们在一起?我说柳明轩是个混蛋怎么那么蠢,胧月多好的姑娘。” 襄王妃嘴角抽了两下,直言道:“他自然配不上我的胧月,但只许胧月嫌弃他,不可他伤胧月的心,定要给点教训他才知道厉害。” 接下来对苏倾城表示感谢,委婉逐客的意思。 苏倾城立马告辞,襄王妃派马车送她回府。 问完苏倾城,然后审问春蝉才得知胧月之前将皇后赏赐得玉镯赠予柳明轩的娘,而胧月方才并未将玉镯收回。 碍于胧月郡主此时得情形,丫鬟春蝉才没受罚。 胧月郡主哭睡着了,襄王妃拿手绢替她擦流出来的眼泪,轻声呢喃:“月儿别哭。” 怎么偏偏喜欢上普通男子,京城士族中有很多好儿郎,哪一个不比柳明轩好? 柳明轩不仅是商户之子,他还是妾所生的庶子,无论如何,王爷都不会要他这样的人做女婿。 确定胧月睡熟,襄王妃便将问出的消息告知襄王,胧月送出去的东西须得拿回来,称作是柳明轩派人送来,断了她的念想。 与襄王商量之后又回到胧月郡主闺房,坐在床边等胧月睡醒,想着一会儿好好劝劝她。 岂料胧月醒来也不怎么说话,只呆呆的坐着发愣,襄王妃费尽口舌似乎并不能走进她的内心,说得狠了,胧月就哭。 一连两天皆是如此,等到第三天,襄王派人将苏倾城和上官嫣请到王府邀约胧月去花颜店里,企图让胧月恢复正常。 然而胧月郡主依然摇头。 第363章 开业大吉 苏倾城与上官嫣力劝她出去走走,胧月郡主还生了气,直说她不想动,哪里也不去,让她们不要管她。 苏倾城知晓内情,没有负面情绪,上官嫣也表示理解。 襄王妃实在没撤,对苏倾城两人表示歉意,二女与胧月打了招呼欣然离开。 胧月发了会子呆,对陪她坐在窗边的襄王妃说:“母妃也走吧。” “胧月,母妃陪你出去转转好不好?你表姐的新店开张,我也想去看看呢。” “我说了不去就不去。”胧月发脾气,语气非常不友善,“我不想看到他,母妃偏要我去伤心地做什么?是想验证我对他是否还有情?” “好好好,不去,我们不去,我没别的意思,只觉得你与倾城和花颜她们玩得好,去了也许能开心点,我不想你闷闷不乐,母妃心疼你。” 襄王妃无奈,胧月的脾气变得好生古怪。 “多谢母妃。” “傻孩子,跟母妃说什么谢,只要你开开心心的,我和你父王就高兴。” 经常发呆,不喜说话,脾气变得古怪,且跟家里人疏离,胧月必定认为是他们对柳明轩做了或是说了什么才让她被拒绝。 襄王妃并不想解释,因为暂时说不明白,先让她继续误会,过段时间等她心情好了再跟她说清楚,以免胧月借机逼他们同意她与柳明轩来往。 本就不会答应,不能在这个当口儿雪上加霜。 胧月没什么反应,就像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一样,隔了半晌又轻声呢喃,“我想宫里的大丽花。” 她声音太小,襄王妃听不太真切,即便如此,胧月主动开口说话让贵夫人欣喜若狂。 “胧月你说什么?” “没什么。”胧月又恢复呆呆的模样。 “王妃,郡主说大丽花,宫里的。” 经由婢女提醒,襄王妃随即就道:“想看大丽花是吧?对,宫里有很多种,红色、白色、胭脂红、黄的,花匠还培育出黑色的花朵儿,委实好看得紧。 胧月你等着,母妃马上去安排,等会儿就带你进宫,若是你喜欢,母妃陪你在宫里住一段时日。” 胧月轻轻点头,襄王妃欢喜,吩咐春蝉替胧月收拾换洗衣物,日常用品,包括胧月郡主的胭脂水粉等。 走出房间,吩咐下人准备马车,让她的贴身丫鬟快去收拾,襄王妃则劲直去书房找襄王。 襄王看见她笑盈盈的走来,问:“胧月跟她们走了?” “没有,还使了小性子,言说不想去那伤心地,不过,胧月方才突然念叨想看大丽花,我准备马上送她进宫,最好让她住一段时间再回府。” “嗯,也好,让她去宫里散散心,她在府里对我们不理不睬,送去母后那儿,她会有所转变。” “对,妾身也这么想,王爷是否有空一起?” 襄王稍微想了下,“你陪她去便是,女儿的心事不会跟我说,有我在,她反而不会开口。” “说得也是,宫外的事交给王爷了。” 襄王明白她指的什么事,“我知道,你进宫也同母后提一提胧月的亲事。” 襄王妃应下,又回屋查看婢女是否收拾妥当,然后去胧月屋里,吩咐丫鬟替胧月郡主梳妆打扮。 胧月不想装扮,襄王妃劝道:“你面无血色,看起来很是憔悴,爷爷奶奶见到你这副模样会担心,乖,稍微拾掇一下,抹点脂粉看起来气色会好很多。” “好。” 胧月答应之后,襄王妃示意婢女动手,又吩咐道:“动作轻点,别毛毛躁躁弄疼她。” 奴婢应声开始行动,替胧月郡主整理好仪容,然后准备出发。 花颜新店开业,提前做好宣传,此刻徐氏百货前面挤满了人群,人多得要排队入内才行,连苏倾城几人想要插队进去都没得逞。 不是里面的人不允许,而是排队的人叫得凶,她们只好排队。 开业活动力度不算大,购物不会打折,只不过消费多少可以抽奖,利用赌徒心理,拉动消费。 当然啦,来太早的人中至少有一半是进去看新鲜,不管他们是否消费,花颜都表示欢迎。 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时代的信息传播得快,以人与人口口相传为主,他们来参观之后对旁人说起徐氏百货便是最好的宣传,比发传单那种空洞的方式更让人信服。 老火的是大家几乎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建筑,纷纷感到新奇,在里面待着就不走,非常容易堵路。 像茶室这种休闲的地方最容易被不消费的人群占领,真正想要喝茶的客人却没有位置。 以前花颜上学之时也跟同学去快餐店蹭过空调,她早已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茶室直接与二楼连通,二楼专门留给消费了的客人。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茶叶,极具特色的茶具,不同的茶配相应的点心,非常的讲究。 店员经过严格的培训,可以帮客人泡茶以及推荐,客人也可以自己泡茶,选择多种多样。 至于一楼人多站位的情况,事先也想好应对之策。 不过,无论准备得有多么充分,仍然会面临很多突发情况,控场的花颜忙得脚不沾地,苏倾城知道她忙,进去之后没打扰她,领着一群人到处逛。 花颜中途抽空给了她们特权,可以去中间那片玩耍,其他客人则没有资格去那儿闲逛。 上午最拥挤那一时段忙完,各个店铺井然有序,外头维护秩序的人也熟练起来,花颜忙里偷闲去找苏倾城,问起胧月。 苏倾城避开其他人,将花颜拉到角落里才道:“胧月这两天忧郁得很,襄王妃特意派人请我去王府叫她一起来你这儿,她还发了小脾气,对我们也没好脸色。 虽然知道她按计划在演戏,但我实在分不清楚胧月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有心结解不开了,反正我心里没底,要不你空了去看看她?” “可以啊,稍微缓缓吧,有些事须得胧月自己想通才行,我觉得胧月是非常坚强的姑娘,多给她一点点时间就好,你出入王府方便,多费点心。” 第364章 正宫的傲视 花颜自知与襄王夫妇不亲近,加之她与柳明轩的关系,所以并不太适合去襄王府串门。 “我知道,只是觉得胧月的表现太反常,演的内容跟与我商量好的不大一样,对了,柳明轩那厮说什么了没有?” “你想他说什么?留恋胧月?最近比较忙,没听他提生意以外的事。” 自那天之后,柳明轩的确没提及过胧月,甚至没有关心过,况且她也不知晓胧月的情况,即便柳明轩想要关心胧月的情况也没别的消息来源。 何况柳明轩已经决定不再和胧月纠缠,他怎么可能再提起她。 “姓柳的也是个无情的男人,他不知道胧月为了他有多勇敢和用心,感觉好伤人,我觉得胧月是真的被他伤心了。 虽然我们心里都清楚柳明轩有难处,会拒绝她的感情,可是他连胧月留下的仅有的玉镯也要归还,岂不是一点念想都不留给胧月么。” “你又替胧月抱不平?感情之事,外人真不好说什么。” 苏倾城叹气,“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柳明轩的难处,只不过还是会心疼胧月,好担心胧月争取到了,柳明轩依然不敢接受她的心意,他真的……” 准备问柳明轩是不是真的定亲了,想到胧月郡主的话,生生将后半句咽了下去。 花颜摊手,轻松的说:“以后的事谁说得清,你觉得胧月有几成把握?” 苏倾城寻思了下,缓缓伸出三根手指,“顶破天有三成,无论怎么看,皇上皇后不可能不看重门第。 柳家门第太低,柳明轩又不是特别厉害的商人,毛头小子远不足以到能让皇上赐婚的程度,光凭胧月喜欢,恐怕难以打动他们。 胧月的亲事,最后做主的依然是她的襄王和王妃,胧月能争取到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主的权力就不错了,那不意味着她能随便找个人嫁。” 门第相当的人,她可以自由选择,嫁给普通人何其难! 别说胧月郡主,即便是他们苏家儿女也不可能自由选择,女子可以低嫁,但门第相差不会很大,儿郎可以有身份低微的女人,可做不了正妻,只能为妾。 如果胧月是男子,那就没什么大问题,纳妾便是,收进府宠着,偏偏身为女子,不可能嫁多个男人。 花颜替她总结,“简单说来只有一个字,难,难,难!” “嘿嘿,你这么聪明,还有没有好点子?”苏倾城说着,俏皮的冲花颜眨眼,还用肩膀撞了花颜一下。 花颜连忙退开半步,指着她道:“你少来哈,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别的法子,你我尽力即可,左右不了的事便顺其自然。” “真的么,我怎么觉得你没尽力呢?” 花颜哭笑不得,别人的家事,她怎么才叫尽力? 随意干涉,帮助胧月得偿所愿才算尽力么,花颜有自知之明,她真的没有那么大能耐,也不想因为插手别人感情之事给自己拉仇恨。 她还没做什么,可能已经被襄王夫妇化为对面一派,要是明目张胆帮胧月,就会变成敌对。 此事成功与否关键在于胧月郡主,如果胧月离成功不远,她可以暗中拉一把,如今她真的不敢赌。 “哼,我不想跟你说话,要怎么才算尽力?我只说能量力而行,你敢不敢为胧月心中得幸福拼尽全力?” 苏倾城倒也算实诚,想都没想就回答,“不敢。” “呵呵哒,我得去忙了,你们自己玩,若是走累了可以到楼上开间房休息,记得给银子。” 花颜边说边走,听到身后的苏倾城喊她“奸商”。 柳明轩刚才发现胧月郡主没来,他略微松了一口气,想到花颜说过她不会轻易放弃,他又很无措。 徐氏百货不算特别大,却是京城最有特色的店铺,里面售卖的物件大多数是独一无二的,在别处买不到,至少在京城没有第二家,只能来这儿买。 虽然地方不大,走不了多久就能逛完,但要一一体验却耗时不少。 像苏倾城这样的熟客来捧场买了很多东西,其实花颜先前有说过不用她们特地来花费,可她们称自己有用着的,要买一些送去给远处的亲朋好友。 有的人买得多,吩咐下人先拎回府,有的人买的少,直接拿去放在开好的房间里,然后下来去茶室等处一一体验。 中午吃了饭在楼上睡午觉,下午还有别的安排,有的人去插花,有的人去下棋,有的去棋牌室玩纸牌、搓麻将、推牌九,玩投壶游戏等。 别看地盘不大,每样都玩一遍,一天时间就没了。 毕竟很多娱乐项目不是玩一下就会收手的,关键是对于很多人来说那是新玩法,新鲜且吸引人。 若是再睡上一觉,第二天也可能回不了家,睡好了可以再玩。 徐氏百货开门红,头一天进账不少,赵柳两人尝到甜头,柳明轩直说他的铺子不想搬走了。 对外,徐氏百货一炮而红,外间很多人讨论,闻名而来的客人颇多。 林若曦原是坚决不去花颜的地盘,无论好友怎么邀约都没应邀,奈何逛过徐氏百货的亲朋好友都在聊里面怎样怎样,她忍不住好奇悄悄带人前往。 撞见花颜立刻垮脸,花颜不以为然,大大方方派人接待她。 哼,正宫的大气你学不来,最喜欢你恨我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如今的花颜根本不会将林若曦的挑衅放在心上。 徐氏百货逐渐进入正轨,赵俊生忙着修建他的酒楼,柳明轩也忙着挑选铺面,他打定主意不搬走,主要是为柳家其他营生选铺子。 花颜清闲下来,从苏倾城口中得知胧月郡主进宫一事,而襄王妃并没留在宫中陪同。 如此看来,胧月有点手段,她毕竟是看过很多话本子的姑娘,有些套路可以选用。 花颜闲下来又琢磨弄点什么将店面填充满,想着想着又跑去怡心居耍,没过一会儿又被雪凝霜抓回去。 因为定制衣裳下的订单还没画完,花颜偷懒就没人画。 第365章 代为转交 “夫人,要不还是请一两个画师,他们画简单的图,你会轻松很多。” 雪凝霜提议,花颜只道:“我们这个业务是保品质,不走量,暂时没几个画师能达到要求的水品,我懒得教,有专门走量的货品嘛。” 大多数优秀的画师都比较清高,而且他们习惯在纸上作画,布料上作画未必有预想的那样好。 一般来说画技好的人都有一定年纪,他们有自己的风格和坚持,出来的成品不一定附和要求,花颜不想花费大把力气在他们身上。 “可你一个人画也不是长久之计,以后你还要帮别的事呢。” 花颜深以为然,漫不经心的道:“我知道,等店铺完全走上正轨,我可以收徒弟,有画画基础和天赋的年轻人,教起来更加容易。” “原来夫人早有准备,那样的人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得,我先将征招告示贴在店外,夫人计划招几人?” “至少两三个。” “好,我这就去办。” 雪凝霜应声而去,徐氏百货位置好,且来往的客人比较多,征招告示挂出去,人们口口相传,消息扩散出去也比较快。 雪凝霜刚走,柳明轩回来了,花颜抬头审视他,疑惑的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铺面买好了?” “还没有,有人从中作梗,我连小铺子都买不到,不过,以后就没那么难了。” 柳明轩说话间走到花颜旁边坐下,他之前便感觉有人阻挠。 “你是说襄王那边下令了?怎么不早说,我派人出面帮你买呀。” “大概是吧,之前我也不确定,只是觉着京里的铺子难买,你不用操心,刚刚襄王的人找过我,希望我离开京城,我没答应。 我将手镯归还,请那人代为转交,保证不对胧月郡主有非分之想,看那意思应该不会太为难我。” “怪我没考虑周全,让你来京城受委屈了……” 柳明轩闻言,拐了花颜一下,没好气的道:“这算什么委屈,是我和我们柳家想来这边发展,跟你没有关系,胧月也是我招惹的,当初不该收留她。” “柳明轩!我想弄死你,明知我在作画,你碰我做什么,看你给我弄的。” “咳咳,谁让你一心两用,聊天还作画,那么一小点,你盖过去便是,我受了委屈,你还跟我龇牙咧嘴,人家很可怜了啦!” 花颜嘴角直抽,“你……你给我正常点,听得我起鸡皮子疙瘩,假如你不容易买到合适的店铺,我那家老店可以转给你,位置也不错。” 她有了徐氏百货,那家店铺还没想好用来做什么,转卖给柳明轩正合适。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能赚我太多,我也要翻修,多修几层,省得到处买铺子,以后那儿便是我柳家在京城的据点。” 花颜的女人之家曾在那里,名气没得说,即便搬走了,旁人也会留意到,再加上翻修的房子风格跟花洛的店一样,本就会引人注目。 “那儿有点小,你确定要翻修?要不先将就用,之后买个稍微大点的地盘?” “铺子的确不好买,有人阻挠占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本身要转卖的铺面不多,我试试看能否高价将旁边的铺面买下,那样不就大了?” 花颜切了一声,“你想得简单,人家在那儿经营多年,你要给多钱才足以让人心动?生意怎么办?除非你给对方找到地段更好得店面,价钱还便宜。” “主意定了,我再想办法,姑且先将就用,反正慢慢磨,肯定能与他们达成一致。” 不一定非得花大价钱,有的是办法促使他们想要搬离。 “随便你,你先去仔细看一看铺子,银子准备好了来拿房契。” “不用看了,你说多少钱,我们马上完成交易,你我这么熟了,只要白契就行,还省的去官府办红契多交一笔冤枉钱。” 白契是私下写契书,完成交易买卖,可以省一笔钱,但出现纠纷时容易说不清楚。 而红契则要去官府办手续盖戳,要交一笔钱,发生纠纷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官府簿子记录在册,清晰明了,不存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局面。 花颜白了他一眼,“你是差那点钱的人?还是去官府走一趟为好,要知道官府记录铺子是我的,我当然不会讹你。 可谁知道子孙后代是否成器,万一出现败家玩意儿,你家后人可能会吃亏,你和秦叔快去办,我也能安心。” “啧啧啧,将你子孙想成什么人了,你教出来的孩子肯定仗义。” “谢谢你的夸奖,可我能活多久?谁也不能保证后人会如何,别说我们这种小人物,就算是那些开国皇帝,人家厉害吧,后人能都有出息? 不是说我的子孙后代一定会怎么样,只不过要弄清楚,避免发生纠纷,我们这一代关系好,后辈们就说不准。” “好,听你的。” 花颜说了价钱就进屋去拿房契,柳明轩则去拿银票,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 柳明轩临出门前对花颜说:“让李玉他们多留一阵子,很多人家来定玻璃瓦,还想安玻璃窗,你店里那种大块玻璃墙也很受欢迎。” “客人想要,我们一定要满足他们?让他们等得久才会显得弥足珍贵,横竖只有我们一家能烧制玻璃,银子终究会进我们的钱袋。 李玉他们离家太久,想念家中妻儿和老人实属正常,没有必要勉强,我也不想再污染后院,从宁海运送来,还能让更多的人养家糊口。” “主要是从宁海运太耗时又费力,需要的量大,隔一段时间又要回去配材料。” “哎呀,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不还没找到新的合适的烧制地点么,宁海是我们老家,那里的一切都熟悉,行事更方便。 我们需要将这条主要的商路走通,前期费力在意料之中,我觉得这样很好,你每隔一段时间就回去看看钱姨他们,你家生意又不止玻璃,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第366章 王爷逻辑有问题 “说得也是,我还真有点想娘了,以前在家,每日听她唠叨会觉得心烦,现在想想还是在家好。” 如果他仍然留在宁海,不说人见人爱,至少大多数人欣赏他,到了京城却什么都不是,还要受人嫌弃。 虽然对于皇亲贵胄而言,他们这些人的确不算什么,但心里总还是会不爽。 “呵呵,想娘的孩子赶紧办正事去,不要打扰我赚钱。” “嘁,以前谁说我钻钱眼儿里去了?” “难道我说错了?我才花出去一大笔钱,能不抓紧赚钱将花出去的赚回来么?单子接了,不能不做呀,我也想悠闲,可一群人指望我吃饭啊。” 花颜好生怀念前世的日子,有父母、哥哥姐姐为她撑起一片天,她什么都不用想,专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到了这里,她不得不奋进,想要躲清闲之时还有人鞭策,底下的人那么积极,她作为东家怎么能懈怠。 钱不是万能的,万万不能没有钱,以前在小桑村生活,开销不大,她单单指望作坊和女人之家赚钱就足够。 来到京城安家,花销很大,府里每月支出比以前多了很多,店铺还新增了不少伙计,哪一样都需要花钱。 她还要以赵柳两家开通的商路培养自己人,光有她的师兄们远远不够,招人,筛选、培养,哪一个环节都需要用心和钱,她的担子很重。 那些虽然是定的长期计划,短期进度也需要跟上,前面慢一小步,后面的事就会慢一大步。 生意要做,公爹婆母还指望她生儿育女,得亏徐文宣没回来,要不然婆母肯定念叨上生孩子之事了。 花颜觉得今天合该休息的,柳明轩走了没多久,襄王居然来了。 襄王来府中,她自是不能像刚才跟柳明轩一样随意闲聊,言谈之间还可以做她的事。 襄王是长辈,正经客人,她要以礼相待,小心应对。 他必定是为了胧月和柳明轩之间的事而来,看来襄王对柳明轩的表现仍不满意。 花颜请他进花厅,吩咐丫鬟准备新鲜的茶点,两人相互寒暄,襄王说起花颜的店铺,赞不绝口,话题很快转到胧月郡主身上。 “胧月那日见到柳明轩,被他拒绝之后很是伤情,原本那日苏倾城二人到府上邀约她去给你捧场,奈何胧月不想见到柳明轩,说那是伤心地。 我只有胧月一个女儿,她一直与你交好,也喜欢去你的店逛,柳明轩在总归不方便,我不想胧月为难,花颜你觉得呢?” 襄王的意思是胧月不想见到柳明轩,所以要赶走他,而且还喜欢花颜去做。 花颜面上笑盈盈,心里冒出三个字母,我的店是为你们襄王府服务的么? “王爷,我听明白了,以后胧月要来我店里,您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如果柳明轩在,我就让他先去别处躲一躲,绝对不会碍胧月的眼。” 柳明轩是东家,他本就不会天天待在店里,襄王想赶人家走,竟然来驱使她。 对于花颜的表现,襄王非常不满意,不相信花颜会听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她一直派秦羽跟在柳明轩左右,摆明了是要保护柳明轩,还当着他的面打太极。 “你是个聪明孩子,一定听得懂三舅想说什么,只要柳明轩在京城一日,胧月的心就平静不下来,我希望他离开京城,永远不要回来,你跟他说明更好。” 有事就三舅,没事就本王,她才不稀罕。 “我大约明白王爷的意思,我与柳明轩相识与微时,他帮过我很多,说他是我的恩人也不为过,其实是我叫他来京城一起合作做生意。 当时我的确没料到从宁海回来的胧月经过王爷王妃的教导依然没对他死心,柳明轩真的没有回应过胧月的感情。 当初胧月找上门,若不是她发病晕倒,柳明轩都不会让她进柳府,他也算救过胧月的命,况且他已经与胧月说清楚,王爷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 说实话,花颜很是替柳明轩抱不平,一直以来都是胧月一腔热情,他并没有表示什么,却要遭受不公。 花颜深知在襄王面前谈论公平与否很幼稚,所以她根本不提,她要告诉襄王错不在柳明轩。 如实说柳明轩是她叫来京城的,言外之意她不会赶走柳明轩,且说起助她之恩,微时之情,朋友之义,表示她会护着柳明轩。 襄王面不改色,端起茶盏小呷一口,平静的质问:“你的意思是胧月一厢情愿,恬不知耻送上门,他没有半分错,是本王错怪他?” “王爷误会,女子有情思,对男子生出爱慕之意实属正常,我不认为是件羞耻之事,相反,我觉得胧月非常勇敢。 我觉得柳明轩在这件事情上是无辜的,当然,王爷要怎么做,我无权置喙,于情于理,我不可能让他离开,而且禁止他踏足京城。” “他无辜?他对胧月有救命之恩?若非胧月千里迢迢去找他,怎么会犯病?他不写书,胧月便不会对他生情,错根源就在他身上。” “请恕晚辈无礼,王爷的逻辑有问题,柳明轩写书了又如何,他可有勉强胧月看?书中可有诱使小姑娘喜欢写书之人的话语? 我想都没有吧,无论胧月看书、喜欢谁,还是离家出走去宁海,都是她自己的决定,柳明轩没有参与,他只不过收留胧月一段时日而已。” “伶牙俐齿,诚然你说得有理,本王仍然不许他滞留京城,我今天来找你,正是希望用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 他的话威胁的意味非常浓,花颜从容应对,“温和点更好,若是太过残忍,我担心胧月自责,她会接受不了。” 襄王终于抬头正眼看花颜,“你果真要为了他跟我作对?” 该说她勇气可嘉还是太愚蠢,为了区区一个柳明轩居然不惜顶撞他。 “三舅这话说得严重了,我仗义维护朋友,也没阻拦您做任何事,怎么就成了敌对关系?晚辈怎么敢与您作对。” 第367章 你真会煞风景 襄王反倒笑了,“年轻人重义气,很好,我们当然不是敌对,你不愿意帮忙也没关系。” “多谢王爷理解。” “好,你可以护着他,最好不要插手胧月的事。” “当然,我没有插手朋友家事的习惯,保证不会在中间撮合他们,晚辈只是希望自己的朋友有相应的自由和基本的人生安全。” “既是如此,本王还有事。” 襄王起身,花颜立即站起来,“王爷有事要忙,晚辈便不留您。” 她准备送襄王出去,走到庭院中间,襄王停下脚步,“留步,颜颜以后叫我三舅即可,自家人别太生分。” “好,三舅慢走。” 花颜依然相送,襄王再次请她留步,然后大步离开,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才转身回去。 早就料到襄王回来找她,不料今日襄王说话这么直接,充满了火药味儿,一点小事就逼她站队。 他确实是个非常复杂的人,襄王给人的感觉随时在变,一会儿喜怒不形于色,一会儿又是个傻白甜,暴脾气。 真实的他应该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花颜与他接触不多,没有认真看过他,主要是她实在不太方便盯着人家看太久。 从今天这件事来看,襄王的确有点小题大做…… 花颜正琢磨襄王的真实意图,突然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颜颜,我回来了。” 蓦然回首,那个思恋已久的男人正想她跑来,肩上挎着小包袱,头发有些凌乱,鬓角的头发被汗水打湿飘不起来,风尘仆仆的样子。 “欢迎回家。” 花颜笑颜如花,向他小跑几步,很快就被徐文宣搂在怀中,“好想好想你。” 她也伸手环住他的腰,仰头蹭了蹭,说了句很不解风情的话,“你好臭,酸馊味儿,你是被人泼了泔水没洗么?” 知道他身上是汗臭味,天气热,不知他多久没洗澡。 “你真会煞风景,为了早日赶回来见你,我们没日没夜赶路,哪有时间洗澡,回来还被你嫌弃,我伤心了,给我揉揉。” 徐文宣比花颜高出一个头,汉子撒娇,她本色回应,“我也非常思念你,不过,不影响我讨厌酸臭味儿,你快去洗洗,我吩咐厨房给你弄点热乎的饭菜。” “好,我马上去洗,正好还没吃饭,爹娘和月儿都还好么?” “好得很,爹娘每天都去后院捣鼓他们种的菜蔬,我看那些土被他们弄得像白面一样细,月儿在师傅院里听课。” 徐文宣哦了声,又问:“师傅和云叔可还康健?” 花颜听了白他两眼,毫不留情的吐槽他,“我觉得你这话问得好生敷衍,如果师傅抱恙,月儿不会在怡心居。” “呵呵,你要求太高了,我没仔细想。” 原本站在远处回避的玉兰过来接手徐文宣的包袱,花颜吩咐厨房做饭,然后陪他一起回房,替他找换洗的衣物。 看着花颜如此体贴,徐文宣在背后搂着她,本想倾身亲她几口,头才伸过去,还没下口就被花颜的铁掌推开他的脸。 “快去洗,记得漱口,洗干净点。” 徐文宣尴尬的摸摸头,委屈巴巴的嘟囔:“我又被媳妇嫌弃了,人家不活啦!” 花颜失笑,“瞧你那德性,猛汉发嗲,画面很不美,我可不想满嘴的馊味儿。” “我只在脸上亲一口,不会让你嘴巴有味儿,好不好嘛?” 说话间还摇花颜的肩,她无奈的笑,歪着脸,表示同意。 他欢喜的笑,在她脸上辗转反侧,呼吸变得急促,快要挪到嘴边就被花颜推开了。 “快去洗,你想熏死我呀。” “颜颜真无情,我想你了嘛,每天都想。” “哼,白天想还是晚上想?” “日夜都想。” “我怀疑你今儿吃某种药了,给我克制点,晚上给你补补。” “必须的,那今晚早点睡,咳咳,我们的孩儿正在赶来的路上。” 抬腿踢他一脚,没好气的道:“快走,别惹我揍你。” 这才多久没见,他此次回来简直骚气冲天,花颜不由得怀疑他吃错药了。 徐文宣提着装衣服的竹篮笑嘻嘻的走出房间,花颜拿着手绢擦她的脸,而后又去洗了把脸。 他说话不算话,亲一口变成亲一阵,差点没刹住车。 厨房忙活着,等徐文宣洗好从盥洗室出来,饭厅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和一碗白米饭,圆形饭桌边上还有一个小型甑子。 “你陪我再吃点?” 花颜点头,“我喝汤。” 玉兰帮花颜盛汤之后退出饭厅,碗里是青菜豆腐汤,上面飘着几粒葱花,闻着很是清香。 徐文宣饿极了,夹了一片肥瘦兼半的回锅肉埋在米饭中,狠狠刨了一大口。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花颜温柔的说:“饿了别吃太快,细嚼慢咽,不然对胃不好。” “肚里走龙了,顾不上别的,偶尔一次没影响。” 人们常说山里发大水时会有龙经过,那会发出很大的声响,他说肚里走龙便是叫得厉害,饿得慌的意思。 饿了的男人,别指望他的吃相有多么好,见着他吃得香,花颜喝完汤又给自己添了小半碗饭,陪着他一起吃。 两碗饭下肚,徐文宣感觉肚里舒服得多,这才慢慢吃,边吃边问她:“我刚才在府外碰见襄王,他来做什么?” 襄王与太子夫妇不一样,他与颜颜并不十分亲厚,素日里来往不多,且刚才襄王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因为柳明轩和胧月的事,他希望我让柳明轩离开京城,并永远不要再来。” 徐文宣微顿,惊诧的问:“柳明轩还同胧月郡主来往?我听他之前说过不会和她有瓜葛。” “他想有什么用,关键是胧月喜欢他,听说柳明轩到京城,立马跑到我店里见他,明知她父王母妃不会同意,还央求我替她想办法。 我还能怎么办,只能帮她出主意,成与不成是她的事,她当日与柳明轩表明心意被拒也不死心,按原计划进宫求皇上皇后去,柳明轩已经表明态度,襄王仍要驱逐他。” 第368章 试探? 徐文宣吞下口中的饭菜,云淡风轻的道:“站在襄王的立场,他会那么做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柳明轩人在京城,胧月郡主更不容易死心,若将她许给别的人家,还可能传出风言风语,他们那种人家最在乎颜面。” “我只会站在柳明轩这边,襄王办事没有大家风范,说实话,这点小事很好解决,用不着小题大做。 柳明轩保证不与胧月郡主来往,襄王也清楚他不敢有非分之想,他管好自己的女儿便是,只需尽快给胧月定亲,彻底断了她的念想,偏偏给她留机会,来怪罪别人。” “呵呵,你是偏心柳明轩,换做你是襄王,自然也不想伤父女感情,而柳明轩怎么样跟他没有丝毫关系。” 即便他了解花颜和柳明轩,不经意间依然会有醋意。 “假如我是襄王,在寻回胧月之后就会处理好,根本不会拖这么久,我不会只挑别人的毛病。 我不否认偏心柳明轩,一是因为他在这件事情上本就无辜,二是我当初没考虑周全,一心想着合伙做生意,忽略了胧月的感情。 其实我之前以为襄王夫妇已经说服胧月,本来很简单的事情被复杂化,胧月当初以命威胁他们不许动柳明轩,他们何尝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放在眼前的谈判机会不要,只会欺软怕硬。 徐文宣不与花颜争论,他和花颜一样看不惯襄王府的行事做派,但那是在高位的人做事的一贯作风。 当初林家也不讲道理,明知他成亲才强迫休妻令娶,颜颜历来明白那些人没道理可讲,轮到柳明轩身上,她却异常愤怒。 她替柳明轩抱不平,可能也感到愧疚,加之襄王让她出面跟柳明轩交涉,完全是将她架在火上烤,肯定会生气。 “他们那种人都那样,不会跟普通人讲道理,你怎么回复的?” 花颜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当然替柳明轩喊冤,并告诉他我不会传话。” 徐文宣夹菜的手顿了下,“襄王什么反应?你这么做开罪他了吧?” “他当然很意外,然后威胁说这是非常温和的手段,言外之意将会用残忍的方式对付柳明轩。 既然襄王以为我是小绵羊,我也告诉他,如果柳明轩有什么意外,胧月肯定会伤心欲绝。” “我去,你这是跟襄王杠上了?” 颜颜此次太冲动,襄王可不好惹。 “谁让他先想陷我于不义,后又威胁我,我不反击都对不起自己和外公,我花颜可不做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我让柳明轩来京城又让人家走,而且不许他再来京城,虽是传话,如果我真那么做,我成什么人了? 倘若我相劝,柳明轩肯定会回去,万一胧月跟襄王夫妇斗法,你说他们会不会供出我?到时候我里外不是人,我才不做赔本的买卖。” 说到此处,花颜歇口气,端起桌上的白水喝了一大口又才继续分析。 “要知道襄王利用我一次就可能有下一次,我感觉他今日不仅仅是为了胧月那点事而来,他在试探我的态度。” “试探?” “对,他想试探我能否为他所用,襄王是个有野心的人,我没有多大能耐,但我可以影响外公,他看重的是这个。 倘若我软弱,和他打太极,那就会给他开口让我办事的机会,所以我态度要坚决,不能被他拿捏。 何况我从一开始便注定是站柳明轩这边的人,为了保护他,我派秦叔和安王府的人与他同进同出,襄王早已知晓。 不过,我跟襄王表明不会插手他们的家事,更不会阻挠他如何做,只会保护柳明轩的安全。 他走的时候倒像是释怀了,叮嘱我喊他三舅,真真假假不想管,你放心,襄王不会因为这点事对付我。” 徐文宣连连叹气,“京城果然是是非之地,达官贵人一个个都不好惹,襄王明着不会怎样,就怕他暗中使坏。” “他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冒着得罪外公的风险,我可是外公的命根子,皇上皇后也对我宠爱有加,襄王精着呢。” “那倒也是,我媳妇厉害得很。” “必须的。” 没条件的时候需要忍气吞声,有大靠山自是不必再伏低做小。 徐文宣没有她乐观,担忧道:“可秦叔和那些人终究是下人,如何与襄王抗衡,你确定能护得住柳明轩?”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襄王会有所顾忌,更何况他又不会亲自出马,秦叔他们不会被压制。” 襄王即便恨不得柳明轩立刻去死,他也需要考虑后果,派出的人是否会让安王的人伤亡。 只要有人弄柳明轩,襄王府有最大的嫌疑,对于安王而言,是否有直接证据并不重要。 徐文宣思虑再三,向花颜提议,“要不说明利害关系,想必他会主动回去,他在京城并不能多赚很多,命更重要。” “呵,要不怎么说你太天真,此时让柳明轩离开,相当于送他去死,用他的死断胧月的执念,一了百了,没有后顾之忧,而且非常快捷。 柳明轩心中也清楚,不然他肯定会主动提出来,我把他放在眼皮底下护着,等风头过去,襄王也就没必要为难他。” “孽缘啊,遇上这种事,怎么做都难,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还在外面晃悠,你确定能护得住他?” 弓箭手远远的将他一箭射死,无须和安王的人交锋。 “坦白说,我不能保证,相较而言,他留下比此时离开更安全,我在赌襄王舍不得让正忧郁的胧月伤心过度。 胧月有心疾,受不了太大刺激,如果襄王没有顾虑,他也不会这么委婉,希望我猜得没错。” “诶,还是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好,胧月郡主的事,想想都伤脑筋,如果你是她,是否会坚持和柳明轩一起?” 柳明轩问过她类似的问题,只不过对象换成眼前之人。 花颜不揣测他出于何种原因这么问,坦率的回答,“不会,我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 第369章 要听媳妇的话 花颜不是一个以爱情至上的人,注定不可能像胧月一样义无反顾,而她本人一直认同门当户对的规则,也不喜欢强求。 当初选中徐文宣的因素有很多,也是她主动向他示好,可如果他实在不愿意,她也不会纠缠不休。 只不过在她挑中徐文宣之时就有很大把握,毕竟生在同村,徐家条件也一般,他还倒霉得很,种种原因促成了他们的结合。 花颜明白此时他这么问也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差距,而他的哥哥嫂嫂闯下大祸,致使他在她面前更加没有自信,应该说是自卑。 徐文宣佯装叹气,感慨道:“如果胧月郡主的想法也跟你一样就没有这些麻烦,你是不看好他们的吧?” “那还用说么,他们想要在一起要克服很多难关,襄王不可能答应,除非胧月能求动皇上皇后做主。 但胧月毕竟是襄王的女儿,帝后是爷爷奶奶辈,孙女的婚姻大事不可能不听襄王的意见,哪有那么容易。 关键是胧月能不能求得动帝后还不一定,胧月和柳明轩身份悬殊太大,他本人也不算特别出色,帝后也不会瞧得上他。” 帝后二人出身不算高,相较于襄王夫妇可能不会太瞧不起商户之家,但他们现在身居高位,如何能将亲孙女许配给普通百姓。 胧月嫁入寻常百姓家,相当于自降身份,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帝后都不大可能替胧月做主让其嫁给柳明轩。 不过,还得看胧月怎么跟他们谈,她愿意做到什么程度。 “你的意思是胧月郡主努力之后依然没用。” “那可说不定,别人的想法我琢磨不透,万一我猜错了呢,事无绝对,那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 “对,胧月郡主的事我们操心也没用,总归她不会有事,我担心的是柳明轩的安危。 你刚刚也说帝后也瞧不上他,万一帝后也动了杀心,你根本没办法,可能都不会告知你,直接秘密处置了他。” 如果是襄王可能还有些顾忌,倘若是皇上,完全没有应对的办法。 “皇上国事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对付一个连小虾米都算不上的人,完全没必要那么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柳明轩之前帮过我们家那么多,我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帮他。” 花颜看着他笑,“你真的不用太担忧,假如皇上真动了杀心,我们担心也没用,我相信柳明轩会安然无恙。 你吃好了就去后院看看爹娘,然后去拜见师傅,稍后我再跟你说件事,不但能帮你立功,还可以趁机替柳明轩在皇上面前刷点好感。” “咦,我吃好了,你快说嘛,我很好奇。” “听话,那件事并非一两句话能说的清楚,你回府早该去见爹娘,因着你太臭又饿才耽搁了,别磨蹭,他们一直担心你,盼着你早日回来。” “我听媳妇的话,马上就去,爹娘定然早知晓我回府,他们没急着回来不就想让我们俩多待一会儿,媳妇儿~” 徐文宣挪过来搂着花颜,“你陪我去嘛。” “嘿,你这黏人的小妖精,我专门让你去跟爹娘说体己话,你明不明白?” “啵!媳妇真好,那我去了哈。” “赶紧的。”花颜推他,抬手擦脸,徐文宣笑眯眯的走了。 徐文宣一回府就有下人去后院通知罗氏二人,听闻儿子回家,两人扔下小锄头便准备回去。 然而听小丫鬟说老爷夫人感情好,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好意思看,纷纷回避,两个老人听到这话生生刹住脚步。 心想儿子回来了,早见和晚一点相见都没关系,儿子儿媳好久不见,得多让他们小两口儿多说说话。 于是两个老人又去地里忙活,实则他们不忙,土地翻的很细,又给菜捉虫。 此时的罗氏已然没有心思做事,徐和顺也一样,他更多的是担心。 “老三是回来了,不知道啥时候恢复衙门的差事。” 皇上罚他,贬官停职,没说什么时候能回翰林院当差,三郎官没当多久,停工的时间却不短,衙门里其他人关系都打好了,不知他会不会被落下。 “那可得听圣上的安排,我认为他刚回府,不急着去当差,稍微休息几天也好。” 徐和顺闻言,将手里的小刀插在土里,梗着脖子睨罗氏,“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当差是顶要紧的事,他们当官轻松,写写画画的事,不像种地那么累,跟耍没两样。 他去当差也算休息,在衙门耍比在家里稳当,回来了不去当值又是个问题,须得让他们想办法早点归位才行。” 一同进翰林院的人可能已经跟各处官员混熟了,三郎本就比别人后报道又耽搁这么久,不快点回去怎么了得? 之前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他、嫉妒他,如今不知有多少人看他的笑话,他得赶紧做出点功绩才是。 “哎呀,我不是说不让他早点去当差,这不上头没有发话么,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还能教皇上做事不成? 如今颜颜的店铺弄好,三郎也回家,他们总算安定下来,是时候要孩子了,我呀盼着抱孙子,也就不用来地头打发时间。” “嗯,他们两口子年纪不小了,该考虑孩子的事,反正三媳妇最近也没多忙,要抓点紧,不然她又捣鼓别的事,生孩子之事一拖再拖。” 不知罗氏想到什么,笑得贼开心,用手肘拐旁边的人,“诶,你说这会儿我们的孙子是不是有了?” 儿子儿媳在庭院里搂搂抱抱的,他们这么长时间没见,肯定想得慌…… “呔!”徐和顺领悟她话中的含义,大吼一声,又听他说,“你这把年纪也不害臊,光会胡思乱想,大白天的,他们怎么会做炕上那点子事。” 罗氏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掀翻他,怒道:“哎,你个死老头子吓死了,我说说怎么了? 年轻人哪分白天黑夜,我们年轻时白天不是没有过,你猴急的时候在地里也要来,他们关着门在屋里又不丢人。” 第370章 娘想做什么? 倒在地里得徐和顺的脸跟猴子屁股一样红,撑着地坐起来,“我……我不跟你扯。” “哼,说不过我了吧,我不是想谈论儿子儿子房中事,就是想孙孙早点来。” 徐和顺拍着衣服上的泥土,嘟嘟囔囔的说:“如果你想都想的来,早两年你就抱孙了,现在他们都在家,咱们耐心等,三媳妇肯定会生。” “光等还不行,我还得帮他们一把,等会儿回去把抓回来的药熬好给颜颜喝,再让老三加把劲儿。” 罗氏想到生男的药方就高兴,让儿媳妇先生个大胖孙子,老三有了延续香火的人,之后随便他们生男生女都没多大关系。 两位老人就这么坐在地里闲聊,想着什么时候回去才妥当,徐父刚才怨罗氏多想,经由她提起年轻时夫妻间的事,认为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当罗氏感觉差不多该回去了,他又劝阻:“这么早回去干啥,老三还得洗个澡,他们好了肯定回来找我们。” 罗氏哈哈大笑,“你刚说我什么来着?你个老不羞的东西又说什么胡话。” 两人争论起来,徐文宣远远的听到他们的声音,喊声爹娘,远处两人听了欢喜,立马站起来,回应之后,弯腰捡起地上的农具朝回去的路走。 双方走近,徐文宣问候他们之后,拿过罗氏手中的小锄头。 再拿徐和顺的时,老者避开,直道:“没好重,我自个儿拿,你回来的这么慢,做啥子去了?” “办事。” 罗氏接着说:“三郎肯定办正事,不能跟咱们透露,说了你也不懂,对了,你大哥差事办得来不?老二在牢里咋样?” 他们回京城之时,大儿子还没去衙门当差,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好差事,他那么老实,会不会被其他衙役欺负? 二混账有没有被弄出去做苦力,他在牢里有没有闹事,会不会欺负老大? 她想问的问题多得很。 “我临走之前教过大哥很多次,带他熟悉过里面的办事章程,也请牢头关照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二哥的情况,我不清楚,你们走的当天,我教完大哥之后也离开宁海了,有大哥在牢房当差,想来二哥过得不会太差。” 二哥那张嘴会哄,大哥又耳根子软,在吃用方面应该会照顾二哥,至于其他事,安排的衙役会自行掂量。 罗氏心虚的掩饰,道:“我主要是担心老大做不好差事影响官府的人对你有不好的看法,老二那个混账东西活该受罪,只要吊着命就好。” 徐和顺下意识的斜了她一眼,心想越解释越黑,三郎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咳咳,颜颜又出门了?” 罗氏笑眯眯的看徐父,老头子与她想到一块,她正好试探来着,却被他抢先了。 “没有,她让我来接你们。” “嘿嘿,我们晓得回去,不用专门来接噻,我记得你没带这件衣服回去,才换的呀?闻起还香呢。” 看样子真的跟他们想的一样,罗氏低头偷笑。 徐文宣不疑有他,乐呵呵的道:“忙着赶路,好几天没换洗,颜颜嫌我跟泔水一样臭,回来就催我去洗澡,衣服是熏香熏过的,有股清香。” 罗氏听着笑容缓缓凝滞,看来是她想歪了。 徐和顺看向别处,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想。 呃,瞥见老婆子的表情,感觉好好笑。 他就说嘛,读书人称白天做那种事叫白日宣淫,很不雅的事,三郎和颜颜当然不会无礼。 “没有多少地,你们不用见天待在后院忙活,让下人去做便是。” 徐和顺道:“这才多少地,我们不累,有个事打发时间好得很,府中家丁做事毛躁,他们不是种庄稼的好手,平白糟蹋庄稼,浪费土地。 我们回家那段时间就是他们打理菜园子,弄得不像话,反正我瞧不上他们做的活计,我发话不许他们再来掺和。” 很多老庄稼把式都看不起年轻人种地太粗糙,府里开来种的地不多,徐和顺特别爱惜。 “我不反对你们种地打发时间,那也不用天天待在地里,你们将地培的跟白面一样细是浪费功夫,雨一下,人一踩,又变成块了不是? 如果你们实在闲得慌,在家喝喝茶,下下棋,亦或是学认字也好,多的是事情做,不必总围着这块地转。” 每天要来菜园子里忙活一阵,做的事多,得到的结果一样,种地根本不用如此精细。 “我们这么大把年纪还学认字做什么,看到那些弯弯绕绕的字就脑壳痛。” 徐和顺说完,罗氏紧跟着附和,徐文宣笑道:“我总算知道大哥、大宝二宝不喜欢读书是随了你们。” “你胡说,我们是年纪大了,眼睛花,看不大清楚,年轻的时候想学没机会,还要忙着种地养活你们。” 徐和顺不承认,他年轻时候羡慕那些识字的人,外出上工回来,坚定了供儿子读书的决心。 罗氏吸了下鼻子,心思活络起来,走到徐文宣前面挡着他。 “以前穷的时候觉得茶是顶好的东西,后来能吃得上茶又不觉得有多么好,天天喝茶、下棋也没意思,你倒是可以给我找件正事做。” “嗯?”徐文宣不解的看着她,“娘想做什么?莫非你想去颜颜店铺做事?” “不是,铺子里全是年轻小子和姑娘,我一个老太婆去做什么?我是让你赶紧和颜颜生娃,以后我们带孙子就不总来这儿晃悠了嘛。” “对头,我们在京城没几个熟人,我倒是喜欢下棋,天天跟你娘下棋很没意思,同孟先生他们下,我完全没胜算,反而耽搁他们的时间。 算来算去无趣得很,要是在村里还能跟大家伙儿喝点小酒,聊大家都感兴趣的事,想来想去只有带孙子孙女不会厌烦。” 徐文宣哭笑不得,原来爹娘已经学会委婉的给他下套,不像以前直接跟他说。 “别催,我和颜颜心里有数,肯定会抓紧时间,你们耐心等,孙子孙女都会有。” 第371章 戏瘾犯了 徐文宣答应的非常爽快,罗氏反倒叹气,“答应这么快,又怕是敷衍我们。” “我到底应该怎么回话才好?说是晚点,你急得跳脚,我一口答应,娘又不相信。” 罗氏强行解释,“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担心你搞不定颜颜,她可能还不想生,你记得说服她。” “娘这么不相信你儿子?” “谁知道呢,反正你都是听媳妇的话。”罗氏说的小声,依然被徐文宣听得一清二楚,他假装没听见,以免娘继续唠叨。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无视并没有什么用,罗氏扯了扯他的衣袖,神色之间稍微有点羞臊。 “你们成亲几年都没娃,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兜着的?你可别再犯傻了,悄悄搞点小动作,想方设法让颜颜怀上人,我们也就放心了。” 他们有了孩子,三郎的地位就稳了,无论谁瞧不起,他都是颜颜孩子的爹。 “娘~”徐文宣捏着鼻梁,他实在太无语,“颜颜没说不生,你不要想太多,急也急不来孩子。” “行行行,你别嫌我多话。”末了又特别补充了句,“别跟颜颜说是我出的主意。” “我不,就要跟她说。” 他故意逗她,罗氏抬手拍他,“不能说,那话说给颜颜听了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是你亲娘。” 徐文宣无力的道:“我知道,不会跟她说。” 他又不是二傻子,怎么可能跟媳妇说娘支损招。 旁边的徐和顺呵呵的笑,“哼,喜欢出主意又胆子小。” “你别说话,那能跟颜颜说?她肯定对我有看法。” “好了,我不用那些法子,颜颜也愿意生养,爹娘就不要操心了。” “成,你们自己看着办,你的差事怎么办,啥时候能回去当差?” 徐和顺最关心的是儿子的差事,生怕贬官停职太久,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目前还不清楚,红泽会帮我问,我刚回京,还想休息几天。” 徐父闻言,下意识地点点头,“有他帮忙,咱不用太着急。” 红泽是太子殿下的儿子,以后再不济也是亲王,有他护着颜颜和三郎,他们后半辈子也不用担忧。 一家三口说着回去,徐文宣稍微坐了一会儿又带着花颜去怡心居看望孟先生。 徐曦月和董瑶正摇头晃脑的诵读,无意间瞥见花颜二人,想要出声又生生给忍住,眼巴巴的看向孟先生,待老者点头之后才放下书册,起身朝他们跑去。 “三叔。” “月儿慢点跑。” “三叔总算回来了,我和三婶特别想你,大家都想你。” 徐曦月在前面跑,董瑶端着手手跟在她身后,福了福身子向徐文宣和花颜行礼。 徐文宣和蔼的摸摸两个小姑娘的头,温柔的回了句也想她的话,没和孩子多说,劲直去到孟先生跟前行礼问候。 花颜吩咐徐曦月和董瑶去玩,两个小姑娘欢天喜地的收拾好了离开。 怡心居的绿化做得特别好,此时的太阳偏西,花颜二人一左一右搀扶孟先生往庭院中大榕树那边走。 榕树下有铺了玻璃面的圆形石桌和圆柱形的石凳,靠背椅,不用花颜吩咐,王大丫自觉拿垫子给孟先生的座位铺上。 徐文宣有事向孟先生请教,王大丫和曹莽准备好茶具和泡茶的水便离开,剩下的四人围着圆桌坐,花颜亲自为他们煮茶。 四人讨论了许久,一起去前院,花颜又准备扶孟先生,后者状似嫌弃的甩开她,“我走得动。” “没说你走不动,我想挽着你不行啊?” 孟先生笑,“不要你挽。” “嘁,我跟不跟你好了。”花颜转到另一边拉着傅云,傲娇的冲孟先生昂头,“云叔,我们走。” 老人王之蔑视,“哼,小孩子!” “师傅,我宣布你已经失去了聪明美丽的小徒弟啦!” “行啊,我宣布你已经失去了睿智俊朗的好师傅啦!” 花颜松开傅云,颠颠的跑去挽孟先生的手臂,眼巴巴的撒娇,“哎呀,不嘛,这么睿智英俊又年迈的老师傅,徒儿舍不得啊!” “哼,谁年迈?谁先说不要我?” 花颜俏皮的眨眨眼,“谁说你年老了?谁,赶紧站出来,居然敢说我师傅老。” 孟先生斜眼瞄着她耍宝,用空闲的右手翻过去揪住她的耳朵,“装,你继续给我装,就你说的。” “疼,疼,疼,师傅饶命,那种话肯定不是我说的,我怎么会那样说师傅呢,方才说话的绝对不是我本人,糟了,有脏东西附我身。” 傅云和徐文宣笑嘻嘻的看着师徒二人斗嘴,她总有说辞。 孟先生忍住笑意,装得严肃说的话却与之相反。 “原来有脏东西呀,我年轻的时候结交过一个厉害的法师,他交了我一招驱邪的法子,拧着耳朵转一圈,脏东西肯定受不住,为师帮你。” 花颜嘴角轻颤,暗道你是大儒,胡编乱造的本事跟神棍有一拼。 拧耳朵转一圈,别说脏东西受不住,人更受不了。 花颜当然知道他在吓唬她,依然非常配合,要给他编的故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她另一只手扯住徐文宣的衣裳,悄悄对他眨眼,然后头一歪,身子一软,嘴里嚷着,“晕了,晕了。” 念叨着,扯住徐文宣的衣裳往地上滑,后者连忙扶住她,孟先生怕把她耳朵揪疼了,在她嚷嚷的时候就已经松手。 明知花颜做戏,还配合的抓着她的手臂,她闭着眼睛,孟先生朝徐文宣使眼色。 徐文宣搂着她深情呼唤,还摇了她几下,花颜觉着差不多了,悠悠转醒,抬手揉她的太阳穴。 “师傅,我……我这是怎么了?”花颜问完,紧接着又自答,“我想起来了,刚脑子嗡嗡的,似乎有脏东西干扰我,我没做不好的事,说不好的话吧?” 孟先生闻言,立即松开她,将双手背在身后,沉声说:“你好得很,只不过戏瘾犯了。” “啊?我听不清楚。”花颜抓住徐文宣站起来,立时生龙活虎追上孟先生,“师傅,我最最喜欢你啦!” 第372章 他可不好使唤 她凑上去讨好,孟先生笑笑,没推开她,不一会儿师傅二人又有说有笑的了。 走到三岔路口,徐文宣被花颜支使去萧飒的寒梅苑。 今天徐文宣回来,郡主府前院办饭,邀请大家齐聚,刚才已经派小厮前往黄府请人。 柳明轩和秦羽办完事很快回来,紧接着是花夫人以及诸位师兄,有请赵俊生,他正忙着,要晚一点才能到。 最后到来的是在衙门当差的黄善宝父子二人,两人都非常关心徐文宣,黄康友又同他说了很多翰林院发生的事。 总之,翰林院里头看不见却感受得到的勾心斗角数不胜数,黄康友戏谑的道:“你躲开新进人员争斗激烈的时段正好,我都有点羡慕你了。” 徐文宣捏着拳头捶了他一下,没好气的道:“我听出你在幸灾乐祸,宁愿见识他们的手段也不想贬官停职。” “我发誓绝对没有,你家那是既成事实,已然成定局,避开那些妖魔鬼怪是附赠的,我是真的羡慕那一点。 你是不知道,有些人蠢死了,居然还想拉我下水,我都瞧不上那些个小伎俩。” “是么,如此说来,师兄手段高明得很。” 黄康友的机智在宁海就已经表现出来,只是早前两人关系一般,了解不多,后来相处的时间长,发现他的厉害之处。 以前颜颜还会时不时叮嘱他多与黄康友交谈,黄康友拥有他没有的果决,脑子转得特别快。 黄康友谦虚的摆摆手,“不不不,像你我这种初入官场的人,知道的弯弯绕绕少之又少,比起那些个老油子,我俩提鞋都不太够格。 不仅仅是底下的人斗,上头的官也防着被谁占便宜,更担心被某人抢了风头,我冷眼旁观都被暗算了好几次,差点下不来台。” “才开始就斗得这么凶?我之前倒没有多少感觉。” 徐文宣自是明白官场上尔虞我诈的事常有发生,但是刚进翰林院的人些就开始争斗,入场得早,相应的退场也早,新人应该韬光养晦,摸清楚里面的门道再行动。 “你?你有我小师妹,是郡马爷,一般人没摸清你的性子,岂敢轻易动你,与你斗,还不如伺机巴结你,我早就盼着你回来,现在我们俩又在一处,你可得庇护我。” “人外有人,我算不得什么,黄师兄少来挖苦我,你不是我如今已经成了笑话?” “你别想那么多,那些人只会背地里议论,反正你又听不见,权当不知道,本来那事跟你没多大关系,要是谁敢摆到明面上来啰嗦,我们联手阴死他。” 徐文宣狠狠的点头,“我们不主动惹事,也不怕事,谁敢撞上来,正好给我们练练手。” “哟!”黄康友侧目,偏头盯着他道:“斗志昂扬嘛,受什么刺激了?” 以前的徐文宣心境很平和,此次回来不一样了。 “什么跟什么,你刚才说有些人会使阴招,想多也躲不过,只有迎难而上,横竖我们已然身在局中,不能坐以待毙,见多才能识广,老油子们也是熬出来的。” 二哥的事除了他本身贪婪以外,背后肯定有推手,不然不会发展得那么快。 那件事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以后肯定会有麻烦找上他,所以他必须积极主动应对。 翰林院聚集的都是文官,其中有不少人是林次辅的门生,明面上肯定不会与他较劲,暗地里绝对会使坏。 有时候真的防不胜防,他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很好,长卿,我们二人在前,小师妹在后,说干就干,不用怕他们。” 他们解决不了或是拿不定主意的事可以跟小师妹商量,她主意大,点子多,而且身份摆在那里。 “咳咳,前头还有师傅顶着。” “我爹?他跟我们隔着十万八千里,外出的钦差们相继回京,文武堂的事即将开始,爹要去那里,管不着我们。 再说了,我爹只能算小官,如果真的惹到不该招惹的人,摆不平的时候,你最好请太子府的三殿下帮忙。” 小师妹再能耐也管不到衙门里去,红泽很好用。 “我说你可别想太美,红泽没你想的那么好使唤。” 红泽只对颜颜的事上心,对他没多少好感,兴许还有点嫌弃。 若非了解红泽和苏倾城是长辈默认的一对且二人相互倾心的话,他很难不怀疑红泽爱慕颜颜。 “诶,好不好用得看你怎么用,我瞧着他非常维护小师妹,你的事就是小师妹的事,他不会不管。 我们自己注意点,拿捏好分寸即可,反正不可能经常麻烦他,不得已的时候才求旁人帮忙。” 他何尝不明白高高在上的人不是他们能操控的,只当一个备用的退路。 毕竟他们不清楚翰林院里是否隐藏着不得了的人物,而且他们在翰林院当值,不一定只与翰林院的官员来往。 “到时候再说,最重要的是我们自己谨慎行事。” “当然。” 府里有客人,徐文宣不能只与黄康友待在一起,他也要和其他人交流。 太子府也为红泽接风洗尘,府内人多却不像郡主府这么热闹,仆人走路不会发出多少声音,聚也只是自家人。 苏倾城收到消息晚,苏夫人没让她出府,主要是不想自家女儿巴巴的往太子府凑,叮嘱她要矜持。 红泽回府,谈完大家感兴趣的事又聊了会儿家常,摆晚膳之前悄悄问他爹,“三叔府里有没有发生特别的事?” 虽然胧月回京之后没怎么跟倾城提起柳明轩,但她极有可能没放下,又是一桩是非。 表妹叫柳明轩来京城,可以说是自找麻烦。 “当然有事,胧月向柳家小子表明心迹被拒,伤情得很,胧月丫鬟着实可怜,你三叔怎么可能瞧得起野小子,胧月如今还在宫里逃避,你三叔气得不行。 更让他窝火的是颜颜,他专程跑去找她来着,听说黑着脸出来,不知道颜颜说了什么,正好你和颜颜走得近,改日去打听了告诉为父。” 第373章 不给花颜找事 襄王府的事有方法打听,花颜府上的消息很难探知,儿子与她走得近,说不定花颜会主动跟泽儿提及。 “爹还有这种闲心?”红泽颇为无语,对三叔家那点子事感兴趣作甚,爹的好奇心特重了点。 太子叉腰,直勾勾的看着红泽,“问我的不是你?反正老三吃瘪,我就高兴,颜颜丫头不得了,有个性。” “爹又不是小孩子,整日与三叔置气做什么。” “喂,儿子你要搞清楚,并非我要针对他,是他总看不惯我,你改天去问颜颜是否要帮忙,我可以帮她。” “此等小事用不着您出马,这不有我么,表妹如此聪慧,不会轻易开罪三叔,吃饭,我饿死了。” 花颜敢让三叔不痛快,她应该有应对之策,明日去郡主府走一趟。 “儿子,儿子,这就完了?你到底想问什么?”圆滚滚的太子伸着手追前面走着的红泽,“你跟颜颜说我要帮她,卖她一个人情啊!” 红泽闻言,笑眯眯的转身,扶助气喘的人,“爹跟儿子还分你我?儿子帮她不就等于爹帮?” “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红泽反问,接着又说,“专门跑去跟表妹说你愿意帮她,太过刻意,你帮她做什么? 如此一来,岂不是表示你在监视她和襄王府?表妹肯定不喜欢,年轻人的事,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有需要之时我会请爹帮忙。” 太子捋着胡须想了片刻,深以为然,“好像有道理。” “嗯,之前没去找颜颜正是不愿意让她觉得我趁人之危。”顿了下又开口,“颜颜肯定清楚我会关注襄王府的事,倒不担心她会多想。” 红泽嗯了一声,“诶,小事不用您这样的大人物出面,总归三叔不会把表妹怎么样。” 花颜不是扭捏的人,如果她需要帮忙,定然会开口。 “对,颜颜是三叔的心头肉,老三没那么大胆子,他们之间的分歧应该是名叫柳明轩的少年。 我猜你三叔想对他动手,颜颜跟那位是好友,肯定会护着他,这段日子一直让秦羽等人跟在柳明轩身边,老三当然对她有意见。” “你们父子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快点来用膳,大家都等着你们。” “来了娘。”红泽应声,拉着他爹往饭厅走,屋内两位嫂嫂和侄儿侄女们都没入席,站立着等太子来。 小孩子颠颠的跑去围着红泽喊三叔,叽叽喳喳的与他说话,抓着他的衣裳一起往里走。 太子与太子妃入席之后,小辈才在各自的位置坐下,丫鬟为他们端来饭前漱口水,待他们漱口之后才开始添饭,为他们布菜。 太子府的规矩大,真正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连小孩子亦是如此,太小的没办法做到。 饭后移步至花厅,太子妃与红泽说:“你与倾城二人情投意合,你们也都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你有什么打算?” “娘的意思呢。” “我和你爹是想择日上门提亲,早点让你们成亲,只看你有什么想法?” 泽儿和倾城是大家公认的一对,他们相交甚久,该给人家姑娘一个名分。 苏家与太子府也算名当户对,他们也需要苏家的支持,泽儿拖得太久,苏家难免会有意见。 “可以准备先提亲,至于何时成亲,我明日跟倾城商量之后再做决定,苏老太爷和苏将军夫妇可能希望多留她两年。” “你还想等两年?让倾城等成老姑娘?” “我先看她是否愿意,苏家人有什么想法,接下来我会进文武堂,在那里会待一两年,我不常回府,她早早嫁过来也没意思。” 倾城胸无城府,两个嫂嫂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又不常在家中,她少不得会受委屈,让她在苏家再过两年松快舒心的日子。 红泽思及至此不自觉的笑了,倾城受了委屈,可能不大会去娘家诉苦,大抵受折磨的肯定是花颜。 对,倾城一定会去找花颜帮她想办法。 胧月的事还没解决,倾城再去找花颜寻求帮助,花颜怕是忙不过来。 况且府中之事,花颜不便插手,谁都知道倾城和她交好,倘若倾城露馅,嫂嫂们定然埋怨花颜。 太子妃以为他因为苏倾城而欢喜,饱含醋意的道:“媳妇还没娶进门,替她想得倒是周全,你去了文武堂又如何,出入自由,想回就回,不会让她独守空房的。” “我最爱您,娘又不是不知晓倾城的性子,我担心她进府吵到您,先定了名分,让她变稳重些再进门也好。 孩儿既然去了文武堂就要按那里的规矩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成体统,爷爷知道了也会拧我耳朵。 在没有放休的日子,若无必要,我尽量不出来,与倾城之事还未谈定,我先问她的意见,有了结果再告诉您。” 太子妃似笑非笑的撇嘴,“倾城丫头什么事都顺着你,你说什么她都答应。” “呵呵,如此不好?娘无须着急,你的儿媳、孙子孙女都有,不差倾城一个。” “行啦,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如果她想早点进门,你就别劝她,有我帮你看着小媳妇儿,没人欺负她。” “娘,儿子可什么都没说,倾城的性子,谁能欺负她?” “你别跟我装糊涂,倾城那性子最容易吃亏,不过,她可能吃亏了也没发现。” 红泽不知该说什么好,想说苏倾城也没你想的那么笨,她只是性子直率。 他嗯了声,“娘若得闲便着人将聘礼准备妥当,孩儿想早点睡,明日须得进宫述职。” 红泽当初在宁海挂了临时增加的三品官,事实上他郡王的品阶更高,但他还没有进殿议政的资格,所以不用参加早朝。 如果有特别的事才会被传召去金銮殿。 另一边的花颜等人还在吃晚饭,相比太子府,他们那儿随意得多,边吃边聊,推杯换盏的,不喜喝酒的女人们早早下席,男人们还在喝。 飞鸿武馆的师兄们非常能喝,宴席以黄夫人劝停为止。 第374章 你确定? 黄善宝高兴,喝得微醺,听黄夫人让别喝了后还道:“我没醉,再喝点,好长时间没聚了,我今儿特别高兴,我们小徒弟终于不用守空闺……” 黄夫人一把捂着他的嘴,顺便抱着他的头摇了摇,没好气的道:“刚才摇了下,你脑子里全是酒,荡得咣当作响,都开始胡言乱语了,还说没醉。 如果明日是休沐日,你喝得烂醉也无妨,可明日要当差,别因喝酒误了时辰和差事,你别将徒弟们教坏了。” “哈哈,夫人又挖苦我,酒在肚子里,脑子里不会荡。” “是,你脑子里没酒,全是水,你稍微歇会儿,清醒些了回府。” 黄夫人发话,能顶嘴的只有黄善宝,徒弟们比较听话,她吩咐丫鬟们将酒菜收走,拖着黄善宝去别处坐。 花颜早已让人备了醒酒汤,有需要的人都喝一碗。 趁外头还看得见路,孟先生四人提前回怡心居,其他大多数人坐在庭院里闲聊。 天黑了好久,黄府一行人才离去,萧飒夫妇送他们出府后也回寒梅苑,花颜等人相继去洗漱准备就寝。 花颜先洗了回房,徐文宣漱口了进去,“我下午才洗,不洗澡行不行?” “可以。”花颜轻快的答应,徐文宣来不及欢喜又听她道:“不准上炕。” “我……” “你满身酒气,天气热,你下午还到处跑,洗个澡用不了多久。” “行,我去洗。” 他去冲了凉回来,关门之后迅速爬上炕,花颜误以为他猴急,哪知他却问起别的事。 “你白天说有既能立功又能帮柳明轩的方法,方才没空商议,说来听听。” 花颜抬手揪着他的耳朵,反问:“你确定此次此刻要跟我商讨那件事?” 他微微顿了下,抬手猛拍自己的额头,“哈哈,那事不急,媳妇儿,我想你了,你想我不?” 欺身过去,爬在花颜身上,手自觉的去到它该去的位置。 没得到花颜的回复又问:“想不想我?” “一点点吧!” “一点点?那你还提醒我干正事,嗯?” 嗯字拖着软软的尾音,极具魅惑。 花颜以轻咳掩饰尴尬,解释说:“你别会错意,我是想说该睡觉的时候不适合讨论国家大事。 关键在于那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太清楚,我们得边说边想,将认为成熟的建议整理记录下来,以便你稍后跟皇上献策。” “哦?国家大事?我很好奇你又有什么主意?关于哪方面的,我还没资格议政呢。” “皇上最想解决的是什么事?资格可以创造。” “你是说诸侯问题?” 徐文宣非常惊讶,皇上及朝中大臣商讨许久都没找到妥善的方法,她一来就抛出这么大的鱼饵,难怪她自信能护住柳明轩。 “是。” “什么法子?你什么时候想到的?能不能行得通,随便提个建议不容易得到皇上青睐,更别提帮柳明轩了。” 花颜抬手将他掀倒,“你都懂,我还能不清楚?我可没蠢到以为敷衍皇上能成事,知道诸侯割据之时就想到对策。 准备让你去邀功来着,原本想再等等,现在有需要,早点献策也无妨,立功会让你高升,这会儿就不告诉你。” “啧啧啧,我媳妇真厉害,其实目前我还不想高升,在位置上历练一番,刚才还和康友师兄约好联手将针对我们的人踢出局来着。” “既然如此,如果皇上奖赏之时就直说你的打算,表示你想让自己德位相配,皇上定然会欣赏你。 同皇上提及之时顺便与他说是受到柳明轩的启发,你私下还与康友师兄商议过,分寸自行拿捏,兴许受提拔之时也能带走师兄,有康友师兄在你身边,我更放心。” “小的遵命,媳妇我们做正事吧,我刚回府,娘就又跟我说想抱孙子,我们加把劲儿。” 说话间,薄被一拉便开始上下其手,花颜淡淡的来了句,“最近你再怎么努力也没用。” “为什么?” “正常情况下,女人每个月只会排除一个卵,要与你的精相遇才可能成为孩子,最近不是排卵的日子。” “哈哈,没关系,那我们乐一乐,反正你夫君我体力好,每晚都做,我们的孩子肯定会来。” “没个正行,不可以贪多……” “别说话。” 花颜的嘴被堵住,思念已久,迫不及待的坦诚相见,灯火熄灭,一室的旖旎,响起微妙的声音,直到深夜才停息。 清晨,徐文宣醒来,神清气爽,侧身看着花颜的睡颜,伸出手指轻轻扫她长而俏的睫毛,又生怕将她吵醒。 玩了一会儿,蹬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起身,捡起丢在地上的里衣放在专门装脏衣裳的竹篮里,赤身去衣柜里找衣服穿戴整齐了出门。 他打开最外一扇门被站在门口的罗氏吓了一跳,压着声音问:“娘怎么在这儿?” “我想来看看你们。”见他皱着眉头,连忙解释,“我刚刚走到这儿,你就开门出来,我什么都没听到。” 徐文宣闻言,哭笑不得,“无论你在这里站多久都不可能听到什么,颜颜还没醒呢,我很听你的话,娘以后别来听,要是让颜颜撞见,你多不好意思,她也难为情不是?” 他双手搭在罗氏肩上,推着她离开,罗氏辩白,“我真不是来听墙角的,没那么不害臊,你爹说了,你们白天不会行那事。 我只是想听听你们醒了没有,药已经熬好了,我今天起得非常早,亲自看火熬药,没经丫鬟的手,想着等颜颜醒了就端来给她喝。” “是,我错怪你了,你也真是的,大清早的喝什么药,颜颜起来没洗漱不会吃喝,等她睡醒了先吃饭行不?” 等会儿得提醒颜颜,娘为她准备了药。 “行,我吩咐玉梅先温着。”罗氏高兴极了。 花颜睡得迷迷糊糊的,伸手在旁边位置拍了几下,没感觉到肉盾,很快清醒过来,揉揉朦胧的眼睛,看见床尾边上放着的干净衣裳心满意足的笑得幸福。 第375章 送子汤 备好热水等在外间的玉兰听到屋里的动静,询问得到答复才吩咐小丫鬟等人将水提进去,花颜洗漱,擦拭身子之后才收拾好出去。 彼时徐文宣在庭院中教徐曦月读书,见她走近,笑容满面的问:“怎么不多睡会儿?” 花颜冲他龇牙,又看了眼懵懂的小侄女儿,莞尔一笑,“我可不想人尽皆知。” 他听了之后笑,叮嘱徐曦月自己诵读。 起身拉着花颜的手走到另一边,笑嘻嘻的说:“那种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是夫妻,小别胜新婚,谁人不知,你无须羞涩。” “我没你脸皮厚,大家明白是一回事,太晚起来就等于直白的告诉他们昨晚我们怎么怎么地了。” “那又如何?谁敢议论你?” 花颜伸手拧向他腰间,咬着后牙槽问:“莫非你想告诉所有人自己非常凶猛?” “咳咳。”徐文宣将拳头抵在唇边假意轻咳,然而嘴巴贴近花颜耳边反问:“难道为夫不生猛?” 花颜白他一眼,若无其事的道:“你当下的年纪不应该么?若是不行须得看大夫吃药,等你临近三四十岁之时再谈猛不猛的事。” “四十岁还早,我想那时也不会差。” “走着瞧!” “对了,知不知道娘为你准备一份大礼?”徐文宣故作神秘的问。 他刚刚才得知娘并没有跟花颜说药方一事,她不好意思说那是生儿子的药,唯恐花颜多心,所以打算同花颜说是补身子的药。 “嗯?什么大礼?”婆母回京之后没出府几次,要送她礼物似乎用不着等他回来,“是你?或者娘做了小孩子衣裳?” 徐文宣摇头否认,花颜蹙眉,“别卖关子,直说什么东西。” “药,送子汤。” “送子汤?她老人家什么时候准备的?”大清早的,汤药已经熬好,真是够麻利。 “回老家得来的偏方,回京之后抓的药,我专门找大夫看过,药方没有问题,娘今天很早起来亲自看火熬药,没经过他人之手,饭后应该会端给你。” 得,听他的意思还很感动,有劝她服药的意思。 花颜本不信什么偏方送子之言,只要身体没问题就不会影响生养,委实不能辜负老人家一番心意。 “好,我喝。” “真的?你不考虑一下?” 听到她的回答,徐文宣颇为诧异,花颜向来不乱吃东西,更何况是药。 他正是担心花颜等会儿当场拒绝娘的好意,让娘心里犯嘀咕,因而提前来告知花颜,让她有准备,却不想她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 “那有什么好考虑的,娘一番苦心,你可不能辜负。” 花颜笑眯眯的说,继而挽着他的小臂,徐文宣笑言,“是不能辜负,你能那样想,我很开心。” 花颜嗯了声,等会儿你就开心不起来了。 罗氏在屋里看着院中小两口亲昵的模样,会心一笑,回头与里面坐着的徐和顺说:“我们的孙子快来了。” “你够了哈,该来的总会来,你别成天盯着他们看。” “嘿嘿,我没有故意盯梢,一不小心就看见了。” 罗氏在等,终于等到开早饭,用饭之后歇了一小会儿,花颜称她要去香房忙,叫上无事的徐文宣一起。 罗氏闻言,忙不迭去将药罐里温热的汤药倒了一碗,亲自端过来,花颜二人正好走到廊下,她装作不知情。 只听罗氏喊:“颜颜等等我。” 花颜站定,“娘有事?”朝罗氏那边走了几步,双方碰面。 “这里头是补身子的药,你喝了它,绝对有好处。” 罗氏送到花颜身前,后者双手接过,笑盈盈的道谢,刺鼻的药味儿,闻着就想吐,忍着恶心的感觉,将药碗沿放到唇边。 罗氏比较矮,见花颜如此听话,踮起脚,伸长脖子看她喝药,然而并没有看清,反而见花颜将药碗递给了徐文宣。 然后听她说:“帮我端着,尝了一口,有点烫嘴,我等会儿喝,娘辛苦了,以后这种事交给丫鬟去做吧。” “熬点药能有多累,我高兴做,药要趁热喝,别……别放冷了。” 你可别倒了,罗氏心想,还向徐文宣使眼色,表示看着她将药喝了。 花颜当做没看见母子俩的互动,轻快的应承下来,“稍微冷会儿就喝,让相公吹冷,娘回屋吧,我要去备货了。” “好,你忙。”罗氏临走前还不着痕迹的拍了徐文宣一下,再次提醒他别忘了让花颜喝药。 领着徐文宣走进香房,花颜将门关上,奸笑着问他:“你帮我尝尝药冷了没有。” 听了她的话,徐文宣吞口口水,干呕了下,“味儿有点大。” “啧!”花颜横眉冷对,“我喝这么大一碗,你尝一小口怎么了?是不是想我跟娘告状?良药苦口懂不懂?” “行行行,我尝,其实应该冷了。”小声说完,瞥见花颜的眼睛,他捏着鼻子,闭着嘴巴尝了下,“不烫,可以喝,呕!” 护着药碗,以免药被他晃荡洒了,压制住呕吐之感,抬头苦笑着对花颜说:“你辛苦了。” “嗯~”花颜摇头,拖着的尾音像波浪一样有起伏,“有你陪着,我不觉得辛苦。” “什么意思?” “夫君。”花颜嗲声嗲气的喊,接着说,“我们是夫妻当然要同甘共苦,你一半,我一半,这样才公平,你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喝那么难喝的药?” “可是此药只有女人喝了才有用,我又不能怀孩子。” 不想喝,不想喝,想吐! “我知道,但没说男人不能喝,你到底心疼我不?” “当然心疼。” “疼就行,你喝一半碗,剩下的精华等我来。” 简简单单的喝药被花颜这么一说,好像有种上战场英勇就义的感觉。 徐文宣为难的看着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别磨蹭,药冷了,我将香水取出就来喝。” 徐文宣偏开头,斜着身子瞄黑漆漆的汤药,他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在表示拒绝,喝与不喝在脑海里掐架。 第376章 你察觉不出来? 他又看了眼在柜子里取香水的花颜,心一狠,眼睛一闭,捏着鼻子喝了两口,睁眼一看,碗里没剩多少,肠子都悔青了。 连连想吐,药冒出喉咙又被他吞下,如果他吐了,颜颜会笑话他,她还可能决定不喝了。 花颜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瞧着也是个狠人,很好嘛。 “喝多了是不是感觉没太大味儿?” “不,味儿依然很大。”要一直陪她喝到有孩子,不知他能否坚持得下去。 紧接着看见花颜面不改色的将药碗端起,一股脑儿喝进嘴里,还将空碗展示给他看,似乎在求表扬。 “媳妇厉害。” 花颜嘴里被汤药填满,两边腮帮子都鼓囊囊的,她嘟着嘴,手也在比划,示意徐文宣矮点儿。 待他照做,花颜便将手搭在他肩上,再往下按,让他蹲得更低,然后嘴巴与他的相连,顺便捏他的下巴,顺利将口中包着的药渡到他口中。 挑他的下巴便听到咕噜一声,他将药水吞下,花颜噙着他的嘴也松开,笑嘻嘻的道:“本想玩点乐子,哪知你吸的太用力。” 他被药水呛着,“你……你肯定是故意骗我喝药。” “你别冤枉人,你小声点,万一娘在外头听,给儿媳熬的药被儿子喝了,她老人家该多伤心,这样吧,我同你去看看药罐里是否还有药,我喝一碗行了吧?” 徐文宣拍着犯恶心的胸口,“好吧,你让我先缓缓,别出去被娘逮住了,呕……” “喂喂喂,不能吐,别给我的香房弄串味了,忍忍,我为你喷点香水去去味儿。” 花颜用衣袖替他擦拭嘴边的药汁,然后用香水往他身上到处喷,完事之后又将药碗端在手里,“走吧。” 她刚才在罗氏眼中已经看到稀奇古怪的药材,必须要领他亲自去看看。 他见了罐子里的药渣,终是没能忍住,跑到灶门坑那儿哗哗呕吐起来,不仅吐了药,连早上吃的饭也吐得一干二净,酸水都吐出来了。 灶门坑有很多草木灰,他一边吐,厨房做事的下人便用灰将呕吐物掩盖起来。 厨房闹出那么大动静,罗氏很快知晓徐文宣吐了,而且吐得很厉害,夫妻双双往厨房跑去。 走到厨房门口就迫不及待的问:“三郎这是怎么了?早上吃的东西不干净?” 厨娘们表示饭菜没有问题,花颜脸不红心不跳的编,“刚才洒了点药,我准备再来添点,他陪我来看见药罐里的那些东西,忍不住呕吐起来。” “我没事。”徐文宣吐得要虚脱的样子,撑着膝盖站起来,丫鬟连忙为他送上漱口的水。 药早已被他吐得差不多,后面吐得皆是饭菜与酸水,没有多少药味儿,花颜也就懒得给他喷香水。 罗氏下意识的打量花颜,强行解释,“药材是有点怪,药效好就行。” 花颜附和道:“娘说得对。” “诶,三郎啊,不是娘说你,吃药的颜颜都没觉得有啥,你怎么能吐成这样,说出去都笑死人了啊!” 儿子这怂样儿,他这个样子让颜颜看了怎么想? 事情发展到这里,徐文宣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他有苦难言,心想你那是不知道吃药的是我。 “娘别怪相公,其实大多数人见了那种药材都会觉得恶心,他衣裳弄脏了,我带他回屋换。” 花颜拖着徐文宣,故意走在罗氏跟前去,好叫对方闻闻她身上的药味儿。 罗氏捏着拳头捶了下路过的儿子,没好气的道:“让他自己去,真是的,胆子还没有颜颜大。” 花颜笑笑,拉着徐文宣回屋,没让丫鬟进去帮忙,吩咐她们忙自己的事,进屋便关了门。 徐文宣沉默了会儿,同坐在他对面的花颜说:“你不想喝药就直说嘛,何苦收拾我来哉?” “我跟你直说还是跟娘说?” 徐文宣道:“你同我说,我肯定不勉强你,我再去跟娘说明便是。” “你们不都希望我喝药么,如果我直接拒绝喝药,你们有何感想?娘一片苦心,我能够理解,我是做儿媳妇的,不好意思当面拂了她的好意。 但你不是不了解我的脾性,是药三分毒,我身体没问题,根本用不着吃药,可是你早知道娘从村里嫂子那儿弄偏方,非但没有劝阻,反而去向大夫询问。 说明你心里认同娘给我吃送子药,而且刚才特意告诉我药没问题,你自己说是不是在劝我喝药?” “是,我知道你不喜欢,在村里也劝过娘,她急着抱孙子,我那会儿没劝住,于是决定去询问大夫,药的确没问题才敢给你喝。 方才我同你说,你答应得很干脆,我就没想那么多,我没你聪明,有些事想得不周全,你不提醒,我就想不到。” “我说,别用谁比谁聪明这种话当幌子,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心里与娘有一样的想法,同时也希望娘开心,认为药没问题,我答应就能喝。 你在官场混过一阵子的人,什么事都直来直去可行得通?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答应? 我给过你几次机会,最初药味儿刺鼻难闻,我不好拒绝娘,难道你闻不到味儿?我让你尝试,你分明干呕了,却没阻止我喝药的想法。” 换口气继续说:“我让你同甘共苦喝一半,你喝下去的药差点吐出来却生生咽下去,依然没有不让我喝,我灌你药,称将要补喝一碗,你居然还答应了。 那么难喝的药,感觉有很浓的动物尸体腐臭味儿,你察觉不出来?我正是要你亲身感受下你打算给我喝的药是什么样子,兴许你能懂我的感受。” 她在得知偏方来自村里某个嫂子时,心就沉了一半,对方大字不识一个,家里又穷,最初生养儿子时是否抓得药还未可知。 村里人想生儿子的不少,真正舍得花钱抓药的人少之又少,穷人可吃不起药,更别说借助药来生儿子。 她不想过多解读,介意的是他想得太少,必须趁此机会跟他说明,以免再发生类似的事。 第377章 每一步都算好的 有些方面花颜说得对,他的确希望她喝药,让爹娘开心,同时他也想早点得子。 “我知道错了媳妇儿,以后我能想到的事肯定不会再犯,往后你不愿意的事也直接跟我,别让我感受行不?我保证绝对不会埋怨你。” 见他认错态度还算端正,挑眉看着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太知道了,娘那边我去搞定,不会再有奇奇怪怪的药送到你跟前,往后有什么事,我知晓的话都替你挡下。” 花颜嗯了声,“你心里有数就好,婆媳关系好不好跟你这个做儿子和丈夫的人非常重要,我身为儿媳,有些话真的不方便直接跟娘说,所以才需要你在中间调和。 你是他儿子,无论做什么,爹娘都不会真生你的气,我不是不可以直接跟你说,但如果凡事都需要我来表态,我会觉得心烦,感觉夫君不了解自己也不能遮风挡雨。 平心而论,倘若我每次遇到不情愿的事都来跟你说不,要你怎么怎么做,次数多了,你会不会认为我事多?你心里一定会觉得很多事我都可以做,忍忍就过去了。” “我肯定不会觉得你烦,媳妇你相信我。” 徐文宣凑到花颜面前,她伸手抵着他靠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更愿意相信自己对人的了解。 你是我的夫君,不是我儿子,觉得凡事都需要我来提醒你,那么我会觉得很心累,如果你能自觉帮我过滤掉一些事,我会更开心。 当然,我并非要求你反对爹娘做的任何事,你我成亲几年,非常明显的我不乐意的事你肯定有所了解。 即便你挡不下,至少在我面前请你站在我这边,而非劝我,让我更有底气和信心去跟你爹娘说不。” “嗯,这次是我做得不够好,以后我尽量改正,我犯蠢的时候还请夫人稍微给点提示,好不好?” “看心情咯。” “多谢媳妇儿。” “赶紧换衣裳。” “你帮我找。”徐文宣跟花颜撒娇,她嫌弃的推开他,起身走向衣柜,他讨好的跟在后面。 将他的衣裳找好之后,扔下他走了,去香房正式开始做事。 徐文宣换了衣裳准备去她娘谈,罗氏也憋着气找他,等在廊下,见他出来就唤他。 担心家里人多口杂,谈话内容一不小心被下人听见又不好可以吩咐仆人不靠近他们所待的房间。 因为上午需要打扫,如果因为他们在屋里说话就不让人靠近,显然几人在屋里不是闲聊,而是密谈。 于是罗氏言说要去菜园子里捉虫,将徐文宣拉上一起,后院那头比较空旷,有人来就看得见。 才走到无人之处,罗氏开始发难,“三郎啊三郎,不是娘想说你,你今早干这事儿不漂亮,喝药的人没吐,她身上药味那么重都不觉恶心,你吐成那个样子,叫颜颜怎么想? 会不会怪我给她喝那种难喝的药?那些东西看起来吓人,全是药材,你稍微忍忍就过去了,你那么一搞,弄得我不好意思劝她喝药,你还想不想要儿子?” 徐文宣有苦难言,她明明只喝进嘴里,然后全渡给他了,身上却有很重的药味儿,以至于娘从不怀疑她没喝药。 此时细细回想刚才的事,媳妇真的太精明,骗他喝药,好心为他喷香水,用衣袖替他擦嘴巴,一样一样都是她算计好的。 即便他后来去厨房看到那些药渣没吐,身上也没多少药味儿,而他也不会跟娘说她没有喝药。 “娘,儿子我们会生,我正想跟你说别再让颜颜喝药,我闻着打干呕,看见那些药材浑身哆嗦,差点将昨晚吃下的东西都吐出来。 颜颜还得喝熬出来的药,你以为她不觉得难闻,心里真不犯恶心?她有孝心,想让爹娘开心才没反对,儿子请娘也心疼心疼她,以后别再给她弄药。” 罗氏怔了怔,他又来劝阻她。 “我正是心疼颜颜才给她弄药吃,将来你们的家业大,你在朝为官没空帮她,多生几个儿子来帮她分担,等她三四十岁就可以卸下担子享清福。 如果生的女儿多,便是将家财往外带,女儿家还不能帮她做事,家里的营生落到外人手里可不妙。” “娘,生儿生女都好,谁说女儿不能做事,颜颜不也是女儿身么,有多少男子有她能干?” “是,颜颜的确能干,但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不抛头露面,郡主的女儿当然是养在深闺学那些琴棋书画的玩意儿,以后嫁个门当户对的夫君了事。 生儿子就不一样了,学文能成的便跟你一样可以当官,读书不行的娃可以跟颜颜学打理生意,自家儿子管理家中营生放心,娶媳妇还能赚一大笔嫁妆,带财!” 他们的女儿能跟颜颜一样么,必定按照大家闺秀教养。 罗氏不想家财旁落,心中更喜欢孙子。 “娘此时想那些事太早,我们家的女儿在颜颜的教导下定然与别家的不一样,至于家财一事别算那么精。 儿子也不一定好,要是生了个不成器的败家子儿,多少家财都不够他败,二哥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罗氏的心瞬间碎了,二儿子是她不太怨提起的痛,没教好,没管好,让他闯下那么大的祸。 她没应声,徐和顺道:“老婆子别管了,我也认为无论是孙子还是孙女都好,只要他们能生就没问题,咱们不是也有两个闺女?出嫁时没花啥钱儿。” “娘,颜颜敬重你们,你也该体谅她,二哥犯事,为了帮他,我们花了颜颜那么多钱,你转头就忘了,反而让她受苦,不像话吧?” “我……我当然感激她,没想让她受苦,一碗汤药,捏着鼻子就下肚,你怎么说得我成了忘恩负义的恶婆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好呀? 我还不是担心你们久久不生娃,万一哪天惹她不高兴,一脚将你踹开;或是红家不满意你,将你们分开,有了儿子就不一样,你明不明白?” 第378章 想切磋武艺? “儿子怎么会不明白娘的良苦用心,但是真的没有必要,只要我不犯不可饶恕的错,颜颜便不会弃我而去,旁人管不了她的事。 娘无须担忧,假如有一天她真的想要离开我们或是被人分开,一个儿子也绑不住她的手脚,我们也留不住孩子,届时你的大孙子还可能叫别的男人做爹,你可愿意? 颜颜身体没有问题,连我都受不了的药,我不想让她喝,我懂得心疼她,她也会疼惜我,娘心疼颜颜,她也会回报你,我们待她好,对她体贴,她才会舍不得我们。” 罗氏听完叹口气,终于松口,“好吧,不喝就不喝,你方才弄那么一出,我也不好意思再给她送药,我不是恶婆婆……” “知道,知道娘是为我们好,等会儿娘别说是我劝的你,只需给颜颜说是你心疼她,懂了么?” 颜颜太聪明,假如方才他没答应,那么她也能轻松让娘应允,因为她通过自己已经让娘心里松动。 他夹在媳妇和娘中间,两边都不太好应对,只有媳妇与娘和睦,双方都没做彼此排斥的事,他才能松快些。 罗氏想想他说的话,反问:“那岂不是说谎?颜颜能看不出来?那我成什么人了?” “哎哟,我的娘啊,颜颜不是未卜先知,她怎么知道我劝你了?你就说早上看见我吐成那副样子,想到她喝的时候定然难受,心疼她。 然后你别直接说不让她继续喝药,就问她身体有没有不爽利,如果没觉得不舒服,补药就不用喝了,颜颜又不傻,肯定说身体没问题,她只会觉得娘体贴,绝不会怀疑你,我了解她。” “我看成,你先回去,我晚点回来跟颜颜说。” “好好好,我马上回去陪她,以免她认为我们是一伙的,她刚刚去香房忙活,可能一个时辰之后才忙完。 不着急,慢慢来,颜颜那边有什么消息,儿子会偷偷跟你说,如今我回来了,保证尽快让她怀人。” 罗氏听了那话,心下熨帖,儿子是她这边的人,更让她开心的是他对怀孩子上心了。 “你也不用啥事都跟我说,我也想探听,反正你小心点,要是叫颜颜发现你阳奉阴违,看她收拾你哈。” “儿子省得,小事我就不跟娘汇报,大事才跟你说。” 可以了,家里没什么大事。 徐和顺道:“说啥说,大事我们又拿不定主意,一个屋檐下,大事小事都看得见,只要你们小两口和和气气的,我和你娘吃闲饭就行了。” “对,我也不太想听。”罗氏说道。 “得,反倒成我多嘴啦,那我先走了,你们去逛一圈就回去,待在屋里等她忙完也行呀。” 罗氏催他走,她与徐和顺嘀嘀咕咕的继续前行。 徐文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没回去打扰花颜,反正她知情,且以她的应变能力,无论娘跟她谈什么都没问题。 颜颜说起解决诸侯问题的法子,还没有告诉他到底是什么,趁着眼下闲暇,他可以自己先想想什么办法行得通,说不定能跟她想到一处去。 苏倾城一早便打算去找红泽,经由她娘提醒才想起他受命南下办差,回京须得进宫述职。 如此一来,她去了也见不到他,瞬间像颗蔫了的小白菜,准备去找花颜来着,她又想起徐文宣也是昨日才回京,便没去打扰人家夫妻,估算好时间出门。 花颜忙完之后才去换下沾了药的脏衣服,出来就遇到假意路过的罗氏,婆媳俩进屋聊了一会儿,两人开开心心的,手挽手出现在众人面前。 花颜扭头朝另一边立着的徐文宣抛了个媚眼儿,紧接着罗氏也向朝他使劲眨眼睛,他会心一笑,跟罗氏点头,悄悄竖起大拇指。 罗氏以为花颜不知道,表现得非常含蓄,生怕儿媳妇瞧出端倪。 “三郎傻站着干什么,你走了这么久才回来,多陪陪颜颜。” 徐文宣依言小跑过来,罗氏说要去怡心居和王大丫下棋,松开花颜,还喊徐父一起走。 花颜拖住她的手,笑眯眯的道:“我有空,要不娘跟我杀一局,文宣也可以。” “不了,不了,”罗氏连连摆手,“要下你们小两口儿下,我可不是你们的对手,只有曹莽和大丫两个,我的胜算还有点大,跟他们下棋,我没多大负担。” “行,娘尽管去欺负他们。”徐文宣笑道。 罗氏回首瞪他,没好气的道:“谁欺负人了?你在嘲笑我是不?” “没有。” 花颜拍打他,又道:“你连话都不会说,娘是去和大丫他们切磋棋艺,促使他们成长。” “嗯,还是颜颜懂事,我们几个是一起切磋,一道长进,你这儿子,我算白生了。” “儿子错了,切磋,你们是切磋。” 老人家胜负欲特重,还不许人说实话。 “走啦,别跟他一般见识。”徐和顺说着,拉着罗氏走。 徐文宣甚是无语,摊手给花颜看,因为老人没走远,他只得小声说:“我好冤,实话都不让说,还是你点的火,你又欺负人家。” 花颜担心她翻的白眼不够大,用手掰开眼睛,冲他做鬼脸。 “人家是谁?” “人家是你夫君。”徐文宣没因为她的话转变语气语调,还挠花颜痒痒,“求饶不?” “求饶?你想切磋武艺?” 花颜摆出架势,徐文宣立即认怂,“好,我求饶。” “算你识相。” “当然,同你打,纯粹是我挨打。” 虽然他在花颜的敦促下有练过,但非常清楚自己的斤两,不敢在她面前班门弄斧,简直自讨苦吃。 “诶,想跟你切磋一下都不行,你有空多锻炼,练好武艺就不用别人保护。” “不嘛,特别想你保护我。” 花颜斜他两眼,又听他道:“我的筋骨太硬,轻轻一拉,疼得要命,我不是月儿那么柔软的小娃娃,你让我慢慢来行不?” “借口,你练不好是因为没尽力,要对自己狠一点才行。” “没问题,我们先商量大事。” 第379章 我不是莽夫 徐文宣转移话题,花颜白他一眼,并没有点破,由着他牵着往书房走。 进门之后,十分殷勤的将左边的太师椅拖到书桌后面,又把原有的椅子往右边挪,让两张椅子相对居中,并排摆放。 然后他站在方便书写的那一方,将另外一张椅子稍稍挪开,讨好的请抱手倚靠在书桌左端的花颜入座。 花颜“啧啧啧”几声,小眼神儿颇有两三分鄙夷的味道,戏谑的道:“你的表现显得太狗腿,一点儿不真诚,我不喜欢。” “冤枉啊,我非常真诚的伺候媳妇你,怎么能叫狗腿?我这是疼媳妇,来,你坐下。” 徐文宣乐呵呵的把花颜拉过来,将她安坐在椅子上,他则面对花颜,靠坐来书桌上,频频对她眨眼。 “你看看我真诚的眼睛。” “没看出来。”花颜说道。 徐文宣耍宝的挤眉弄眼,“怎么会看不出来,你看这儿,这儿,是不是写着真诚两个字?” 说话间手指在眼睛前比划,最后定格下一双斗鸡眼,花颜没憋住就笑了。 接着就听他说:“我媳妇真好看。” “嘁,读那么多书,只说得出好看二字?” “当然不是。”徐文宣奸笑,倾身将嘴巴凑到花颜耳边,又吹了一口气,看着她微红的耳垂轻声说:“还好用。” 花颜立时推了他一把,出手那叫一个快,双手拧着他腿上的肉,咬着牙,嘴唇没动,别出声音,“好用,嗯?” 徐文宣被她拧的嗷嗷嗷叫,竟没拿开她的手,忍着疼求饶。 待她放过他,又不要命的说:“本来就是嘛,我又没说错。” “行,当你在夸我,不跟你玩了。”花颜起身要走,徐文宣连忙拉着她,继而搂着她的腰,低声下气的央求,“别走,我错了,人家是想整整气氛,对,情|趣。” “没个正行。”花颜伸出食指点他的额头,睁大的眼睛眨了一下,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徐文宣脱口而出,“眨眼睛。” 肯定不是真诚。 花颜摇头,他继续猜,“抛媚眼儿?” 看到对方摇头又猜,“难道是真诚?” “笨。” “鄙视我?媳妇儿别这样。” “笨蛋,提示你,可以用四个字形容。” “心明眼亮?” “不是。” “颜颜饶了我吧,我是小呆瓜,猜不出来,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伸手牵着花颜的纤纤玉手央求,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不好,提示了都不猜,你那是态度问题。” “说不说?不说我亲你了哟。” 他靠近,花颜躲避,“不说。” “不说?噢,我知道了,娘子是娘我亲你,咳咳,直说嘛,我特别愿意效劳,别的也可以。” “滚,说正事。” “不,你先告诉说刚刚什么意思。” “对你刮目相看呗。” 徐文宣不解,“为何?” “因为你骚。” “我没有。” 花颜从他手掌中将手抽回来,双手环胸,眯眼打量他,“你此次回来变得骚气得多,我一直没问你和表哥做什么去了,从实招来,有没有去不该去的地方,见不该见的人?” 她可以直接从他眼中看,但不想,自己的生活,如果一直用那种方式在窥探,太无趣了些。 “没有,绝对没有。”徐文宣立刻否认,“借我个豹子胆也不敢,再说有你表哥在,你怎么还怀疑我呢。” “那可说不一定,你们几个男的一起,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感觉你变得油嘴滑舌了,还爱撒娇,爱发浪,喜欢说憋足的骚话。” “你不喜欢么?”徐文宣挠后脑勺,“我遇到一位大人,他表示夫妻之间时不时说点那种荤话,可以称得上是闺房之乐,咳咳,能增添乐趣,说是女人们也会喜欢。” “不喜欢,你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说女人嘴上说不喜欢就是喜欢。” “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徐文宣笑眯眯的盯着花颜,“当然听娘子的,不过,我觉得他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说完不等花颜开口,紧接着道:“我们讨论解决诸侯问题的阴谋吧,你说我写。” “我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什么?你是想明着来,制造大量的神臂弩去攻打?皇上未必想不到,按照目前的情势来看,肯定行不通。 到时候会被众多诸侯围攻,连那些已经被拉拢的诸侯也会人人自危,极有可能倒向另一方,关键是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花颜等他说完才开口反问:“阳谋是冲上去干就行了?我不喜欢打仗,也不希望死人,我又不是莽夫。” 如果她愿意,倒还真的可以直接用战争方式解决诸侯问题,对于她来说,制造点杀伤力强的武器不成问题。 “当然不是,我没想到阳谋的好法子,你快说来听听。” 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的花颜站起来,转身靠坐在书桌上,一只手撑着,身子倾向他的方向,而徐文宣业已做好记录的架势。 “暂且不用记录,商议完之后再行整理。” “好,我只记要点。”徐文宣道。 “内忧外患,我们将内忧利用好,诸侯割据问题可解。” 她要说的方法是古人用过的,情形与赤凤国的局势比较相似,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加以修改利用,不能保证立刻解决,定然能削弱诸侯的实力。 “如何利用内忧?” “简单来说就是让各个诸侯自家人内斗,内斗就会消耗实力,等他们削弱之后,那就轮到朝廷收割。” 徐文宣记几笔,撑着下巴看着花颜想了片刻,狐疑的问:“你想用离间之计?但各个诸侯未必会上当,朝廷按插的人不一定能接近诸侯王。 即便有人能打入内部,也有被发现的可能,但凡有一个诸侯发现情况就会打草惊蛇,他一定会提醒其他诸侯,离间计被识破,将会加速各个诸侯王联合。 关键在于怎么能挑动诸侯王家中、属下内斗?诸侯王治理那么多年,他有威望,怎么会管不住家里人以及下属?小打小闹如同隔靴挠痒。” 第380章 阳谋与阴谋 下面的人闹事,终结还不是上头人一句话的事,哪有那么容易让各个诸侯王家里都内斗。 颜颜的设想很好,可人家不会按预想的方向发展。 花颜自信满满的道:“阳谋就是正大光明的让他们内斗,而且是同时进行,根本没必要隐瞒,各个诸侯家中一定会斗得厉害。” “直接告诉他们?”徐文宣想不通,不可置信的看着花颜,“太匪夷所思了,你说明白点。” 花颜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你还记得我们分家时的情形吧?” “记得,跟我们分家有什么关系?”他越听越迷糊。 然后听花颜说:“分家的时候大哥二哥家都想多分银子和土地,爹娘又想多留些给你,分家的时候闹得有点厉害。 我们的家是家,诸侯王的家也是家,普通老百姓分家,兄弟妯娌之间为了争家产会吵嘴打架,你说诸侯的儿子们分家会怎样?” “让我想想哈,我记得诸侯王不分家。” “没错,赤凤国乃是诸多邻国的继承人是立嫡长子,诸侯王应该也会遵循这个规则,亦或者立贤,或者立宠爱的儿子,总之权利集中在一人手中。 正因权利集中方便管理,上头指哪儿打哪儿,可目前赤凤国的情况是权力没能集中到皇上手中,所以处处受到掣肘,整个赤凤的国力发展不起来。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割裂他们的权力,让他们的儿子分家,引导他们家族内斗,等他们成了一盘散沙就是朝廷收回权力之时。” “嗯,听起来是个好方法,怎么才能让他们分家?” 花颜又道:“规矩习俗可以遵循,也能被打破,赤凤国的正统终究还是皇上,他只需以施恩的由头颁布各个诸侯王只要有两三个继承人,人数根据实际情况再定。 诸侯王的继承人将会分到诸侯的土地,权力,且他们会被尊称为什么侯,享受侯爵待遇,归属诸侯王下边的州府管理,地位与县等同。 操作可以灵活,具体可以根据他们分到的地多少来定夺,等级等同于州还是县,为了方便区分诸侯所治理州和底下的小州区分,可直接将后者该为郡或者别的统一的称呼。” 换了一口气继续,“谁都想要荣华富贵,诸侯的儿子们原本也不是多么安分的人,只不过以前无论他们怎么斗,诸侯王及权力最后之后到一人头上。 若皇上颁布了施恩令,对他们来说就是名正言顺的事,有利益的驱使,必定会争得头破血流。 即便继承人的名额只有两三个人,那些个儿女们大多都会参与,因为各自都需要利益捆绑。 像皇上的儿子们一样,没有得位希望的王爷、皇子会选一个他们认为继位希望大的人支持,人一旦有了希望,他们会为了目标拼命,就像你们读书人拼命考科举。” “对对对,的确是个好主意,诸侯王的儿子们或多或少都有点权,皇上这边施恩,他们不会不争不抢,到时候朝廷就能坐收渔利,那我们仔细商议之后便将对策呈上去。” 徐文宣非常激动,如果能早日将分散到诸侯手中的权力集中在皇上手里,赤凤国将会比以前更加繁荣,百姓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 “稍安勿躁,我刚才说的方法还比较单一,可以在某些细节上加以延伸,尽可能想周全,到时候与皇上讨论才不会慌乱。 比如施恩令的颁布时间,契机要掌握好;要不要给继承人设置条件,比如人选只可以是嫡子,还是可以掺杂庶子,亦或是皇上只给出几个名额,人选由诸侯王拟定。 明面上要求的继承人自然不能是草包,朝廷是不是考虑可以开办一个专门培养继承人能力的衙门,将诸侯的儿子们聚一些来京城学习,也可当做人质。 目前已经设置了一个文武堂,其实也可以考虑弄些人去那里,自然有人会与表哥那种皇亲贵胄交好。 如此一来,有了人情,可以引导他们内斗,暗中还能提供支持,完全不用担心诸侯的儿子们斗不起来。” 徐文宣咋舌,“原来阳谋比阴谋更阴狠,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要不然我就完了。” “是吧,反正你记得别惹怒我就对了。” “我哪儿敢呀,呃,我想起来了,诸侯王与皇上年纪相差不太大,他们的儿子们都一把年纪,需要弄来京城当人质?” 第一代诸侯王有的已经去世,剩下的都不年轻,他们儿子的年纪可能与太子、襄王等人差不多。 “年纪与是否具备继承人能力关系不是很大吧?记住朝廷是培养他们,人质只是顺带的,并不一定要他们来接受培养,可以是他们的儿子来。 不错,我觉得他们这个年纪刚刚好,都一把年纪了,手里心里多少得有点东西,斗起来更加激烈,诸侯王的儿子孙子一起斗才有意思呢。” “但是他们应该已经分府出去了,手中没有多少权势。” 徐文宣担心,已经分出去的人,手里没有实权,人还上了点年纪,可能已经没什么斗志。 “即便之前已经分家,新的条令下来,不可以重新分配?别说天下降下一大块肥肉,就是肉渣渣,他们也会争一争。 权贵们家里情况,你我或许不太了解,不妨再想想我们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是分家出去的,他们不也想出办法来三房分一杯羹么? 我们是真的分家,三房家里的一切可以说跟他们几乎没有关系,这种情况之下,他们尚且想要来拿点好处,更何况施恩令下应得的部分。 你当知晓百姓之家关系最简单,权贵家中的关系盘根究底,错综复杂,内斗不比千军万马威力弱,朝廷甚至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将诸侯权势分化。” 徐文宣听完,将提进来的玻璃水杯递给花颜,柔声道:“你先喝点水,歇会儿,我先将要点整理出来,想想可补充的地方,待会儿给你查阅之后我们再商讨。” 第381章 不要面面俱到 徐文宣全身心投入,花颜没打扰他,随意拿了一本本坐在椅子上看了好半天,待他字斟句酌整理完,将毛笔搁在笔山上,然后把面前的稿子推向花颜。 “你看看是否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花颜眼皮都没抬一下,直说:“不用了。” 刚才说了那么多,她相信徐文宣的总结不会有遗漏,经过点拨之后,他也会有新的思路,以前他能做到,花颜相信他现在也可以。 “你看都没看怎么知道。”徐文宣将稿子塞到花颜手中,“这么大的事,你再仔细帮我参详,尽可能想得周全才是。” 他即将要去面圣,有点露怯,想要有万全的准备。 “诶,你抓着我怎么看?” 徐文宣立即松开,反手拖将他的椅子挪过来,眼巴巴的盯着花颜看,见对方说完,雀跃的问:“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你补充的两点不错。” “你别夸我了,那都是你的点子好,我只是稍加润色而已,那是我听你说有计策之后琢磨出来的,想着添在里边也合适。 不过,我想到的法子可能是大臣们提过的想法,我认为应该多想些点子再呈上去。” 花颜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是不是觉得还远远不够?希望做到完美,让皇上可以直接按照献上的计策实施?” “当然是越全越好。” 花颜笑嘻嘻的来回摆着竖起的食指,“不不不,你错了,你呈上去的策略只需定主要脉络和方向,让皇上能读懂是什么样的计策即可,不需要面面俱到。” “嗯?”徐文宣皱眉,“你一开始还说要多思多想,想出的点子越多越好。” “没错儿,我的确说过那种话,但我们想到的点子不一定全要写在上面,只需你了然于心,懂不?” 见他摇头,花颜略微表示无奈,提醒他道:“你将能想到的点子一股脑儿塞给皇上,什么事都让你想到了,让他老人家做什么? 你在朝为官,一定要记得不要太抢上官的风头,要给上头的人留足发挥的余地,他高兴了,少不了你的功劳。 假如你将人家的路堵死,让别人无路可走,会惹人讨厌,虽然皇上不需要抢功,但你要给他留面子。” “皇上不就喜欢端着架子听朝臣上奏么,他不是应该为有处事周全的臣子而高兴?那样还少伤脑筋。” 他去皇上面前耍心眼儿,不会被看穿? 皇上不喜欢较为全面的计策反而乐意看到框架一样的想法? 徐文宣心中甚是疑惑。 “哎哟喂,我的傻相公啊!”花颜伸手捏他的脸颊,“除了要让皇上有事可做之外,你要去他面前挣表现才能让皇上对你有好印象。 你将能想到的点子都呈上去,他只需要看折子,你这人便可有可无,你写得精简,表达准确,皇上会与你讨论。 在言谈之中说出你的某些想法,他会觉得你这年轻人不错,颇有见地,对你的好感不就上升了么,因为家里那点糊涂事而败坏的印象也会被掩盖。” 毫无疑问,皇上心中对徐家的事很不满,即便徐文才做的事与他没有太大关系,之前刷的好感一定败得差不多了,所以要想办法扭转皇上对他的观感。 “明白了,你希望我能够多与皇上交谈,让他也有发挥的余地,皇上高兴,我也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花颜狠狠的点头,直言道:“差不多就是那么个意思,重要的是我们私下如何讨论朝政都没问题,可你目前没有议政的资格,有些问题你不便发表看法。 比如培养诸侯王继承人资格、让他们当人质以及用红泽等贵族子弟与诸侯的人结交,操控等诸多设想都不是我们能提议的。” “明白,我有些高兴过头而忘了分寸。” 他将要面对的是皇上,不是红泽,一不小心就可能犯错。 “你慢慢会习惯得,谨记在皇上面前谁都不能指点江山,只能做一个乖顺又有想法的臣子,犯忌讳的事千万不能碰。 但在与皇上的谈论中,你可以委婉的引导他往那方面想,如果感觉自己说的话可能出格,你还可先请皇上恕罪再说。 其实我们了解的各种情况有限,相当于纸上谈兵,皇上及某些朝中大臣才是真正了解各个诸侯的人,如果皇上认为计策可行,他们制定的计划更接近完美,你我不必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只要计策引起皇上的注意和认可,制定出方向,朝中那么多智囊,绝对不会比他们想的点子少,且更加完美。 毕竟人家掌握真实的信息,可以为诸位诸侯量身定制枷锁。 “既是如此,我精简之后拟成奏折。” 现在写的大多是白话,写成官话之后更加简短,稍后他再细细思量面见皇上之时如何应对,准备充分了再进宫。 “对了,折子请红泽递进宫?” 他没有资格随意进宫,连奏折都不能写,按照正常的规矩来,他们这样的小官有事启奏得经过上官之手,层层递折子上去。 简而言之,写奏折的不可能是他,不能越级上报,而是有一定品级的上官,如此一来,功劳一定会被抢或分享。 想来只有红泽能帮忙,也存在问题。 花颜托着下巴想了下,淡淡的道:“我觉得最好让他给皇上带话。” “如果要他带话,你想的计策就不好瞒着他,要不等我回翰林院之后再想办法,或许能碰到江大人。” 花颜反问:“万一碰不到呢?江林是在皇宫里行走的人,怎知他什么时候去翰林院,就算他替皇上传话也不会到你们所在的衙房。 想要尽快成事只能通过表哥,完全可以跟他透露点消息,我想他非常愿意帮忙,功劳反正不独吞,分一些出去又何妨,有他与你们同行会顺利得多。” 推恩令实施效果并不能立竿见影,让文宣独占功劳也不可能将他推到多高的位置,反正已经带上柳明轩和康友师兄,何不做一个顺水人情。 第382章 情势所迫 而且红泽才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单凭文宣与康友师兄在皇上面前终归不起眼,还可能露怯。 “我明白,并非担心他会抢功,只因我记得你先前说过不想与他在朝前牵扯太深,免得以后麻烦多。” 红泽是太子的儿子,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会有权位之争,他们不想站队。 花颜无奈的叹息,漫不经心的说:“已经晚了,从前我们只是正常来往,此次二哥的事,多亏表哥帮忙,我们欠他那么大的人情,任谁都会将我们划在他那边。 你无须担忧,成了一条船上的人又如何,现如今只要站皇上这边就是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反正彼此有来往,你在朝前不要明显站队,没什么大不了。” 之前红泽救过她的命,当时她十分感激他,但是并没有打算靠近他,因为她确实不想参与党派之争。 来到京城之后,很多事都不由她掌控,特别是徐文才闯祸之事外公没在京城,她只能依靠红泽帮忙,那时候也只有红泽愿意主动帮她。 除去感恩之心,也是情势所迫,她确确实实需要找一个除安王以外的依靠。 红泽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关键是皇上很喜欢这个孙子,而他们年纪相仿,早有来往,继续维持良好关系合情合理。 加之徐文宣和她尚且没有权势,身后又有安王撑腰,目前党派之争应该不会殃及他们。 谁吃撑了才会动有大靠山的小喽啰。 徐文宣有一次跟花颜道歉,言说若非二哥犯事,他们也不会直接与红泽及太子府绑在一起,让她受累劳心。 最后保证他稍后一定会多看多学多思,不让她操心他在朝前的事。 “你又说这种话做什么,我们来到京城,注定不能独善其身,多少朝中大臣想要保持中立,最终还不是被逼站队。 如今我们非常轻松,你不要有太多压力,如果你不希望表哥知道太多,谈论计策时称提议继承人不一定非要是嫡长子,表哥行三,他本身不便与皇上提此事。” 以红泽的眼界与心胸,他根本不会做出抢功劳这种低级的事,人家聪明得很,不会将什么小事都拽在手中。 “无妨,我觉得可以让他了解多一些,正好让他在皇上面前帮柳明轩美言几句。” 红泽是太子的儿子,不用他们隐瞒,在谈及继承人一事上,他会自行避嫌,以防皇上对他有别的看法。 “嘿,不错嘛,我家相公脑瓜子转得好快,等表哥来了,你和他商量。” “你不跟我一起?” 花颜傲娇的道:“我忙着呢。” “不差那点时间,有你在身边我更安心,假如说错什么话,你还能帮我找补。” “女子不得干政,我相信你可以,在表哥面前说错话也没关系,你放轻松,像聊家常一样,随便胡扯都行,不必专注于跟表哥谈那件事。” “好吧,我再琢磨琢磨,其实红泽不会说出去,他应该能猜到是你出的主意。” 颜颜向来聪慧,而他和红泽一路回来没聊起解决诸侯问题的办法,回家就想出好点子,红泽岂会猜不出来。 “表哥吃饱了撑的猜来猜去做什么,你记住将我隐藏好,和他谈论之时无意间引出你的想法。 不希望他以后有什么事来请我帮忙想办法,你不知道这是一件很苦恼的事。” 花颜说着叹了一口气,“胧月的事已经让我夹在中间很难做,我再不想招惹麻烦,人家只想做你背后的女人,你必须挡在我前面。” 一旦她参与,表哥铁定知道是她的主意,文宣没有多少表现机会,她不希望徐文宣成为陪衬。 朝堂上的事,她能不参与就不插手,让徐文宣去表现,慢慢找回自信,不然他会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有的时候,他过于依赖她,对她来说是负担,于他也没有好处,不能让他进步。 关键是她并不了解前朝的事,有时候能出主意并非她多聪明,只因她知晓的事多而已。 徐文宣嗯了一声,又道:“明明是你想到的计策,我拿过来用,感觉自己想贼一样,偷你的东西。” “没错,你是贼,你是偷心贼,将我的心偷走了。” 花颜笑盈盈的说,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圈。 徐文宣抓住她不太安分的手,低头耳语:“彼此彼此,我的心也被你偷走了,不过,我很大方,不要你归还。” “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咳咳,当然。” “好的,我一定将你的心妥善保存。” “我也一样。”徐文宣温声细语的说,将她搂入怀,能娶到花颜,他何其有幸。 两人在书房里卿卿我我,罗氏在屋里待不住,时不时走到外面转一圈,总会下意识的靠近书房那边,徐和顺发现后将其拖走。 “你又去晃悠啥,他们在书房肯定谈正事,儿子的差事还没敲定,你别东想西想,不知红泽啥时候能带来消息。” “你胡说什么,我在自个儿家里到处逛都不行?我看你才胡思乱想,反正我们闲着没事,要不去问问红泽?” 徐和顺听了直摆脑壳,嘟囔道:“你闲,人家不闲,你打算去哪儿找他?三郎说他今天会进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咱们安心等着吧。” 即便红泽没在宫里,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家,不方便去太子府,也不想去贵人多的地方,平白被人当猴子看。 罗氏指着徐和顺哈哈笑道:“我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呀,我才不想出府。” 徐父抿嘴睨了她一眼,转身背着手走了。 苏倾城掐着时间出府,坐着马车往皇宫方向而去,她在宫门外等了好久都不见里面有人出来。 今日要议的事比较多,早朝还没散,红泽在众位大臣中间显得非常嫩。 太子人胖又站得规规矩矩,站久了受不住,终于熬到散朝,在大臣面前还能保持形象,只招红泽过去顺势扶他,走到偏殿就现原型。 明武帝见状,扶着额头令他每顿少吃点。 第383章 没有答应 太子脸上的肥肉轻颤,尬笑道:“儿子省得了,可是爹,我每顿没吃多少,颜颜说我可能是喝水都要长胖的体质。” 红泽眼神飘过去,她什么时候跟你说这种话了? 明武帝微微侧身,一副东西对方心思的神情,问:“那丫头会跟你讨论胖瘦?她提的还是你先提?” 花颜不胖,说话也有分寸,她明知你不喜欢被人说胖,岂会跟你这个大胖子长辈聊胖瘦问题。 红泽抿笑看戏,太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我先提。” “哼!”明武帝哼声走在前面,红泽扶着他爹跟在后头,小声说:“爷爷让你瘦,你就听着,这般富态,爹不累?” “你以为我不想?瘦不下来,我也很苦恼。” “瘦不下来是因为爹控制不住自己,以后每顿饭给你定量,每天锻炼半个时辰,不信你瘦不下来。” 太子吹胡子瞪眼,“儿子,你是回来欺负爹的?” “我和爷爷都是为你好,身子过于肥胖容易生病。” 前头得明武帝回头,肃然道:“儿子都比你懂事。” “颜颜说我圆嘟嘟的脸好看,可爱,看起来好相处,不是坏人。” 花颜表示她没说过上面的话。 “还可爱好看,你几岁?你是太子,不是小孩子,别总让颜颜做挡箭牌,一把年纪了说这种话,你这脸皮得有多厚。” “嘿嘿,在爹面前,儿子就是孩子。” 明武帝不说话了,红泽连忙帮着转圜,“爹想哄爷爷高兴也不用这样,爷爷不吃你这一套,奶奶倒是喜欢。” “去去去,你这臭小子,方才上朝累着你爷爷了,我这圆润的身子,你爷爷瞧着喜人。” “闭嘴。”明武帝无语,憨货。 “是。” 太子示意红泽快去哄前面的老人,其实不用他提醒,红泽也知道该怎么做。 红泽很懂如何哄明武帝开心,先替他爹说点好话,然后才谈别的事,去明武帝寝宫聊了很久,最后去拜见皇后。 皇后娘娘已经着人准备好膳食,去了寒暄、关爱几句便开始用膳,胧月郡主也在场。 皇后见着她欲言又止的形容,心知胧月想打听宫外的事,用完膳之后特地叫走红泽,让他陪着散食。 红泽搀扶皇后走出大殿,悄声问:“奶奶支开胧月,反而让孙儿作陪,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孙儿?” “胧月进宫侍奉多时,你不该陪我?” “该,该,奶奶哪里的话,我还巴不得住在宫里,天天陪着您,省得爷爷指派我干活。” “你这皮猴儿想做懒汉,仔细挨揍。” “好哇,奶奶揍我呗。”红泽抓起皇后的手拍他放低的头,“一点儿都不疼。” 皇后慈爱的笑,控制自己的手,端在腰间,“当着宫人的面,你规矩点。” “您宫里的人不敢多嘴,她们已经习惯了,我听说胧月伤心,逃到您这儿来躲了好长时间,她还不愿意出宫?” “我正想同你说她的事,你早就知晓她和柳明轩之间的事吧?” “知道,胧月妹妹上次离家出走便是为了去宁海寻他,但柳明轩事先并不知情,也算救过胧月一命,直到我见到胧月,他才知晓胧月身份不一般。” “听你这话像是替柳明轩开脱,怎么,你们交情匪浅?” 红泽从容的解释道:“孙儿并非替他辩解,事实如此,交情算不上,我在宁海的确与他有来往。 他与表妹关系匪浅,算是表妹的贵人,从南边送回来的受欢迎的话本子和画本亦是经他之手,是个聪明的生意人,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能碰。” “奶奶明白,宫外的事亦有所耳闻。”皇后轻轻拍了下红泽的手背,“只是胧月性子执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才见她屡次给你使眼色,你可是来帮她的?” “奶奶!不用想也知道三叔不会答应,孙儿怎么敢插手襄王府的家事,三叔定会恨死我。” “如此甚好,胧月与柳明轩不合适,等会儿你再劝劝她。” 柳明轩说:“我之前也劝过她,看来她并没听进去,三叔三婶和奶奶都没劝服,您对我可别抱太大希望。” “你再试试,她不听劝,自有别的法子。” “奶奶不用操心,我瞧着胧月的心情还不错,她的事该让三叔解决,胧月没求奶奶答应她?” 可能让三叔服软的只有爷爷和奶奶,胧月进宫恐怕正是打的这主意,但爷爷奶奶显然也不赞成。 金枝玉叶嫁入寻常百姓家,本就不可能,除非柳家是赤凤国数一数二的富户,朝廷或三叔需要柳家的银钱支持。 可柳家在赤凤国连号都排不上,显然柳明轩也不敢妄想,胧月孤身一人,如何能得偿所愿。 有一个人可以帮胧月达成心愿,但她不可能那么做,她历来不喜欢多管闲事,而一旦她那样做就会得罪襄王府乃至爷爷奶奶。 “胧月并未求我们答应将她许配给柳明轩,她想像你一样能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主,希望我们别伤害柳明轩。” “原来如此,胧月的要求不算过分,只要她在你们认可的人中挑选夫婿即可,至于柳明轩,孙儿认为他本就无辜,他阻止不了胧月的喜欢,错不在他,奶奶是否答应胧月?” “我和你爷爷不至于为此等小事对柳明轩下杀手,你无须替他担忧,胧月的终身大事应当由你三叔做主,倘若我答应胧月,她便能以此做文章。” 爷爷奶奶不出手,并不意味着别人不动手,胧月想的应当是请他们阻止三叔,显然他们没有明确回复。 “会吗?胧月出身王府,她应该明白有些事强求无用,孙儿当初求爷爷恩典可没别的心思,只是希望娶个自己喜欢的女子携手一生。” 皇后娘娘浅笑道:“你喜欢倾城那种跳脱的姑娘?” “喜欢,倾城挺好,适合过日子。” “既然喜欢便早些上门提亲将人家娶进门,别让她一个姑娘家无名无分跟在你身后打转,你也该成家安定下来了。” 第384章 何出此言? 皇后原本想将娘家侄孙女许配给他,结果苏家丫头对他穷追猛打,孙儿也喜欢,她便打消了念头。 “奶奶与孙儿想一处去了,昨天回府就与爹娘商量,挑个好日子去苏家提亲。” “如此甚好,男人要先成家才能立业……”皇后娘娘开始说教,红泽耐着性子听完,笑说,“奶奶的亲孙衔着金碗出生,我多想瘫在府中吃闲饭。” “想偷懒,你爷爷可不答应。”皇后说完,若有所思的盯着他问,“你是不是喜欢花颜?” “奶奶何出此言?” “嗯?你回避我的问题,原来你真的喜欢她,别怪奶奶没提醒你,花颜是有夫之妇,你与倾城是大家默认的一对儿,苏家亦看在眼里,你可别做出格的事。” 红泽哈哈大笑,“奶奶是想笑死我?什么跟什么,您从哪儿看出我喜欢她?” 花颜很优秀,值得被喜欢,如果找到她之时,她还没有成亲,他或许会收她在身边;若是三爷爷提前几年找到她,他可以娶她。 但那些皆是假设,她已然成亲,他便不会动心,非常清楚自己需要什么,苏倾城与他正合适。 “难道你不喜欢她?你待她比亲妹,堂妹都要好,还爱屋及乌,为她家的事操心,替她的挚友说好话,你对别人可不会做到这个份上。” 眼前这个孙子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他待花颜截然不同,除了喜欢花颜外,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花颜随弟妹,如花儿一样的容颜,从她的经历看,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泽儿喜欢她不足为奇。 红泽笑嘻嘻的将皇后拉去旁边的凉亭让她坐,他在对面落座,慢悠悠的开口。 “孙儿的确喜欢表妹,但并非男女之情,我只将她当妹妹一样疼爱,花颜才气逼人又聪慧能干,本就讨喜得紧。 她流落民间,以前吃了很多苦头,虽被三爷爷认回,捧在手心里,但我们红家没多少人真心待她,我心生怜悯,想要对她好点。 再说,花颜是三爷爷唯一寻回的血脉,看在三爷爷的面上,我自当待她好,我们家的妹妹有的是人关爱,不差我一个,她没有。” 皇后娘娘听着,微微点头,“所言极是,花颜这孩子可怜,你三爷爷也是,你在宫外多照拂她。” “那是自然,孙儿知道爷爷奶奶都心疼花颜,你们深居宫中,有些时候不方便,我会替你们照顾她。 我正是想告诉大家表妹不只有三爷爷是靠山,以防有些人狗眼看人低,加之我们以前有点交情,她对朝廷也算立了功,三爷爷没在家,我不帮她谁帮?” 皇后连说三个好,“是奶奶狭隘了,你们几个小辈走得近是好事,你三爷爷就剩这么点血脉,以后也替我们照顾好她。” 安王又出去找另一个外孙女,据说云汐被贼子抢走,不知他会带回怎样的人。 “奶奶放心,孙儿省得,三爷爷还有血脉,另一个妹妹回来,我可能管不了那么多,奶奶另外派个人管她。” 红泽半真半假的说,他只会帮花颜,其他人得看情况。 “行,我家泽儿不是老妈子,岂能让你照顾这个那个,不过,找人没那么容易,不知道安王是否能找到。” 红泽嗯了声,接着道:“花颜并不需要人操心,我也就偶尔拉一把,三爷爷之后找回来的妹妹就不知有没有她让人省心。” “听出来了,你的心偏得厉害,向着花颜是吧?” “哎呀,居然叫奶奶发现了,孙儿有种感觉,您和爷爷也会更喜欢花颜。” 皇后直言:“谁不喜欢讨喜的孩子?花颜跟她外婆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我和你爷爷当年也把你三奶奶当妹妹一样疼,她早逝,安王痛苦半生,我们当然疼孩子。 花颜先被寻回,她才华横溢,处事果断,去年还救过你爷爷,今年又立功,这样的孩子,于公于私都该被疼惜,后来的人应是比不得她。” “奶奶又怀念三奶奶了吧,您眼睛不好,可别哭,她不在了,我们加倍对表妹好,她老人家在天上一定看得见,心中必定宽慰。” “好了,我拉你闲话半天,你回去同胧月谈谈。” 胧月跟泽儿和倾城关系好,同辈之间好说话,希望他的话对胧月有帮助。 皇后要午睡,红泽叮嘱宫女仔细伺候,并与皇后表示等会儿出宫前不会打扰她。 胧月郡主终于等到他回来,迫不及待的问:“柳明轩如何了?表姐有没有护住他,我在宫里听不到外面的消息。” “他目前尚好,倒是你瞧着憔悴了。” 胧月郡主落寞的道:“他好就行,我挺好。” “心里不痛快大可不必勉强,我早和你说过与柳明轩之间有不可跨越的鸿沟,你非要强求,只会害人害己。 我听说三叔去找过花颜,他从郡主府出来时脸色不太好,想必三叔对花颜派人保护柳明轩一事非常生气,你觉得花颜能护他到几时?” “三哥,我不想放弃,表姐那么厉害,她身后有三爷爷撑腰,父王母妃不会把她怎么样,你帮帮我,只要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说服爷爷奶奶。” 胧月郡主心里非常清楚花颜不会有事,如果三哥能帮忙,她的胜算就多一些。 “你这又是何苦,柳明轩不喜欢你,他也不敢喜欢,非要拉着这么多人惹恼三叔他们? 三哥不反对你喜欢任何人,但你不应该不顾及别人的处境,无论是我还是花颜都不敢跟三叔对抗,你可明白?” 胧月低着头,双手紧紧抓住衣摆,小声说:“我知道你们为难,你跟表姐说别正面跟父王有冲突,三哥只需帮我拖延时间,其他事我自己想办法。” “不是三哥想打击你,爷爷奶奶没你想的那么好说服,你得心里有数。” “我一直都明白,或许我这一生会很短,所以想要尽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人和幸福,请三哥允许我任性这一次,胧月感激不尽。” 第385章 不该喜欢的人 胧月郡主都这样说了,红泽不好再劝阻,他走之后,胧月更加沮丧。 刚才皇祖母特地将三哥叫出去,定然与他说了什么,她感觉将会越来越难,没有人能全力助她。 表姐也好,三哥和倾城也罢,他们都有顾虑,担心父王会不喜,而爷爷奶奶的想法跟父王一样。 暗中留意的宫女去向皇后娘娘汇报胧月的情况,询问是否要安抚她。 皇后淡然的道:“让她一个人静静。” 身为皇家之人,着实有些拎不清,纠缠于儿女情长,其他什么都不顾。 先前为了素昧蒙面的男子离家出走,闹得人仰马翻的,一大家子为她担心。 如今又为了她心中的念想置他人于不顾,拉了几个好友下水,不听人劝,一意孤行。 红泽走出宫门就看到红衣似火的苏倾城,嘴角忍不住上扬,凝视着向他奔跑而来的姑娘,不觉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泽哥哥。”苏倾城喜气又亲昵的呼唤,一个熊抱扑到他怀中,头靠在他的胸膛,“我好想你,怎么才出来?” “有人看着呢,仔细苏将军抽你,先上车。” 红泽轻轻拨开她,苏倾城红着脸环顾四周,“他们不敢多话。” “嗯,你吃午饭了吗?” 苏倾城不扭捏,大大方方的道:“没吃,我掐着点来等你,一直等到现在,肚子好饿。” “去吃你最喜欢的八宝鸭。”他瞄了眼苏倾城按着肚子的手,抓起来牵着朝马车的方向走,她内心欢悦,侧脸注视他俊朗的侧颜,窃喜着再靠得更近。 “还要配好酒。” 红泽侧身,捏了下她的手,温柔的道:“姑娘家少喝酒。” 她乖顺的嗯了一声,听得出来她很欢喜,又道:“我少喝点,跟你在一起,醉了也没有关系。” “只许跟我喝,知道么。” “嗯?跟花颜和嫣儿她们也不可以?” “咳咳,你随意。” 此时已走到马车跟前,红泽护着她上车,苏倾城站在车厢外等他,低头进车厢时,红泽贴心的将手挡在她头顶上,以防她一不小心撞到头。 他们进了马车,苏倾城肆无忌惮的挽着他,头也往上身上靠,羞涩的不明显,她的贴身丫鬟识趣的待在马车外面与车夫一起。 不知苏倾城想到什么,笑得非常灿烂,红泽见状,抿嘴轻笑,“见到我有这么高兴?” “当然,自你走后,人家茶不思饭不想,梦里想的都是你,你有没有想我?” 洪泽垂眸看她,眼眸流转,笑而不语,半晌才反问:“你觉得呢?” “定是想我来着,你别害羞,我是姑娘都不怕呢,我跟你说噢,花颜家的八宝鸭特别特别好吃,里边放的食材跟外面酒楼的不一样,想起都流口水。” “是嘛,那么改天我一定得尝尝,这会儿她家应当已经吃过午饭,蹭不到饭,你还是去酒楼吃吧。” “当然咯,他们家不是每天都做那些菜,我都只吃到过一次,你吃了么?” 苏倾城问完,紧接着自答,“你这会儿才出来,应该吃过了。” 他进宫议事,必定要去皇后宫里请安,怎么可能没吃饭。 “吃了。” “噢,等会儿你陪着我再吃点。”苏倾城喜滋滋的道。 红泽应声好,又听她问:“胧月还好么,我好些日子没见着她,我和嫣儿递帖子进宫没得到允准,八成因为襄王同皇后娘娘说了什么,所以不让我们进宫看胧月。” “她还算好,他们之间发生的详细情况跟我说说,还有你们几个合计出什么计谋帮她?” “说来话长,胧月得知柳明轩来京城,她开心极了,颠颠的跑来找我和她一起去花颜店里见他。 但她和我心里都十分清楚襄王绝对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我们想来想去只有请花颜帮忙出主意。 花颜觉得柳明轩不敢有非分之想,他也会因此惹上麻烦,首先要保证柳明轩的安全,于是决定演一场柳明轩对她无情的戏,撇清关系。” 红泽点头表示他在听,苏倾城说到这儿换口气继续,“柳明轩应该真的对胧月没生出情愫,想必他的确不敢,当胧月前去表明心迹时真的如预料的那般被他无情的拒绝。 非但如此,柳明轩说是他已经定亲,并且将胧月当初送给他娘的手镯归还给胧月,当然,胧月没收,她伤心得很,我生怕她会犯病,一直提心吊胆。”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帮她?花颜给胧月出了什么主意?” 你们几个小姑娘怎么斗得过老狐狸,瞎折腾,不过,她们也都不好拒绝胧月的要求。 “我知道有人跟踪胧月,花颜首先让她演戏给襄王府的人看,撇清关系兴许能保证柳明轩的安全,花颜还派安王的人陪伴柳明轩左右。 胧月则回府取得襄王和王妃的信任,然后进宫去求皇上和皇后娘娘,争取得到为自己亲事做主的旨意,如果运气好的话,帝后可能会成全她。 胧月不相信柳明轩定亲之事,我这边就负责派人去宁海核实消息,暂时没别的了。” “你们几个分工还挺明确的哈,花颜负责保柳明轩;你负责查探,传递消息;胧月进宫求助,有没有想过皇上不会答应?” “我们当然知道那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帝后哪能轻易答应胧月的请求,没有办法的事,只有帝后能压制襄王。 胧月拼死也要试一试,不然她不会认命,胧月太难了,我想起她的事就觉得揪心,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有没有话带给我们?” 胧月想要话本里的爱情,可惜她一直是一个人,柳明轩没有回应她,父母阻扰,情路困难重重。 “胧月让我帮她护着柳明轩,尽量为她拖延时间,没让带什么话,反正我感觉她没什么希望。” “诶。”苏倾城叹气,“你说胧月怎么那么难呀。” “你不知道什么原因?”红泽反问。 “我明白,她爱上不该喜欢的人。” 红泽嗯了声,“知道就好,不说胧月的事了,你想不想成亲?” 第386章 听你的安排 “哈?”苏倾城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咬唇傻笑半晌,“你决定娶我了么,哎呀,还没提亲呢,不过,提亲很快,我听你的安排。” 苏倾城心如小鹿乱撞,开心又无措,太突然了,心里稍稍有点不适应,难得出现小女儿家的娇羞之态,脸红到耳根。 “成亲这种事,你派媒婆去跟爹娘谈嘛,我……我什么都不懂。” “害羞了?” 苏倾城抬起头来,“没有。” “我和母妃说好尽早去你家提亲,至于婚期,我想先跟你商量之后再定,你希望尽快完婚还是在家多留两年,你想好了告诉我。” 苏倾城想都没想就道:“我当然想早点嫁给你。” “你考虑好了?” 听他有偏向的语气问话,心中难免讶异反问他:“你还不想成亲?那我可以等你。” “不是。”红泽拉起她的手,柔声解释,“接下来我要进文武堂,可能会很忙,在府中的日子不多,嫁给我后相处的时间依然很少。 太子府不必将军府自由,你要遵循府里的各种规矩,要出府也不像之前那般容易,你对府里的人不甚了解,性子直率,有些事未必应付得过来,我担心你受委屈。” “噢,原来你不是不想娶我呀。” “怎么会不娶你,只不过你这性子自由散漫惯了,嫁到府中定然不习惯,我又不怎么在家,你会觉得无趣。 留在家多陪陪苏爷爷他们,你还可以随便出门会友,没有严苛的规矩管束你,等我这边事了就成亲,待到那时陪你的时间多一些。” “没问题,我都听泽哥哥安排,等两年没什么的,反正我还年轻,嫣儿和胧月的亲事都还没定下呢,我不着急。” 之前好想嫁给他,可听了他刚才的话,她好像生了退意,在太子府生活可没她家自在,成亲了就不能像她现在这样自由。 “你别答应那么快,回去跟苏伯母商量之后再做决定,我已经跟母妃说好了,无论你们做什么决定,直接告知媒人即可。” “好哇,我跟娘说,他们应该也希望我在家多留几年,谢谢泽哥哥为我想这么多。” “应该的,但你终归会嫁进太子府,留在家中也没太贪玩,该学的事要抓紧点,不然以后少不得要吃苦头。” 苏倾城乖乖答应,嫁做人妇就不能像她现在这般随心所欲,她要做个好妻子。 “呃,两年以后你不会变心娶别的姑娘吧?” “不会,别胡思乱想。” 苏倾城憨笑,又问他:“你进文武堂之后,我能不能去找你?” “这个说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具体规则,但你不宜去那种地方,轮到休沐日,我会回来。” 苏倾城托着下巴想,灵机一动,扬声道:“文武堂里皆是男子,女儿家的确不宜出入,我可以扮作男子去找你。 是了,再让花颜帮我画个假面,别人就认不出我,不乔装也没什么,我可以拉着花颜和上官嫣一起去,谁能不给我们面子,你说是吧?” “就你机灵,到时候再说,文武堂有它的规矩,是爷爷特设来培养人才的地方,切莫去捣乱,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好,你稍后给我准信儿,反正我会拉着花颜一起,她说不行,我就不做。” 红泽笑笑,“人家忙生意,哪有空陪你胡来,你也不想想她没事跑去文武堂做什么?” “对哈,花颜又没有情郎在那儿,咳咳,反正我肯定有法子。” 马车在酒楼大门前停下,掌柜的见到车上下来的是红泽与苏倾城,堆满笑容出来殷勤接待,引领他们去包间。 苏倾城边走边点菜,只点了三菜一汤,红泽诧异的问:“就这些?” “有八宝鸭,我们四个人吃足够,花颜说不可以浪费粮食。” 以前他们去酒楼点一桌子菜,有的菜品可能只夹一筷子,走的时候会剩下很多,现在她们几人节俭得多。 “哦?花颜还教你节约?我瞧着她家的吃穿用度并不节俭。” 苏倾城反驳他,“不是节约,是要适度,该吃吃该喝喝,不浪费粮食,她说百姓种植粮食非常辛苦,亩产也不错,铺张浪费可耻,并不意味着不吃好吃的菜式。 其实我爷爷、爹和叔伯们都比较节俭,他们说打仗的时候很多百姓吃不起饭,有时候将士们都会啃食树根,我也觉得不该浪费。” “不错,的确不该浪费,以后我们家也节约点。” “好啊。”苏倾城听到“我们家”笑得脸上开花,又道:“你家可是太子府,节俭会不会显得寒酸?” “你刚才说过是不铺张浪费,怎会寒酸?莫非你以为太子府中每顿都大鱼大肉,吃着山珍海味? 爷爷与苏爷爷一样,他们都是经历过长期战争的人,深知粮食可贵之处,爹小时候常被教导来着。” 爷爷当年起兵打天下之时,爹才五六岁,仗一打就是好多年,据说奶奶和爹他们没少饿肚子,以至于爹特别喜欢吃大肥肉,至今未变。 主子吃饭,下人不能上桌,一般来说随便给他们吃点,或是吃剩下的饭菜。 苏倾城待仆从很好,虽没让他们上桌吃,但动筷之前已经分出一部分给丫鬟和车夫,安排他们在旁边吃。 平常不会如此,因为去酒楼大多与亲友一起,她们的丫鬟、随从会聚在一起吃,断然不会同主子待在一个屋子用饭。 红泽陪苏倾城吃饱喝足之后准备送她回府,苏倾城抬头看天,她还不想回家,想多与他待一阵。 抱着他的手,欢快的道:“今儿还早,你回来还没去过花颜的新店吧,我陪你去逛逛,你一定会喜欢。” “改天去,我等会儿要去找徐文宣谈点事。” “啊,你要去郡主府?我也去找花颜耍,肯定不打扰你们谈正事。” 红泽抬手摸摸她的头,极具诱惑的一笑,“乖,你先回府跟伯母商量我们的终身大事,那才是你眼下最该做的正事,你这儿有了答案,我才好派媒人上门提亲不是?” 第387章 不是谁的意思 苏倾城听了欢喜,欣然答应。 刚才她出门去找红泽被娘教训了几句,宫门外遇到下朝出来的爹又被训斥,怪她姑娘家不矜持,哪有追着男人到处跑的女子。 她和泽哥哥虽是大家默认的一对儿,可太子府却未有所表示,爹娘当着她的面没说怨言,心中定然不快,想怪红泽来着,又是自家闺女追着人家跑。 苏倾城认为有必要尽快将红泽要上门提亲的事告诉他们,让爹娘心里痛快,并为她高兴。 红泽将苏倾城送到苏府,并未进府,只请苏倾城代为转达,他日登门拜访。 苏倾城恋恋不舍的目送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还不进府,丫鬟秀儿忍不住提醒,“小姐,殿下已经走远了。” “知道。”苏倾城扭头瞪丫鬟,怨怼的眼眸似乎在说不要她提醒,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府里走。 一路上的下人与她问好,非常明显的感觉她心情很好。 有的仆人不解,询问旁边的人,“五小姐今儿怎的这么高兴,像吃了蜜一样,脚下生风,嘴角含笑。” “嗨,你说还能有什么,能让五小姐欢天喜地的怕是见到殿下了,我听内院的人说五小姐刚才出门正是为了去找殿下。” “难怪她这般高兴,原来是殿下回京了,接下来我们五小姐恐怕又得见天往外跑。” “嘘,你小声点。” 那人提醒问话的家丁,武将之家的规矩不是非常严苛,但五小姐姑娘家家的追着殿下到处跑,什么名分都没有,话说出来总归不太好听。 下人们窃窃私语,然后听另外一个嘹亮的女声响起,“五姐这是去哪儿了回来?” 苏倾城扭头看了眼问话的人,没停下脚步,只道:“出去逛。” “我怎么听说你……” 不等她说完讨嫌的话,苏倾城抢先道:“你听说什么不重要,别跟着我。” 只听身后哼一声,苏倾城得意的笑,小跑去苏夫人院里。 打理花草的婆子喊“五小姐”,算是打招呼。 “嗯。” “五小姐安。”丫鬟福了福身子行礼,苏倾城挥挥手,示意对方起身。 屋里的苏夫人听到院里的动静,她有点纳罕,心想女儿今儿回来得似乎很早。 自家不成器的女儿总喜欢跟在红泽身后打转儿,与他在一处,不到天黑很少回府,言说跟他在一起,什么事不做,什么话都不说,她也会非常开心。 此时,外面的苏倾城大声喊娘,屋内的苏夫人回应:“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嘿嘿,娘,我回来了。”苏倾城迈步进门,苏夫人直说:“我没瞎。” “娘,女儿有大事要跟你说。” “你能有什么大事?”苏夫人嘴上有嫌弃的口吻,却吩咐丫鬟倒茶,摆在茶几上,苏倾城在放茶的那方坐下。 “娘别小瞧我,这次真的是大事。”她心里高兴,说话说半句,故意吊着她娘的胃口。 苏夫人非常配合,吊着眼尾看她,“说来听听你所谓的大事。” “泽哥哥说要请官媒上门提亲,娘觉得女儿的亲事算不算大事?” “算吧。”苏夫人云淡风影的样子,还是有点不相信,“他说真的还是哄你开心?” “当然是真的,泽哥哥才不会拿这种事跟我开玩笑。” “哼,小没良心的丫头,爹娘养你这么大,他一说提亲,你就恨不得立马嫁过去,不要爹娘了?” 苏夫人自然高兴,替女儿开心,故意逗苏倾城。 屋里伺候茶水的丫鬟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五小姐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殿下上门提亲,她便有了正经的名分,未婚夫妻同进同出不会惹多少闲话。 “哈哈,赏你颗金瓜子。”苏倾城从钱袋里掏了金瓜子递给丫鬟,苏夫人见丫鬟不收才发话,“收下吧。” 丫鬟这才双手接过金瓜子,向苏倾城道谢。 苏倾城摆摆手,笑眯眯的对她娘说:“女儿当然舍不得爹娘,还有爷爷和哥哥嫂嫂们,我才不想早早嫁人,要多陪你们两年才肯出嫁,娘别将婚期定太早哈。” 苏夫人一听,顿觉不对劲,将送到嘴边的茶盏放回原处,脸色也阴沉了些。 “到底是你不想嫁还是他不愿意早早迎娶?” 倾城做梦都想嫁给红泽,怎么可能不想嫁人,唯一的解释便是红泽的主意。 女儿已经十五岁,再等两天就成老姑娘了,万一其间发生什么事,亦或者红泽改变心意,吃亏的就是倾城。 红泽要退亲还得掂量掂量,她苏家女儿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可男人一旦变了心,倾城进门也是受委屈。 太子府并不是普通人家,倾城嫁过去本就可能被算计,若是红泽再对她冷淡,那可怎么过下去。 眼下红泽既然要提亲,趁着两人感情尚可,趁早成亲,以免别人趁虚而入。 苏夫人原本并不希望女儿嫁进皇家,尤其是太子府,她以后定然会卷入纷争,以倾城目前的城府,根本不是太子府那两妯娌的对手。 但耐不住女儿喜欢,便要趁早为她打算,红泽目前对她还算热络,少年夫妻方便培养感情,再能得个一儿半女,加之有苏家撑腰,倾城不会受多少委屈。 苏夫人明白红泽需要苏家,断然不会太委屈倾城,只怕成亲前他变心让倾城难过,到时候又是一桩悲情纠葛。 苏倾城没料到她娘的反应如此之大,试探的问:“娘不想女儿多留几年?” “回答我的问题。” 苏倾城清了清嗓子,灌了一大口茶才道:“不是谁的意思,这不我正跟娘商量来着,你怎么还生上气了呢。” “这么说是他的意思?” “不是,诶,是泽哥哥提议我们晚两年成亲,但他完全是出于好意,考虑到将要进文武堂,在家的日子不多,我嫁进门也是独守空房。 加之太子府规矩那么大,我去了还要受拘束,要是有人欺负我,他不在家不能为我出头,担心我受委屈,我待在爹娘身边多自在,娘说是与不是?” 第388章 奔走相告 红泽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可那些事都有解决办法,倾城晚点进门,太子府的规矩依然不会改变,既然要嫁给他,倾城需要改变自己,红泽做不到一辈子为她扫清麻烦。 “两三年时间不短,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变心了当如何?” “不会的,我相信泽哥哥,况且他没有要求我一定要等几年才嫁过去,他这样提议,让我和爹娘商量之后再做决定,然后将我的想法告诉他,他再与太子妃谈。 我听了他的话,觉得可能留下多陪陪爹娘,其实,我之前特别希望能立刻嫁给他,今日听他说要提亲娶我,高兴之余又有点害怕。 我知道太子府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将来争权夺势的事不少,为此,我想在爹娘身边多学一些手段,待到太子府,可能没人真心教导女儿。” 太子妃有几个儿媳,不会偏帮她一人,想起心里怕怕的,担忧被人欺负,受委屈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害怕成为他的累赘。 诚然,她希望被他呵护,事实替她处理妥善,但她知道如果那样的话,长此以往,他肯定会心累和烦躁,所以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现在知道怕了?让你不要往皇家钻,你不信;我让你多看多学,你不听;事到临头才想起要怎么怎么样,不觉得晚了?” 闺女能想通那些事,她很高兴,仍不忘数落苏倾城。 苏倾城嬉笑道:“不晚,不晚,我和娘都还年轻,多的是时间,娘觉得我的想法好不好?” 苏夫人长吁一口气,道:“原本我自是希望你能多留几年再嫁,但你要嫁的是太子的儿子,我不得不担心有些事。” “我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无论从哪方面看,泽哥哥都不会让我受委屈,而且他喜欢我,我能感觉得到。 其实我当时也担心,于是问了他,泽哥哥明确说不会,我相信他的话,娘也信他好不好?” 苏夫人没立即答应,只道:“你容我再想想,晚些时候跟你爹商量,别急吼吼的要答复。” “好吧,娘一定尽快跟爹商量好,泽哥哥说太子妃已经在张罗聘礼,我们家别太磨蹭。” 苏倾城说话间,右手伸过去抓她娘的手,手指在对方手背上拨弄,投以祈求的目光。 “诶,果真是女大不中留,他太子府张罗,我们苏家就一定要跟上人家的步伐?” “娘~不要让泽哥哥等太久,女儿也急着与他定亲,亲事一旦定下,我必定会是他的正妃,我和他成亲是板上钉钉的事。” “行啦,我和你爹会慎重考虑,商量出结果就告知你。” 苏倾城开心的笑了,“那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 “去吧。”苏夫人挥挥手,“省得你在跟前儿闹腾。” “走咯。” “慢着,亲事没定下,你别到处宣扬。” 苏夫人知道她高兴,恨不得人人都知晓,并为她感到高兴,倾城此番离开,定然不只是去老爷子院里。 “明白,我只跟爷爷还有大嫂说。” 苏夫人嗯了声,笑着点头,待苏倾城离开,丫鬟才开口,“五小姐今儿可高兴坏了。” “她心心念念许久的人,早就盼望着,终于有了新进展,她自是欢心不已。”苏夫人道。 苏倾城风风火火跑去苏老太爷那儿,人为见,先闻其声。 苏老太爷中气十足,“什么事让你如此癫狂?” 她走到门口,没进去,扒拉着门框问:“爷爷不妨猜猜看。” “瞧你这面带桃花的小模样,必定与太子家的小子有关,有什么好绕弯子的。” 苏倾城笑得合不拢嘴,“爷爷英明,不过,您肯定猜不到究竟什么事。” “他回京了嘛……”苏老爷子故意拖了下尾音,苏倾城急着否认,“不是。” “我还没说完,你怎么确定我说的不对?” “啊?”苏倾城诧异,“爷爷请继续猜。” “他要来提亲?” “爷爷怎么猜到的?” 苏老太爷傲娇的哼了声,“不难猜,你们来往多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值宜嫁娶的年纪,瞧你欢天喜地的样子,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见一面而开心。” 苏倾城纳罕道:“为什么您猜提亲而不是成亲?成亲的话,我应该更高兴。” “傻丫头,欲成亲可不得先提亲?所以猜提亲准备没错。” 她点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爷爷,我跟你说……” 苏倾城将红泽的想法说与他听,希望他能理解与赞同他们的决定。 此时红泽才刚到郡主府,徐和顺在院子里和家丁掰手腕儿,瞥见大门口的他,立即甩开握着的手,乐呵呵的起身打招呼。 “殿下来了,快屋里请。”徐父迎出去,心想红泽肯定带好消息来了,又冲屋里喊:“三郎,殿下到访,快些备好茶。” 花厅内,徐文宣正和罗氏下棋,后者听到外面的响动,立即将棋子扔了,还在棋盘上乱抓一通,一本正经的对徐文宣说,“咱们快去迎接红泽。” 笨蛋儿子没有颜颜一半聪明,下棋也不知道让她,输得跟老头子一样不想玩了,红泽来得正是时候。 显然徐文宣看透她的想法,没有点破,吩咐玉梅将棋盘收走。 母子俩一起出门迎接红泽,罗氏热情非常,嘘寒问暖的,招呼红泽进屋。 红泽深知他们最关心什么,不等询问,边走边道:“我替文宣问过了,明日起去新位置正常当差。” 徐父连说三个好,乐呵呵的道谢,罗氏也跟红泽说谢谢,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徐文宣险些插不上话。 徐父徐母陪着吃了两块点心,识趣的寻了由头走开,以免他们不方便谈事。 花颜没出现,意味着她没在府中,红泽谈完要事便准备离开。 徐文宣察觉对方的要走的意思,自然不会让红泽就这么走了,感慨诸侯割据使得朝廷政令不通,受苦的是老百姓。 “老生常谈之事,诸侯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好办。” 爷爷为此事头疼了许久,采取的行动收效不佳。 第389章 顺水人情 “确实如此,昨天回来,颜颜请大家到府中相聚,和柳明轩他们闲谈时萌生出一个可能不太成熟的计策,殿下可否参详一二?” “哦?”显然红泽颇为惊讶,“将你们想到的计策说来听听。” 柳明轩也关心朝廷之事,他惆怅的不应该是自身安全问题? 而后徐文宣有保留的将计策说与红泽听,还向对方讨教,红泽认为那种思路不错,但他不能决定是否可行。 尽管徐文宣刻意隐瞒,但像红泽那般通透的人,很快就猜到是花颜想出来的计策。 如果是徐文宣与柳明轩及黄康友偶然间想到的方法,他不会不和花颜商讨,那么就不会留下太明显的漏洞给自己出谋划策。 最为明显的是徐文宣称从柳明轩那儿得到的启发才让他们想看那样的计谋,而柳明轩还参与讨论,显然在为柳明轩筹谋。 红泽大约明白他们的意图,与花颜说了同样的话,“你们还年轻,计策不用思虑太完美,你和黄康友自行掂量,我明日进宫跟爷爷提及此事,届时爷爷应该会召见你们。” 徐文宣站起来,拱手行礼,“多谢殿下提点。” 红泽嗯了声,“我先回府安排,切记不可泄露此事。” “微臣谨记,断然不会叫第五个人知晓。” 红泽颔首,转身往外走,徐文宣相送。 红泽并未直接回太子府,中途转道去了徐氏百货找花颜,她想要帮柳明轩留条生路,他可以送个顺水人情,花颜一定会领情。 抵达徐氏百货,端看门头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便知为她所写,入内一看,确实别具一格,难怪倾城说起这儿就有欣赏和炫耀的语气。 他没仔细逛,路过之时碰见认识的豆蔻,吩咐她带他去找花颜。 花颜正和雪凝霜谈事,见红泽来,连忙打招呼,又让雪凝霜先去忙。 “表哥坐,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儿闲逛,倾城没有去找你?” 红泽浅笑着道:“倾城被我送回府了,再忙也得把你的事放在心上不是?刚才去你府上通知文宣明日去翰林院,听倾城说你这儿精妙无比,便来瞧瞧,果然非同一般。” “表哥受累,你可别夸了,随便捣鼓的,精妙算不上,顶多称得上新奇而已。” 花颜很有自知之明,京城有许多精妙绝伦的建筑,雕梁画栋,随便一处都十分讲究,她这儿真算不得什么。 只因之前没有这样的建筑风格,所以显得非常特别,一般人家不会大肆修改自家的房屋,跟这儿一样的建筑几乎没有。 “我可没跟你客气,你当得夸。”红泽笑眯眯的,然后又说,“刚才文宣跟我说他们想出来的计谋,表妹怎么看?” “我倒是他说起过,我不了解朝堂上的事,没有发言,表哥比我们更清楚那些事,你的看法最重要。” 花颜不想承认,红泽也不点破,谦虚道:“我极少参政,了解的详情比你们多不了多少,我觉得有一定的可行性,最后还得看爷爷如何决断。 听文宣说是因为得了柳明轩的启发,如果爷爷看中,对柳明轩有一定帮助,胧月也不用太为他的安全担心。” 花颜闻言,顺势请他帮忙,“表哥所言极是,我还想请表哥在皇上面前替柳明轩美言几句来着,你见过胧月了?她可还好?” 比起他们这群外人,红泽更了解皇上的脾性,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讲,更清楚用哪种方式说话能让皇上开心的接受。 他也有手段和方法了解更多的事,反正比他们筹谋半天有用得多。 “胧月心里装着事,看上去清减了不少,我知道你担心柳明轩,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帮忙,不仅是看在你和胧月的面上,我和他相识一场,些许小事不在话下。” “如此便多谢表哥,柳明轩非常幸运。” 红泽笑道:“你我不必如此客气。” “诶,我担心柳明轩,也替胧月发愁,不知她何时才能想通。” 她知道红泽也不希望胧月和柳明轩纠缠,故意说给他听,想知道他最新的看法。 “要让胧月想通,估计很难,刚才在宫里与她见面,我也劝她,但没起作用,她央求我帮忙,相信你也见识过了。” 他不止一次相劝,当初在宁海将她从柳府带回驿馆时劝过,跟她分析得非常清楚,什么话都说了,她嘴上答应,根本没听进心里,想法设法与柳明轩相见。 直到襄王派出的的人出现,柳明轩差点魂归黄泉,胧月那次是真的被吓到,他再次相劝,她才有所收敛,依然悄悄去堵柳明轩。 胧月以为用自己的命能威胁她父王罢手,消停没几天又恢复原样,回京之时,她心知没有希望再与柳明轩相见,不会有在一起的可能才释然。 事实上她回京之后也没放弃,还给柳明轩写了多封信,只不过那些信都没出得了京城就被襄王的人拦截下,信摆到她面前方知自己无能为力。 柳明轩来京城,她心里的希望肯定会复燃。 红泽当初并不建议柳明轩来京城,只因知晓是花颜让他来,加之有另外的考虑,所以没有阻止。 花颜深以为然,胧月为了自己的感情很少顾及别人的立场与难处,她相信红泽心里也不太高兴。 襄王与太子府本就不怎么对付,要怎么帮她? 总之是招恨的做法,花颜是深有体会。 聊完胧月和柳明轩之间的事,红泽问:“你不带我逛逛?” 花颜笑眯眯的道:“这种事得让倾城来,她非常了解这里,各处都体验过,我才不越俎代庖。” “成,你先忙,我这就回府,改日和倾城一起来。” “我送你。” “留步,我知道路。” “好吧,我不跟你客气了。” 红泽一走,雪凝霜又来找花颜商量,刚刚忙完准备回府,徐文宣带着徐曦月和董瑶来接她。 “三婶,我今天画了一幅画,先生夸我了。” “是嘛,我家月儿真厉害。”转头问徐文宣,“你们怎么来了?” 第390章 笨鸟先飞 徐文宣喜滋滋的道:“来接你回家,顺便告诉你好消息。” “相公真好。”花颜笑意盈盈,“什么好消息?” “明日我就能复职,方才红泽来家里,我和他谈妥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有结果。” 如果能求动皇上为柳明轩记一功,以后颜颜就不用花那么多心思在柳明轩身上,也就不会再惹襄王不快。 花颜又问:“你怎么跟他说的?” 他将整个谈话过程一五一十的跟花颜说清楚,她听完之后说了句,“其实刚才表哥来过这里。” “他来过?他已经跟你说了,你还问我?” “没有,他只说你明天就能回翰林院,你说的事只提了一句,没细说,主要聊了下胧月的事。” 徐文宣听罢,哦了一声,问花颜:“我那样跟他说行吗?” “当然可以,你想怎么说都行,晚点你和柳明轩说一声,以防万一被问起他一问三不知,等会儿你去趟黄府,跟康友师兄商量好,呃,也可以明天和他谈。” 反正他们明天在一个地方当值,多的是时间闲话。 徐文宣咬了下下嘴唇,“我还是今天去和师兄商量,他为我的事操心,好叫他早点安心,送你们回府了就去。” “随便你咯!” 又听徐文宣叹气,“不知外公什么时候回来,他老人家离京很久了,也不知道人找到没有。” 花颜挑着眉尾看他,不解的问:“怎么突然想起外公?” 他跟外公并不算亲近。 徐文宣笑说:“我想他老人家不行啊?” “当然没问题,我只是觉得有那么点奇怪而已。” “有什么奇怪的,我可是他的外孙女婿,若是他老人家在京城,你便不会如此操心。” 徐文宣心疼花颜,心想安王的地位仅次于皇上皇后,要是他在京城,定然能为她省很多事。 花颜听了他的话,心领神会,喃喃道:“如果外公在京城,我便无须像现在这般步步为营,为柳明轩的安危筹谋。 护住柳明轩还不是他老人家一句话的事,可惜外公没回来,只有我们自己想办法,其实这样挺好,正好锻炼我们的心智,外公不可能一直护着我们。” 外公的年纪不算特别大,总是会走在他们前面,如果他们不出意外的话。 “话虽如此,我心里还是盼望他早点回来,你能少操心,怪我没能耐,不能帮你分担,反而让你事事替我筹谋。” 花颜撇嘴,抬手戳他的脸,没好气的道:“做什么又说这种话,你在同样出身的同龄人中称得上是出类拔萃的男人,何苦妄自菲薄。 事实上我也没怎么操心,诸如与襄王等人相处,你没有多少经验,大可不必冒头,我能够处理好。 你是我的男人,我不为你筹谋又该为谁?我们之间不分你我,各自尽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即可。 另外,我暂时并不希望你与外面的人对立,最好韬光养晦,磨炼自身,不要轻易将自己的才华和本事露于人前,你这样刚刚好。” “可是我这个样子,你会很累,关键是我不是隐藏锋芒,在处理某些事上,我真的很被动,很无力。” 花颜拍拍有些颓败的他,柔声道:“不要想一口吃个大胖子,慢慢积累,以后你会成长,能够得心应手的处理很多事。” 她一直都清楚,徐文宣在自己面前会自卑,她并不喜欢他有那种情绪,可也十分清楚那种心态不是她开解几次就能让他立刻转变。 “希望如此。” 花颜纠正他道:“不是希望,你一定会变得非常厉害,为你写的书一定要用心看,你会发现里面有很多厉害的心思在里头,将来会有用到的时候。” 书中所写之事与他离得很远,可能代入感不强,有些地方对他来说还会生涩难懂,但是计谋、心思却有相同之处,稍微看几遍很难窥探其中的奥妙。 花颜最初写到某处会跟徐文宣讲解,后来她决定不那么做,因为不同人的对相同的事也有不同的看法和理解,花颜不想把自己的认知强加给他。 只有他领悟到才有用,或者他看得差不多了,他们可以相互讨论,前提是他有自己的理解才行。 “我知道,看了两遍,有很多地方仍看不懂,只觉故事里的人特别厉害。” “哈哈,故事里的人当然非常厉害,你多看几遍自然能心领神会,看的时候要想书中人物为什么会那么说,导致的结果是什么,是否有更好的办法。” 很多人看一两遍只能看到故事而已,他长期接触的事跟科举有关的书籍,且书都很贵,包括话本子,以前徐家穷,他没有多余的钱买闲书,也没那个时间。 尽管她嫁进门之后有提醒他看点闲书,但他的心思依然集中在科考上面,待到殿试结束才松懈。 “明白,你和我说过,我觉得你像最初那样引导效果更佳,主要是我有点笨。” “觉得自己笨就勤快点,等你读得滚瓜烂熟,我们再一起探讨,你多的是时间,翰林院平日里很悠闲的嘛。” 哪个时代的官都差不多,若说有多忙是不可能的,尤其像他这样的小官也干不了大事。 “的确悠闲,我能拿去那儿看?万一被旁人发现了怎么办?以前与同僚们不算特别熟,一般不会有人找我,而今康友师兄跟我在一个衙房,很容易被他看见,别人也看得见。” 花颜又戳他的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说你怎么那么老实,谁还会来翻你的抽屉不成,纵然是康友师兄也不会,闲暇之余,谁管你看什么书。 你完全可以给书换皮,封面上写上大家不感兴趣的书的名字,或者夹在某些书里面看,反正你每天看不了多少。 桌子上再摆一本别的书,假如有人来了,你快速将正在看的夹在别的书中,或是放进抽屉里,然后看用来掩饰的书,他们知晓之后便不再好奇。” 虽然教他摸鱼不太对,但那也是让他充分利用时间。 第391章 我心领了 “你这法子跟我读书时同窗们遮遮掩掩看光溜溜的画本子差不多。”其实他并不差那点时间。 “哦?你也知道那种画本子?” 徐文宣丝毫不遮掩,“你早就知道啊,当年你去听课,杨大壮给你瞄过。” “哼哼,你倒是坦诚。” 徐文宣勾唇浅笑,身体贴得更近,低压魅惑的声音响起,“为夫自然坦诚,看算什么,你我早已……嗯?” 虽然中间有些话没说,他那个“嗯”字拖着绵软的尾音,花颜明白他什么意思,抬起脚往他脚尖踩去,“嗯个屁,走了。” 徐文宣吃痛,抱着脚尖揉,“你好狠,脚趾头要被你踩碎了。” 没搭理他,冲铺子里玩的小姑娘喊:“月儿回家。” “来啦。”徐曦月应声,甩着小手跑向花颜,她后面跟着小尾巴董瑶。 徐曦月走近,自然的拉着花颜的手,兴奋的道:“三婶回府看我画的画。” “好。” 小姑娘欢喜,伸出另一只手牵着徐文宣,两个大人中间牵着一个孩子。 如果不是知道徐曦月是他们的侄女,真还看不出不是女儿,完全是一家三口相处的模样。 徐文宣送花颜回府,过了一阵子,估计黄康友下衙回来才往黄府去。 他比黄康友先到,正待进门,听到巷子里有车轱辘声,猜测是黄家父子回来,便站着等。 黄家车夫看见他,对车里的人说起,黄康友撩开窗帘钻出来,“你是专门在这儿等我?” 说话间已经到了跟前,黄康友跳下车,听徐文宣回答是。 “怎么,上头有准信儿了?” “对,特地来跟你说一声,明儿去府上接我,省得浪费马车。”徐文宣笑眯眯说,偏头看对方身后的马车,“师傅还没回来?” “爹跟他的同僚喝酒去了。”说完又补充了句,“别跟娘说。” “懂,可是师傅喝了酒还能瞒得过师娘?” 黄康友摆脑壳,“嗨,瞒一阵是一阵,现下叫娘知晓,念叨给我听,等爹回来被发现,那是他遭殃。” 他那语气、神情别提有多自然。 徐文宣抿笑,“师兄可真是个好儿子。” “怪不得我,爹没少拿我当挡箭牌。” “你们真是父慈子孝。”徐文宣忍不住偷笑起来,黄家父子很有趣。 “长卿学会挖苦人了是吧?来了多久,怎的不进去等?” “逗趣而已,我也刚刚才到,门房说你们没回来,我这刚抬脚进门又听到车轱辘声便想等等看。” “请。”黄康友做了个手势,而后两人边说边往里走,一到二门就看见庭院中站立的黄夫人,徐文宣施礼问好。 黄夫人招呼他,并吩咐丫鬟准备茶点待客,继而问黄康友:“你爹哪儿去了?” “爹好像有差事没做完,派人来跟我说可能要晚点回府,让我下衙后不用等他。” 黄康友脸不红心不跳,徐文宣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 黄夫人提了一口气,终是没说好歹,关心起徐文宣的差事。 听闻他明日去儿子所在的衙房当差,宽慰他道:“你们两个又在一处了,好好干,官职肯定会升上去。” 她原以为上面对徐文宣的处置是走个过场,等他从南边回来就官复原职,委实有点意外。 “是啊,我们两个还年轻,慢慢磨砺才能胜任更高的位置。” “对,你们俩在一起能相互照应,有什么突发事还可商量,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好,那些个当官的家伙花花肠子多。” 徐文宣应和着,家里的师兄们聚拢来说话,聊了一阵,用了些茶点,他暗示有事跟黄康友商量,两人又才去书房。 离其他人有一段距离,黄康友问他:“什么事还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 “朝中大事。” “哦?”黄康友诧异的问:“莫非你得到消息,上面有什么大动作?” “你想哪里去了,只不过是刚刚听柳明轩说了一件事,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出一个主意,于是来和你商量,看看是否可行。” 黄康友皱眉,“你把我饶晕了,柳明轩除了跟那位郡主纠缠不清,还和朝中之事扯上关系了?” 快要走到书房门口,徐文宣只道:“进去再说。” 黄康友开门,徐文宣进去随手关门,推着对方往书案方向走,自行找位置坐下才与开始与黄康友讲主题。 “什么?你是说跟诸侯有关?” 徐文宣嗯了一声,“我暂时只有大概的思路,想着师兄心思灵活,思虑周全,便来找你商量。 如果我们都认为此法可以一试,我再和红泽通气,若是皇上采用计策,我们就是立功了。”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你想到的法子,我中途来插一脚,倘若立功就是占你的便宜,我可不愿做强盗。” 爹立功是拿小师妹的功劳,他科考如此顺利也托小师妹的福,如果徐文宣想出的计谋有用,他又来分一杯羹,感觉太卑鄙。 “师兄这就见外了不是?我仅仅只是萌生了一个想法,还没有想好,需要你一起来商议,这也是颜颜的意思。 她总说我优柔寡断,还有点古板,不如师兄行事果断,我们两个配合的效果更好,我也担心一个人考虑不周啊。” “你别埋汰我,既然小师妹已经考虑过,你们应当已经有了主意,我知道你们待我好,想带着我立功,我心领了,谢谢你们,真的用不着,你正缺一个立功的机会呢。” 诸侯割据问题让皇上和朝臣焦心已久,如果徐文宣的方法被采用,便是大功一件,不但能让他升官,还能将徐家事件的影响掩盖。 “我倒是想跟颜颜商讨,但她对朝堂上的事不感兴趣,说不了解那些事,不愿意伤脑筋,她现在一门心思忙着赚钱,这不二哥那窟窿填的,她要将花的冤枉钱补上。 她那样说了,我这心里有愧,朝堂上的事太复杂,我也不想让她太操心,仔细回想过往,她为我做的事太多了,身为男人,不能什么事都依靠她,在朝为官的是我不是她。” 第392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徐文宣说这话时有点心虚,计谋根本不是他所想,却在这儿说得冠冕堂皇。 “呵呵,夫妻俩理应相互扶持,小师妹不会推脱。” 小师妹一直以来为长卿的事安排的妥妥当当,此次不与他商议,听起来着实可疑,不像她的行事风格。 “颜颜一直希望我能立得住,凡事跟她商量,她也会觉得累,师兄别推辞,计策还没想周全,最后能不能立功还两说。 诸侯问题本不是我们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官置喙的事,我也只能和你商讨,没头没脑别人提及便是自不量力,我们只当私下闲谈。” 长卿说的不无道理,朝中大臣想破头都没得出一个适用的解决诸侯问题的好计谋,他们在这儿谈立功确实太早。 他们不了解朝中大臣提出过什么解决办法,也许长卿想到的计策早已被别人提过。 “行,你说来听听,我们图个自乐。” 徐文宣一句话总结,黄康友听后,沉思良久才道:“听着有点意思,你再说详细点。” 无论别人是否提出过,他们都可以私下讨论,权当没事闲聊打发时间也不错。 “好,我说已经想到的部分……” 徐文宣娓娓道来,黄康友边听边想,而后两人开始商讨,此次轮到黄康友做记录。 讨论完之后,徐文宣叮嘱他暂时不要跟任何人提及此事。 黄康友摊手道:“我懂。” “嗯,我先回去了。” 黄康友挽留他吃晚饭了回去,徐文宣笑道:“我刚刚回京,须得多陪陪颜颜,我打算把我们商讨的结果告诉颜颜,看她有没有别的提议。” “既是如此,我就不留你,毕竟小别胜新婚,你应该多陪陪小师妹。” “哈哈,那我先走了。” 黄康友和他一起离开书房,徐文宣去和黄夫人告辞,后者挽留不得,吩咐黄康友送他出府。 等黄康友回来,黄夫人拦着他问:“文宣来找你说什么事,神神秘秘的样子,还在书房待那么久。” “什么神神秘秘的,他和我谈差事,难不成要在外头说给你们听?” “差事?”黄夫人用确认的语气问,接着又说,“我怎么不信呢,他还没去报道就有差事了?” “诶,文宣刚刚得到确切的消息,让他明日去我所在的衙房报道,他来问近些天我们在做什么差事,顺便了解下衙门里人员的情况。” “是吗?” “娘还不信?他在翰林院没待多久家里就出事了,兴许他也没料到同红泽办差回来还不能官复原职,如今确定要去新地方,他当然要多打听。 别小看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翰林院里面的变化大,先来我这儿了解清楚状况,该备礼备礼,明早报道通畅些。” 黄夫人听罢,深信不疑,“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多,你在翰林院待得久,务必要照顾他。” 他们黄家能有今天多亏了花颜,这份儿恩情不能忘。 黄康友漫不经心地道:“我认为你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可是安王的亲外孙女婿,普通官员可不敢给他下马威。 我觉得他本就不应该有讨好上官和同僚的举动,只要将郡马爷的范儿端起,别人反倒会来讨好,不然会让人觉得他很怯弱。” “你别出馊主意,徐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不夹着尾巴做人,还耀武扬威,那怎么了得? 颜颜是郡主,他名义上也是郡马爷,但他们皆来自民间,本来许多人心里就不把他们当回事,如今安王又不在京城,还是小心为上。” 同样的身份,有的管用,在有的人身份屁用没得。 而且朝廷的官员并非所都是经过科考选拔出来的人,世家子弟当官非常容易,加之大多数能读书参加科考的人都非富即贵,衙门里有身份的人多。 特别是京城的衙门中,没有靠山却能站得住脚的官员不多,文宣各方面条件不一定能比得过。 黄康友见他娘信了,乖觉的道:“娘所言极是,我和长卿一定谨慎行事,尽可能不让人有机可趁。” “小心驶得万年船,道理准没错,你爹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刚才跟说过了呀。” 黄夫人闻言,立即起招式攻向他,“你以为老娘是那么好唬弄的人?刚才碍于文宣在,我才没有追问,我才不信他天快黑了还干差事,骗鬼呢?” 黄康友顺利躲开,然后与他娘保持一定距离,举起手说:“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说半句假话,爹派人来是那么说的,我没见到他,至于别的,我不清楚。” 他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黄夫人直道:“行,等会儿我审问他。” 她又等了半个多时辰,黄善宝才回来,脚下有点飘,进门就有弟子报信,悄声说师娘正等着,提醒他小心。 黄善宝表示明白,自信满满的往正房走去,瞅见屋里端坐的黄夫人正盯着他,咧嘴笑道:“夫人,我回来了。” “我看得见,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黄善宝扭头看另一边的黄康友,然后进门朝黄夫人走去。 “儿子回来没跟你说呀,我怕你担心,特地派人通知他我今儿有事要赶着做,晚点才能回来。” 他走到一半才想起,暂时不能挨着媳妇坐,万一打个酒嗝就完了。 转而调头向黄康友走去,边走边问:“没跟你娘说清楚?” “说了,一字没差。” 黄夫人冷眼睨着他,沉声问:“你办的什么差事。” “嗨,就衙门那些呗。” “是吗?你这差事办得好啊,哪儿来的新衣裳?” 经由黄夫人提醒,黄康友才发现爹穿的不是早上出门时穿的衣裳,官服都脱了,难怪看他提着一个布包。 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娘打开包袱一闻不就露馅了? 黄善宝若无其事的提起他的衣袖,道:“你说这个呀,我今儿帮忙打造兵器,铸造房里出了点小意外,我的衣服被烫了好几个破洞。 所以我才换上备用的衣裳,铸造房里容易让衣服遭殃,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没穿官服做事。” 第393章 漏洞百出 黄康友听到他那话,眼珠转了下,心想爹越来越会应付娘了,但娘不是那么好唬弄的人。 然而黄夫人没揪着不放,她是又气又有点想笑,冷哼道:“怎么没烫死你?可惜了衣裳,下次你敢再将衣服烫坏,我就不给你衣服穿。” 黄善宝诡计得逞,别开脸偷笑,然后嘿嘿的笑,“夫人呐,衣服被烫坏并非我本意,干起活来,有时候根本没注意,铸造兵器这种事,说不准啊!” 他一副无奈的模样,表示他也不想那样。 黄夫人耷拉着眼皮,眼神里包含些许鄙视,狐疑的“哦”了声,然后又道:“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允许你的衣服出问题,明天你把烫坏的衣裳拿回来我帮你补好。” “啊?”黄善宝始料未及,而后忙不迭找补,“很大几个洞,我就把它扔了,我好歹也是不大不小的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不好吧? 衣服烫坏了,干完活当着同僚的面就扔火堆里,我也想带回来的,但我爱面子,不想让他们瞧不起我这种从地方突然提拔上来的官。” “行,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一定将坏了的衣裳带回来给我看,哪怕只烧得剩下一块布。” “这……”黄善宝一个劲儿向儿子使眼色,可惜黄康友假装没看见,他只得硬着头皮说,“夫人别埋汰我了,破衣服有什么好看的,儿子你说是吧?” 灵动的粗眉毛一跳一跳的给黄康友暗示。 黄康友敷衍的说了句,“好像是没什么可看的。” 黄善宝嘴角抽抽,什么好像,说话模棱两可,岂不等于没说? 黄夫人竟被气笑了,“黄宝宝,你再给我装?以为我傻是吧?你们当值都穿官服,怎么会穿常服,还那么巧被弄坏了?” “夫人冤枉为夫了呀,我知道干那个事可能弄坏衣服,怎么敢让官服受损,自然要将官服脱下再做事。” “强词夺理!”黄夫人挥挥手,“今儿我不跟你掰扯,总之,再有下次,必须将你说的受损的衣服拿回来给我看。 要是你说毁坏得太严重,我可得检查你的里衣有没有被烧坏,你这个人有没有被烫伤,反正我不相信火星子或烧红的铁块长了眼睛,专门弄你某一件衣裳。 人回来得晚,衣服又没拿回来,我就当你悄悄去喝花酒了,到时候千万别怪我在儿子和徒弟们跟前不给你留面子。” 哼,真以为她是吃素的了。 黄善宝闻言,露出颓败的表情,抬手捏着下巴,头偏向另一边,以缓解他的尴尬。 “依你便是,借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喝花酒,我真的忙公事,怎么就不信人呢。” 黄夫人冷哼,“死鸭子嘴硬。” 黄康友见他爹完全败下阵来,好心拉一把,摸了摸鼻子,慵懒的道:“爹快去洗洗吧,满身汗臭味儿。” “有吗?”黄善宝假意抬起手臂嗅了几下,“嗯,是有点,那我先去洗洗,以免你娘待会儿又嫌我是臭男人,熏得她吃不下饭罪过就大了。” 笑呵呵的说着,起身往外走的速度贼拉快,走出门口,心虚的回头瞄一眼黄夫人,将手臂夹着的布包扔向屋里的年轻男人,“友儿拿回屋给我挂起。” 黄康友接住抛过来的东西,应一声“知道了”,也离开房间,追上前面走得轻飘飘的人。 “怎么不少喝点?” 黄善宝抬手挽着他,哑声哑气的道:“你以为我不想喝就能不喝?爹也是没办法,不跟他们混,以后不好办差事。 那些个老东西一个个都是人精,想灌醉我套话,你爹我在江湖上混迹多年,喝酒那叫一个海量,嘿嘿,但我没展示真本事,装醉迷惑他们。 儿子你说做男人是不是很难?我在外头要应付一帮老狐狸,心力交瘁,回家还要过你娘那关,我好难啊!” 在朝为官的确有身不由己之事,但爹今天明显不是真的被同僚硬拉去的。 “爹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了,瞧你今儿准备得如此充分,不敢跟娘说实话,绝对是跟他们去喝闲酒,说不定真的是喝花酒去了。” “呔!”黄善宝立即捂住儿子的嘴,压着嗓子,“别胡说,想要你爹的老命是不?被你娘听到还得了,真没去花楼,我发誓。” “您这么快发誓是心虚的表现,娘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她知道你我在朝为官,有些时候需要出去应酬,与人结交,你如实相告,娘定然不会怪你。 爹非但没老实交代还编了个漏洞百出的理由,如此不严谨,是喝多了想出来的主意吧?” “我真没有,这不怕你娘生气嘛。” 黄康友又道:“爹这么不老实,早知道我就不该帮你掩护,让我猜猜,你们这次去喝酒早就定好了日子吧?” “哪像你说的,临时起意,相约出去喝几杯。”黄善宝不承认。 “临时起意?备好的衣服怎么回事?在衙门当值皆是穿官服,以你的官职,何须亲自去铸造兵器,你又不是工匠。 即便你真的去铸造坊帮忙也用不着脱官服,如果那么容易将衣服烧到,铸造坊的人岂不是隔三岔五得置办衣服?” “你这话说得不对,他们干活衣服外穿了隔挡的皮质围腰,我偶尔去一次,没有那种东西,当差不是一沉不变的,衙门有需要就开干呗,我爱惜官服,想脱就脱咯。” “好,关键是我们穿官服,里面穿的是立领内衬或里衣,如你所言衣服受损,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那种情况怎么会丢面子? 你将脱下的官服穿上,丝毫不影响你的仪容,旁人不会知道你穿了破衣服,但你穿着常服回来,娘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说不过去。 只要爹有分寸,我就不会跟娘告状,爹老实跟我说是不是真的去了花楼,衣服上有酒气和脂粉味儿,因此,不得不换衣裳,所以用拙劣的借口试图瞒天过海。” “瞎说,我的确喝酒了,穿回来的衣服是你娘之前给我备用的。” 第394章 局外人 信你个鬼,想来套老子的话,我不要你相信,只要挺过你娘那关就万事大吉。 黄康友扭头注视他,“我怎么记得娘之前建议你准备一套换的衣服以备不时之需,爹当时可没答应,说是官府脏了也没事,回来再换。” “哼,我后来想通了不行啊?你快去给我找套换洗的衣服来。” 黄善宝不想跟儿子继续纠缠,话说得越多越容易被抓小辫子。 “爹不老实,你自己去找。”黄康友将手中的包袱塞给对方,背着手走了,听身后的人低喃一句,“你个臭小子。” 得,赶紧洗漱之后放心大胆去哄媳妇,儿子心里有数,不会出卖他。 徐文宣回府又跟柳明轩通气,简单说了下,没有深入讨论,做好分工了事。 柳明轩不了解朝中之事,明白徐文宣有意分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他识趣的不打听,由衷的感激徐文宣。 因为柳明轩除了在胧月这件事上有关联,并无朝堂利益牵扯,算是局外人,加之他与花颜非常要好,徐文宣便没有隐瞒他。 “你不用谢我,是颜颜想出去的计策,我也是捡便宜,只不过此时说什么都为时尚早,希望能帮到我们。” 徐文宣有时候的确忍不住产生醋意,但他心中也非常感激柳明轩。 若非柳明轩及时帮家里处理那些事,兴许为人所知的犯事之人不止二哥一个,大哥、大姐家都不能置身事外。 柳明轩不着痕迹的顿了下,笑道:“你们两口子,感谢谁都一样,我就不跟她客气了,无论结果如何,你们对我的这份情意,我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 “你太客气啦,我们两家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瞒你说,颜颜对你有愧,认为是她思虑不周,如果她不请你来京城一起发展也不会让你身处险境。” 花颜没说穿的事,徐文宣替她跟柳明轩讲。 “是嘛,她的想法竟如此混账,诚然她和我提过来这边做生意的事,最终是我乃至柳家的决定,跟她没有多大关系。 胧月郡主是个意外,我们都没想到她离家出走回来还没被说服,反倒是我放花颜操心,她还愧疚,我心里闹得慌,等会儿我去说说她。” 如果不是花颜派人保护他,恐怕他早已死在哪个角落了。 “你可别去找她,颜颜不想跟你说那些客套话,怪我这大嘴巴没把门儿,没事,只要我们献上的计谋得了皇上青眼,即便没有采用也有机会替你美言,殿下也会帮忙。” “诶,让你们费心了,我不太担心,你们也别有负担,成不成都没有关系,花颜说过只要能熬到安王回京就好了。” 柳明轩嘴上宽慰别人,面上也没表现出惧意,一派轻松的样子,实则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一不小心他的小命就交代在异乡了。 “对,外公回来保你绝对不成问题。” 关键是不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是他没找到人,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回京。 如果能用他们的方法帮助柳明轩,届时便不用麻烦安王出面与襄王交涉。 第二天一早,黄家父子来郡主府接徐文宣,黄善宝瞥了眼假寐的儿子,问坐在对面的人。 “昨天傍晚到府上,怎么不等我回来,咱爷儿俩喝一壶再走?” “师兄说您忙差事,我家里又有点事要处理,我什么时候都可以陪师傅喝,改日我寻了好酒给师傅送来。” 黄善宝假咳,乐呵呵的道:“其实我并不喜欢喝酒,高兴之时才喝几口,昨儿回来听说你恢复差事,替你高兴啊!” 黄康友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的道:“我仿佛记得爹昨天喝足了才回家。” “你别打岔。”黄善宝接着叮嘱徐文宣一些注意事项,让他新到一个衙门,上峰变了,要小心应付,第一天去报道别让人套住了。 徐文宣虚心听着教导,笑说师兄会提点他,请师傅放心。 黄善宝呵呵笑,话锋一转,问他:“昨天你和友儿聊什么呢,听说你们在书房嘀咕了好久,那臭小子敷衍我。” “师兄为我的事操心,我得到好消息便去告诉师娘和师兄们,顺便聊聊当差之事,以前我和师兄做的事不大同,去之前多了解点里头的门道总是好的。” “原来如此,臭小子故意吊我胃口。” 黄善宝好奇心作祟,从徐文宣那儿听到的回答和黄康友的一样,于是又用儿子开脱。 黄康友对着窗户翻了个白眼,到底没揭穿他。 苏倾城大清早出门,原想约红泽去逛街,抵达太子府得知他又进宫了,决定去惠宁郡主府告诉花颜有关她的喜事。 高兴之余想起红泽昨天过去郡主府,花颜应该已经知道了,没能亲口告诉她,有点小失落,接着变成小欢喜。 若是泽哥哥告诉花颜他们的好事,说明他也非常开心,迫不及待的告知好友。 不过,他也有可能没说,毕竟他们定亲之事还没进行。 对了,他说有要事找徐文宣这来,也许他会不好意思刻意跟他们说儿女情长之事。 苏倾城很快想通,只有女儿家才喜欢说那种体己话,去叫花颜也替她高兴。 抵达郡主府,她没让门房进去通报,入内看见花颜在庭院中作画,大喊一声:“花颜,啊……” 苏倾城太兴奋了,大叫着奔向花颜,青丝在风中乱颤。 花颜突然听人大叫,打了个激灵,见对方的模样疯狂,忙不迭起身离正在画的衣服远点。 “你这是怎么了?吓了我一跳。” 苏倾城已经跑到跟前,跳起来给花颜一个熊抱,盘腿挂在花颜腰上欢喜的嗷嗷叫。 “天大的好消息,我该高兴啦!” “什么样的消息让你癫狂成这副模样,快点下去,差点没闪到我的腰。” 扒拉着她的苏倾城咯咯笑着下地,张大嘴巴又变得含蓄,眉眼间皆是喜色。 “泽哥哥决定马上去我家提亲啦!” 意料之中的事,花颜非常配合的演出惊讶,随即恭喜她。 第395章 反杀也不一定 苏倾城此时笑得甜蜜又羞涩,挽着花颜欢快的道:“来来来,我们进屋慢慢说。” “好,我陪你,听听你有多开心,多幸福。”花颜跟上她的步伐,心想倾城嫁到太子府去可就没现在这个自由了。 苏倾城一点不扭捏,直道:“对呀,我很开心,只不过还有点事想请你帮我琢磨一下下。” “什么事?”花颜侧身看她,“难道要我帮你设计嫁衣?” “不是,娘说嫁衣要自己绣,以后日子才会好过。” 花颜忍住没笑出声,注视着对方,戏谑的问:“你确定能绣出来?” “绣不出来。”苏倾城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可以学的呀。” 听了她的话,花颜眉毛挑了下,“你可以的。” 不太相信苏倾城能凭自己绣嫁衣,只不过苏夫人应该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嫁入普通人家尚且可以将就,嫁进太子府要讲规制,不可能随便应付,苏府也不会用倾城绣的东西。 苏倾城听了她的话,呵呵笑道:“亏你还相信我,要是嫣儿喝胧月肯定会说我不行。” 连她也不相信自己能绣好嫁衣,那可不是绣香包,或许时间有点多,但她大概学不会,据说好的绣娘学女红要很久,她根本不喜欢那种玩意儿,堪忧啊! “你对表哥的狂热的爱不亚于胧月对柳明轩的执着,你会为了他做任何事,只要你有恒心,愿意坚持下去,一定会有所收获,我相信努力不会白费。” 虽然你绣出来的嫁衣大抵用不上,但该捧的时候还得捧,不然叫人家怎么下得来台,她这会儿心里正热乎着,泼冷水有点过分。 “哈哈,你太了解我啦,我从小就喜欢跟在泽哥哥身后,情窦初开之时就认定他,我也独自去宁海找过他,正是那次结识了你,当时真没想到我们竟然有这样奇妙的缘分。” 说话间二人迈进门槛,往铺了凉席的软塌那边走,丫鬟玉兰亦提着刚泡好的茶进来。 “是呢,你和胧月都是勇敢的姑娘。”花颜请苏倾城坐,吩咐玉兰将茶壶放下,不必在此伺候。 苏倾城往榻上一摊,偏头看着花颜,笑嘻嘻的道:“其实当时我不是一个去的,而是和哥哥一起先到了琉璃城,然后他回宁海,我偷偷跟去了,他发现后也没撵我走。” “是不是一个人去的有什么关系,你千里迢迢去琉璃城是为了见他,不是么?你们两人算是青梅竹马呢。” 那年师傅献神臂弓给洪泽,苏将军带人去青州支援,苏倾城跟去,最后在宁海相识,花颜记得非常清楚。 最初只是店铺里相见,后来见过几次,相处算得上愉快,但感情并没有多深,前期和苏倾城来往也都带着目的。 “嗯嗯,反正我一个人也能找到他,那时候的泽哥哥还有点不想让我跟去,不过,我没你想的那么听话,他只得带我走,嘿嘿,我交代一件事,你别生我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苏倾城陪笑道:“我听泽哥哥提起你,心想哪个不要脸的小妖精敢动我的人,我就跟江风打听你,想要给你点教训。” “真的呀?你也太狠了吧,跟我有什么关系。” “诶,当时我哪管那么多,只知谁都不能跟我抢男人,江风否认你们之间有别的事,泽哥哥也解释,但我感觉他很维护你,心里一直犯嘀咕。 后来见到你的瞬间恨不得抓花你的脸,心想长了一张这么美的脸,难怪他会护着你,和你接触之后才觉得是我想多了。 幸亏那会儿我没动你,要不然泽哥哥定会讨厌我,安王肯定会收了我的小命给你抵命。” 不知该说苏倾城实诚还是傻,连要她命那种话也直接说出来。 花颜状似惊讶的“哦”了一声,“这么说你不仅想抓花我的脸,还准备要了我的命? 太狠了吧,我看京城的权贵之家行事风格几乎一样,只要可能成为绊脚石的人就会被咔嚓。” 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苏倾城是这样,先前的林家也有除掉她的打算,襄王也打算用那种方式解决柳明轩。 苏倾城尬笑,“嘿嘿,我还好吧,只想过,没付诸行动,我和襄王不一样,还是讲点道理。” “你也不想想,我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子,而且还是有夫之妇,你的泽哥哥岂会看得上,你喜欢的男子是只看重容颜那种肤浅的人吗? 幸好后来我表现好,不然被你咔嚓了多冤枉,算算时间,你真那么做了,如今我坟头的草都有半人高,我好难。” “哈哈,吃醋的时候不会想那么多,还好我忍了一手,现在想想都还有点后怕,要是真收拾了你,我的日子没法过了。” 花颜有个三长两短,安王绝对不会放过她,随之而来的是泽哥哥也不可能娶她,他们直接再没有可能,他定然不会娶安王的仇人。 听她感叹的花颜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笑眯眯的道:“你真的以为想杀就能杀得了我?别忘了我也会武功,反杀也不一定哟!” “反杀?我从小习武,你打得过我?” 花颜眯着眼睛看她,自信满满的说:“你以为我习武的时间短就只学到三脚猫功夫?” 你从小习武,殊不知我自带作弊功能,前世学的皆是精华,论起来比你学得久。 “那我肯定不一个人去找你,带有帮手,就算你打得过我,也赢不了我们,是吧?” “你带有帮手?我刚才怎么听你说是偷跑跟在表哥马车身后的?你去做杀人这种勾当,会让表哥知晓?” 无论男女,在喜欢之人面前都会表现好的一面,尤其在还没定下来之前,她相信苏倾城一定会瞒着红泽进行。 其实花颜当时感觉到苏倾城的敌意,猜也能猜到一些,加上她知道红泽的身份,那么出现在她身边的姑娘家世自然不一般,自是要看看苏倾城的来历。 “真被你说中了,那会儿我还不知道你会武功,假如我去杀你,你会杀我吗?” 第396章 必定以牙还牙 花颜闻言,撩着眼皮扫向对方,反问:“你觉得呢?答案不明显么,你看我像等着被人杀的人?” 苏倾城连连摇头,“你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但我是当时的云大人身边的人,你杀我,不怕闯大祸?” “我说倾城啊,你是想跟我说笑呢?单凭你是他身边的人,我就不敢杀你?说真的,只要你来伤我,那么我必定不会放你回去,正是因为云大人。” “啊?”苏倾城疑惑,“你不是该跟我解释与他没有关系,争取和解?因为他所以要杀我,反倒让我不明白了。” “解释?既然你决定来杀我,会先来跟我聊天,听我解释之后再动手?我想你应该不会如此,定会找个无人之地,快速解决我。 而且还会将尸首藏起来,一时半会儿无人发现我,这么一来,你打听过消息的江风以及红泽就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反正是在无人之处交锋,你动了杀心,我必定以牙还牙,然后随便将你扔到哪个深坑里,他们一辈子都找不到你。” “啧啧啧,没想到你这么狠。”苏倾城头皮发麻,幸好她没送上门去死。 “喂,你想杀我就不狠了?我不干净利落的将你处理掉,难道放你回去召集人马来报复我? 像你们这种出身世家大族的人,心气儿高,受不得委屈,绝大多数都不将底层百姓的命当回事,只要结怨便会报复,很难化解恩怨。 如果放人回去,稍后的报复就不仅仅针对我,而是要被灭家或灭族,你说我敢冒险吗?而杀了你,别人也查不到我头上来。” 聊过去的事,做出不少假设,苏倾城听了感觉有点不服气,“不可能查不到你,我跟江风打听过你,而且怀疑你和泽哥哥,我不见了,他定会想到我可能来找你。” “他想到你可能来找我就能定罪?我不否认他们会来查问,我肯定不会承认见过你,而且我有很多方法将自己撇干净。” “呃,衙门查案的人不会找不到蛛丝马迹吧?况且还有泽哥哥坐镇,一定能水落石出。” 花颜失笑,小姑娘太天真了。 “你可有真正了解过官府查案?其实能查出真相的案件少之又少,碍于你的身份,他们肯定会铆足劲儿查案,但出力不一定有结果。 就算你家世了得,杀人也是犯法的,想必你肯定不会傻到大摇大摆的来找我,你乔装打扮后,路上的人很可能无法将你与本来的你对上号,因而连你来找我这件事都很难确认。” 苏倾城听了直拍大腿,高声道:“哎呀,你太聪明了,我当时真的想过乔装打扮瞒着泽哥哥他们来收拾你。” “我去,这算哪门子的聪明?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伪装之后再干坏事,更何况你还不希望表哥知道你做那种事,你一定会伪装。” 如果苏倾城吃醋,只想稍加惩戒,以她的身份地位,耍横也可以欺负人,但涉及到杀人且要在红泽面前保持好印象,她只能暗中进行。 在当代到处都是监控,能查出真相的案子其实很少,据她从可靠的消息来源,顶多能查出三成。 然而在这个野蛮生长的时代,能查出真相的案件顶破天能有一成。 “诶,没意思,没意思,我岂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以上皆是假设,你那么认真做什么。”花颜道。 苏倾城眨眨眼,“可假设中我死了,真相都无法查清,心里膈应,回到刚刚的话题,你忘了泽哥哥他们对你的怀疑,不用证据也可以给你定罪,你被处置,就是给我报仇。” 花颜明白她的话有道理,在这个时代,官员想要结案,要么屈打成招,要么是欲加之罪,以红泽得地位,怀疑就能定罪。 人家用不着正儿八经的讲证据,苏倾城要是有个好歹,宁海县衙要交差。 “如果只是衙门那些个官员查案,他们查不出真相,肯定会将可疑的人当替罪羊,但可疑之人不一定非得是我。 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在外头瞎晃悠,若是被登徒子、恶霸或是采花贼掳走也不足为奇,你的武功并非天下无敌,打不过的男人大有人在。 加上我乃是我们徐家给宁海县衙的官吏的印象还算不错,怀疑我杀你,可能有很多人都不信,当时的熊县令因为我们徐家的原因立功,他会念我的好……” 她才说到这儿,苏倾城就问:“你们徐家做了什么?” “我们家弄出新的沤肥方法,献给了熊县令,他推广之后,当年粮食丰收,他立了功高升,你说他心里会不会感激我们家?” 苏倾城非常惊讶,“哇,原来沤肥方法是你们徐家琢磨出来的,我听说过这事儿,那是对天下百姓大好的事,竟然没跟你家沾边,功劳全被那个县令及上头的人抢了。” “熊县令不算抢功劳,的确是他推广的,以我们家的情况,根本无法让其他百姓相信,熊县令相信并决定推广下去,这份心和魄力使他有了政绩,升官发财是他应得的。” “我觉得你可真大方,要是你们徐家直接献给皇上,功劳全是你们家的,早就搬离小桑村了。” 听苏倾城孩子气的话,花颜笑得直不起腰,“你今天来我家除了报喜还是讲笑话来的吧?那时我们家见宁海县衙的官都难,怎么可能见到皇上,如何献给他? 你印象中皇上懂沤肥?只有县令会不定期去各村劝课农桑,他能看得到我们家沤制的肥料,才有机会引起他的注意并争取让他相信。 当时没想揽大功换取荣华富贵,因为庄稼人根本接触不到上面的人,更无法取得信任,县令是离我们近且大的官,让他立功,对我们有好处,对百姓也有利。” “你一向通透,些许小事都能看得明白,难道不知县令在泽哥哥面前只能猫着,他岂会为你得罪上头的人,就算他想帮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第397章 聊着被带偏了 花颜明白对方的意思是红泽起了疑心,谁都救不了她,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正是因为有表哥坐镇,我更无须担心……” 不等她说完,苏倾城狐疑道:“为什么?他当时可不知道你与安王的关系。” 如果自己有个好歹,泽哥哥肯定会为她报仇。 “因为表哥喜欢你,不会随便找一个人来顶罪,他一定会调查真相,然而真相往往容易被掩盖。 我既然杀了你,肯定不会留下把柄,为自己想好退路,他不会查到我头上来,加之我留给大家的印象还算不错。” 在这个年代且处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她想要撇干净,找时间证人,确实非常容易。 “真的吗?泽哥哥不会因为我杀你?” 花颜笑眯眯的看着她,“你这话说得像吃醋一样,因为在意你才不会妄下结论,所以我有办法把自己摘干净。” “那……那我还有大哥在琉璃城,他是武将,雷厉风行,怀疑就可能直接咔嚓你。” “我说你这丫头是不是想抹黑你哥?他既是得朝廷重用的将军,定然不是个莽夫,你们苏家动不动就咔嚓人? 越是你的至亲之人就越想找到真相,至少是头脑清醒的人都不会随便找个人定罪结案,他们要的是真相,绝不会让你枉死,而让行凶之人逍遥法外。” 或许她的想法有点理想化,但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她一定能冷静处理好一切。 苏倾城听了丧气,“我人都不见了,你确定他们还能冷静?我觉得他们一定会一气之下杀了你。” “你是有多想把我咔嚓了呀?”花颜笑问。 苏倾城也笑了,“我人都死了,你这个凶手还不被抓住,心里突突的,总是不服气的,泽哥哥和大哥也不能让你服罪,心中更是不爽。” “你好好的坐在这儿有什么不服气的?如今这世道,很多真相都能被掩盖,死得冤枉的可不止你一个人。 要是按照你这么说,我什么都没做,仅仅因为你疑心表哥对我有意思就被你咔嚓,如果你做成了,我岂不是成了冤死鬼?你这么想会不会觉得舒服点?” 苏倾城眨巴着眼睛,想了想,笑道:“好像是舒服多了。” “哼,只需你随便取他人性命,不许别人收拾你,这是什么道理?” “嘿嘿,花颜你会不会因为这个讨厌我?” 花颜摇摇头,“人都是利己的,虽然不我赞同,但事实上很多人都采取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 身处高位的大多数人很难设身处地为底层的那些人考虑,他们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你出生在这样的环境,有那样的想法不足为奇。 就拿柳明轩的事来将,如果他不是胧月喜欢的人,你是否还会反对襄王用那种方式清理他?” 不要妄想身处高位的人对蝼蚁产生同理心。 事实上,从古至今规律都没变,即便是现代的和平秩序,有些事依然在阴暗的角落发生,只不过上面的人有能力压下去,可以让下边的人看不见听不着。 “呵呵。”苏倾城尬笑,“如果不是胧月,我也不会关心那些事,你不讨厌我就好,可我还是觉得哥哥们不会像你说的那么冷静。” “好好好,他们肯定会一刀咔嚓我,绝对能为你讨回公道。” “哎呀,你这是敷衍我,我是说真的,那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冷静得了?” 无奈的看着苏倾城,耸耸肩道:“我的倾城宝贝儿,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回答才满意?” “我想听真话,你给我分析分析。” “我刚才说心里话,你觉得不服气,我顺着你的意思说,你又想听真话,真话我已经说了呀,你还待在无中生有的怪事里?” 苏倾城挪到花颜那边贴着她坐,“我不仅仅是关心这一件事,刚刚我突然想到万一哪一天我突然被谁咔嚓了会不会冤死?泽哥哥和大哥真冷静得了?” 听到她的假设,花颜脸肌直抽,反手拍了下苏倾城的头,“你这脑瓜子里成天都想些什么?” “哎呀,说嘛说嘛。” “别揉我头,发型都给你搞乱了啦。”花颜一手护着头,一只手抵着苏倾城,促使她离得稍稍远点。 “表哥和你大哥是什么人?他们见过的大场面多了去,无论他们两个中的谁遇事不冷静就可能出大乱子。 你是他们在乎的人,你不好了,他们肯定会愤怒,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男人的头脑本就比女人清醒,越是大事越需要冷静。 若是你家人出事,你可能会直接冲上去报复有嫌疑的人,大概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你当清楚无论是他们还是你家里人需要的从来不是替罪羊,随便拿人发泄情绪。 我不了解你大哥,只觉得他身为领兵将军不应该是个冲动的人,以上种种都是我个人的看法,你听听就行了,可别当真,苏家五小姐怎么可能被人咔嚓,别胡思乱想。” 听着花颜的话,苏倾城又靠过来,跪坐在旁边,然后又挪近一些,双手搭上花颜的见,下巴也抵在她后脑勺上。 “我没胡思乱想,以后会嫁给泽哥哥,我明白将来尔虞我诈的事不会少,自己又傻乎乎得,心里怕怕。” 花颜失笑,将她拨开,“你想热死我?坐好,说你胡思乱想还不承认,纵然以后是非多,谁能杀你不成? 等你嫁到太子府,表哥会保护你,苏府是你强大的后盾,身边有人常伴左右,你还有引以为豪的武功,怕什么,我看你是因为听说快成亲了心里有点害怕。” 婚前恐惧症,然后被她刚才说的事影响,变得神叨叨的了。 “花颜你是不知道,我跟你说,高门大院里的争斗就是杀人,而且杀人于无形,死得莫名其妙的,我就是怕哪天被人害死了也查不出真相。” “你想多了吧,青天白日的死个人没那么容易被掩盖,一个府邸也就那么大,而且到处是人,不像我们那儿到处是山旮旯,你不会被害死,放心,啊!” 第398章 能出什么事? 不起眼儿的人才容易死,有头有脸的人没那么容易被害死。 即便苏倾城嫁进太子府,兄弟妯娌多,明争暗斗的事肯定不少,但上头还有太子妃盯着,绝对不允许府里小辈闹翻天。 何况太子府非常需要苏家掌握的兵权,太子和太子妃都不会让她被欺负得太狠,表哥也不是软柿子。 “哎呀,放心不了,我脑子不聪明,没他们那么多弯弯绕绕,以后的事很复杂,你脑子好使,可一定要帮我出谋划策。” 花颜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抬手戳苏倾城的头,“我看你机灵得很,我可管不了那么宽。” “别这样嘛,你忍心看着我被人陷害么?万一哪一天我被人害死了,你一定记得帮我查出真凶,不要让我冤死。” 花颜点点头,煞有介事的道:“行,等你死了给我托梦。” 她今天是钻进怪圈儿出不来了吧。 苏倾城闻言,猛摇花颜,“你气死我了,损友,我当年怎么就没灭了你呢,哼!” “你哼我也哼,说了你杀不了我。” 不怕告诉你,我可是有神助的人,时候没到死不了。 “谁说的?我不靠近你,嗖嗖嗖给几箭,让你防不胜防,看你怎么反杀我?要不我出钱请杀手结果你。” “是是是,你厉害,像你这么恶毒的人,我会帮你才怪。” 苏倾城听完连忙讨好,“方才是跟你开玩笑,过过嘴瘾罢了,我肯定不敢的呀,安王非要我的命不可,你帮我咯?” “你这逻辑不通,那时候大家都不知道我与安王的关系,若是你真的将我杀了,安王根本找不到我,对你一点儿威胁都没有。 姑娘家家的,不要老想着咔嚓谁,平和一点,多讲讲道理,多学学与人的相处之道便能解决一些你想象中的问题。” 目前倾城是嫁进太子府,将来太子登上皇位,她一定会处在刀光剑影之中,以她毛躁的性子,的确容易踏入圈套。 或许现在断言尚早,苏倾城也会成长。 但花颜此时不会答应参与太子府里面的争斗,手伸得太长容易被砍。 她也不是万能的,如果有一天苏倾城有难,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她应该会相助,花颜如是想。 “花颜,我说真的,我没有杀过人,当时我只是有那样的念头而已,不过,听你方才所言,感觉你胆子好大,居然敢杀一个来历不凡的人。” “不是胆子大,而是那种情况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如果放你回去,我无法预料后果。 即便我们当时说开了,我依然不能确保你会不会卷土重来,我从来不喜欢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做赌注,人被逼到绝路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是这样吗?你能言会道,可以想办法说服我的呀。” 花颜呵呵的笑,“跟吃醋的女人讲道理并不太明智,况且你都杀过来了,给人的印象可不是能讲道理的人。 你想想自己那个时候会听我讲道理么,我可不敢冒险,快刀斩乱麻,趁人没发现时尽快处理干净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我说实话,你别太在意,像你们这种生来高高在上的人,习惯俯视别人,很难听进别人的话,大多数人只相信自己的想法,长在骨子里的东西,很难颠覆。” 不仅仅是鄙视链,而是人与人的等级划分太分明,所以他们能随便说出杀人的话。 听了花颜这番话,苏倾城觉得不好意思,后悔问那么多,有些事别挑明了说,真的让人有点汗颜。 她的确没杀过人,但心里的想法与花颜所说的差别不太大,就像胧月很早以前瞧不起花颜,说花颜是攀附她,而她也有点那种感觉,只不过没那么明显。 “我不在意的,你说的有些事是事实,一聊就扯远了,我来还有一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还有啊?” “嗯,泽哥哥说马上会去我家提亲,可他还提议晚两年再娶我进门,说是他即将进文武堂,在府中的时间不多,我嫁过去会被规矩束缚又很无聊,待在家里更自在。 我知道他是为我着想,怕我嫁过去受委屈,他问我的意见时,我答应了,但是回家跟娘商量,娘有些顾虑,你说我是该等他还是先嫁过去把位置占了?” 花颜顿了下,随即道:“我没办法给你意见,这事儿要看你自己怎么想,听听你爹娘的意见,他们会为你考虑各方面的因素。” “好吧,我回去再问问爹娘,反正泽哥哥没说一定要我等。” “就是嘛,你怎么想就怎么来,不用有顾虑。” 按她的想法,苏倾城晚两年嫁过去最好,定亲之后,在家安心学学如何管理内务,多沉淀几年嫁过去更好。 可依着这里人的观念,再过两年,苏倾城就算老姑娘了。 毕竟这儿的好人家一般在女儿十二三岁或是更小的年纪便开始议亲,参加这样那样的宴会,选中目标就各种调查对方的具体情况。 因为各个府邸内部的事,尤其是腌臜事都非常隐秘,有句话叫做家丑不外扬正是这个道理,烂就烂在家里,外府的人很难知晓。 双方调查差不多了,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才会定亲,等到姑娘及笄之后迎娶过门。 红泽算是拖了苏倾城许久,如今她年纪到了,应该希望能早点成亲,但又碍于红泽的提议才犹豫不决。 其实以他们的处境,只要定亲了,双方不出大问题,早点晚点成亲影响都不大。 说是爱情,实则出于利益的考虑更大。 苏倾城和花颜聊了很多,又掐着时间走了,以她那热乎劲儿,花颜没有挽留,她欢天喜地的去宫门前等,以为今天红泽出来得早。 然而等到下午官员们下衙时都不见他出来,苏将军见到他那不争气的女儿,黑沉着脸说了两个字,“回家。” “爹~他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出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他是皇上的孙子,能出什么事?你再成天往外排,有事的是你。” 第399章 能不能想点好? 他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两眼,然后背着手往马车位置走,苏倾城忙不迭跟上,同他撒娇。 “爹爹,人家和泽哥哥许久不见,他刚回京又忙,我只是想来多看看他,反正我们很快就成一家人,我如此这般没什么的呀。” 前面的伟岸男人回头瞄她,抖着胡须道:“你到底是姑娘家,成天追着他转算什么事,我们苏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瞧瞧你的好友上官嫣,人家像不像你这么不矜持?” “矜持有什么用,横竖我和泽哥哥是一对。” “哼!”他气鼓鼓的上车,仍不忘拉一把后面的女儿,苏倾城笑靥如花,立即抱着他的手臂进车厢。 苏倾城舍不得走,但在他爹发话后,车夫听命行事,她也不敢反对,因为感觉形势不对劲。 苏严端坐着,见他的女儿开窗往后看,抬手将窗户放下来,“别看了,他没在后头。” “哦。”苏倾城颇为失落,她来这里等了很久,人影都没见着,估摸着他应该快了,爹又先出来,她再不跟着回府,定会被爹收拾。 “爹娘一再教你姑娘家要矜持方才显得金贵,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何迟迟不上府里来提亲?” 关于这一点,苏严对红泽是有意见的,既然对他女儿有那么点意思,又想借助苏家兵权,却不表态。 说来也怪自家闺女不争气。 “为什么?因为我不矜持?” “对,如果你能矜持一些,不要老跟在他身后打转儿,他应该早就请媒人上门议亲了,可你能傻乎乎的粘着他,让他和太子府以为你没了他不行,如何会重视你? 虽然外头的人些认为你们将是一对儿,但他给你正名了么,你们什么名分都没定,出双入对的,非议你和苏家的人少了吗? 我们苏家的确没那么多的穷讲起,可我们也是要脸面的人家,你私底下去找他还不够,见天跑到宫门前来等他,是怕朝臣们都不知你纠缠他吗?” “爹,女儿知错,但是我们马上要定亲了呀。” “要定亲跟定亲了是两码子事,外人怎么知道你们要定亲了?他们只知道苏家姑娘腆着脸往男人跟前凑,瞧瞧身边哪个姑娘像你这样? 爹也年轻过,他刚刚回京,你没见到他,昨日你来宫门前等他,为父理解你的心情,纵然不喜你这般主动,也没说重话。 但你应该识趣些,爱惜自己和苏家的名声,连你都不重视自己,别人怎么会珍视你?此次回来一说要提亲,你就完全找不着北了,他早干什么去了?” 苏倾城垂着头,呢喃道:“女儿以后会注意的,太子府没及早来提亲真的怪不得泽哥哥,他近几年都没在京城啊。” 认错也不忘记替辩解,心想早些时候他可能还没确定要娶她吧。 “你甭替他解释,你和他之间是最近才开始来往的?他若不喜欢你就当早点拒绝,一直将你拖到及笄还有理了? 他若是有心,人没在京城又何妨,亲事乃父母做主,不需要他亲自前来,书信一封回京,太子妃不会帮他张罗?” 此举是在轻视苏家。 “爹,泽哥哥肯定并非有意拖着,他只是觉得亲自回来提亲更好,反正我年纪小,没有多大关系。” “摊上你这么个傻姑娘,为父真不知说什么好,定亲拖拖拖,成亲又要拖,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哎呀,爹~女儿不都说了嘛,泽哥哥是替我着想,他并没有说一定要等两年之后再成亲,让我回来跟爹娘商量,最终的婚期由我们决定。 爹爹要是实在不想女儿在家多吃两年饭,早早让我嫁给去太子府便是,莫要误会他的好意,爹可知道花颜为什么成亲快满三年了还没生孩子?” 苏严屈着手指敲她的头,没好气的道:“你在胡扯什么,我怎么知道人家的事,你就护着他吧,以后吃亏了不要回来哭。” “爹,女儿跟你说正经的,不是讲花颜家的小话。” 苏严吊着眼皮扫视她,随后配合的问:“我应该知道人家为什么不生孩子?” “不不不,爹不需要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生,你要为我着想,花颜说女人生孩子是九死一生的事,女子年纪越小生孩子就越危险。 她说因为年纪小的人身体还没完全长好,她非常惜命,同徐文宣成亲时就商量好要晚几年才准备怀孩子,所以他们直到现在还未有子嗣。 我觉得花颜说的非常有道理,女儿也不想太早生儿育女,万一运气不好,孩儿没生下来,我人没了怎么办?” “你就不能想点好?尽瞎说。”苏严并非完全不信。 接着又听她说:“光往好处想没用,爹不妨想想,如果女儿马上嫁进太子府,即便泽哥哥顺着我,暂时不打算要孩子,但那种事不一定防得住,我没问过花颜怎么做到的。 关键是太子府不像徐家,花颜能自己做主,徐家二老催生孩子,徐文宣能帮她挡回去,二老不会为难花颜,女儿我却是不行的呀。 我哪敢跟太子妃说不要孩子,进门半年肚子没动静,府中其他人可能就会阴阳怪气的说难听话,反而我觉得无论从哪方面考虑,稍微晚点成亲有好处。” “随你,回去跟你娘谈,我不日便离家去北境,管不了你的事,只要你确定自己将来不后悔就行。” 她终于等到爹松口,却高兴不起来,“爹又要走了呀?” “不高兴了?为父是将军,自然不会一直留在京城,没有大的战事,我不会有危险,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回来。” 苏倾城一把抱住苏严的腰,头靠在他胸前,低落的道:“女儿舍不得爹爹,不想你去,如果北境只有小争端,皇上也不会派爹爹去,女儿不傻,心里有数。” 苏严听了她的话,心下熨帖,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长大了,不可任性,将士的作用就是为了保家卫国,我是赤凤的将军,肩负重任,不可退缩。” 第400章 御书房议事 “女儿明白,还是担心爹爹。” “好啦,你在家乖乖听话即可,为父不会有事,如今我们有老远就能勘探敌情的望远镜,还有神臂弓加持,无须怕青璃国。” 赤凤新朝建立以来,诸侯割据的局面没得以解决,如同一盘散沙,以至于周边各国蠢蠢欲动,边境摩擦不断,各国野心越来越大。 如果诸侯问题不能及时解决,不出十年,出兵步调不能统一的赤凤过必将再次陷入混战,最终被其他各国蚕食。 这些年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已经快要按捺不住,内忧外患,赤凤国怕是难以承受。 纵然得了神臂弓和望远镜此种利器,却不是制胜的关键所在,一切都取决于人。 他今次去北境主要是为了震慑,尚且不敢与之正式开战,身为将领着实憋屈,却不得不隐忍。 不为外人所知的神臂弓和望远镜只有确定忠诚的将士经过训练才能使用,绝不能落到敌人手中。 若是让敌人仿制出来,那么他们引以为傲的神兵利器就没多少意义。 倘若赤凤国的兵力能集中听调遣,以目前兵器上的优势,非打得觊觎赤凤国土的贼子哭爹喊娘回老家。 此时皇宫中,御书房也在讨论诸侯问题,除了明武帝以外只有他绝对信任的首辅王林王大人、太子以及红泽、徐文宣和黄康友三人。 连平时颇受重用的襄王都不在人选之中,因为他是王爷,享受封地,徐文宣几人提供的计谋会影响他的利益。 如今只是初步讨论,在场的人皆是善于出谋划策的文官,武将还没到需要知晓的程度,尚且需要保密,明武帝今日便没召集其他人来。 林次辅得知首辅王大人被江林传去御书房,心里暗自较劲。 于是想办法打探,从而得知出太子父子外,翰林院内根本没资格面圣的黄康友和徐文宣也被传唤去御书房,他认为其中必有大事。 因为按照正常情况,黄康友不应当出现在御书房,徐文宣本也没资格,但他是安王和皇上的外孙女婿,没资格也变得有资格,其余任何一个人出现在御书房都不足为奇。 皇上、太子、首辅大人跟两个初出茅庐的黄口小儿混在一起,太奇怪了,须得想办法挖出消息才行。 御书房,闲人无法靠近,只有传信请皇上的妃子出面才有可能听到只言片语。 然而得到的消息是那位宫妃没能靠近御书房,外头有江林拦路。 如此一来,更加印证他的猜想,苦于无法探听御书房内谈话的内容。 太子父子俩不可能泄密,首辅大人亦是如此,有可能装不住话的便是那两个毛头小子,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徐文宣几天天黑了才出宫,郡主府晚饭已经吃过了,花颜留着半碗饭的肚子陪他吃,徐曦月在旁边玩了一会儿也吩咐丫鬟添了副碗筷。 徐和顺夫妇心疼儿子,见他吃得快,罗氏轻声细语的说:“你慢点吃,别噎着啦。” 徐父接着道:“看来官位低些,到底事情要多得多,天黑了才回来,跟我们那些年种地差不多,尽想着把手头那点活计做完了才回屋。” 男人饿很久就像饿狼,嘴里塞满了饭菜,腮帮子鼓囊囊的,听到他爹的话,挥挥拿着筷子的手,“不是。” 然后使劲儿咽嘴里的东西,花颜立即装有冷开水的杯子递到他面前,徐文宣拿起,仰头咕噜咕噜几口将嘴里包着的饭菜冲下喉咙。 “跟官位高低没关系,像我们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官,很少会忙成这样的,你们刚来京城住在黄府,应该了解康友师兄回家的时辰。 我是因为新到一个位置,要新认识一些同僚,有些事须得特别处理,比爹娘以前种地轻松得多。” 实际上,他原来是翰林院修撰,与黄康友翰林院编修品级只相差半级,同样被称为史官,做的事大同小异,平时并不忙。 眼下只是为了跟二老交代,说别的他们也不懂,御书房谈的事自然不可说与他们听。 “是了,好像没多忙,以前他下衙路过还会来府里坐会儿,叫你慢吃不信,刚才噎着了吧?” 徐文宣拍拍肚子,笑道:“吃了一碗,感觉舒服多了,我刚才噎着还不是因为你们跟我说话。” “好好,你们吃,我不跟你说话了。”罗氏说着,掏了下徐父,“都怪你。” 徐文宣无语又觉得好笑,“我这么大个人,噎一下没关系,爹也是关心我。” 罗氏扭头看他,“吃饭别说话,那个叫食……食……” “食不言寝不语!”徐和顺接话之后,下意识地将背脊挺直,一副自豪求表扬的模样。 罗氏附和,“对。” 徐文宣无奈摇头,要跟我说话的是你们,让我不要说的也是你们,做你们儿子有点难。 隔了没一会儿,罗氏又小声嘀咕,“衙门有一点不好,要是能买到饼子吃,做活儿晚了也不至于饿肚子。” “老婆子你想得美,三郎当值的衙门不是县衙,外头就是街面,那里头咋能买到吃的,你当是在大街上?” 徐曦月咯咯笑,花颜抿唇轻笑,老人家想法朴实。 罗氏扬手不在意的说:“买不到没关系,往后让厨房给你烙个饼,不,得准备两个,不能忘了康友的份,有了干粮,你们啥时候都不会饿肚子。” “娘,今天这样的只是少数,烙饼就不用了,衙房里那么多同僚,我拿去也不好意思吃,男子汉稍微一下算什么,你别操心了。” 罗氏琢磨之后才松口,“好像也是哈,咱家总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准备烙饼,要是传出去了,你脸上也不好看哈。 如果你事先知道要忙活,可以买点杏仁酥之类的小点心,不,厨房可以做,小东西藏在衣兜里不会被人发现,你和康友避着人悄悄吃。 再喝点水进去,糕点在肚子里发泡了,鼓起来,你们就不会觉得肚子饿,可别先看饿肚子,饿狠了会心里慌,我和你爹很清楚。” 第401章 不浮于表面 “娘,真的不用了。” 知道他们是关心他,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其实也没饿多惨。 “我只是说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徐文宣嗯了一声,罗氏撑着下巴观察儿子吃饭,徐文宣察觉到她的视线,侧身看她,罗氏大概明白他眼中的意思,率先开口,“吃你的。” “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好看?” 罗氏呵呵的笑道:“好看,你模样长得好又能干,吃饭都能吃得比别人香,真好!” 听了她的话,花颜尚且能憋住,不让自己笑出声,徐文宣则呛了一下,喷出少许饭粒。 “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吃相不好到您这儿变成吃得香了,夸得太过了哈。” “哈哈,你本来就长得好看,我的话没有参加,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好看,这是颜颜说的,颜颜也顶好看。” 末了顺便夸一句花颜,心想如果儿子长得不好看,当初花颜可能也不会看上他。 当然,花颜更佩服他的才华,虽说儿媳妇学什么都快,但当时只有文宣一个人愿意教她识字,花家有个读书的弟弟也没空教她。 所以说花颜变能干有三郎一份功劳,他给她启蒙得好,加上她的聪明机智才有今天。 罗氏如此自我安慰,心中稍微有点矛盾,因为她同样清楚自家儿子没教花颜多少。 花颜笑眯眯的看着老人家,温柔的说:“多谢娘夸奖。” “诶,不用谢,娘说的都是实话。” 徐曦月将椅子挪去紧挨着花颜,仰头对她笑,小声说着悄悄话,然后笑嘻嘻的问罗氏。 “奶奶,那月儿长得好看么?” “好看得很,你少吃点,吃多了会积食。” 孙女相貌随她娘林氏,三四岁的时候胖嘟嘟,眼睛又大,瞧着很是讨人喜欢,长大些就开始变得抽条,越来越像林氏,反而没以前好看。 只不过好看的衣服加上梳的头发,头上别的花儿好看,整个人都变得出彩。 如果她仍跟着爹娘生活在村里,没有花颜为她打扮,真就是一般的泥孩子。 月儿最是幸运,穿的衣服都是好料子,全是花颜帮她弄的,别家孩子想做她这样的衣裳,可得花一大笔银子。 她还有丫鬟婆子伺候,花颜还专门为她买了个小丫头来陪玩,要不是花颜安排,他们才舍不得破费。 老二闯下大祸,使得三房折财还丢面子,花颜在对孩子方面一点儿都没变化,换个人心里肯定会不舒服,她对月儿的好不是装的。 幺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在要孩子方面倔强得很,偏偏又是个主意大的,三郎只有听她安排的份儿。 幸好她现在已经答应准备要孩子,不然真的要急死个人。 罗氏想到这里,似乎大胖孙子正在赶来的路上,不期然笑出声,其他人莫名的看向她那边。 罗氏摸着耳垂,没人问便揭过去了。 徐文宣赶紧刨完碗里的饭菜,放下碗筷,想带着花颜去散食顺便聊聊宫里讨论的情况。 然而身后跟了老少三人,自是不宜提朝堂上的事,直到洗漱之后回房身边才没小尾巴跟随。 花颜躺着没问,他脱了外裳坐在床边说:“今天皇上召见我和康友师兄去御书房商量了,还没有结果。” 听说他语气中有些许失望,花颜翻了个身,侧身朝外,“这么大的事,哪有那么快出结果,既然皇上召见你们,说明他对这个计策有想法。” “我明白,但皇上另外只召见一个大臣和太子前去商议,商议了许久,提了不少想法,我没感觉皇上很重视。” “皇上在臣子们面前皆是高深莫测的样子,怎会轻易让你们感觉出他的心思,召集的人少,并不意味着他不重视,你初入官场,切记心浮气躁。 想必皇上这么做有他的考量,目前知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对你们两个年轻人也是一种保护。” 皇上召见商讨,不一定会用这个计谋,徐文宣对皇上传达出的信号给出太高的期望,因而感觉失望。 花颜理解他的心情,迫切要想一个被肯定的结果,趁早了结柳明轩的事。 其实很多事还说不准,皇上不一定会采用,即便他最后会用此计谋也不一定会记柳明轩一功,他们要做的只是尽力争取而已。 “怎么说?我认为既然要商讨,应当稍微多叫几个朝中重臣一起,集思广益,不管是否采用,尽快敲定才是。” 徐文宣承认他和黄康友以及花颜讨论时提出的某些想法听着很好,却不太合适,这是听了王大人和太子他们分析之后,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太想当然了。 因而,他特别希望见识广博,了解赤凤国真实情况的能人大臣一起商讨,只要方向对了,细枝末节的之事好商量,朝中大臣更能提供可行的提议。 “行啦,你快上来,为这事儿上什么火。” 徐文宣叹口气,解释说:“我是觉得皇上急着解决诸侯问题,有人提出比较可行的计策,他就应该抓紧时间,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不臣子。” “呵呵,你急什么,国家大事岂是一时半会儿能决定的,你要始终相信皇上比你我更急,也比我们睿智,急不急的,不浮于表面。 而且你过于相信朝中大臣,不能保证其中没有生了二心的人,皇上今日召见之人定是他绝对信任的心腹,这样能听真话也不走漏消息。 我反倒认为皇上非常重视,来的人越多,身后代表的利益可能不同,走漏消息的可能性也越大,人多意见多,有些倨傲之人未必愿意看到你们两个黄毛小子指手画脚。 事实上,人多不一定能想出更好的计策,你以为皇上不曾跟大臣们商量过如何解决诸侯问题,恐怕早朝时经常讨论,可有结果?” “是,我的确急躁了些,但皇上召见商议的大臣,应该都能信任才是,朝中有专门的衙门负责查探消息,皇上必定有派人调查朝中大臣,如果谁有二心,怕不会留在朝堂之上。” 第402章 无中生友 花颜白他两眼,伸手将坐着他搬到,然后直戳他的头。 “我太想揍你了,你当知晓只要是人皆可能有疏漏的地方,上边有政策,下边就有对策,打探消息或是监视调查能避免,为何还会出现奸细? 皇上打下江山也有二三十年了,诸侯问题从定天下伊始就存在,皇上想灭掉他们,对方难道只会坐以待毙? 更别提诸侯管辖各州学子都能参加科举考试,这几十年上位的人不少吧?不可能完全分得清谁是谁的人,如何原本没异心之人是否有改变?” 她歇口气,让徐文宣给她揉太阳穴。 “你以为奸细脑门上都写着他们是细作?如果是奸细或暗中勾结之人,官越大就隐藏越深,越容易探听到越机密的事。 皇上这个位置不好坐,他要考虑的事情比你我多得多,他选择的做法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身为臣子,你听安排,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不必替他着急,更无须代入情绪指点他该怎么做,皇上和身为臣子的你们思考的重点可能并不相同。 那些话跟我说说就罢了,跟师兄也别抱怨,显得你特别不稳重,对于有些事,你要在意又要不在意。” 听花颜一席话,徐文宣掰过花颜的脸,“媳妇儿,我是不是特别没用,还沉不住气。” “像你这种血气方刚的男人急躁些实属正常,不是没用,沉不住气倒是真的,很多年轻人的通病。 我明白,你认为我们想出来得计谋很不错,加之皇上表现出感兴趣,你更加确定此计可行,所以希望快点得出结论,趁早实施,结束混乱的局面,一致对外。 你的想法是好的,这股子劲儿也没错,只不过你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说不定今儿皇上看出你不满了呢。 如果你能像皇上那样即使心里波涛汹涌,面上依然风平浪静,让人捉摸不透,那么你以后肯定会成为权臣。” 徐文宣笑道:“权臣啊?我还以为你说会做皇帝呢。” “哟呵,野心不小嘛。” “哈哈,说着玩的,你可别想办法帮我谋取那个位置,我做不来的。” 花颜脸颊直抽抽,咬着牙槽道:“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快点睡觉,睡着就可以做梦了。” “嗯,待会儿做梦,接下来做正经事。” 他说着钻进被窝,扯着被子扑上去,开始不遗余力的造人活动。 第二天依然是黄家父子顺道来接徐文宣一起,两人一到翰林院就有人问他们昨天被皇上召见去做什么。 徐文宣笑眯眯的回答:“我被教训了一顿。” 问话之人不信,围观的其他同僚也质疑,“长卿不老实,你因为家中那点事受训尚且说得过去,子玄总不能跟你一起挨训斥吧?” 黄康友耷拉着眼皮,慵懒的回答:“我受他连累,昨儿被圣上提点,万万不可因为自恃有个郡主小师妹而行事失了分寸。” “谁信呢,圣上日理万机,哪有空专门训话,提点你们,而且花那么长时间,知道下衙之时都不见你们回来。” 徐文宣从容的道:“我夫人好歹是惠宁郡主,圣上慈爱,提点我们之后又询问我家中之事,还赏了些吃食,我还和皇上下了几局棋,时辰不早就直接回去了。” “你可劲儿诓骗我们吧,还当不当我们是兄弟了?是不是皇上对你们委以重任?说说有什么好事,最好叫兄弟们也沾点光。” 问话之人挑着眉眼,手肘撞了徐文宣一下,示意他快点说。 徐文宣打哈哈,“朝中能人众多,我们这种官小又没资历的年轻人怎么可能被重用,你想太多了。” 站得远的另一人抱着手,打量着徐文宣二人,慢慢靠近,“我怎么听说首辅大人那时也去拜见皇上,你们可有见到王大人?” “什么?王大人那会儿也去了?” “听说是去了,很晚才出宫。” “我的天哪,王大人被召见,肯定有要事,长卿和子玄不老实,跟我们透露一点点也不行么,我们这些人别说见皇上,连王大人都见不着,好生让人羡慕。” 黄康友笑道:“说真话你们不信,说不得的自然是秘密。” “哎哟,给兄弟们透露一两句,我们保证不说出去。” “对,这里说了这里忘。” 徐文宣又道:“秘密说出来还是秘密吗?” “来来来,我给你们说两句。”黄康友道。 徐文宣不解的皱眉,随即想到黄康友不可能乱说,便不做多想,听黄康友要说什么。 “皇上在御书房召见我们。” 众人配合的“嗯嗯”点头,有的人竖起耳朵听。 黄康友接着说:“王大人也在,教导我们为官之道,告诉我们第一句话就是:知道不该知晓的事容易没命,接着就是秘密……” 他故意停顿,识趣点的人连忙说:“不……不听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有些人散开了,想打探消息的人也不敢继续追问 打听御书房中发生的事,本就犯了大忌,只不过有人打着“兄弟”好奇的幌子,倒不好直接说他们不对。 毕竟是一起共事的同僚,最好是让他们知难而退。 徐文宣再次发现黄康友的高明之处,不像他干巴巴的拒绝,仍然有人追问,由衷感慨自己要学的还有许多。 接下又听黄康友叫住刚才说王大人的那位同僚,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陈兄耳朵够灵的哈,首辅大人什么时候被皇上召见,又是什么时候出宫,你都听说了,小弟佩服。” “子玄说笑了,昨日下衙后与友人在陌上茶楼相聚,偶然看见你们一起出宫,他说下午来茶楼定位置时也看见王大人了,还说他很幸运来着。” “呵呵,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陈兄上头有人,想着往后有什么消息跟我们分享来着。” 黄康友才不相信他的鬼话,真那么巧碰到王大人进出宫门,下午亲自去茶楼定位置还远远就能认出王大人,他的好友究竟是什么人? 最大的可能是无中生友。 第403章 你们搞什么鬼? 姓陈那人嬉皮笑脸的道:“我哪有什么人呐,你们二位后头才是真有人,可别挖苦我了吧。” “诶,陈兄只看到表面,我和长卿靠的是实力。” “哈哈,子玄说得是。”那人脸上堆满了笑脸,转身就变了一副面孔。 哼,靠女人起家的男人有什么了不起。 黄康友离开自己的位置,拢着手走到徐文宣面前,靠在桌案边上,“你怎么看?” “果然翰林院里边也不简单,如果可以的话,须得想办法查一查。” 总的来说,翰林院上头的官算是天子近臣,很多诏书都由翰林院官员起草,执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以考议制度,详正文字,备皇帝顾问。 凡大政事、大典礼、集诸臣会议,则与诸司参决可否,其中官员的官品并称不上大,连翰林院学士才正五品,却不容小觑。 底下的官员无数,要调查他们实属不易。 “难啊,情理之中的事,刚才询问的人很多,是人是鬼也说不清,只有姓陈的非常明显,但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他若是暗鬼,太蠢了点。” 徐文宣深以为然,“他的确太引人注意,知晓一般人不知晓的事,足以说明他本就不一般,或者为人利用,亦或者是专门用来迷惑我们的棋子。” 黄康友笑笑,“越来越有意思,不管是否有人真好奇还是真打听,我们可得小心了。 希望是我们多心,稍后留意着点,以我们二人之力怕是查不出所以然来,你最好找机会跟殿下聊聊。” 他们在翰林院的地盘也不能随意走动,很多地方都不能去,不好明目张胆的查谁,顶多只能暗中观察,结果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等到了外头,可疑之人能接触的人更多,算上家里的师兄们一起也不够用,关键是有些地方他们跟踪不了。 “我们先看看情况,将重点怀疑的人列出来,横竖我们不开口,他们什么有用的消息也得不到,而后每日下衙就回府,万万不可出去饮酒。” 万一被人灌醉,套话就不好了。 “为什么不去?只要有人请就去,谁知道你我真实的酒量如何?不妨将计就计。” “我……我酒量不好。”徐文宣道。 “嗨,装醉总会吧?我们统一口径,传出消息误导对方也是可以的嘛,反正有人认定我们这儿是最容易的突破的缺口。” 如果他没有猜错,定然有大人物在打听消息,不然不会有那么多大胆之人堂而皇之打听皇上召见他们所为何事。 但凡能进翰林院的人,真的憨货的没有几个,装傻之人倒是不少。 “师兄好主意。” “是嘛,你回家练练酒量,官场上人情往来,酒是必不可少之物,咳咳,你看我爹就知道了,我们目前还好。” “师傅厉害,师娘更厉害,等我喝飘了,恐怕你小师妹比师娘更凶,而且我们准备要孩子,颜颜不许我喝酒,吃什么东西都给我定好了。” 黄康友抵着下巴笑,“你回去请小师妹开恩,她应该不会不允许你沾一滴酒。” “她倒是会允许,可能生孩子一事又要延后,你是知道的,爹娘一直催,我脑瓜子嗡嗡的响。” “多大点事,孩子又不是你想要就会来的,你应付过去便是,要我说啊,那些喝酒要娃的人多了去,小师妹太讲究了。” 徐文宣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你小师妹看起来温柔,实际上狠着呢,我不让她满意,肯定会吃苦头。” 旁边路过的人听了一句,凑过来接话,“看来长卿心里苦啊,我家那口子也泼辣,理解,理解! 但我陪夫人去你家百货买香水,有幸见过惠宁郡主一面,瞧着她人很好,温柔大方,清雅丽质,一点架子都没有呢。” “哈哈,颜颜很好,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徐文宣笑说。 那人陪笑,“明白,明白。” 黄康友又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会一字不落的告知小师妹。” 旁边之人听他们开玩笑,悻悻离开,黄康友也回去做事,过了没多久,人就不见了。 等他回来,徐文宣过去问:“可有收获?” 黄康友笑道:“我出恭,整个人都松快了。” 见对方脸憋红成猪肝色,他拍拍徐文宣,“别着急,眼下的情形,傻子才会接头,更何况另一方有可能不在这儿。” “我以为你有发现才出去的,原来单纯是去放水。” “没可能轻易让我们抓住小辫子,耐心点,不管他们怎么蹦跶对我们都没有影响,别想这些事了,万一我有发现会立即告诉你。” 皇上、太子和红泽以及王大人不可能泄密,他们二人守口如瓶,便是攻不破的铁桶,无论对方怎么跳也不会有结果。 他们两人交头接耳,旁的人肯定会注意,黄康友也在观察周围的人。 “我觉得翰林院里不可能只有小鱼小虾,刚才虽没有探听具体消息,无疑确定我们被皇上召见谈了大事,有可能在内部传信。” 黄康友嗯了声,“对,你我暗中留心,尽力就好,别把自己蹦得太紧,万一是我们想多了,可不得累死自己。” “我也去放个水。”徐文宣说着走了。 屋里其他角落的人也在私下讨论。 有的人酸溜溜说徐、黄二人靠山大,不会在这里待多久,被圣上召见,怕是要升官,再不济也给徐文宣官复原职,说不定黄康友也能沾光。 有些人则在猜测他们在御书房做什么,因为有太子父子和首辅大人同在,绝不是拉家常,下棋那么简单。 而且从徐、黄两人的反应来看,必定是大事,虽然他们这些人够不着,求知欲湮灭不了。 更有人下定决心向徐文宣和黄康友靠拢,跟随有大靠山的人,往后自然少不了好处。 下衙后,徐文宣二人在马车里等黄善宝,后者上车听他儿子说暂且不回家,要在某处悄悄下车。 黄善宝疑惑,“你们在搞什么鬼?” “我去查人。” “查什么人?” 第404章 功亏于溃 徐文宣撩着窗帘布,看到姓陈的出来,急切的提醒,“人出来了。” “走。”听到里面的人发话,驾车的师兄立即行动,黄善宝更疑惑,“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查什么人?” 他准备拉开窗户看,被儿子制止,“跟我们不对付的人。” “哟,你们又树敌了?要不要爹帮忙?” “不用,你快回府,娘等着呢。” 马车行至陌上茶楼转角,那里算是一个死角,黄康友从车里滚出去,迅速隐蔽起来,黄府马车继续前行。 黄善宝眯眼盯徐文宣,“你们两个兔崽子到底在搞什么,别当师傅是傻子,你才刚到翰林院就跟人结下梁子了?谁有胆子招惹你?” 徐文宣淡定的回答,“不是我,康友师兄看不惯的人,我们要联手弄他。” “友儿?没听他说起过,看不惯就拖出来揍一顿,查什么?难道官比你们大?” “对,资历比我们老,打一顿不解气,他还会使绊子,师兄想查他不光彩的事,正好我们俩想练练手,杀鸡焉用宰牛刀,不用师傅出面,我们能搞定。” “行,你们有劲儿没处使,爱折腾就搞吧,搞不定再来找我们商量。” 臭小子些,人家的把柄有那么好抓? 徐文宣应声是,回府和花颜说起今早翰林院发生的事,末了问她:“你有什么看法?” “没别的看法,按照你们的思路去做就行了。” 花颜不想消耗脑细胞,可能性太多,人也多,顺藤不一定能摸到瓜,关键是没有损失,可以等,看谁心急。 “嗯,指望师兄能查到点东西。” 本来他想跟黄康友一起去,但被嫌弃了。 黄康友守了大半夜没有发现,直到陈家灯火熄灭,他将三根小木棍儿立在门槛上才离开,回府吃了饭又领着两个师兄来认门。 木棍原封不动立着,里面的人没出来过,留下师兄继续监视,他则回家睡觉,以免明天被人瞧出他精神不振。 翌日清晨告诉徐文宣暂时没有新发现,打算再跟几天。 两天之后,有几个同年邀请他们相聚,喝着小酒,聊着各自的机遇,初入官场,不得志的居多,少不得请徐、黄二人照拂,有好事想着他们。 红泽从徐文宣口中知晓他们的怀疑,用太子府的人接手监视、调查诸事,没有证据的事,他没直接向皇上汇报,无意间向皇上透露信息。 明武帝何尝不知晓朝堂上存在别人的眼线,能拔的早已拔除,难免有藏得深以及新按插和买通的人。 他非常重视,但没直接出手,命太子私下召集徐文宣二人及王大人去太子府议事,吩咐太子做得隐秘些。 太子府自是没有御书房那般牢固,且府中人多,网撒得大些,有意引人打探,可以抓的线就更多。 一边抓奸细,一边制定策略。 纵然是太子,私下召集、结交大臣仍是忌讳,襄王很快收到消息,知晓宫里发生的事,不认为太子是私自行动,不影响他揣测。 其实他心里憋着一股气,认为被轻视了,早朝之后去给皇后请安,顺便看望他的女儿,想侧面从皇后口中探听消息。 依然选择从徐文宣入手,询问是否因为安王的关系要特别重用他,表示徐文宣太年轻,不堪重用。 胧月郡主拧眉,心想一定是因为她的事让徐文宣不受爹待见。 “父王对表姐夫有偏见,他是状元,在同龄人之中是佼佼者,怎么不堪重用,女儿觉得他不该受徐家兄长连累,至少应当官复原职。” “小孩子家懂什么,不要因为你与他们交好就夸大他的能耐。” “好啦,你们父女俩跟斗鸡似的做什么,钰儿啊,我们家能坐拥天下,多亏你三叔三婶,看在他们的面上,就算颜颜行事不如你意,你身为尊长也应当多包容。” “娘也认为孩儿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孩儿只是觉得目前提拔他们太快,年轻人要多磨砺,不然容易德不配位。” 皇后端庄的笑,“为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向来心气儿高,担心你钻牛角尖儿。 我也听说皇上在御书房召见两个年轻人,没传出要提拔他们的消息,你爹没说,我也没过问朝前之事。” 皇后足智多谋,以前经常和皇上议事,怎会听不出他的来意,不着痕迹的将他挡了回去,顺便还给了暗示。 “娘,孩儿有分寸,不会跟小辈计较,其实我很欣赏花颜那个小丫头,聪明能干,有情有义,进退有度,不想胧月这般让人操心。” “胧月也不差,你别伤孩子的心。” 听了他们的话,胧月反而笑道:“我一点都不伤心,表姐本就比我好,胧月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有心疾是不是也能成为她那样的潇洒恣意的女子。 可惜我只能病怏怏的,既不能太高兴,又不可太伤心,正常的喜怒哀乐都不能随意,越发感觉活着没意思。” “休要胡说。”皇后拉起胧月郡主的手,“花颜有她的长处,你有你的好,世间百态才是人生。” “奶奶,可孙女太苦了,身边的女子都能与心爱之人相伴一生,无论是人还是命,我有的只是求而不得。” 襄王不高兴了,愠怒道:“你又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人家不喜欢你,何苦这般姿态,好男儿多的是,你见得太少了。 我与你母妃会尽快为你挑选佳婿,你要的,我们都能给你,用不着羡慕任何人,你在宫中叨扰多日,随我回府吧。” 胧月一听急了,他们果然要替她选夫婿,她想不了那么多,立即装晕。 “胧月!” “来人,快宣御医。” 胧月装晕的本事炉火纯青,因为她从小到大晕过太多次,所以没人看出真假。 听着焦急的声音,心里松了一口气,应该能躲得过。 刚才的话题氛围分明营造极好,奶奶眼眶里有水光,她感觉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然而却被爹破坏,使得她功亏于溃,她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谈条件。 第405章 人非草木 纵然胧月郡主做到这个份上,依然没能得到她想要的,只争取到花颜所说的在相对匹配的人选中有选择决定权。 意味着她可以选择其中的人,没遇到心仪之人就不选,算是取得巨大的成功,至少解决了燃眉之急,襄王可以替她物色夫婿人选,却不能完全替她做主。 花颜从上官嫣口中听说了胧月郡主的消息,她不知是否该高兴,可能应该替胧月感到开心。 胧月得到了想要且能争取的机会,那么接下来柳明轩这边的压力会更大。 毕竟襄王夫妇从来都不傻,怎会不明白他们女儿的心思,之前所做的一切只能短暂的迷惑他们罢了。 花颜送走上官嫣之后就去店铺找柳明轩,后者见她到来,踏着密实的小碎步迎上去,“我正好有事找你。” “真的?我也是。” 柳明轩嘿嘿憨笑,“你说的女子优先,还是你先说吧。” “我说的是女子优先?还是你先说吧,我怕你听了我的话说不出来。” “什么?”柳明轩纳罕,转念一想,他大约明白了,“我们去休息室谈,我的是有点多。” 花颜颔首,转身出去,看来柳明轩已经猜到她要说的事与胧月郡主有关,不想当着别人的面谈。 事实上花颜也不会公开说他和胧月郡主之间的事。 原来他已经将花颜原来那家店挨着的两家店主搞定,因为原本后堂较小,三家店合起来没有多宽敞,只要好生翻修,一样可以最大化利用。 柳明轩想请花颜一起去店铺那边实地看看,该怎么量就怎么量,然后请她帮忙设计,风格可以不跟她的店完全一样,差不多就行了。 花颜听完白他几眼,“你丫倒是将我利用得彻底,我带人去给你丈量,要我去给你算太阳光,还要我帮你设计图纸,最后还得我帮你找工匠,我不是闲人。” “只有你会,我只能请你帮忙,我感谢你,可以以身相许。” 花颜知道他在开玩笑,她也戏说:“得了吧,以为谁都稀罕你以身相许?我家文宣好着呢,我没打算养面首。” “面……首?好吧,反正我当你答应了,你最近有空抽点时间帮我弄一弄,横竖东西在你这儿摆着卖,我那边不是很着急。” 柳明轩并不想太快搬出去,他买了新店没错,可单独出去开店非常容易被襄王府针对,怎么着也要再熬过一阵子,徐文宣那头没行得通,安王回京后能帮他平安。 柳家有很多营生,将来他买下的店可以卖其他物品,目前放在徐氏百货卖的货物就不急着挪出去,等以后花颜的货摆不下了再做打算。 “你安排好了喊我去测量。”花颜道。 柳明轩笑嘻嘻的应声好,接着又道:“其实你可以教我算阳光,什么角度之类的,那就不用麻烦你亲自到场了嘛。” “哈哈。”花颜忍不住大笑,“教你?你以为那是非常简单的算术,测量几下,稍微算一算就可以了?要用到的知识很多,一时半会儿教不会。” 先要掌握基础的知识才能一层一层往上学,而且涉及的知识面不仅仅是算术,她没有把握教会他。 倒是可以教一套算法流程,让人死记硬背下来,但她去花费那功夫,自己早算出来了,懒得折腾。 何况那些知识不常用,一般人家修房建屋也不整那些有的没的,用不着瞎折腾。 加之光让人死记硬背一套算法流程下来也没用,在此之前还要教基础算法,她懒得费劲。 柳明轩憨笑,“我看你写写画画很快,你到底跟谁学的?我怎么没见过那种书?” “呵呵哒,,你没见过的书多了去。” 他挠挠后脑勺,微笑道:“我没见过可以说正常,但那些厉害的学子,算术大拿都不知晓,这就奇怪了吧?” “读书人主要是学经史子集,学写文章,很少有人专注算术,再说了,你怎么确定算术大拿不知晓?你见过几个?” 柳明轩以拳抵唇轻咳,掩饰他暂时的尴尬,“我们家账房先生多。” 花颜笑眯眯的哦了一声,“术业有专攻,账房先生也有极厉害的人物,好了,你别纠结这个事儿,胧月有新消息,要不要听?” “我说不想听,行吗?” 花颜漫不经心的道:“大约是不能的,捂住耳朵堵不住事,道理跟掩耳盗铃一样。” “明白,你说吧,我承受得住。” 花颜噗嗤笑出声,拍了下他的手臂,没好气的道:“我可没说事情很严重,是好是坏端看你怎么想。” “你直说了吧,胧月郡主又搞什么鬼?真的,我能做的,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 惹不起,还无处可躲,他真的好难。 “前两天襄王进宫告诉胧月会马上替她寻觅佳婿,她听了之后立刻晕了过去……” “犯病了?她人怎么样?” “这不很在意她的嘛,要不要考虑?” “不要,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大家相识一场,我总不能盼她不好,但我与她不合适,你是知道的,她没事就好。” 见花颜冒着八卦星星的眼睛直勾勾的锁住他,忙说:“我非常清楚什么事能做,什么做不得,你别这样盯着我,看得我不好意思。” “诶,胧月没有放弃,并且她这次发病吓着皇后娘娘,醒来之后不肯吃药,以此争取到挑选夫婿的自由,所以你将会在她心里的备选名单中。” 如果胧月郡主不死心,他就会一直在她心中。 “你是说胧月郡主还会选我?皇后娘娘他们会这么糊涂?” “当然不会,他们只答应胧月可以在匹配的人中选择谁,并非她想选谁就选谁,有细微的差别。” 听了花颜的话,柳明轩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我可以解脱了。” 如此一来,胧月郡主不可以选他,襄王没必要再针对他,以后也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花颜挑起眉头,反问他:“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点,我没说给你带来好消息。” 第406章 最好的办法 “还有我的事?” “难道没你的事?的确,你不在胧月的挑选名单之内,但她可以看不上议亲的对象,如果她这么做,不是如果,她一定会那样做。 明眼人都看得清她想什么,你觉得襄王会不知晓?恐怕胧月在提出那样的要求之时他已经明了,让他女儿乖乖嫁人的关键仍在于你。” 柳明轩听到她的分析,立着的身子顿时瘫倒在椅带床上,懊恼的道:“我刚刚轻松一会儿,噩耗又传来,感觉比之前还可怖。” 花颜深以为然,“正解。” “如此一来,不仅仅有襄王府视我为眼中钉,连与胧月郡主议亲的人家也会当我是肉中刺,怎么应付得过来。” 柳明轩急着抓头皮,如坐针毡,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才那些个达官贵人手底下有活路,现在离开京城可还来得及? “要不你帮我和襄王牵线,我去跟他谈,保证不会对胧月郡主有非分之想,我答应离开京城。” 花颜郑重其事的问:“你真的想好了吗?要不再等等,或许会有更好的办法,只要文宣和表哥他们能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或者等外公回来,去哪儿都是你的自由。 目前只是猜测而已,可能我们想得太过严重,而且这件事还有别的办法,胧月虽然固执,但她不会不顾及你。” “花颜,我留在京城是给你增添负担,不会有结果的事,我也不希望胧月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花颜诚恳的说:“我倒没有觉得有负担,关键是你心里怎么想,当初你刚才京城时我曾说过如果你愿意,可以随心,我们尽可能帮你。” 理智告诉她,柳明轩刚才的提议真的是很好的解决方法,她可以想办法让襄王答应不再为难他。 人已经离开京城,暂时或者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到京城来,想必襄王也非常满意这样的结果,不会再节外生枝。 因为柳明轩出事,她必然会受到消息,到时候胧月也会知晓,父女之间的矛盾更加恶化,不是襄王愿意看到的局面。 只要胧月郡主成亲,一切便尘埃落定,柳明轩何去何从对他们的影响都不大。 但花颜又特别同情胧月,一个人扛下那些事,得不到喜欢之人的允诺与帮助,虽然他的确无能为力,可只要有心,他在心理上可以让她舒坦些,至少有盼头。 柳明轩别开脸叹气,“有些事帮不了,努力也不会有结果,先前你何等理智,怎的又帮胧月来劝我?” 诸如身份之别就无法用努力来弥补,他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以免害人害己。 “我不否认有点同情胧月,她在等一份得不到回应的感情,任性又执着,甚至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显得有些自私。 作为过来人,我理解她某些心理,因为在她心中是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人和感情的,为此,她愿意尽力一试。 跟你说这番话并非帮胧月,我只是不希望你将来有遗憾,在能力范围内可以一试,你还有后路。” 当初她与徐文宣之间何尝没有难以跨越的鸿沟,虽然身份上不如他与胧月之间大,但两人悬殊不可谓不大,徐家反对的声音不比襄王府弱多少。 不同的是她的追逐得到了回应,而且还有罗冰雪和王虎帮忙牵线搭桥。 加之上天委实厚待她,与徐文宣议亲的姑娘都没落好,他的名声一落千丈,彼此可以说降到一条起跑线上,因而才成就了他们。 她当时有自信拿下徐文宣,同样,胧月郡主也那样想,只不过她的问题来自于身份与长辈的阻扰。 另一方面,胧月郡主是因为心悦柳明轩,不愿意轻易放弃,而她当初选中徐文宣更多的是因为需要,如果久攻不下,她会没有心理负担的放弃。 然而胧月却是被舍下的那个人,明知前方的路被堵死,还要拼命往前冲,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实事求是的说,胧月是个为爱勇敢的姑娘,但她生于皇家,注定在感情方面不得自由,是个可怜人。 并未所有的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 柳明轩沉默良久,伤感的道:“人这一生肯定会有遗憾,以前我对胧月仅仅是有一点好感,并没有你们这些小姑娘想象中的那种深情,我想到的最好的选择便是离开。” “你之前的宏图大志都不要了?京城的店还要不要开?要不将你的新店卖给我?” 她、柳明轩和赵俊生三人一起展望过未来,想在经商路上大展拳脚。 柳明轩皱着眉头瞥花颜,哼声道:“你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嘛,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盘下的铺面,转手卖给你? 你有这么多铺面,不要太贪心好不好?即便我不在京城,柳家的生意还得继续,大不了换个人来打理。” “真小气,你看我多大方,给你铺面用,还将手里的铺子转给你,我算是看清你了,你们柳家换别人来,彼此相处可就不是我们这样的了,包括赵俊生那边。 你有没有想过回到宁海依然不得清净,能说服襄王,未必没有别人发难,我建议你稍微多留一段时日。 你决定要走,我不强留,但我认为要走也要走得干净利落,不急着当逃兵,兴许过段时间你就有保命符。” 皇上那儿没有把握,外公那边应该没问题,至少让柳明轩回南边也能安心些。 “咱们在商言商,柳家需要那块地盘。” 花颜扬扬手,“我懂,跟你开玩笑而已,往后何去何从,你慎重考虑之后做决定,只要你愿意,我有办法能保你以及柳家平安,我是指上头的人不针对你们。” 要么她拿样东西跟皇上交换,实在行不通的情况下,她可以用一个皇上许诺的愿望来交换,请皇上庇护他。 呃,想到这里,花颜有点舍不得,皇上许下的诺言可以救命,应该不至于到那种地步。 最实在的方法是给外公送一封信,他老人家出面,比他们这群人瞎折腾,胡猜测有用得多。 第407章 无处安放的心思 柳明轩强颜欢笑,“我也舍不得你,肯定会再三斟酌之后再做决定,无论如何,离京之前要把铺面打点妥当,那边铺子还得修,你可别想偷懒。” 花颜嘁了一声,撇嘴道:“是你请我帮忙,我可不是你请的佣人,我这边叫休息,不是偷懒。 哎呀,你也别太悲观,我说胧月的消息只是为了让你有心理准备,事情还没发展到最坏的时候,先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我尽最大努力护你,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好好好,我错了,还有谢谢你。”柳明轩道。 他并不想离开京城,确切的说是不想离花颜和赵俊生太远,以前别人只知道他是柳家儿子,与花颜合作做玻璃生意后,他有了真正为人所知的名字。 老头子也以他为荣,并非他为柳家赚的钱有多少,而是因为他的名声响亮,从而让更多远方的人知道柳家的存在,无形之中扩大了柳家的影响。 其实他赚的钱几乎都进了自己腰包,毕竟他起初做生意并没有从柳家拿本钱,赚的钱自然也不归柳家所有。 柳明轩非常享受与花洛们一起做生意的感觉,如果他离开,顶多三五年的时间便足以冲淡花颜和他之间的情谊。 人走茶凉这句老话很有道理,时间和距离可以冲淡一切,而花颜身边会出现新的朋友与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一个人回到南边就成孤家寡人了。 他和花颜从无到有,一起成长,离了她可能就没多少冲劲儿,再难找到彼此谈得来又有想法的同龄人。 如果他不得不离开京城,感觉挺凄凉,似乎他成了孤雁,飞不太动,没的便宜了赵俊生那只老狐狸。 花颜闻言,白他两眼,挥挥手走了,边走边说:“你那边安排好了知会一声,我抽空去帮你看。” “好嘞,您慢走。”柳明轩说完,连忙跟上去,“要不现在去看?”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外面,直言道:“这个时辰量不出来不准,明天到点了去。” 没有专业的测量工具,误差肯定比较大,只不过开店的要求并不高,只图某些光影效果罢了。 其实很多客人根本欣赏不来,或许都没留意到。 不过,作为店家,应该要提供好的产品以及服务,有些小细节让人看了开心也是好的,别家没有的东西,总有一天会被人注意到。 徐文宣和黄康友又被人邀约出去喝酒,很晚了才一身酒气回来,花颜连忙吩咐厨房准备醒酒汤。 罗氏与徐和顺二人一左一右架着他,边走边数落,“年纪轻轻喝酒没分寸,跟你爹一样,这么晚了才回家,我们都要睡了,颜颜累了一天回来,等你这么晚。” “娘,我们有事要办。” 罗氏只当他说醉话,连说三个“是”,“你们喝酒也是办正事,以后你少办点这种事,早点回来,早点睡,孩子才是正事。” “老婆子别说了,赶紧把他拖进去。” “我没醉。”徐文宣道。 “哼,我也是喝酒的人,醉了的人都说自个儿没醉。” 徐文宣再次解释,“我真没醉,只是喝得有点多。” “没醉。”罗氏冲徐和顺说,“他说没醉就没醉嘛,你跟他一个醉鬼争论做啥子。” 花颜跟在他身后,伸手虚扶着,本来用不着她帮忙,但她是正经媳妇儿,不上前搭把手,担心老人家认为她不关心他。 罗氏随时留意花颜的反应,唯恐儿子喝酒没分寸惹花颜不高兴,见她一直扶着他,没有说多话,只得自己使劲数落儿子,感觉会让儿媳妇心里好受些。 罗氏架着儿子走了一段路才后知后觉不对,她应该让儿媳来扶他,怎的两个位置都被他们两个老家伙给占了。 此时放手让花颜来也不像那么回事儿,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 这样也好,儿媳妇已经洗漱完,换了衣裳,省得他满身的酒气沾花颜身上去了。 两人家徐文宣架进屋,徐和顺还在询问,罗氏从背后身上拍了下徐父,“让他和这么多酒,活该,晾他一阵,酒就行了,我瞌睡得很,睡觉去。” 她说话间打起哈欠来,抬手往嘴巴上拍,又将想说话的徐和顺强行拉走。 徐父觉得莫名其妙,他没当着儿子儿媳的面问,离开花厅,出门走了一段路才甩开罗氏的手。 “你拉我干什么,三郎这副样子,咱们不看着他行吗?” 罗氏没好气的道:“要你看呀,颜颜在那儿的呢,都怪你巴巴的跑去扶他。” “老婆子你这是啥意思?三郎醉成那样,能不管他?” 罗氏边推门边说:“无论他怎么了,那不有颜颜么,我们顶多搭把手,别抢事做。” “有你这些小心思。”徐和顺明白罗氏的用意,“颜颜怎么弄得住他,万一倒地上磕着碰着,你不心疼呀?”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怎么就会磕着碰着了?就算颜颜扶不住,旁边还有丫鬟、家丁跟着,摔不找他。 再说了,我们幺儿媳妇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那年你又不是没见过她打架,她一人打三个男的都不吃亏,她力气大着呢。” 徐和顺回忆起那次抓歹徒一事,狠狠地点头,然后又摇头,“打架用巧劲儿,扶醉汉得用蛮力,三郎人高马大的,别累着颜颜。 他们是两口子,啥时候不能在一起?你有那些花花肠子,偏偏这种时候还想那些有的没的,大半夜瞎折腾。” 罗氏摆摆手,“行行行,我跟你扯不清楚,睡觉!” 她气鼓鼓的,脱鞋爬上炕后还蹬了一脚坐在炕沿的徐父才钻进被窝,裹着被子往里面滚。 徐和顺扯着被角,“你一个人裹走了,我盖啥子?” “你不盖怎么了?” “我……我跟你掰扯,多大点子事,你还冒火了。” 罗氏不甘落后,哼声道:“我也不想跟你扯,点都不懂事,正好可以看看颜颜的态度,万一她不高兴,咱们稍后就该好好劝三郎别在外头喝烂酒。” 第408章 派上用场 徐和顺听了那话,不屑的哦了声,“按你的意思,颜颜没有表示不满的话,你就不劝三郎少喝点了?” “我没说不劝,他有那么多同僚,还有些同年也在京城,时不时出去喝点酒也不算什么错事,人家喝,他不喝不像话。 我们儿媳妇是郡主娘娘,那些个人当然会来巴结三郎,一人敬一杯酒,他可能就喝不了,我觉着三郎也不想喝那么多。 如果颜颜介意,我们必须让他以后注意点,不要喝太多,也别喝老实酒,该作假的时候不要含糊,要是弄得家中不睦,那可不划算。” 徐和顺嘿嘿的嘲笑她,“走路都要点灯,你怎么看颜颜高不高兴?何况她高不高兴又不摆在脸上,你能看出什么来? 儿子儿媳之间的事,你别瞎掺和,颜颜不乐意,自然会跟三郎说,幺儿媳妇那么聪明,没必要试探,被人瞧出,反倒会认为你是个有心计的老人,不讨喜的哟!” 罗氏叹气,将被子分一半给他,“正因为晓得颜颜聪明,我才担心三郎惹她不开心会遭收拾,我们三郎真不是她的对手。” “行啦,什么对手不对手的,又不是要打架,两口子相处,磕磕绊绊正常,颜颜通情达理,不会收拾你儿子,快些睡吧,我眼皮早开始打架了,要不是等三郎,我早就睡了。” 如果颜颜要收拾三郎,他们两个老的也没办法,试探人家,万一被看出来,反而伤和气。 花厅内,徐文宣喝了丫鬟端来的醒酒汤,巴巴的对花颜说:“我没醉。” 花颜嗯了声,“赶紧去洗漱,我先睡了。” “你不等我?” “我瞌睡来了,去房里等你。”花颜打个哈欠,眼睛水差点流出来,今晚早已过了平常睡觉的时辰,瞌睡得不行。 如果不是两位老人家在等他回来,可能她早就睡了。 倘若没有特别急的事要做,花颜一直是早睡早起,生物钟养成,到了点就想睡。 “好,我快得很,你等我。” 听他轻快又满含希冀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想有颜色的事,花颜起身往他屁股上踹一脚。 前面的人踉跄几步,回头看她,“踢痛了,你给我揉揉嘛。” 他撅着屁股拍了拍,姿势像白鹅回首,花颜见状,抿紧嘴唇,嘴角直抽,特别想要抽他。 “快去。”他没醉才怪。 花颜回屋就睡了,徐文宣洗漱完回房,爬上炕,凑上去想亲她,被一掌拍扑倒,“媳妇儿,醒醒!” 她睡得梦里梦冲的,吼道:“你还不睡觉做什么,再吵,我揍你。” “诶,说好等我,你却先睡着了,我的耳朵差点被你拍聋了。” 没有听到回应,徐文宣嘀咕几句才躺下,他总觉得有件事没做,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比花颜先醒,撑着下巴趴着欣赏花颜的睡颜,接着又躺着睡,其实并没睡着,手伸到腹部以下按着,眯了一阵子才起床。 弄出的响声终于将花颜吵醒,见她翻身,眯着眼睛打哈欠,遂问:“你还没睡醒啊?” “谁害的?昨天怎么喝那么晚才回来?” “怪我,怪我。”徐文宣憨笑,“如果以后我很晚没回来,你就早点睡,昨天又有人约我们出去喝酒。 我和师兄最近不是在查可疑的人么,谁知那些人特别能喝,还眼观八方,我想作弊都不成,喝多了点,今儿早上起来还头疼。” 花颜轻笑,“死鸭子嘴硬,一直说自己没醉。” “咳咳,没有很醉,我脑子清醒得很,昨夜洗漱之后还想和你温纯一番,然后等我回来,你竟然睡着了,凑上去亲一口,结果耳朵差点被你拍聋了。” “有吗?我不记得。” “哼,你打了我还想抵赖,那可不成,你得补偿我。” 徐文宣说话见已然靠近,花颜伸出光洁的玉臂勾着他的脖子,娇滴滴的道:“你想要什么补偿?” 花颜媚眼如丝,徐文宣喉结滚动,吞了一口口水,发出咕噜的声响,“吃肉。” 他的嗓音有点沙哑,扯开刚刚才穿上的衣衫,掀开薄被挤了上去,猴急的朝着花颜嘴唇寻去,辗转吮吸。 昨夜未能行之事,今早及时补上,酣畅淋漓之后,休息一阵才起身。 丫鬟端来洗脸水,两人收拾妥帖,将炕上的被褥换好才出去。 原本换洗被褥是丫鬟做的事,因为早上行事,花颜不太好意思让玉兰来收拾。 早饭还没熟,两人手牵手在庭院里遛弯儿,花颜这才想起之前讨论的话题。 “酒喝了好几回,你们查出什么来没有?” 徐文宣闻言,跺了跺脚,“最气人的正是这一点,喝得我肚子都圆润了些,有疑心的对象,但没有查到实质的证据,光凭猜测办不了事,我们也不能冤枉人。” “别气馁,慢慢来嘛,如果坏人能轻易被你们抓住,那些个专门查案的官员岂不该丢饭碗了? 一般做奸细的人都藏得比较深,你们要多点耐心,至少比对方要有耐心才行,不要着急。 如果你们非常怀疑某个人,只苦于没有证据证明,不妨找个机会带来店里给我瞧瞧,兴许能找到蛛丝马迹。” 她掌握金手指,却没怎么用,正好可以帮帮他们,即便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查一查与其联系的人可能会有收获。 只要她能够见到本人,不会没有一点收获,可惜的是她能看见,听不到声音。 倘若她能学会唇语,可以无敌了。 上天没有太宠爱她,每次看画面的时间不长,想要接着看,还得看对方给不给机会,万一人走了,或是刻意回避,她也是看不到的。 幸运的是她可以智能搜索关键字画面,不像最初那样随便塞内容给她,可以有选择的看,不至于浪费时间和精力。 “来店里就能看出问题?如果真是奸细,到了我们的地盘,他会更加谨慎。” “你想得美,怎么看出问题?我是觉得店里伙计多,你带来大家认个脸熟,万一以后碰见他与某人来往呢?” 第409章 至少有收获 “伙计们?”徐文宣疑惑,“他们大多在店里做事,很少去其他地方嘛,双方去的地方也不同。” 即便伙计们闲暇之时有到处逛的习惯,但他们能去的地方与那些人出入之地大为不同,撞上的可能性极小。 总不能发动店里伙计到处撒网,倘若没有收获,岂不白费工夫,还耽搁店里的生意。 花颜站定,柔声道:“大隐隐于市,你听说过没有?你们这些个做官的人难道都是去那种门槛很高,花费很大的地方?” “那倒不是。” 同僚中有寒门考出的,也有家中条件很一般的人,还有家道中落的人,他们没有太多钱去花费高的地方享乐。 “那不就得了么,奸细一般都很会隐藏自己,经常出入三教九流的地方,那儿很好收集情报,也方便隐藏自身。 去太过奢华的地方成本高,还容易被人跟踪,反正你们目前也没什么大的收获,带过来转一转就当多一条路子,你们不但没有损失,多少都会有点收获。” 见花颜抿唇浅笑,似乎在鼓励他,随即就道:“好,我试试看他们愿不愿意来。” “他们不愿意来,你不会劝呀?再说了,徐氏百货是我们家开的,他们不好意思拒绝,况且我店里的酒馆很差劲么?” 徐文宣闻言,心领神会,笑道:“媳妇儿,你这是想赚他们的钱吧?” “诶,你怎么说话的,当然不全是,你们去别家喝酒是花钱出去,来我店里也是花钱,钱给谁赚不是赚? 如果有人嫌我们店里贵,你可以承诺算便宜点,徐氏百货里面的酒馆从来不讲价,位置紧俏得很,吹牛你会吧,不会就让师兄上。 既然你们怀疑便将他们弄到自己地盘来,就算没得到有用的消息,至少把他们的银子赚进腰包,反正没走空。” 她还特别叮嘱徐文宣,如果是他请客就不必非要将人往店里领。 “哈哈,你……你想笑死我是不是?你算得贼精啊!” “嗯哼,我可是生意人,你来店里请人喝酒,我不仅没有进账,占用我的位置,至少会减少一笔进账,你去外头花的没我这儿多。 当然,如果有人提出要来,你也别直接拒绝,反正你视情况而定,规矩不是死的。” 徐文宣以拳抵唇轻咳两声,笑嘻嘻的道:“想说我不会请他们喝酒,我没钱,跟他们关系也不算好,也没有别的意图,我要节约。” “好吧,你赢了。”花颜很是无语,“吃喝了别人的应该回请,尤其是你们重点怀疑的对象,请他们来也无妨。” “我记住给你带散财童子来,先把钱赚了再说其他,横竖调查奸细不是我们的正经差事,随便搞搞呗!” “怎么?前两天还热情高涨,今儿就开始说丧气话了?” “我没泄气,只是觉得查奸细好难,比查命案难得多。” “的确有难度,但方法总比困难多,不管查什么都要有耐心,太过心急可能会忽略掉细微的东西。 你别以为店里的伙计派不上用场,我们家茶馆、酒馆、棋牌室接待的客人都不是一般人,论认人识人的本事不一定比你和师兄差。” 徐文宣笑道:“是,你们培养的伙计自然不差,我可从来没有嫌弃的意思。”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人,去年在船上我分辨人的本事你也见识过,还行吧?” “岂止是行,简直太行了,只不过这些面对的人十分狡猾,而且因为他们是朝廷命官,你不可以审问他们。” 毕竟身份不同,需要顾及很多,且不是上面的人来调查,只能暗地里操作。 仅仅只是怀疑,上头也不可能大量的审查,颜颜行事始终不方便。 “他们是朝廷明白,我还是郡主呢,在明面上,他们都得敬着我,你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 其实我并不需要审问谁,只需说一些话,观察他们的反应以及表情,可以分析出一些信息,他们跟我交谈得越多,露馅的可能就越大。” 与人交谈,不正眼看人是对对方不敬,相信那些人不会不看她,除了身份压制,他们并不知晓她那本事,而且她怎么着也算个美女,不应该不找人待见。 假如有人刻意回避,也许那人很有问题,不排除不好意思的可能,亦或是他早已得到消息,所以不敢与她交谈。 如果是后者,对方极有可能是去年那伙人的幕后主使的眼线。 徐文宣稍加思索,爽快的道:“原来如此,那我和师兄商量,一定想办法将人带过来。” 花颜点点头,“这就对了嘛,你们在其他地方约酒,我不方便去找你们,来到店里,我是东道主,前去打个招呼,顺理成章。 有时候查案子也靠巧合,也许我们都没问出什么结果,正好有伙计撞见他们中谁谁与某某在哪儿见面,调查不要只查本人,多查他身边的人,兴许有意外的收获。” 花颜不打算将骇人听闻的事告诉徐文宣,夫妻之间也有不想或不能说的秘密。 她要查人,首先要见到人,如果她有看到有用的信息,还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方过去在什么地方与什么人见过,她可以转告徐文宣说某个伙计看到过,而且她询问非常仔细,还跟伙计去某处看过,她将伙计描述的人像画出来。 徐文宣不会怀疑,她说得那么清楚,他没必要再去盘问伙计,而且重点是该拿着画像找人。 倘若看到的是将要发生的事,便容易得多,她可以直接派人去盯。 至于派谁去视情况而定,若是他有空,她就让他去那儿做什么事,制造出他偶然撞见的意外。 如果他和康友师兄没空就让红泽的出面,或者是参与调查的其他师兄,最后才是店里见过面的伙计。 既然她要用伙计们当幌子,总不能一直撒谎,势必要让伙计们亲自碰到几次才行,不然她迟早有一天会露馅,最好的办法是完全打消他的疑虑。 第410章 聊冒火了 徐曦月醒来,玉菊伺候她洗漱,穿戴整齐才出寝房,走到外边门口,看到花颜二人,先喊了三叔三婶,又颠颠的跑过去。 “三叔昨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晚,我睡觉的时候都没见你回家。” 徐文宣低头对她说:“我忙差事,你呢,有没有乖乖听孟先生的话?” “我每天都很听话,三叔当官好辛苦,衙门半夜都不放人回家,累坏了怎么办,三叔可要爱惜身子。” 听着小侄女关心的话语,他蹲下身子,拉着徐曦月的手,正好与她一样高。 “三叔不累,身体壮实得很,只要月儿乖乖听你爷爷奶奶和三婶的话,我就非常高兴,做什么都不累。” “嗯嗯嗯。”徐曦月连连点头,又抬头看了眼花颜,喜滋滋的说,“我没有不听话,不想你问三婶。” 花颜笑道:“月儿听话,比你听话得多。” 柳明轩从厢房出来,看见他们三人蹲身闲聊,自觉沿着回廊去别处,不打扰他们。 早饭摆好,花颜和徐文宣一左一右牵着徐曦月往饭厅走。 用过早饭,黄府的马车抵达门口,接徐文宣一起走;徐曦月往怡心居去,小丫鬟董瑶替她提着小书包。 花颜和柳明轩最后出门,罗氏眼睛盯着大门口,叹着气拐旁边的徐父。 “要是女人也能当官就好了,颜颜每天就能同三郎一起去衙门,同进同出。”而不是经常和别的男人一起。 纵然知道她和柳明轩没别的事,看久了后,心里总会有那么点不舒服。 他们心里清楚,并不意味着旁人也明白,万一传出风言风语怎么办? 原想听对方认同自己,岂料旁边的人嘿嘿的笑道:“你一天想得美,朝堂是男人的天下,你想颜颜跟三郎一起当差?” “怎么?不让女人当官,还不让人想了?女人不比男人差,你看看我们家颜颜,有几个男人比她厉害?” 徐和顺连声说:“你想,你想,你尽管想,没人不许你想,我是觉得不可能,想了也没用。 就算女人能入朝为官,颜颜可能也不会跟三郎在一个衙门当差,你想想看我们幺儿媳妇有多能耐。 三郎读十多年书才考了个状元,人家颜颜一天学完一本书,不出几天就能作出旁人没法比过的诗句,书上写的沤肥、烧制玻璃还有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她一看就会。 按照她这样的发展势头,用不了一年半载就可能成为大儒,得亏她是女儿身,加上她一直忙于做生意,要不然三郎在她面前什么都不是,你儿子完全没法比。” 世上读书比有些男人厉害的女子肯定不止花颜一人,觉得可惜的人多,但确实是没办法改变的事。 “哼,三郎跟她比做什么,反正都是一家人,你不要胡扯,花颜不可能是男人,假如她是男子,自然不会跟三郎有什么关系。” 在罗氏心里,她的儿子非常厉害,即便清楚花颜能比过他,她也不会承认。 “哎呀,本来就是闲扯,而且是你先开的头,怎么成我胡扯了?我不同意你的看法。” 罗氏梗着脖颈,面色变得严肃起来,认真了。 “你不同意哪点?我们三郎不差。” 徐和顺见状,打算溜走,却被罗氏叫住,追着他问:“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意思。” 他环顾四周,拉着罗氏往屋里走,“你着急上火做什么,我没说三郎差,我不同意你最后说的假如花颜是儿郎,三郎和他就没关系。” “你觉得会有关系?啥关系?难道我们家三郎还会娶个男媳妇儿?” 听到她不着边际的话,徐和顺无语,抬手扶着额头,闭着眼睛说:“你……你让我缓缓。” “咋地?说不过我了哈。” 受到挑衅,徐和顺重振旗鼓,“你要那样说,我就得跟你好好理论。” “你放马过来,我才不怕你理论,反正三郎不会喜欢男人。” “嗨,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我什么时候说过三郎要娶男媳妇那种话? 我接着你的话,如果花颜是男儿身,她肯定比三郎有出息,人家天生就是吃读书那碗饭的人,文宣和她的关系就会变成青云与文宣那样。” 罗氏转着眼珠尽力理清他的话,而后狐疑的问:“你觉得是男的就会成为三郎的姐夫,她比三郎小五岁,怎么可能娶荷花或芙蓉?” 徐和顺听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谁说花颜是男的就会成三郎的姐夫?我从来没说过那种话哈,你可别冤枉我。” “那你到底怎么个意思?你自己没说清楚,怪不得我。” “我们三郎当初在小桑村和附近村子都是顶出名的人物,他在书院又得先生喜欢,花家青云读书之后一直被人们拿来跟三郎比较,青云那孩子心里肯定不高兴,谁想被比下去? 花颜多厉害的人,她除了跟文宣学认字以外,其他全是自学成才,如果让他读点书还了得? 她是姑娘家都知道要识字读书,若是儿郎肯定更加上进,花家不送她读书,他依然能自学成才。 反观三郎,后来几年一直倒霉,年纪小的花颜追上来,旁人都去追捧花颜,该难受的就是三郎和我们了。 同在一个村,少不得要被人拿来比较,我说的是这种关系,懂了没?” 只不过是先来没事瞎想罢了,如果花颜不是姑娘家,恐怕三郎还一直倒霉,好在那是假设。 “我懂了,你是觉得花颜怎么都会压过三郎,假设花颜成男人,我们三郎就没出头之日呗。” 罗氏的语气酸溜溜的,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如果花颜是儿郎,花树林和周氏对她的态度肯定大不一样,因为有后娘,花颜也许不能去读书,但跟着花青云学一些是有可能的。 如此一来,她照样能出人头地,真的会把三郎给比下去。 诶,就算花颜不是儿郎,现在的她依然比三郎厉害,旁人都言三郎运气好,占了花颜的便宜。 说难听点的是三郎靠媳妇养。 第411章 不可外传 有些事彼此明白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总会让人不开心,罗氏特别介意。 徐和顺见她不高兴,伸手拉她的衣袖,软言软语的道:“你就是心思重,我们两口子当玩笑话说说罢了,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那些都是假设,论真岂不是给自己找罪受,我们应该高兴有那么厉害的儿媳妇,至于旁人说什么不要紧,咱们又不吃别人家的米。 关上门各过各的日子,有时候才听到人议论我们家,如果你实在介意,不出门就听不到了。” 听了他的劝,罗氏感觉心里松快了许多,侧身对徐和顺说:“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别人说什么,我只当耳朵聋了听不见,你不能说三郎不行,他是我们亲儿子呀。” 徐和顺打了个唉声,“你看你,我什么时候说三郎不行了?只是假设颜颜是男儿身,三郎会被她压一头,但她不可能是男人啊。 你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况且假设那种话还是你先开的头,我顺着你的话往下说,权当逗乐子。 我可没说三郎不行,如果他差劲的话,怎么能考中状元,留在京城当官?那时候颜颜还没被安王认回,他是靠本事做官,不是因为颜颜郡主身份,我们儿子有真本事。” “不不不,三郎能做官还是多亏了颜颜。” 听对方如此一说,徐父一双黝黑的眉毛挑了挑,“怎么说?” 她不喜欢别人说儿子依靠儿媳妇,怎的现在态度又转变了? 罗氏深深的叹口气,平和的说:“虽然我不喜欢别人说三郎是靠媳妇的软骨头,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依靠颜颜成事,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三郎以前倒霉透顶,遇到考试就出事,到后来说媳妇也出怪事,以前那些个相中我们家三郎的人家怕自家闺女倒霉,刻意避开我们。 但自从颜颜嫁进门,她有时候能做梦能预兆提醒,所以三郎的倒霉事就少了,提醒她之后还不听,惹出的乱子也有颜颜帮着收拾。 赵家那事多凶险,要不是颜颜细心,我们家半夜被人烧死了都不知道,如果那回出事,三郎哪有机会再参加科考?” 但凡被烧个疤痕什么的,科考报名检查就过不了,以后的事更别提了。 “那一年无论三郎是不是娶花颜,老二和老大家都会闹分家,他们心里早就想甩开三郎这个包袱,说穿了亲兄弟也不全是实心的。 当然,我也不太怪他们,毕竟三郎读书确实花了家里很多钱,都是大家一起苦来的钱,那两兄弟辛苦又没用到钱,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加上三郎确实倒霉好几年,他们是真的觉得没盼头了,自家孩子一天天在长大,他们不想填无底洞也能理解。 如果没有花颜,单凭我们两个老东西怎么有钱供三郎读书,几次去府城考试,还有到京城赶考的盘缠,我们去哪儿弄?” 徐和顺连连称是,“你说得对,当时大郎、二郎两家闹分家,我心下不舍,确实担心我们供不起三郎读书,他已经读了那么多年,不继续就太可惜了。 转念一想,我们这些年的确让大郎、二郎家受苦了,一家大小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供三郎读书,他们心里有怨气,想分家说得过去。 那会儿你把他们兄弟俩骂得狗血淋头,我听着觉得可怜,想到三郎读书那么久可能白费又心痛。” 徐父徐母都明白大儿子和二儿子一家辛苦,但他们没有办法,以当时的情况,真的不敢分家。 如果把家里剩得不多的银钱和土地分散,以后怎么供养得起一个读书人,能不能考中就看那年的运气,他们没办法筹集下一年的束脩。 待在家里自己温书,然后去参加考试,效果到底要比在书院学要差很多。 老两口越聊越走心,感触也越多,罗氏接着道:“那会儿花颜的本事还没学出来,我是真的担心,实话实说,因着她的命格,我心里一直绷紧一根弦,生怕有个好歹。 分家之后,她想办法赚钱,我们家从卖猪下水卤菜赚小钱再到开作坊、种花,全是花颜的功劳,说我们全家都是花颜在养一点都不过分。 想到这些,我心里就觉得愧对花颜,以前我很看不上她,听说她私下纠缠三郎,我还想过去找她,让她别缠着三郎,结果三郎因她转运,我们徐家也因为有她才发财。” 就像一个原本讨厌的人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一样,那种感觉让人汗颜,觉得自己是个小人。 “哎呀,过去的事就别说了,从前大家都花颜命不好,那种想法不止你一个人有,花家想给花颜说亲,没一家人答应,我们家算好的了。” 罗氏摇摇头,“不是的,当时如果不是三郎认定她,再加上没什么人家跟我们家结亲,我担心三郎的名声越来越坏,怎么也不会答应让花颜做儿媳妇。” 她之所以答应让儿子娶花颜进门,完全是逼于无奈,但凡有好人家的女儿愿意跟他议亲,那么花颜就得靠后。 差点错过一个好儿媳,那些个拒绝花家说亲的人户才是肠子都悔青了,以前经常听到有人说酸话。 “哈哈,我晓得原因,咱们私下说说没事,你可千万别当着颜颜的面说老实话,她听了肯定不舒服。” 罗氏瘪嘴白他两眼,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傻得很?这些话只能跟你说,连三郎都不能说真话。 咱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清楚就行了,过去这么久的事,我疯了才会跑去颜颜跟前念叨,她那么聪明,你以为人家想不到? 有些话只要不说穿,大家心里都好受,我只是想说家里全靠花颜才能有今天,三郎能顺利避开倒霉事也是因为颜颜请她的师兄们贴身保护。 而且三郎和黄康友去府城考试,颜颜想方设法从厉害的人手里搞来押题,人家题压得准,所以三郎们每次都考得好,最后才能到京城赶考中状元,当大官。” 第412章 想法被否定 罗氏知道她儿子的官品在京城的大官面前算不得什么,但她觉得比县令老爷官品高就可以称大官。 徐和顺嘿嘿憨笑,又听她道:“所以说无论是钱还是考试方面来看,三郎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花颜有一大半功劳,我心里有数。” 徐和顺敷衍的嗯嗯嗯几声,“我懂,你心里明白,但就是听不得旁人说三郎的不好,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觉得三郎好得很,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他可是状元郎。” 罗氏听了那话,心下熨帖,“状元稀罕得很,我们赤凤国那么多读书人,每三年才出一个状元郎,今年就落到我们三郎头上,反正在那群读书人中,他就是最厉害的人物。” 什么聪明、能干,脑子灵活都是虚话,谁都可以说,没有一个评判标准,状元是从地方上一层层考上来的,而且是皇上挑出来的第一名,没谁质疑。 “对头,他在今年参考的考生中是最厉害的,当的官也最大。” 罗氏兴奋的眼神暗淡下去,落寞的说:“现在不是了。” “不要紧,三郎还年轻,他有很多升官的机会。”他就不该提官大官小的事,省得老婆子心里堵得慌。 “提起我就来气,二郎那个混账玩意儿,他捅这么大篓子连累我们家,本来三郎前途一片光明,结果给他一搅合,全没了。 三郎官降半级,名声受损,关键损失那么多银子,颜颜为了尽快将损失的银子赚回来,整天整天的忙着看顾生意,见她累得慌,咱还帮不上忙。 诶,要不我们也做卤菜卖?京城的人可能喜欢我们家卤菜的味道,能多赚一点算一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府里有这么多人帮忙呢。” “得得得。”徐和顺边说边挤眼睛,表示她别想了。 “你不同意?不要你帮忙,我自己弄。” 徐和顺郑重其事的道:“我觉得你还是别弄了,颜颜不差你卖卤菜的那点小钱,三郎在朝为官,颜颜又是郡主,我们两个老人带头卖卤菜,可能会丢他们的面子。 到时候三郎的同僚或是颜颜外家的亲戚,说一句去买她(他)爹娘弄的卤菜,还真分不清人家是真想吃还是嘲笑他们。” “你想太多了,颜颜和三郎不会介意,我们家以前又不是没有卖过,猪下水卤出来很好吃呀,京城的贵人们吃了就知道,我们还可以弄好肉来卤,可以卖贵点。 卖卤菜赚的肯定不能跟颜颜比,但绝对比三郎的俸禄多,那样一来,我们不但能打发时间还能赚点零用钱,反正府里丫鬟婆子多,花不了多少功夫。” 徐和顺哈哈大笑,用手肘拐了下罗氏,吸了下鼻子才道:“等会儿三郎回来,你跟他说他还比不得一个卖卤菜的能赚钱试试。” 罗氏顿了下,也笑起来,“我随口那么一说,卖卤菜肯定没他赚得多,不然京城那些卖吃食的岂不是赚钱得很,卤菜谁都能卖,官不是谁都能当。” “那可不一定,万一我们家的卤菜味道好,买的人多就赚得多,说不定真的比三郎的俸禄多呢。” 罗氏眼睛晶亮晶亮的,兴奋的问:“你也觉得可行是吧?那我等会跟颜颜商量一下就开整。” “等等,我什么都没说,跟你开玩笑。” “哼,我才不管你有啥想法,反正我觉得很好,明天先去买点猪下水回来试试,卖得好就多弄点。” 徐和顺站起来,笑呵呵的看着她,“我说你还是别琢磨那事,快点我去后院淋粪。” “怎么了?你个糟老头子还爱面子?我觉得颜颜和三郎肯定不嫌弃。” 徐父解释道:“我不爱面子,但是我认为应该要让小两口在外面显得体面些,有身份的人最爱颜面,花颜外公那边有些亲戚本来就轻慢她,我们就别添乱了。” 兴许花颜不介意,赖不住旁人会说三道四,有些话听在耳中影响心情。 颜颜随便画几笔都比他们忙活一整年赚得多,何苦让孩子们承担冷言冷语。 “真的很没面子?” 徐和顺点点头,“你看京城那些权贵家的老人有没有出去赚钱?本来你我是一番好心,想为家里做点事,但别人会认为我们家儿子儿媳不孝,要老人家出去赚辛苦钱。 另一方面,我们老家村里有条河,臭烘烘的猪下水可以直接去河边清洗,府里只有井水没有河水,清洗不方便。 后院倒是有条专门引来的小溪,但去那里洗也会弄得臭气熏天,关键是洗过的水会流进池子中,里面养得有好看的鱼儿,溪水弄脏了,万一将鱼儿臭死,损失就大了。 还有,丫鬟婆子们有本来的事要做,你再给增添一项差事,下人也会不高兴,所以我觉得还是别折腾了。” 罗氏叹气,撑着膝盖起身,“走吧,我们两个还是适合在家关着门种地,谁也看不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走出大门,似乎有眼睛盯着他们,她决定不给儿媳添乱,乖乖在家享清福得了。 两位老人一个背着手,一个掐着腰走着,丫鬟玉梅跟上去,却被他们制止,不喜欢有人盯着,不要旁人听他们说话,感觉不自在又担心话被传到其他人耳中。 然而罗氏还没完全死心,她不好意思直接去跟花颜说,所以先试探徐文宣的口风,撑她只是想打发时间,顺便赚点零花钱。 罗氏还说她要把猪下水什么的带去河边洗,一去一回会花不少时间,那样一来,他们就不会觉得无聊。 听她的话语,观察她的眉眼,徐文宣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打发时间是假,想赚点钱,却又嫌在府里处理猪下水不太方便,怕臭到其他人,所以才跑那么远的河边去洗。 “娘,京城的官宦人家多,他们吃得起好肉,关键在吃食方面非常讲究,不会吃猪下水那种东西。 接你和爹来京城就是享清福的,就算颜颜同意,我也舍不得让你们受苦受累,连后院那块地都不想你们种。” 第413章 哄人有诀窍 “别别别,地我们要种,一点儿都不累,那什么,卤菜就不做了。” 罗氏跟他说之前就有心理准备,知道他很可能不会让她做,只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可别想做的事没能做,反倒失了正在做的活计。 后院的地不多,但是她和老头子最擅长也最能打发时间的事,不能失去了。 来京城之前,花颜就教他们茶花、茶艺和下棋,正是为了让他们到京城能打发时间,可他们不习惯做那等高雅的事,种地、捡柴更适合他们,做得也最开心。 她患得患失的模样,徐文宣心疼的同时又觉得好笑,以前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娘总说等他做官了跟着享清福,如今有能力让他们享福,老人家又闲不住,总想做点什么事。 他本是农家出身,并不觉得卖猪下水做成的卤菜丢人,但是真用不着爹娘忙上忙下赚钱。 而且任由他们做卤菜卖,肯定拉上府中下人一起,那么就会将府中安排好的事和职责打乱,反倒增添一些麻烦事,犯不着那样做。 他温和的笑,宽慰她道:“娘和爹前几十年辛苦,如今应该享福,我不阻止你们种后院那块地,其他麻烦事就别做了,儿子不忍心再让你们操劳。” “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我们一点都不累,以前干活做惯了,一闲下来浑身不自在,你和颜颜整日里忙,我不想念叨,平白给你们添麻烦。” “我知道,所以你们要种地,抢下人捡柴的活计做,我和颜颜都没阻拦,娘别以为还能清闲多久,以后有你们的事做。” 见徐文宣抿笑,罗氏大眼珠子转乱一圈,倏地嘴角含笑,弧度越来越大,下意识的抬手指着他,激动地问:“颜颜有了?” 他大笑出声,然而止住,“我才回来多久?哪那么快有消息。” “也是哈,你才回来没几天,娃娃上身要等些日子才察觉。”罗氏自言自语,遂又问他,“你刚才是想说我们做什么事?” 徐文宣笑道:“现在还没怀上孩子,但我和颜颜非常上心,不会让娘等太久,反正我和颜颜商量好了,以后不请乳母照料孩子,让爹娘照看,我放心些,会不会累着你?” “不累,轻省活儿。”罗氏听他主动提要孩子之事,且他们很上心,连以后谁看顾孩子都想好了,心下无比欢喜,“我喜欢看孩子。” “娘喜欢就行,我和颜颜什么都不懂,以后孩子出生肯定会把我们搞得手忙脚乱的,我担心小孩子会吵到你们来着。” 罗氏挥挥手,皱着眉头说:“吵啥吵,谁不是那么过来的,我和你爹养大你们兄弟姊妹几个,带孩子没话说,以前我们边带孩子边干活,现在只带孩子多轻松。” “好,往后全靠娘帮忙。”徐文宣笑,心想娘很好哄,这不立马忘了卤菜那茬儿。 “嘿嘿,带自家孙子应该的,你们抓紧点就好。” 她欢喜得很,笑得嘴角合不拢,想了想又担忧道:“颜颜要求高,养月儿时都那么精细,我懂的不多,没那么讲究,可能达不到她的要求。 如果她想请乳母带娃,你也别阻拦,反正我和你爹会一直盯着,想来请的乳母不敢对娃娃不好,我和你爹怎么都行。” 儿媳妇养娃那么精细,她和老头子只会村里人带娃那一套,现在只晓得要给孩子吃好、穿好,记得花颜怎么养育月儿的。 但花颜没有养过奶娃娃,他们不了解她有什么要求,肯定不像村里人带娃那么粗糙,万一做的不如人意,反倒会落埋怨。 那些个在富贵人家做过乳母、嬷嬷的人有经验,只要对孩子好,他们靠边站也没什么。 见徐文宣不说话,她伸手拍了他一下,“听到我跟你说的话没有?我觉得养育孩子应该听颜颜的安排,你别光顾我们开心。 别看颜颜现在没经验,只要她想做好一件事,必定会用心学,我们这种土里刨食的人到底要差点,所以听她的准没错。” “我在听,找乳母一事以后再商量,反正我和颜颜都相信娘。” 他将罗氏哄得心花怒放,她又催他去陪花颜。 花颜先前在回廊那儿看见罗氏将他拉走,待他走近便问:“娘拉你去做什么了?瞧着神神秘秘的样子。” “嗨,爹娘突然又想做卤菜卖,担心我们不同意,所以询问我的意思。” “做卤菜?辛苦又赚不了多少钱,你怎么回复的?” 花颜以前没将卖卤菜纳入经营,现在更没想赚那点小钱,她并不希望老人家操劳。 “我肯定的说不要他们做,还说连地都不想让他们种,娘一下就急了,爽快的答应。” 他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颜颜总归顶着郡主身份,爹娘做有些事的确可能让她被人说闲话。 爹娘认为猪下水成本低,若是能赚点钱贴补二哥花出去的亏空,他们心里会好受些,觉得亏欠颜颜太多了。 花颜质疑的瞄着他,“我怎么不信呢,娘想做的事有那么容易放弃?” “本来没那么容易,但她和爹商量过,爹早就说他们去卖卤菜可能会让你和我觉得没面子,让外人认为我们不孝顺,闲言闲语多,他们已经说好不做。 但娘心里还记挂着,看到我回来就想再问问,我说不忍心看他们辛劳,娘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娘会不会不高兴?” “不会,娘非常开心。”徐文宣笑道。 “嗯?”花颜不解,“真的?” “当然,她不是说闲不住么,我告诉她闲不了多久,我非常认真的准备要孩子,以后让她帮忙带娃,娘眉开眼笑的,简直乐坏了。” 他非常得意,花颜伸手拧他,“你倒是会哄娘开心,我压力可就大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怀上,你话一说出去,娘会整日盼望。” “嘿嘿,没事儿,接下来我努力播种就行了嘛。” “油嘴滑舌,怀孩子也要靠缘分。” 他连声应声,然后笑说:“努力也有用,嗯?” 第414章 变废为宝 “是,有用,你继续努力,我不跟你说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搭着花颜的肩,笑问:“媳妇儿害羞了?我们老夫老妻的,这儿又没外人。” “别闹。”花颜拍开他不安分的手,“我有事要做。” “回家了还要忙?什么事这么急?” “今天去帮柳明轩量了店铺,我得抓紧时间画图纸,以便他尽快将铺子修好,往后方便行事。” 如果柳明轩真的决定回宁海发展,她也不准备阻拦,尽快帮他将店铺弄好,无论是去是留都好安排。 徐文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太辛苦了,前面帮赵俊生弄,现在又赶着替柳明轩捯饬,同时还要想办法保他周全,真的好累。 不是我想撂挑子,柳明轩离开京城是最好的选择,只需你出面帮他和襄王周旋一二即可,襄王之前曾说过让他离开就放手。” 花颜漫不经心的说:“我不觉得有多辛苦,他说过准备回南边发展,不想给我们添麻烦,是我劝他暂且留下看看稍后事态的发展再决定。” “是嘛,其实我认为柳明轩回南边很好,反正村里的作坊需要他弄材料,你们之间的生意往来依旧存在,你留他在京城意义并不大。” “知道你不想我操心,明轩留下自然有意义,有他管理柳家在这边的生意,有什么事都可以及时商量,换个人来相处并不一定融洽,我嫌麻烦。 别看柳明轩有时候吊儿郎当的,他在生意经上很有天赋,你看见的是我为他的事奔走操心,其实他也帮了我很多,我和他是相互成就,他没占到我的便宜。 如今情况有变,胧月从皇后那儿争取到选择嫁给谁的权力,意味着襄王不能完全做主将她许配人家,柳明轩现在走可能改变不了什么。” 徐文宣非常吃惊,“胧月现在可以选择他了?” “不是,胧月只能选与她匹配的人,但她选不上可以不嫁,你觉得胧月会怎么做?襄王又会作何打算?柳明轩离开已经不再能解决问题。” “胧月郡主真会搞事情,她喜欢柳明轩,怎么就不能设身处地为他想一想,这样一来,襄王岂会放过他,我们还能保住他吗?” 真是愁死个人了,他并非不想保护柳明轩而是害怕保不住。 “那是最坏的情况,未必会像那样发展,很多事都可以改变,不止一条路可以走,如果皇上那边没进展,情况实在不妙,我就写信请外公出面保他。” 徐文宣直摇头,坦言道:“你倒是想得简单,我觉得没那么轻松,无论是皇上还是外公那边都需要时间,离州那么大,写信都不知该去哪儿找人,柳明轩可等得起?” “等不起也得等,即便他要离开京城也要等形势明朗之后,目前胧月还在宫里将养,襄王没迎来她的反抗,柳明轩暂时安全。 我想襄王不会派人杀到府里来,在外面形势也会避人耳目,更要考虑会不会气死胧月,我会留意他的安全,你只管专心做你们的事。” 每天能见到柳明轩,他是否会有事,一看便知,到时候避开就是了。 徐文宣连连叹气,“没想到谈情也可能闹出人命,替柳明轩心累呀,人家多无辜,简直是无妄之灾。 胧月为那般呐?明知他不是写书人,只相处那么短的时间,居然死心塌地的喜欢他,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胧月郡主一个人的感情使得柳明轩、颜颜、苏倾城和襄王都头疼不已,连带皇上皇后也替她操心。 至于么? 明知柳明轩并不怎么喜欢她,强扭的瓜不甜。 想到这句话,徐文宣觉得异常熟悉,回忆起他曾对花颜说过同样的话,当时她说解渴就行。 兴许胧月郡主跟她当时的想法一样,只可惜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胧月不是花颜,柳明轩也不是当初的他。 花颜不以为意,“那有什么,你没听说过一见钟情,还有一眼万年?话本子里的爱情要曲折坎坷,诸多阻碍和波折才有意思呢。” “没意思,让人受不了,幸亏有心疾的不是柳明轩,不然他可能死过好几次了,还是我们这样好。” “我们哪样?还不是我厚着脸皮争取的结果?” 徐文宣憨笑道:“我回应很快,没让你白等,那是我做过的嘴正确的选择,稍微答应慢点你可能就会成别人的媳妇儿。” 花颜笑说:“不会,我认定你了。” “我怎么记得你以前说过假如……” 知道他要说什么,所以没等他说完,花颜就道:“没有假如,当时那样说是让你足够重视我。” 当时她的确说的实话,如果他坚持不同意,那么她自然要另选他人,不会挂在一棵树上。 此时她才不承认呢。 “原来如此,媳妇是希望我待你好,难道我当时对你不好么?” 花颜笑笑,“好啊,但你可以对我更好,懂不懂?” “懂,小的遵命。” “好啦,不跟你闲扯,我做事去了,你没事多陪陪爹娘,他们喜欢种地,你也可以跟着去后院看看,谈论他们喜欢的话题。 不然爹娘待在府里的确无聊,呃,如果他们真的想做卤菜也行,在家里做,无须他们去卖,我弄去酒馆当下酒菜,赚的钱算他们的,每月月底给他们结账。” “真的好吗?去你那酒馆的客人不一般,爹娘是认为猪下水成本低,赚头比较大,而且你酒馆有贵的下酒菜,怕是没人会选卤菜吧? 就算有人选了卤菜,不要酒馆备下的贵菜,你不是亏大发了?我认为还是让爹娘闲着比较好。” 花颜摊手,随意的道:“端看你怎么想,我并不反对爹娘找点事打发时间,他们闲着确实无趣,吃不吃由客人说了算,如果卖不出去,他们就可以死心,以免心里惦记。 倘若卤菜受欢迎,我可以吩咐人控制每日销量,不至于让爹娘受累,但凡进了徐氏百货的东西岂会便宜?草都能卖成宝。” 第415章 分成两半 “我看还是算了吧,以免他们越做越兴奋,往后收不住手。”徐文宣说道。 他刚刚才掐灭娘心中的小火苗,若是又给他们希望,以后再叫停就做不到了。 府中下人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的做事,爹娘在家做卤菜,会打乱府里原有的规则,说不定会搞得怨声载道,没有那个必要。 而且他和颜颜经常外出,如果府上有客人到访,须得爹娘出面接待,他们在家弄得臭烘烘的怎么好。 徐文宣明白花颜迁就爹娘,她是一片好心,与花颜道谢。 实际上徐文宣认为徐氏百货卖的东西比较贵,酒馆里的凉菜也不一般,他不希望为人不喜的猪下水进去拉低整个百货的水平。 富贵人家是不吃猪下水这种他们认为低劣的食材,让花颜为了爹娘往百货里硬塞,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另一方便,他也比较在意面子,虽然花颜提议爹娘在家做卤菜,可那不代表别人不会知晓,到时候那群眼高于顶的人更加轻慢花颜。 既然徐文宣都那样说,花颜就不再纠结,其实她也不想把什么东西都往店铺里整,方才主要是想遂老人家的意。 花颜比较能理解老两口儿,家里有钱之后,她就让他们不要干活,结果他们闲不住,只不过比以前做得少,人非常轻松。 在村里时,他们不至于找不到事做,就算手头没事,他们还可以去和村民们聊天拉家常,三亲六戚又多,去到哪家都能耍半天。 到京城之后,地不够他们边耍边种,亲戚倒是有一些,但彼此的地位不对等,不太存在串门这种事。 唯一能走动的是黄府,但两家人的习惯不大一样,他们与黄夫人以及那些师兄聊不到一处。 府里怡心居有孟先生和傅云,但人家有学识,他们尊重却不能一起好好玩耍,寒梅苑那边只能去逗逗孩子。 他们能做且愿意做的事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下棋什么的也不能天天下,一直下,自然觉得闲在府中没意思。 花颜去书房画图纸,徐文宣便去找他爹娘,说是要去看看他们种的菜。 去到后院,徐和顺夫妇看着他们亲手种的菜非常有成就感,不禁感叹,“要是土地还多点就好了。” “你们种了大半辈子的地,不嫌腻得慌?” 罗氏笑道:“以前地头的活计做不完,心想地少点才好,但想到你要花钱,还有养活一大家子,地少了又不行。 如今没多少地又想着要是地再多了该有多好,这块种什么那块种什么,主要是我们现在太清闲,感觉皮子都要耍落了,浑身不对劲。” 想起花颜的话,徐文宣终是忍住没提,扭头看侧面的树林,于是乎心中有了计较。 “如果你们实在闲不住,我去跟颜颜说将那片树林砍了,你们挖出来种,眼下这时节能种不了什么粮食吧。” 徐和顺听了高兴,乐呵呵的道:“那敢情好,我觉得这一大片土地给浪费了,如果用来种粮食,我们一家几口人一年的口粮怎么都够。” “你光知道种粮食,柴禾不烧呀?”罗氏睨着徐父反问,接着又担忧的说,“别想一出是一出,花颜说要有树林才好,她不高兴的事,你别做。”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徐文宣说的,儿媳妇主意大,她不想儿子去触霉头,树子养那么大,砍了好可惜。 “没事的娘,我去跟她商量,有树的地很难挖,再弄一块出来种便是,不用把树子砍完,以前颜颜说让开一块地种就是怕累着你们,她不是不许你们种。” 树木全砍了也不行,地多了种着累,要留些树木来捡柴禾烧。 “行行行,你先跟颜颜商量了来,有时候客人回来后院闲逛,她有安排,我们就不种地,反正也是为了打发时间,人呐,一直活动反而不容易得病,会闲出毛病。” “儿子省得,割点新鲜菜回去晚上炒来吃。” 罗氏连声道:“要得呀,不知厨房晚上安排有哪些菜。” 徐文宣笑道:“娘居然不清楚?你的幺儿媳妇不是让你管理府中事务么,你们什么事都过问一下,时间不久过去了?” “嗨,府里的事她都安排好了,那些人做哪些事有定例,不用我过问,下人们也知道做,我去多事反而招人嫌。 以前只有豆蔻,我们都商商量量做事,豆蔻丫头被她派去店铺,负责厨房的下人都敬着我,我说去看一眼吧,人家一口一个老夫人,说是里头油烟大,别熏着我。 我好像回她们一句,老娘在灶台上忙活了几十年,没见被油烟熏出个好歹,我没那么娇贵,想想犯不着跟下人回嘴。” 她连说带比划,徐文宣噗嗤一声,笑眯眯的说:“你们真是享不来福,人家是敬重你们,不是嫌弃,你是这个家的老夫人,谁敢嫌弃你? 娘不用太在乎下人们怎么想,你想管就管,不想过问就歇着,在这个家里,你们也是主人,想做什么自行安排即可。” 因为颜颜的身份以及二哥闯祸的救命钱是花颜出的,所以爹娘总觉得比她要低一级,做什么事都要看花颜的态度,完全不像在村里那样自行做主。 “哎呀,我们晓得,赶紧割点菜回去,你每天当值,没有多少时间和颜颜待在一处,回家多陪陪她。” 听了他娘的话,徐文宣苦笑道:“颜颜让我来陪你们,你们又让我去陪她,弄得我都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话,要是我能分成两半,一边一半才好呢。” 罗氏听了那话心下熨帖,幺儿媳妇一直都很贴心,不像另外两个儿媳妇那样总想往自己个儿。 她喜欢儿子陪着说说话,一家人说什么都不用避讳,嘴上却道:“我们两个老头儿老太婆不用你陪,你陪了我们二十几年,早就腻歪了。 颜颜进门还三年不到,早前你一直在书院,每个月只有三天在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你应当补偿她,陪媳妇才是正经,只要你们小两口儿好,我和你爹就高兴。” 第416章 想太多了 他听了呵呵傻笑,“我以前陪你们的时间少,现在也不多,正如颜颜所说,我应该多陪你们说说话,爹娘有什么想法别憋着,一定要跟我说。 至于颜颜嘛,我陪她的时间多着呢,晚上也能说说体己话,爹娘不用担心我和她,我们好得很,颜颜很孝顺,担心你们有事不好意思跟她说,让我经常关注你们。” 徐文宣没告诉二老花颜在忙事情,只说她让他来关心他们。 “颜颜孝顺,我们都知道,所以你更应该待她好点,她不是吃我们家的饭长大的人都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你可千万别辜负她。 对了,不要像有些当官的那样纳妾养外室,不然我和老头子都饶不了你,在这种事上,我们是站颜颜那边的,你可别怪谁心狠。” “对头,你别像有些科考出来的寒门书生一样为了攀附权贵而抛弃结发妻子……” 两人越说越起劲儿,徐文宣哭笑不得,不知他们怎么会想到纳妾养外室那方面去,而且欲说越离谱。 终于等到他们说完,无奈的道:“你们儿媳妇花颜也是权贵,她的外公是安王,大外公是皇上,舅舅是太子、王爷,姑姑是公主,表哥表弟是郡王,表姐表妹是郡主,我岂敢负她? 你们想太多了,颜颜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要能力有能力,放着那么好的媳妇不珍惜还惦记别的女人,我没那么糊涂,回去了。” 花颜曾明确说过不许他有第二个女人,不然只有一条分道扬镳的路,她绝对不会姑息。 他没想过纳妾那种事,也不敢想。 如果真的走错路,花颜兴趣不会跟他大吵大闹,她会选择好聚好散,但外公和红泽他们绝对不会给他留活路。 待到那时,他会成为过街老鼠,比柳明轩现在的处境要难上许多,因为不会有人帮他。 柳明轩至少有花颜护着,他本人没做错事。 倘若自己做错事,花颜会冷漠的选择不与他计较,绝对不可能还帮他阻挡被人的行动。 罗氏怔了怔,辩解道:“不是说你一定会那样做,我们只是给你提个醒,男人容易犯那种糊涂,怕只怕有小妖精纠缠。 听说你们当官的那些上峰、下属中有很多人送礼就是送美人,万一谁塞女人给你,你可别因为不好意思拒绝就将人带回府。” “是嘛,娘听说的事不少呀,放心吧,你们儿子我只是芝麻绿豆大点的小官,没谁给我送美人,人家图我什么?” 罗氏闻言,梗着脖颈反驳,“虽说你官小,但你是郡马爷,上头有大靠山,想巴结你的人能少?” “呵呵,因为媳妇是郡主,我才是郡马爷,巴结我的人想要达成目的还得靠颜颜,怎么会给她找不痛快?你们当人家傻了呀?” 偷鸡不成蚀把米,谁会干这种亏本的买卖。 徐和顺点头,“说得也是,目前来说,来巴结你的人是想走安王的门路,确实不会蠢到给颜颜添堵,以后你官大了也记得别乱来。 我们家能有今天多亏了你媳妇儿,全家都欠她的情,你二哥那条命也是她捡回来的,反正一桩桩一件件事都要记在心里。” 徐文宣应声是,她心里有数,接过罗氏抱着的青菜,让他们走前面。 罗氏稍稍酝酿之后又道:“不知你大哥他们怎么样了,你抽空写封信让人带回去问问情况,看他在衙门当差如何,叮嘱他别处岔子。” “好,我把信交给赵家的商队带回去,让大哥回信时顺便说说二哥的情况。” 他自是知晓自家爹娘在想什么,便说出来让他们心安。 罗氏嘴硬,傲娇的道:“我不想听老二的事,以免他气到我。” “问一下也好,看看他在牢里有没有转变,不晓得有没有派他出去做苦役,你跟老大说一声,别让老二在牢里过得太舒服,不然他不知道厉害,也就不会改脾性。” 徐文宣挑着眼尾用余光看他们,故意说:“行,我顺便给牢头去封信,请他给二哥多安排点事做,磨磨二哥的性子。” 两位老人傻眼儿,他们只是说客套话,没真想让二儿子累死累活干苦力,有时候做苦役是会死人的呀。 罗氏在想怎么说才好,片刻之后才道:“哎呀,你别去麻烦人家,你大哥已经给牢头添麻烦了,就这么着吧,让你大哥带点礼去感谢牢头的照顾。” “好,我听你们的安排。”在他面前还口是心非。 三人回到内院,天色已经暗下来,花颜还在书房忙活,徐文宣几人就在院里和徐曦月玩耍。 直到准备摆晚饭,徐文宣去书房叫花颜吃饭. 见她伏案迅速描图,柔声道:“光线太暗对眼睛不好,反正他也不是很着急,白天再画也不迟,快要吃饭了。” “马上,这儿还有一点就完了,稍后再画其他。” 花颜抓紧时间构图,徐文宣拿着竹签挑灯芯,促使油灯更亮。 听到门外徐曦月喊:“三婶吃饭了。” “来了。”为了不让他们等太久,花颜还没画完就搁下笔,从座椅上站起来,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脖颈左右转又转圈圈,听到想起咔咔的声音。 “哇,听着有点吓人。”徐文宣道。 “确实有点,你也试试看。” 徐文宣摇头,“我才不也,听到响声总感觉什么东西断了一样,你累了吧,我给你揉揉肩。” “不了,先去吃饭,别让爹娘等太久,晚上你再帮我揉,今天的确感觉累。” 徐文宣表示没问题,言说他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让她满意。 罗氏夫妇已经入席,只等花颜二人到来,吃饭之时,罗氏特别热情,用公筷帮她布菜,花颜连声说自己来,罗氏只当她没说,想做照样做。 花颜向徐文宣投以询问的目光,怎么回事? 见他摇头,花颜拧眉,他该不会跟娘说她怀上了吧? 她可不想搞假怀孕那套,累人累己,况且她根本犯不着那样做,有就是有,没有就没有。 第417章 新的想法 饭后立即拉着徐文宣去遛弯散食,走出饭厅就问:“你钢带到底跟爹娘说了什么,我总感觉吃饭的时候有点怪,娘的举动以及她看我的眼神,莫不是说我有了?” 他想着说没有。 “那怎么回事?”花颜疑惑之后,突然回想起之前说的事,“你跟娘说做卤菜之事了?你不是不让做吗?” “当然没说,娘就是觉得应该对你这个好儿媳再好点,怎么,你特别不习惯?” 花颜坦然的嗯了声,“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并不喜欢别人帮她夹菜。 “娘是太高兴又觉得亏欠你,说你为我们这个家付出很多,二哥的命也是你救的,她感觉过意不去,想用她以为的好对你好。” “一家人说那些做什么,以后爹娘再提及,你一定记得好生劝劝他们,不要老记挂过往的事。 二哥做的事的确混账,但凭良心说,他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有我们的原因,如果不是有人做局,他不会陷得那么深,事态也不会发展那么迅猛,你我心里有数。” “嗯,我会宽慰爹娘,说来此事怪我,如果不是当初烂好心,不至于招惹林家姑娘,可能不会发生那么大的事。” 只有林家与他们不对付,若要推一个幕后之人,定与林家脱不了干系。 花颜直道:“并不是有好心不好,你也没料到会有后来的事。” “不,都怪我,你分明叮嘱过,是我没谨记。” “好,都怪你,那你可得记住了,以后我叮嘱你的事别再忘。” 徐文宣欣然答应,“对了,我刚才和爹娘去菜园子,没跟他们说可以做卤菜一事,听他们念叨闲不住,我就说把后面的林子改成土,让他们种地打发时间,你觉得呢?” “倒不是不可以,你是说全部?” 后院有片林子挺好。 “我一开始是跟他们说全部,爹说那些地种出的粮食够我们一家子每年的口粮,他倒是高兴,娘的意思要留点树木检柴禾烧。 我再一想那么大片树林,全改成土地种着累,爹娘一年一年变老,其他人又不喜欢种地,还是少让他们种点的好。 姑且再圈一块给他们,横竖山地到处是树根,非常难挖,正适合他们打发时间,有一两块地给忙活就不会吵着闲出病来。” 花颜咋舌,扭头挑着眉眼审视他,狐疑的问:“你真打算让爹娘去挖山地?那可老费劲了,比开荒老火得多。” 树根埋的深,覆盖面又大,很不好弄。 “诶,不是我狠心,他们要找点事做打发时间,你也看见了,他们不要下人帮忙,肯定会自己弄。 柴要砍回来烧,爹说了,树根也要挖起来当柴烧,我估计划一块出来够他们忙活好一阵子。” “行吧,必须叮嘱爹娘慢慢来,不要太累,不然就不许他们再做农活,你跟他们说清楚,别太劳累,我们家不差粮食也不差钱。” 徐文宣笑道:“没问题,我给他们定好时间,每天上、下午最多各能做一个时辰。” 她揉着额头思考一会儿,改变主意了。 “我琢磨了下,还是别种粮食,播种、锄草、施肥、淋粪、收割、晾晒等工序实在太繁琐,顶多种点菜蔬来吃。 如果爹娘实在闲不住,我改天去后院转一转,挑几处地方来种上果树,打理果树没那么费事,应季时还有新采摘的水果吃,爹娘喜欢松土就松。” 徐文宣强烈的表示赞同,“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是媳妇你机灵,树苗种进地里,养活之后就简单多了。” “嗯,我去打听一下京城适宜栽哪种果树,你有机会也了解下,后院的树林改果园也挺好。” “好的,我看看有同僚认识果农不,我们要早点把果树苗苗找好。” “是噢,你先找找看,我要忙活一段时日才有空,这事儿还是跟爹娘商量一下,看他们是否同意。 还有,你告诉爹娘,这儿是他们的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特地跟你我商量,来京城之前我就说过,家里的事可由他们自行安排。” 每次都要他来跟她传话,搞得向请示一样,府中对外开放,宾客会去的地方她早已规划好,其他地方怎么安排问题都不大。 听到花颜这话,徐文宣心下熨帖,其实在他们心中,郡主府是她的,所以爹娘凡事都要问她的意见。 “嘿嘿,我觉得一家人商量着来很好嘛,有些事爹娘不懂,他们没把握,还得你我把把关,关键是他们拿不定主意。” “反正你找个合宜的时机和爹娘说他们跟在老家一样,我们在外头忙,府里仰仗他们看顾。 娘若是不嫌累,她也可以像原来和豆蔻一样去市场上买菜,爹喜欢捣鼓什么就弄,他们手里有银子的,如果花销大就去账房支取,总之随意些。” “遵命,赶明儿跟爹娘聊聊,你也别太累,以前不是常说黄白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得花就行了么,损失的银子用不了多久会填补回来。”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我想赚钱的事了,手底下一大群人靠着我吃饭,而且凝霜他们非常有干劲儿,有赶着我上的意味儿,他们那么努力,我作为东家懒散,像话么?” “诶,底下人懒要发愁,他们太积极也让你累,我心疼你。” “你别心疼了,我这么年轻,而且不是做体力活,累不出好歹,你别忘了照顾好爹娘就行,他们有些话不好意思直接跟我讲,你要多加体贴。” 老人家想要找事做,花颜回府反倒不想过问生活琐事,如果爹娘能将府中事务打理好,她也少操心。 之前有秦叔叮嘱,如今他一直跟着柳明轩,府中的事管的少,仆人们需要有人鞭策,别指望他们能很好的管束自己。 做分内之事与做好分内之事是不同的,如果没人管制,他们不仅会偷懒,还可能拉帮结伙搞事情。 “明白,明白,我记心里了,不会忘。” 他想往也不能够,爹娘定会提醒。 第418章 有缘故在 爹娘就想小孩子,他方才许诺要再划块山地给他们种,定然会眼巴巴的等着,就算他一时没想起,过不了多久,两人自会前来询问结果。 爹娘凡事喜欢看花颜什么态度,但心里也有主意,不是完全听他话的人,顶多在心里犯会子嘀咕,然后要问个清楚。 实际上,娘并不是不想管事,相反,她当家主事几十年,已经习惯把持家中一切事务,只不懂生意上的事才插不上手,心里想管家得很。 但碍于花颜已经安排好人手,管家秦羽来自安王府,他非常能干,将府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娘挑不出什么毛病,她只得跟爹一起种地。 整日里念叨闲着没事做,高雅的事又做不习惯,此类种种皆有缘故在里头。 娘应该更希望花颜跟她提,花颜又认为他跟他们更好说话,以至于他成了双方的传话筒。 第二天下衙回府,花颜还未归家,听闻二老在后院干活,他便去后头找,远远看见两人在路边坐着,嘴巴一张一翕的正说着话。 他感觉地里没什么事做,但他们经常待在地头,土松了一遍又一遍,地里除了菜,几乎连一根杂草都没有。 连菜青虫也被他们清理得干干净净,割回去的菜,厨娘们只管闭着眼睛洗都没什么问题。 徐和顺瞥见儿子走来,用手肘拐罗氏,“三郎来了,不知道他跟颜颜商量好了没。” “你急啥,等他来问问就知道了嘛,其实我更想做卤菜,如果我们自己能赚钱,以后就不用颜颜发零花钱。 假如我们自己能多存点银子,往后回老家给大宝、二宝和三宝以及亲戚家多少钱能自行决定,花着硬气些。” 来京城之前,她将老二家借的钱免了,为了显示她待儿子儿媳公平,她又拿出几百两送给大儿子家。 她大手大脚送给儿子们的钱全是花颜赚的,当时就说了以后花颜管家,掌管钱财,不必再交钱给她。 花颜爽快的答应,想来花颜也不满意她拿出大把钱贴补另外两个儿子,二儿子借了钱还不起,减免还说得过去,确实没必要白送几百两给大儿子家。 稍微拿一点银子贴补大房是可以的,拿出那么多有点过分,用他们的话说叫做慷他人之慨。 她深知做得不妥,所以才将管家权全部交给花颜,她手头的钱花得差不多,以后要精打细算,不能再随心所欲的花钱了。 “你琢磨那些干啥,如今吃用全是府里账上出,每月颜颜还给一百两零花钱,到了手头的钱还不硬气?我们想花都花不出去,你别想去府外折腾。 大户人家的夫人、太太和小姐都讲究不要抛头露面,为的就是体面,儿媳妇是郡主,咱儿子在翰林院当官,我们出去做小买卖,别人会笑话他们。 赚不了几个钱,弄那劳什子做什么,三郎说舍不得我们辛苦,不要我们忙活,就是委婉的不许弄卤菜卖,你还不明白? 嗨,说起给孙子和亲戚银子,我不信你舍得给他们很多钱,咱兜里的钱够多了,别去外头给孩子们丢人现眼,在家悄悄种地就行了。” 越是牛气的人家越爱面子,儿子儿媳没明说,但不可能不爱面子,当时二郎闯祸,他们名誉扫地,一向沉得住气的儿媳都不高兴了。 他们两个老家伙躲在府里什么都听不见还好,儿媳妇见天在外面做事,有些亲戚还特别喜欢看人笑话。 最受委屈的是儿子儿媳,他不想再添乱。 “我明白呀,只是觉得在权贵成群的京城过活太不容易,以前我在老家才不会像这样子,做什么都好像被困住手脚。 诶,我是再舍不得拿钱出去了,大郎家白得了那么多钱,我们做爹娘的对得起他们,那些钱够他们花一辈子,我呀,只觉得亏欠幺儿媳妇,不欠其他任何人。” 见儿子离得越来越近,徐父提醒她道:“别说了,三郎要到跟前啦。” “爹娘怎么宁愿在地里坐着也不回去休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还得找半天才见到人。” 他笑嘻嘻的假装埋怨,徐和顺喜滋滋的问:“颜颜说地可以开垦了?” “为什么要她说,你们儿子说话也算话。” 罗氏撇着嘴“嘁”的一声,“你说话算话,还不是要跟颜颜商量,郡主府是她的嫁妆,该跟她商量。” 女子的嫁妆不属于婆家,无论发生什么事,嫁妆都跟着它的主人走,要点脸的婆家都不会染指儿媳的嫁妆。 “哈哈,娘什么眼神,瞧不起你亲儿子?” “我没有哈,除了地还有什么好消息?不会是颜颜怀上了吧?” 昨天才讨论过,即便从三郎回来那天算起也不会这么早发现喜脉。 徐文宣很是无奈,“昨天才说过没那么快,好消息是你们可以种地,而且颜颜建议你们种果树,没有种粮食麻烦,她担心会累着你们。 我估算了下,果树有一两年、两三年就能开花结果的,迟的三五年也会结果果,果子结出来,我们家孩子应该能吃了。” 听到孩子,那还了得,罗氏连声说:“种,咱们就种果树,今年你们争取怀上,明年生,后年孩子就能吃小食,正好刮果子瓤瓤给娃儿吃。” “对头,我和颜颜也是这么想,自家种的果子,摘下来就吃,新鲜得很,市场上的果子不太好买,听说还贵得很。 媳妇儿说孩子多吃果子才长得好,我们吃也方便,稍后我每天下衙回来跟你们一起挖土,将土培好,多沤制些肥料,来年春天多找几种树苗来栽。” 徐父摆摆手,“时间还早,不用你帮忙,反正你也不太会做地头的活计,横竖我和你娘闲空,我们慢慢捣鼓。 山林地不好整,树子长得大,要先砍倒,晾干了再背回去存起烧火,树根也不能浪费,挖起来晾干照样烧火煮饭。 嗯,柴房一下子堆不了太多,先砍些晾干,一点点慢慢背回去,把先清理出来的地培好。” 第419章 精打细算 “是了,爹娘自行安排吧,本来颜颜说家里的事你们可以做主,不用每件事都跟她商量,她和我约好今天一起来跟你谈谈,说在自家府里让你们像在村里一样随意。 我回来时她还没有回来,可能她手头的事没忙完吧,得知你们又来后院了,我心想闲着也是闲着,决定立即来找你们,反正我说和她说都一样。 依着我的意思,这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爹娘在自己家当然能做主,颜颜是觉得你们有事每次都让我去跟她商量,她也认为没有必要,太见外了。 反正爹娘觉得闲得无聊,你们可以多管管府中各项事务,如今秦叔忙外面的事,有些下人懒散了,娘是管家的好手,您可得发挥作用。” 听徐文宣巴拉巴拉一些话,罗氏高兴得嘴角上扬,心中抑制不住的欢喜,但她笑得很含蓄,说话也很委婉。 “我管得了以前的小家,如今这么大的府邸,家里还有那么多仆从,我怕管不好反倒给你们添麻烦。” 无论多么想管家,嘴上不能表现的太过急切。 徐父是懂她的人,喜滋滋的笑道:“甭管能不能做好,你先做了再说,替孩子们分担一下,免得颜颜回家还过问府中小事。” “爹说的对,娘肯定能管好,府中下人都是安排妥当了的,你不用一个一个的过问,如果发现谁做得不够好,娘也别训斥对方,你是老夫人,范儿得端起来,别人下人争辩。 只管找管事的人提点一二,人家知道怎么整治不听话的家伙,加之还有秦叔帮忙,娘只需盯着,不满意的提出来,如此反复,下人们自然不敢造次,越来越好管理。” 罗氏打了个唉声,傲娇的道:“要得,我帮你们看着家,慢慢摸索着来。” “娘叫我说什么好?你不是帮我和颜颜看家,而是管理我们的家,不要分你我,难道非常颜颜来跟你们说‘这也是你们的家,想做什么,想管什么尽管去做’才行?” “哎哟,你跟我钻字眼干啥?我当然知道这是我们的家,你跟颜颜说我们心里有数,不用特地来说,又不是外人,那么客气做什么。 她在外面忙活一天了回来还要跟我们说东说西的,你不心疼,我都心疼,我和你爹明白,往后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才跟你们商量,小事就不闹腾你了。” 她也不喜欢事事请示,但府邸终究不是自家置办,多少有些不自在。 加上他们没有什么见识,有些事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蒙头行事弄错了怎么办? 谨慎点总是好的。 “行,那等会儿颜颜回来,我告诉她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她不用同你们讲第二次,我们大家都松快些,爹娘就像在村里那样,有你们管家,我和她都能省心。” 徐和顺望着罗氏憨笑,后者爽朗的说:“晓得啦,我和你爹一定管好这一亩三分地,尽量少让你们操心。” 徐文宣点头表示好,又听他爹道:“这片山林肯定一时半会儿弄不完,看是不是要留点山地,你们空了一起来看看。 另外,我听说果树不是在哪个地方结出的果子都好吃,种果树是有讲究的,我和你娘不懂,你们要花点心思,怎么种,种哪些,种在哪里都要想好。” “知道,我昨儿和颜颜商量过了,她最近忙,让我先打听下,看看是否有同僚认得果农,到时候我们会找来合适的秧苗。 爹娘得闲就慢慢把土培出来,时间还早,你们慢慢弄都来得及,今年种不完,以后再种也行,有树根的地难挖。” 按照他和花颜的意思,召集下人一起弄,很快就能做完,他没有提,让他们自行安排。 徐和顺不以为意,“那有什么难,你不用管,我和你娘来安排。” “成,那你们可别太累着自个儿。” “知道,我和你爹不是傻蛋儿,遇到难搞的事,我们晓得叫人帮忙,家里的下人不是摆设,你就别操心了。” 罗氏乐呵呵的道。 他们知道自己上了年纪,不像年轻那会儿可以硬抗,太费劲的体力活,他们定然会找帮手。 眼下只有一块地,他们空闲时间一大把,所以才不让下人插手,要做的活计多了,自然需要下人来做,不然府里养那么多仆人做什么。 她又想起做卤菜的打算,赚那点钱还没每月发给吓人的月钱多,如果可以,她好想打发些仆人。 但不能那么做,花颜说府里的仆人再不能少。 诶,别人家仆妇一群一群的,府里仆人多方才显得体面,她心疼花银子也不好干涉。 罗氏拍了下坐着的徐父,“起来,准备回去了。” “好,我觉得后院还好,有山有水,舒服得很,好像在这儿搭建间茅草屋,往后我们的锄头、镰刀些就可以不拿回去,下雨天也不怕生锈。” “刚刚三郎才说让你自行决定,你怎么想就怎么弄呗,但我觉得搭一间茅草屋至少要占人那么高的四四方方一块地。 太浪费土地,种的玉米棒子怎么都够两个人吃饱,反正闲着没事,锄头扛来扛去又没多累人。” 就算一行挖三个坑丢种子,每个坑里长三株玉米苗,每根玉米杆上长两根玉米棒子,大概要种三行,两个人吃不完,三四个人都够吃。 一年损失那点儿,看起来不多,一直那样下去,可就有一笔账算,而且每年还不止种玉米,其他粮食也可以不间断的种。 虽然种果树间隔得更远,但果树下面也可以种其他粮食,果树稍微几年不会长成大树,以后吃果子、粮食和菜蔬两不误。 小两口儿想让他们偷懒躲清闲,阴差阳错出了个好主意。 如果将山林都开成土地,可能将近有十来亩地,近几年他们都有得忙。 不过,忙得开心,以后府中少出去买粮食和各种菜蔬,不花钱出去就相当于赚钱。 如果不是养猪会把府里弄得臭烘烘的,她真想养头猪来吃泔水。 第420章 傲娇 徐文宣没说好歹,只觉他爹娘仍然跟当初在村里一样淳朴,没有沾染京城的奢豪习气,福贵之后依然精打细算过日子。 徐和顺大大咧咧的笑,“听你的安排嘛,哈哈,你当家。” “想捶你两下,闭上你的大门牙,明天开始砍树挖土,我不帮你,只当监工,下人做完他们的事才能来帮你。” 徐父冲旁边的徐文宣笑,指了指罗氏,乐呵呵的道:“看你娘这架势不得了,老夫人的款儿立马端起来,我不跟她争。” 反正到时候该做还得做,难道他还使唤不动府中仆从? 见着自家爹娘说笑,徐文宣也很开心,走着走着想起有件事还没说。 “对了,我刚才想了下,不能让你们太劳累,所以我得跟你们提个要求。” “说来听听。”罗氏说道。 “每天你们最多能劳作两个时辰,并且是上午、下午分开算,各自以一个时辰为上限,只能少不能多。 而且上午的时间不能并到下午用,下午的也不能挪到上午,你们同意不?” “啊?”徐父表示不满,“弄这破规矩干啥,还不能合到一起用,刚刚才说我们自己做主,转头就给我们定规矩是怎么个意思嘛。” 种地都没有自由,不能尽兴,依他的意思,手头的活计没做饭,到了时辰就得回去,搞什么嘛? 徐文宣郑重其事的回答:“我说了是不想你们太累,爹和娘不比得年轻人,你们上了点年纪,不能苦活计,不可受累,别让我们担心。 上下午分开算就是为了让你们做一会儿要休息一阵再干活,接连做两个时辰累人。” 罗氏没意见,上午吃过早饭,慢悠悠的去地里干一个时辰差不多该回来准备吃午饭,下午等凉快些了再下地干活,一个时辰差不了多少,分配比较合理。 她并非特别想一直待在地头干活,每天有点事打发时间就好,地里几乎是体力活,太久她也受不了。 没听前面的老头子吱声,她试探的问:“如果你爹不答应呢?” “很简单,我就不让你们继续种地,当然,儿子没别的意思,就不希望累着你们二老。 以前供我读书,你们够累的了,如果我学成为官,家里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希望你们享清福,心里非常不情愿让你们干活,你们辛苦,我心中难安。” 花洛在设想他们买卤菜的情形时提过无论生意多好都会卡销量,不至于累着他们,他当时就想到活用那种方法,规定他们的劳作时间。 庄稼人可不讲究那些,但徐父比较理解他的决定,只疑惑地问:“农忙时也那样?” 徐文宣嗯了声,在老人家反驳前率先说:“忙就让下人帮忙,他们劳作的时间可以延长,但你们不行,别让我和颜颜担心好不?” “好吧,横竖你是为了我们好,我是通情达理的人,不跟你讨价还价,就这么着吧。” 反正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如果不答应,到时候小两口真的不让他们捣鼓,损失可就大了。 只有种地是他最擅长的事,不会做别的事,学了下棋,但棋艺不咋地,也没兴趣天天下棋,反复做一件事总会腻。 种地不一样,他有把握能做好,而且地里的庄稼隔几天会变样,见到之后有成就感,心里觉得舒坦。 能用自己擅长的方式帮儿子儿媳减轻负担,他非常开心。 如此说定了。 他们回去,花颜还没回府,罗氏便催徐文宣去接花颜,他走出大门,还没来得及上马车就看见自家那架花颜常坐的马车不远处的街面分道往家的方向来。 他踱步过去接她,马车走近,听到车里有人说话,听出是柳明轩的声音,他们坐在车上也在谈生意上的事。 本来早已吩咐马车夫别出声,心想走过去给她个惊喜,此时却没吱声打断他们谈话。 他又跟着马车走回府门前,马车停下,站在下车的位置等,好叫她一出来就能看见他。 看见花颜拨开马车门帘出现的那一刻,徐文宣欢喜的喊声,“娘子。” 花颜眉开眼笑,将右手递给他牵着,“专门来等我?” “不是。”徐文宣傲娇的指指另一辆马车,“我也刚回来,看到你的车就没进去,等你一起。” “噢,你怎么也才回来?”花颜吸鼻子,“你身上没有酒气呀。” “回来得晚就是去喝酒?我又不是师傅。” “嗯哼,那你做什么去了?” 柳明轩跳下车,啧啧啧几声,“你们两个进府说话行不?假如被我连累,你们冤不冤?” 徐文宣跟秦羽打招呼,几人聊着一起进门。 罗氏站在廊下,手搭在身前立着徐曦月肩上,笑眯眯的道:“让你去接人,这么快就回来了,该不会你还没上车,人家就回来了吧?” “就是。” 花颜扭头瞄他,笑说:“去接我还不承认?” “你没给我机会,我这还没上马车就看见你们回来,没走出门的路程不算。” “诶,受不了卿卿我我的你们,我得躲了。” 花颜挥挥手,朝柳明轩笑说:“去去去,我们正常交谈也被你曲解,不想看到你的脸。” “没人疼的孩子是根草,我可走了啊。”柳明轩刻意说得酸溜溜得,着实有点羡慕人家夫妻伉俪情深。 中间的秦羽拉住柳明轩,一本正经的道:“来,我疼你。” 听到他那话,柳明轩被口水呛了下,连连点头,“只有秦叔你不嫌弃我,诶,孤家寡人难熬啊,你们继续,我和秦叔一定会躲得远远的,放心,我们识趣着呢。” 花颜瘪瘪嘴,嫌弃的眼神扫向他,“冲你说这话就不懂事,还自以为识趣,不过,我们不跟你计较。” “哎哟,那我还得谢谢你咯?” “走吧,你身上臭熏熏的。”秦羽拖着柳明轩走了。 花颜二人本就没多亲密,徐曦月也喊着三叔三婶走向他们,后面还跟着笑眯眯的罗氏。 老人家心中甚是感激,颠颠得跑去迎他们。 第421章 瓜田李下要避嫌 徐家几口人做事有商有量,日子过得甚是和谐,其间太子府已经派官媒去苏府走动,关于红泽与苏倾城定亲诸多事宜正在有序进行。 其间苏倾城外出以及找花颜的次数大大减少,确切的说是没和花颜见面,因为她爹即将启程去北境,她要多陪陪他,也需要待在家中做别的事。 她是即将与红泽定亲的姑娘,在此其间还出门乱跑会惹人非议,怎么着也得做做面子功夫,让双方脸上都过得去才行。 定亲之事尘埃落定,苏倾城送走她爹,回家途中就溜去徐氏百货找花颜。 徐氏百货里面的伙计大多认识她,一路上都有人跟她问好,苏倾城也很亲和,斜跨小布包里的糖发给他们吃。 大家也都恭喜她,说是吃她的糖沾沾喜气。 路过柳明轩的铺子,里面的人正常与她打招呼,她发了糖出去,瞥见柳明轩在里头,特地冲他扬下巴,“不给他吃。” 管事的尴尬的看看柳明轩,转而对她憨笑,道谢之后捧着糖发给店里伙计。 柳明轩听见她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不和幼稚的小姑娘一般见识,他又不爱吃糖。 只不过当着伙计的面被她点名,有那么点难为情。 苏倾城见他没反应,一双俏丽的美目搜索,抿着嘴唇不服气,居然不搭理她。 “柳明轩你给我出来。” 他本不想理睬,但不得不搭理她,那帮贵女总是以她们的想法来要求别人,谁都能与她们一样任性? 细数起来没几个千金小姐像苏倾城她们那般肆无忌惮,谁让她们的家世是赤凤国数一数二的呢,早已习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俯瞰别人,总想别人按照她们的想法行事。 “苏五小姐有何指示?” 苏倾城嘴角抽了下,她委实想抽他丫的,“你到底有没有意思,胧月她……” 不等她说完,柳明轩扬手制止并打断她的话,“你果真要在这儿谈及她?” 店内有伙计,过道有行人,苏倾城环顾四周,甩了个不屑的眼神给他,“跟我来。” 他挺为胧月的名声着想,瞧着不像对胧月没有情意,怎么就不能像胧月一样尝试一次。 知道他为难,可他明明可以悄悄给胧月一点点鼓励,别让胧月一个人孤独前行啊。 苏倾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幸福,她与红泽定亲后进宫拜见皇上皇后,见到了憔悴的胧月郡主。 胧月为情所困,人瘦了一圈,精气神也不如从前,因为她也迷茫,担心她真的是一厢情愿。 害怕她最终能得到柳明轩是一副行尸走肉,他并不爱她,终将成为一对怨侣。 苏倾城能感受到胧月郡主的悲伤,得不到回应的感情,让她不知道以后的路能走多远。 最为关键的是她虽得到皇后的允诺,却不能一直拒绝议亲对象,顶多也就拖延三五年,等她成了老姑娘,他们有的是方法逼她就范。 前面的苏倾城步子迈得很快,想到胧月就对柳明轩有气,走着走着回头瞪他,“诶,你……算了。” 不知该说他什么好,她明白他的为难之处,但心始终偏向胧月郡主,希望他能豁出去,哪怕是一次也好,至少他和胧月一起争取过呀。 走了会儿又回头吐槽他,“跟上,男人家家的,走路竟不如我快。” “苏五小姐不是一般女子,在下望尘莫及。” “你什么意思?我像男人?” “我没说,夸你呢,是我弱不禁风。” “哼!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反正你说什么都没关系,泽哥哥喜欢我就行。” “是。”不经意间的炫耀,昭示着她有多么开心。 知道你和殿下定亲了,估摸着她又是来找花颜谈心的,结果撞见他了。 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偏偏叫这难缠的丫头碰见,她必定要为胧月郡主说项和出气。 “你是闷葫芦吗?” “苏姑娘想说什么,你不担心殿下吃醋?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我们还是不要走太近的好。” 左右不过说胧月的事,他听得越多心里越不好受,花颜很少提起胧月,苏倾城可不像她那般善解人意,只图自己恣意快活。 “呵呵,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泽哥哥怎么会吃你的醋,我又不喜欢你,相反,我特别讨厌你,他自是知晓我找你是因为胧月,你可别自作多情。” 柳明轩淡淡的道:“我可没胡思乱想,只不过觉得你是殿下的人,让旁人瞧见与别的男子走太近不太好,到头来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不划算。” “你少啰嗦,我自有分寸,被我逮住就别想溜。” 苏倾城带着他上楼,行至客栈,进门对掌柜的说:“开间房。” “是。”掌柜的非常专业,对不该出现在一起的男女没表现出好奇,但在他们离开后,他立即去向花颜汇报。 其实花颜早就收到消息,并没有理会而已,苏倾城为何找柳明轩是明摆着的事,她没必要出面,若有需要,他们自然会找她。 苏倾城打开房间门进去,吩咐丫鬟在外面守着,不让人靠近。 柳明轩随后进去,他并没随手关门,门后面装有磁石,非常方便。 苏倾城已经在贵妃榻上落座,随意翘着二郎腿,冲另一边扬下巴,示意他坐。 “我站着就好,苏小姐有事请讲。” “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坐就坐,这不离得远远的么。”她都不介意,他在扭捏个什么劲,“让你站着说话,叫胧月知晓又该心疼了,赶紧的!” 他没坐软塌而是去把四方书桌配置的椅子拖过来,隔着长方茶几坐在苏倾城对面。 坐得很乖巧,双脚并拢,双手搭在膝盖上,等着苏倾城发话。 苏倾城见状,突然有点想笑,柳明轩这厮竟然有些可爱,她又不是来训他的。 不,她是。 “诶,我说柳明轩你是不是男人?” 他非常想怼她,有些话对她说委实不合适,虽然彼此关系不怎么样,也算老熟人了,而且身份摆在那儿。 反问她:“难道还不明显?” 第422章 上门找气受 苏倾城讨了没趣,气鼓鼓的说:“长得是男人不一定是真男人,你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 “苏小姐教训得是,请问您还有别的事?” 好比一拳打在棉花糖上,软绵绵的还粘手,气死她了。 “本姑娘花大价钱开了一间豪华套房,难道只为说一句你不是真男人?若是那样,我早就在下面当着众人的面说才解气,你装傻充愣的本事渐长啊。” 明知故问,她先前说过他别妄想开溜,上了贼船不交代清楚,他脱得了身? 呸呸呸,才不是贼船。 “苏小姐,在下兴许不像你认为那般有男子气概,但确确实实是真男人,这个做不了假。” 他好希望红泽马上将苏倾城娶回家关着,别放她出来咬人,他招谁惹谁了?要遭受她言语羞辱。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身体上的,如果你是,怎么就不能回应胧月一下,你知道她一个人有多辛苦吗?” “我不是告诉胧月郡主不喜欢她,家中亦有定亲之人,难道这不是回应?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回应?” 苏倾城切了一声,鄙夷的道:“谁要听那种话,我派人去宁海查了,你定那么亲事有猫腻,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 “有什么猫腻?” “还装傻,分明是你来京城之后才定下的亲事,算算时间应当是京城事发之后才急急忙忙定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是为了断胧月的念想。 你与那位表妹钱多多素日没什么来往,突然就定亲了,而且你人还在京城,唬弄谁呢?” 柳明轩轻笑道:“苏小姐以为时间男女都像你和殿下那样心悦对方,成亲前还能经常在一起闲逛,约定好了才定亲? 婚姻大事,历来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否在家不影响定亲吧?娘与舅舅舅母在多多六七岁时就为我们立下婚约。 我还未及冠,多多表妹也才十四岁,双方父母等多多即将及笄才正式定亲,行大礼,有问题?” 他今年十一月十一才满十九岁,明年才及冠,钱多多九月十八刚满十四岁,没早日过文定说得过去。 而且他所说的小时候定力婚约,她的确有查到,但那种事全凭钱家和柳家人自说自话,可以作假。 虽然他的话无懈可击,做得也算周全,但处处透露着定亲之事乃是有意而为之,并非像他说的那样。 苏倾城情急之下回想起将调查结果告知胧月时,对方坚信他并非真的从小定亲,因为当时钱姨娘分明为他的亲事着急,特别喜欢她,还有意撮合他们。 “你撒谎,胧月在你家时,你娘明明很喜欢她,还尽力撮合你们二人,如果你早已与钱多多有婚约,你娘为何那么做?” 柳明轩了然的“哦”了一声,淡定的回答。 “我和多多之间的事有点复杂,小时候定亲,随着多多表妹出落得越来越美,我之前又没出息,还行为怪异,舅舅舅母嫌弃我,有退亲的意思。 娘认为不可在一棵树上吊死,自然另有打算,正巧胧月郡主送上门,她气度不凡,长得还行,娘听说她家也是商户,觉得我们相配,确实有撮合的心思。 但我一直心系多多表妹,所以这些年无数姑娘往跟前凑,我都不曾动心,你是不知道我那位多多表妹有多美,长得跟花颜差不多吧。” 说起胧月郡主,他故意表现出轻佻之意,当提起钱多多又有几分欢喜与倨傲。 钱多多是他一个堂舅家的女儿,小时候去外祖父家见过几次面,那时她才三四岁,唯一的印象说她特别喜欢玩泥巴。 后来娘与舅母产生龃龉,极少回娘家,他也就没再见过钱多多,听说她长得极好,并不富裕的堂舅待价而沽。 实际上,在家里传来消息之前,他并不知道定亲之人会是钱多多。 大概爹娘是挑好看的姑娘选,而他们柳家以及他也符合堂舅的要求,双方一拍即合,戏就成了。 苏倾城气得咬牙切齿,好不容易忍住拿鞭子抽他的冲动,颤抖着嘴唇怒问:“胧月只是长得还行?她主动送上门还不是为了你,你竟然如此轻视于她?” 他啊了声,像是刚刚才反应过来,解释说:“你误会了,没有轻视她的意思,怪我书读得少,这张嘴也不会说话,我怎么敢轻视胧月郡主,她长得美,但比表妹还差了点。” “你……混蛋!”苏倾城气极,差点说服自己原谅他对胧月不敬,听到最后怒气反倒上涨。 “是,我是混蛋,知道你想听好话,但我也不能说假话,岂不是蒙骗你?我没那么大胆子。” 苏倾城握着鞭子的手压在额头上,尽量让自己冷静,“在我心中,胧月比你那什么表妹好看得多,你真的很欠收拾。 要不是担心弄坏花颜这屋里的东西给她添麻烦,信不信我揍得你爹娘都认不出你?” “信,当然相信,我也不想惹恼你,但说的是真话,你不想听真话就放我走,回去劝劝胧月,我并非她的良人,想必你清楚。” “想走?没门儿。”她话还没说完,被他气个半死,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为了胧月,她要保持淡定,不气,不气。 不行,不服气! “钱多多的美貌能跟花颜比?” 据说钱多多的确有几分美貌,跟花颜不相上下,他太浮夸了点,想象自己艳福不浅? 大白天的做什么春秋大梦,他黏在花颜身边,该不会说偷偷喜欢花颜? 呀呀呀,不能胡思乱想。 柳明轩见她胡乱拍自己脑袋瓜,十分懊恼的模样,不知她又怎么了。 “应该比花颜稍稍差一点儿,反正从没想过要娶个天仙回家,我很满意。” “哼,大言不惭,不许你再提钱多多,我不想听,只问你能不能喜欢胧月,她真的很喜欢你。” “苏小姐,我知道你是胧月的挚友,但请你明白一点,不是胧月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她,我有喜欢的人,已经定亲,请你不要为难我。” 第423章 怎么做的? “为难你?你可知道胧月为你做了什么?” 苏倾城越发生气,胧月明明说了他并非没有情,对外他害怕襄王,私底下就不能稍微表示一下,她就可以去转告胧月,不至于让胧月难熬。 不是没想过传假话,又担心不是柳明轩承认的话说出去,以后会更让胧月伤心。 不然她才懒得跟他纠缠。 柳明轩别开头,“我不想知晓。” 知道胧月为他做的事,正因为如此才不能继续。 胧月郡主能反抗她父王母妃一两次,他们兴许会纵着她,绝不可能一直纵容,而她越是如此不顾一切的维护,襄王越是恨他。 终究不是同类人,还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仅得知胧月越云泽之间的关系时就明白,心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也就没必要任其长大。 “你……你居然不想知道?” “苏小姐。”柳明轩很是无奈,“您是身份高贵没错,但你没有权力干涉我的感情,我喜欢谁,不喜欢谁,与谁定亲,那都是我的私事。” 不懂事的臭丫头总想用她的思想来控制他,如今的局面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她还跳出来捣乱。 “哼,若不是跟胧月有关,本小姐才懒得管你,不想知道是吗?我偏要说,让你看看自己有多窝囊。” 柳明轩着实不想理她,起身欲走,苏倾城恶声恶气的道:“你走一个试试,取你小命,用不着襄王出手。” “苏小姐到底想做什么?逼我说喜欢胧月郡主,你这是何苦?在下不相信你不明白我和她之间不可能。” 苏倾城不屑冷哼:“你连争取一下都不敢,怎知一定不可能?胧月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为了你可以千里迢迢去宁海,她受的苦你可知道? 襄王府派人去收拾你,是她以命相挟护你周全,听说你到京城,满心欢喜来找你,想各种各样的办法保护你,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她欺骗父母进宫请求恩典。 为了你不止一次发病,即便你是铁石心肠也该为之感动,我没要求你许诺她什么,只希望她在努力之时,你能给予她一点点慰藉,让她别那么孤独。” 柳明轩捏着拳头,生硬的道:“你所说的一切都不是我让她所为,她到宁海前,我根本不知情;如果不是她去找我,襄王便不会派人抓我,何须她求情?” “一句你不知情就能推得干净?居然怪胧月,你不弄话本子出来,她如何会暗生情愫,不然怎会去宁海寻你?” “哦,我们出话本子,她看之后,喜欢一个想象中的人,这也需要我来负责?她分不清真实与虚幻,关我什么事?你讲点理行么? 当然,感谢她看得起我,但她所为的喜欢给我带来多少麻烦?我本是普通的生意人,就因为她一厢情愿,让我不能自由行动,整日里提心吊胆,夜里都不敢睡熟。 苏小姐只知道胧月是你好友便希望我按照你们的设想行事,我就不是该顾忌的人,我的家人也都不重要,可以为了无关紧要的儿女情长付出所有? 全天下的人都要顺你们的意才满意是吧?苏小姐,虽然你是胧月郡主的好友,但不应该过多干涉她的姻缘,怪我懦弱,你敢堂堂正正站出来帮胧月吗?” 最讨厌她那种高高在上,不考虑别人的立场,只管她想要什么。 苏倾城顿住,被戳到痛处,隐隐诸多缘故,的确不敢正面跟襄王府作对。 继而强行辩解道:“我怎么不敢,正是我派人去南边查你定亲之事,是我一有机会就宽慰胧月。 我们都在帮她,只有你一直将她往外推,我也没让你跟襄王正面对抗,稍微表示一下,让胧月知道你有心就行了。” “苏小姐一直以胧月郡主的好友自居,你真的知道什么才是为她好吗?我不喜欢她就应该早点告诉她,长痛不如短痛,早些了结的好。” 苦苦纠缠没意思,他也承受不起。 “你们男人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无论长痛短痛都应该由她来选,你没有权力替她做决定,胧月有心疾,我不知道她能活多久,我只是希望胧月活着的时候能如愿以偿。 知道你有许多顾虑,胧月在想办法保护你,她会护你周全,我和泽哥哥还有花颜都护你,悄悄进行,你大可不必太过担忧。 我得到了想要的幸福,希望胧月也一样,我不信你对她没有一点意思,可你让我太失望了,不仅不能和胧月齐心,反而她变得憔悴和不安,她算是白护着你了。” 苏倾城何尝不明白在这段感情之中,的确是胧月郡主太过主动,柳明轩一直没有男女之情的回应。 以柳明轩的处境,她对他的要求委实太高,并非认为柳明轩做得不对,反而她觉得柳明轩的做法非常正确。 但她又希望柳明轩能为胧月豁出去,哪怕只尝试一次也好,至少让胧月知道她不是一个人。 外人看来胧月的确是一厢情愿,可她知道胧月有多上心。 “胧月想要的感情以及你对她的友情是你们自己的事,为什么要求我冒着性命之忧成全你们? 你说胧月郡主保护我,呵,麻烦是她造成的,难道她不应该做什么?问句不该问的话,苏小姐你派什么人暗中保护我了? 进京以来,我只感受到胧月一拨接一拨的给我添麻烦,你如实说说她用什么方法护我周全?” 柳明轩勾唇冷笑,有些事稍微一想确实很让人感情,却不能细想。 “你想说胧月郡主威胁她父王?然而有什么用呢,襄王亲自到惠宁郡主府找花颜,言语间威胁花颜赶我走或是别护着我。 她进宫去求皇后娘娘,她求的是什么?不是为我和柳家求护佑,而是求自主选择夫君,称她喜欢我,她连正大光明对自家长辈说出这个事实都不敢, 她憔悴不安,我过的就是太平日子?这段时日以来,暗地里多少人对我出手,我不敢绝对的说全是襄王府派出的人,但至少有一半是他们的人。” 第424章 你可担得起? “胧月不跟亲长直接提你是想保护你,至少先拖延时间以便我们想办法帮你们,你非但不领情,居然还怪她? 对,胧月的确不该喜欢你,我也这么认为,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一个病怏怏的小姑娘在尽全力保护你,为什么不能体谅她的难处? 胧月求皇后皇上恩典,事情要一步一步来,他们不可能一下应允你们成亲,胧月做了她所能做的事,你还想她怎么样?” 苏倾城比较心虚,泽哥哥并不赞成他们在一起,他和她会给予胧月相应的帮助,但确实没派人保护柳明轩。 关于这一点,苏倾城无可辩驳,所以避而不谈,她不知道的是红泽有派人暗中保护柳明轩。 “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我根本不需她做什么,真的承受不起她的喜欢,只要她断了执念即可。 请苏小姐扪心自问,胧月郡主的儿女情长带来的麻烦,有谁不该承受反而付出了最多?” “想说是你自己?你没法跟胧月比。” 有些事,明知是错也要做,有些话明知不该说也要说。 柳明轩摇摇头,“胧月付出多少皆皆是她的选择,如果她能放下,一切就迎刃而解。 我也并不无辜,因为当初不该心软收留她,不然也不会有之后种种,最无辜却承受最多的是花颜。 因为胧月喜欢,你们这帮闲着没事干的贵女就跑来找花颜想办法,她惹出麻烦,什么安排都不做就躲进皇宫,美其名曰求恩典,争取这样那样。 实际上是把闯出的烂摊子留给花颜来收拾,花颜想法设法护我周全,摆明了是把花颜推出来与襄王正面对抗,哼,自称与花颜交好,你们两位可真心替她考虑过?” “什么叫自称,我们本来就与花颜交好,当然有替她考虑,花颜对朋友很仗义,既然你到京城有危险,她不会坐视不管,在你决定进京之时便注定了。 她是安王捧在手心的外孙女,且帝后对她宠爱有加,就算襄王看她不顺眼也不会对她做出格的事,花颜比我们都聪明,她一定能应付过去。” “是嘛,原来你们这些好友是这样为她考虑的?因为花颜靠山大就把她推出去替你们当挡箭牌?有没有想过她将会有多大的负担? 如今安王、帝后皆在,的确会护花颜周全,你与胧月郡主想过他们多大年纪么,还能护花颜多久?结怨的襄王又能活多久?” 苏倾城沉默,她们当时只知道襄王不会真的动花颜,拖延一段时间事情就能解决,没想过安王百年之后的事。 柳明轩又道:“花颜顶着郡主的头衔,但徐家在京城毫无根基可言,一旦安王不在,襄王随时可以发难,你们没替花颜想过吧? 你苏府家大业大权势大,苏小姐你还与殿下是一对儿,你才是靠山最大最牢固的人,为什么不替你的挚友胧月郡主挡在前面?” 苏家手握兵权,她将是太子的儿媳妇,以后太子登基为皇,苏倾城便是王妃,最后还可能成为赤凤国最尊贵的女人。 不出意外的话,她肯定比襄王活得久,由她出面比势单力薄的花颜妥当得多。 “这个事很复杂……” 柳明轩对她越来越不客气,不等苏倾城说完,直接扬手制止,打算她的话。 “不用解释,你需要顾虑的事多,花颜就没有顾虑是吧?你别误会,我没有要求你或是另外的谁保护我的意思。 我只是认为你们这些自称好朋友的人并没为别人设身处地的想过,尤其是胧月郡主,总因为她的想法给别人添麻烦,也不为养大她的父母着想,全然是个自私自利的姑娘。” 听他一席话,苏倾城十分汗颜,她没想将花颜推出去,花颜主动表示会护着柳明轩,无可辩驳的是她不能堂堂正正帮胧月。 此时的苏倾城冷静下来,语气缓和多了。 “我承认没考虑那么多,但真的没有存心利用花颜,我们找花颜只是因为她聪明机智,来寻求朋友间的帮助,没你想的那样复杂,你呢?” 言外之意他给花颜添麻烦了,好意思怪他们。 “当然,怪我无能抵抗,怪我胆小,不敢离开京城,生怕脱离花颜的保护就会丢掉小命,我也给她添麻烦了。 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给她找事,听说胧月求到一个恩典,想必不久之后襄王或许还有与胧月议亲的人家都会对我不利,我不想再给花颜增加负担,准备离开。 正好你今天来了,顺便给胧月郡主带句话,我们之间不可能结为连理,我不喜欢自私狭隘的女子,回宁海之后会立刻与表妹成亲。” “你太无情了,明知道胧月受不得刺激,万一她一命呜呼,你可担得起?” 苏倾城不明白她此刻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听闻柳明轩要离开京城,她有几分高兴,又有几分害怕,怕胧月受不了打击,分明取得进展,他却走了。 “要走定会与襄王明言,想必他不会挽留我,至于胧月郡主,我管不了那么多,难道因为她有病就要绑着我? 既然怕她受刺激,襄王为什么不能顺着她的心意?说明她的病并不会立刻毙命,宫里养那么多御医,定会派上用场。” 拖泥带水解决不了问题,他担心的是像花颜所言离开京城也晚了。 如果决定离开,他想请花颜牵线联系襄王,他会诈死断掉胧月的念头,她能安安心心嫁人,他以及他家就能安宁度日,大不了隐姓埋名。 柳明轩之前曾想过,倘若如果他只是个无依无靠的乞儿,兴许愿意拼命一试。 毕竟他心里有一丝丝喜欢胧月。 但越到后来越不喜欢胧月,她只顾儿女情长,不顾及朋友,也不惦念家人,和一个不顾大局的小姑娘过一生定然会很累。 苏倾城叹了口气,漫不经心的道:“听说你要走,我还松了一口气,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胧月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你回去成亲,可能会害人害己。” 第425章 量力而行 “苏小姐是在威胁我?” 柳明轩眼神变得犀利,他心里也憋着一股怨气。 苏倾城的话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如果胧月郡主和她愿意,钱家也可能会受牵连,普通老百姓如何能抵挡了。 “不,我只是善意的提醒,胧月付出那么多心力,你却来一招釜底抽薪,叫她如何福气。 当然,你大可与钱多多成亲,待胧月郡主事成或心死之日便是你们的死期,我劝你三思而行。 胧月哪里比不上她,居然被你说的一文不值,你还年轻,钱多多也没及笄,何必急着成亲,你给胧月一点点时间不好么,说不定到时候能成就一段佳话。” “佳话?平心而论,苏小姐以为可能?你只不过是要求我配合胧月郡主,让我用性命和家族的存亡来赌,我怕是佳话不成,坟头长草。 在下明白苏五小姐你一心一意帮胧月,但你的所作所为并非为她好,如果你真的关心胧月就该清楚怎样才对她最有利。 让她一直与家中长辈对抗,让她抱着无法实现的幻想,让她整日为虚无缥缈的感情烦忧,是真的替她着想?” 柳明轩仰头看屋顶,而后看着窗外的阳光,看扫一眼震惊的苏倾城。 “既然你刚刚给我善意提醒,那么在下也奉劝你以后行事别太由着自己的性子鲁莽行事,你将成为殿下的妻子,凡事应当三思而后行方能长久。 以上是我的一点点拙见,最后,我希望苏小姐能劝胧月放弃,你与她亲密无间,你的话应该能有一定作用,顺便将我方才说的那些话传达给她,我还有事先走了。” 苏倾城此次没再留他,她倒在软塌上冷静的回想一阵子便决定去找花颜。 丫鬟拿着钥匙去退房,掌柜的将她们的银票原封不动的退回,原来柳明轩出来已经把房费结清了。 苏倾城不想领情,她不缺那点房钱,但心中对柳明轩有些歉意,倒也没再说什么。 得知花颜在她的办公室,劲直去找她,房门开着,里面的花颜笑盈盈的看着她,“来了?” “花颜~”苏倾城拖着软软尾音喊她,颠颠跑进屋,在花颜身边坐下,头自然靠在花颜身上,“我刚刚找柳明轩谈话了。” “嗯,我听说了,方才听闻你来,还以为你专程来找我谈定亲感想,特地放下手中的事去找你,却得知你带着柳明轩上楼了,聊什么大事呢,还专门开房,来我这儿不香?” 苏倾城呵呵尬笑,解释说:“听说你最近忙,我怕耽搁你做正事,看我多体贴?” “哦~原来表嫂这么贴心呀。” “别,人家和泽哥哥还没成亲,你还是叫我倾城吧。” “哟哟哟,苏大姑娘脸红害羞了呢,定亲了离成亲还远吗?早晚的事,叫表嫂让你先适应。” “哎呀,你贯会取笑我。”苏倾城用小拳头捶打花颜,然后长吁一口气,“今天我可能做错事了。” “嗯?” “诶,我刚刚找柳明轩,希望他悄悄的给胧月一点希望,好让胧月心里好过点,那样她就不是一个努力,总算能看到点盼头。 可是柳明轩不答应,我就说了一些狠话,可能他也很烦我,还让我转告胧月他要离京,还要跟钱多多完婚,我稍稍威胁一把,他就怒了。” 花颜侧目,搞事情了呀。 “你都说什么,他居然怒了?” 柳明轩的名气并不算温和,有时候挺暴躁的,毕竟苏倾城身份摆在那里,他能让她感觉出怒气,定然是没能忍住。 苏倾城一五一十将他们的谈话说与花颜听,说话又问:“我是不是很过分?” “是有点过分。” 花颜点头,她比较认同柳明轩的有些话,他也说了她不好说出口的话。 “花颜~” 花颜笑着改口,“好好好,你不过分。” “嗨,你敷衍我,花颜,我必须澄清一件事,我和胧月真的没有存心想利用你,我们当时只是想找好朋友帮忙,没想那么多。 今儿柳明轩说了那些话,我心里很不好受,也害怕你多心,我们真的没安坏心。” “好啦,我明白,你别听他瞎说,无论你和胧月有没有来找我,我都会帮柳明轩。” 花颜的确不想插手他们的事,但不想也没办法,她不能不管柳明轩。 “你太好了,你最仗义。” “哈哈,别给我灌迷魂汤。” “没有,我是说真的,其实柳明轩好多话都没说错,在帮胧月这件事上,我吼得凶,做事却畏首畏尾,担心这样,顾虑那样,不敢冲锋陷阵。” 花颜云淡风轻的道:“区区小事居然别呢说得像上阵杀敌似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及顾虑,我不认为有什么。” “一直以为自己很用心,直到柳明轩指出来,我才发现自己很懦弱,却指着他是懦夫,心中堵得慌,有点伤感。” 不知花颜怎么看她,至少在柳明轩看来,她和胧月郡主是虚伪的小人,而她还仗势欺人,喜欢强迫别人做不喜欢的事。 “那有什么,你真不用这样,你已经尽力了,谁能为了别人不顾一切,付出所有?连亲生父母或儿女都做不到,所以你不必内疚。” 苏倾城可怜巴巴的嘟着嘴望着花颜,“可是你能为了柳明轩和襄王对着干,我却不能因为胧月反对襄王和王妃,只敢悄悄做小动作。” “凡事尽力即可,我并没有跟襄王对着干,只不过是尽全力保全自己的朋友罢了,你也在用你的方式帮助胧月,我们是一样的。 难道真要为了胧月的感情将苏家拖下水?那你才是不孝女,量力而行,别勉强自己。” 苏倾城愿意,苏府也不会答应,为了儿女情长不为大局着想,太子府也不想要那样的儿媳妇。 尽管目前的苏倾城对太子和太子妃而言只是个吉祥物,若是她连基本的审时度势都不会,想带也带不动,那么她将永远是吉祥物。 “花颜你真好,听你说话,我心里舒服多了,我跟柳明轩说那些是不是真的错了?” 第426章 微不足道 实际上苏倾城知道自己做得不太对,依然想听花颜的看法,内心深处盼望花颜认同她。 花颜不想一味地纵容,随即问她:“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苏倾城道。 她怎么好意思回答听假话,那问话的意义在哪里? 听到花颜的话,她大概明白了。 花颜偏头,在无精打采的苏倾城眼前晃晃手,挑挑眉,“困了?” “没有,你说吧,我听着呢。” “站在你的立场对柳明轩说那些话不算多大的错,只能说的确欠考虑,胧月和柳明轩之间的事本就很复杂,一不小心便是掉脑袋的事,儿戏不得。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不是柳明轩不知他的难处,更不清楚他心里是否对胧月有情,胧月说话话只是她的感觉,你让柳明轩说喜欢胧月,确实强人所难。” 苏倾城轻声解释:“我知道他为难,只是想他给句痛快话,想让胧月开心点。” “我懂你的意思,但你我终究是他们感情的局外人,不知道他心中真正所想,就算你逼他说喜欢胧月又能如何? 顶多让胧月高兴一时,柳明轩已经定亲了,胧月也难得到长辈的应允,到时候伤心难过的依然会是胧月。 如果柳明轩真心喜欢胧月,他也能够对胧月表达心意,不用你要求,他自会表明心迹,倘若在你的劝诫之下没有所动,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显然柳明轩不能喜欢胧月,他应该也没多喜欢她,处境如此艰难,苏倾城还自作主张,换做谁也不会有好脸色。 “可是我觉得他可以悄悄的说。” “无论是悄悄还是大声说出来,那都需要负责,难道他私下跟你说喜欢胧月就能完事? 尽管我们是胧月和柳明轩的好朋友,但在这种大事上,我们不可以私自替他们做出决定,也不要左右他们的决定,最多能提建议。 因为我们不能替他们过人生,任何的后果都需要他们自己承担,我们能做的仅仅是给予适当的帮助。” “知道了,我觉得胧月太可怜,她一个人承受那么多,喜欢的男人还让她伤心,我觉得很难受。” “你有那种想法无可厚非,毕竟是胧月的朋友,当然事事以她为主,感情之事本就难说,他们之间更为复杂,所以更要拿捏好分寸。 你身份高,前去找柳明轩,的确有可能让他按照你的想法行事,但你有没有想过他对胧月没有男女之情或是只有一丝丝感情? 人家的处境已经够举步维艰的了,你硬逼他说那种话,你觉得他是否会讨厌你?会不会因为讨厌你而讨厌胧月把仅存那点情分给消磨殆尽? 或许你会认为那是为了解决眼前的难题而定亲,可谁说得准,兴许他真的不喜欢胧月,你逼他就范,要是胧月能如愿嫁给他,以后的日子会幸福么?” 苏倾城若有所思,“我是欠考虑,但是感情可以培养,只要胧月能嫁给他,她高兴了,对柳明轩和柳家极好,就算他长了一颗石头心也能被捂热。” 花颜扶额,怎么就跟她说不通呢。 “关键是你能确定他能活到胧月说服亲长的那一天?已经给他造成那么大的困扰,我觉得是个有正常思考能力的男人都不会选择一段坎坷的情路,柳明轩不是孤儿。” 他经不起恋爱脑折腾。 “但你也不能确定他一定会因为和胧月有私情就会死,只要他愿意搏一搏,柳家可能会飞黄腾达。” 听了她的话,花颜哭笑不得,“我的确不能确定他一定会受到伤害,只问你处在他的位置是否愿意拿自己和族人来搏命?” “我……”不愿。 “我敢说只要撤了秦叔他们,柳明轩定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作为朋友,我们能帮就帮,千万不要对别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你当年追求表哥时,你的哥哥作为表哥的好友,可有逼迫表哥许诺什么事? 胧月的确不容易,可她的难处只是得不到一份不被家人认可的感情而已,比起生死而言,真的是微不足道。” 苏倾城低头,哥怎么可能逼迫泽哥哥,不然她也不会等这么多年。 “我懂了,以后不会再逼柳明轩。” 一次足够了,知道他不愿意,她才不会再碰壁。 “诶,尽人事听天命吧。” “花颜,虽然我最后那句话的确有威胁柳明轩的用意,但那不完全是假话,如果胧月争取到,钱多多就是多余的,肯定会被清除,你也会护着她吗?” “你以为我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她哪能管那么多,她也管不了。 “噢,那就好。” “喂,你别给胧月出馊主意,大家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还有,你根本不该这样威胁柳明轩,只会增加他的怨气。 如果他坚持不喜欢胧月,其中肯定有你的功劳,假如胧月如愿嫁给他,那么他与你们的关系一定不怎样,不要以为男人不记仇。 如今碍于你的身份,他不敢说什么,心中定然不满,你是要嫁进太子府的人,以后不能再如此莽撞。 面对柳明轩,无论你说多过分的话,他只能敢怒不敢言,往后与你打交道的人,他们的身份与你不相上下,你无法用身份压制。” 前世有好些个同学、朋友没成走到最后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闺蜜。 苏倾城一心为胧月,怎么不想想胧月想跟柳明轩一起,万一小两口成了,她这个恶人该当如何? “嗯嗯,我知道了,柳明轩也提醒过我,想来他没太讨厌我,不然也不会跟我说这个,你说是吧?” “也许吧。”他可能嫌你太烦人,用太子府来压压你嚣张的气焰。 苏倾城撑着下巴,嘟囔道:“我也很为难,胧月想要我们劝柳明轩,而柳明轩又让我给胧月带话,你说我该跟胧月说么?” 花颜好想直说别问我。 “你怎么想就怎么做,柳明轩又不是没拒绝过她,你只是传话而已,别把事情想复杂了。” 第427章 求放过 “我是担心胧月会受不了,她努力了这么久,柳明轩还不为所动,感觉是有点难以接受。” 如果是健康的友人,传话没什么,胧月本来心思就重,很容易悲伤,看话本子都会泪流不止,怎么受得了那么大的打击。 花颜摊手叹气,“胧月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有些真话应该说给她听,由她自己来做决定。 何况感情之事并不是付出了就会有回报,你算是非常幸运的人,能够与喜欢的人结为夫妻,你不妨回想一下与表哥的进展是快是慢。 再比较一下你们与他们之间的差异有多大,长痛不如短痛,你可以适当的劝胧月想开点。” 只要襄王不成全,胧月断然没有和柳明轩在一起的可能,如果她能求动皇上皇后也行,但他们都知道那有多难。 “他们的确比我们难,你也认为胧月该放弃?可是她不愿意放手。” 胧月去求恩典的主意还是花颜出的,如今花颜也不想再帮胧月么,怎么着也该再争取一下,或许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花颜浅笑道:“你别这么沮丧,放不放弃是她的事,我只是觉得他们这份感情太过沉重,放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胧月见的好男儿太少,比柳明轩优秀且待她好的男子大有人在,何不放眼看一看别处的风景?” “可再优秀的男儿也不是他,死心眼儿的胧月就是喜欢他,若是能轻易劝动她改变主意,恐怕不会弄到今天的地步。” 她们这群好友也不看好柳明轩,他根本给不了胧月郡主平常的生活,假如胧月与他成亲,将来定会被人私下冷嘲热讽。 柳明轩不能为胧月带来好的生活,更不能保护她,反倒需要胧月郡主挡在他前面。 像花颜一样总是替婆家操心,多么累人。 花颜抬手揉她的太阳穴,温声细语的道:“男女之情固然重要,但一份得不到家人祝福的姻缘真的幸福么,试想一下她嫁给柳明轩真的会快乐吗? 你与表哥从小相识,用了多长时间才确定彼此的心意?胧月和柳明轩真正相处的日子不足半月,柳明轩对她能有多少感情? 如果是一见钟情,早在宁海他就会胧月表现出好感,显然没有,倘若他们之间横着那么多事,太难了。” 男人考虑事情本就比女人要理智些,纵使柳明轩至少钱胧月郡主有点好感,发生这么多事,他不能也不敢再有情愫。 “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那胧月之前做的事岂不是白费?” “我可说不准有没有希望,不是没做一件事都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是否白费得看胧月怎么想,其实她已经有较好的收获。” 至少她争取到选择自己要嫁的男人,而不是由襄王夫妇定夺。 “诶,他们之间的事真麻烦,我算是为胧月操碎了心,比当初爱慕泽哥哥还累人,要不你去劝劝胧月?” “我最近很忙,也不能自由出入皇宫,加之襄王本就对我有成见,我委实不好出面,你将大家的想法传达给她就行了,没必要每个人去劝一次。 再者说,你和胧月有十几年的交情,她不会介意你说的话,我与她虽是表姐妹,但没相识多久,默契上肯定有差距,我不希望她多想,你明白吧?” 苏倾城抿笑,“理解,理解,你还是别再惹襄王的好。” 苏倾城感觉得到胧月并不十分信任花颜,此时花颜也有暗示,她便避而不谈那个话题。 “啧啧啧,倾城还很善解人意的嘛,表嫂以后可得护着我。” “当然,你是我的好朋友,又是泽哥哥最在意的表妹,我们俩是亲上加亲,我肯定会护着你。” 苏倾城拍着胸膛保证,话落又接着道:“我可没你聪明,可能帮不了你,还拖你后腿。” “不要妄自菲薄,我要求不高,用你追求表哥那股子机灵劲儿对我就行了,你身份摆在那儿,不怕不怕。 若是有人欺负我,你往前面一站,霸气的宣布,‘她是我罩着的人’这么一吼,想来没人敢动我分毫。” 听到花颜的话,心知对方在开她玩笑,倾倒过去挠花颜痒痒,“叫你笑话说,让你笑话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轻点,轻点,我还手了哟。” “哼,我身份摆在这儿,你敢还手?你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挠!” 苏倾城笑哈哈的,她不停手,花颜也不坐以待毙,防御的同时展开进攻。 “我不知道你什么身份,打不还手,骂不还手的肯定不是我,看招!” 两人扭在一起挠痒痒,苏倾城先认输,“不来了,不来了,受不了啦。” “我还行。” “不,我投降,求放过。” “放过你可以,你以后还挠我不?”花颜特别怕痒,只不过强忍着要将苏倾城收拾服气。 “不了,我再不敢了。”她弄不赢还往上撞,岂不是自讨苦吃。 苏倾城先松手,花颜随后松开,两人累得直喘粗气,花颜伸手提起有漏斗的茶壶倒一杯凉茶递给对方,然后给自己满上一杯。 苏倾城端起茶盏,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又提起茶壶给满上,再问花颜:“你还要不?” “我够了。”花颜小口喝着,然后瘫倒在软塌上,“累死我了。” 苏倾城喝了半杯才将茶盏离开嘴唇,端在手里对花颜说:“渴死我了,方才在上面跟柳明轩说了那么多,被气得不轻,忘了喝水。 下来又跟你聊好半天,聊得太投入,嘴巴都干起泡了,这才想起喝水,喝完一整壶都没问题。” 花颜笑眯眯的道:“别的没有,茶水管够。” “我可不想做水牛,你可别再取笑我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了,如今在家尚好,嫁进太子府,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当孙子,陪小心。 你是安王疼爱的外孙女,颇得皇上皇后喜爱与看重,有封号的郡主身份可不一般,我可不比你高,往后你再取笑人家,我就把你吃掉,不挠你痒痒。” 第428章 夜长梦多 “好啊。”花颜将手递到对方嘴边,“你看要不要吃一口?” 苏倾城看着白白嫩嫩的纤纤玉手,眼珠一转,低头飞快亲了一口,抬头对花颜嘿嘿的笑。 “真香,舍不得咬,亲一口正合适。”她表情痞痞的向花颜抛媚眼。 “呀,好多口水,登徒子,觊觎人家美色。”花颜挪了挪位置,离她远点,一脸嫌弃的道:“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感觉一阵恶寒。 若非知道你喜欢表哥,我真得怀疑你喜欢女人,而且喜欢我这么漂亮的女人,再联想你之前经常来找我,哎哟,我的个乖乖,越想越吓人。” 苏倾城收手手掌撒开,一张一捏的伸向花颜,“喜欢,我当然喜欢你,怕不怕呀?” “嘿,逗你玩呢,我才不怕,你又干不了什么?” 花颜吊着眼皮往下看,苏倾城追随着她的视线,想到什么,惊叫起来,“你……你个登徒子。” “我做什么了?就登徒子?” “你……你看我下面,你那诡异的眼神好像在说我没有那……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你别跟我装傻。”苏倾城道。 花颜蹙眉,满脸无辜,摊手道:“我没有,你可别冤枉我,不往下看难道只能往上看?” “狡辩,你还说我对你做不了什么。” “你本来也做不了什么。”花颜抿笑,打量害羞的苏倾城,戏谑的道:“啧啧啧,我明白了,原来你是这样的苏倾城啊,我可没想别的,只实话实说而已。” “哼,你真的才反应过来?” 花颜坚定的点点头,“当然啦,要不是你引导,我可能还没往那方面想,定亲的你果然跟从前不一样了哈。” “没有,我们没有,你别胡思乱想。” 有时候逗苏倾城蛮好玩,花颜失笑道:“什么没有?你和表哥没有定亲?这什么能算胡思乱想。”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没有肌肤之亲,难道你说的不同不是指这个?” 听了她的话,花颜抖着肩膀笑,“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指那个?你们只是定亲,并非成亲,怎么可能有所谓的肌肤之亲? 亲亲抱抱还有可能,你说的那种肌肤之亲肯定不会发生,虽然你与别的大家闺秀有些不同,会追着表哥到处跑,但我知道你仍然重名节,不会做出太不合礼仪之事。” 她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中男女大防占很重要的位置,纵然苏倾城做派与现下真正的大家闺秀的标准大不相同,可她心里始终有个度,没成亲之前不可能做那种事。 “好吧,是我想岔了,你还算了解我,不管我多么喜欢泽哥哥,没有成亲之前绝不会发生不合符礼仪的事。 即便我不是特别在意,尚且需要顾及爹娘、家族以及太子府的名声,要是不恪守自身,万一有娃娃了怎么办?我不会让爹娘丢脸,不还家族蒙羞。” “嗯嗯,知道倾城是个好姑娘,孝顺女儿,终于定亲了,是不是很开心?” “开心得不得了,迫不及待地来告诉你,结果碰到柳明轩就耽搁了一会儿,定亲之后,心中的担忧彻底放下了。 不瞒你说,没定亲之前,我非常担心,因为怕有变故,如今好了,一身轻松,就算之后他们对我不太满意,定然不会退亲。 若是没定亲之前,我犯了什么错让他们不满意,很可能不会选我,你别看我整天乐呵呵的,心里藏着事呢。” 如今尘埃落定,她心里得巨石也落下了,只要苏家不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纵然她行差踏错,太子府亦不会退亲。 而且她一定多加小心,尽量不让自己犯错,或是落入别人的圈套。 泽哥哥是个香饽饽,有心之人并非只有她一个,所以要多加留心,千万不能让人有机可趁。 “是嘛,我竟然没看出来你有心事,藏得够深的呢。” 苏倾城俏皮的笑问:“是不是说明我很厉害,没有喜形于色?” “是是是,你非常厉害。”花颜笑嘻嘻盯着得意的她,“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忧,表哥能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做主。” 你有苏家这么强大的后盾,太子府以及红泽断然不会轻易拒绝这门亲事。 苏家手握兵权,以目前的局势,皇上不会急着收拢兵权,因为会让兵心、民心不稳,就算苏家有人出了点差错也不会连累整个苏家受罚。 因而不会影响到苏倾城和红泽的亲事,除非苏家犯了谋逆大罪,且证据确凿。 苏倾城微微摇头,拍着花颜的肩叹气,“你还是不太明白,泽哥哥的确得到皇上恩典可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但并不意味着他的决定不受太子及上面的影响。 皇家儿女的亲事不可能完全自由选择,尤其是男丁,泽哥哥身为太子殿下的儿子,需要考虑的事比别的郡王要多得多,我怎能不担心,害怕夜长梦多。” 花颜哦了一声,“受教了,既是如此,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苏倾城的家世够了,就目前而言,她作为红泽的妻子心智还有些欠缺。 皇家的争斗不太挑时候,太子府几兄弟间恐怕也是明争暗斗,只因太子还没登上皇位,所以有些事还没到时候,争端也就不太明显。 但早已开始,红泽比较聪明,懂得避开兄弟的锋芒,早几年过轻松,立功回京,得皇上看重,委实拉仇恨。 苏倾城嫁进太子府势必要面对其他妯娌,那些个经过内宅洗礼的女人得战斗力不容忽视,在她们面前,苏倾城完全是小菜鸟级别。 苏倾城挪到花颜身边,挽着她的手,“之前跟你说过泽哥哥的想法,我是同意的,爹娘有顾虑,所以暂时没有约定婚期,稍后根据实际情况再定。 我想看看泽哥哥进文武堂之后究竟有多少时间能回府,如果他能经常归家,我便早些嫁过去,若是不可以,我只能晚点进门。 成亲之初没有他陪在身边,委实担心应付不过来,我也需要学些有用的手段和本事。” 第429章 按捺不住 “嗯,不错,我看好你哟!” 苏倾城又挪到花颜身边,柔弱无骨的倒在花颜身上,软绵绵的说:“多谢,可我不是很相信自己,怕做得不够好。” “什么时候开始倾城也变得不自信了?太子府又不是龙潭虎穴,怕什么,只要你足够用心,再难的事也能学会。 况且你并非什么都不懂,生于大家族,你从小到大看到的事情还少么,伯母会倾囊相授,你可以的!” 虽然苏倾城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却并非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苏夫人是主持苏府中馈的当家夫人,心计、手段都是一等一的好,怎会不对要嫁入太子府的女儿悉心教导。 “好吧,为了泽哥哥,我一定能行,不过,以后不能经常来找你玩了。” 花颜笑眯眯的道:“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等你忙完,我们再相聚也无妨,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其实,我肯定能抽出时间来见你,就是不能像以前那么频繁。” “嗨,见与不见,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因此发生改变,你有空多见见表哥才是。” “嘿嘿,那是自然,今儿我来的时候很开心,想要跟你聊聊,然而我去柳明轩那儿碰壁,心境变了,心情有点沉重,替胧月难过。” “人人都有难念的经,挺过去就好了,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苏倾城摆摆手,“不用了,方才看见好几拨人来找你,你去忙你的,我准备回去了,待会儿跟泽哥哥商量一下,找个时间进宫见胧月,看她要不要出宫。” 花颜说得对,感情的事要男女双方决定,她终究是外人,说什么都不作数,有些话需要胧月亲自跟柳明轩确认,她这个传话筒不一定好使。 饶是柳明轩无情了些,但他的话也没错,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他能让胧月死心,的确算是好事一桩。 天下好男儿那么多,必定有一个人能全心全意疼她,爱她,没有门户之见,她的感情也能得到家人的祝福。 送走苏倾城后,花颜又去找柳明轩,“你可还好?” “没事儿,小丫头片子来耍耍威风而已,小意思,你专门来关心我?” 花颜曲着手肘向凑近的柳明轩肚子上顶过去,“别凑太近,我家男人会吃醋的,你不要太感动,我是怕你被她吓破胆,正好路过,顺便问一句而已。” “我好歹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岂会被小丫头吓破胆,你别侮辱我,小心我跟你急。” “你急一个来看看?顺便送你个消息,倾城要进宫。” “知道,她要去告状,我让她传话来着。” 花颜瞅着他,挑了下眉骨,轻声说:“你知道个屁,意味着她快要出宫,好好想想吧!” 拍拍他的肩走了。 翰林院闲着无事的黄康友约徐文宣一起如厕,两人勾肩搭背的往茅厕方向走,路过的同僚见状,笑话他们。 “你们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如厕也一起,像娘……” “嘿!”黄康友指着他,“话可不能乱说,长卿是我师妹夫,我们俩关系好,你没跟好兄弟勾肩搭背过?我们这样方便说悄悄话。” “哈哈,子玄说笑了,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你们忙,我得送东西去了。” “好好,你请。” 待人离开后,黄康友立即将搭在徐文宣肩上的手拿开,半侧脸往后看,“这张大嘴巴回去,我们二人的事就瞒不住了。” “师兄别说有歧义的话,听得我毛骨悚然,我们俩没别的事。” 黄康友睨着对方肃然的表情笑出声,戏谑道:“看不出长卿你脑瓜子里有料啊,你想什么呢?” “师兄别狡辩,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哈哈,你真好笑,我是指咱俩出来说悄悄话的事瞒不住。” 徐文宣微顿,随即说:“你说那么大声,难道不是专门给他听,让他当传话筒?” “明白就好,别说出来。” “师兄又有什么新想法?” 黄康友理直气壮的道:“没有,只要还没实施的计划,我们准备叫人去小师妹那儿吧。” 徐文宣寻思了下,提议再等等。 “我们还没摸清多少,多凑一些再带去给颜颜看,她挺忙的,尚且不知道有没有位置。” “反正一口气挖不出所有人,我们逮住一个算一个,姑且去碰碰运气,同时还能让你家赚点银子,何乐而不为? 至于位置嘛,我们又不是今天就要去,你回去跟小师妹说一声,她会帮我们安排,派出去的师兄被熬成鹰了还没收获,殿下那儿也没信儿。 查细作虽不是我们的正经差事,若能揪出一两个来,那多有成就,瞬间感觉自己能耐了,增长我们的自信,也是为朝廷除害。” “倒不是不可以,我们请客能赚什么钱,颜颜算过一笔账,说是亏两份,我们占了座没收入,别人没位置又折一份儿。” “天哪,小师妹算账挺精的哈。”黄康友哈哈笑,遂拍了徐文宣一巴掌,问他:“谁说一定是我们请客? 第一次请那些邀约我们喝酒的人,可以将怀疑对象也叫上,反正得有人作陪,到你家酒馆享受之后,肯定有人念念不忘。 然后诱导他们去那儿花钱就是了,你呀,没有领会小师妹的深意,一箭双雕啊!” “行,随你怎么说,我们家酒馆不缺客人,位置紧俏得很,与平常接待的客人相比,我们认识的这些人太穷酸了,你觉得接待哪些客人赚得多?” 黄康友又道:“诶,算账不能只看钱,我们的事有进展就值了呀,再说了,酒馆里也不全是大富大贵之人,与我们喝酒的那帮人也不差。” “好,你有理,我们这边安排好再和颜颜说。” “是了,先看看大家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给你家酒馆造势,渲染一下,稍后就安排,走,放水去。” 他们这段时间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请空闲的师兄去跟踪可疑之人,网撒得大,却没有钓到鱼,累得慌。 第430章 花颜不反对 那人回到衙房,与人说起徐黄二人,旁边的人听了就道:“那有什么奇怪的,大家都知道他们二人关系极好。” “好归好,以前没见他们这般亲密,不了解的人看了恐怕会误以为他们有奇怪的癖好。” “喂,别乱说话,刚才我想说他们相约一起如厕像娘们儿,话还没说完,黄子玄就有点恼了,勾肩搭背好说悄悄话。” 有人疑惑的问:“是嘛,他们早上坐同一辆马车来,下午又一起回去,还有悄悄话要说?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在这儿说,反正没人听得见。” “早晚有兵部那位黄大人同行,他们两个年轻人的悄悄话可能不宜给老人家听。”那人说着笑了,挑着眉毛油腻的说,“你们懂的。” 会意的人点头称是,“男人嘛,有事儿正常,子玄还没成亲做什么都行,徐长卿夫人可是惠宁郡主,他怕是不敢乱来。” “有什么不敢的?惠宁郡主又没盯着他,况且他们只是聊聊而已,不碍事。” “你们整日里就知道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们是被圣上召见议事的人,人家可能商量正事,不宜当着大家的面,以免又被我们追问。” “嗯,的确有可能。” “上头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刚入翰林就被皇上召见,我等是比不过的,老老实实办好自己的差事才是正经。” “诶,我也想娶贵女。” “得了吧,你娶妻生子,有儿有女,一把年纪,长相普通,哪个贵女眼瞎还被猪油迷了心?” “要你管,我想想不行?” “行,你做梦当然没人管得了。” “有梦可以做也是好。” “诶,徐长卿运气怎么那么好,早早将惠宁郡主娶进门,若是郡主早点被王爷寻回,他可够不着门槛。” “行啦,你再酸,好事也不会砸到你头上。”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直到有人看见徐文宣二人的身影才消停,等他们回到衙房,该问,该笑的照旧。 黄康友看着方才路过的那人,埋怨道他:“肖大雄,我说什么来着,你怎么把我们的事攘得人尽皆知?” “子玄啊,不止我一人瞧见,我只说了半句,真的是半句,大家都猜到了。” “哼,半句?肖半句,你的半句就是添油加醋全说了。”黄康友沉着脸,瞬间又变得明媚,“不过,我不怪你,说就说嘛,大家都是同僚,兄弟,没什么不可说的。” “子玄兄这话说得我心里热乎得很呐,你和长卿的悄悄话可否分享给我们听听?” 其他人起哄,黄康友扬扬手,转向徐文宣,“你意下如何?” 听到他询问徐文宣,有人故意说:“如果是秘密就别说了,只是悄悄话,大家乐意听,也敢听。” “哈哈。”徐文宣爽朗一笑,“哪有什么秘密,只因子玄先前被不少姑娘相中,他拿不定主意,心中烦忧,主要因为还不想娶妻。” “还不想娶妻?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榜下抢婿的富贵人家也不少呢。” 黄康友摇摇头,“富贵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我家世普通,不想高攀,你们想一想,娶了那种人家的姑娘,我还能跟你们一起去喝花酒? 到时候只能跟长卿一样,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对外边的姑娘是能看不能碰,当然,他娶的是我小师妹,我不准他乱来,但我可不想被管制,逍遥自在才是福。” 有人笑他不惜福,也有人认同他的话,“确实,无福消受那些个贵女,男人三妻四妾才正常,可娶了身份高出许多的女人,纳妾得看人家的心情。 有的不允许纳妾,偷吃被发现就会挨修理;有的允许纳妾,可能会给你挑两个无法下口的丑女,遇到贤惠的女子就有福了。 反正大多数普通人娶贵女就像那些娶公主的男人一样,在外头风光,回到家得装孙子,我觉得子玄的想法很好。” 于是就有人问徐文宣,“惠宁郡主私下里凶不?” “颜颜平常很温柔。”修理他的法子也很温柔,但效果非常好。 “是了,郡主待人和善,不摆架子,很是亲厚,长卿何其有幸。” “惠宁郡主可允许你纳妾?” 徐文宣笑眯眯的回答:“颜颜不反对,但我不想纳妾。” 他说得没错,花颜确实不反对,只不过他敢有别的女人,她就会不要他。 “长卿果真不想还是不敢?刚才子玄才说你到了花楼只喝酒吃菜,却是不敢吃大菜的,他也会帮郡主盯紧你。” “呵呵,家里有那么美丽聪慧的夫人,谁还瞧得上外面的野花,花楼里的姑娘根本不能与颜颜相提并论,是人都知道该如何抉择。 何况我们徐家原是农户,没有纳妾的先例,我严于律己,师兄是帮我,你们别想看我笑话。” 从没遇到过别的让他有片刻心悸的女子,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亦或是才智与能耐都无人能及。 “长卿说得是,惠宁郡主倾国倾城又聪慧能干,别的女人与她比,霎时成了俗物。” “羡慕长卿啊,既然郡主不反对你纳妾,我有一远房表妹对你一见倾心,不知长卿可愿意……” 徐文宣听了有点慌,又有不相干的女人出现了。 没等他说话,那人也没说完,黄康友直接替他挡了回去,“不行,长卿不能纳你妹为妾,人家都说了不纳妾,不打破徐家惯例,你这岂不是为难长卿?” 狗东西,居然想跟小师妹抢男人,怕是活腻了。 “嘿嘿,我开玩笑而已,子玄别当真。” 他只是想试探,趁机按插眼线到郡主府,原本也没抱太大希望。 “开玩笑的呀,我就说嘛,有句话叫做‘表哥表妹天生一对’,有漂亮小表妹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惜我没表妹。” 此人可疑,要列为重点关注对象,别想用一句玩笑开脱。 “子玄想娶媳妇了?刚刚还说舍不得外面得姑娘呢。” 黄康友吊儿郎当的说:“爹娘就我一根独苗,哪能不娶媳妇?” 第431章 厉害,厉害! 话题一下转到黄康友身上,直到上官出现才结束。 下衙之时,徐文宣追上前面的黄康友,轻声问:“老实说,你到底中意哪家姑娘?” 黄康友微微侧身,给他一个无聊的眼神。 “别不说话呀,我着实好奇,当初榜下抢婿,你可是靠前的香饽饽,怎的过了这么久还没好消息?” “瞧你这话说的,人家选中我,难道我就要在其中挑一个?我只娶自己喜欢的姑娘。” 徐文宣哦了声,追问他:“是否有中意的姑娘?” “没有。” “你喜欢哪种?” “喂,徐长卿,你今儿问题很多,想给我当红娘还是怎的?莫非你也有对我一见钟情的小表妹?” 徐文宣会意,嘴角抽了两下,“你少打趣我了,我是关心你。” 他的确有很多表妹,不是没有相中黄康友的,可他没有当红娘的心。 因为黄康友眼光高,不可能相中她们。 “呵,我谢谢你的关心,别怪师兄我没提醒你,最好不要沾染小桃花,不然小师妹可不是吃素的,那个一见倾心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我哪知道,是她一见倾心又不是我,谁知道是不是谷林胡诌的,反正我没有印象,你别跟颜颜告状哈。” “告状?”黄康友挑着眉眼看他,“像这种事,你应该跟小师妹坦白,以防稍后有什么误会让你解释不清楚。” “嗯,你有没有觉得谷林有古怪?虽然他是顺着我的话说的那件事,但他心里应该非常清楚我不会纳妾,而且我还言明了。” “对,他的反应是不太符合常理,但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他的表妹真的见过你,倒不是没可能爱慕你。 毕竟你招惹桃花的能耐不差,历来就有同僚送美妾一说,你既然说小师妹不反对,人家搏一搏富贵,大可不必想你的难处。 英雄难过美人关,正好试试你是否不为美人所动,至于原因不得而知,你实在疑心有问题就请殿下查查他的来历。” 他们两人整天在翰林院,腾不出手做别的,试探次数多了,感觉很多人存在猫腻,但又理不清楚。 徐文宣边走边捏着下巴沉思,“暂且缓一缓,进一步了解之后再说。” “也是,殿下可不是闲人,过了有一段时日,不知皇上考虑怎么样,柳明轩的脑袋还别在裤腰上呢。” “没收到消息,兹事体大,一时半会儿应该定不下来,柳明轩暂时应该不会有事,颜颜几乎每天与她一起,胧月郡主那边也没大动作。 我只盼着他们早点了断,省得颜颜替他操心,我也为他提心吊胆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没了,颜颜定然会内疚。” 颜颜让他来京城发展,忽略了胧月郡主,使得她没熄灭的情死灰复燃,弄得柳明轩如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哪有那么麻烦,让柳明轩诈死,一口棺材送他回家,不信襄王狠毒到要对他挫骨扬灰,之后隐姓埋名,什么事都没有。” 襄王要的不过是灭了他女儿的念头,胧月要的是人,人死了一了百了,让胧月郡主找不到他,用不了多久便能忘了他。 先前柳明轩没来京城之时,她不也没什么动作嘛。 “用颜颜的话说,倘若有机会堂堂正正活着,何苦要隐姓埋名,关键在于隐姓埋名不一定能绝后患,你不了解胧月郡主,她太执拗,不知道将会作出什么事。” “不懂事的女人真麻烦,她是不是要害死柳明轩才高兴?皇上那儿迟迟没有消息,小师妹派的那点人护得了他多久?” 徐文宣叹气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皇上那儿行不通,只能熬到外公回京,如若形势不妙,那么只好让柳明轩待在府中。” 无论是刺客还是杀手,往郡主府窜就要付出代价,还会引起官府的重视。 纵然幕后指使是襄王,要派人来郡主府行刺,他也得再三掂量,有的是人想削弱他的势力,绝不会放过大好的机会。 一旦证明与襄王有关,他就不要想得到安王的支持,即便是嫌疑大,没有实质的证据,结合胧月与柳明轩的纠葛,可以跟襄王扯上关系,安王和皇上会提点他。 实际上,襄王也许不会招惹安王,他没必要对柳明轩痛下杀手,有很多解决办法,端看他怎么想。 他回府看见花颜和徐曦月在庭院里踢毽子,正面踢,反着踢,交叉踢,花样多得很。 徐曦月朝他喊:“三叔快看,三婶好厉害。” 小姑娘蹦蹦跳跳拍着手,表示她们都踢不赢。 “嗯,厉害,厉害!” 花颜冲他笑,“接着!”她将鸡毛毽子踢向徐文宣。 不仅脚没接住,连手也没接到,原本对他充满期待的徐曦月和董瑶的视线随着毽子落到地上,兴奋的小肩膀泄气一样耷拉下来。 花颜勾手,“来,我教你。” “我不行的。” 她半掩着脸笑道:“男人不能说那种话哟。” “行的,三叔来嘛,我们教你。”徐曦月巴巴的跑去拉他,并示意董瑶拉他另一只手。 董瑶终究是丫鬟,她没那么大胆,徐曦月再次扬下巴让她快点,董瑶仰头看他,然后怯生生伸手,两个手指轻轻捻着他的衣衫。 徐文宣低头看两个小姑娘,跟着她们一起走向花颜,无奈的道:“我腿脚僵硬,踢不好。” “没关系,我们教你。”徐曦月拉着他的手摇,期盼的看着他,“三婶学得很快噢。” “我可没你三婶厉害,踢不好,不准笑我。” “不笑,保证不笑。” 花颜拍拍手,往石凳边走,“我歇会儿,看你和他们玩。” 徐文宣投以求救的眼神,他太难了,踢毽子是女儿家玩的,他从来没踢过毽子。 “三叔,来,这样抛上去,用脚这样接,然后一直踢。”徐曦月先教他正面踢,然后让毽子落在脚上,又开始侧踢,“脚翻过来,注意看,我马上要变换后边踢了。” 徐文宣扶额,敷衍的嗯了声,“我看着呢。” 第432章 那厮好着呢 不制止小侄女教他的兴致,还让她多做几次示范,什么侧面,后面,交错踢,他能正面踢就不错了。 他还在愣神,徐曦月已经完成了他的要求,将毽子递给他,“三叔,该你啦!” “好。”徐文宣接过毽子,扭头瞄看戏的花颜,后者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与表情,旁边的徐曦月催他试试。 “咳咳,我开始了哈。”他将毽子抛上去却没接到,瞥见小姑娘们失望的样子,遂道:“一次学不会,我这样放在脚上试试。” 毽子放在脚上,踢上去仍然接不住,因为他抬起腿脚是倾斜的,毽子落上去也会失了准头飘到其他地方。 “三叔,不是你这样的,腿脚要这样起来,像斗鸡一样凭着,不然毽子会飞标出去。” “好,我再试试。”他不想让孩子们失望,可实力不允许,腿脚没她们灵活,膝盖,脚弯的筋扯着,他曲起小腿根本放不平,是倾斜的。 徐曦月看着着急,上前帮他掰腿,试图使他放平,做个示范动作给他,结果他被掰得嗷嗷叫。 “不行了,疼疼。” “哎呀,三叔的脚不对,他跟我们不一样。” 徐文宣趁她发愁时说:“对,我们不一样,踢毽子是你们姑娘家玩的,我当然玩不了,你和瑶瑶玩,我去跟你三婶说说话。” 他一边说一边撑着被掰的腿,瘸着往花颜的方向走去。 “颜颜光顾着看戏,小丫头把我给整弄得痛死了。” 花颜白他一眼,瘪嘴道:“瞧你这点出息,装什么装,月儿那点力道能把你掰疼?骗骗他们也就罢了,到我这儿还演?” “媳妇儿,我是真的疼,自己给扯着啦。” 花颜笑道:“假装相信你吧,早让你好好锻炼,你总是当耳旁风,连陪孩子们玩点小游戏都不行,要你有何用?” “哼!”徐文宣鼓着腮帮子睨她,“讨厌,你不是用得很开心么,怎么能说为夫没用?” 花颜伸手打他,没好气的道:“油嘴滑舌,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孩子们在身边,不知道避讳?” 他抓住她伸过去的手,笑眯眯的说:“只有你懂得起。” “不管她们懂不懂,都要注意点影响。” “媳妇儿,我错了,跟你说件事呗。” “嗯?” “今天我和师兄商量,近日准备邀请他们去忘忧酒馆,到时候给我留宽敞点的位置。” 花颜蹙眉,先后顺序是不是反了? “没问题,你们先将时间、人数确定好交给我,届时我根式你们的要求留场地。” “好,我这边安排好之后再跟你说。” “嗯呐,早该这样。”他们先确定了再和她讲,自家酒馆,怎么着也挪得出位置。 徐文宣嘿嘿憨笑,心虚的闹着后脑勺,“还有件事要跟你报备。” “报备?” “翰林院有个叫谷林的同僚,今儿说他表妹看上我了。”说完举起手,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没有沾花惹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见过我。” 花颜抿笑,“是嘛,看上我的男人,说明她眼光还不错。” “媳妇儿,这……这是重点吗?” “有重点吗?我相信你,也自信没哪个女人能抢走我的人,她相中你又能如何,只能干瞪眼。” 只要他没有动心,不管什么样的小妖精冲上来都会被打回原形,根本不算事。 “好吧,我竟无言以对,你今天忙不忙?” “不是很忙,你还有事?” “爹娘带人在后院忙活,如果你没别的事,我们一起去看看。” “好啊。”花颜和他同时站起来,对徐曦月喊:“月儿,走,我们去找你爷爷奶奶。” “来咯。”徐曦月吩咐丫鬟玉菊将她的毽子收好,挽着董瑶去追花颜,“瑶瑶,我们一人牵一只手。” 徐文宣垂着看着自然而然将他挤开的徐曦月,嘀咕道:“小丫头片子。” 走到一半就看见二老带着人往回走,依然去接他们,他笑嘻嘻的道:“我们准备去帮忙,不料你们回来了。” 徐和顺抿唇,斜眼睨他,哼声道:“你规定的我们只能做一个时辰,不然我们哪舍得回来。” “哎呀,差点忘了,这样很好呀,劳逸结合,你们肯定累了,回去歇会儿。” 他们站在路边说话,下人们拿着农具先走。 …… 红泽带着苏倾城进宫,送她到皇后宫里找胧月,等她们二人离开主殿,皇后才询问红泽。 “你可知倾城丫头又给胧月带来什么消息?” 红泽卖关子,“奶奶觉着会是什么?” “泽儿,奶奶知道你与那柳明轩是旧相识,他和颜颜亦是挚友,在同龄人中,他算得上出色的孩子。 尽管如此,你应当明白他与胧月不合适,奶奶希望你们几个小家伙不要瞎折腾,到后来只会让胧月更伤情。” 她听闻几个年轻人想出的策略,有柳明轩一份功劳,然并不能改变什么,他的家世配不上胧月,这是不争的事实。 红泽解释说:“您误会了,交情归交情,无论是我还是花颜表妹都没有撮合他们的意图,我们非常明白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无法跨越。 只不过胧月一心扑在柳明轩身上,我们不便苦劝而已,柳明轩再三表示对胧月没有男女之情,将会迎娶他的表妹,倾城此番前来正是为了劝胧月放下。” “甚好,若能劝动胧月便是好事一桩,可那丫头是倔脾气,恐怕没那么容易。” “是,我和倾城以前劝过,可惜没多少用,眼下也只能试试看,我们只能将该说的话说与她听罢了。” 他和皇后娘娘聊着,带着苏倾城回房的胧月屏退宫女,只留贴身丫鬟春蝉守在门外。 离了其他宫人的耳目,胧月郡主迫不及待的问:“他没事吧?是不是有新消息?” 倾城前两天进宫才聊过,今天又来,定然有要紧事。 “那厮好着呢,打算回去和他的美人表妹成亲,气死我了。” “你说什么?”胧月郡主踉跄一下,“骗我的是不是?他定亲分明是应付……” 第433章 令人寒心 苏倾城连忙扶住她,狠下心肠说:“你又何苦骗自己?我觉得由始至终他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不然不会将拒绝的话轻易说出口。” “不,他定是喜欢我的,倾城,我有感觉,他……他只是不敢,你替我告诉他,我不会让他有事,我一定能护他周全,只要他给我点时间。” 胧月郡主非常激动,苏倾城抚着她的后背,扶她去坐下,蹲在胧月面前,痛心的看着微微颤抖的人。 “胧月啊,我当然希望你能如愿以偿,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所以我特意去找柳明轩谈,因为知晓他的处境,我让他悄悄给你一点回应,好叫你不那么的患得患失。 但是那厮他不愿意,反而坚定的认为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他从小就喜欢那个叫钱多多的表妹,还说钱多多长得极好,不比花颜差,他马上要回去与钱多多成亲。” “不可能,他在骗你,不,他想骗我放手,他没有喜欢什么钱多多,不然当初他娘不会那么喜欢我,柳明轩对我不理不睬,钱姨还有意撮合我们。 他怎么可能喜欢钱多多?上次你来和我讨论过,他和钱多多定亲是在他来京城之后,显然是为了迷惑我父王的权宜之策,他定是害怕,所以想要我死心。” 胧月郡主不相信,当初他明明没有喜欢的姑娘,钱姨娘对她的喜欢不像作伪,亲口告诉她柳明轩没有心仪的姑娘。 骗她,他是在骗她。 苏倾城委实不想见好友难过,但想到柳明轩的话,她的确也不希望胧月一直痛苦下去。 “胧月,或许柳明轩的确在骗你,既是如此,说明他不敢与你共同面对摆在眼前的难题,这样软弱的男人不值得你这样。 那天我问了他很多事,仔细想想,他未必是骗人,他回忆说钱多多从小就是美人胚子,他们相互喜欢,她娘和女方父母早已为他们定下婚约。” 见胧月痛心的看她,捂着心口并没说什么才继续。 “因为钱姨娘后来很少与娘家往来,两人便没怎么见面,钱多多出落得越发美丽动人,他却不成器,还有些异于常人的怪癖,他那堂舅便嫌弃,提过退亲之事。 柳明轩虽只是庶子,他们母子也有骨气,没想强求,此事便作罢了,柳明轩自此没对哪个姑娘动心。 但他年龄渐长,钱姨娘自是希望他能将心放到别的姑娘身上,认为你是个好姑娘,确实想撮合你们,她当然不会说出那段往事,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他……他不是只看容颜的那种肤浅之人,我虽不及表姐好看,但也不算差,他向来不在意这些,定是他编撰的故事迷惑你我。 不,写话本和画画本的一直是表姐,表姐是个编故事的好手,一定是她帮着柳明轩骗我们。” 表姐的心始终偏向柳明轩,不然花颜大可劝柳明轩喜欢她,不想让他陷入困境,所以帮柳明轩编故事来摆脱她。 听了胧月郡主的话,苏倾城的眼神变得闪烁,她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柳明轩说她们没将花颜当真朋友,所以将烂摊子扔给花颜来收拾;花颜表示胧月并不信任她,所以有些话不能由她跟胧月说。 此刻的胧月正好印证他们的想法,胧月依然不完全相信花颜,其实她并非没感觉到,当初胧月让瞒着花颜,她就疑惑,还问过胧月来着,只不过胧月解释,她信了。 “你这样说就太武断了,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她帮忙出的主意,不应该因为柳明轩的缘故就怪到她头上。” 按照苏倾城的性子,她很想说胧月没有良心,想想还是算了,被好友说没良心,胧月一定很伤心。 胧月定定的看着苏倾城,反问:“你不觉得表姐对我的事没上心吗?她与柳明轩那么要好,她的话在他那儿颇有分量。 若是诚心帮我,柳明轩便不会说出那些令我伤心的话,表姐不是全心全意站在我这边的人,她没有尽力,我心里一直清楚。” 苏倾城叹气,“你这样说她,我对你真的很失望,花颜帮你的还不够多吗?冒着被你父王恨的危险帮你出主意,你才能争取皇后娘娘的恩典。 你刚才说能护柳明轩周全,实际上护他周全的不是你,而是花颜,你喜欢柳明轩,所以你父王才想除掉他,你怎么保护他的,用你的性命威胁,你的父王就服软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正如那天柳明轩所言,你和我口口声声说护他周全,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将烂摊子扔给花颜来收拾。” “我没有……” “你有,胧月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不服气,其实我一听之下也很不服气,甚是非常生气,但事实就是如此。 你去宁海那次的确以性命威胁王爷王妃不动柳明轩,可他来京城了,你一直没敢对亲长说喜欢他,要保护他,更没有能力派人保护他。 我也不敢派人保护他,害怕被王爷知晓,迁怒我们苏家,一直都是花颜在保护他,用安王府的人贴身保护。 为此,你父王还去问责花颜,她替你承担了那么多,你却那样说她,真的好吗?” 胧月郡主语结,“我……我只是随口一说,明白表姐为我付出很多,我是因为心急才口无遮拦,不是真的怀疑她,柳明轩真的怪我没护他?” “胧月啊,有时候不假思索说出的话才最让人寒心,说明你内心深处就是那么想的,所以才能脱口而出。 你我相交十多年,我自是不会将此话传给花颜,你呀,以后别再疑心了,她那么聪明的人,从些许小事就能感觉出来。” 胧月慌乱的解释,“我真的没那样想过,倾城你相信我。” 她也觉得说出那样的话很伤人。 “我相信你,但我也不想隐瞒你,柳明轩的的确确说过那种话,他不喜欢你,也不希望你再喜欢他,给他带去灾难。” “他……果真如此?难道他一点都感觉不到我的情意?” 第434章 可以不择手段 “或许没有,或许他能感觉到,但被刀光剑影的日子给消磨殆尽了,他的心里不仅仅只有儿女情长,何况他有一个藏在心里的姑娘。 那日我去找他,他和我聊了很久,从他的话语中能感觉得出怨念,说你单方面的爱恋让他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给花颜添麻烦,他感到内疚。” “原来他是这么想我的,可他不活得好好的么,只要熬过这段艰难的日子,我们就有机会。” 胧月郡主紧紧捏着拳头,她不甘心,付出满腔热情,只换来他的埋怨? 不是这样的! 他是喜欢她的,她感觉得到,他们说的话,她都不信,她要亲自去问他。 苏倾城心疼的掰开她抓紧的手,轻缓的劝道:“你别这样折磨自己,感情之事,强求不来,是他没有福气,你会遇到更好的,全心全意待你,像话本里那般深情的男子。” “不,倾城,我只要他。” 苏倾城无奈扶额,她早就知道胧月没那么容易放手。 “王爷不答应,他也有喜欢的姑娘,并且准备马上成亲,你要怎么跟他在一起?” “父王不答应,我就等,他有喜欢的姑娘,杀了便是。” “你……你这又是何苦,所做之事岂不是跟王爷一样?那姑娘多无辜,我可做不了这事。” 胧月郡主动用不了襄王府的人手,请得动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她近在眼前,亦是首选。 “跟父王一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可以不择手段,钱多多不无辜,她要嫁给我喜欢的人,挡了我的路就该死。 从小打到,柳明轩是我唯一想要又得不到的东西,我绝不放手,你放心,我不会请你派人杀人。 等我稍事安排就出宫,到时候想请你和我一起去请表姐帮忙,她那么聪明,一定能劝动柳明轩喜欢我。 既然父王不体谅我,那我也不必顾虑,我要像你一样让大家都知道我喜欢柳明轩,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苏倾城想死的心都有了,此番进宫不但没能让胧月稍有懈怠,反倒使得胧月越发癫狂,怎么办才好? “你听我说,如果你杀了钱多多,柳明轩更不可能喜欢你,这世上没有哪个男人喜欢狠毒的女人。 强取豪夺得来的人,就算你们能成亲,将来也不可能得到幸福,而且你真的要置皇家颜面于不顾? 只知道意味着什么?如今你规规矩矩的,他们姑且肯听你的请求,倘若你做过了,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疼惜你,你跟他们硬来,输赢立现,三思啊!” 蚂蚁怎能撼动大树,若是惹恼了长辈,收拾她还不容易? “嗯,跟父王他们斗,我的确没有胜算,确实不能惹怒爷爷奶奶,皇家颜面不能丢。” 苏倾城捏着衣袖擦额头的冷汗,“你明白就好。” “那我只能请表姐出面劝柳明轩等我,至于碍事的钱多多,杀与不杀端看他如何选择,动她一个小女子,断然不会叫柳明轩知晓是我派人所为。” 她付出这么多心神,断然不能让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抢走他。 苏倾城心知对付钱多多容易,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无从劝起。 “你别为难花颜了,她跟我说过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作为好朋友也不会左右谁的决定,要你们为自己的事做决定,也是对自己负责。 这就是她不劝柳明轩的原因,同样是她明知你如愿的希望不大也不劝你放手的缘故,朋友之间可以相互帮助,也应当相互体谅,尊重彼此的决定。” “可是我想不出别的办法,只有表姐能帮我,她可以让柳明轩心甘情愿的喜欢我。” “胧月,你清醒一点吧!”苏倾城说得很大声,她很生气,“你想不出办法就为难花颜,要她放弃自己的原则? 我本不愿说你,但你真的应该想一想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给别人添了多少麻烦?” “我……” 几乎没让胧月说话,苏倾城继续数落她。 “王爷王妃为担心你,呵护你,为你的事发愁,他们可是生养的父母,你让他们够操心的了,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还让他们伤心。 难道你不明白对柳明轩的喜欢是他的催命符?虽然有花颜护着他,可你也应当稍微体谅他一些,不然他真的消受不起。” 胧月郡主垂着头,眼中含泪,小声嘟囔,“我明白,但我知道表姐能护住他,父王母妃只要答应我,他们就不用担心我了。” 苏倾城翻了个白眼,接着说:“再说你表姐,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徐家那档子事刚刚才解决,你这边又给她制造一堆难题。 平心而论,你以前对她的好感不多,前不久才认亲,想必你们之间也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她能为你做这些事已经很难得。 本来你父王已经够不喜欢她的了,再让王爷知晓她怂恿柳明轩接受你,王爷岂能放过她? 说句不当讲的话,安王这一把年纪还能活多久,能护她到几时?柳明轩都是我们做事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死活,他非常讨厌。” “好,我不让表姐为难,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我以前没想这么多。” “胧月,我们是好朋友,所以我才毫不避讳的跟你直说,你不生我的气就好,我们都希望你开心。 你喜欢柳明轩,大家也都愿意帮你,但有些事能帮,有的事却帮不了,其实我并不想看到你这么痛苦。 不妨试着放手,多看一眼别的男子,兴许你会觉得柳明轩也不过如此。” 胧月郡主苦笑,“你是过来人,可曾想过要放弃三哥?” “我们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你所坚持过的,也是我正要坚持的事,方才你说表姐不愿左右别人的决定,我认为她说得很对。” 苏倾城微怔,随即应声好,“我给你说点开心的事吧。” “倾城,我的心很乱,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好,那我先出宫,你不要想太多。” 第435章 早晚的事 苏倾城回去,朝红泽微微摇头,皇后见状,慈祥的笑,让苏倾城坐在红泽身边,吩咐丫鬟重新上些茶点来。 “胧月性子执拗,非是三言两语能劝说得动,她会明白大家的一番好意。” 皇后没有询问细枝末节的事,由着胧月并不是拿她没有办法,小孩子家的儿女情长罢了。 红泽二人没在宫里久留,出宫路上,苏倾城才与他详细说起她们之间的谈话。 他听后感慨,“女儿家陷入情爱之中少不得失了些理智,待胧月出宫,你若得闲便多宽慰她些。” “那是自然。”苏倾城有些担忧,同红泽说:“原本我威胁柳明轩说要收拾钱多多只是吓唬他的,可胧月瞧着不是闹着玩,她铁了心要跟柳明轩死磕到底。 花颜本就不喜欢我们这种动不动就杀人的做派,如果钱多多有个好歹,你说她会不会误以为是我给胧月出的主意,我派人动的手?” “担心?”红泽扭头看她,“谁让你嘴那么快?我说不要撮合他们,你偏不听话。” 柳明轩和胧月身份悬殊太大,只要三叔不答应,无论他们怎么折腾都没有用。 爷爷不可能无缘无故替他们赐婚,就算赐婚也要征求三叔三婶的意见,除非胧月本人立下大功,使得爷爷格外恩典。 “泽哥哥,我不是不听你的话,只是看着胧月可怜,她只喜欢柳明轩并愿意尽力一试,我与她从小玩到大,岂能坐视不管? 花颜那般理智的人不也帮她出了主意么,我们都是胧月的好朋友,自然不能不帮她。” 知道胧月很难与柳明轩在一起,但胧月郡主决定要争取,她不可能撒手不管。 红泽安抚道:“好啦,花颜不会误会你,再说,如此简单的事情,你直接与她明言便是,没必要这么纠结。” “嗯,万一事情发生了,我会告诉花颜。” 至于钱多多的事,还不想透露给花颜,反正花颜说了她不是大慈大悲的菩萨,不会保护所有人,钱多多也不在她的保护范围之内。 如果早早告诉花颜,柳明轩必会得到消息,到时候胧月该埋怨她了。 毕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胧月有对付钱多多的念头。 “其实,我十分理解胧月,柳明轩是她钟情之人,她想尽办法要得到她跟我追逐你时的心情一样。” “你们只有感情一样,别的都有所不同,你我之间没有阻碍,他们最大的问题是身份之别,关键是得不到亲长的首肯,必然走不远。” 苏倾城深以为然,懊悔道:“怪我嘴巴不严,那年你跟我说过的,我一不小心跟上官嫣透了底,谁知胧月不声不响地惦记上了,竟然胆大到跑去宁海见真人。 我觉得她是话本子看多了,喜欢话本里的男女之情,花颜却说胧月如此是因为见的男人少了,所以见到人还不错的柳明轩就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咳咳,花颜直说胧月见的男子少了?她认为胧月该多见见男人?” “是啊,花颜说话本里的千金小姐之所以喜欢穷书生,府上的门客,正是因为她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见的男子除家中父兄,家仆外很少见男客。 对父亲,兄弟自是不会生出情愫,家仆有身份之别,小姐当然瞧不上下人,但她们到了一定年纪本就会对男子感到好奇,想要探寻一二。 若是来相貌英俊的门客或是出门偶遇俊俏郎君,对方温文儒雅,彬彬有礼,很讨人喜欢,女儿最是容易生出情愫来。” “呵呵,的确有点道理,没想到你们私底下会谈论这些。” 苏倾城笑眯眯的道:“女儿家私下里确实好奇,花颜懂得多,我们都喜欢问她,我觉得她说的话都有道理。 当时她说男人就像糕点一样,没吃过糕点的人初次吃到绿豆糕会觉得这是最好吃的糕点,也最爱它,便错过更好吃的杏仁酥。 如果吃过很多糕点的人便不会一下爱上一种吃食,姑娘家也一样,常年被束缚在闺阁中的女子,突然接触一个不让人讨厌的男子,如果吃到新鲜的糕点一般心生好感。 所以花颜说不管是她的侄女儿徐曦月还是将来的女儿,她不会束缚她们,更不会阻止她们与男孩子玩,只会教导她们男女之别以及如何保护好自己。 如此一来,她们将来便不会觉得男人是稀罕物,因为了解得足够多便不会对男子产生很大的好奇心,反而会明辨是非好坏,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听你絮絮叨叨的长篇大论,对花颜很是崇拜呀。” 红泽非常满意,如果倾城能多与花颜来往,她能学到更多。 虽然他并不太理解花颜的某些认知,神昊说了她是他的贵人,事实证明亦是如此,倾城与她相交自然有好处。 苏倾城得意的道:“花颜很厉害,我当然崇拜她,本来与她交好,她还是你爱护的表妹,我自然要待她极好才是。” “是嘛,你这么快就进入表嫂的角色了?” 她霎时脸红,娇嗔道:“那……那个早晚的事,嘿嘿,花颜私下里喊过我表嫂啦,我有点不好意思,同她说别那样叫,等我们成亲之后改口好些。” “哈哈……” “泽哥哥别笑人家。” “我没笑你。”听他说完,苏倾城欢喜,接着听他道:“我笑你们。” “哎呀~有什么好笑的,反正我们是板上钉钉的事,提前喊一下也没关系嘛。” “对,你可有叫她表妹?” 苏倾城摇头,“我还是习惯叫她花颜,以后……以后再改,我还没嫁给你,怕她取笑我,你不许笑了。” “好,我不笑。” “诶,花颜太聪明了也不好,胧月稍微有点不信任她,花颜就能感觉出来,她活得那么通透,好像什么都知道,她会很累吧?” 看得太明白就会有想法,苏倾城倍感压力,她担心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或是不小心说过话会让花颜多想。 她感觉胧月这事儿弄得她们之间产生了分歧。 第436章 没有不透风的墙 红泽若有所思,“你都说她通透,有些事看得明白也许就没那么介意,有心事?” “我刚刚跟你说过的,胧月不大相信花颜,而花颜也有所察觉,我心里特别不踏实。 方才胧月怀疑花颜,我说了她几句,胧月想请花颜劝柳明轩从了她,我又替花颜挡回去了,大抵胧月不高兴了,怕是会认为我偏心花颜,最后直接逐客,都不想跟我谈心了。” 当时的确替花颜不值,中肯的说了几句,但胧月定然不喜欢听。 “只要你认为对的事就没有问题,胧月听了那些话,心里不舒坦,等她想通就好了,你不必照顾每个人的情绪。” 姑娘家的心思细,一丁点小事便耿耿于怀,男人之间就不存在这样的事。 苏倾城乖顺的点头,“好吧,那等会儿我们去找花颜,告诉她胧月将要出宫,端看她要不要对柳明轩做什么安排。” “听说她最近很忙,我们就不去打扰她,之前你去找过他们,想必她也能猜到胧月的动向,不知胧月会做什么事,她亦无从安排。 柳明轩也不是傻子,他懂得随机应变,你不用事无巨细的告诉他们,派人去告知花颜一声即可。” 苏倾城哦了一声,接着道:“我还想说跟你一起去找花颜耍来着,她忙,我们就不去了呗。” “嗯,我送你回去,你这些天到处跑,伯母该不高兴了,可别忘了你答应过她的事。” “呀呀呀。”苏倾城惊叫,然后笑嘻嘻的道:“我真给忘了,我们定亲之后进宫拜见皇后娘娘,然后去找花颜,接着是嫣儿,今儿又进宫去见胧月。 关键是娘也没提醒我啊,呃,看来稍后我要乖乖听话,不然娘肯定要生气,你别看我娘温柔,她发起脾气来可吓人了,比爹爹还凶呢。” “是嘛,完全没看出来。” “哈哈,你当然看不出来咯,用花颜的话说,那些个大宅门里的夫人们有很多副面孔,当然以为好讨喜的形象示人。 不过,我娘温柔贤惠可不是装出来的,你别担心,她定不会凶你,娘很少发脾气。” 红泽挑着眉眼盯着巴拉巴拉说不停的她,什么小事到她嘴里都能说一阵,似乎跟他有说不完的话。 苏夫人再怎么也不会在他面前发脾气,除非他哪天对苏倾城做了非常不好的事,实在忍不了才动怒。 等她一个人滔滔不绝的说,末了还听她道:“你别怕,我会护着你。” “好,你护着我,一定要护我一辈子才是。” “嘿嘿,我愿意。”苏倾城心下熨帖,扑到红泽怀里抱着他的腰,“泽哥哥,我一定会护你一辈子。” “倾城不要抢我的词。” “嗯嗯嗯,泽哥哥也要保护我一辈子,其实,我真的有点害怕嫁到太子府会应付不来,我不怕自己受苦,只担心会拖累你。” 红泽轻轻的拍着她的发髻,温柔的说:“别怕,太子府不是龙潭虎穴,我的倾城很聪明,我永远不会觉得你是拖累,不许你胡思乱想。” 两人在车上悄悄说着甜言蜜语,苏倾城觉得无比幸福,冲淡了她从宫里带出来的不愉快,回到苏府连走路的步伐也变得轻快。 苏夫人拢着手站在上房廊下等着她,脸色有点沉,苏倾城见状,俏皮的讨好,颠颠的跑到她娘面前。 “娘,女儿有好消息告诉你。” “哼,一连出去晃荡好几天,若是为娘不提醒,你怕是忘了什么是正事,之前答应得好好的,你自己信誓旦旦的保证,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女儿喜滋滋的回府,想必不仅是进宫见胧月郡主,定然是与殿下一起。 诶,失了心的女儿傻乎乎,怎生了得? “我也是去办正事,而且泽哥哥说会保护我一辈子,不离不弃。” 听着年轻人之间的甜言蜜语,苏夫人心里也高兴,嘴上却道:“他要娶你,自当护你一辈子,有什么稀奇的,看你哈喇子都掉下来了,有点出息好不好?” “哎呀娘,你不懂,泽哥哥这么说就是爱我,你女儿找到一个好夫婿,娘不应该开心啊?要是像胧月……” 心知险些说漏嘴,苏倾城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苏夫人扫她一眼,示意她跟上,往花厅走,落座后摒退下人。 “说到胧月郡主,你不要瞎掺和她的事,以免惹襄王夫妇不快。” 苏倾城震惊,“娘知道什么事?” 苏夫人像看傻子一眼看侧边的女儿,“你们几人的小动作瞒得过谁?尤其是你,上蹿下跳的,瞎子也能看出点苗头。” 她好歹也是过来人,几个小丫头那点子事瞒得过谁呀,大抵她们自以为保密很好。 “娘别把我说得像猴子一样行么,我那是帮朋友。” “你那是帮倒忙。”苏夫人毫不留情的道。 苏倾城咋舌,试探的问:“娘知道多少?” “该知道的都知晓。” “娘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是不是秋香?” 秋香是她的贴身丫鬟,整日如影随形,知道的事多,但秋香嘴巴很严实,应该不会泄密才是。 如果是娘问起,秋香可能扛不住审问。 “改改你这咋呼的性子,不要轻易质疑下人的忠心,秋香跟随你多年,你这般疑心会让她心寒。” “我知道了,嘿嘿,秋香又不在跟前儿,我只是随口一问,心里是相信她的,娘究竟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为娘是过来人,也有几个手帕交,胧月跟你去徐氏百货,后又负气离开,回府消沉几日又进宫。 你隔三岔五外出,不是找花颜就是与上官嫣密谈,花颜还派秦羽等人与柳明轩随行,谁能看不出点猫腻?” 到了这份上,苏倾城还强行掩饰,“那有什么,我一直跟花颜她们来往频繁,胧月没在宫外,我找她们两个解闷儿实属正常。 至于柳明轩那厮,他与花颜交好,初来京城人生地不熟,他还在弄铺子,花颜派秦羽几人帮忙跑腿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呀。” 第437章 溜须拍马 “行了,你就别狡辩了,娘对你们小姐妹之间的事不感兴趣,只提醒你注意其中的厉害关系。 另外,你需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如果你真的想为胧月好,必须分得清什么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翅膀都没长硬的小鸟,只知没头没脑的乱撞,她们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知道了,怎么什么都瞒不过娘,您好英明呀,明天我能再出……” 不等她说完,苏夫人就抢先回答:“不能。” “娘,我还没说完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想明天出府通知他们?说你们的事败露了,连为娘都知晓了,以后做事要再隐蔽些?” 被说到心坎上,苏倾城结结巴巴的否认,“没……没有啊,女儿没想出府,您误会了,我们这些小猴儿怎么逃得过你们这些长辈的手掌心,娘说是吧?” 苏夫人抿笑,不拆穿她,只道:“你明白就好。” “嘿嘿,娘。”苏倾城讨好的喊,一副谄媚的模样,苏夫人佯装不搭理她,等她再央求时才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作甚?” “好,女儿说了,娘知道的事能不能不跟你的老姐妹们说,胧月的名声,我还是要维护你。” 苏夫人抬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没好气的道:“你将为娘当成什么人了?胧月郡主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非但不会传她的谣言,假如有人乱说,我也会护她。” 苏倾城哼唧着扑到她娘怀中,搂住苏夫人的腰撒娇,“女儿就知道娘是最美丽善良的人,我也要成为娘这样人美心善,慈爱后背的好女人。” “你少派马屁,乖顺些,娘就知足了。” “乖,我肯定乖,我保证以后不乱跑,要出府一定先跟娘打招呼,不让你们找不着,也不让娘担心。” “你呀,好话说得快,反悔也快,反正娘已经习惯了。”苏夫人慈祥的笑,又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接着轻缓的说:“你再想不经过我的同意便出府就难了。” 听了这话,原本窝在苏夫人怀中满心欢喜的苏倾城蹭一下立起上身,“娘这话什么意思?” “你以后就知道了,怎么,刚刚才说出府要经过娘同意,一句话的功夫就反悔了?” “哪……哪能呢?没有的事,我娘是通情达理之人,若是女儿有要事须得出门,您肯定不会阻拦,女儿一直都知道娘最疼我了。” 凡事要留有余地,不然她稍后想出府就难了,怎么着也要先将娘哄高兴。 “溜须拍马那一套就免了罢,娘为你请了教养嬷嬷来,结果你只有第一天按时去了,接连几天不见人影,你说说自己做的叫什么事? 往日你胡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如今你已经算是太子府的人,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有些话传出去有损你的清誉,平白叫你那些个堂妹、庶妹、侄女儿看笑话。” “娘,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我以后乖顺些,他们不敢乱说话,我出府又没做丢人的事,顶多落个不服管教的名声。 教养嬷嬷定然不会说我们家的闲话,府里那帮人以后还得依靠我,应当不会往外传,顶多在家里奚落我几句罢了。 胧月郡主是女儿的挚友,有关她的事,我不能袖手旁观,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出一份力才是。” “行了,我不跟算之前的旧账,以后给我乖乖听话,只要你学有所成,早些嫁到太子府也无妨。 殿下要去文武堂他去便是,总归还在京城,至少每隔一段时间能回府一次,你身在苏府,应该知晓你父兄、叔伯们难得回家一次,看得见府里的女人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相比而言,你与殿下的分离算不得什么,早些嫁过去也好,以免夜长梦多,有些事变数太大,谁也不能保证。” 何尝不希望女儿在自己身边多留几年,但倾城在苏府永远长不大,她早晚都得适应太子府的生活。 趁着他们兄弟之间的争端还不明显,倾城过门后也能轻松些,早日摸清那些人的脾性,以后才好应对。 越晚,红家兄弟的斗争就越激烈,那时倾城嫁过去总是要多吃些亏。 苏倾城嗯了一声,“女儿听娘的安排,泽哥哥说太子府并非龙潭虎穴,让我不要太担心,他会保护好我。” “无论谁的保护都不如自己有能耐的强,殿下再疼你也不可时刻待在你身边,他是做大事的男人,不一定了解后宅女人之间的手段。 你又生得这般大大咧咧的性子,娘实在放心不下,我们原就不赞成你与殿下来往,你偏要喜欢他,我和你爹也没横加阻拦,不求你富贵显达,只求你能保护自己平平安安。” 诸如他们苏家这种手握兵权的武将之家本就不大太平,上阵杀敌有伤亡,稍有不慎又会获罪,太过能耐又怕功高震主。 大多数将军是无法过太平日子的,如今赤凤国四分五裂,皇上倚仗武将,暂时没有收拢兵权之意,以后可说不准。 本来苏家过得如履薄冰,女儿再嫁到皇家,且是太子的儿子,相当于他们苏家现在就站队太子一党,以后注定是红泽一派,多么找人嫉恨啊! 倾城依然懵懵懂懂,贪玩得紧,叫她怎能不忧愁? 太子府那些女人没一个是吃素的,以后殿下还会纳侧妃,如果倾城不留心,她连侧妃都斗不过,更何况如虎似狼的妯娌。 “娘别担心,女儿一定会好好的,我保证之后会听娘的话,乖乖跟嬷嬷学规矩,跟您学治家御下的手段。 您放心好了,就算我嫁到太子府去,仍然可以随时回家,倘若有应付不了的事,我就回来请教娘。 另外,我有花颜、胧月和上官嫣等好友,他们也会帮我,不会眼睁睁看我被旁人欺负,我们几个关系好着呢。”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娘也不拦着你出府帮朋友,但你行事要有分寸,应当完成自己的事,兼顾朋友的事。” 第438章 忽悠不了小孩 苏倾城乖顺的点头,她知道错了,原本娘请那位宫里出来的嬷嬷主要是为了教她,然而她却晾了别人三天,委实有些不尊重人,难怪娘要生气。 她反躬自省,嘴上答应用心学,实则更喜欢以前那种逍遥自在的日子,心里并不想学,所以她一旦出府就会把授课时间拖过之后才回来。 的确如娘所说,她完全可以兼顾,只需将时间稍作安排即可,但她就是打着幌子躲避繁琐而让人不自在的课业。 苏夫人拿开抱着她的手,柔声道:“娘不是不让你帮朋友,也不要求你将朋友的事排在后面,希望你以后能够合理安排时间,今儿就这样吧,明早准时去点卯。” 苏倾城轻快的答应,搂着苏夫人撒娇,主动要求跟在苏夫人左右观摩她如何打理府中事务。 直到去给花颜报信的秋香回来才离开苏夫人,悄声问秋香,“花颜说什么没有?” “郡主只说知道了,让你放心。” “就……就这么简单?” 秋香坚定的道:“就这么简单,郡主很忙,她和柳公子监工修店铺,那儿人多嘴杂,可能也不方便说话。” 即便惠宁郡主有别的想法也不会跟她这个丫鬟说。 “噢,泽哥哥料事如神,花颜果然忙得很。” 花颜和柳明轩并不意外,他们早就猜到胧月郡主听到消息会出宫,他已经想好如何应对。 胧月郡主前来,左右不过是没死心罢了,他将之前说给苏倾城听的话原封不动的亲口告诉胧月,让她亲耳听一遍。 或许胧月郡主会相信他对她无男女之情。 唯一让他担忧的是她可能会对钱家不利。 虽然花颜已经和苏倾城聊过,兴许苏倾城不会动手,怕只怕胧月郡主跟她爹一样为了扫清障碍不择手段。 在等待胧月郡主到来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两天过去,左等右等胧月郡主依然没来。 徐文宣下衙回府告诉花颜他们已经定好时间和人数。 花颜疑惑的问:“很快便是休沐日,怎么不定在那天?你们下衙之后才去,喝不了多长时间的呀。” “有的人那天没空,反正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带来给你和大家认人,并非真心邀请他们喝酒,时间短点更好,我们还能节省点。” “是么,郡马爷是差那点小钱的人?” 徐文宣轻笑道:“郡马爷觉着郡主赚钱辛苦,这不得随时随地节省花销嘛。” “噢,原来如此,我们家郡马爷竟如此体贴的么?” “当然要体贴,不然郡主会不满。”徐文宣道。 花颜瘪瘪嘴,嘟囔道:“好啦,我跟你说真的,如果约在休沐日,你们一群人能多相处一些时间,那就一定能多得到些信息。 当日定然不只是你们试探他们,对方也会套你们的话,就算是细作也很有可能相互不认识,他们之间也会相互刺探消息,你自己想想吧。” “诶,我和康友师兄与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特别短,没看出什么门道,眼下已经约定好时间,再改也不合适,这次只能这样了。” 花颜嗯了一声,轻声细语的说:“你们真的一点收获都没有?表哥那边也没什么消息?“ 徐文宣耸耸肩摊手,“殿下那边没传来什么消息,我和康友只觉得有人可疑,我们整日待在翰林院,没有机会去查证,实在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噢,兴许我比你们厉害一点点,只要你们带来的人中确实有问题,很快能为你们提供可以调查的方向和人员。” 徐文宣连声说是,笑眯眯的夸花颜厉害。 徐曦月从怡心居回来,见他们二人有说有笑,飞叉叉的跑向他们。 “三叔,三婶,你们在说什么,笑得好开心呀,月儿越想听。” 徐曦月挥着手手在前面跑,后面跟丫鬟董瑶,玉菊想叫住她们两个小家伙,却没来得及。 花颜伸手接住扑过来的小侄女,摸着小姑娘的头,“我们说秘密可不能告诉你这小丫头。” “啊?你们又有秘密呀?” “是啊。” “诶,你们大人有怎么那么多秘密?” 徐文宣道:“大人事情多,自然有很多秘密,你以后也会有不想告诉我和你三婶的秘密。” “我也有小秘密,现在就有。”徐曦月得意洋洋的道。 “哦?月儿有什么小秘密,说来大家听听。” “三婶,秘密是不可以说的,除非用你和三叔的秘密跟我交换。” 花颜失笑,小样儿居然跟她谈条件。 “好呀,你先说出来我听听看是否真的是秘密。” “好吧。”徐曦月见董瑶摇了下头,稍微想了想就反应过来,仰头盯着花颜嘟囔,“三婶想骗小孩子,我不干了。” “怎么能是骗呢?你的是小秘密,我们的是大秘密,一对一交换不公平,我要看看你的秘密值不值得我交换,也许你说的小秘密根本就不算秘密。” “呃,听起来好像有道理,但月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让我稍微再想想了来。” “没问题,你慢慢想。” 花颜对徐文宣笑,她这样忽悠小孩子,良心不会痛耶。 不过是逗小孩儿玩罢,她对小娃娃的秘密才不感兴趣。 徐曦月想了一阵子才道:“不对,我们的秘密和你们的秘密一样重要,所以不应该有大秘密和小秘密之分,我也可以说自己的事大秘密,所以应该公平交换。”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月儿真聪明,那么我们保守自己的秘密,不交换了。” 花颜没跟孩子解释秘密的区别,徐曦月还小,未必能听明白,她也能省省力气。 “可是月儿还是好奇。”徐曦月有点不甘心,眼巴巴的看着二人。 …… 花颜闻言,在石板上挪了位置,面对面对着老者,“原来他跟你说过了呀,那个小玩意儿是不错。 我也准备做一辆四个轮子的大马车,还打算买一匹马来拉车,否则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人发现车跑会受惊吓。 但那些都不着急用,做出来家里也没地方放,马也没地方养,等房子修好了再说也不迟。” 第439章 多余的担忧 “真的,三叔什么时候骗过你?”徐文宣对孩子说话,歪着头对花颜笑。 花颜向他扔去一片树叶子,“奸笑,和月儿说什么了?” “我哪有奸笑,看着你欢喜的笑。”说完反问徐曦月,“月儿说是吧?” 小姑娘点点头,“三叔说的都对。” “行,你们叔侄两个一伙欺负人,我不和你们耍了。” “我们没有,三婶你别走。” “好啦,和你三叔玩,我手头有点事要做。”花颜说道。 “好吧,三婶好忙,比三叔还忙。” 花颜笑笑,带着刚刚回来的雪凝霜往香房走去。 徐文宣和徐曦月说:“你三婶忙着赚钱养家,月儿在家读书用功些,长大以后成为你三婶那么厉害的人好不好?” “好呀,月儿一定乖乖读书,听孟先生的话,我以后要像三婶一样厉害,月儿也要赚钱养你们,还有爷爷奶奶,孝敬孟先生。” 徐文宣欣慰的笑,“我们家月儿真乖,那就说定了哟,月儿长大以后养我们,那时候我和你三婶已经老了,我们在府里享清福钱就是了。” “嗯嗯,月儿一定会有出息,瑶瑶也跟我一起。”徐曦月转而去挽着董瑶,“瑶瑶也要用功,我们都要有出息。” “好的小姐,瑶瑶长大以后要像凝霜姑姑一样成为小姐的左膀右臂。” “真乖!”徐曦月捧着董瑶的脸揉,笑嘻嘻的道:“瑶瑶要努力,我会的都教你。” 两个小丫头畅想她们长大以后的事,徐文宣坐在石凳上看着她们笑,心里特别想要孩子。 他和颜颜的儿女以后应该不会差,如此想着,夜里又努力耕耘几次才放手,可把花颜给累惨了。 第二天早上又没能按时起床,好在没晚多少,他像之前一样等着她一起。 “媳妇儿醒了?” “哼,你不是看着我睁眼了么?” “嘿嘿,看见了,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说我们孩子有没有在来的路上?” 花颜伸出纤纤玉手,往他身上一拍,娇嗔道:“我怎么知道,快点拉我起来。” “哼,肯定来了,为夫很卖力的。” 花颜白他两眼,“你以后给我收敛点,不要以为自己年轻就不知节制,往后每七天最多两次。” “啊?”徐文宣表示不满,将她搂在怀里,“你不想?” “不想。”她白天累了,没有力气跟他闹。 他凑在她耳边低声问:“真的不想?” “哎呀,别闹。”花颜伸手抵着他,“快点让开,我穿衣起来,等会儿娘又该笑眯眯的打量我了。” 每次夜里他折腾得太厉害,她早上起床就困难,比她惯常起的时间晚,娘总会笑盈盈的盯着她的肚子瞄,似乎肚子里已经有人了一样。 “哈哈,娘是对着她孙儿孙女笑,没有笑话你,咳咳,你就当没有看见嘛。” “那么明显的大动作,我想忽视都不行,以后节制点,听到没有?” 啪啪往他腰上拍,他的脸皮是越来越厚。 “好,我听你的安排,七天中两夜,每晚七次,你看行不?” 花颜抬手扯他两边脸颊上的肉,“我行,倒是想问你行不?我瞧着你顶多算是五次郎。” “讨厌,你夫君我怎么可能不行,身体好得很,不信你给我等着。” “切,那算什么本事,起开,给我衣服拿过来。” 两人收拾好了出去,罗氏在庭院中听孙女晨读,见小两口儿起来,假意捂着嘴笑,眼睛有意无意的往他们那边瞄。 三郎回来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儿媳妇的肚子还没有音讯,是不是该提醒他们以后注意点。 万一他们不留神伤了孩子怎么办? 花颜躲着老人家的眼神,麻溜的去洗漱,临走前狠狠的在徐文宣腰间拧了一下,恨他一眼才离开。 待她离开,罗氏颠颠的跑去徐文宣那儿,叮嘱他注意,他只得应着,孩子哪有那么容易来。 就算颜颜有了,小点点也不会轻易被伤着,他又没那么…… 今天花颜没出门,她留在家里画衣裳,大约巳正时分,门房来报,说是胧月郡主开了。 听闻胧月到来,花颜吩咐玉兰将她摆的摊子收一收,立马出去迎胧月。 胧月甫一进门就看到花颜迎出来,忙笑着打招呼,“听闻表姐进来很忙,今儿又在做衣裳么?” 她已然看见玉兰还没来得及收走的东西,来之前也听打听过花洛的事,而且前些日子倾城说过。 “不忙的,你清减了不少,宫里伙食不好?” 胧月郡主微笑,淡淡的道:“表姐真会说话,宫里短缺了谁也不会短了祖母的用度,只因心里有事,我吃不下。” “你呀你,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该委屈了自己,若是身体拖垮了,还能做好什么事?” “呵呵,表姐说的是,我已经想通了,这不回府让母妃给我补身子么。” 胧月郡主苦涩的笑,她非常不开心,但不想在花颜面前露出苦瓜脸。 倾城说得对,她已经给表姐添了很多麻烦,不愿意再摆出一副很受伤的姿态给表姐看,不要博取别人的同情。 “好哇,要不今儿在府里陪我,等会儿我吩咐厨房做几个硬菜给你尝尝?我们家厨娘新学了几个菜呢。” “以后吧,今日我来看看表姐,稍后还有点别的事要处理。” “是嘛。”花颜大抵猜到她要去找柳明轩,领着胧月去花厅,吩咐丫鬟上茶。 胧月郡主端着茶盏小呷了一口,转头对花颜说:“表姐家的丫鬟越发能干,茶艺越来越好,合着醇香甘甜,着实难得呢。” “你可别夸了,不然小丫头会骄傲,你要是喜欢喝,常来家里玩,或是派个丫头伺候你也成。” “我可不能夺人所好,表姐家的丫鬟皆是你精心培养,以后我常来便是。” 花颜家的丫鬟、婆子和家丁都有定数,要走一人便缺一人,襄王府也有专司茶水的丫鬟,手艺也很是不错,她没有必要带走花颜的丫鬟。 “好哇,欢迎之至,先前你在宫里,倾城也忙,我这儿比从前冷清多了。” 第440章 诚心道谢 胧月郡主柔声应着,接着道:“我听倾城说过,她和三哥定亲,苏夫人专门为她寻了教养嬷嬷。 她呀,以前随性惯了,如今被关在府里学规矩,恐怕会叫苦不迭,指不定哪天会忍不住翻墙出来找我们。” “嗯,按照倾城的性子,她的确有可能坐不住,你可有去看她?我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不曾去关照过她。” 且不说她忙,就算空闲也没打算去苏府找苏倾城,人家忙正事,她可不愿意打扰,以免扰乱苏倾城的心神。 那丫头就是十个贪玩的,如今被关在府中学这样学那样,她一定会觉得枯燥无味,恨不得找个理由出来溜达一圈,却不是苏夫人愿意见到的事。 胧月郡主直道:“我昨天傍晚才随父王出宫,没来得及去看她,听闻她也忙,着实不便前去打扰。” “是了,听说她受教是上午,下午有别的安排,上次她来见我还说从小到大连去族学听课都没这次安排得满,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多少。” “是呢,前两天倾城进宫拜见祖母,我们聊了很久,她还抱怨来着,恨不得有人替她才好。 我没急着去找倾城也是担心她还没养成习惯,若是我一去打扰,撩拨她的心乱动,跟着跑出来玩耍,苏夫人怕是要恨我了。” “哈哈,应该不太可能,倾城上次说她可是下定决心努力学,为了她的泽哥哥吃那点苦算不得什么。 还说反正她逍遥自在了十多年,如今临时抱佛脚,拼上一拼也算值了,扬言她不会半途而废。” “是啊,倾城爱惨了三哥,其实我也不想半途而废。”胧月郡主苦笑,随即又假装坚强,“多谢表姐为我做的一切,我给你添麻烦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别这么说,我们既是好友又是姐妹,应该的,况且我也没能帮上你什么忙。” “表姐已经帮了我很多,我心里有数,如果不是表姐帮我出谋划策,我定然没能为自己争取到有利的条件。 因为我的事,让你承受那么多原本你不该负担的事,我一走了之,却将保护柳明轩的事扔给了你。” 当初她没想要完全依赖花颜保护,可事实上她的确没出什么力,而是花颜在想方设法护柳明轩周全。 而一切的起因是她。 “你不必放在心上,能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也很开心,至于柳明轩,没有你,我依然会护着他,你不要多想,放宽心,多爱惜自己才是。” “多谢表姐到了现在还宽慰我,然我心里非常清楚,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不然你不会那么操心。 怪我没有处理好就贸然行事才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事,而且我父王还来找你麻烦,我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你误会了,三舅没来找我麻烦,他只是希望我能劝柳明轩离开京城,就算我没答应,他也没为难我,你无须内疚。” 胧月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就没有必要说得太清楚。 襄王毕竟是胧月的亲爹,无论他对别人做了什么事,胧月一定不想听到关于她爹爹不好的事。 “表姐不用宽慰我,我了解父王的行事做派,让表姐受委屈了。” “哎呀,没什么委屈,我理解三舅的想法,他有自己的考量,无所谓对错,我也不觉得委屈,况且我也没答应,还担心反倒气着三舅了呢。” 胧月郡主尴尬得呵呵笑,“该生气的是我们,他有什么可气的,得亏表姐的胆子大,不然他应该被赶走了,恐怕我此生再无缘见他。” “哎呀,不过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罢了,再说三舅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胖揍我一顿,倒也不怎么可怕。 纵使我和柳明轩是朋友,他的去留也不该由我做主,而是他自己的决定,我从来不替别做主。” 关于柳明轩,花颜承认插手较多,但那都是出于安全考虑。 其中某些想法确实悲观了些,可事关性命,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她此时特地强调不替别人做决定,是不希望胧月将有些话说出口,假如胧月请她帮忙劝柳明轩接受,她还真不好拒绝。 毕竟柳明轩亲口告诉胧月不喜欢她,而胧月也从倾城那儿得知苏巧玲定亲一事,不知道还有什么好的理由婉拒,最好便是堵住胧月说话的嘴。 胧月郡主差一点就往那方面说,听到花颜的话,再联想到苏倾城的在宫里说的那些话,终是没说得出口。 “无论如何,我都该谢谢你,今天我来找表姐一是为了表示感谢,二则是想向表姐了解一些情况,还请表姐莫要隐瞒于我。” “你说吧,如果我知道的事定会如实相告。” 左右不过是柳明轩的事,她没什么好隐瞒。 “多谢表姐,我想知道他是否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我,还有他与钱多多的事是不是真的?” “据我所知,他与钱多多定亲是真的,前些天他还表示要回去与钱多多完婚,我并不清楚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反正我没听他说过喜欢你。” 柳明轩有承认之前是有那么点喜欢胧月,但那是她深挖的信息,柳明轩一直没说喜欢胧月郡主。 时至今日,为数不多的爱意早已被诸事给磨平了,哪还剩什么喜不喜欢。 “好,我懂了。”胧月郡主很伤感,对花颜强颜欢笑道:“我没事,表姐你先忙,我还有点事要办,这便准备走了。” “啊?你才坐这么一小会儿就要走,到底有什么事如此着急?需不需要我这边派人去帮忙。” 花颜惊讶与胧月郡主这么快就要走,重点是她似乎有话没说完。 “不用麻烦表姐了,私人小事,我能处理好,府外有母妃派的人随行保护,表姐不用担心我。” 此话无疑在提醒花颜不便插手,她身边有眼线,胧月郡主主意已定,花颜心领神会就没说好歹,起身送胧月郡主离开。 看见府外有四个护卫,其中一人还是女子,心知襄王夫妇是要盯紧胧月。 第441章 因爱生怨 目送胧月郡主的马车离开,马车拐弯去的却不是襄王府所在的方向,花颜见状只得叹气。 现在胧月是无所顾忌了么,领着这么多眼线去找柳明轩,希望是她猜错了,胧月并非去找他。 护卫跟在马车前后,车内春蝉忧心忡忡的问:“郡主,眼下的情形,您真的确定要去找柳公子?” 胧月郡主恍恍惚惚的回头看向丫鬟,“什么情形?” 春蝉手指外面,“保护你的人那么多,而且还有女护卫,肯定会死盯着你,婢子可挡不住她。” 而且人家是王妃特别指派的人,若是阻拦,等会儿回到王府,自己的屁股可能又要被打开花。 “他们?”胧月郡主冷声,“他们是仆,本郡主是主人,我要做什么,他们可拦不住。 就算是父王母妃安排的人,他们只是受命保护我,并不敢承认见识我,凭区区几个护卫岂能束缚住我,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春蝉苦笑道:“郡主您或许不怕,难道柳公子也不怕?您今儿这么一去,他们肯定会告诉王爷王妃,您这是何苦,婢子觉着苏小姐说的那些话有理,要不……” 胧月郡主不高兴了,“我是主子还是你?” “当然您是主子,婢子是为你们担心。” 原本柳公子的处境已经很难,郡主再与他联络,王爷更是容不得他。 “你知道就好,我行事自有分寸,事到如今,我根本不怕他们告状,父王母妃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柳明轩之间的事。” 除了没宣扬出去,自家人谁心里不清楚?她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话虽如此,郡主这么做会让王爷王妃更容不得柳公子,万一他出了什么差错,后悔的是郡主你。” “他们何时容得了他?我这段时日以来不都在为他担心么,可他却连一句宽慰我的话都不曾给过,委实让我心寒。” 她知道他为难,但柳明轩不可能不知道她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可是他呢,非但不给予回应,反而弄出一个表妹钱多多才刺伤她的心。 难道她的这一番情意终究是错付了么? 春蝉吃惊,之前郡主提到柳公子时言语总是柔和的,是因为刚才惠宁郡主和她说了什么话才使得郡主变得如此哀怨? 但是惠宁郡主应该不会说太难听的话,方才郡主出来时分明没生气。 如此看来,应当是从惠宁郡主那儿听到柳公子的内幕消息,可还有什么比柳公子不喜欢她,反而要娶别的女人为妻更伤人? 郡主分明知晓情况,并且认定柳公子对苏小姐说的那些话是为了让她死心,她也不承认钱多多与柳公子的亲事,坚信婚事有蹊跷,为什么会这样? “郡主,柳公子对您的确无情了点,可他也身不由己,您此番毫不避讳的去寻他,王爷断然不会像之前那般纵容,惠宁郡主派去的人不一定抵挡得住。” 王爷确实不会对安王的人下狠手,但要杀一个柳公子未必需要跟秦管家他们正面交锋,只要想办法除掉柳公子即可。 万一误杀了安王的人也没多大关系,王爷做好善后,他不承认,安王也奈何不了。 “哼,之前的种种竟是纵容?父王母妃将我逼急了,我就直接承认与他有私情,看他们能拿我怎样,那些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是否还会上门求亲。” “郡主万万不可,你跟王爷掰手腕,哪里是王爷的对手,郡主不要自己的名声,也不要皇家的颜面了? 再说了,就算你承认与柳公子有私情,依然有人上门求亲,你那样做除了逼死柳公子外,没有别的用处。 郡主承认与人有私情,柳公子可不敢,你心里清楚有无私情并不重要,有些人家娶媳妇也并非要娶贞洁烈女,况且有办法证明您的清白。” 有私情算什么,人家要的是郡主身份抬高和巩固他们的地位。 而且有老嬷嬷可以检查女子贞操是否还在,郡主与男子没有真正的发生肌肤之亲,一查便知真假。 胧月郡主直勾勾的打量春蝉,开口质问:“你是不是也收到父王母妃的命令?” “没有,没有。”春蝉连连摆手,“婢子是忠于郡主的人,王妃不信任婢子,不然也不会派她来。” “哼,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婢子知道郡主不爱听,可婢子是真心为你好,此时你心里有怨气,如果真到了柳公子不好的那一天,你一定会内疚不已,婢子是担心郡主以后过不了自己那关。” “好了,我知道你的忠心,但我有必须要找他的理由,如今父王母妃已经在为我挑选夫婿,如果不抓紧时间,以后我会更后悔。” 以前父王只针对柳明轩,没逼着她嫁人,如今他们已经着手准备为她议亲,她真的等不起,他也等不了。 “郡主已经求了皇后娘娘的恩典,议亲之事并不难解决,你想要和柳公子在一起才该徐徐图之,恐怕你越是着急,越让王爷不满,柳公子就越危险。” 胧月郡主无奈的说:“你以为有了祖母的恩典,我就真的能为自己的亲事做主?终归要在他们选的人中挑一人,只能能拖延些时日罢了。 所以我要先发制人,将与柳明轩的事摆到台面上来,我要告诉父王和母妃,如果柳明轩有个好歹,我只能辜负他们的养育之恩,死也要随柳明轩一起。” “郡主真的要为他去死?婢子虽没机会爱慕谁,但我觉得为了一个并不是那么爱自己的男人与父母决裂不值得。” 胧月眼神茫然的盯着某处,坚定的说:“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我此生第一次恋上一个男子,我愿意赌一次。 父王母妃终究还是心疼我,不将他们逼到绝路,断然不会答应我的请求,决定出宫那一刹那我就决定要拼死一搏,也不枉费我自己这份情。” 她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柳明轩不讨厌她,将来有的是时间让他爱上她,现在他的处境只是暂时的,会好起来。 第442章 不需要保证 听到胧月郡主决绝的话语,春蝉手足无措,心急得不行,结结巴巴的道:“不……郡主你……你真不能那样做,惠宁郡主说了先要爱自己才能爱别人。” 这可如何是好,郡主生出这样的心思,必须要告知王妃才行。 如果郡主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没法活,但凭她一己之力根本劝不住郡主。 “你慌什么,我又没说真的要死,你等会儿提前去找柳明轩,将此事告诉他,我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无情。” “呃,好,婢子去便是。” 当初跟郡主去宁海尚且没这么紧张,如今她是越来越害怕,郡主为了情变得没以前善良,也不太怎么替别人着想,对自己也心狠,真是让人后怕。 胧月郡主一行先去女人之家旧址,发现柳明轩没在那儿监工又才去徐氏百货。 抵达徐氏百货,春蝉借口要如厕且很急便冲冲离开,胧月郡主则带着另外四人闲逛,她准备每个铺面都要逛一次,并且要买很多东西让他们运回去。 春蝉火急火燎跑去柳明轩店里,他人没在,问过伙计得知他的去向便着急忙慌的找过去。 柳明轩一见春蝉便知胧月郡主离他不愿,感觉浑身都不好了。 “柳公子出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进来说话。”柳明轩请她进屋,示意其他人先出去。 春蝉依言入内,等最后一日消失在门口,她立即对他道:“郡主在来找你的路上,她非你不可,你可否给句痛快话?” “我的话说得已经够清楚,你们为什么还要纠缠,你是她的丫鬟,怎么不知规劝你家郡主。” 春蝉皱眉道:“柳公子说得轻松,我想劝也要劝不住才行,方才在来的路上就也劝过,郡主坚决表示哪怕拼死也要与你在一起。 郡主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跟王爷抗争,她要把你们之间的关系弄到台面上来,让王爷王妃无路可退,如果你因此被害死,她会陪你一同去地底下作对亡命鸳鸯。” “谁说要跟她在一起了?我给不愿跟她赴死,你回去告诉她,我不需要她这种一厢情愿的爱慕与纠缠。 至于她怎么想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已经有喜欢的姑娘,而且我们已经定亲,希望你家主子别再来纠缠我。” 柳明轩惆怅,胧月郡主真的疯了。 之前她还有所顾忌,如今居然生出那么极端的想法,非但不在乎他是否愿意,连王府的名声也不要了么? “柳公子真的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家郡主?不管你怎么想又做了哪些安排,郡主通通都不相信,目前你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爱上我们郡主。” “不可能,我对她的确没有男女之情,当初让你们留在府中只因我不忍心将两个姑娘扔到外面去,你们主仆可不要误会。” “我不信柳公子你一点也不喜欢我家郡主,你喜欢就说出来,之后不会有人伤害你,郡主会用性命维护你的安危,不会再麻烦惠宁郡主费心保护你。” “不用了,你是听不懂话还是怎么的,我说了不喜欢,一丁点都不喜欢,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喜欢自作多情,你家郡主是黄金还是白银,人人都要喜欢她才行么?” 柳明轩窝火得很,他已经很闹心了,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话都说给苏倾城听过,胧月郡主不可能不知道,还派她的丫鬟来打头阵。 已相当等会儿还要面对油盐不进的胧月郡主,柳明轩就特别烦躁,到底要他说多少次才甘心。 她用自己的命威胁襄王夫妇,如今又用她的命来威胁他,如此轻贱自己,她懂什么是爱? 春蝉还没来得及搭话就听到胧月郡主的声音,回头一看,胧月正站在门口,柳明轩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她听到了也好,省得他再说一次。 柳明轩转过头,背对着门口,连看都不看胧月,春蝉咬着牙小声提醒柳明轩,然后大步向门口走去。 “郡主怎么来了,他们呢?” 春蝉非常意外,郡主来得也太快了点,她还没说几句话就来了,应该有听到柳公子最后那句话,不知心里有多伤心。 胧月郡主没回答她的疑惑,只吩咐春蝉先出去,走得离这儿越远越好,还拿了一张银票给她。 春蝉还没问清银票用途就被胧月郡主关在门外,她立即执行命令,急冲冲的离开,暂时没想到要去哪里,随后确定去先茅厕待着。 如此一来,只要她不出声,就算有人找来也一时半会儿抓不到她,尽量为郡主拖延一些时间。 胧月郡主关上门,转身走向仍背对着她的人,细声细气的道:“柳公子,好久不见,你打算一直不看我?” 柳明轩酝酿之后,转身向她拱手,深鞠躬,“草民见过郡主,郡主妆安。” “柳明轩,你果真要跟我这样说话?” “那么郡主想要草民如何说话?” 胧月郡主很失望,稍微一想就道:“既然你问我的意见,那你就说一声喜欢我,爱我,想要跟我成亲,这就是我所想要听到的话。” 柳明轩又对她深鞠躬,捧着手恳求道:“恳请郡主千岁别为难草民,真正的喜欢应该由心而发,草民既不喜欢也不爱你,更不想跟你成亲,恕我不能遵命。” “我低声下气来央求你,为什么你就不能稍微给我点好脸色,一定要这样虚假的说话才开心?” “郡主言重了,草民所言句句属实,也很尊重你,更不敢给你脸色额瞧。” “柳明轩,不信你一点都不喜欢我,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让你说一句真话就那么难吗? 我知道自己给你添了麻烦,我可以保证之后不会再让你继续受煎熬,父王母妃不会再针对你。” 柳明轩这才转头看她,依然生硬的道:“在下不需要郡主保证任何事,不爱就是不爱,我说的是真心话,希望郡主不要再把心思放在小人身上,我马上要成亲了。” 第443章 送亲队伍到 然而柳明轩并没有达到想要的目的。 只听胧月郡主苦笑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信了么?告诉你,我一个字也不相信,你们一个个都想要我死心,我偏不!” “郡主……” “你等等我有什么不好?只需要再等等,我就能跟你在一起,娶我不好么?你们柳家不是想要将生意做很大么? 只要你娶我,我一定让你们柳家成为赤凤国最大的商户,我让你们成为皇商,别的商户都不能越过柳家去。 你娘是妾室,我就让她成为柳家的主母,你就不再是庶子,我是皇上的亲孙女,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娶了我,你就不再需要依靠表姐的庇护,无须看别人的脸色,有什么不好?” 柳明轩实在不想看到胧月变成这样,以前觉着她挺好,现在瞧着不过如此,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感情倒像是买卖。 定了定心神,清冷的道:“郡主请自重,你说的那些并非我所求,我想要的一切都可以自己去争取,不需要靠女人来得到。 妾室也好,庶子也罢,我没觉得不好,我与花颜之间是朋友之间的相互扶持和帮助,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 您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在下实在不敢高攀,更不希望落入牢笼为人掌控,我有爱的女人,不可能等你,还望郡主莫要再纠缠。” 胧月郡主歇斯底里的道:“我不信你真这么无情,我也不信你一点也没动心,我更不相信你有爱的女人。 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控制你,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你都是自由的,我……我也会听你的话。” 她捏紧了拳头,他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果真一点也不顾念她,不担心她发病,不怕她不好么。 “跟你说了不可能,万望郡主莫要再胡搅蛮缠,与其在这儿轻佻的许下诸多诺言,不如想办法掌控你自己的人生,以便将来选一个全心全意待你的男子携手一生。 我有自己喜欢的女子,将会和她白头到老,从始至终,我的计划里都没有你,我们的相遇只是个误会而已。” “你嫌我没能处理好家里的事让他们来惊扰你是不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妥善处理,我让父王收回成命,撤走那些人……” 两人在屋里交谈,胧月郡主的声音越来越大,隔壁做事的人都能听清一些。 幸好管理人员是花颜心腹,不会传风言风语,在得知胧月郡主在此后就离开办公区域,以免伙计有事找他们听到些不该听到的话。 京城城门进了一队没有新郎的送亲人们,一路上吹拉弹唱很是热闹,喜糖发得满大街都是,很是喜庆。 飞鸿武馆的师兄外出办事,正好碰见送亲队伍,瞥见队伍领头之人竟然是极品轩的东家——柳明逸。 他委实纳罕,不知柳明逸这是唱的哪一出,想那柳明逸是成了亲的人,就算再娶也不可能往京城领。 不便挡在队伍前面直接询问柳明逸,于是向发喜糖的人打听,方才知晓柳明逸是给柳明轩送媳妇来。 柳明轩成亲了? 还从宁海送到京城? 他不知晓柳明轩和胧月郡主的纠葛,只觉太突然,先前是听说柳明轩定亲了,可据说那位姑娘还没及笄,女方是怕柳明轩跑了么,着急忙慌赶到京城来拜堂成亲。 没听说柳明轩准备成亲,而且他客居小师妹家,柳家的店铺还没修好,打算在哪儿拜堂成亲? 迎到小师妹家不好吧? 得,先别想那么多,赶紧去通知小师妹才是。 民间的确有兄弟代替接亲的习俗,主要用于应付新郎身体不便的情况,也有新郎不愿意娶亲的情形,不可能让女方一直等。 但只要不是新郎身体有缺陷,让兄弟代为迎亲就是对女方不尊重,柳家和钱家情况特殊就另当别论。 柳明逸万万没想到他当初刻意撮合弟弟和胧月,如今亦是他带着送亲队伍来斩断那段缘。 当时是他想得太简单,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希望能尽快了结此事。 花颜在廊下作画,突然听见有人喊小师妹,抬头一看,“十三师兄,后头有老虎在追你?” “小,小师妹,柳明轩成,成亲了。” “师兄别闹了,累成小结巴还跟我开玩笑。” 花颜不相信他的话,胧月才从她这里离开不久,柳明轩成亲,他跟谁成亲? “真的,我没有开玩笑。” “他跟谁成亲?” 该不会是胧月吧?所以十三师兄反应才这么大,难道胧月绑了柳明轩成亲? 不可能,不可能,那几人明显是监视胧月的人。 “这个我还真没见着人。”十三师兄挠头后脑勺,“不过,新娘子应该是从宁海来的,对了,叫,叫钱多多,是柳明逸送来的。 我的个乖乖,那叫一个热闹,满大街发喜糖,恐怕今日一过,京城有一半的人都知道柳明轩和钱多多成亲了。 小师妹快去看看吧,不知他们要在哪里拜堂,若是来你府上,我担心伯父伯母忌讳,还是安排在别处好些。” 做客有讲究,但凡是夫妻皆不宜同床,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都不可以同床共枕,说是会断财路,让主人家遭殃。 成亲拜堂,洞房花烛就更不好了。 要这么说的话,大师兄和大师嫂一家也住在小师妹家,不过,他们有单独的院落,跟住在和主人家一起的前面的厢房是不一样的。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等他们自行安排。” 她护着柳明轩已经不容易,这又来了一个钱多多和柳明逸,胧月刚刚才出宫,他们是想来送菜还是怎样? 不过,若是他们来能断了胧月的执念,她倒喜闻乐见。 事了,柳家应当是有备而来,大张旗鼓在京城宣扬柳明轩成亲一事,正是为了让襄王看到柳家的决心。 前日她还说柳家没什么动静,没想到一出手就整出大动静。 “小师妹真不去看热闹?” “不去,我忙着呢,师兄去吧,有特别的新进展再回来告诉我。” 第444章 要死死远点 这个的热闹,她还真不宜去凑,刚才凝霜派人回来报信,胧月郡主的确去了徐氏百货找柳明轩,人走没走尚不得而知。 如果她去了那儿,定会被架在火上烤,所以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他们三方的事就让当事人自己解决,她不能被拉入那个怪圈。 柳明轩自然不会让她为难,情急之下的胧月可说不准…… 想到这一团乱麻,花颜觉得脑仁儿疼。 如果此举能断了胧月郡主的执念还好,若是不能,反倒激怒了人家,她究竟要不要庇护新来的那帮人? 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心累得很! 红艳艳的队伍吹吹打打到了徐氏百货大门前,问过看门伙计,得知柳明轩在店里,派伙计入内通知柳明轩出来踢轿门。 柳明逸挺会来事,吩咐队伍不要堵门,中间让开正对大门的大道,人员分散在两旁,花轿停在靠街道的位置,外面一大群围观的人抢喜糖和喜钱。 没人看得见新娘子在花轿里啃烧鸡吃,偶尔闻得到一点味道,因着围观的人多,大家根本没怀疑是从花轿你传出来的,新娘子怎么可能偷吃东西。 对气味敏感的柳明逸踱步到花轿旁边,在靠窗户的位置敲了三下,压低声音提醒,“你收敛点。” 里面的人打了个饱隔,“你买的,关我什么事,再不吃就冷了,总得让我吃饱了再干活吧?” 柳明逸扶额,没再多言,转而吩咐丫鬟悄悄往花轿上喷浓郁的香水用以掩盖烧鸡气味儿。 徐氏百货里边,胧月郡主不达目的不罢休,此时已经拉下脸面,正靠在门上结衣领前面的盘扣。 “胧月郡主你简直疯了。” “对,我是疯了,那也是被你逼疯的。” “让开。”他不能再和胧月待在一起,不然给他扣上一个亵渎她的罪名,他跳进红河也洗不清。 “明轩,你想逃是不是?我告诉你,不管你我有没有发生什么,只要我衣衫不整的从这儿走出去,他们皆会认为我们发生了那种事。 我早就跟你说了,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好话说尽,你偏偏不领情,非逼得我出此下策。” “你连皇家颜面都不要?” 胧月郡主苦笑,“颜面,体面,地位,我正是被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当了路,要它有何用? 刚才我决定了,就算死也要拉上你一起,那样就没有人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没有父王母妃认为你配不上我,你也无须觉得高攀我,不会再觉着会被我家控制而没有自由,那里也没有讨厌的钱多多!” “少爷,少爷你在里面吗?” 听到门外有人喊,柳明轩立即答应,“我在,什么事?” 见胧月有所收敛,他想夺门而出,却仍被她伸开双臂阻挡,他顾不得那么多,想甩开她离开。 “五爷送少夫人来了,让你去踢轿门,拜堂成亲,还有胧月郡主的人在找她,刀,刀子抵在小的后背啊!” “她在,多多来了?我马上出来。” 五哥居然把钱多多送来京城了,胧月不会放过她的,“郡主听见了吧,我夫人来了,请您让开,随你的人回去吧。” “不许去,我不准你去找她,你不能和她拜堂成亲,不然,不然我死给你看!” “郡主有什么资格管我?我就是要与多多成亲,你的生死与我无关,刚才听见了吧,你的人在门外,他们不会让你死。” “你……”胧月郡主气得不行,转头就向门上撞,柳明轩迅速拉开她,挡在了墙上,顺便将门锁打开。 “你怎么不让我死了算了。”胧月郡主泪眼婆娑,她低声下气的央求,他丝毫不心软。 “要死也请你死远点,你死在这儿,让花颜还怎么做生意?我也不愿被你拖累死。” 两情相悦让人看到男女之情的美好,死缠烂打的女人让人讨厌。 他单手控制住胧月郡主,以防她再寻死,另一只手打开门。 冲门外站着的几人冷声道:“连个姑娘都看不住,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你们主子带走?” 好话歹话说尽,胧月就是听不进去,他也不想说那么毒的话,可没有办法。 “郡主。”春蝉带着哭腔冲进去,先前被胧月用玻璃花瓶敲晕的女护卫连忙过去护着她。 刚才他们在外头都听见了,生怕胧月郡主会寻死,不管是伤了还是死了,他们都无法跟王爷王妃交差。 “站住,本郡主命令你不许去。” 柳明轩顿了下,头也没回,“想来郡主身份再尊贵也管不了别人的家事。” 他扬长而去,女护卫道:“郡主,属下送你回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头都被我砸破了,还不知道恨我?” “属下不敢。” 春蝉小心翼翼的道:“郡主,柳明轩那般无情,他配不上你,而且外头的人都知道他今日与那钱多多成亲……” “哼,成亲怎么了,我要让她今日成不了亲。”对另外三个护卫下命令,“钱多多伤了本郡主的心,你们几个去,杀了她,我要让他们喜事办不成,办丧事!” “郡主,这青天白日,当街杀人,纵使我们是襄王府的人也不成。” 春蝉急道:“郡主清醒点,杀人也不该是这样杀的呀,我们先回王府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胧月郡主根本没搭理她,柳家想将他的亲事闹得人尽皆知,她也要告诉世人她喜欢柳明轩,倒要看看钱多多有几条命来跟她抢人。 想到这里,她迅速拔下头上的发钗抵在自己脖子下,对想要靠近她的护卫和丫鬟说:“别跟来,不然我死给你们看。” 几人投鼠忌器,生怕她伤了自己。 “殿下。” “郡主别伤了自己。”春蝉着急又无能为力,寄希望于护卫能躲下胧月郡主手中的利器。 胧月郡主扫视他们,“别乱动,不然我伤了,你们担待不起。” “不动,不动,郡主你稍稍拿远点,可别真的……”伤了自己,你可是最怕疼的呀。 第445章 初次交锋 后面两人商量要不要将胧月郡主打晕,春蝉怒而回头,咬牙切齿地道:“郡主金枝玉叶,你们下手没个轻重,万一伤了她,谁担待得起?” “难道放任她?” 胧月郡主退了几步又道:“不要跟我耍花招,否则本郡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人固有一死,为什么死,在哪儿死都一样。” 春蝉焦灼不已,“郡主不要总把那个字挂在嘴边,不吉利,兴许,兴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可恶的柳明轩,哄哄郡主不就好了么,非要闹到眼下这种地步。 即便要拒绝郡主,言语也可婉转些,反正那个该死的钱多多已经来了京城,郡主也知道他会今日就成亲,何必还要激怒郡主。 胧月郡主转身走了,春蝉稍后跟上,并表示自己是站在她那一边的,只是不愿意她受到伤害才跟着,没有阻止她的意思。 胧月郡主内心还是相信春蝉,没有逼她离开。 护卫们拿以姓名威胁的胧月郡主没辙,决定一人回襄王府搬救兵,其他三人暗中跟着她,以防意外发生。 柳明轩被带回他的店面,穿上按照他的尺寸做好的成亲礼服,虽很不习惯,却也匆匆赶出去,察觉胧月郡主在后面,他立即加快了步伐。 胧月郡主私下跟他叫嚷得厉害,当着旁人的面仍放不下身段,叫他的名字却不好意思说什么事。 而柳明轩则装作没听见,火急火燎朝外头奔去。 他还没走到门口,刚有人瞧见是他,围观的人就炸锅了。 “新郎官儿来了!” “柳公子来了。” “柳少爷来了,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就是店里的东家。” “是呢,我听说他与惠宁郡主交好,住在郡主府呢。” “可不是么,郡主的管家都任由他差遣,关系可不一般。” “咦,既然如此,新娘怎的不送去郡主府,在这儿落轿,踢轿门,那就要在这里拜堂,我方才在里头逛,没看见哪儿贴喜字。” “是啊,新鲜得很,想来柳公子家富足,一路上发的喜糖和喜钱瞧着不少。” 柳明逸看着他,“来了。”胧月郡主也来了。 “五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这儿什么都没准备。” “哥给你送惊喜来,先通知你就没意思了。” “我……”柳明轩话没说完,看见胧月郡主出来,话锋立即一转,“我是怕委屈了表妹。” 花轿里传出悦耳的声音,“相公,妾身不觉得委屈。” 柳明轩浑身一哆嗦,听起来那位钱多多表妹也很生猛啊,他们还未拜堂行礼,连相公都叫上了。 他喉咙发干,非常不适应,瞥见胧月郡主愤怒的眼神,继而道:“娘子……” “本郡主今儿竟然撞见这样的大喜事,听来柳公子这位未过门的娇妻甚是体贴,但在大路边踢轿门,终究太委屈姑娘了。 同为女子,本郡主委实心疼姑娘,不妨稍事歇息,待柳公子准备妥当,另择吉时拜堂,本郡主愿意替你们主婚,不是柳公子意下如何?” 有人认识胧月郡主郡主,也有很多人不认识。 “她是那为郡主?” “襄王府的胧月郡主。” “哦,原来真是郡主殿下。” “殿下怎么有闲心掺和这事儿,人家新娘子都没意见。” “殿下不都说了么,她心疼那位姑娘,毕竟一辈子成一次亲,敷衍了事不太妥吧。” “可郡主殿下身份高贵,可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替人主婚怕是不符合……” “什么不符合,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殿下英明。” “郡主殿下身份高贵,居然不摆架子,替女人做主,好人啊。” 一群人奉承胧月郡主,她挑衅的看着柳明轩,说了不让你成亲就不让,你们柳家造势又如何,她也可以。 到处都是捧高踩低的人,她好歹是郡主之身,岂会拉不笼人? 转眼的功夫,方才还贺喜的人们开始责备柳明轩对新娘子不上心,全力拥护胧月郡主。 只有少数人认为那是那是人家的私事,新娘子都不介意,旁人没什么话好说,大可不必管别人家的闲事。 “多谢郡主提点,但……” 不等柳明轩说完,胧月郡主一挥手,“就这么决定了,你我交情不浅,我才真心替你考虑,据说路边踢轿门不吉利,迎亲怎么着也该进门行礼,你这样会克妻哟!” 显然在威胁柳明轩,他要是敢娶钱多多,那么她就会让钱多多死。 花轿里的钱多多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她好像冲出去凑那个不知所谓的郡主,想必那位就是柳明轩的要命的烂桃花吧。 “郡主的好意,妾身心领了,成亲行礼不过是走个礼仪章程罢了,我这人命硬,不信邪,只要洞房不在路边就行了,相公,妾身害羞,必须安排在屋里噢。”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新娘子好像有点剽悍。” “嗯,路子野。” “不拘一格。” “好玩,好玩!” 柳明轩脸红了,连声道:“安排,我一定安排好。” 表妹什么路子? 胧月郡主怒了,区区一个平民女也敢跟她叫嚣。 “本郡主难得替人出头,你果真要拂了我的的好意?不将规矩当回事,大抵以后过得不会顺遂,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胧月郡主是吧,有些好意不必强行施舍,如果别人根本不需要,那就成了多管闲事,殿下觉着是与不是?” 娘的,你的好意,我就要全盘接受? 更何况你本就没安好心,顶着郡主身份吓唬谁呀,弄得谁还没点身份似的。 听了她的话,很多人用异样的眼神审视胧月郡主,只不过嘴上不敢说。 柳明轩捏了一把汗,柔声道:“多多别说了,殿下确然是一番好意,她只是还不懂我们那儿的习俗。” “好,相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被人直接打脸,胧月郡主脸上挂不住,衣袖下的拳头捏紧了,气得憋红了脸,她实在不好说什么,以免在百姓面前丢脸,她的好心也会变成别有用心。 第446章 含沙射影 胧月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春蝉,她不方便说的话,丫鬟可以替她说。 春蝉酝酿之后才道:“我家郡主一番好意,你这女人竟然说她多管闲事,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胧月郡主假意对春蝉道:“住口。” “郡主,婢子实在气不过,她怎么能那样说你,你还责备婢子。” 花轿里响起“啪啪”声,“真是一出好戏,郡主的丫鬟以上犯下,挑拨离间,怎能无端往妾身身上泼脏水?” “你说什么?我以下犯上?” “难道不是?我何时说过郡主殿下多管闲事?听刚才殿下称与相公交情匪浅,妾身的确有些受宠若惊,临时起意与殿下探讨一二,姑娘何必恼羞成怒? 你往我身上安那么大的罪名,岂不是挑拨郡主与相公之间的友谊?我哪一点说错了?” “你,你胡说,分明暗指我家郡主还狡辩,郡主是出于关心还那般提议,她以郡主之尊替你们主婚,你是八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 还有,我们那儿的习俗,成亲当日新娘与人争执不吉利,成亲后会经常与人发生口角,不利家宅,你本人也会有血光之灾,严重的还会有性命之忧。” “哦?你们那儿是哪儿?我们那儿可没有那样的习俗,你们主仆善意的提醒,我收到了,谢谢你们。” 身为郡主,为了追男人,竟然跑到大庭广众之下来丢人现眼,高高在上的郡主怎么跟到京城不久的柳明轩交情匪浅? 居然还好意思说出口,贵女的端庄、持重与修养糟蹋得一点不剩,偏偏又不敢完全拉下脸。 以为推个丫鬟出来就能赢? 不知谁说了句,“你就不怕真的有克妻之说?郡主殿下肯定不会打诳语,人家博览群书,见多识广,成亲当日的确有诸多忌讳。” “是啊,你还跟人拌嘴,委实不妥。” 花轿里的钱多多跺脚,正是这些多嘴多舌的人不嫌事大。 “妾身与相公乃是青梅竹马,打小的情意不会被那些死的条条框框框死,我也坚信他不是克妻的命,也很高兴自己不是克男人的命格。 只要能跟他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家宅是否安宁是靠我和他来维持,成亲当日的事断然不能决定我们的后半辈子。” “是,娘子说得有理,为夫一定会善待你,与你不离不弃,白头偕老。”柳明轩说道。 “有你这句话,妾身便知足了,与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不怕血光之灾,也不惧性命之忧,死了都要爱你,保护你。” “多谢娘子。”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但是相公要记住一点,此生只能爱我一个人,无论什么原因,你都不许纳妾,即便我死了,你也不许另娶他人。” “哇,原来新娘子是个妒妇,柳公子家财万贯,不能纳妾也就算了,夫人死了也不能再娶,太过分了。” 胧月郡主听得出来,那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钱多多要让柳明轩当众许诺,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她? 表姐画本里的人物说过“誓言是用来打破的。” 哼,雕虫小技! 柳明轩会意,立马举手发下天打五雷轰的誓言。 只听花轿里的人嗯了声,“既然你我心意相通,那还等什么,快些拜堂,莫要耽搁诸位看官的时间才是。” “对对对,别误了吉时,一对至死不渝的有情人,大家伙儿祝福他们。” “是啊。” “还发喜钱不?” “发。” 柳明逸发话,仆人又开始撒喜钱,很多路人来争抢,胧月郡主再次感觉她被孤立了,没有人理睬她。 柳明逸拿了个大红封送到她面前,“许久不见,殿下也沾沾喜气。” “谁喜欢你这点破钱。”春蝉拍开他奉送红封的双手,胧月郡主拧眉,“收下吧,本郡主应当祝福他们,稍后一定会奉上一份鲜红的大礼。” “五哥。” 柳明轩与胧月郡主说不通,立即将他五哥喊回来,以免更加激怒她。 “五哥是不是疯了,你给她送红封岂非让她更难堪?” “心疼?我只是想让她认清事实,对了,她说会给你们送一份鲜红的大礼,我看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柳明轩扶额,“先不说她了,钱多多怎么回事?” 小丫头片子狂妄得很,当众不给胧月郡主留情面,会激化矛盾的,她爽过之后可有想过后果,胧月郡主不会对她手下留情的呀。 “什么怎么回事,来救你的媳妇儿,刚才还跟人家发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忘了?” 小丫头片子会折磨人得很,你等着享福吧。 “别跟我装傻,那不是钱多多的性子,从哪儿找来的?” 柳明逸抬手戳他的头,“你傻了么,她不是钱多多还能是谁?京城派人去打听过了,我还能给你弄个假的来?都多少年没见了,你知道钱多多什么脾性?” “诶,吓人!” “少爷,布置好了。” 拜堂的场地就设在街道边上,香案、桌子、两张座椅,红烛等,布置成堂屋拜堂时的模样。 送亲队伍有准备好所需之物,柳明轩吩咐伙计带上东西去客栈开最好的房间布置新房。 柳明轩踢轿门,躬身拉着红绸将穿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迎出去,踩着铺好的红绸路走到坐在父母位置上的柳明逸。 唱礼的人开始,“天地为证……” 胧月郡主亲眼见证柳明轩与别的女人成亲,感觉脑袋里嗡嗡的,只听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慢着!” 胧月郡主挡住他们的去路,柳明轩小声提醒,“郡主三思。” 钱多多冷笑出声,媒婆摇了她一下,“别咳。” 怒目而视的姑娘是郡主娘娘,你可别再招惹她了。 花颜在家等八卦,见十三师兄回来,兴奋的招招手,“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一个字猛,两个字生猛,三个字好生猛!” “师兄说人话,哪一个猛还是几个猛?” “钱多多猛啊,和胧月郡主当着大家的面干起来了,我听着里头有事儿。” 第447章 担心也没用 花颜蹙眉反问:“打起来了?扯头发,抓脸?” “那倒没有,只不过她们说话怪里怪气的,原本应该帮柳明轩的胧月郡主却站出来替新娘子抱不平,说是在外头拜堂行礼不妥。 胧月郡主称柳明轩连成亲当日都没安排好让新娘子受委屈了,说这样的行为对钱多多不利,他可能会克妻,提议另择吉日拜堂,她将屈尊为他们主婚。 新娘子则表示不介意,没有觉得委屈,可郡主似乎不赞成,表示成亲当日没弄好,他们会家宅不宁,我也觉得胧月郡主自恃身份横加阻扰。” 他随着花颜进花厅,接过她递过来得凉茶喝,一口气喝完放下杯子又继续。 “那钱多多肯定就就火了呀,心想我本人都不介意,你一个外人啰嗦什么劲儿,于是开始对抗。 她说,胧月郡主是吧,有些好意不必强行施舍,如果别人根本不需要,那就成了多管闲事,殿下觉着是与不是?” 他学着钱多多语气和断句,花颜听了抿笑,“师兄模仿女子声音挺像的呀。” 十三师兄孙晔瞪他,伸手在空气中假打,“别笑,我可不是娘娘腔。” “师兄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怎么敢瞎想,人家都说了你模仿,别那么敏感好不好?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钱多多分明在讽刺胧月郡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春蝉凶巴巴的指出来,诶,其实是威胁,说什么血光之灾,性命之忧。 可人家钱多多不承认,言说她是在和胧月郡主探讨,让春蝉不要对号入座,我瞧着胧月郡主和丫鬟都被气得不轻,小师妹啊,她们之间是不是有猫腻?” “什么猫腻?” 孙晔抓着头皮,仰头想了片刻,然后头探像花颜那边,悄声说:“回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她们两个瞧着有点像在争男人,嗨,就柳明轩嘛。 我是从别处跟着柳明逸他们到的你家百货,你和苏五小姐还有上官姑娘都没在那儿,胧月郡主却跟在柳明轩后头从里面出来,脸色还不太好。 加之胧月郡主前儿个去过宁海,还在柳家待了好些天,如果说他们有点什么私情,方才的情形就说得通了。” “师兄分析起来头头是道啊。” “嗯?”孙晔笑问,“是不是真的?” “你说是就是呗。” “真的!诶哟,我的个乖乖,那这事儿就有意思了,两女争一男,显然柳明轩并不喜欢胧月郡主,如此看来,小两口儿凶多吉少啊!啧啧啧……” “别啧啧啧了,这就完了?” “哪能呢,新娘子与丫鬟对阵,丫鬟败下阵来,钱多多说了一番话,反正就是爱柳明轩,死了都要爱,要求柳明轩此生只能有她一个女人,即便她身死也不能另娶他人。 有了刚才的推论,我更加肯定钱多多是故意说给胧月郡主听的,你们主仆不是说老娘有性命之忧么,弄死我,你们也得不到我的男人。 这柳明轩也赌咒发誓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中间没有第三人,我觉得他们两个最终应该干不过胧月郡主。 最后新娘和新郎就当街拜堂成亲,好多人祝福他们,新房就布置在你客栈里,我没进去看就回来跟你通气。” 花颜听完,哦了声,云淡风轻的道:“挺好。” 从前有许多人成亲都在酒店办,她要不要专门打造一个酒楼兼客栈的地方出来供那些嫌麻烦或者没在京城安家的人成亲? 确切的说是承接那类业务,喜酒,生辰,满月等都可以。 但各大家族自己的地盘很大,一般来说不会到外面办酒席,如果没有这部分高端客户支持,她赚不了多少钱,说不定前期投入回本都很困难。 不过,她可以引导大家消费,在京城飘着的人很多,保持收支平衡应该不成问题。 最好是将有些产业挪到一块更利于相互辐射,可做那些需要一大笔钱,目前她手中没那么多钱,而且没有地。 后院倒是有一大片地,但她有点舍不得用,自家后院还是留宽敞点好。 关键是她的府邸还挨着安王府,如若她用来商用,多多少少会影响到安王府。 虽然安王府只有外公一个主人,偌大的王府绝大多数都空置着,可王府有王府的规制,而且谁说以后没别人入住? 孙晔见她托腮沉思,半晌才问:“小师妹在想什么?” “没什么。”现在想再多也无用。 “哦,我说那胧月郡主气得不轻,你要不要去看看?” 花颜摆摆手,“不去,我去了她未必能消气,他们都是大人,能处理妥当。” 人在难过的时候,需要冷静,越是有人安慰就会越想越委屈越发难过。 事已至此,她并不能为胧月做些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发生那样的事,襄王府很快会派人接她回去。 看来那几人没能看住她啊! “呵呵,什么处理妥当,依我看他们之间的梁子结大了,胧月郡主怕是忍不了那口恶气,你就不担心柳明轩?” 花颜一本正经的道:“当然担心,但担心也没用呀,难道我还能在胧月气头上去劝她不要对付他们?” “也是,胧月郡主脸都气绿了,你劝她也可能不会听,反而会认为你帮钱多多而不帮她,你这个表姐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胧月郡主既然对柳明轩有意,应该不会收拾他,可能钱多多把脖子送来人家看。 小姑娘年轻气盛,稍微忍一忍就不会……不,忍不忍都一样,主要是钱多多动了胧月郡主心仪的男人。 “做人难,做好人更难,一个个的太特么能闹腾了。” 孙晔点头表示非常认同,“不知他们后来有没有闹事,我担心他们闹大了会拆了你的店,那你的损失可就大了。” “不怕不怕,谁弄坏我的东西都要赔偿,不过是费点功夫而已,身为他们的朋友,我舍得时间。” 花颜一点儿也不担心,无论哪一方的人破坏她的东西都会主动赔偿,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慌。 第448章 不是真的 “舍得是舍得,你觉得柳明轩和钱多多他们能干得过胧月郡主的人?我怕到时候坏的不是东西,是人吧?” “我说十三师兄啊,你说襄王府最看重什么?” 孙晔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是胧月郡主,肯定带人给她找回场子。” “错!他们最看重的是颜面,今日柳家浩浩荡荡的队伍送亲,到了京城也喜庆得人尽皆知的地步,正是为了利用民意来牵制襄王府的行动。 就算胧月脑子不清醒,襄王府其他人还没睡着,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将柳明轩一干人怎么样,更何况今日的情形是襄王府喜闻乐见的。” “我有点搞不懂了,自家女儿被讥讽,襄王和王妃还忍得下这口恶气?” 花颜无语,十三师兄八卦的时候挺聪明的,怎的就变傻了呢。 “师兄,我这边建议你多吃核桃。” “什么跟什么哟,怎么突然说到吃上去了,我不喜欢吃核桃。” “吃核桃补这儿。”花颜笑眯眯的指她她头,孙晔睨着她,“哼,我不当你眼线了。” “哈哈,师兄,师兄,我错了,但你也错了,你不是我的眼线,我们两个这叫互通有无,你知道了个大秘密不是么?” 孙晔叹气道:“反正我说不过你,你跟我说说那个怎么回事。” “事情很简单,襄王夫妇怎么看得上柳明轩,他们巴不得胧月跟他断个干净呢,岂会帮胧月除掉对手? 今日的事大家都看到了,襄王府可不想被人非议,看在想想看,即便是胧月郡主,她也没明着抢人,只想方设法阻止他们成亲而已。” 孙晔了然的哦了声,“襄王不同意呀?胧月郡主那般做派,我还以为他们同意呢。” “怎么可能,如果将来你有女儿,你可愿意将她嫁给乞丐?” “自是不愿,柳明轩挺能干,怎么着也不该同乞丐一样。” “那是在我们眼中,然而在皇亲贵胄眼中,他的确与乞丐无甚差别,襄王是什么人?皇上的亲儿子,岂能选一个普通商户之子做女婿?” 只要太子没登上或是坐稳皇位,有野心的兄弟都不会善罢甘休,人家可不是恋爱脑,胧月要嫁的必定是有助益的大族。 别说是皇族,现代那些豪门、富商之家的子女大多也是出于利益联姻,有几个与普通人结合? 台面上只能是有头有脸的人,私底下各玩各的关系倒不大。 赤凤国可不流行那些,男人可以纳妾,女人要是养面首,流言能淹死人,家族也会蒙羞。 “诶,人比人气死人,虽然柳老爷跟我们师傅不对付,但人家在宁海确实是富户,岂知出了宁海没法与权贵比,苦了那对儿小鸳鸯,想必柳明轩并非不喜胧月郡主吧? 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襄王府不对付柳明轩夫妇,你也少操心,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的秦管家一直跟在柳明轩身边了,原来是为了辟邪。” “十三师兄好聪明啊。” “小师妹,你不要嘲笑我。” “我说的是真心话,你怎么老喜欢误解我,别怪小师妹我没提醒你,你这么喜欢多心,不好娶媳妇的哟。” 孙晔憨笑道:“娶啥媳妇,还不知养在哪家的,对了,九师兄和你的凝霜丫鬟是不是闹矛盾了?” “我不知道,诶,十三师兄这么好打听,仔细我跟九师兄告你。” “不是打听,我是替九师兄担心。” “放心吧,他们两个吵了也会和好,你实在闲得无聊就多去外头找找正经姑娘,合眼缘,品性不错的就娶回家。” “我不着急,你不是让我等着去参加那个什么文武堂的考校?找什么姑娘,娶什么媳妇儿,师娘管师傅,你管制妹夫,我怕也遇到个夜叉管我,没得自由。” 花颜伸手捶他,“说谁夜叉呢?进文武堂与找姑娘,娶媳妇不冲突嘛,而且你怎知一定会考上?拳脚功夫倒还可以,舞文弄墨就……是吧。” 到武馆拜师且常住的师兄们大多穷苦人家出身,原本识字的不多,在武馆学了些,日常会看会写而已,到京城准备期间又才加紧培训,提升并没有多么神速。 “考不过就算了,我还不想去那种被人管束的地方,这样挺好的。” 师兄弟主要侧重从武,如果能考上自然极好,考不上也没关系,反正这些年都这样过来了,小师妹这边还要用人,外头反倒自在些。 “别说丧气话,回去好生准备,如果考上了能改变你一生的命运,包括你的家人,为了他们也要努力,自在与否端看你怎么看待。” “明白,那我走了哈。” “嗯,记得替我跟师娘问好。” “好。” 花颜又叮嘱道:“还有,秘密不要乱说,以免祸从口出。” “知道,我又不是大嘴巴。”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乱想。” “切,你这话听着跟钱多多说的差不多。” 花颜送他出门,边走边道:“我真没别的意思,担心你一不小心说溜嘴才提了一句。” “我知道,不用送,忙你的去。” 花颜笑眯眯的道:“我也没打算送你,顺路。”指了指她廊下摆着的摊子。 孙晔头也不回的走了。 另一边,柳明轩牵着钱多多在众人的拥护下去到他们的喜房,媒婆一起进去进行最后的仪式,而后观礼的人离开,房中只有柳明轩和钱多多两人。 大白天的,总不能真的洞房,柳明轩不适应,他害羞,拿起秤杆准备挑盖头,却见新娘子手臂一抡,盖头被她自己揭了下来。 柳明轩吓了一跳,“你……”表妹确实美得惊人。 “你什么你,我是被爹娘和你们家逼的,可不是真的嫁给你,快点将你和外头那位之间的事给我细细道来。” 柳明轩茫然的哦了声,随即又惊讶的“啊”一声,“你打听那些做什么?我和她什么事都没发生。” 钱多多豪放的挥手,“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起来她不会善罢甘休,你交代清楚,我才好应对。” 第449章 剑拔弩张 一般女子脸皮比较薄,显然胧月郡主不一般,她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生事端,自然不会轻易放手。 柳明轩哦了声,偷瞄着钱多多别开脸,吞口口水,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问:“你不是钱多多?” “如假包换,表哥为什么说我不是钱多多?” “我记得多多非常温婉,不像你这般,这般……” “温婉?你记得的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多年过去,我还能跟穿开裆裤时一样奶声奶气的?是人都会变,我只是长大而已,你又了解我多少?” “你太粗鲁了。” 钱多多毫不在意,“粗鲁怎么了?” “没什么。”长了一副美人脸,怎的成了夜叉性子,凶巴巴的样子跟生气的胧月一样。 然后听她道:“又没要你喜欢我,别忘了我是来帮你的,真不知道胧月郡主喜欢你哪一点。” “我也想知道,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愿意拼命助我。”想必她知晓来京城帮他的凶险,被长辈逼迫来此,心中难免埋怨,“我会对你负责,尽全力护你周全。” “谁要你负责?我告诉你,别见我生得美貌就见色起意,赶紧说正事。” 自身都难保,还护她? 扯下盖头,卸掉凤冠,头上瞬间轻了许多,有点轻飘飘的感觉,大步走到软塌处,往上面一坐,惊道:“咦,挺舒服的呀,不是垫子,这是怎么弄的?” 她将屁股提起来又坐下,好奇的检查她不曾见到的软塌,坐着很柔软,还带转弯的,睡在上面一定也很舒服。 “里面填充了特别的东西,你要是喜欢,我可以请花颜让人弄些出来。” 钱多多扬手,“不用,你还是快点将与胧月郡主之间的事详细说来,一点也不许遗漏,或许我能帮你解决她。” 柳明轩应声好,他和胧月之间并没有发生多少事,两人也没多少往来,只不过因为胧月钟情于他生出不少事端。 西方之中,一个人细细讲来,一人好奇的听着,不时还向他提问,柳明轩渐渐变得没那么拘谨,而钱多多则变成打听趣事的小姑娘,不像刚才那么粗犷,画面变得和谐起来。 外面的胧月心中很不是滋味,今天她在柳明轩面前失态,与他争吵,目睹他成为别人的新郎,还被新娘子指桑骂槐,想到喜房之中可能的发生的事,她气得浑身颤抖。 碍于店内到处是人,胧月已经很隐忍,仅仅抓住春蝉的手,有的指甲已经扣紧皮肉里,春蝉疼得要命。 “郡主,婢子疼,您消消气儿,他不值得您这样。” 胧月郡主闻言,低头看见对方冒血珠珠的手,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值不值我说了算。” “郡主这又是何苦,大家都看着呢,您做得太明显,到时候流言四起,王爷王妃震怒怎生是好?” 方才她们在外头的所作所为已经引人猜忌,郡主再纠缠不休,岂不是相当于告诉人们她纠缠有妇之夫么? 届时王爷王妃就不是只怨柳明轩那么简单,郡主忤逆他们,不顾襄王府的颜面,以后别提什么宠爱了,郡主还可能成为弃子。 只要王爷王妃狠得下,郡主再怎么挣扎都没用。 先前的事在暗中进行,没有闹到台面上来,王爷还会纵容,一旦影响到王府的声誉,兴许他们会才去非常手段。 什么父慈女孝都将成为空谈,郡主很可能沦为联姻的棋子。 “我看谁敢妄议皇家之事!” 春蝉轻声劝了一路,奈何胧月郡主听不进去,此时护卫挡在她前面,“请郡主随属下回府。” “让开!” “郡主去不得。” “本郡主说让开。” “还请郡主不要为难属下,王爷王妃正等您回府。” “所以你可以为难我?”胧月郡主怒目而视,她将发簪拿在手里,“你们想要带死人回去还是活人?” “郡主……” “不必多言,本郡主累了,要去休息一下再回府,允许你们跟着。” 领着手下去找钱多多,她更有底气,她不方便做的事可以让他们出手。 “郡主,这……” 知道那是胧月郡主找的借口,他们却无法反驳。 如果在平日里,春蝉定会奉承她。 护卫不让路,胧月薄情的怒目扫过去,“怎么,你还敢当本郡主的路,莫非希望我当着众人的面出丑?” 以身挡路的护卫听了那话,稍加思索,二人对视一眼便为她让路。 郡主去客栈房间里找他们的麻烦总比在外面丢人现眼要强得多,至少在那儿的场面可控,闲杂人等不得上去。 胧月郡主主意已定,他们也没办法,还得帮忙安排,护卫上楼跟掌柜打听柳明轩的房间,没得到消息,询问伙计,伙计也没透露客人的信息。 可惜叫他发现贴了喜字的房门,外头还有人守护。 得知确切位置之后,将喜房附近的房间全要了,有入住的客人就被转到另外的房间,被预定而房中无人的情况,决定将回来靠近的人暂时挡在外面。 柳家人见势不对,但他们没有事先预定其他房间,不能拦着别人入住,更何况对方身份摆在那儿。 有人想去通知柳明逸,却被护卫拦住,柳家管事也不全然是吃素的,“拦着我们出入是何道理?” 一人理论,其他人大声喊客栈掌柜来评理,这儿毕竟是花颜的地盘,襄王府的人再怎么也不会过得太过火。 掌柜的早有预料,他在看到胧月郡主上楼来,忙不迭派人去郡主府报信,担心会出人命官司。 毕竟他可拦不住襄王府的人,只能借助花颜的身份缓和矛盾,私心里也想帮更为熟悉和亲近的柳明轩一把。 然而胧月郡主不发话,护卫根本听不进掌柜的话,柳家下人悄悄去通知柳明轩二人。 不多时,喜房的门开了,两人衣衫不整,歪歪斜斜的挂着,柳明轩脸上还有好几处樱红的口脂。 而钱多多则头发凌乱,还故意整理她的衣服,撩她散下的鬓发,给人一种他们刚才大战一番的假象,眉眼间颇有挑衅之色。 第450章 快撑不住了 “相公这位高贵的郡主朋友想要闹洞房,妾身一点意见都没有,只不知你会不会害羞?” 楼上相当于被清场了,在场的都算是知情人,双方人数都不多,胧月郡主自信他们不敢嚼舌头便不再顾忌。 “你少拿言语激我,今日我便让你横着出去。”胧月郡主说完,手一挥,命令护卫,“带走!” “谁敢!”柳明轩立时挡在钱多多前面,红着眼对胧月郡主说,“殿下,此事与她无关,如果你心里有怨,我可以一死让你解气。” “相公,我们夫妻一体,怎就与我无关,大喜的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底下那么多人祝福我们白头偕老呢。” 算他还有点担当,知道护她,于是钱多多又想挡在他前面,毕竟她有功夫在身,不像他只是个文弱公子。 柳明轩拨开她,“别胡闹,她非常生气,还有心疾,万一……” 话还没说完,听见胧月郡主冷声道:“死何其容易,你不将她交给我,那么我就要人给她陪葬,你又护得了她几时?” “护一时算一时,她死,我也不独活。” “哼,当着我的面跟她生死与共,不过是仗着本郡主舍不得伤你罢了,方才的话你没听明白,我跟你再说得明白些。 她,钱多多必须死,而你不能,你敢寻死,我就让整个柳家为你陪葬,你知道的,我绝对有这个能力,要你们柳家上天还是入地,你自己选。” 柳明轩知道她的话没错,感觉自己弱小又无奈,“胧月郡主,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还不是被你逼的!我喜欢你,为了跟你在一起,可知道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付出了多少努力? 可你呢,一次次拒绝我的心意,我放下身段央求你再等等,你非但不愿意还说那么多伤我心的话。 哼,转头就跟这个女人海誓山盟,当众羞辱于我,你有考虑过我的心情?本郡主从来没有得不到东西,你是主动把她交出来还是我的人来抓?” “不交。”柳明轩道。 “你……很好,为了她不要柳家了是吧?” 柳明轩怒道:“你也很好,你父王用柳家威胁我不准跟你有联系,你又来用柳家威胁我交出她,果然是亲生父女,连对付人的手段都如出一辙。 你想怎样就怎么做吧,我认输,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到你,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管你,没想到居然是引狼入室。” 胧月郡主眼眸黯淡,面无表情的道:“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绝不让你跟别的女人成亲,生死都只能是我的人。” 钱多多凑在柳明轩耳边,“好凶,要不你从了她?”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前狼后虎,进退两难,你不该来的,那样至少不会让你受牵连。” “没事,我说了是来帮你,大不了一起死,我们到底下去还是夫妻。” 柳明轩想死的心都有了,你还认为对龙郡郡主的刺激不够大么。 “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拿下所有人!” 不便在表姐的地盘杀人,带出去杀便是。 “殿下,柳公子是我们的客人,客栈有责任保护他们,可否请殿下看在东家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连你也该站出来替他们求情?”胧月郡主无差别攻击,“不要拿表姐来压我,没得商量。” “殿下,小老儿岂敢管您的事,只是小的负责管理客栈,等他们离开这儿,小人绝不敢多言。” 要死人啦,东家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今儿发生这样大的事,她不可能没收到消息才对。 双方已经交火,柳明轩被钱多多一下拨到角落,以免误伤,他被推到,看得目瞪口呆,“别,别打了。” 表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打了? 春蝉见状,拉着胧月郡主后退,生怕被钱多多擒住。 参战的有三方势力,柳家、襄王府还有徐氏百货维持秩序与安全的人员。 柳家那边以防御为主,不敢真的去擒胧月郡主这个王,钱多多打护卫倒是没手软,他们在拖延时间,等来花颜到来。 春蝉护着胧月郡主一退再退,“郡主,我们先走吧,那个女人好能打,万一伤到你……” “她不敢!” 钱多多身手的确不错,但她必定会顾及自己的身份,柳家的人都不敢对自己下手。 楼下听到刀兵相交之声,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颜得知柳明轩二人被送入洞房之后,胧月郡主非但没离开,还往里面去,暗道不妙。 于是急忙往百货楼赶,一路上碰到两拨报信的人,其中就有柳明逸。 很多人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大事,见花颜到来,纷纷与她问好,说起刚才的事。 她有要事,一路上大步流星的走,上楼就遇到转角急得打转的掌柜,见了他喜极而泣,“东家可算来了,小的实在拿他们没辙。” “是否有伤亡?” “死那倒没有,瞧着快了,您快去看看吧。” “没死就好。” 听到花颜松了一口气,掌柜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东家的要求真低,心眼儿可真大! 花颜探头出去靠在边上观察,问旁边的掌柜,“新娘子瞧着很能打。” “是呢,东家您快点,柳公子那边怕是要撑不住了。” “别催,我心里有数。” 掌柜的要哭了,暗道你心里有数个屁。 “墙,门都被他们弄花了,还有窗帘也被捅破了,要不是我吼一声,大堂的玻璃落地窗都被他们撞破了。” 掌柜的着急上火,过道上打施展不开,已经到休息大厅打了,东西毁坏了好多,东家还慢吞吞的不着急。 打得正酣的双方没注意到花颜到来,直到听见有人啪啪鼓掌,“一个两个功夫不错噢,怎么还把窗帘给拉上了,给我拉开了再战!” “郡主,窗帘拉开会被人看见。”春蝉说道。 “噢,你们还知道丢人?”花颜看着胧月的方向,“来人,给他们点灯,来砸我的场子,很好,给我继续打,今儿不打死两个不准走!” 第451章 即兴表演 掌柜的应声是,吩咐伙计去办,胧月自知无理,喊了声表姐,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委屈。 花颜淡淡的嗯了声,灯火起,整个大堂比方才亮堂得多,干架的人并没有松手,只是没有动手继续动作而已。 显然方才柳家那边的人想放手,因而被胧月郡主的护卫给钳制住了,钱多多也落在那人手中。 花颜冷眼扫过去,“放手!” “郡主,小人受命……” “嗯?”花颜勾唇冷笑,“我不管你是否受命,但在这儿生事就是跟我过不去,你的主人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可你不行。” 那人连忙否认,“小人不敢。” 他怎么敢惹惠宁郡主,可胧月郡主那儿没法交差。 所有人都在等,等胧月郡主发话。 胧月自是恨不得立刻置钱多多于死地,碍于花颜方才那句话说得太重,既是指她的父王也暗指她。 有花颜在此挡着,她带不走柳明轩和钱多多。 “放了她。”胧月郡主不甘心,所以喊放人的同时给护卫使眼色,示意他直接结果了钱多多。 护卫看得见,钱多多自然也没错过,她不会任人宰割。 花颜也没错过,手一挥,只听到轻微的嗖嗖声,挟持钱多多的护卫手一抖,拿着的剑落地,随后他人歪斜几下也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始料未及的钱多多装弱小,跳着后退几步,躲在柳明轩身后打量花颜,心想她用了什么样的暗器,他发作得好快。 有了他的遭遇,襄王府的护卫彻底放手,剩余的两人这才给花颜施礼,恳请她赐解药。 胧月郡主受了惊吓,“表姐别伤他。”他终究是受她的指使才惹表姐不高兴。 花颜笑颜如花,走向胧月郡主,柔声道:“胧月勿忧,他是三舅的人,我自是不会伤他,也不曾下毒,所以用不着解药。 不过,他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让我的店见血光,甚是出人命,也太不把我放在眼中了,不给他点小小的教训,恐怕以后真有人误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小奶猫。” 胧月替他跟花颜道谢,春蝉便呵斥那人,说他违背主子命令,回府已经请王爷重重责罚。 花颜一笑而过,看破不说破,彼此面子上才过得去。 “来来来,大家都坐啊,站着干什么。”她像没事人一样,“既然架打完,窗帘拉开吧,有伤的治伤,没伤的休息一会儿。 掌柜带人将损坏的东西清点清楚,算上修复需要花的时间耽误我赚的银子,一并核算出来让他们双方认领,我不能赔本,你们说是与不是?” 柳明轩先答应,“我来赔。” 胧月郡主见钱多多的手在他身上画圈,气得高声道:“我来!” “啧啧啧,不要抢着结账嘛,又不是请客吃饭,是谁的算谁的,亦或者一方一半,本店童叟无欺,公平公正,谁也不吃亏。 我瞧着大家都打累了,若是不离开就安心休息,你们今天让我看了表演又为我家客栈创收,我也适当回报你们一下下,等会儿给你们表演一个小把戏。” 花颜喜欢胧月带人离开,可是小丫头没有。 吩咐伙计为他们拿来伤药,让人准备一小块肉和器皿用具,不多时伙计用托盘将肉送到花颜跟前。 众人不知她要做什么,柳明逸问:“郡主要表演吃生肉?” “你才吃生肉。”花颜拿着东西离他们远点,自己罩上东西才开始操作,动手之前叮嘱他们,“别靠太近,远远看就行了。” 肉放进玻璃杯里,然后用包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白色粉末,往杯子里倒些。 春蝉够着脖子看,“放的芡粉?” 花颜抬头看她,笑而不语,然后又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类似水的液体,往玻璃杯里到,立马听到滋滋滋的响声,飘出一股烤肉的味道。 伙计好奇的问:“这样也能做烤肉,东家真厉害,合该让后厨的人来学一学。” “烤肉,怕你吃不下去。” 因为肉不多,比较薄,花颜用玻璃棒搅动一会儿,肉就不见了,成了一杯血水。 “怎么样,你们看得可还尽兴?” 众人捂着口鼻,胧月郡主犯恶心,想吐,掌柜的吞了口水,怯怯的道:“尽兴是尽兴,可吓死人了,能将血肉化成血水的是什么? 我说东家呀,你身上不要放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万一不小心伤到自己个儿可怎么办?” 东家哪是表演,她是在吓人。 花颜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多谢刘叔关心,我以后会加倍小心,不过,您老说得有理,那么这些东西就交给你搁在客栈。” “啊?”刘掌柜惊讶着后退两步,给他作甚? 她将小瓶瓶递向刘掌柜,同时还说:“我身上只有这点,稍后给你多送些来,以后有人在客栈生事,劝不听,阻止不了就用这个,威力大,化个人还是可以的。” “哎哟,东家别开玩笑了,我可不敢拿这东西。” “哈哈,刘叔真信了哈,逗你玩的。”花颜笑完又说,“差点忘了,我们的人受伤的药费也得摊在他们头上。 我琢磨着给你们弄点厉害的武器,不然干不过闹事的人,老让我的伙计受伤,以后谁还愿意跟着我干?着实不妙。 我这开店做生意,经常修这修那儿,搞得叮叮咚咚的也影响客人休息,损害我们店的声誉,不划算,名声这种东西无价,损坏了再难得回来。” 她既是指客栈声誉,也是在提醒胧月郡主爱惜自己的羽翼,跑来这里闹,真当旁人是傻子? 想起就头疼,之前她还以为快要结束了,谁知闹出更大的事,双方直接交火了。 如果她不赶来,柳明轩他们撑不了多久,要找出路只能把事情闹大,但闹大之后更麻烦。 毕竟他们无论怎样也够不着襄王府这层天花板,梁子可就结大了,怕是终究会走到不死不休的那一步。 护卫少了一人,应该回襄王府搬救兵去了,早该去请压得住阵的人来领胧月回去,怎么人还没来? 第452章 太可怕了 没人来,自己送胧月回府,免得他们双方在这儿僵持,个个都不让她省心。 “表妹,我送你回去吧。” “郡主,我们走吧,别让王爷王妃担心。”春蝉拉她被拐开。 胧月郡主看着钱多多,倔强的道:“我不走。” 钱多多随即道:“殿下要我的命,我自是不愿给,不过,我们俩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 胧月郡主一口答应,先谈也无妨,不信她钱多多一辈子不离开表姐的地盘。 即便钱多多躲在这里,也有办法将她抓出去,表姐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时赶到,这里的伙计有几个真的敢对襄王府的人下手? 不过,派人来此抓人岂会自报家门? 她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不在意些微细节,横竖徐氏百货的伙计手中有再趁手的武器也不会真的杀人。 “殿下想在这儿谈还是单独找个地方?” “房间去。”胧月郡主道。 她可以当着众人的面捉拿钱多多,却拉不下脸面让属下和外人听她的并不算光彩的事。 春蝉担心地道:“郡主,她身怀武功,恐对你不利。” 钱多多打了个唉声,“小丫头大可放心,我不会对你家郡主动手,不然依着你们主仆的性子,我的小命还有柳家、钱家都要陪葬,你觉得我敢吗?” 春蝉吼道:“我看你狗胆大得很。” 从没人敢像她那样对郡主无礼。 “去吧,只准动口,不许动手。” 钱多多心知那话是针对她,应声而去,春蝉追着胧月郡主,“婢子跟你一起。” 钱多多不介意,胧月郡主睨她,春蝉嘟囔句,“好吧,郡主你要小心她。” 胧月郡主只嗯了声就走了。 春蝉望着离去的背影,看着她们进门也没退回去,转头对花颜说:“郡主,我家郡主万一有事……” 吵死了。 “没有万一,她不会有事,换做你是钱多多敢伤她分毫?” 花颜今日对丫鬟没有耐心,转而吩咐其中一个护卫去看看王府的人来没来,派他去催促。 柳明逸到底是个聪明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遂对花颜道:“那我先领他们去安置。” 继续杵在这里,等襄王府的人,恐怕会再动干戈,反而会给花颜添乱。 人走得只剩胧月的丫鬟和两个护卫,他们要去房间外面着,花颜也没阻拦。 柳明轩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叹气,“事情反而闹大了,不知怎么才能收场,我感觉脑袋要裂开了。” “哼,你裂开,我脑袋要炸开了呢,瞧着你的小媳妇很嚣张噢。” “诶,她也不想动手,可人家的刀要架到脖子上,不自保不行啊,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你别怪多多。” “你从哪里听出来我在怪她?我这是夸她有胆识,功夫也不错,哈哈,我一来看到你像可怜巴巴的小媳妇一样站在边上手足无措,好可怜的呢!” 柳明轩苦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她,“我这么惨,你还笑,有没有点同情心?” “同情心是什么玩意儿?”花颜一脸坏笑,“你满脸的苦大仇深也无济于事,不如跟我聊聊?” “你想聊什么?” “嗯,你小媳妇很漂亮,怎么,有感觉不?” 柳明轩叹气,吐槽她道:“你这个损友,我这个儿担心脑袋搬家的事,你却跟我八卦。” “你担心能想出解决办法?还不是要我出马?” “行,我告诉你,她是长得好看,但凶悍得很,她也不是我媳妇。” “不是?找来演戏的?” “那倒也不是,她是我表妹钱多多,定亲成亲是真的,但是她本人不喜欢我,还嫌弃我,称她不会真的嫁给我。” “真的?小姑娘有意思,哈哈,你在胧月这儿是香饽饽,到了人家那儿成了烂芋头,心里是不是有那么点小堵?” 如果钱多多不是欲擒故纵,说出那样的话很需要勇气。 毕竟在这儿,成过亲的女人连烂白菜也不如,即便什么都没发生,不管是被休还是和离,女子都很难。 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娶个清贵的,既没成过亲的黄花大闺女,且没有污名的女子。 柳明轩耸耸肩否认,“才没有呢,小时候见过面,没什么印象,今天接二连三来事,我哪有闲工夫想那些有的没的,女人这种东西碰不得,我算是怕了。” “你这样说话不好,忘了你面前坐着是谁?” “你?你在我眼里不是是女人,是兄弟。” 花颜斜着眼睨他,“哼,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妹儿,对了,你怎么把胧月变得如此极端的?” 胧月的确有些倔强,但不像今天这样激进,至少在柳明轩面前会保持好的一面,当着柳明轩的面要取钱多多的性命,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后怎么和他在一起? 如果她放弃他了,只气不过还说得通,可显然胧月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她一早来跟我谈了好久,我没答应她的要求,所以她恼羞成怒,拿族人威胁我,然后又以她的命威胁,我自是不能答应。 然后表妹就来了,她更不乐意,一再反对我们拜堂,我以为她目睹我们成亲会死心,然多多说胧月郡主不会轻易放手,果然没多久她就带人来了。 我也很懵,没想到平日里温柔娴静的胧月郡主会变成这样,我是真的真的后悔遇见她,太可怕了。” 前一刻声称喜欢他,要护他周全,理解他不敢回应她的感情,当他一再表示他们不可能时,变脸快得很,一哭二闹三寻死,还用族人的性命威胁他。 她这样的女子,他怎么能喜欢,连带以前的那一丝丝好感全都被她亲手给摧毁了。 房间里的钱多多和胧月郡主面对面坐,中间横着一张长方茶几,两人分别坐在长的两端。 钱多多先做的选择,拉了坐在另一端,分隔得远些,可以避免恼怒的胧月郡主扑上来打她,不是打不过,而是不能还手。 钱多多委实不愿意跟胧月郡主有肢体接触,以免届时有理说不清。 第453章 僵持不下 她们二人不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那么简单,诚然是你死我活的境地,有了之前的两次交锋,胧月郡主对钱多多的恨更深一层。 两人进屋并未直奔主题,而是互相看不对眼,静坐了许久,等在等对方先开口。 胧月郡主终于忍不住了,开门见山的道:“我答应跟你谈,目的只有一个,你必须离开他。” 钱多多毫无惧色,语气强硬的说:“那不行,我喊你来谈就是让你放手。” “你休想,本郡主绝不退让,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一样,不要以为你们成亲了,他就是你的。” “笑话,他不是我的还是你的么?郡主不要忘了柳明轩现在可是有妇之夫,如果你还要点脸面就不该再纠缠。” “他不是我相公难道是你的?郡主敢出去问那些百姓?” 没想到胧月郡主如此顽固,来的路上一直以为他们成亲就能断了她的念头,继而襄王府也就不会再为难柳明轩,加上惠宁郡主在中间调和,柳明轩的事便迎刃而解。 岂料胧月郡主在死缠着不放,竟然不顾及颜面冲到人群中阻止他们拜堂成亲,如此肆意妄为的姑娘实属罕见。 普通百姓之家的姑娘都不会如此,就算有心仪的男子也要顾及自家父兄、家人的颜面,私底下如何放纵且不论,至少不会闹到台面上来惹人非议。 堂堂郡主之尊竟然如此行事,果真被她自以为是的爱情给冲昏了头脑,分明柳明轩一再表明不喜欢她,还要死缠烂打。 原以为最大的敌人是襄王,岂料抵达京城方知晓最大的难题是胧月郡主,只要她不对柳明轩死心,一直胡作非为,襄王就会将柳明轩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拔除不安心。 胧月郡主眼睛绯红,提及他成亲就触及她心中的痛,今日她眼睁睁看着他们拜堂成亲却阻止不了,如同千万只蚂蚁钻心那般痛,钱多多一再炫耀,简直该死。 “百姓?以为他们能为你做主?只要本郡主一句话,没人敢帮你说一句话。” 钱多多冷笑道:“我从没想过他们能为我做主,也不需要别人替我做主,只问你敢不敢出去告诉大家胧月郡主你要抢柳明轩这个有妇之夫?” 要是胧月郡主敢那样做,败坏了襄王府的名声,襄王自会教训她,胧月就没有机会再兴风作浪。 胧月郡主提着一口气,想说她能,再一思量,随即冷哼道:“本郡主只要人,有必要昭告天下?钱多多,莫要自以为是,你敢出去宣扬试一试,我保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她出身皇家,当然明白颜面的重要性,因而无论今日有多么愤怒都没在人前做得太出格,旁人可以议论,猜测,却没有实证。 且胡乱议论皇家之事是大罪,是人都爱惜小命,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断然不敢闹得太大。 不管是柳家还是钱多多都不敢操纵百姓传她的谣言,稍微过几天,人们就会忘了这件事,加之她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钱多多笑眯眯的看着胧月郡主,漫不经心的道:“真可怜,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变成疯婆子,张口闭口要人死,莫非你胧月郡主杀人不犯赤凤的律法?” 胧月郡主心下一痛,她的确可怜,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为了他付出那么多,换来的却是他接二连三的拒绝。 柳明轩好生绝情,不喜欢,说那么多伤她心的话,连她的死都不能让他心软,还让她死远一点。 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本来不再要他这种不会怜香惜玉的男人,可她意难平,不得到绝不善罢甘休。 “可怜?我并不觉得,能笑到最后的人怎么会可怜,为了他,我变成什么样子都没关系,至于你说的律法在本郡主这儿就是笑话。 莫非你还天真的以为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是真的?那不过是为了欺骗无知百姓罢了,你认真了就是蠢。 我告诉你,无论我做了何种过分的事都不会真正受到惩处,假如你听到所谓的定罪,那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本郡主不会有丝毫损伤。 更何况取你性命无须本郡主亲自动手,谁能证明你的死是我所为或是我授意?劝你不要在本郡主面前抖机灵,识相的就离开柳明轩,越远越好,兴许本郡主能饶你一命。” 真实的道理讲得头头是道,但胧月郡主自知无理在先,且清楚她的父王母妃不会支持她抢柳明轩。 所以她自觉没有多少底气,不断自称本郡主,一次次提醒钱多多,想用她的身份压制钱多多,试图以此让钱多多知难而退。 然而并没有吓退对方,却听钱多多说:“其实你不用说得那么详细,我知道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没把别人的命当回事。 所以我在决定要嫁给表哥之时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反正我爱他,而且他不会让我独自赴死,我很知足,死并不可怕。 与其让你抢走他,一起赴死反而更有意思,说不定还会传位一段佳话,殿下不是喜欢看话本子么,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你看了也会感动吧?” “简直可笑,你死你的,他不会死更不能陪你死,本郡主早就说过,只要他敢以死抛下我,那么我一定会让柳家陪葬,别以为你在他心中比柳家更重要。 本郡主并不喜欢杀戮,只要你答应乖乖离开柳明轩,我可以许诺你想要的一切,甚至可以给你一个长相比他俊美,家世不凡的世家公子。” “呵呵,殿下小瞧人了不是?真正的爱情不会被你说的那些俗物影响,我爱的是柳明轩这个人,绝不会把我们之间的感情当做物件来跟你交易。 人死了就顾不得身后事,你大可不必威胁我们,我特别想跟殿下指出的是你根本不懂爱,也并不爱柳明轩,该放手的人是你。” “胡说,我对他的爱不是你能想象的,为了他,我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努力,你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第454章 半斤八两 “你以为我想说这些无聊的事,要不是因为你打着爱他的幌子苦苦纠缠,我才懒得跟你废话。 无论你付出多少都不算是对他的爱,你只是像小孩子抢玩具一样,非要得到一样你以为自己喜欢的玩具。 其实你并没有多喜欢他,只因容不下别人违逆你的意愿,所以才非要将他弄到手,可惜你又得不到王爷王妃的允准,便只能拿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撒气。” 钱多多知道她有心疾,方才柳明轩专门提醒过,尽量不要太刺激胧月郡主,万一人家有个好歹,他们不好交代。 正因为如此,钱多多此时对胧月郡主说话没有那么冲,慢悠悠的跟对方谈,希望她能渐渐冷静下来思考,不要像之前那么的激动。 确实不想麻烦夹在中间的花颜来帮他们调节,实则也在拖延时间,盼着襄王府来个大人物将胧月郡主领走。 胧月郡主怒道:“你什么都不懂,只需回答我,你究竟要不要离开他?” “答案你早已告诉你,我从小就喜欢表哥,比你更懂得怎么爱他,只不过因为爹娘之前嫌弃他不成器才拖到现在成亲,不然你在遇到他的时候,我们的孩子都该有了……” “你给本郡主闭嘴,不要说那些没有发生的事,哼,你爹娘嫌弃他,你就不知反抗,现在还有脸嫁给他,没及笄就急着嫁人,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配不上他。” 胧月郡主气得额上直冒青筋,她费尽心思得不到的男人成了对方口中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叫她如何甘心? 更何况这个钱多多只是嘴上说爱他,扬言与他同生共死,却什么也没为他做,反而挡着他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的机会。 钱多多一时没忍住,脱口就道:“到底是谁不要脸?穷人家的姑娘十二三岁成亲的大有人在,我已经十四岁了,怎么就不能成亲? 你又怎知我没有为他防抗爹娘?眼下的结局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明知有你这样的强大的情敌存在还义无反顾来到相公身边,这就是我争取的结果。 胧月郡主你口口声声强调自己有多么的爱他,声称你有多努力,为他付出了很多,然而你并没能让同意与他的亲事,不觉得你所为的付出和努力是笑话么?” 胧月郡主竟无言以对,她的确没有得到他们的应允。 “只是时间问题,我会让父王母妃答应,你不必沾沾自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钱家只不过是贪图他的钱财。 你才不懂爱,嫁给他就是让你父母吸他的血汗钱,你们这群不要脸的蝼蚁,将贪财说成是爱,那才是笑话,你若是爱他就不该挡着他飞黄腾达的路。” 钱多多冷声道:“不可否认我的爹娘的确贪财,但贪财总比要命的强吧?殿下居然好意思说什么飞黄腾达,我看你想送他下黄泉才是真的。 哼,真以为我爹娘是傻子么,有你这样的强敌在,他们可不愿意用性命换去钱财,有钱没命花可不划算。 我对他不算爱,难道因为你的喜欢使得他随时担心被人夺取性命才是爱?莫非殿下喜欢谈感情,要命的那种?” “你,你别跟本郡主饶舌,反正我就是爱他,什么性命之忧,他不是好好的么?” “说不过就耍赖,他好好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你给他带来很多麻烦,让他愁眉不展,他还能活蹦乱跳的站在我面前是因为有花颜的保护,不是因为你。 你好歹也是个郡主,怎么能死皮赖脸的喜欢他,我们管不着你怎么想,但你不能要求他也喜欢你,我从没见过像你这种痴缠男人的女人,殿下不觉得丢脸? 即便你不要面子,难道就不为你们襄王府想一想?纸是包不住火的,你的所作所为总会被人知晓,你趾高气昂,管天管地还能管别人怎么想? 如果你还有点自尊自爱之心就该选择放手,心中稍微有点喜欢他就该远离,不要再给他添麻烦。” “休想,本郡主说过不计一切代价都要得到他,如果你不放手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不信你能一辈子待在徐氏百货。 哼,这么跟你说吧,表姐能护你一时,不能护你一辈子,今日是我失策,身边只有几个人就发难,他日本郡主一定无声无息将你带走。 另外,我会给表姐面子,但我父王和母妃却不一定,他们绝不容许我受人欺负,待到那时,表姐可护不了你和柳明轩。 我也奉劝你们一句,别仗着表姐为人仗义就给她树强敌,连累她被人记恨,难道你们心里不会不安么?” 胧月郡主迫切的想激钱多多离开花颜的地盘,那么她就能快速解决钱多多,奈何钱多多不按她的想法走。 “殿下,方才我说过了不怕死,你大可派人来抓我,我和相公感激花颜,并不想给她添麻烦,但一切的起因是你,我们也没有办法。 不过,你真的不必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话里话外暗指我和相公利用她,拖累她,其实你与我们是半斤八两的关系,用不着一百步笑五十步。 相公刚才跟我说了,你曾口口声声保证护他周全,实则自己进宫躲清闲,将闯下的烂摊子扔给花颜收拾,你的父王还跑到惠宁郡主府威胁她,你该不会忘了吧? 所以呀,你和相公都是花颜的朋友,你在前面做,相公和我在后面学,我不觉得可耻,可耻的是你,身为花颜的朋友且还是她的表妹,利用人家还不将她放在眼里。” 胧月郡主立即否认,“我没有,不是诚心利用表姐,更没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是我珍视的人。” 听对方说起此事,胧月郡主心虚,她自觉没利用表姐,但倾城、柳明轩都认为她利用花颜,想必表姐心中亦如是。 “笑话,诚不诚心有什么关系,你利用她是不争的事实,还有,如果你真心看得起她就不会待人来她的地盘闹事,等我出去再来找茬不行?” 第455章 有所松动 胧月郡主非常生气,抬手怒指钱多多,“放肆,本郡主说了没利用表姐就是没有,你不要跟我胡搅蛮缠,等你出去,你敢出去?” 气死了,钱多多刚刚才抵达京城,和柳明轩拜堂成亲也才丁点儿时间,她居然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 此时的胧月郡主清楚她的愤怒有钱多多得缘故,更让她怒不可遏的是柳明轩,短短时间就与钱多多说了那么多。 “我又不是躲在壳子里的乌龟,自然要离开,殿下莫非以为我会一直躲在花颜店里?我可没你那么喜欢给旁人添麻烦。 虽然我今天第一次见惠宁郡主,但很早以前就听过她的名字,从表哥哪里了解过有关她的很多事,特别喜欢她,若非必要,真心不想麻烦她。 我可不像你,一边利用人家一边不承认,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你就是心口不一的虚伪小人。 殿下定然不承认,简单举个现成的例子,你方才嘴上答应她,还假意让你的人住手,然而却悄悄给那人指令杀我,你当着花颜的面在她的店里杀人,可真给她面子。” 胧月郡主气急败坏的吼道:“住口,你给我住口,我和表姐之间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置喙,我问过表姐,她才没那样想,表姐是心甘情愿帮我。 而且表姐也是在帮柳明轩,你们不要将所有事往我身上推,你请我进来是谈我们之间的事,不要东拉西扯。” “好哇,我们之间的事很简单,希望殿下你不要对我相公再有非分之想,他已经是有主的人,无论此时还是以后都不会跟你有关系。” 听了她的话,胧月郡主怒拍桌子,“本郡主跟你说过多少次不会放手,要退让的应该是你,你不愿意把他让出来,我就用非常手段抢人,你自己好生掂量。” “哼,我也说过很多次不会让给你,我们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儿,你对我们来说都是多余的人,要杀要剐尽管来,如果我怕就跟你姓。 以前我也听相公说起说你,那时他说你是个可怜的好姑娘,我也认为殿下本性并不坏,只不过因情给失去了理智。” 胧月郡主别开脸,沉声道:“既然放了狠话就别跟我套近乎,我不用你夸,你也别想跟我说教。” 她心里清楚得很,那又怎么样,为了她失去理智也没什么,一生之中总有一两次要失去理智,为一两件事疯狂,用理智去衡量爱,那真的是爱么? “殿下误会了,我从没想过跟你说教,我们都吵成这样了,我怎么可能跟你套近乎。 只不过想实话实说,相公的确跟我夸过你的好,但他现在完全改变百变主意,认为你是不顾他人,自私自利的小人,还是个喜欢死缠烂打的女人,你的所作所为让他很心烦。 郡主可能不了解男人,他们喜欢你的时候,你自私或是无理取闹,他都会感觉你很美,很可爱。 当他不喜欢你的时候,你做什么都多余,相公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你何必再纠缠? 不知殿下可有想过今天发生的一切,你做的事,说的话都让相公讨厌,即便你将来跟逼迫相公答应,你也得不到他的真心。” 胧月郡主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不用你管。” 今天她的确太冲动,不该直接与柳明轩说,若果她当时忍住没与柳明轩撕破脸,有些事在暗中进行,他就不会那么的讨厌自己。 又听钱多多说:“我哪有资格管殿下的事,只是提醒你认清事实,不要再自欺欺人,抢一个不爱反而讨厌你的男人,你真的有想清楚后果? 同为女人,要是我就不会一味的,不计后果的得到一个人,只愿意嫁给爱我的男人,将来我们一起才会幸福。 不可否认郡主有能耐逼迫别人按照你的想法来,但不情不愿的男人要来又有什么意义?” “哼,你不喜炫耀,要什么意义,只要我高兴,我愿意就行,不要试图说服本郡主,我不吃你那一套。” 胧月郡主道。 她何尝不知道今天这么一闹,他们的关系变得很僵,但她相信时间能让他改变,他们终将会幸福。 胧月郡主内心有一点点松动,察觉自己内心不坚定,不断暗示自己别胡思乱想,感情可以培养,以后加倍待他好,慢慢让柳明轩明白她的好。 所以不能让自己被蛊惑,想将人弄到手,稍后有的是机会就出矛盾。 胧月郡主捏着小拳头,她只是威胁柳明轩,但实际上并没做出伤害他的事,因而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解。 遇到油盐不进的人,钱多多很抓狂,真想狠狠揍她一顿,奈何对方是不能动的人。 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悄悄揍胧月郡主一顿才解气。 钱多多一边想象狂揍胧月郡主的场景,一边耐着性子酝酿要说的话。 “或许你因为自己的执拗能接受一个恨你的男人,你不在乎成亲的男人是不是喜欢而,只要你喜欢就行,是否有替你将来的孩子们想过? 他们很有可能因为父母之间感情不和睦而得不到父亲的爱,甚至得到的是恨,因为无论是你或是孩子都提醒他被逼迫的屈辱。 你一厢情愿的喜欢找到的不是同甘共苦到白头的夫君,反而你们会成为一对怨侣,兴许你连他的孩子都怀不上。 你能逼他成亲,难道还能逼他与你行房不成?如此这般,殿下你又能坚持喜欢他多久,到时候还是分道扬镳,你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搭?” 听了钱多多这番话,胧月郡主眼神暗淡,脸色更是苍白,今天她与柳明轩谈了那么久,他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反倒一次次言语重伤她。 柳明轩跟自己同样顽固,的确有可能发展成钱多多所说的那样。 堂堂一个亲王家的郡主,可以强迫柳明轩与她成亲,却怎么也拉不下脸强迫他与她行那事。 胧月郡主亦不能确定面对冷眼相待的柳明轩依然能保持爱意,可能她也会变成怨妇。 第456章 忠心可鉴 见胧月郡主沉默,钱多多心下窃喜,心知对方一定会有所触动。 人家胧月郡主要的事个鲜活的男人,而非死气沉沉的傀儡,继续朝着这个方向去说,应该会有效果。 即便胧月郡主还是说不通,至少能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对方,胧月郡主不可能一点也不往她说的去想。 只要胧月郡主不是真糊涂虫,她可能会想明白,稍后在跟胧月郡主将柳明轩刚才说了什么,彻底让胧月郡主失望。 退一万步说胧月郡主丝毫没有改变,她们这样一来一往反复交谈,至少能拖住胧月郡主等在襄王府来接她这尊大神离开。 然而胧月郡主明白是一回事,答应退出又是另一回事,胧月郡主高傲的自尊心不允许她退缩,不能接受失败。 主动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她可以先抢过来再抛弃他。 此刻的胧月很无奈,心仪的男人不喜欢她,还当着她的面成亲,而她在这边苦苦挣扎,父母那边也不会同意。 她两边都讨不到好,柳明轩的媳妇还一个劲在她跟前炫耀,她一点都不想听到他爱钱多多的消息。 两人进屋谈了好半天也没结果,春蝉在外头急得打转,然后鼓起勇气去到花颜跟前。 “郡主,主子那么久没出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我怕钱多多不知轻重刺激我家郡主,她可受不得大刺激。 万一有个好歹,我们大家都不好交代,您还是去看一眼吧,如此也能放任安心些。” 花颜安抚道:“稍安勿躁,你找个地方歇会儿,胧月不会有事,另外,我已经派人请大夫随时接诊,如果你主子犯病,钱多多一定不会隐瞒不报,你大可放心。” “可是郡主今日被他们气惨了,婢子委实担心她会受不住。” 花颜闭着眼睛点点头,“我理解你的忠心,我相信她不会有事,加之胧月是个坚强的姑娘,她不会轻易被打垮,你跟她最久,自是比我们了解她的脾性。” 春蝉还是想花颜去确认了才放心,花颜略微不耐烦,“好了啦,我去她们也不会开门,难道你不想胧月郡主尽早走出来?” “想,婢子当然想,柳明轩那种无情无义的男人,要来有什么意思。”春蝉根本不避讳坐在花颜旁边的柳明轩,“郡主果真认为钱多多能说服主子?” 钱多多何德何能,连柳明轩都没能说服郡主,钱多多这么个情敌只会让郡主更不开心,越发仇视柳明轩一干人等。 花颜爽快的回答了两个字,“不能。” 丫鬟闻言,脸颊抽了几下,不能你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假如郡主在你的地盘发生意外,你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春蝉只是没明说而已,心里却不满花颜的决定,或者说她心中有怨,怪花颜帮钱多多给不帮胧月郡主。 “那你还……” “春蝉,与其让你主子在外面跟钱多多大眼瞪小眼,都看不惯对方,不如让她们二人关着门好好聊聊,胧月身份摆在那儿,她肯定不会吃亏。 在某些情况下,女人出面解决事情比男人更有成效,你们最好别去门外偷听,不管里面两人是吵还是打,谁有占了上风,胧月应该并不希望自己的事被旁人听了去。” 刚才她向柳明轩打听过钱多多的脾气秉性,也是个不服输的丫头,加之钱多多带着任务前来,自然不会对胧月郡主低头。 而胧月则需要一段时间来让自己冷静,那样她才有能力思考,一直气鼓鼓得只能让胧月越发不意气用事。 胧月搞这么多事出来,且她深知父母不同意她和柳明轩的事,但高傲的胧月郡主需要一个极好的台阶才会骑驴下坡。 花颜不清楚钱多多能不能为胧月郡主搭台阶。 不过,估摸着襄王府的人应该快要到了,只要胧月郡主被接回家,自然有一群人开导她,安抚她,用不着自己操心以及左右为难。 春蝉噘着嘴哦了声,笼着手,靠墙往房门边上走,走到之后又退回几步,她还是不听的好。 护卫同春蝉说:“一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你怎么跟惠宁郡主说的,瞧着她没有要起身的架势,屋里吵吵闹闹的,郡主好像没占优势。” “捂住你们的耳朵,不然让郡主听见,她会不好意思,我们稍微离远点。” 春蝉带头退几步,有个护卫看着房门方向没动,她招招手让其过去,叮嘱了好几句才罢休。 花颜也问柳明轩:“你的表妹兼妻子能不能让胧月郡主放手?” 柳明轩摇头叹气,“以我看难,上午跟她谈了那么久都没效果,多多怕是很难让她改变主意,只能说试试运气而已。” …… 花颜闻言,稍微挪了位置,面对着柳明轩,继续刚才她的设想,特别特别怀念有车用的日子。 “我也准备做一辆四个轮子的大马车,还打算买一匹马来拉车,否则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人发现车跑会受惊吓。 但那些都不着急用,做出来家里也没地方放,马也没地方养,等房子修好了再说也不迟。” 他听完,思索片刻,道:“既然有东西放在车轮上就能自己跑,如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只需要买个小毛驴便是,马匹不好买。 我考虑的是马呀、驴这些牲畜没有车本身跑得快,那可就反而拖后腿,达不到快的效果。” 花颜想过牲畜跑得慢的问题,可她想着反正都不用牲畜发力,快慢都无所谓,倒是没有计算牲畜在人们眼中速度的极限。 “我是这样想的,本来就不用牲畜出力拉车,到时候看能不能做一个东西把牲畜圈起来,但行走的时候给大家的感觉又是牲畜快速行走,最好做什么什么东西可以提升它们速度。 至于这个究竟怎么做,我还需要再再仔细斟酌,你们有什么好点子也可以说出来,人多好想办法,主旨就是让人看起来不突兀。” 她说的车不是马车,说完之后觉得难以实现,全当闲聊打发时间。 第457章 无可奈何 花颜认为胧月郡主虽然说出那些威胁的话语,但她应该不会真的那样做。 毕竟胧月心里有他。 “我怎能不往坏了想,以前觉得胧月郡主跟别的刁蛮任性的千金大小姐不一样,纵然她让我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内心并不讨厌她。 但今天才发现原来她跟那些个骄横无礼的人一样,只要没顺从她的心意,她就会变脸,让是觉着非常可恨。 如果她只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姑娘倒也没什么,想想办法还能过得去这个坎儿,她偏偏是皇家之人,我确实惹不起。 上头那些人真正讲道理的不多,显然襄王是其中之一,我惹他女儿生气,让她觉得委屈,他极有可能拿我撒气。 在那些大人物面前,像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真的太渺小,很多事都无能为力,甚至有些时候都不想反抗了,因为总感觉反抗的意义不大。” 别人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而他们在面对那种人时须得小心翼翼,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能太重。 因为那不仅仅关系自己的死活,还有一大家子人,没人敢轻易打赌,赌输的代价太大。 柳明轩原本也不喜欢家里插手他的事,想将他们撇出去,加之胧月郡主喜欢他一事并未公开,他也表明态度,想必襄王不至于对柳家赶尽杀绝。 可五哥和表妹他们来了,还是在胧月郡主与他谈崩的同一天,他们的本意是想用成亲断绝他与胧月郡主的可能。 岂料越发激怒了胧月郡主,事情闹得越来越复杂。 胧月郡主或许还会对他手下留情,但她绝不会对表妹心慈手软,襄王夫妇又护犊子,不找他们算账才怪。 花颜半晌没说话,她非常理解柳明轩此刻的心情,在绝对力量面前,不管你有多少计谋都没多少用。 想当初她和文宣也经历过类似的事,当初被林家挟制,她也曾深感无权无势之人的悲哀,自己的人或东西,人家想要就抢。 幸运的是来京城时遇到了明武帝,她得知他的身份后就做了铺垫,而且也有可以拿出手交换的东西,要不然当时的明武帝也不会帮她。 必须费很大一番功夫才能摆脱困境,亦或许对方不会给他们机会。 到柳明轩头上就没那么幸运,先是襄王威胁,再是胧月发狠话,而今还牵扯进更多人。 别看柳明轩平日里乐呵呵的,好似想得开的人,实则他心里一定很毛躁,一方面来自外面的威胁,另一方面,她的帮忙也让他压力很大。 在生意上,他非常依赖她的点子,在私事上却非常不愿意麻烦她,又不得不给她添麻烦,他的内心必然很纠结。 花颜用手指在大玻璃面茶几上扣了几下,拉回出神的柳明轩,直说:“反抗还是要有的,不挣扎一下怎知没用? 胧月今天实在气头上,等她冷静下来,应该不会太为难你以及你们柳家,你不必太过担忧,我找机会劝劝她。 再不济还有我帮你转圜,我请外公帮你说说好话,襄王应该会给外公薄面,所以你别太忧郁,振作起来与你家小媳妇想想办法。” “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听闻表妹来时,我还存了侥幸心理,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花颜认同的点点头,“是啊,之前听师兄说起你们正在成亲,也以为此事快要终结,完全没想到胧月居然能做到这份儿上。 诚然,你的小媳妇儿也是个虎妞儿,看样子武功底子不错,今天算她运气好,胧月身边没几个人。” “唉,怪我当初心不够硬,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事,胧月郡主跟我没谈妥,表妹一来,胧月郡主就将所有的不满与怨恨转移到多多身上,恐怕不能善了。 胧月郡主真的太无理取闹了,她家那摊子事还没处理妥当就跑来要求我这样那样,稍微不顺心就翻脸。” 花颜扫他两眼,伸了个懒腰,轻声道:“胧月这段日子过得也压抑,小姑娘的确有怨念,觉得她为你付出那么多,却得不到你一点点回应,确实感到委屈。 我倒是想问问你,如果胧月郡主稍后能得到襄王的应允,你是否愿意和她共度一生?” “你的假设没意义,你我都清楚襄王府不可能答应她。”柳明轩说道。 “我正是要问你,如果我的假设成立,你是否愿意和胧月一起?” 倘若他愿意,那么他的确应该和胧月一起努力,不能将解决后顾之忧的担子压在胧月一个人头上。 尽管他力量微弱,也当做力所能及之事。 如若不愿就另当别论。 柳明轩若有所思,“我心里自是不愿意,她这样的女子,喜欢时就能将你捧上天,稍有不如意就翻脸无情,同这种女子生活一辈子是很可怕的事。 别人当丈夫是天,换做是我就只能当孙子,在家要捧她,哄她,在她家面前要低人一等,还要被嘲笑,我才不要那样的荣华富贵。 如果她还以表妹以及柳家威胁,我想我会顺从,我也只能顺从,襄王都答应了,我还拒绝,人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倘若有别的选择,绝对不会娶她那样的女子做媳妇,我可不想将自己的脑袋别在裤腰上。” “确实。”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媳妇温柔贤惠,并不喜欢太强势的姑娘,胧月的出身注定她可以任性。 而且胧月是个感情且执拗的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因为什么事不开心,所谓的爱情并没有多久保鲜期,不能转化成相互包容的亲情,终将会因小事争执。 胧月将她性格上阴暗的一面表露出来,柳明轩不接受她也在情理之中。 娶个活祖宗回家做媳妇就要做好当孙子的准备,柳明轩不是那种攀龙附凤的人,自然受不了。 别说柳明轩和胧月郡主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就拿她和徐文宣来说,之前她只是显露超常的能耐,徐文宣便会感觉在她面前一无是处,产生自卑感,有时会长吁短叹,或是患得患失。 第458章 权宜之计 只因她没有太强势,对自己选中的男人足够包容,对家里人也算很好,察觉他的情绪时还会变着法子安抚他,所以他们夫妻关系才和谐。 若是她因为有点本事就忽视徐文宣,恐怕不止闹多少回了,亦或是早已分道扬镳。 柳明轩之于胧月郡主,是她爱慕的男子没错,但胧月郡主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享受着贵族级别的悠闲与自在。 如果真的嫁给柳明轩,她所享受的一切会大打折扣,会发现柳明轩给不了她原本的生活,有什么事还需要她凭郡主身份出面处理,慢慢地会感觉他很没用。 瞥见柳明轩外头看向胧月和钱多多所在的房间处,花颜明白他的担忧,胧月郡主难劝,而钱多多性子又烈,两人谈不拢还可能出事。 花颜清了清嗓子,轻缓的道:“我本来不想置喙你们的决定,但我个人认为今天确实不应该将事情闹大,还跟襄王府的人动起手来。” 柳明轩解释说:“我们也不想,可胧月郡主咄咄逼人,要将刀架在表妹脖子上,不抵抗只能等死。” “反抗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偏要选择一种粗暴又没用的法子?” 其实花颜是想说愚蠢来着,想想人家今日已经够闹心的了,嘴巴就没那么毒。 “胧月郡主没得到满意的答复就命人直接上,我们哪有时间想其他办法,多多也是想尽快了结此事,只算错了胧月郡主。” 花颜长叹一口气,“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们双方这架一打就算打襄王府的脸面,人家不小惩大诫都说不通。 你们小两口儿就不能稍微收敛点,用权宜之计先拖延?非要以暴制暴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虽然我赶来护着你们,但听到你家的人跟襄王府的护卫打起来,那一刻,我真的想弄死你算了,脑子里装浆糊了?” “什,什么权宜之计?” “我去,当然是答应胧月。” “答应她?那我之前所作的一切岂不白费?方才当着众人与表妹的誓言还热乎着,我也不想给胧月郡主希望。 正如你所说,她或许还会手下留情,一旦我答应她的要求,襄王更不会放过我们,前有狼后有虎,只能往前冲。” 花颜扶额道:“我都说是权宜之计了,你不是知道钱多多跟你不是来真的么,誓言什么的就是个屁,放完就算了。 胧月来势汹汹,你姑且答应她的要求,先稳住她再说,你们不说,襄王怎么会知道? 莫非你会当着襄王府的下人应允?请胧月进屋详谈,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请她放手,她定不会答应,而后你才假意服软。 紧接着说出你的担忧,要求她答应让钱多多继续掩护你,避免你被她父王谋害,说出你的无能为力,让胧月郡主陪你们演一场戏,让她去争取襄王同意。 她不能求得襄王答应便跟你没有关系,自然不会威胁到钱多多和你们家,至少能将今天这个坎儿迈过去,何至于闹到兵戎相见,不可收拾的地步?” 柳明轩愣了下,坦诚地道:“我没想到,也不想欺骗她,万一襄王答应她了又该怎么办?” “哼,你倒是实诚,不想骗她,你想钱多多香消玉殒?”花颜无语,“看看你们干的都是什么事,一个两个都是惹麻烦的好手。” 柳明轩眉眼低垂,他深知给花颜添了很多麻烦,愧疚得不行。 “不知该怎么说你们才好,你刚刚还坚信襄王绝不答应,怎么有担心他会答应胧月的请求? 毫不客气的说,你脑子里进水了,以前你还没成亲,襄王都不同意,如今你成了有妇之夫,他还答应让你做女婿,你想什么呢?” 襄王压根儿不会考虑你,只不过是胧月头脑发热罢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襄王答应,你白捡一个长得美,有权有势的护身符媳妇不好?没有惹怒胧月时,她脾气挺好,也能理解你。 夫妻二人能否过得和睦顺遂不仅仅由女方决定,需要你们两人一起努力维系,她的确有些骄纵,但本性并不坏。 还有,你怎么能说是骗她,我都不愿欺骗胧月,那是为了让她看清事实,她越是反抗,襄王对她控制更厉害,说不定成亲之前都被禁足王府中,她反倒会觉得对不起你。” “嗯,确实失误了,可惜为时已晚,不知她们谈得怎么样。”柳明轩担忧的看着那个方向,不知里面情况,他贸然进去服软会显得太假。 “你以前不会给我出主意应付她,今天也被她气到了?” 花颜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地道:“没有的事,我可不是帮你应付她,我算是想帮你们两个,呃,也是为了帮自己。 既然你不喜欢胧月,甚至讨厌她,我当然不愿意她再强求,胧月毕竟是我的表妹,我们之间关系也算好,我希望娶她的男人真心爱她。 呵呵,你这根强扭的瓜既不甜也不能解渴,硬生生凑一对怨侣做什么,你们俩成不了,我的事可能会少点。” 身份差距并不能用金钱来填补,两人成长坏境大不相同,生活习惯也不一样,对人对事的态度也有差异,凑成对定会产生诸多矛盾。 到时候柳明轩找她诉苦,胧月郡主也跟她抱怨,她极有可能成为他们夫妇坏情绪的垃圾桶。 花颜不希望自己的心情受影响,她也不想当知心姐姐,管别人的事比解决自己的难题更让人心累。 诚然花颜并非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柳明轩与她的情分不一样,如今再来一个钱多多,她到底是管还是不管? 她真不想多事,但那丫头原是为帮柳明轩而来,如今又住在她的客栈,似乎不想管还说不过去。 只要对方不是罪大恶极之人,她家客栈有责任保护客人的安全。 有等了好一阵,仍不见里面的人出来,柳明轩决定去看看,正如花颜所言,他姑且稳住胧月郡主,稍后再从长计议,再拖下去,等襄王府的人来可能更乱。 第459章 襄王世子妃 “我得去看看。” 花洛只道:“现在去已经晚了,胧月只会认为你是为了钱多多服软,她会更加愤怒。” “那怎么办?我担心多多说话没把门儿,与胧月郡主谈不拢。” “等着吧,我看用不了多久襄王府会派人来接胧月回去,你要么去躲一躲,要么做好被责难的准备。” 即便襄王府的人用爬的,应该也快要到了才是。 “那我还是留下吧。”如果他躲开,留下的只有钱多多,被发难的会是她,怎么忍心,本就是因为他的事才会变成这样。 “嗯,反正你留下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你们与襄王府的人动手,他们肯定要出一口恶气,我不能保证他们不伤你。 我倒是觉得他们当场发难比以后报复更好,建议你去穿厚点,过上垫子也无妨,做得干净利落点最好。 如果他们发难,我尽量为你争取打板子,或许你能稍微轻松点,不然你怕是要吃苦头。” 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如果是襄王妃,花颜真的不能保证柳明轩和钱多多能全身而退。 而且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应该处事公允些,过分偏向柳明轩,便是打襄王府的脸,以后她还要在京城混,凡事不能做得太过,只能不偏不倚,还得稍稍偏向襄王府才行。 柳明轩若有所思,而后释然道:“算了吧,罚就罚,我还撑得住,如果让他们发现我搞的小动作,恐怕反而更生气,连带丢你的脸面。” 花颜顿感无语,“你是不是傻了?他们有备而来,随便安一个冒犯胧月郡主的罪名就你们吃一壶的,打板子亦是有技巧的,不见血都能打死你。 你只管去准备充足些,等会儿帮钱多多的罪揽过来,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转圜,放心吧,动手的人绝对不会是王府的主子,有我在,下人发现端倪也不会揭穿。 你只管叫得惨点,表现得越疼越好,大家都有台阶下,反正你也会疼得要命,那些东西只能减轻点痛苦罢了。” “成,我马上去准备。” 后来主要是表妹惹怒胧月郡主,受到重罚的定然会是她,初次见面,花颜不太好替她求情,柳明轩不想逼得花颜站到襄王府对立面。 今日他们怎么也要吃点苦头才迈得过去这个坎儿。 至于其他柳家人,花颜吩咐他们尽快离开,底下放风的人没传来消息,柳明轩刚刚回来,秦羽就上楼来,告诉花颜襄王府世子妃汪氏带人来了。 花颜和柳明轩严阵以待,实则两人都紧张,只不过花颜没表现出来,秦羽侍立在花颜身后。 等了一会儿仍不见人上来,花颜也不好意思下去接人,听伙计来报,说是世子妃在女人之家买买买。 花颜决定下去看看,让秦羽和柳明轩一起,她先去探探口风,等会儿好帮柳明轩二人解围。 尽管胧月郡主今日的行动有些明显,襄王府依然想低调行事,只希望胧月郡主在徐氏百货的一切归于平静,不让人觉察到是强行将她带回王府。 汪氏要做出一副前来徐氏百货买东西,顺便与小姑子一起回家。 实际上汪氏并不想接手这个烫手的差事,但襄王妃拉不下脸来,只要派她来接胧月回家,谁让她是襄王世子妃,是胧月的大嫂。 汪氏既不敢得罪襄王妃,又不愿意惹胧月不快,以她了解到的胧月郡主今日的所作所为,她担心不能顺利将胧月带回府。 小姑子死倔死倔的,动不动就以性命要挟,谁都不想激怒她。 汪氏优哉游哉的在店里逛,买了不少东西,她的陪嫁丫鬟如意随侍左右,不免有些担忧。 “主子准备何时去接郡主?婢子担心王妃等急了。” 汪氏拿着一瓶粉红瓶子的香水,纤纤玉手在瓶子上轻抚,回首莞尔一笑,朱唇轻启,“胧月不回,我也没有办法。” “是。”如意不再说什么,她怎会不知这趟差事不好办,所以才想提醒世子妃抓紧点,但已经得到主子的回复,她便不宜多言,主子心中自有分寸。 又听世子妃说:“花颜丫头是个聪明人,这儿又是她的地盘,定然不会让胧月有事,她也巴不得胧月快点离开,有她帮忙,我也能轻松些。” “主子说得是,婢子认为惠宁郡主胆子委实不小,总是与襄王府作对,要是她不插手,郡主的事早就解决了。” 柳明轩一死,胧月郡主顶多悲恸些时日,断然不会生出这么多麻烦,让自家主子受累。 堂堂郡主之尊,居然相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户之子,她也不嫌丢人。 丫鬟如意是汪家家生子,自小跟着汪氏长大,心气儿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高,自然瞧不起来自小地方的柳明轩。 且她之前出来打听,见过柳明轩一面,不认为他长得有多么俊俏,家世也不好,她不明白胧月郡主究竟喜欢他哪一点。 如意最不能理解的是人家柳明轩都表示不喜欢胧月郡主,拒绝她了,郡主怎么还纠缠不休,又不是天下男人死绝了,偏偏喜欢他,因为她一个人的事把王府闹得乌烟瘴气。 她面上平静,心里气鼓鼓的,汪氏侧身,温柔的道:“我倒挺喜欢花颜这性子,有情有义,敢作敢为,那个人并不该死,如意,今后你要记住,做人平和一些。” 等皇上百年以后,掌控赤凤国的是太子府那一群人,襄王府很有可能受到打压,嚣张跋扈之后让自己死得更快。 即便真的能让搬到太子,襄王当上储君,之后的天下也不一定落在世子手中,须得谨慎行事才是。 就算多年以后他们能掌控天下也不该为所欲为,滥杀无辜终将会受人诟病。 汪氏出身书香世家,知书达理,身上没有多少戾气,若非必要,她不喜欢打打杀杀。 “主子说得是,对于他来说,惠宁郡主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友,但对襄王府来说却是站在对立的位置。” “小丫头度量也小,区区一件小事就对立了?” 第460章 未曾心动 “哪里是一件小事,很多次都被她的人坏了好事。” 襄王世子妃抵达店里时,襄王府的护卫守在门口,几乎没人敢进来,店里的客人也快速结账离开。 虽没有明着清场,但店里只能她们主仆,加之世子妃不让伙计跟着介绍,他们二人身边无人,轻声讨论也不怕被旁人听了去。 “嗯,是挺麻烦的,难道如意不想有她那样的好友?” 如意讨巧的道:“婢子有主子庇护就够了。” “你错了,我和你交心的好友不一样,友人之间也不仅是庇护,相互帮助的关系,太子府从上到下都与花颜交好,我也想,至少不与她交恶,你以后不要说她的坏话。” 汪氏清楚襄王不把花颜放到眼里,碍于三爷爷的情面没为难花颜,他尚且要给几分薄面,她更不能得罪花颜。 花颜不仅是安王当作眼珠子疼的外孙女,她还很得皇上、皇后喜欢,小丫头捣鼓出来的东西得皇上喜欢,对朝廷有功。 她师傅也弄出神臂弩,皆是有功之人,自然不是普通贵女能比的,重点是花颜的后路也很好,与太子府走得近,说不定以后还用得着她。 如意应声是,表示她以后不敢胡言乱语了。 女人之家店门外的护卫齐声向走来得花颜行礼问安,花颜扬手,“免礼。” 在下人面前,花颜的气质拿捏的很到位,朝里面的人喊:“大表嫂。” 汪氏笑盈盈走来,“表妹今日很忙吧,给你添麻烦了。” “大表嫂快别这么说,自家事怎么能算麻烦。”花颜走进门,冲伙计们说,“贵客莅临,怎的也不通知我?” 汪氏拉着花颜的手,“别怪她们,我随便逛逛,没让她们惊动你,你这儿我熟,不必特地招呼。” “应该的,我听说是大表嫂你来了,迫不及待地来寻你,表妹没事,正与新娘子谈,大表嫂可放心。” 汪氏笑言:“按说表嫂该相信你,但听说那新娘子凶悍得紧,没将胧月和襄王府放在眼中,我实在有点担心胧月会出岔子。” 她欣赏花颜,但没忘记自己是代表襄王府而来,该端着还得端着,不然别人还以为襄王府的人好欺负。 听俩汪氏的话,花颜深知柳明轩二人在劫难逃,不宜为他们争辩,连连叹气。 “先前我也没在店里,后来才知道事情闹大了,胧月早上还来找过我,我也劝过她,真没想到她会走到这一步,我保证胧月没事,可能会被气惨。 反正我了解到的是双方都不让人省心,在我的店里乱来,实在让手底下人为难,我出面制止,王府的护卫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差点就让我的客栈出人命。 不瞒大表嫂说,我当时气不过,对那人小惩大诫,如今还在楼上躺着,我太冲动了,请表嫂原谅则个。” “冒犯你的人,当罚,就算你不惩处,我也会处置他。” 花颜呵呵笑,“大表嫂这么疼惜人,倒叫我不好意思,实话实说,我也盼着你们来,胧月太倔,我也劝不了她。” “是呀,以前没发现她这么倔强,情之一字,委实容易叫人癫狂,母妃担心胧月妹妹,吩咐我来将她带回府,我不确定她是否愿意回府。” “说不准,方才我还说送她回去,但她不愿意走,我也没办法,而后她与钱多多一直在屋里谈,不曾出来过。” “没出来?有没有去看过?” 汪氏担心胧月的安危,听回去报信的护卫说钱多多拳脚功夫厉害得很。 “嗯,没有出来过,我去隔壁房间听过,胧月应该没事,她们确定要谈之前我叮嘱过钱多多别生事,我想她也不敢对胧月下手。 当时她们确定要谈判,我也很担心,但转念一想,以钱多多栁少夫人的身份跟胧月谈谈也好,兴许有机会让胧月放手,那也是三舅愿意看到的结果。” “希望能有点用,只要胧月妹妹安全就行。” 饶是钱多多胆大包天应该也不至于伤害胧月,顶多是言语刺激,盼望胧月有点羞耻之心,不要继续纠缠有妇之夫。 “是啊,原以为柳明轩成亲,她能放手,谁都没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出,她太执着了。” “正是如此,柳家送亲队伍进京,我们收到消息,与你的想法一样,没想到胧月不顾及自己身份当众阻拦,母妃也很生气。 其实,我以前觉得只要胧月妹妹喜欢,她要嫁给柳明轩并没什么不好,表妹觉得呢?” 花颜笑了笑,想套她的话。 “我不希望表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一直认为他们不合适,但表妹喜欢,我也不便替她做决定,何况我也左右不了她的想法。” “现下只有我们,表妹不妨给我说句实话,柳明轩果真不喜欢胧月妹妹?成为胧月的夫君,他就不必这么辛苦。” “柳明轩对胧月确实没有男女之情,他呀,喜欢逍遥自在,经商是他喜欢的事,他并不觉得辛苦,据说小时候就喜欢他的表妹钱多多,也是个痴情种。 以前只知喜欢他的姑娘不少,可他未曾心动过,那时候我心想他该不是有龙阳之癖,但也没见他与哪个男人走得特别近。 虽然我们关系好,却不便打听他的私事,直到前不久才得知他有个心心念念的小表妹,果然是个小美人儿,就是脾气不太好,看样子以后够他受。” “是么,二弟妹还以为你会撮合胧月妹妹和他。” 花颜故作惊讶,“二表嫂怎么会有那种想法?” “兴许是你护着柳明轩,胧月又经常来找你,她来不了也有倾城传信,她误会了,我就说你不会那么做。” “还是大表嫂你懂我,诚然柳明轩是我挚友,但我非常清楚他身份低微,配不上表妹,他给不了表妹习以为常的生活,连胧月常用的有些珍贵药材凭他都无法弄到。 当然,些微小事,如果三舅应允倒不是问题,关键是柳明轩没对胧月产生情愫,要凑到一起没意思。” 第461章 失去的不是爱 花颜目前没看出汪氏的真是想法,但可以确定的是整个襄王府的人都不希望胧月跟柳明轩一起。 而柳明轩已经选定了他要走的路,她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以免横生枝节。 往往像汪氏这种看起来和和气气,笑眯眯的人越可能城府深,所以花颜不得不防。 花颜与汪氏算不上多亲近,自然不会跟对方说掏心窝子的话,她说的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问题。 汪氏没做评价,随即表示要去见胧月,花颜巴不得她赶紧上去将胧月带走。 一行人上楼,正好看到钱多多出来,花颜忙问:“郡主呢?” “里面哭。” 与此同时,汪氏气场全开,冷冷的看了柳明轩,大步向春蝉刚闪进的门走去,路过钱多多的身边时,勾唇冷笑。 花颜跟在汪氏身后,听着哭声越来越近,紧接着便见胧月郡主冲出来,“表姐。”一把将花颜搂住,哭得非常伤心。 汪氏伸出接她的双手在空中僵了下,立即收回来,见胧月哭得厉害,她没有立即安抚,花颜也一样,任由胧月郡主抱着一把鼻子一把泪的流。 胧月哭成这般模样,一直让她在下人面前也不妥,花颜将她带回房间,汪氏也跟了进去。 花颜将胧月带到软塌上坐,抽出手绢为她擦眼泪,“胧月别哭了,看你眼睛了哭红了。” “妹妹有什么委屈跟大嫂说,我帮你处置他们。” 胧月郡主抬起头,红着眼眶说:“想他娶我,大嫂能帮我么?” “这……”汪氏为难,又听胧月说:“大嫂先出去,我有话跟表姐说。” 汪氏尴尬,花颜也尴尬,胧月郡主哭得更离开,汪氏无法,只得出去。 花颜心知汪氏出去定会处罚柳明轩,于是对胧月郡主说:“你先冷静一下,我去让人给你送些吃食和衣裳来。” 胧月郡主抽噎着点点头,花颜吩咐春蝉:“照顾好你主子。” “是。” 汪氏出去果然要发落柳明轩和钱多多,花颜替他们求情,汪氏则道:“表妹,他们做错事,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也要回府交代,表妹莫要为难我。” “大表嫂,我知道你有为难,他们的确该罚,但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不反抗也说不过去,可否请表嫂稍微手下留情,我委实不想这儿见血,要不打板子?” “看在表妹的面子上,当然可以,他八十大板。”汪氏视线落在柳明轩身上,然后看着钱多多,“她掌嘴八十。” “表嫂,八十大板会打死人的呀。” 怎么也得做做样子,等会儿再想办法。 “表妹啊,他们藐视襄王府,对胧月出言不敬,欺辱郡主,只两人受罚,八十大板已经罚得很轻了。 若非看在你的面子上,处死也不为过,我知道你与他交好,可我也很难做,罚轻了怎么向父王母妃交代?胧月也不能白白受委屈,请你也疼惜疼惜她。” 柳明轩:“我愿意领罚,内子莽撞,是我没教好,还请世子妃,郡主应允小人替她受罚。” “哼,岂有你讨价还价的份?” 钱多多又道:“相公,我可以。” “闭嘴。”柳明轩吼道。 掌嘴八十,脸都要被打烂。 花颜清了清嗓子,悄声劝汪氏,终于让她首肯。 伙计备好吃食和新衣服,花颜让他们送到屋里去,顺便去问钱多多与胧月郡主谈得怎么样。 钱多多直道:“她似有松动,态度没最初那般强硬,可她终究没有答应。” “知道了,等会儿狠狠哭你相公。” 钱多多会意狠狠地点头。 花颜走了几步又折回汪氏身边,“表嫂在这儿用刑恐有不妥,人多口杂,还是去那边房间,秦叔带人帮忙收拾一下。” “好啊。”汪氏明白花颜的意思,不想让外人看到襄王府的人动用私刑,另一方面又希望胧月听到柳明轩的惨叫声,使得她出来制止,让柳明轩少受点罪。 所以花颜让他们去挨着胧月郡主的房间。 实际上,花颜知道汪氏不会让他们发出惨叫声,因此,离得近可以让胧月郡主听到打板子的响动,堵住嘴也可以呜呜叫,再加上她告诉胧月,应该可以让他稍微轻松点。 春蝉替胧月郡主换了衣裳,告诉花颜她家主子不吃饭,花颜点点头,示意丫鬟出去。 “胧月吃点吧,我也没吃午饭,陪你吃。” “我吃不下。”说着又哭起来,花颜连忙又挨过去,搂着胧月郡主的头,轻轻替她擦眼泪。 “表姐知道你委屈,想哭就大声哭出来。” 胧月郡主顿时嚎啕大哭,“为什么,他为什么那样对我?表姐,我,我不想失去他,但我心里清楚,我真的失去爱情了。” 花颜轻轻抚着她的头,柔声说:“胧月啊,你失去的不是爱情,你只是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而已,我觉得反倒是一件好事,将来会遇到真心爱你的男子。” “我不,我就想要他,表姐帮帮我好不好?你让他不要跟钱多多那个恶毒的女人在一起好不好?” 胧月郡主泪眼婆娑,充满期盼的眼神看着花颜,她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胧月,我很想帮你,但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帮不了你,我只是柳明轩的朋友,不是他的爹娘,不可以为他的终身大事做主。” “怎么办?表姐,我该怎么办?” 花颜直截了当的道:“以现在的情形,你应该忘了他。” “可是我做不到,我不想失去他,也不愿意让钱多多赢。” “表姐希望你别孩子气,你清醒一点,柳明轩现在已经是有妇之夫,你真的要置襄王府的名声于不顾,以堂堂郡主之尊去抢一个成了亲的男人? 就算你不顾颜面,你父王母妃可会答应?你明知他们不会答应,还对柳明轩下杀手,为什么还要勉强?” “表姐,我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父王母妃不会不顾我的死活。” 花颜劝道:“女子可以不顾身份的爱一个男人,但你的爱不可以卑微,爱也要爱得自我。” 第462章 有那么差劲吗? “我,没有卑微。” 花颜不知该怎么说她,“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与家人决裂值得吗?柳明轩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他只是一个普通男人,他爱钱,他怕死,他喜欢美女,他喜欢很多,偏偏不包括你。” “不,他肯定是喜欢我的,只不过因为父王不允,他害怕,所以才不敢承认。” 花颜叹了口气,“胧月,表姐作为过来人,也见过很多男女之间的爱情,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如今你对他的感情不是爱,只是想占有。 你已经把他当成玩具,在赌气和钱多多争抢,你觉得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所以才势在必得,那不是爱,没必要再执着了。” “不是爱?”胧月郡主茫然的看着花颜,“爱不就是要在一起么,什么才是爱?” 钱多多也说她不爱柳明轩,可是她真的爱,所以才想方设法要与他在一起。 “我理解的爱就是你会愿意为对方做一切,只要是为他好,舍不得他受一点点伤害,他开心你就会开心,他痛苦你会比他更痛。 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想到他,想他的时候会不自觉的笑,什么事都想告诉对方,有人说过爱一个最高境界是放手。” 胧月郡主反问:“放手还能算爱?” “当然不是所有的爱都需要放手,当你的爱对他来说是一种伤害,如果你真的爱他,那就应该放手,不然只会一直让他受伤害。 世间男女情爱并未都可以幸运的是两情相悦,如果你爱的人不爱你,他跟你一起会痛苦,那也必要硬绑在一起,放手对大家都好。 或许你尚且不能理解我说的这些,因为你还不懂得真正的爱是什么,或许你会认为我是为他们劝你放手。 其实我只是希望幸福、快乐,你知道吗?看到你变成今天这么凶残的样子,一点可不可爱,我很心痛,也很心疼你。” 胧月抽噎着,“感情是可以培养的,钱多多也没和他见过几面,我不是爱,难道他们就是?” “呃~我今天第一次见钱多多,也不太了解她,但从我所言所闻来看,他们应该是两情相悦。” 胧月郡主很激动,她不愿意相信。 “为什么?表姐从哪里看出来他们是相互喜欢,你明明才来一会儿,和钱多多都没说过几句话。” “爱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我是不了解钱多多,但她明知有你,还冒着生命危险来京城来与柳明轩成亲,足以证明她对柳明轩的情有多深,深到将生死置之度外。 很少有女子有她这样的胆识和魄力,而柳明轩对她也用情至深,不仅为她拒绝你,不愿意她受到一点伤害,打表嫂要处罚他们,柳明轩一个人担下了所有,他们俩心意相通。” 谁又知道被她说得这么感人的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情意,等到以后分道扬镳,那才是打她的脸。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任何东西都可以改变,感情也一样。 “他们在受罚?表姐没劝大嫂?” “诶,他们的确有做错事,当罚责罚,没什么好劝的,八十大板外加掌嘴八十,柳明轩大抵会废了吧。” 花颜故意说给胧月听,想让她快点去阻止,然而并没有,却听她道:“他自愿替钱多多受过,活该,看钱多多能不能帮得了他。” “嗯,钱多多能做的是尽量帮他分担,我想她是极愿意的,说来也可怜,大喜的日子居然闹成这样,她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她不答应离开柳明轩,还想让我放手,我才不让她如愿。” 花颜哦哦了声,竖起耳朵听旁边的动静,想必已经开始了,她能听见胧月也听得见。 假装不在意,问胧月郡主:“你有没有想过到最后都不能和他在一起?最大的阻碍不是钱多多,而是你的父王母妃,甚至是兄嫂。” “想过,可是我会努力,他只要稍微等一等我就有希望。” “柳明轩虽然不爱你,但他是个好男人,所以没想耽搁你,新娘子来了,他也没办法等。 我知道你为他付出了很多,可并非你爱他,他就必须爱你,你曾看过那么多话本子,你应该知道爱情最美好的样子,你这般行径反倒像恶霸抢良家女子。” “表姐,我也不想这样,钱多多刚才说我丑陋的样子,卑鄙的手段已经被柳明轩看到,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我,你也觉得是这样吗?” 花颜没正面回答,只道:“男人都喜欢温柔如水的女子。” “三哥都喜欢倾城那样的。” 花颜笑了笑,“你觉得倾城很凶悍?可她在表哥面前乖顺的像只小奶猫,钱多多说得没错,柳明轩以前对你的印象还不错,至少愿意把你当朋友。 可是你给他带来这么多麻烦,他也见识到你疯狂的模样,知道你不讲理,你只顾自己不顾别人的感受,你还威胁要杀钱多多和他们的家人。 所以你们再也回不到过去,更别说让他爱你,也许你能得到他的人,但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心,你别怪表姐说话直,这就是事实。” “我,我真的有那么差劲吗?” “怎么说呢,你本身很好,可是在处理某些事情上欠妥当,的确不太为他人着想,固执起来只相信自己,听不进别人的劝诫。 如果对方恰好也喜欢你,那么你们会相处得融洽,如果对方不让你如意,你可能会恼羞成怒,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样的你会让人非常害怕。 有些话是不可以说的,你用柳明轩的家人作威胁,须知那是他的逆鳞,先是被你父王威胁,后又被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你威胁,换做任何一个有骨气的男人都不会喜欢。” “我,我当时是没办法了,心急就那么说,认为他会为了他们顺从我。”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你已经刺痛他的心了,追根究底是因为他不爱你,如果挨,他会包容你的一切缺点,而你也不爱他,所以才会威胁他。” 第463章 只有伤害 胧月郡主泣不成声,哭脸在花颜身上蹭了蹭,“表姐,我,我说出那些话之后就知道不好,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他们都不听我的话,我是不是很讨厌?” “在我心里你不讨厌,只不过是个不懂事又任性的小丫头,有些爱的确可能会身不由己,如果每个人的对待感情都能保持头脑清醒,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因爱生恨的人了。” “表姐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花颜无声叹息,“柳明轩心意已定,我委实帮不了你,难道你希望我出面拆散他们夫妇俩?那我成了什么人? 你是个好姑娘,也经历了这么多事,应当明白他并不爱你,你执着于一个不爱你的人做什么? 三舅他们将你捧在手心里长大,就是让你委屈自己的么?心思从他身上挪开,回头看看身边真正爱你,关心你的人。” 胧月郡主嗯了一声,抬起头来问花颜,“我是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怎么会呢,别胡思乱想。” “钱多多也说我不懂爱,她说我只会伤害柳明轩,给他添麻烦,不仅如此,还骂我是不要脸的女人,指责我是不孝女。 她还说我是个病秧子,很可能生不出来娃娃,嫁给柳明轩就是断他的后,她说我很霸道,是个男人都不喜欢,她说我嫁不出去……” 花颜咋舌,钱多多胆子确实很肥,还好胧月没被气发病,不然钱多多又多一条罪状。 诚然,钱多多所言没错。 可她不能明着表示赞同,“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别听她胡说。” “不,我觉得她说得对。”胧月郡主抽噎着,“呜呜,我只是不愿意承认。” 哈?花颜愣了下,小丫头片子想通了? “不对,没有他柳明轩,下一个更俊,更好,定然会有那么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爱你。” “表姐,我饿了。” “好,这些菜凉了,我吩咐人重新准备。” “不用麻烦,就这么吃吧。” “也行,那去叫春蝉进来伺候,柳明轩他们可能已经被打得半死,我得去看看。” “大嫂向来平和,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下狠手,我都没听到惨叫声。” 合该让他们吃点苦头,谁让他们目中无人,欺负到她头上来。 “我的傻姑娘啊,大表嫂对自己人当然平和,柳明轩和钱多多欺负了你,在她眼中自然是敌人,对敌人怎么会心慈手软? 大表嫂可不是你,她不会喊打喊杀的,定然会秘密处置他们,怎会让他们惨叫出声?闹大了对襄王府的名声不好。” 胧月郡主将拿起的筷子放下,“我吃不下。” “既然不忍心就去看看他,成不了爱人也不必做敌人,表姐真心希望你能放下。” “我,我还要再想想。” “行,你冷静下来好好考虑,不过,你若再不救他,就算以后你成功说服三舅,你得到的也是个废人,咳咳,闺房里那点事怕都做不了……” “表姐~” “好好好,我不说了,来,我给你擦擦,我们快点去看看,再晚就来不及了。” 春蝉看见二人出去,自家主子没哭,只时不时抖动肩膀抽噎,显然还没缓过劲儿来,她连忙上前关心,泪珠唰唰往外滚。 她哭起来,胧月的眼泪花花在眼眶里打转儿,花颜直道:“好不容易你主子停歇,你又来逗她落泪,这儿有我呢,快去让人准备些胧月爱吃的菜式,我们稍后过来。” 丫鬟应声退下,花颜伸手敲门,“大表嫂,胧月来了。” 然后听里面的女声说:“打,给我狠狠的打!” 行刑的人更加卖力,汪氏一方面要惩罚他们,另一方面也是故意说给胧月听。 开门的护卫,“两位郡主还是不要看的好。” 胧月冷眼扫过去,“让开!” 屋内当然不只是柳明轩一个人受罚,还有钱多多。 胧月郡主看她红肿成猪头的脸,觉得很解气,看见被按在高凳上打板子的柳明轩跟钱多多一样的形容,脑袋都垂下了,奄奄一息的样子,胧月郡主心疼不已。 “住手。” 正在打的板子没收住,依然落在柳明轩身上,一口老血吐出来,胧月冲上去将行刑之人推开,“我让你住手。” 襄王世子妃却道:“妹妹,他们罪有应得。” “大嫂,他要被打死了。” “只怪他不知天高地厚,我奉母妃之命前来处置他们。”汪氏没发话,板子没停。 “大嫂放了他,我,我跟你回府,亲自给母妃交代。” 听了她的话,世子妃才下令住手,花颜立即喊来人将柳明轩抬走,外头待命的大夫。 胧月郡主想跟去看情况,花颜拦住她,“表妹和表嫂先去用饭,他应该不想见到你,我去看看,有情况通知你。” 胧月郡主神色失落,转而吼汪氏:“大嫂为什么要下狠手,你明知他是我……怎么能让表姐的地方见血。” “谁知他那么不经打,为什么?妹妹心里不清楚?你该庆幸来接你的不是别人,不然他小命不保。” “胧月别怪大表嫂,她受命于人,夹在中间很难做,先去垫垫肚子回府去,三舅母肯定很担心。” “不,我要等他无事才走。” 汪氏道:“胧月妹妹这是害他。” “那表嫂稍微歇会儿,胧月没用膳,你陪她去。”花颜背着胧月的面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对胧月说,“乖,快去,等会儿给你消息。” 胧月点点头,柳明轩肯定恨死她了。 汪氏拉着胧月走,后者一直扭头看着柳明轩新房的方向,她的喜欢果然只会伤害他。 大嫂说的没错,如果换做哥哥们或其他嫂子来,一定会借着他们以下犯上的罪名除掉他。 胧月郡主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汪氏自然不会让她去人多的地方,将她带回房间,命人将饭菜送来。 胧月郡主扑到在软塌上哭,汪氏无语的摇摇头,坐到她身边,“你可知今日的行径让母妃有多伤心?” “我更伤心,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全都不让我如意。” 第464章 怎么样了? 喜欢的男子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家里没一个人支持她,柳明轩差一点死在她面前。 方才明明那么的愤恨,不想让他好过,可当看到他没有生气,气若游丝的模样,她又心痛得无以复加。 “妹妹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明白为什么,若是你继续执迷不悟,父王母妃怎会轻饶他,如果还有下一次,也许没这么幸运。” “大嫂就不能帮我跟父王母妃说说情么。” “你觉得我能劝得动父王母妃?我可不敢违逆他们的意思,好了,不说这个了,快点敷你的眼睛,不然等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外头已经在传闲言碎语,你这副模样出去岂不坐实了传言,你代表的襄王府,流言蜚语一起,父王母妃震怒,自然不会把你这个亲生女儿怎么样,你说他们会将这笔账算谁头上?” 胧月不说话了,汪氏示意丫鬟给胧月敷眼睛,她也没怎么劝胧月。 方才花颜给她递眼色,想必胧月已经松口,不可再讨论柳明轩,以免胧月又犯倔。 刚刚胧月也看见柳明轩的惨状,应该会有所畏惧,小丫头对他倒是用情至深,可惜那人门不当户不对,不然定是一段佳话。 另一边,花颜进门,钱多多立马抬手挡住她的大肿脸,看到她的颇有喜感的模样,花颜想笑又不能笑,憋得委实辛苦,连忙移开视线。 “让他一个人受罚就够了,你偏要凑上去,吃苦头了吧。” “我……嘶,我不帮他分担,他脸要被打烂,哎呀,疼死我了。” “好啦,疼就别说话,先敷了再上药。”花颜说道。 “嗯嗯,敷着呢。” 柳明轩趴在床上,柳明逸和大夫一起帮他剪开衣裳,轻轻揭与血肉黏在一起的棉布,疼得他嗷嗷叫。 瞥见花颜过来,翘头冲她摇手,“你别过来,我,我不好看。”他不好意思。 “去你的,以为我想看你?感觉怎么样?” “不好,疼得要死。” “哦,挺好的。”花颜笑他,“戏演得不错,嗯~你这个样子,要不要我画下来给你留作纪念?” “我的脸肿得跟猪头一样,你好意思笑话我?” 花颜笑嘻嘻的挑眉,“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猪头又不是我,你们挺过这一关就好了。” 兄弟俩齐齐看向花颜,异口同声地问:“胧月郡主答应放手了?” “她虽没明确答应,但我估计快了,多亏你家小媳妇给力。”花颜侧身对钱多多竖起大拇指。 钱多多不好意思,“哪有,我给你添麻烦了,她是听你的劝。” “哎呀,别谦虚了啦,你把我们想说又不好说的那些话说给她听,胧月心里有所触动,后面的人才方便劝她。 干得不错,如果能不那么冲动就更好了,先好好养伤,晚点和柳明轩去我府上,比这儿安全些。” 以花颜的立场实在不便对胧月说重话,钱多多以柳明轩的妻子的身份骂醒胧月也好,不然胧月听不到刺耳的话。 “不好吧,我们以为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我再去你府上,胧月郡主肯定会不高兴,襄王府的人对你也有看法。” 花颜反问:“你们留在这儿也一样,如果麻烦找上门,还不得我出面?在我府上,至少没人敢轻易冲进去拿人。 接下来你陪他在家养伤,也让对方稍微冷静些,我再想办法转圜,等他们的怒气消了些才好谈。” 只要他们留在这里,麻烦肯定会找上来,这次是因为弄出的动静大才没能将他们带走,人家下次行事定然不会像胧月一样莽撞,她是否还能及时阻止? 倘若她没在,店里其他人阻止不了,就算她在店里,难道要每次都跟襄王府作对? 思来想去还是接让他们躲到郡主府更稳妥。 柳明轩直道:“去吧,反正已经给她添了很多麻烦,不差这一回,还是保命要紧。” “嗯哼,记着欠我的哈,以后是要还的哟。” 或许这样说,他们心里稍微好受点。 “真小气,要我还。”柳明轩嘟囔着,心里非常感动,经过今天的事,他委实害怕,担心保不住钱多多,接着说,“谢谢你,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 “停停停,不需要猪头给我做什么,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以后记得凡事三思而后行,尽量用委婉的方式周旋。” 对方身份不一般,硬碰硬不明智,怎么强得过人家,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 “知道了,得亏你提醒我早做准备,不然那几十大板肯定会要了我的小命,真真是往死里打。” “当然,他们必然不会对你客气,原本我以为能陪在你们身边,岂料胧月找我,不能不管她,还好来得还算及时。” 方才看到柳明轩会挨打,所以提醒他趁早准备,没想到胧月会在这个当口儿缠住她。 如此一来,她不在那儿盯着,襄王府的人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大表嫂放水也要做得不留痕迹才行。 “没事,我还撑得住。” 花颜嗯了声,“你没什么大碍就好,皮肉伤且慢慢养着,我去告诉胧月他们你重伤昏迷不醒,你们不要露馅了。” 交代清楚之后冲冲离开,王府护卫告知胧月两人所在,花颜敲门进去,胧月郡主双手搭在膝盖上,一脸焦急的模样。 “他怎么样了?” “昏迷不醒,大夫说伤得很重,只能能否熬过今夜,我准备带他回府请太医为他医治。” 太医必须要找,去找安王的心腹才会为他们保密。 “怎么会伤这么重,我想去看看他。” “表妹,柳家人不愿意看到你,我得马上带他们走,晚了对他的不利。” 要让胧月认为他的伤情很严重,也要让襄王知道他受到了严厉的处罚,带柳明轩回郡主府,他们就不便验证,瞒过胧月很容易。 “好,表姐你快点。” “你别着急,已经派秦叔拿我的牌子去请太医了,我立刻带他们回去。” 汪氏则道:“表妹别张扬。” “明白,我会安排好,大表嫂尽可放心。” 第465章 心死了 没人见过钱多多的容貌,被人抬出去的柳明轩自是不会叫人瞧出端倪。 不过,钱多多还是需要乔装打扮,毕竟是伤了脸的人。 还得编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抬个人出去算什么事。 胧月郡主心生愧疚,没见到柳明轩离开不肯走,汪氏只得等,但不允许他出去见他。 胧月郡主只能从门缝里看,目睹担架上抬走的人,揪心不已,直到看不见人影还木愣愣的立在原地。 “胧月,我们也该回府了。” 胧月郡主含着泪光回头问:“大嫂是不是我害了他?” 汪氏直截了当的回答是,然后又说:“如果你还不收心,他早晚有一天会被你害死。” 真话很伤人,胧月郡主的眼泪又流得像珠串一样。 “果然我是不祥之人。” “胧月妹妹休要胡说,那只是因为你太尊贵,他无福消受罢了,快些随我回府去吧。” 小姑娘总是为情情爱爱的事烦忧,的确也是被父王母妃给宠坏了才敢如此胆大妄为。 “大嫂,我想再歇会儿。” “也好,别再哭了。” 胧月眼睛红得跟兔子眼睛一样,出去也让人疑心。 花颜领着柳家一行人回府,罗氏听到消息就不高兴了。 “颜颜真是的,怎么把新婚夫妻往家里带,娘家人都不让女儿女婿住头一个月,柳明轩也太不识趣了,没的给我们家触霉头。” 徐和顺软绵绵的道:“算了,人都带回来了,住就住吧,人家这不受伤了么,住在家里方便请太医医治。 人都是被抬回来的,他暂时不能做什么,你多想想他对我们家的恩情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罗氏叹气道:“要不是念着恩情,我该撵他们走了,他现在不能做,可究竟是新婚夫妻,能忍到什么时候? 关键他还是受伤被抬回来的,你该想想有多不吉利,不是我不念及恩情,万一妨碍到我们家的气运怎么办? 现成老二还在牢里,随时会被安排去做苦役,如果被招来霉运,影响到哪一个都让人心疼,外人总是比不过自家人。” “哎呀,颜颜和三郎不信那些说法,你实在害怕他们带来晦气便去跟颜颜商量,提议给他们收拾个小院子出来。” “我倒是想提议来着,但人家都安置好了,我再跑去跟颜颜表示反对,兴许她会不安逸我。” 说到底,在郡主府,当家做主的是花颜。 “既然你担心她不高兴,那就这样了,明轩那孩子不像不懂事的,人家受了伤,搬来搬去也不合适。” “诶,老火得很,你说他好好的,怎么受的伤?” 刚才丫鬟来报,他们没能问出别的消息,只知柳明轩受了重伤,他不是今天成亲么? “好像说他媳妇儿也伤了,奇怪得很,怕是没挑好成亲的日子,所以才这么倒霉。” 别人沾喜气,他们家事沾霉气。 呸呸呸,霉气散,霉气散。 罗氏呸完,仍气鼓鼓的,“年轻人做事就是不着调,合该看好日子才拜堂成亲,相隔这么远,哪有送来就拜堂的道理。” “日子应该是挑好的,柳家又不是棒槌,做生意的人最是讲究,只怕是在路上被什么脏东西冲撞了,要不回去看看,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客。” 罗氏叹着气,将挖在地里的锄头提起来,“是要去看看。” 有客上门,他们还在后院挖土,传出去不像样子,心里不高兴,脸上不能表现出来,要去关心柳明轩的伤情。 他是个好孩子,以前确实帮过他们家很多,偶尔不懂事,自家却不能失了礼数。 胡太医正帮柳明轩诊治,一路上秦羽跟他说了个大概,该暗示的事都说得差不多,没让花颜费口舌。 看见老两口冲穿堂出来,花颜连忙走过去跟他们说明情况,表示柳明轩两口子心里有数,罗氏听了欢喜,询问柳明轩的伤势如何。 “伤得很重,要养些日子。” 罗氏又问:“大喜的日子,怎么会受伤?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 柳明轩跟颜颜走得很近,还有秦管家陪同,一般人应该不会伤他才是。 如果遇到厉害的人物找事,会不会连累自家一同被记恨? “不是什么大事,他们遇到两个身手不错的酒鬼,当时没人守在他们身边,所以才着了道。” “这样啊,肯定是成亲的日子没挑好,在我们百货大楼里还能遇上酒鬼,而且他们两个不是该在房里那……什么嘛。” 花颜尬笑着解释,“正是住在客栈的客人,喝多了酒,跑去敲他们的门,柳明轩一开门,对方不由分说就动起手来,他们两个确实倒霉。” “哎呀呀,这叫什么事啊,绝对是日子没挑好,药费什么的对方赔不?” “会赔的,后来他们酒醒了些,是有家底的人,不在乎那点药费,他们道过歉了。” “那就好,不能白挨打,我和你爹去看看他,听说遭老大罪了呢。” 罗氏二人随花颜一起去看柳明轩,看到小两口的模样,让他们别说话,以免嘴巴和脸崩得痛。 胧月郡主在天黑之前终于回府,襄王夫妇端坐在正厅等,看到胧月回来也没好脸色。 襄王更是站起身向胧月走去,举起右手要打她,王妃见状立即喊声,“王爷。” “哼,不成器的东西,白疼你十多年,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男人,竟然不顾身份,做出让王府丢脸的事。” 继襄王之后,襄王妃又道:“胧月快跟你父王认错,说你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不再与那人纠缠。” “我没错,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只因为我是你们的女儿就不能跟自己喜欢的男子在一起,我喜欢他,你们就要除掉他,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做你……” 不待她说完,襄王一巴掌扇过去,直将胧月郡主打了转半圈倒地。 “王爷。” “父王。” 胧月郡主瘫在地上,仰头怒目而视,“父王打死我好了,反正我心死了,活着也没意思。” “妹妹不要说气话。” “你以为我不敢? 第466章 没到明面上 襄王府去扶胧月,伸手准备摸她被打的脸,却被胧月郡主躲开,然后听她道:“我一点都不疼。” 比起柳明轩的伤,她挨的这一巴掌根本不算什么。 “胧月啊,母妃……” 胧月郡主自己站起来,冷声道:“你们打完了,怨完了,我就回房了。” 春蝉怯生生的上前扶她,襄王吼道:“你做错事还有理了?好好跟你说不听,我告诉你,若是再为他要死要活,败坏襄王府的名声,我就让他死,别以为花颜护得住他。” 如果不是花颜从中作梗,哪有今日之事。 胧月原就因这事儿难过,听了他的话更加愤怒。 “襄王府有好名声么,动不动就杀杀杀,父王只知道杀人,说得好像你没派人杀他一样。 反正他已经只剩半条命,父王大可派人去表姐府上了结他,活着与他有缘无分,他死了,我便追随他去。” “你,你这个混账,滚,你给我滚,本王就当没有生你这么个东西。” 襄王妃一边劝襄王,一边吩咐汪氏送胧月回房。 汪氏应声,送胧月郡主回她的院子,耐心的替胧月上药。 “妹妹这又是何苦,方才已经说好不再与柳明轩有瓜葛,怎的又触怒父王?你不心疼自己,大嫂心疼你,很疼吧?” 府中姊妹也就胧月才敢那样顶撞父王,今日父王这一巴掌也没留情,脸肿了不说,嘴角也打出血了。 “不疼,身上的疼痛不及我心疼,大嫂可知我喜欢他有多久?今日看着他与别的女人成亲,我确实失控了,但没人理解我。 对,我是不想让他继续受伤害,但当父王贬低他,怨我之时,我憋着的怨气也凶猛的冒上来,心里怎么就怎么说了。 我是被逼放手,并非心甘情愿,感情之事,哪是说收就收得住的,是郡主又怎么样,我也只是个可怜人,不知父王母妃要将我交给谁来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妹妹,父王母妃最疼的便是你,不管你现在信不信,那就是事实,别说父王母妃不可能同意你下家平民。 就算他们同意,难道你准备给柳明轩做妾?逼他休妻?看得出来他们两人彼此喜欢,你破坏他们,他只会恨你,一辈子跟一个恨你的男人,值得吗?” 胧月郡主没回答,只道:“大嫂也累了,你去歇着吧,我想静静。” 做妾自是不行,一切都被她搞砸了。 正因为清楚的知道回不去最初喜欢的样子,她才特别难过,因此更讨厌想对他下杀手的亲人。 如果父王选择温和点的手段,那就不会吓到他,也不会让表姐为难,或许他们还有机会。 她喜欢了几年的人,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表姐说她喜欢的不是柳明轩,但她将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他身上了。 “我还是陪着你,母妃放心不下。” “大嫂,他没死之前,我不会寻短见。” 汪氏拧眉吸气,劝道:“妹妹不该一再用自己性命威胁,父王和母妃听了该有多难过就对柳明轩有多不利,你可明白?” “我也不想,大嫂你走吧。” 汪氏临走前吩咐春蝉好好照顾胧月,暗示她寸步不离看好胧月,仍担心胧月郡主想不开。 安抚好襄王之后急冲冲赶来的襄王妃看见大儿媳妇回来,大步走去问:“胧月怎么样?” “差不多冷静下来,说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诶,那孩子太倔,你方才派人回来报信说她决定放手,怎的还那般顽固?” “之前妹妹见到他的惨状是说过要松手,大抵是父王的话激怒了她,胧月妹妹对柳家小子用情颇深,岂是说放就能放的,母妃不妨多给她一些时日。” “知道了,今日你辛苦,且回去歇着吧。” 汪氏告退,襄王妃去见胧月,她柔声细语的安抚,胧月没有反抗,只是哭得厉害。 耐心的哄着女儿,陪胧月一起用晚膳,夜里母女俩一起睡,还说起她年轻时候的事。 到徐文宣等人相约去忘忧酒馆相聚的日子,他早上临行前特地提醒花颜,然而中饭之后,他和黄康友又被宣进宫去。 同衙房的人再次沸腾起来,有的纯粹逗乐子,有的人则心怀鬼胎。 肖大雄吹着口哨回来,“方才看见江大人又请走了徐黄二位,这次可听说是因为什么?” “听说,听谁说?江大人面前谁敢造次?” 他们只敢问一问同僚,在皇上跟前的大红人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实在羡慕得很呐,背后有人就是不一样,来跑腿的人都是江大人那样的大人物,我觉着肯定将有大事发生。” “什么大事?” “诶,能有什么大事?” 旁边的人示意大家聚拢,悄声说:“我们赤凤国的大事除了那件事还有什么?” “哪件?边境强敌虎视眈眈?不是怕苏将军去了么?” “嗨,你这榆木脑袋,内忧外患,外患排在后头,你们都懂了吧?” 他没明说是诸侯问题,但大家心里都明白。 “你说那件事啊,我觉得还好,毕竟都是自家人,主要问题应该是外头的强敌,如果不挡在外面,赤凤危矣!” 关于内忧和外患谁是最大的祸患,本来就存在分歧,加之诸侯割据是当初为了早日结束战事采取的对策,当时颇为百姓称赞,也是立下的盟约。 所以明面上不太会讨论,包括明武帝只是私下同心腹大臣商议,所以连控制文人思想的翰林院也不会公开表示诸侯割据是问题,它应该是常态。 只有少数胆大之人会直接称诸侯分治是内忧。 “外有强敌,如果我们赤凤的兵力不能往一处使,你们不妨想想后果。” “哦?你是猜测上头准备收回各地诸侯的权力?那不好办吧?徐文宣和黄康友两个愣头青能做那事不成?” “我劝你们别胡说,没影的事,一不小心就会祸从口出,那些大事轮不到我们操心,我只关心今晚到底还去不去忘忧酒馆,不知徐长卿他们能不能早点回来。” 第467章 官复原职 有不少人盼望着徐文宣二人能回来,倒不是想着喝那点小酒或是去远近闻名的忘忧酒馆体验一番,只因想打听第一手消息。 上次明武帝派人传他们去御书房,今天还是江大人来请他们,其中必定有大秘密,稍后可能有大动作。 自己人微言轻,只能算是最小的棋子,很多时候是可有可无的人。 如果能挖掘出有用的大秘密,那就会受到上头的重视,成为了对主上有用的人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上头的人一定会帮助自己上位,官升一品就大不一样,谁都不想待在低级衙房做事。 爬到上面去才能探听到更多消息。 前提是能做出成绩让上头的人看得见,如今徐文宣和黄康友受到圣上重视,升官是指日可待之事,再不济也要跟他们一起升上去,不然无法从两人口中探听更多消息。 虽说徐文宣和黄康友的口风紧,并不意味着撬不开嘴,也也只能接近他们,别的大官无法靠近。 能不能青云直上就看是否可以借助徐黄两人这股东风。 不仅如此,徐文宣二人被召见,很多人会好奇,那些个打听的话就不用自己亲口询问,还能与惠宁郡主结识。 今日由徐文宣和黄康友做东去忘忧酒馆,花颜一定会露面,有徐文宣介绍,他们与之相交便不会显得突兀。 倘若平日里去徐氏百货,惠宁郡主那等身份可不会亲自接待,如何相交? 家中女眷出面也未必能碰上花颜,据说她聪慧得很,刻意接近反而会弄巧成拙。 看看惠宁郡主结交的都是什么郡主,将军之女,尚书、侍郎家的女儿,像他们这种小官的女眷自是走不到一处,除了去徐氏百货买东西可能偶遇。 徐氏百货里面卖的什么物件不贵?光是去逛而不买,恐怕会在各家店留名,反倒丢人。 与徐文宣二人同衙房的细作不算多,但他们心里的想法大同小异,都想借此机会获取大消息而立功上升。 虽各为其主,但心中都明白一点,朝中不只是他们这种低级的收集消息的眼线,上头还有大人物照应,能不能往上升就看自己有没有更高的利用价值。 有的人则是单纯的不想错过去忘忧酒馆萧飒的机会,去那儿喝酒贵着呢,有钱不一定有位置,大多数时候都需要提前预定,实在难等。 有徐文宣做东就不一样了,好位置,好酒好菜还不用花一文钱,往后可以跟别人显摆去忘忧酒馆喝过酒,还见到了惠宁郡主,她还接待了,说出去多有面子。 要是能跟惠宁郡主攀上点交情,往后也算有靠山了,说不定徐文宣和黄康友做大事还能带上自己。 如果能去皇上面前露个脸就更好了,除了殿试那次,很多人入翰林院很多年都没能见到皇上一面。 要知道在皇上眼前露一面比埋头苦干有用得多,加上有人美言几句,那就可以平步青云。 毕竟是面过圣的人,每年吏部考校也会给点情面,方方面面到位了,上边有空缺,被提上去的就可能是自己而非别人。 御书房内除了明武帝、太子和襄王外还有三位文武大臣,徐文宣、黄康友以及红泽三位年轻人几乎成了背景。 几乎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有需要时,明武帝才会特别点名谁发言,红泽身份不同,他非常习惯这种场合,而徐文宣和黄康友两人则像呆鸡一样立在一边一动不动,不禁想叫他们来干什么? 明武帝与大臣敲定计划,吩咐太子带领襄王大臣拟定方略呈上来,并命他们即刻去办。 太子告退时,朝着红泽勾手,“走啊!” 明武帝嘴角微微抽动,你怕鬼么,还要叫上儿子一起? 难怪老三总瞧不上你,要不是有臣子在,老子非训你一顿。 徐文宣二人于红泽一起向皇上施礼告退,明武帝眼皮都没抬一下,“你们三人留下。” 太子闻言,吐了吐舌头才走,明武帝见状,抬手撑头,用手掌挡住自己半边脸。 他的长子怎么养成憨憨了,一把年纪喜欢跟年轻小子混,要不是孙儿得用,他真想…… 红泽规规矩矩的问:“皇上有何吩咐?” 明武帝起身,从书案后走出来,“你们几人是否认为来此没派上用场?” 他们哪敢说心里话,从今天商议的情况看,他们来的确没什么用,该说的上次都说得差不多了,只偶尔表达一下想法。 红泽会说话,立即表示他们聆听教诲,受益匪浅,另外两人一齐附和,大致意思都差不多。 明武帝夸他们有悟性,随口考校起来,看看他们刚才是否真的用心在听。 对于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明武帝要求不高,几人勉强过关,表示要奖赏他们。 三人心下欢喜,面上却一派从容,谦虚的表示计谋未见效果,不敢领功。 明武帝对此非常满意,只道:“朕奖赏只因你们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感想也敢说,你们是有想法的年轻人,赤凤国需要你们这样的栋梁之才。 至于计策是否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这不需要你们负责,朕一向奖罚分明,小三子的功先记着,你二人擢升至修撰。” 红泽小声提醒,“谢恩呐。” 徐黄二人这才反应过来,叩谢主隆恩。 两人以前琢磨过,认为只要明武帝采用计策,他们会立大功,封赏自然少不了,还想着皇上嘉奖升官品,他们要婉拒,表示德不配位,要熬够资历得到名副其实的位置。 却没想到只擢升半级,徐文宣相当于官复原职,心里的落差很大,傻眼儿了。 徐文宣在想要不要提一下柳明轩的事,按照眼下的情况,他觉得有点悬。 然后又听明武帝说:“你们还年轻,擢升太快并不是一件好事,以后尽心竭力办事,朕心里有数。” “微臣遵旨。” 徐文宣不便开口直接替柳明轩邀功,只得求助红泽,后者会意,点点头,“你们先退下吧。” 第468章 一语中的 两人谢恩,退出御书房。 明武帝将三人的小动作尽收眼里,心里明白怎么一回事却不点破,有意让红泽捡人情,笼络人心。 没有外人在,红泽笑眯眯的走过去,“爷爷累着了吧,孙儿帮你捏捏。” “嗯。” 明武帝去软椅上坐下,红泽站在后面替他捏肩捶背,老人家享受的闭着眼睛,“下点,上……” “爷爷,孙儿们都得了奖赏,其实那柳明轩也有功劳,若不是他点醒,长卿他们可能想不到不费一兵一卒,也不怕走漏风声的计谋,爷爷是不是该稍微赏他点什么?” “嗯?你们想给他求个什么恩典?” 红泽清了清嗓子,转而蹲到明武帝面前给他捶腿,“爷爷英明睿智,手眼通天,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您的耳目,这不明知故问嘛。” “我不知道。” “好吧,那孙儿直说了哈,请爷爷跟三叔说一声别再为难柳明轩,人家没觊觎胧月,且已经成亲,昨儿丢了半条命,正躺表妹家养伤,说到底他也没做错事。” 京城发生的事,爷爷不可能不知情,而且花颜还派人请太医了,他明摆着装糊涂。 “小三子啊,你这胳膊肘往外拐,不怕你三叔?” “嘿嘿,爷爷这话说的,您是明君主持公道,跟我没有关系哈,再说那点小事本就没必要小题大做。” “你小子算计我?” “不敢,不敢,在孙儿心里爷爷您就是当之无愧的明君,泽被宇内,定然能包容一个柳明轩。 如果三叔继续不依不饶,护着柳明轩的表妹很难做,事情闹大了对三叔亦或是胧月的名声也不好,还有损皇家颜面。 纸包不住火,堂堂一个亲王这般行径让人知晓定会被病诟,孙儿亦是为三叔着想,为这点小事不值当,爷爷觉得呢?” “哼,我觉得重要吗?你觉得怎样就怎样。” 红泽顺杆子往上爬,立即下跪谢恩:“孙儿替柳明轩和表妹谢谢爷爷恩典。” “捏,继续捏。” “是,爷爷,这力道大不?” “嗯,刚刚好,老三确实不像话,为那点子小事兴师动众,你说杀个小鸡崽子需要用牛刀?身为长辈,跑去跟晚辈干仗,我都替他觉得丢脸。” 关键是他折腾半天没结果,柳家小子还活蹦乱跳的,真是没出息。 “爷爷,三叔也是爱女心切,他只是去跟表妹商量,让她将柳明轩赶出京城,他只是没料到表妹是个重情重义的丫头,不过,三叔没为难表妹,说干仗严重了。” 明武帝垂眸,“你小子到底实在帮他说话还是告状来的?” “孙儿只是实话实说,当然,我是存了点私心,以前在宁海与柳明轩来往,多少有些交情,另一方面也不希望表妹夹在中间难做。 倘若三叔不收手,花颜顶不住,到后来还是会求到爷爷奶奶跟前,不如爷爷疼惜她,说不定什么时候又给您捣鼓出新玩意儿呢。” “去去去,尽给我灌迷魂汤,老三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既然柳家小子已经断了胧月的念想,还对付他作甚?” 除非老三鬼迷心窍,有力气没处使。 “柳明轩是成亲了,可他让胧月伤心,回府跟三叔三婶闹别扭,况且那日胧月发难,柳明轩的夫人及下人跟王府的人动手了,孙儿认为爷爷有必要提点一下。” “哎呀,答应你了还啰嗦,你对花颜倒是挺上心的哈?” 红泽理直气壮的道:“那是自然,表妹是三爷爷找到的唯一血脉,爷爷奶奶也疼爱她,你们不便时常照顾她,孙儿自当为你们分忧。 表妹原本该是娇养长大的大家小姐,却遭受那么多苦难,我觉得她可怜;她自学成才,孙儿又觉得她可敬。 三爷爷认回她之后又出去寻亲,表妹身边没个体贴照料的亲长,我与她相识早,倾城也与她交好,我不照顾她,爷爷奶奶该怪孙儿不懂事了。” 明武帝点点头,“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你以后也要记住今天说的话,替我们好生照顾她。” “孙儿省得,对她绝非虚情假意,爷爷放心,我一定替你们照顾好她。” 爷爷奶奶对三爷爷和三奶奶有愧,眼下能补偿的人只有花颜,何况花颜自身有本事,爷爷怎会不喜欢她。 没有爷爷的吩咐他也会真心照顾花颜,她那般聪明的人,虚情假意瞒不过她。 前有神昊指点,后又证明是他的亲表妹,他没有必要跟她演戏。 “诶,颜颜丫头可惜了,如果寻回她时没成亲,我肯定会将她许配给你。” “爷爷……” “怎么?你不喜欢她?”明武帝抬手指了指头,“她这儿比苏家丫头好用,文成武就识大体,你三爷爷的外孙女,家世不比苏家差。” “喜欢,但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与家世无关,爷爷之前也笑话过孙儿,以后就别开玩笑了,表妹和长卿好得很,小心她怨你老不正经。” 以前他不是没想过,但她既已成亲,便不做他想,因为他不能逼她成为敌人。 “诶,我是觉得可惜,倘若是颜颜,她定能助你,有时候善用脑子可抵千军万马,你以为我真猜不到阳谋是她想出来的主意? 只因她是女儿家,注定只能站在幕后,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相信徐黄几人有参与讨论,你没怀疑过还是帮着他们隐瞒?” “疑心过,但据我所知真的是他们自己所想,表妹忙着开店赚钱和保护柳明轩,反正我没见她参与讨论,爷爷如此看重表妹,不如设置女官,好让她为朝廷效力?” “胡闹,历朝历代从未有此先例。” “爷爷可以开创先河,孙儿在外发现不少聪明的女子,她们很有想法,未必比那些个酒囊饭袋差。” 真正有表妹这等本事的女子没几个,红泽知晓明武帝不同意,故意那样说来转移话题。 “你小子太嫩了点,当年我还想为你奶奶破例,但开先例哪有像说话那么简单,打破陈规要付出沉重代价的。” 第469章 用完就丢 “原来爷爷试过?” 明武帝摆摆手,“没有但可以想象得到,宫里向来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说法,还有什么牝鸡司晨之类的话,从古至今都是男人的天下。 你想想将一个女子放到男人堆里为官,她会受到怎样的排挤与戏弄?朝野上下定然反对之声四起,赤凤国经不起动荡,有些想法看起来好,却难以推行。” 明武帝倒不认为女人一定比男人差多少,至少他身边有几个能力超群的女子,但他不能因此去进行革新。 因为顽固的人实在太多,而真正能立得起来女子却是少数。 “多谢爷爷提点,孙儿以后不随便出主意了,一定三思而后行,其实我也真的想表妹入朝为官,她对朝堂上的事也不感兴趣,喜欢跟柳明轩那帮人专研如何做生意。” “莫非你还问过她的意思?” 如果颜颜是男儿身,三弟的衣钵就有人继承了,委实可惜。 “她与倾城闲聊,我在旁边听了一嘴,她喜欢无拘无束的过日子,笑说朝臣大多是老顽固,跟他们一起会被憋闷死。” 明武帝颔首,赞同的道:“她说的有几分道理,有些糟老头子还指责我,说我这不对,那不对,好想找个人压压他们嚣张的气焰。 泽儿知晓的,好些个文臣那张嘴吐唾沫星子厉害得紧,我身为皇帝,与他们争辩有失身份,况且我有些时候说不过他们。 还别说,前儿个徐家搞出的那摊子事着实让我冒火,颜颜进宫舌战群儒,我又觉得特别解气,那些个顽固不化的老家伙终于遇到敌手了。 呵呵,坐在金銮殿上就想将丫头弄进宫当女官,专门当我的嘴巴,别叫那些老东西用条条框框拘着我,也就想想罢了。” 后宫之中有设置女官,朝前却是没有的,带个女子听政,言官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是嘛,我爷爷的想法这么可爱,奶奶她老人家知道吗?” “哼,臭小子,我和你奶奶之间没有秘密,好了,你没事就可以滚了,我歇息会儿还要批阅他们的呈上的折子。” 红泽嬉皮笑脸的瘪嘴,埋怨道:“爷爷真无情,用完就丢,孙儿手都捏酸了呢。” “哼,这么会儿就手酸,你小子是有多没用?” “爷爷……” “你是给我白捏的?还不是为了讨恩典,再啰嗦就不算话了哈。” “别介呀,我走还不行么。” 明武帝笑,挥手让他离开,又道:“出宫前去看一眼你爹,我瞧着他离不得你,真不知哪个才是当爹的。” 红泽脸颊抽了抽,“好嘞!” 却说正在回翰林院路上的徐黄二人亦很兴奋,在內宫之中不便表现太过,到外头摆脱里面的压迫感才释放天性。 “这事儿终于落定,保不齐我们以后会名留青史。”黄康友兴奋的道。 徐文宣只道:“效果好也许真会。” 绝大多数文人墨客都希望能青史留名,他们两人也不例外,解决那么大的难题,将来在史书上定然会留下一笔。 “诶,说来好笑,先前我们以为会重赏,连推却皇上赏赐的理由都想好了,岂料只给升了半级,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不过短短时日升官的新科进士实属少见,我知足了,圣上言下之意以后会提拔我们,你可要加把劲儿,要是今晚能有新发现就更好了。” “怕是没那么快,颜颜见他们一面碰碰运气而已,相当于广撒网,捉拿奸细一事不是我们分内之事,行事也不方便,稍后还是交给相关衙门去查好了。” 他们整天待在翰林院,哪有时间去查,细作又不是只翰林院内才有,如何联系,与何人接头,凭他们很难查清楚,还分走他们许多精力。 黄康友嗯了声,“查我们能查的人,其他的只能交给别人,主要是殿下那边也没什么新进展,查此事确实有狗拿耗子的嫌疑,还是各司其职的好,不然其他衙房也不乐意。” 有些就是只拿俸禄不喜欢干事的人,给他们找事干会不高兴;有的则是介意插手他们职权内的事。 “是啊,不在其位,做起事来力不从心,等会衙房的人定然又要打听,记得仔细观察,师兄认为是否要透露一点消息?” “暂且吊着他们的胃口,让对方一直好奇,晚上还有好戏看,话说此次还真没什么可透露的,升官一事不宜提前透露,还是等吏部文书下来,我们只说有好事就行了。” “确实如此,别的事我不忧心,如今只担心柳明轩,不知道殿下跟皇上谈得如何。” 柳明轩的人跟襄王府的护卫动手,莽撞干起架来,襄王怎么忍得下那口气。 一群人有勇无谋,他们既然身在颜颜的店里,跑出去跟他们硬抗什么,躲进房间里让胧月等人在外头发疯便是,倒要看胧月是不是会派人劈开门。 黄康友无奈的摇摇头,“嗨,柳明轩也是真倒霉,一个爱不得就要死要活,一个又不懂事,也就小师妹胆儿肥护着他们,可躲你家也不是长久之计。” “好还颜颜说胧月郡主应该会放手,只要她不折腾,襄王有可能不会再收拾柳明轩,最好是皇上发话,不然谁也说不准。” “耐心等消息吧,反正柳明轩夫妇如今养伤,不会出府蹦跶,应该不会有事,不过,你家仆从少,府邸又大,守卫稍显松散,如果襄王有心派人来,轻易能了结他。” “看家护院确实不算多,因为住人的地方也不多,防御不算松懈,颜颜和秦叔还设置有机关,一般人哪敢闯郡主府,襄王派人来,若被抓住,那就伤和气,他犯不着如此。” 黄康友点头称是,“也就仗着那点情面了,可怜的柳明轩,以后可得夹着尾巴做人,他怕是后悔死来京城了吧,姑娘的爱着实可怕。” 徐文宣笑道:“话说师兄怎么没被哪家姑娘强迫?看你幸灾乐祸的讨打模样,好想你也遇到强势的姑娘,尝尝这种被压迫的滋味儿。” 第470章 挨训斥了 “好你个徐长卿,有你这样的么?忘了当初我怎么帮你,替你们操心的了?” 徐文宣憨笑,“自是不敢忘,但我们都吃了那份苦头,独留你一人不像话,如果有那样的姑娘出现,说不定你们会成,我和颜颜就能早些喝你的喜酒,师傅师娘也可放心了。” 黄康友切了声,大力拍对方一掌,没好气的道:“你少来诅咒我,盼我点好行吗? 我小师妹是大名鼎鼎的惠宁郡主,爹还是兵部不大不小的官员,我好歹也是榜眼出身,接连两次被皇上召见,我跟你们的情况不一样,得了失心疯的人家才会找我的麻烦。” “那可说不准,师兄家世好,人也长得俊朗,说不定那位郡主、县主或是世家贵女相中你了呢。” 黄康友抬脚踹徐文宣,被后者躲开了。 “我算哪门子家世好,表面光而已,真正的世家才瞧不上我们这种根基浅薄的人家,世家贵女眼光高着呢,你以为满地都是胧月郡主那种姑娘? 你可别再打趣我了,不管是哪个女的,只要我不凑上去,不信真的有姑娘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柳明轩那是自己酿下的苦果,让两个非亲非故的姑娘住进自己家,别人不误会才怪,他明知胧月郡主喜欢他还不保持距离,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咎由自取。” “呵,师兄的心肠真硬,当初胧月郡主病了,他岂能不管,住进家里还能撵她走不成?” “正是因为你们心软才惹烂桃花,病了找大夫,他又不会看病,外面好几家客栈,其中有他柳家的产业,为什么偏偏弄府里去? 若说他有善心,怎么不把外头饿晕的叫花子往家里领?我看那厮跟他爹一样是个见色起意的家伙,见人家小姑娘貌美、气质不凡才留在府里。 而且一留就那么久,又领着到处闲逛,人家本就是春心萌动的年纪,又称是去找他的,还做出让姑娘误会的举动,难道不是活该?” “是是是,你说的有理,不想沾上关系就要离得远远的,看不得也碰不得。” 当初黄康友也怨过他,而柳明轩和胧月郡主之间又那么曲折,还让颜颜操心,护着她的黄康友自然对柳明轩有所不满。 更何况黄、柳两家还有旧怨,损柳明轩几句以发泄不满委实正常。 两人回到衙房,包打听肖大雄屁颠屁颠的跑到门口,夸张的张开手臂,一只手抱一个。 “哎哟喂,可算把您二位给盼回来了,咱家来沾沾龙气。” 黄康友提溜着他的手,略显嫌弃的道:“拿开,拿开,几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大男人怎么了,哥儿几个关系好,搂搂抱抱算什么,还可以一起睡呢。” “哎哟,起来,别再靠拢来了,咳咳,如果你实在想沾龙气,倒是可以去刷恭桶。”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大笑,肖大雄捻着兰花指对黄康友说:“子玄兄讨厌~” 黄康友环着双臂哆嗦一下,“受不了你。” “嘿嘿,你们两个又陪圣上下棋去了?” “不是,圣上日理万机,哪抽得出时间跟我等下棋。” “嗯,悄悄跟我一个人说说又有什么好事,我肖大雄保证不让第四个知道。” 旁边的人起哄,“咦,说那种话,你自己可信?” “你们,诶,怎么说你们才好,好不好奇?” “好奇。” “好奇有什么用,长卿他们肯定不会说,你们消停点吧。” 黄康友轻咳两声,捏着嗓子道:“倒也不是不能说。” 听了他那话,一群人立马围到他座位上,“快说,快说。” “子玄别卖关子了,挠得人心痒痒。” “有好事,喜事。”且让他们猜去。 “子玄老弟这说的相当于没说,到底什么好事,是何喜事?” “别心急嘛,到时候就知道了。” 有人转而问徐文宣:“长卿说说呗,什么好事?” “当然是大家的好事。” “大家的?我们也有份儿?” 徐文宣笑眯眯的点头,“那是自然。” “你们两个能不能干脆点,我这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咬。” 黄康友抬手一点一点的,“你们呀,圣上寿辰将近,届时普天同庆,你们说是不是好事?” “啊~”众人失望,尾音拖着长长的降调。 普天同庆沾了点边儿,实际上跟他们这些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员没什么关系。 翰林院低级官员闲起来是真的闲,一直围着徐文宣二人闲扯,直到有人报信红泽来了才回到自己位置上规规矩矩做好,装出很忙的样子。 红泽专门来告知他们关于柳明轩之事的结果,话带到就走了。 后来襄王也被明武帝留下谈话,然后沮丧着离开。 回到王府,襄王妃见他不高兴,柔声问:“父皇传你进宫派了什么差事?王爷是不是累了?” “没有。” “您不高兴。” 襄王狠狠吸一口气,“你别训斥了会高兴?” 襄王妃心下一惊,急道:“皇上因何训斥?” “还不是因为你教的好女儿,斥责我们做事不脑子,说襄王府恃强凌弱,命我不准再对柳明轩出手,还说柳家庶子若有个好歹就拿我是问,气死我了。” 对付黄口小儿还用什么计谋不成,杀了完事,都怪花颜阻扰,小丫头片子误他好事。 “此等小事竟然惊动父皇了?父皇怎么突然护柳明轩?” 好不容易劝得胧月消停,如果知晓有皇上庇护柳明轩,她岂非又要闹腾起来? “一点儿也不突然,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岂能瞒过父皇的耳目,加之花颜还派人去请太医给柳家小子医治,恐怕红泽跟徐文宣两个臭小子也跟父皇说了什么话。” “泽儿二人应该不会拿这种小事去烦皇上,他们也不可能让皇上替柳明轩主持公道,是不是父皇有敲打你的心思?” “诶,你是不知道那几个小子立功了,徐文宣开口向父皇求恩典并无不可,加之此次胧月闹得确实显眼,兴许父皇的确存了敲打我的意思。” 第471章 不一定是对的 襄王妃表示赞同,襄王叹气道:“横竖柳家小儿对我们没多大威胁,且放他一马,你看好胧月,提早给她挑一门亲快快定下,以防她不顾身份又胡作非为。” 胧月是他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以前从未责罚过,想是宠坏了,竟然为了一个不怎么样的男子不顾自己和王府的体面,委实叫人失望。 春蝉无意中听到他们谈话,纠结要不要告诉胧月郡主那个好消息,最终决定将此事隐瞒,以免自家主子得知王爷不会为难柳明轩之后又起波澜。 郡主好不容易决定放手,也被这场不圆满的情事伤透了心,同柳明轩也回不到过去,便不要在撩拨主子的心。 王爷王妃定然会瞒着郡主,她被禁足,外面的人近些天恐怕见不到郡主,等郡主知道消息应该过去很久了。 只要郡主心中没有期待,时间会冲淡那份想着美妙,触之心痛的情缘,她只希望胧月郡主以后能开心。 红泽去苏府拜访,多日没能出府的苏倾城欢喜得很,她觉着人前不方便说话,便带着他往后花园去。 边走边诉说相思,称她特别想他,也想出府逛逛,但家里看管极严,她插科打诨也没能溜出门。 “你才闭关几日就憋不住了?”倾城这般心性,去到王府可怎么办。 苏倾城才不承认,俏皮的笑道:“才没有呢,人家是想见你呀,泽哥哥怎么不经常来看我?” “你我虽已定亲,我三天两头往你家跑不像话,况且近日事多,我跟你一样忙。” 苏倾城撅着嘴嘟囔:“以前觉得定亲之后我们可以天天黏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说闲话,殊不知定亲之后还不能随心所欲,好难啊!” 红泽失笑,“这就难了?成亲之后也不能为所欲为,早些习惯为好,不然你会觉得很无趣,同你想象的可能大不一样。” 无论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他都不可能一直陪着她做姑娘家想象中那些喜欢的事。 过日子大多时候都平平淡淡,没她们希望的那般轰轰烈烈,没有哪个男子天天有精力哄她们开心。 “不会呀,只要跟你在一起就不无趣,今天你能来,我真的好开心,晚上要多吃一碗饭,要不你吃了晚饭再回府?” “我还有事要处理,陪你走走就回去。” 苏倾城失望的啊了声,“一会儿就要走了呀,人家舍不得你嘛,对了,我听说柳明轩娶亲,那胧月怎么样了?她一定很伤心吧?” “我没有见到她,伤心是肯定的,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你无须替她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胧月一心扑在柳明轩身上,那厮倒好,一声不吭就成亲了,听说当日胧月也在徐氏百货,她还阻止来着,我怕她想不开。” 喜欢那么久,花了许多心思和精力在他身上,胧月目睹他成亲,新娘却不是自己,怕是心在滴血。 “胧月是个聪慧的姑娘,证实柳明轩不喜欢自己,她会学着放手。” “哼,柳明轩那厮的心肠太坏了,他就不能等胧月离开之后再成亲么,端的折磨得胧月肝肠寸断才开心,听说胧月被欺负,我恨不得拿鞭子冲出去抽死他们。” 红泽蹙眉,然后耐心劝她:“我知你与胧月交好,但不可因此而不辨是非,他们做错了什么? 成亲是终身大事,定好的日子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因着胧月的身份,人人都要顾及她的感受,凡事都要为她改变?”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们明知胧月的心情,何必跟她硬来,哄她走之后再拜堂也没什么损失嘛,柳明轩连一点情面都不留,委实可恨。” “简直胡闹,当着众人的面听胧月的安排?那不是情面的问题,有些事趁早断了的好,你认为该如何哄走胧月,之后又该怎么收场? 柳家大张旗鼓送亲来,因胧月几句话就搁置,让看热闹的百姓作何感想?胧月乃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别人家的亲事轮得到她做主? 倾城,我喜欢你率直的性子,但我不希望你任性莽撞,像我们这种出身的人有些时候的确可以主宰别人,甚至轻易取人性命,可见惯的事不一定是对的。” “知道了。”苏倾城低着头,片刻之后又辩解,“我知道不太对,但我是替胧月抱不平,她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到头来受伤的还是她。” “你最清楚胧月和柳明轩之间的事,你觉得柳明轩做错什么了?他错在不喜欢也不能喜欢胧月,难道胧月喜欢他,他就必须喜欢胧月? 柳明轩成亲是最好的结果,他因胧月而改变,岂非再给胧月希望?怕是想被三叔挫骨扬灰。 你不知道的是当日胧月以柳家全族相逼要柳明轩等她,后又直接要取钱多多性命,若非花颜及时赶到后果显而易见。” 她惊得张大嘴巴,“胧月真那么糊涂?她威胁柳明轩,以后还怎么在一起,花颜保钱多多了?” “你说呢,难道真的让胧月杀人?” “没有,泽哥哥今日对我有误解,我只是想到花颜说她没打算宝别人,如果她站在钱多多那头,胧月该有多难过。” “是嘛,我刚刚语气重了点,给你陪不是,但我真的希望你能分清对错,莫要感情用事,不然你以后会吃苦头,我是担心你。 往后你会发现除了疼爱自己的家人,其他人并不会一直围着你转,而你我不能掌控的事太多,遇到挡路的人数不胜数,我们能将对方全都杀了? 你要记住一点,杀人是下下之策,不得已而为之,即便为了你的朋友也不能任性妄为,我们站得高更需要谨言慎行。” 倾城率真的性子讨喜,但她太容易感情用事,稍不注意可能会闯下大祸。 他发现了不教导,真等她被人利用的那一天,后悔也来不及。 “嗯嗯,泽哥哥最好了,就知道你是关心我,我肯定不会乱来,只是心里不服气,其实我也希望胧月能尽快忘记他,重新快乐起来。” 第472章 生辰礼物 “你明白就好,胧月没事,有那么多关心她的人盯着,她不会也没有机会做傻事。 当然,你心里那点不服气也可消停,钱多多和柳明轩都受了惩罚,脸肿得跟大猪头一样,柳明轩大半条命没了,如今还趴在床上养伤,你听了会不会高兴些?” “真的?心里舒服多了,谁罚的他们,花颜都没拦住,难道襄王和王妃偷偷去徐氏百货了?” 花颜同柳明轩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险些送命? 苏倾城偷偷打量旁的的人,泽哥哥该不会为了让她心里舒坦故意将柳明轩夫妇说得很惨吧。 即便如此,她也很开心,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他们与襄王府的人动手,还与胧月争执,随便安个以下犯上,冒犯胧月的罪名都说得通,襄王府世子妃领命去接胧月回府。 花颜能保住二人的命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让他们完全免于责罚,那让襄王府的面子往哪里放。” 苏倾城想了想就道:“也是,花颜也得给襄王府面子,给个台阶大家面上都能过得去,柳明轩跟襄王府的梁子更大了吧,他以后的日子更难过咯?” 本来成亲可以斩断与胧月的情缘,襄王尚且可放他一马,但他们竟然与襄王府的人动起手来,真是不要命了。 “柳明轩运气好,徐文宣他们有好事带上他,如今立了功,皇上嘉许,我们顺便给他求了恩典,想必三叔以后不会再为难他。” “啊?”苏倾城不解,“你们立什么功了,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不要奖赏,一起给柳明轩求情的么,那岂不是相当于告状?襄王不会恨你们?” 你不是一直不想惹襄王? “不是,柳明轩有功劳,他没进攻,我们只是帮他争取恩典,三叔行事太过霸道,爷爷并不喜欢,少不得要被训斥一顿,爷爷不会出卖我。” “原来如此,可你还是没跟我说因什么事立功呀。” “朝堂上的事不便与你细说。” 苏倾城了然的哦了声,“我不问了,如果柳明轩得皇上庇护,花颜就轻松多了,胧月知道消息一定会开心,既然柳明轩立功,胧月和他有……” 不等苏倾城说完,红泽打断她的话,“不可能,他已经成亲,且立功只是沾了点边,并未改变他的身份地位,与胧月绝无可能。” “是嘛,我明天抽空去看看胧月,告诉她柳明轩没事,安慰他一下。” 胧月一定非常需要她,必须再央求娘允许她出去一次。 红泽直道:“我估计三叔不会让胧月知晓柳明轩的消息,尤其是爷爷替他说话一事,以免胧月不死心,你最好别告诉她,就让这件事过去吧。” “我想说告诉胧月之后,她便不会再担心柳明轩的安危,也不必再内疚,瞒着她真的好么?” “没什么不好,别让她再胡思乱想了,你就让不曾听说过,爷爷私下提醒三叔,你去告诉胧月,岂非说明是我告的状?知晓的人极少,所以要保密。” 苏倾城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为了你和胧月好,我肯定不透露一个字,连娘都不说。” 红泽嗯了声,“你乖乖学,别让苏伯母操心,好生准备,爷爷寿辰带你去玩。” “好哇。”苏倾城非常好哄,雀跃的拍着手,“可是皇上寿辰当日,我定是随娘进宫贺寿,宫里不好玩,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 宫里臭规矩死多,宫中最没意思。 “你要一直待在伯母身边,不语花颜、胧月和上官嫣等人玩乐?” “哈哈,当然要,我好久没见到她们,在府里都闷坏了,要不泽哥哥提给给花颜带句话,让她空了来找我耍。” 他说的不详尽,胧月伤情,她不便询问,只有见了花颜才可能知晓胧月和柳明轩以及钱多多的恩怨情仇到底怎么发展而来。 钱多多是长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怎的,欺负胧月郡主都不嘴软。 “可以,不过,她最近很忙。” “徐氏百货开张那么久,有管事、伙计盯着,她还忙什么呢?” “你以为店开张就快传当甩手掌柜?我不清楚她具体忙活什么,只知除店里的事以外,还在为爷爷准备生辰礼物。” “哦?生辰礼,我要不要单独准备一份?你可知花颜送什么宝物?派人到处收罗珍宝去了?” 她身为皇上的孙媳妇,应该备份大礼,可是她没有什么可送的。 “你还未出阁,自然随同苏府,她在捣鼓,尚且不清楚是什么,反正神神秘秘的,献礼之前怕是不会让旁人知晓。” 花颜手里没多少钱,世间奇珍异宝贵得很,她暂时花费不起,不知她这次会送什么物件给爷爷。 其实珍宝未必一定能讨爷爷欢心,他见过的珍宝实在太多,大同小异的物件已经看腻了,入不了他的法眼。 苏倾城想了下,得意的道:“哦,我知道了,她可能会调制一款特别的香给皇上,亦或者画一幅贺寿图配诗,反正都是她擅长的,要是我有她一小半聪明就好了。” 不知道花颜的脑袋里长了什么宝物,短短时日学会那么多东西,而且每一样都很精通。 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她一两年就到颇高的境界。 羡煞旁人! “大概有吧。” 苏倾城听了跺脚,娇嗔道:“泽哥哥。” 红泽浅笑,温柔的哄她,而后牵着她往回走。 徐文宣等人下衙,在约定的地方等邀约得人到齐之后劲直往徐氏百货去。 花颜早已命人准备妥当,她没在忘忧酒馆等,徐文宣一行人抵达,掌柜亲自领他们去布置好的包间。 “子玄照料好大家,我去找颜颜。” 黄康友勾勾手,“回来,你才是这儿的主人,你怎么能走,兴许小师妹忙着呢,我们喝点酒打扰她作甚,走着!” “子玄兄说得是,别麻烦郡主。” 正说着,黄康友下去勾着他肩轻声说:“小师妹身份不同,她来见大家是给面子,不必叫她来见他们。” 第473章 以茶代酒 徐文宣深以为然,他们到来定然瞒不过颜颜,若是她得闲,自会来此,还是先去将这帮人安顿好,等会儿她来了方便观察。 花颜收到消息也没急着去,她不仅仅是徐文宣的夫人和这儿的东家,她还是郡主,该端的架子还得端起来,不能让人觉得她这个郡主跌份儿。 大约过了两刻钟才去忘忧酒馆,徐文宣坐在靠门的位置,正好瞥见她来,与在座的同僚打了招呼才出去。 里面的人听闻花颜到来也纷纷起身,拱手朝走来的花颜施礼问安。 花颜客客气气的说免礼,私下里不必在意繁文缛节,她那么一说,没人会当真,终究尊卑有别。 而后徐文宣一一为她介绍,花颜以茶代酒敬他们,感谢他们对徐文宣的照顾,彼此寒暄客套。 看到谁的消息多且可疑就多聊一阵,称听徐文宣提起过,通过关键字没筛选出信息的人一两句话带过。 走了一圈下来,花颜了解得差不多,也就没必要再逗留,叮嘱徐文宣和黄康友照顾好大家,让他们吃好、喝好。 且豪气的说如果有谁醉了便直接去客栈休息,明早派车送他们去衙门当差。 众人表达谢意,起身恭送,花颜再次请大家不要客气,徐文宣请大家随意,他去去就回,遂送花颜出包间。 他今天非常开心,牵着花颜的手出门,离了旁人的视线就兴奋的说:“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噢?我还以为你会问我看出苗头没有呢。” 徐文宣憨笑着问:“那你看出来没有?” “有一点点收获,我也不太确定,先说说你的好消息吧。” “你猜猜!” 花颜看他的眼睛就知道皇上召见他们了,有下跪谢恩的画面,看样子跟那件事有关。 但是她装作猜不到,让他多高兴会儿,谜底当然要他来揭开才好。 “呃,你发现他们中谁是奸细了?” 他摇头,笑嘻嘻的道:“再猜。” “给点提示呗,跟康友师兄有没有关系?” “有。”当然与黄康友有关系,他们共同参与,一起得到嘉奖。 花颜得意的笑,“我知道了。” 徐文宣很是激动,“快说。” “康友师兄亲事定了?” “不是,你想想再猜。”颜颜怎么会猜不到。 “哎呀,不猜了,你直接告诉我得了,里头的人还等着你,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万一他们把康友师兄灌醉可怎么办?” 徐文宣恍然大悟,“得亏你提醒我,如果里头奸细多,可不得往死了灌他么。” “对呀,你们俩设局把自己给绕进去了,那才叫丢人。” “今天皇上召见我们,那个计划已经定了,我们得到嘉奖,升官半级,我相当于官复原职……” “哇,这么快升官了呀,恭喜,恭喜!” 他抓住花颜鼓掌的手,笑眯眯的说:“还有,红泽今儿替柳明轩求恩典有了结果,以后你不用再提柳明轩操心。” “好哇,今日好事连连,我们该庆祝一番才是,可惜你和师兄得陪他们,那明天晚上聚一聚,等会让师兄带信给师傅师娘们。” “好。” “你回去吧,今儿运气不错,希望你们还有收获,我先将好消息带回去,让爹娘也乐呵乐呵,顺便让柳明轩松口气,他这段时间蹦得太紧了。” 终于有了准信儿,只要皇上提点襄王一两句,他应该不会再针对柳明轩。 柳明轩连声说好,“你先回去,我尽量早点回来。” “别喝太多哈。” “知道啦,我酒量浅,喝不了多少,好在有康友撑场子,万一扛不住,我想法子溜走。” 花颜抬手捏他的下巴,笑盈盈的道:“傻瓜,这是解酒的药丸,等会儿悄悄给师兄。” “媳妇儿,有这种好东西你不早拿出来?” “早些时候你又用不着,这不给你了么,现在才叫雪中送炭?” “呵呵,媳妇真聪明。” “贫嘴,万一感觉药里不够,等会再去找掌柜讨要,别露馅了哈!” “遵命,媳妇慢走。” 花颜笑笑,走了几步回头喊他,对他飞吻,撩拨了就跑。 徐文宣下意识地摸了下嘴唇,美滋滋的回到包间,众人打趣他,一边应付一边悄悄将药丸塞给黄康友,悄声说是解酒药。 黄康友笑笑,“小师妹想得真周到。” 之前他和徐文宣商量过中途轮流出去喝醒酒汤来着,哪知小师妹竟送来了解酒的药丸。 花颜收拾回府,老两口带着徐曦月在院里练太极,罗氏见她进门便停了动作。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等三郎一起?” 他们知道徐文宣邀请同僚喝酒一事,原本说好花颜等他那边完事了一起回府。 “我急着回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呀。” 罗氏闻言,巴巴的跑过去问:“什么好消息?大郎来信了?” 大儿子说了会给他们写信,结果回京这么久连一封信都没收到,反倒侄女罗冰雪的信来的勤。 老大那个傻儿子,柳家送新媳妇来京城,他怎么就不知道请他们带信? 他不会写可以让大宝写呀,孩子读了两三年书,写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哎,大孙子随儿子儿媳,孩子写不好还可以让店里刘霞或是罗家三舅母们帮忙嘛,一点音信都不给。 “哟,娘这是想儿子还是想孙子了?没信。” 罗氏笑眯眯的睨她,“想孙子,想你给我生孙子!” “咳咳。”花颜以拳抵唇,小声嘟囔,“正在努力中,你孙子又不是捏馒头,和好面,捏一坨,烝一蒸就成了,耐心点嘛。” “诶,你们小两口嘴巴特会说,反正我管不了,到底啥好消息?” “你们乖儿子升官了。” “啊?升官?”罗氏哈哈大笑,“三郎是个能干的,回京没多久就升官了,他爹,咱写信回去说一声,让大家都高兴,先前的事吓到他们了。” “要得。”徐和顺嘿嘿憨笑,接着说,“哈哈,你跟我说没啥用,要颜颜和三郎才写得来。” 徐曦月举起右手,脆生生的道:“我,我也会写。” 第474章 什么时候走? “你才会写几个字哟,他们写的才能将事情交代清楚。”罗氏说完,连忙转头问花颜,“升多大的官?” “升回原来的位置,他和师兄一起。” 罗氏仰头回忆,似乎忘了他以前是什么官,想不起来也没在意。 “好,只要升就就好,说明皇上没真生我们家的气,咱该办一桌给他们庆祝才是,可他跑外面潇洒去了。” “是呢,我和他商量好了,决定明天庆祝,邀请师傅他们一起。” “对头,明天早上我和采买一起去市场上多买点菜回来,老头子,你也一起去,明儿不挖土,歇一天。” 徐和顺直道:“我们哪天不是耍,总共才让干两个时辰活计,一点也不累,以前我们天晴落雨都整天整天在地里刨食,现在这种好日子好耍。” “我们苦尽甘来了嘛,咱家祖坟埋得好,三郎爷爷奶奶的坟地,当时我就说风水好,旺子孙,招财运。” “是,你这哈又会看风水了。”徐和顺说完哈哈大笑,罗氏瞪他几眼,“不是我说的,大家伙儿都那样说。” 徐父没与她争论,高兴之余问花颜:“不是年初也不是年尾,没到衙门考校政绩的时候,三郎和康友是因为啥事升的官?” “相公没细说,反正他们立功了,可能朝上的事不太方便跟我们说吧。” 罗氏连忙附和,“就是,你问那么清楚做什么,总归是我们家三郎能干,上峰看重才会升官。” 徐文宣升官,老人家高兴,立即去张罗,去了私房钱来给府里下人发赏钱。 徐曦月则带着董瑶去怡心居告知孟先生等人。 花颜则去到柳明轩房中,他们两口子脸已经消肿,柳明轩屁股还没养好,侧身趴在软塌上与刚进门的她说话。 “外头好生热闹,你男人升官了,徐叔徐婶笑声像打雷一样,恭喜你!” “谢谢,我也恭喜你。”花颜道。 “呵,恭喜我屁股结痂?” 花颜切了声,“明明挨打的是屁股,我怎么觉得你脑子被打坏了呢,谁知道你的罗篼没有结痂?” 钱多多闻言笑出声来,见两人看向她才道:“我们那儿说屁股也是罗篼。” 在钱多多眼里,花颜很是端庄,说白话也比较文雅,没想到私下会像乡下人一样说方言,而且说话很随意。 她住进郡主府以来,并没多少机会与花颜相处,所以不知道花颜私底下随性的一面。 柳明轩又道:“别讨论罗篼了,莫非我也沾光了?” “看来你还没傻,皇上答应提醒襄王,你们应该安全了,以后别太招摇即可。” “我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总之一句话,以后但凡用得着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本来那事儿跟他没有关系,只因他们带上他,如今徐文宣他们立功升官,他们才能顺理成章帮他求恩典。 “我的小本本上记下了,以后有刀山火海就交给你。” “你别忘了叫我,大问题解决了,我只担心胧月郡主搞事情,没事,以后躲着她。” 花颜白他两眼,没好气的道:“看把你给能耐的,经过之前的事,胧月的心怕是早已凉了一半,只要她想通了就不会再纠缠你。 此次被带回去,短时间内应该出不来,就算时间不能磨平她心里留存的惦念,襄王也会让她尽快忘了你。 稍后我找个合适的时间帮你打听一下,虽说皇上发话,但我们不知道他老人家具体说了什么,反正你们自己多留心些。” “明白。” 花颜点点头,嗯了声,“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襄王不是乱咬人的疯狗,只要不妨碍他,人家也懒得为难你们。” 柳明轩笑了,“要是襄王听到你这个侄女把他同疯狗比,肯定得咬死你。” “哼,他能听到这话,你就死定了,走啦,你们偷着乐吧。” 柳明轩拱手,戏谑道:“恭送郡主。” 花颜没搭理他,钱多多送她出去,然后返回屋里,往软塌上一坐,“总算活过来了。” “哟,怕了吧,之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让你偷偷溜走不听。” “你这人有没有良心,我是为谁受过?我哪想到胧月郡主这么凶悍,成亲了的男人都要抢,人命关天,谁不怕?” “是是是,我的错。” “幸好你交到花颜这样的朋友,现在好了,等脸上的伤养好,我要去把京城逛个遍。” 简直把她憋坏了。 柳明轩若有所思,“暂时别出去招摇,我担心胧月郡主会对你不利,至少等风头过了再说,你去让人将五哥找来。” 尽快传信给家里报平安,以免家里人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等柳明逸来,兄弟俩商商量量写了家书,立即派手下快马送回。 饭后,钱多多扶着柳明轩出来走,他挪着小碎步走到给徐曦月们将故事的花颜身旁,董瑶立即给他让座。 “你坐,我坐不了。” 花颜忍住不在孩子们面前笑话他,丫鬟搬了两张椅子来他也没坐,站在旁边听她讲故事。 小孩子听了一个故事还想听,花颜催促她们去洗漱。 待孩子们走后,柳明轩才在椅子上侧坐,将力压在腿外侧。 “刚才跟五哥商量,我打算回家一趟,正好作坊那边也要安排。” 配好的材料快要用完了,花颜在京城,他再不回去,作坊过不了多久就得停工,他也想回家看看爹娘。 “我没意见,打算什么时候走?会不会再回来?” “等伤养好,看看外面的情况,没问题就走,回家避避风头,过些时日应该会回来,这儿有我的心血,我也舍不得你们呐,我不在的日子,你罩着五哥哈。” “他没你会惹事,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那行,媳妇扶回去,早点养好了回去看望爹娘。” 钱多多拧他,“别乱叫。” “嘶,你轻点。” 钱多多拽着他的手臂提起来,侧身说:“颜颜姐,我拖他回屋,你也早点休息。” “你们也早点睡。”他们两人看起来有戏。 第475章 吓死他了 年轻男女长时间同在一个屋檐下,且处在同一间屋子里,虽然有隔间,可他们相处时间多,难免会生出情愫。 钱多多之前或许没真想跟他过一辈子,但他们已经成亲了,而且双方长辈同意,走了正轨流程的亲事,岂有她一句不喜欢就了结的道理。 如今的世道对女子不友善,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都影响女人的后半生,也许钱多多不在意,她的家人定然重视。 加之在钱家人眼中柳家家大业大,柳明轩亦是年轻有为,怎会让钱多多稀里糊涂错过一个方方面面都不错的好女婿? 主要是柳明轩对送温暖钱多多存有感激之意,加上她的美貌,他不动心似乎有点难,而且双方本就有姻亲关系。 花颜心想如果钱多多是他货真价实的嫡亲表妹,那么她会提醒他们最好不要在一起,为了下一代着想。 钱多多是隔了房的表妹便没多大问题。 当然,花颜只是旁观揣测,没去八卦他们,她这些天也没空。 徐文宣喝得醉醺醺的回来,路都走不稳了,连洗漱都都得由随从伺候,幸好他醉酒不话多,扔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翌日清早醒来,打着哈欠摸旁边的位置,然后蹭一下坐起来,颜颜已经起床了。 揉揉太阳穴下床,他还是被灌醉了,好像没说漏嘴,他心里清楚得很,应该是这样。 穿戴整齐出去,看见花颜领着侄女穿着习武的衣裳在院里压腿,“早啊你们。” “过来。”花颜冲他招手,徐文宣往后退,“不要了吧。” 他半点不想参与她们的活动,腿压着疼得很。 “三叔来嘛,跟我们一起锻炼身体,月儿也要习武,三婶说自己厉害比谁保护都强。” “来,我来,反正你们两个不折腾我不开心。” 他往他们那边走,罗氏从屋里出来,“写封信给你大哥和舅舅舅母,问候他们好,顺便把你升官的好消息告诉他们,让大家伙儿高兴高兴。” “好,我先完成她们交代的任务。” “成,我也练练大西瓜,得去把你爹喊来一起,还别说,练了之后浑身通畅,和干活锻炼完全不一样。” 罗氏进屋将抽着旱烟的徐和顺拖出来。 钱多多出来看见他们在晨练,她也假如锻炼大军。 原本花颜是想跟徐文宣说点事,然而人越来越多就不方便说,反正不是什么大事,晚点没关系。 大约再锻炼两刻钟就准备吃饭,席间罗氏叮嘱他以后跟同僚相聚也要早点回来,交代他不要喝多了。 不过她说什么,她都乖顺的应好,罗氏无语也就不念叨他了。 黄康友父子来接他,花颜送他出门,边走边说:“岳群安、顾有德和肖大雄非常可疑,重点留意他们最近接触的人。” “他们三个?我和康友认为他们的可能性很小呢。” “我说的也不全对,只昨天见一面,感觉他们有点可以,反正你们看着办。” 如果细作非常显眼,怎么能完成任务? “好,我们找机会跟红泽说一声,查细作不是我们的差事,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只能留意翰林院里的动静,别处的就无能为力了。” 花颜嗯了声,“别让师傅等久了。” 化氯碱跟黄善宝打了招呼,看着马车调头离开才回去,今天上午要把看到的人画出来。 她已经知晓的细作自是要揪出来才行,怎么说她也是享受郡主待遇的人,该出的力就得出。 朝廷没有动荡,百姓才过得安稳,她的事也才能顺心顺意。 黄善宝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羡慕你们两个啊!” “羡慕什么,师傅也想升官?” 黄善宝傲娇的哼了声,双手环胸,“你们这些年轻人才想升官,我对现在的位置很满意,一丁点儿都不想挪窝,我羡慕你们喝酒没人管。” “呵呵,那有什么羡慕的,我还不想喝那么多。” 黄善宝闻言,伸手在徐文宣头上拍打一下,“你个臭小子就知道在我面前炫耀,我的小徒儿善解人意,体贴周到,对你管得松,你小子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是。”徐文宣面上笑眯眯,腹诽道,你老人家是不知道颜颜收拾我的手段。 不过,幸运倒是真的。 “友儿也幸福,他喝酒回家,你师娘是幺儿的关心,问候,我喝了酒回家就得挨数落,同样是男人,我怎么那么惨?” 黄康友瘪瘪嘴,“爹知足吧,我们喝酒是做正事,你是单纯的喝酒,还看花姑娘,娘并没怎么你,只不过数落几句罢了。 你这把年纪,酒要少喝些,她是为你好,那可是小师妹说的小酌怡情,大醉伤身,你喝高了又不知收敛。” “嘿,你小子怎么说话的,谁不知收敛?我没喝醉过,脑子清醒得很。” 黄康友别开脸,不跟他争论,徐文宣也没参言,好叫他早点熄火,莫要跟他们比较。 稍后与黄善宝分开,徐文宣立即轻声问:“昨晚我喝迷糊了,有没有透露什么消息?” “有。” “哈?我说了?你怎么不捂住我的嘴?” 喝酒果然坏事,原本想设计他们,反而把自己摆了一道,要是被皇上知道他大嘴巴,非得治罪不可。 黄康友漫不经心地道:“没说最要紧的,只不过透露升官的消息,不妨事,说就说了呗。” 横竖皇上给他们升官,吏部官员会抓紧时间将文书送到翰林院上峰手中,等会儿大家都知道了。 徐文宣一手拍自己胸口,一只手打黄康友,“你真是吓死我了,还好,还好,不然我这官还没升上去就又要被罚了。” “你胆子真小,酒量也小,还吃了解酒药都醉成那样。” “天,那么大的事,我不担心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昨天人太多,他们知道我酒量不行,专门灌我,换了谁都受不了。 解酒药又不是吃了立刻见效,而且出恭都有人跟着,我不醉才怪,你比我轻松些。” 那些个家伙也是人精,他委实招架不住。 第476章 次辅心里苦 “我轻松?你也不想想我为了挡了多少,他们总敬你酒不仅是因为你酒量浅,还因为有人的确想巴结你,而忘忧酒馆又是你们家的,不敬东道主敬谁? 你多喝几次就习惯了,他们也有醉或装醉的人,我们不是没有收获,小师妹发现什么没有?” “她说可以重点关注岳群安、顾有德和肖大雄。”说着打了个哈欠,“醉酒真不是闹着玩的,早上起来又被颜颜拉着压腿,没精神得很。” “居然有岳群安,我们本来没怀疑他,小师妹怎么说的?” 邀请一起喝酒的那些人并非都是他们怀疑对象,真真假假参在里面混淆视听能降低对方防备,竟无意间发现了漏网之鱼。 小师妹怀疑他肯定有她的道理。 徐文宣的哈欠一个接一个,大张着嘴巴说:“送我出门时提了一嘴,她没有细说,就昨天见了一面,她知道的不多。” “嗯,我想想看,昨天小师妹好像跟他们说话的时间比旁人稍微长点,她应该是察觉不对劲了,晚上再问她。” “想起了就问,反正也问不出别的。”徐文宣揉着脸,心想颜颜只与他们见过一面,同他们说话时他在旁边听,他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劲。 发现他犯困,黄康友便不与他讨论,去到翰林院,大家都恭喜他们荣升。 不一会儿吏部送文书的官员来,两人正式升官。 林次辅昨夜收到消息,说是徐黄二人得到皇上嘉奖将会升官,苦于没打听到因为什么立功。 之前皇上只传王首辅去御书房,这次有别的大臣参与,偏偏他这个次辅被落下,心里很不平衡。 致使他在金銮殿上上朝都心不在焉,琢磨整件事的可能性,单单两个年轻人被嘉奖,说明事情跟他们有很大关系。 两个年轻人和皇上心腹大臣一起,足见事情的重要性,皇上的心病是诸国割据局面使得政令不通,赤凤国的力不能一处使。 林次辅早就猜测可能是这件事,关键在于他不清楚具体什么方案,探子也没得到可靠的消息。 他一直低估了徐文宣和黄康友,以为他们两个的嘴巴容易撬开,毕竟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小子。 哪知过去这么久都没打探到消息。 他只能传信如实相告,提醒对方注意,表示明武帝最近肯定有大动作。 原本以为凭他次辅的位置容易得到最新机密,从前比较顺利,今次却被挡在殿门外。 莫非花颜已经将他们林家欲抢徐文宣一事告诉皇上了? 晃眼身份未明之前他可以确定她没跟皇上说全,后来若曦不得不放弃,花颜倒是有可能告状。 但瞧着不像那么回事,如果皇上或是安王已经知晓,定然会敲打他。 想不通皇上突然不信任他是因为什么,除了在徐文宣那件事上有差错,没别的事了。 林次辅走神被皇上点名了,亏得他反应快。 下朝没事就回去了,他们这种级别的大臣不像徐文宣等人需要坐班,有事便在衙门,无事就可回家,随时听后皇上召见。 回府之后又去看望他的祖先,实则去放鸽子传递消息,鸽子飞过又被林若曦瞧见。 于是他让林若曦别到处逛,并且安排林夫人抓紧时间给她寻觅合宜的亲事,先把她的注意力分散,以免她没事去找鸽子。 林若曦如今亦是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而且她主意大,皇亲贵胄家的公子,她不想要纨绔子弟,门第低的,林次辅又瞧不上。 她心里还惦念着徐文宣,或许跟胧月郡主一样,对自己第一个喜欢的男子总是念念不忘。 只不过她比胧月郡主理智,清楚她不可能再从花颜手中将人抢过来,因而不会强求,偶尔会想起来,忍不住悸动。 “爹娘,我的夫婿还有一个要求,他必须很善良,乐于助人。” 林夫人一听她这话就知道缘由,当初徐文宣就扶了一把,他就善良,乐于助人? 小姑娘就是喜欢把溢美之词往心上人身上随便安。 林次辅端起茶盏的手顿住,随后将茶盏放下,他心里有气。 “但凡善良的男人成不了大事。” “爹胡说,男人要善良才好,和那些心思歹毒的男人成亲,反正女儿害怕,善良的人不会差。” “你懂什么,爹见过的男人比你吃过盐还多,你的眼光不行。” “怎么不行?徐文宣就很好,心里善良,学识渊博,爱护兄弟,对妻子忠贞,办差也很能干,这么快就高升,他样样都好,只不过我们有缘无分罢了。” 林次辅嗤之以鼻,“他学识渊博?连他媳妇都比不上,靠女人起家的他哪有脸背叛花颜?我可不知道他差事办得有多漂亮,沾了媳妇的光倒是真的。” “爹是嫉妒他。” “你……” 林夫人着急,“哎呀,你们父女两个别吵了,若曦你也是,有事没事提那个不相干的人做什么,不知道他们摆了你爹和大哥一道?” “只怪大哥轻敌,不然他早已是我的人了。” 面对可以主宰他们命运的大人物,寒门小户出身的人极少能撑得住,最后只能妥协。 倘若大哥当时强硬些,徐文宣肯定会屈服,无论他多么爱花颜都不得不低头,木已成舟,花洛后来被安王认为也晚了。 林次辅瞪她,没好气的道:“好意思怪你大哥?对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动心,明知他是有妇之夫还纠缠,我没收拾你就算好的了,你还有怨念。 幸好你大哥没做过分的事,不然你以为安王能轻易放过我们家?动动你的脑瓜子好好给我反思,以后再敢拎不清,看我怎么罚你。” 外头的事不顺心,回家还要被捧在手心的亲闺女气得肝儿疼,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哟! 林若曦准备还嘴,被林夫人眼神制止,她不高兴就走了。 林夫人这才问他:“老爷这是怎么了,跟若曦置什么气,是不是朝上有烦心事?” “皇上疏远我,若曦又不懂事,怎能不心烦。” 第477章 明褒暗贬 他的位置已经爬得很高了,但在同级别的大臣中,是否得到皇上的重用决定了不同的待遇,并非俸禄差异,而是朝臣对他们的态度。 林夫人不解,“圣上有刻意疏远老爷?前儿个圣上还将新设的文武堂,呃,后来更名文武馆了是吧,那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你管,如此说来是极为信任老爷呀。” “夫人以为兼任文武馆馆长一职是受重用?我本是当朝次辅,官职比馆长高了不知多少,经常还要去给那些愣头青授课,耽搁我接其他重任的机会。 看起来受皇上重用,实则被皇上派去做无关紧要的事,授课什么的,翰林院的五经博士都可胜任,何至于派我去? 再者,文武馆才提出开设,恐怕要明年才能正式运行,这段时间我总是被那些琐事缠身,哪比得上首辅大人们去御书房议事来得光彩?” 皇上话说得好听,说是非常重视文武馆,派德高望重的官员领头,最后事情落到他头上。 他是极不情愿的,那相当于明褒暗贬,他去给年轻人授课,简直是大材小用,翰林院的博士、学士那么多,完全可以胜任。 他要负责文武馆诸事,虽说他不用天天去授课,那儿有博士、学士主要负责授课,但挂了馆长一职,皇上有其他重要的事就不大可能想到他,损失大了去。 林次辅担心的是皇上有可能发现什么端倪,所以刻意这么安排,而非真的像皇上说的那么重视文武馆才将重任交给他。 文武馆说是培养文臣武将,如果真有才学,大可直接科举考试,文武都安排有考试。 文武馆将录取些什么人,还不是给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纨绔子弟、寒门武夫一个机会,让那些纨绔子弟上位能有个光鲜点的名头。 毫无疑问,皇上的用意非常深,结果能有他想的好? 单单一个文武馆能培养出一批文臣武将,简直是痴人说梦,哪个衙门没有藏污纳垢? 林次辅并不反对增设文武馆培养人才,主要是不满被安排去负责文武馆,但他又不敢抗命。 如今眼睁睁看着首辅王大人及别的大臣被皇上召见商议大事,心中非常不满。 皇上传召某一个或几个大臣议事实属正常,但极少像徐黄二人这种刚上任没几个月的愣头青与他们一起。 他特别想打探消息,偏偏没摸到头绪,像被猫抓一样难受。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心虚,所以非常焦躁。 花颜画完画像,离吃午饭的时间还早,遂去怡心居找孟先生。 孟先生早已授课完,此时徐曦月和董瑶正摇头晃脑诵读,小丫头见花颜到来,像董瑶眨眨眼,欢喜得很。 “师傅,你的宝贝徒弟来了。” 孟先生侧身看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来就来嘛,阵仗还大,今天没出府?” “没有呀,专门留出时间来陪您。”花颜笑眯眯的走过去挽着老人家的手,冲徐曦月挤眼,“你们两个回去画画。” “好的,三婶儿。”徐曦月立刻应答,比起读书,她更喜欢画画。 孟先生叮嘱:“别忘了诵读。” 两个小姑娘躬身,齐声说:“是,先生。” “嗯,哪一样都不许落下,去吧。” 花颜挥挥手,让她们走,孟先生扭头睨她:“你贯会捣蛋,她们呐,巴不得你来。” “呵呵,师傅不想我来?” 孟先生别开脸,傲娇道:“我才不想。” 傅云端了果子柑橘出来,笑道:“昨晚先生还说想跟你下棋,今天你就来了,你们两默契得很。” “是嘛,原来师傅想我得很,我就说嘛,像我这么贴心的徒儿,师傅怎么会不想。” 孟先生看了傅云一眼,似乎埋怨对方拆他台。 “不是我,是你云叔先念叨,我顺便提了一嘴,他不是我的对手。” 傅云乐呵呵的道:“是我,是我,颜颜吃橘子,今早我去买的,很甜。” 花颜拿了一个,呢喃道:“买菜什么的让曹莽和大丫去便是。” “我出去溜达一圈。” “哦,也好,您出门记得身边要带人,京城很大,什么人都有。” 傅云摆摆手,直言道:“你别担心,我不惹事,没人会寻麻烦,要是谁欺负我,我就报你的名头,吓跑他们。” 花颜笑笑,煞有介事的道:“我看行,云叔高明。” 剥了橘子,抽筋之后递给孟先生,“师傅吃。” “我不吃,酸得很。” “酸么?我尝尝。”花颜将橘子掰成两半,撕一瓣喂嘴里,“很甜,有点点果酸,好吃。” 将另一半塞到孟先生手中,老人家没拒绝,拿在手里跟花颜说:“吃这个不要抽筋,吃了好。” “我知道,但那东西看着不舒服,还黏嘴,师傅要不要手谈一局?” “来呀。” 傅云道:“外面还是屋里下?” “就这儿吧,敞亮些。” 怡心居外头靠着左边回廊搭建了一间屋子大小亭子,原本专门为纳凉准备,如今主要用作学堂,徐曦月她们在此听课。 花颜非常喜欢这儿,往美人靠上一坐很有感觉,天晴下雨都可以在这里活动。 屋里有专门放置棋盘及下棋的位置,摆放非常风雅,光线却不及外面。 “好,我去拿。” “云叔歇着。”花颜冲另一边的曹莽挥手,“取棋盘来。” “好的小姐。” 花颜还没成亲之时就拜在孟先生门下,傅云一直称呼她为小姐,曹莽和王大丫是配给他们的丫鬟小厮,随孟家来规矩来,称呼她为小姐,徐文宣则是姑爷。 傅云已经改口叫她颜颜,下人则规矩没变。 曹莽去端拿棋盘,王大丫跟去拿棋子,两人一起过来给花颜请安。 “小姐今儿怎么有空过来耍,听说您忙得很。” “再忙也要来陪师傅呀,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成亲,我给你们办喜酒,不收钱的那种。” 听花颜这样说,王大丫羞答答的躲曹莽身后,小声说:“没想过。” “大姑娘可以想,你们想好就跟我说,或是跟师傅和云叔说也行,办酒热闹一下。” 第478章 生出新想法 曹莽客气道:“不麻烦老爷、小姐破费,我们没打算办酒,反正除了你们没有啥亲戚。” “那怎么行,姑娘家一辈子嫁一次人,怎么都要穿嫁衣,办一两桌,我亲自给大丫设计嫁衣。” 孟先生遂道:“傻丫头还不快点道谢?” “多谢小姐。”王大丫二人一起跪谢,“婢子嘴笨,不知该怎么报答小姐,您做的嫁衣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王大丫非常激动,没有哪个女子不想穿上嫁衣嫁人,只不过像他们这种做丫鬟的人,大多被当家主母指给府中男仆。 如果有家人会办酒,倘若没有,丫鬟小厮本身手头不宽裕,大多是两人简单走个过场就算成亲。 而像他们这种连家都没有,卖身给主人家的下人,多数人连过场都不走,主人指了婚,男女两个直接睡一屋就算完事。 花颜离得稍远,没及时扶他们起来,直道:“快点起来,谁要你们跪了,我不要你们报答。” 王莽憨厚的笑道:“嘿嘿,小姐,我和大丫不会干别的,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心竭力照顾好老爷们。” 花颜颔首:“嗯,这话听着还行。” 曹莽憨笑,王大丫脸红的跟猴儿屁股一样,孟先生又道:“你们伺候我几年,原该我给你们出,人老了懒得想,颜颜给你们张罗,我给你们主婚,出资办几桌。” “老爷,我们有积蓄。” 旁边的傅云说:“老爷的一点心意,莫要推辞。” “对,让师傅出点。”花颜道。 师傅手中钱财不多,但几桌酒席的钱绰绰有余,他没有后人,对伺候他们的曹莽二人像一家人一样。 两人谢过他们,因为不好意思,没像之前一样得闲了看他们下棋,说是要去准备饭食便离开。 花颜补了句,“别忘了我的份儿。”她要在怡心居吃午饭。 “怎么会忘了小姐的。” 棋盘已经摆好,两人架势十足,傅云在中间观看,孟先生落下一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外头那些事都解决了?” “解决差不多了。” “明轩的事也解决了?” “文宣他们献计有功,替他向皇上求情,皇上应允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孟先生和傅云点头,两人都替花颜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你也能轻松了,我和你云叔一直担心。” 襄王不好惹,她在京城没什么根基,安王又不在,同襄王对上终究不是好事。 花颜云淡风轻的道:“师傅啊,我早就说了不用担心,你们总放心不下,原不该告诉你们,以免你和云叔操心。” “家里人,哪有不担心的,以后有事也别瞒着,你很聪明,但经历的事终究太少,我们多活几十年,有时候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好的,我保证在师傅和云叔面前没有秘密。” 孟先生满意的嗯了声,“文宣和康友升太快,让他们收敛些锋芒,不然会成为众矢之的,朝堂上的手段阴暗得很,防不胜防,年轻人容易沉不住气。” “师傅别跟我说呀,等他们回来,您提点他们最合适,别让他们骄傲自满,我说话不管用,他们还顶嘴呢。” 孟先生笑了笑,“文宣最听你的话,装得像小绵羊,实际是大老虎。” “师傅说是就是吧,我最近反复思量,月儿总待在府里不太好,她应该接触更多人,学会与人相处,关键是让师傅您受累。 所以我在考虑是送她出去读书还是在府中建私塾收些蒙童进来,让她去外面读书,可能前期的确会受些白眼。 在府中设私塾,她自然受优待,但我担心会将她养成娇花,受不得打击,将来她总归要走出去,我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 女儿家要娇养,但也要培养她独立,花颜没养孩子的经验,她知道要什么样的结果,却不太清楚过程该是什么样子。 从前她的成长历程并不太适合徐曦月。 “我倒是不累,只不过让孩子多增长些见闻是好的,府内府外关系都不大,孩子们年纪小,心思单纯,如果没有大人特意指使就没什么问题。” 月儿是颜颜的侄女,肯定有人会捧着她,自然也有人看不起。 “师傅觉得我办学好还是送她出去更好?家里只有她和瑶瑶两个小娃娃,如果设私塾的话,要招生,请一堆先生回来感觉太麻烦。 送她去外面读书又只能去别人家的族学,其他正经书院又不收女学生,在族学里可能学好,交到积极上进的朋友,也有可能受顽劣孩子影响。” “各有利弊,如果你只是为了月儿能与别的孩子相处,让她经历更多事,增长除你们熟知以外的见闻,便送她出去,但那样的话就要根据别人家的习惯来。 家里设私塾可以按照你的意思办,也会有很多问题,端看你最在乎的是什么,稍稍加以权衡,我不认为哪一个好。” 听他们分析完,傅云则道:“颜颜不喜欢府里有太多外人进出,又喜欢能对月儿稍加保护,不妨在外面办学,就是花销有点大。 不过,只要你将书院当做生意来经营,应该不会亏本,大多数大户人家的女子实在家里受教,如果你办书院收女学生,凭你的才名定能吸引不少人来。” “云叔好主意,但我舍不得花钱买地皮,也不想弄到府里来吵人,府中地盘得留着,我好好琢磨一个方案,届时请表哥去宫里申请一块近郊的地皮。” 孟先生笑说:“小滑头,这是想空手套地?” “师傅,徒儿是为赤凤国做贡献,总不能我自己掏腰包,我办的书院招生不分男女,也不分高低贵贱。 只要经过初步筛选,能自行提供束脩就能入学,招生时有一定数量免束脩的名额,附和条件可申请,过一两年会进行考核,成绩优异的继续享受待遇,不行就取消资格。” 花颜心里不想分贵贱,可实际上会自然区分,没钱的穷人交不起束脩,她也不是搞慈善的人。 第479章 计划去甘宁 听花颜说得头头是道,孟先生落下一子,抬头眯眼看她,“你该不会是早有打算跑来想奴役我吧?” “师傅,我是那样的人么?其实我最初并不没想办学,经由云叔提醒我才觉得可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反正我还没完全想好,如果以后真的要开书院,您和云叔有经验,我肯定会找你们取经,绝对不会让师傅受累,我哪舍得呀。” “哦,是为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哪有,我知道师傅故意逗我的,您和云叔来京城,身边没有那么多数人,的确没有在宁海好耍,我又没怎么陪您,心里过去不去……” 以前认为京城条件好点,老人家身体抵抗力弱,宫里有比较厉害的御医,她请起来也还算方便。 确实忽略了没有熟悉的朋友,他的学生们大多离得远,他们窝在府里委实孤独了些。 “你这丫头竟胡说,我觉得很好,你别胡思乱想,我这把年纪待在哪里都一样,有你们陪我,精心照顾我,每天月儿两个小家伙也来热闹,这边是岁月静好的样子,哪儿不好?” 小徒弟孝顺,用心良苦,他很知足,横竖他这把年纪在哪里都没有精力外出会友,有客来家中也没多少心力招待。 在宁海时有许多学生探望,有的却是冲他收藏的书册、字帖而来,他还懒得应付。 花颜美滋滋的笑,“只要师傅高兴,我就开心,之前承诺师傅要陪您回老家甘宁看看,想问问师傅和云叔想什么时候回去?” “哎呀,家里没什么人,不回去了。”孟先生道。 傅云也道:“不想动了。” 颜颜那么忙,陪他们回老家耽搁时间,家里没什么至亲之人,回不回去都不要紧。 两人心里自是想回老家看看,因为他们老了,总是希望能落叶归根,老家有族亲,早点回去看看,将身后事稍作安排,至少将坟地看好。 可他们都知道花颜很忙,不想麻烦她。 花颜明白他们的心意,先催孟先生落子,接着道:“口是心非可不是师傅的性格,你们别以为我真的有多忙,事情都是底下人在做,我动动嘴皮子就行了。 如果你们想年前回去,等皇上寿辰之后,随时可以陪你们去多耍一阵,只要能赶回来过年就行,就是天气冷了,舟车劳顿辛苦,我担心会冻着你们。” “你这丫头呀,我还不清楚你忙不忙?我不急着回去,等我哪天闭眼了,你给我送回去找个山头将我葬了便是。” “我才不给你找山包包呢,你将来的家得自己去过过眼,我说要陪你们回去肯定能抽出时间。” “老爷,要不我们回家看看?”花颜话都说这份儿上,傅云也不再扭捏,有喃喃道,“我和老爷不是一个地方的呢。” 花颜笑眯眯的道:“怎么不是一个地方,你们老家都在甘宁县,相隔不过几天的距离,我就当跟着你们到处游玩。” “好,老头子我勉为其难带你玩。” 花颜闻言,与傅云眼神交流,表示她师傅是个傲娇的家伙。 “嗯,徒儿谢过师傅。”花颜有模有样的拱手道谢,“皇上生辰之前,外公定会赶回来,请外公派点人保护我。” 不知道外公人找得怎么样了,如果他没找到,届时她陪他一起去找。 孟先生说:“不必那么麻烦,带上曹莽和大丫即可。” 正好满满一车人。 “细节问题到时候再决定,先把大致时间定好,我刚才特别说年前,但我的意思不只是年前,其他时间我都可以,由你们定。” 甘宁离京城所在的君州边界比较近,但是在乾州地界上,必须注意安全,人手要带足,且准备充分。 毕竟她跟乾州势力结过梁子,不防备不行。 傅云想了想才道:“只要颜颜你有空,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冬日出行,老爷多有不便,怕他受寒。 等明年暖和之后启程最好不过,那会你又忙,还是延到后面点,你稍微空闲些了走。” 孟先生年纪大,冬天吹了冷风都可能患病,出门在外不比家里方便,等天气转暖好些,后面热一点问题都不大。 听着他们因为她而纠结,花颜就说:“那就明年三月中下旬启程,回到甘宁正好是清明节,我也去看看师祖他们,给他们敬杯水酒,孝敬些点心什么的。” 清明节在赤凤国算是比较大的节日,花颜相信这样的安排一定合他们的心意。 孟先生眼眶里润润的,低头看着棋盘,连声应好,“听你的安排,我是该回去看看他们,我们快去快回,别耽搁太久。” 三四月正是颜颜开始采花炼香的时候,孩子体贴他,他也要为她着想。 “如果你们喜欢,多逗留一阵子也没关系,完全不用考虑我,正好我去看看甘宁是否有商机。” “哟,你要去帮我们甘宁致富?” 花颜嘻嘻地笑:“甘宁是师傅和云叔的家乡,如果发现潜力正好与我的需要符合,我必定优先选择甘宁。 如此一来,以后去到甘宁还能经常看望师傅,给你送钱、送酒、送点心,让你老人家在那边也有钱花,有酒喝,有零嘴儿吃。” 甘宁地处乾州,而乾州王与朝廷的关系微妙,当然不是花颜拓展生意的首选。 只不过声称她去甘宁有别的事会减轻他们心里的负担。 孟先生无儿无女,听到他百年以后有人供奉、祭祀,心下熨帖,“哈哈,好啊,你就不怕我在那边喝醉了发酒疯?” “那我可得提醒你少喝点,只不过您这把年纪了,想来发酒疯也不打紧,惹不了多大的事,呃,您这么说的话,我还要给你烧一群仆从来伺候,保护师傅,徒儿孝顺吧?” “要是你再孝顺点,可否不要总说我这把年纪?” 花颜十分配合的道:“喔,我的错,以后一定改。” 旁边的傅云光听师徒两人说话也开心,问她:“你准备去那边再办一个烧制玻璃的作坊还是种花?” 第480章 布局 “暂时没想好,去考察之后再行决定,做什么都可以,或许我会有新发呢。” “下棋。”孟先生催她,又道:“我不反对你将大把心思放在赚钱上面,听你说要去家乡做生意我也很高兴,但为师不赞成你去乾州地界上蹦跶。 你不是不清楚乾州王与朝廷的关系,你本就与人家结下梁子,而且是安王的外孙女,知道你往那儿凑有多危险? 我们回想探亲也不需要你亲自陪同,派两个得力的人给我们即可,你给我乖乖待在安全的地方,做生意手别伸太长,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毕竟在人家地盘。” “陪你们回家乡又不敲锣打鼓,师傅别担心,我敢去就不怕,至于生意方面,我必定会多方权衡。 其实只要我不在乾州开玻璃作坊,收不到货就拿我没办法,金钱开道,完全可以在乾州找到合适的家族合作。” “你是说?” 花颜点点头,“对,利用他们的人开采乾州的原料、用他们的土地给我种花,用他们的人替我运送到君州地界,货物没到我手中,银子就不会流进乾州。 即便乾州王知晓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乾州地界也并非所有人与他一条心,悄悄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是好的,他不能断送其他家族的财路。 而且他养兵需要钱粮,说不定还会暗中派人跟我的人接触,合作赚钱,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 说实话,花颜原本没怎么想去乾州发展,聊到现在是动了真心思,她获取乾州的资源,利用本地的人脉赚乾州的钱,再耍点手段还可能挑起乾州内乱。 只要肯花心思,不愁找不到亲朝廷的大家族,很多资源掌握在大家族手中,只要跟他们搭上线,推波助澜,就算是乾州王恨她也阻止不了底下的人跟她交易。 烧制玻璃的部分材料,以及对花朵的需要,凭这两条信息就知道跟她有关,只不过像阳谋一样,被人知道也没关系。 反正花颜不会蠢到亲自去做,行事低调点,明面上别派自己的心腹出面,别留把柄在对方手中,找合适的中间人套一套即可。 心中有念头,花颜一点也不着急,而且皇上很快会采取行动,局势肯定会发生一定变化,届时根据实际情况再决定。 听了她的分析,孟先生知道她有分寸就没再反对,他们心中依然担忧。 毕竟做事没有说话那么简单。 如今花颜已经找到三处离京城不算远的地方种花,模式跟曹氏大同小异,只不过每个地方种植花的种类不像曹氏那么繁杂。 花颜做过精心规划,三个地方的花期不同,如果抽不出人手炼香,身处京城的她可以弄完一个地方接着去另一处,不会因为没人提炼错过花期。 到至今为止,除了她会用那些方法炼香以外,会提提炼香的人只有罗冰雪、雪凝霜、凝冰姐妹二人。 曹氏本就是赤凤国内最大的养花基地,最忙的时候必须要两个人组织才行,除了嫁到曹家的罗冰雪,还要一个人。 加之村里还种了花,如果罗冰雪和雪凝冰忙不过来,那么就需要派雪凝霜回去帮忙。 因为花颜不想将炼香手艺交给更多人,所以在有限人手的情况下,她只能将花期错开。 如果其他人都忙,在京城的还有豆蔻可以给她打下手。 以后再有其他地方的人想为她种花也按照规矩选品种,总而言之要保证她们几人能轮转得过来。 实际上有的地方正是效仿花颜在小桑村的实验,包揽或鼓励村民开荒,无论选择种粮食还是花草都可以。 如果选择种花,那么会有人统一组织沤肥、请花匠指导育苗、种植等事宜。 花颜要做的是准备好银子,到时候带人去炼香,比起最初自己开荒种花轻松得多。 她这段时间不仅仅忙店里的事,对将来的布局已经有了大致规划。 单就赤凤国而言,烧制玻璃的作坊只要两处便足够,毕竟玻璃制品不属于消耗品,可以重复利用,只要没损坏就没必要再购买。 宁海的作坊配料由柳明轩负责,她再找一个离京城比较近的地方建作坊,可由她负责配方。 …… 花颜闻言,在石板上挪了位置,面对面对着老者,“原来他跟你说过了呀,那个小玩意儿是不错。 我也准备做一辆四个轮子的大马车,还打算买一匹马来拉车,否则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人发现车跑会受惊吓。 但那些都不着急用,做出来家里也没地方放,马也没地方养,等房子修好了再说也不迟。” 他听完,思索片刻,道:“既然有东西放在车轮上就能自己跑,如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只需要买个小毛驴便是,马匹不好买。 我考虑的是马呀、驴这些牲畜没有车本身跑得快,那可就反而拖后腿,达不到快的效果。” 花颜想过牲畜跑得慢的问题,可她想着反正都不用牲畜发力,快慢都无所谓,倒是没有计算牲畜在人们眼中速度的极限。 “我是这样想的,本来就不用牲畜出力拉车,到时候看能不能做一个东西把牲畜圈起来,但行走的时候给大家的感觉又是牲畜快速行走,最好做什么什么东西可以提升它们速度。 至于这个究竟怎么做,我还需要再再仔细斟酌,你们有什么好点子也可以说出来,人多好想办法,主旨就是让人看起来不突兀。” 加之村里还种了花,如果罗冰雪和雪凝冰忙不过来,那么就需要派雪凝霜回去帮忙。 因为花颜不想将炼香手艺交给更多人,所以在有限人手的情况下,她只能将花期错开。 如果其他人都忙,在京城的还有豆蔻可以给她打下手。 以后再有其他地方的人想为她种花也按照规矩选品种,总而言之要保证她们几人能轮转得过来。 实际上有的地方正是效仿花颜在小桑村的实验,包揽或鼓励村民开荒,无论选择种粮食还是花草都可以。 第481章 蓝汐的情况 看完信,花颜感觉她看了份难题,女儿家的喜好是什么? 外公真是会说话,天下女子千千万,各有各的偏好,他老人家好歹将蓝汐的情况给她稍微说清楚点,诸如性格怎么样,喜欢什么颜色等等。 信上没说,她只好去问李勇,男人吃饭很快,花颜看一封信的时间,他已经吃完饭出来,准备回安王府。 花颜叫住他,李勇小跑到她面前,躬身问:“郡主有何吩咐?” “你随我来,详细跟我说说蓝汐的情况。” 李勇应声是,跟随前面的花颜去花厅,她指了位置,“坐。” “好,郡主想知道什么?” 她想知道的很多,不过,有些事不方便问他,选择性的问:“蓝汐性子内敛还是外放?身型如何,她平时穿的衣服大多什么颜色? 口脂、蔻丹之类的东西用什么色?带那种香味的香囊,她有没有特别的爱好,平日里喜欢做什么,暂时就这些吧。” 世间多直男,花颜担心她不问得清楚些,他不知该怎么作答,一句话将她打发了。 因而问得比较详尽,以免他作答时有思路。 李勇一板一眼的回答:“蓝小姐性子内敛,特别害羞,经常低着头,胆子特别小,不大敢看王爷及我们,王爷很难过,说蓝小姐是被欺负惨了才会是这个样子。 呃,身型跟郡主您差不多,要清瘦些,她以前穿的都是粗布衣裳,王爷找到她之后,送她什么衣裳都说喜欢,属下看不出她究竟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 什么胭脂水粉以前应该没用过,她说喜欢捡柴,是这样的,蓝小姐很会干农活,对了,她还会功夫,没见识过好还是不好,我说完了。” 花颜扶额,有点想收拾李勇,喜欢捡柴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 “蓝家条件很差?”根据之前种种推断当年进村抢钱粮的是兵,掳走娘的人听着像是个头儿。 十多年过去,按说混得不应该很差,难道他们判断错了? “蓝小姐的爹是寨子里三当家,条件不算差,反正吃穿不愁,但是有个凶悍的后娘,还有弟弟妹妹,蓝小姐难免被苛待。” 三当家? 果然是土匪。 “外公怎么处置那些人的?” “蓝小姐很孝顺,她也非常疼爱弟弟妹妹,苦苦央求王爷网开一面,王爷舍不得小姐哭便没发难,要求他们改邪归正。 临走之前还私下给蓝豹安排了份衙门的差事,想着以后蓝小姐回去看望父亲和弟妹能体面点,我们王爷真是命苦啊,请郡主以后多多宽慰他的心。” 王妃早早没了,生下的郡主也不知所踪,遍寻不着,终于有了消息,头一个女婿是农夫倒没什么,却得知女儿被人掳了去,生死不知。 好不容易打听到女儿的下落,却得知她已然身故,第二个女婿还是土匪,二外孙女又是的软弱性子,被人欺负了还不知还手。 唯一让他欣慰的恐怕只有出色的惠宁郡主,依着蓝小姐的性子,她进京也只能受他们保护,王爷还要操心她的亲事,为她招婿上门才不担心被欺负。 蓝小姐的出身以及她软弱的性子,她的夫婿只能在普通士族中选,弱者招来王府尚且不知能不能撑起门庭,若是强悍点的男人,王爷又担心她将来受委屈。 “郡主,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无妨。” “蓝小姐似乎有心仪的男子,只跟她妹妹蓝烟提过一句,说是配不上他,王爷问过,可蓝小姐不肯透露,兴许因为害羞。 届时请郡主试着打听一下,属下想王爷的意思是如若那人各方面还不错就成全小姐。” 花颜颔首,到时候再说。 “对了,你们在哪里找到他们?” “离州仓和县猫眼沟村。” 花颜浅笑,说了她也不知道。 “没什么事了。” “那属下告辞。” 花颜点头,表示他可以走了。 后院干活的罗氏听说安王找回另一位外孙女,肚里犯酸,见旁边的徐和顺没别的反应,仍然挥着锄头使劲儿挖土。 她用锄头挡住他,“我说你听到没有,安王又找到一个孙女,马上就回京。” “我又不是聋子,当然听得见,好事啊!” “是好事,可你有没有想过他找回那个孙女会对我们家颜颜有影响。” “什么影响?” 罗氏懊恼的啧啧啧几声,“你动动脑瓜子啊,以前安王只疼我们颜颜一个人,往后另一个姑娘将会分走原本该颜颜的安王的一半疼爱。 万一对方是个嘴巴很甜的丫头,哄得安王高兴,怕是要抢走属于颜颜的大半东西,你说怎的那么容易就找到人了。” 徐和顺对着她叹气,“罗大花,你有这种小心眼儿不好,王爷孤苦大半辈子,老来才找回两个外孙女,咱们该恭喜他,替他高兴才是。 不该咱们的东西别惦记,再说王爷给颜颜的钱财已经够多的了,颜颜也从没想过要他的家财,那笔银子都打算凑足了还给安王。 无论安王以后怎么对待两个外孙女都是他的事,咱们管不着,我们家儿子儿媳自己有本事,不用安王的家财接济,从前你还特别讨厌老大家的喜欢占便宜,你可别学她。” 罗氏听他一席话,觉得十分汗颜,“知道了,我没想贪安王的家财,就是担心那个丫头抢走颜颜的东西,原来安王最喜欢颜颜。” 徐和顺拍拍手上的泥,将腰间别着的旱烟杆取出来,抖了抖,往里面装烟丝。 “那你就放心好了,假如三儿媳妇有心争,一般丫头可争不过她,再说世上有几个姑娘像老三媳妇那么能干还精通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 山匪教养出来的闺女不可能有我们家颜颜聪明能干,但凡不是缺心眼儿的,应该都更喜欢颜颜,你觉得安王是傻的?” “那可不一定。”罗氏心里认同他,嘴上却不服,“那你说颜颜以前有谁教导?娘后老子后,她就是个受气包,能有今天主要是自学成才,同一个娘生的,万一那个更厉害呢。” 第482章 尽力做到最好 徐和顺猛吸一口,吐得烟雾缭绕的,吸了吸鼻子才道:“不管怎么样,你管不了别人的事,担心那些多余的事做啥?” 你想管也管不了,操那些个闲心。 他了解罗氏的心思,原本的确没惦记安王的家产,但心底早已认为安王的一切最终都属于花颜,因而得知安王找到另外的后人时,她心中犯冲。 “是是是,我多管闲事。” 徐父憨笑,“你别说气话,你同我说这些话没什么,我懂你的心情,只不过我们家已经够富贵的了,咱们要懂得知足。 不然就是给孩子们添乱,小两口有能耐,单靠他们自己就能挣丰厚的家产,我知道你心疼孩子们,只是一时想岔了,等我这杆烟烧完,咱俩回去看看情况。” 既然听到安王的消息,不回去关心一下不好。 罗氏直道:“稍微晚点回。” “为什么?我才不信你不想知道更多消息。” “你傻呀,安王的人刚回来报信,我们就收到消息,颜颜肯定会以为我们专门安排了眼线,她高兴才怪。” 徐和顺嘿嘿的笑,“府里一有消息玉梅就来通知你,可不就是你安排的眼线么。” “胡说,我吩咐玉梅府里有事就来禀报,但不是专门为了监视颜颜,区别大得很,我可不想跟儿媳妇斗法。” “呵呵,行,都依你,我们就当不知情,家和万事兴,我和儿子都希望家里太平,一家人敞亮点,别耍小心思。” 论斗智,你可不是老三媳妇的对手,要是让她察觉你有旁的心思,心生厌恶可不好。 “行啦,你今天的话才多哟,搞得我是恶婆婆一样。” “我可什么都没说。” 花颜稍微捋了捋思路,叫上秦羽,带着丫鬟去安王府,给蓝汐安排的闺阁原本是安王为她准备,大物件配备齐全,女儿家常用的东西都很齐全。 只因花颜没住进王府,为她准备的物件珍贵物件都搬到郡主府,所以需要添置,花颜去看了列出清单,然后带人出去购物。 除了配备需要的物件,花颜准备给蓝汐的屋里装潢温馨一些,另外给她做几身时新的衣裳,打两三套头面首饰,但凡能想到的事都给蓝汐安排好。 一方面花颜觉得蓝汐与原主的遭遇相似,童年过得凄苦的可怜人,另一方面,外公交代的事,她一定要办得漂漂亮亮的,让他满意,高兴。 有些东西可以在她店里拿或制作,而像打造头面首饰这种她没涉及到的领域就得去外面定制。 打造一套精致的首饰要花很多时间,他们还有几天就抵达京城,那点时间连一套都打造不出来,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粗制滥造的可拿不出手。 花颜打算亲自设计三套首饰,派人将几家店的师傅聚到一起赶工,估计能赶制两三套出来,至少要准备两套,以便人家有替换的首饰。 虽然蓝汐可能不会马上用,但她不能没有像样的首饰,回京之后肯定要进宫,穿戴端庄体面些才是。 外公找到蓝汐,肯定有给其置办些衣裳首饰,但急着回京,应该没来得及请人打造精致的首饰。 不然外公也不会特地派人送信回来让她帮忙安排。 此次外公如此在意,想必是因为当初认回她时听到一些不好的话,加之蓝汐性子软,心思敏感,容易受别人影响,所以外公才特别在意。 秦羽负责联络各家金银玉器店的能工巧匠,花颜留在店里画设计图,不是现代感的风格,遵从本土文化的喜好,融合了多种元素。 秦羽办事效率很高,召集齐工匠,配备好材料,花颜设计的第一套首饰图还没定稿,完成之后立刻命人送去安王府好让他们开工。 花颜起初打算将师傅们安排在家里,方便她随时掌握进度,查看做得如何,检查是否有不满意之处。 转念一想,搞这么大阵仗给别人打造首饰,可能会让家中老人心里不平衡,最后将人请人安王府,反正她离得也不远。 设计完第一套,感觉脑子里没灵感,她打算去安王府与师傅们探讨。 毕竟她对这里的文化、习俗和信仰了解得不是那么的透彻,可以向老师傅们取经,听取他们的建议。 专注做一件事,忙得忘了时辰,也忘记今天晚上有庆功宴。 罗氏在家张罗,左等右等不见花颜回来,想派人去找花颜,徐父又阻止。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顿晚饭而已,吩咐下去,厨房知道准备,你急着喊颜颜回府做什么嘛,叫她回来是能切菜还是炒菜?人没回来肯定在忙。” 罗氏梗着脖子道:“不是喊她回来张罗,眼看时辰不早,等会儿黄府的人该来了,颜颜不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回来才热闹。” “大家都是熟人,颜颜在不在都没关系,这不还有我们么,他们知道颜颜忙,一定不会怪罪,黄夫人和那些师兄不是外人,不会介意。” 安王府,秦羽提醒花颜,她连忙收拾画稿回府,正好碰到黄府的人。 她离得稍远有点远,扬声喊:“师娘等等我。” 黄夫人等回头,“你去哪里了回来?我还以为你在家呢。” 花颜边跑边道:“有点事,出去了一趟。” “慢慢走,不着急。”黄夫人等她,有些师兄跟她打了招呼就往府里走,府中罗氏和徐父十分热情招呼他们屋里坐,询问他们师娘怎么没来。 众人回答:“在后头等小师妹。” “哦,颜颜回来了呀,来来来,你们屋里请,吃些差点垫垫肚子。” “徐大娘不用管我们,一点也不饿。” 那人刚说完,旁边的师兄淡淡的道:“还真有点饿了。” 曹萌萌戏谑的笑,“哈哈,师兄是不是中午故意留着肚皮,好等晚上好多吃点?” “去去去,我可是不是你总惦念小师妹家的吃食。” “我惦记,我承认。”曹萌萌说着,冲挽着黄夫人进门的花颜招招手,“小师妹快来,十七师兄欺负我。” 第483章 不请自来 花颜只道:“我也是被欺负的人,你应该找师娘撑腰才对。” “他们几个时常闹腾,我才懒得管,咱们不理他们。” 里面罗氏打招呼,黄夫人与她客气寒暄。 花颜又亲昵的挽着罗氏,说她辛苦了,罗氏则乐呵呵的道:“不辛苦,家里这点事,我还做得来,知道你在外头忙,我都安排好了。” 花颜与黄夫人一起逮着一阵猛夸,直夸得罗氏心花怒放。 事实上花颜非常了解罗氏,老人家非常渴望自己被认可,她也喜欢管家,所以稍微恭维几句就能让罗氏开心。 花颜本人并不喜欢打理家中琐事,非常愿意将家中权力交出去,双方高兴,皆大欢喜。 而罗氏则认为她没什么见识,不了解京中世家府邸里面的章程,担忧有些事安排不好,因而时常要听花颜的意见。 他们老徐家原是农家,跟世家沾不上边儿,但是家里有了花颜这个郡主,他们家也算是权贵之家,来往的人大多身份不低,罗氏特别怕被人笑话。 归根究底,融入到京城来,她的心里始终比较自卑,担心别人议论他们家,说他们上不得台面什么的。 从前罗氏还想过等儿子做官之后,她也要同别的管家老太太接触,然而到了京城之后露怯了。 除了偶尔逛街、买菜以外,她很少出府门,活动的地方只有郡主府,得亏后院有土地种才能消磨时间。 家中门第突然提高,还高了不止一点,表面上习惯,心里却没完全适应,跟在村里没什么两样。 那时候家中只有豆蔻一个丫鬟,如今府里丫鬟仆妇家丁成群,她不擅长管理,心里还有点担心下人私下里说三道四,所以待下人很温和,某些时候给人的感觉有点讨好的意味儿。 她以为对他们温和就能收买人心,却不懂恩威并施的道理,时常忘了她是这个家的主人。 罗氏让花颜陪黄夫人聊天,说她去厨房看看。 花颜叫住她,“您歇会儿,不用去厨房盯着,您吩咐下去,她们知道该怎么做。” “颜颜说得对,小两口儿是让你和徐大哥来京城享福的,你忙得跟陀螺一样,孩子们会心疼,咱一起唠唠嗑。” 罗氏喜滋滋的坐回原位,欢喜道:“孩子们孝顺,生怕我和老头子劳累,其实张罗家里这点事不累,他们总觉得我们累。 比起当年在家做农活,这儿就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过的好日子,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一大帮子下人伺候,不怕你笑话,我还有点不习惯,她三舅母常说我们享不来福呢。” 还在村里之时,花颜便表示不用他们干活,可他们认为自己好手好脚的,不干活不像话,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像废人一样。 当时村里好多人羡慕他们,来京城待一段时间,因为老二的事回去,罗氏没少同向氏说起京城的生活,表示她和老头子都不太习惯。 觉得他们成了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邻里间不熟,极少去别家串门,连隔着一条街的安王府都很少去,感觉自己身份低微,去到别人家不自在。 不像在村里随便遇到个人都能呱嗒呱嗒吹半天龙门阵,下雨或农闲时还会聚到关系好的人家做针线活,拉家常,虽然辛苦,但过得有滋有味。 言说在京城过的是神仙日子,就是感觉不到人情味儿,身边有丫鬟小厮伺候反而觉得不自在,觉得做什么都有人知道一样。 罗氏在黄府住了好多天,可跟黄夫人的关系远没到能谈心的地步,双方都客客气气的,她只能跟自家人谈天,说体己话的只有老头子。 她知道黄夫人心疼花颜,心里对他们家有那么点不满,尤其是老二闯祸让小两口受罪那次,黄夫人垮脸指责老二,话却是说给他们听的。 此时黄夫人依然很客套的回话,花颜闷声听她们一来一回的客套,发觉老人家说话颇有艺术性,很有内涵,活像两朵塑料姐妹花。 丫鬟玉兰从外头进来禀报,“夫人,三殿下和苏姑娘来了。” “好,我去看看。” 罗氏连忙起身,“我们也去迎迎殿下。” “娘陪师娘吧,私底下见面,不必跟他客气。” “这样好么?” “没问题,他和倾城是常客,论起来您还是长辈呢。” 黄夫人也道:“大嫂听颜颜的吧,让他们年轻人聚堆,我们去了殿下反而不自在。” 按礼数是该去迎接,但因红泽与花颜他们关系极好,私下论的亲情不是君臣,花颜去迎他即可,有长辈前去含蓄,年轻人反而不自在,不能投其所好,反而会惹人生厌。 花颜小跑出去,苏倾城见了大声喊她,表示想死她了,看那架势要奔跑,却被红泽拉住。 “没多远,跑什么?出府就忘了嬷嬷的教导?” 苏倾城回头,俏皮的道:“忘了,装得够久的了,我好不容易出来放放风,你也不许我现原形?” “那倒不是,在下人面前收敛点。” 苏倾城噘嘴浅笑,“没事,他们知道我以前的样子,花颜府上规矩没那么死板,我要松快松快。” “得,依你。” “哟,什么风把你们二位给吹来的呀?” 红泽道:“听说你府上今晚有好酒好菜,闻着味儿来的,你不嫌我们不请自来就好。” “欢迎还来不及呢。” 与此同时,苏倾城扑过去抱着花颜,“肯定不是西北风,我总算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苦,闷死我啦!” 花颜笑道:“这就闷死了?我怎么感觉没多长时间,不妨跟我说说你受了那些苦。” 苏倾城将手爪子摊开,可怜巴巴的说:“你看我的手都被戳成筛子了。” “这么惨呀,看来苏伯母这次跟你来真的了。” “当然是真的啦,娘一点不会心软,说是我以前偷懒,现在该还债了,我可是要还十几年的债呢,你心疼我不?” “那还用问,当然心疼,你又不做绣娘,女红不用学多精吧。” 第484章 恩情铭记于心 旁边的红泽以拳抵唇轻咳,“你又不是不了解她,什么女红,针线活都算不上,我道她以前还秀了香囊给我,虽然很丑,但感念她的心意,以为她只是女红差而已。 直到最近看到她的手,追问之下才得知香囊竟是是她与别人合绣,她出主意,别人动手,她倒是机灵,吩咐丫鬟故意绣丑点。” “哈哈,倾城好样的。”花颜笑道。 之前还听苏倾城说起过那个香囊,原来不是她绣的,刚才就觉得奇怪,倾城好歹绣过两只胖鸭子,不,是鸳鸯,手怎么被针扎成那样。 苏倾城难为情的捧着脸,“哎呀呀,你们不要取笑我了嘛,我们苏家女儿都是用剑不用针的,我已经很努力了,娘说不要求我绣花什么的,只要手艺勉强看得过去就行了。” “嗯,我也觉得不用学多精,针线活有绣娘做即可,贴身衣物也可以给绣坊做,自己做麻烦得紧。” 苏倾城连连点头,“知音呐,还是你最懂我,我也那样跟娘说来着,可是娘说贴身衣物最是要紧,经别人的手用着不放心,有些物件不好交给旁人做。” “明白,担心被别人动手脚嘛,可你亲自做好,稍后还不是要给下人浆洗,除非不让别人碰。 一般来说,绣娘以及经手的丫鬟不会在上面动手脚,除非她们不想活了,挑好得力又忠心的陪嫁丫鬟即可。 不过,技多不压身,没事学学也无妨,你应该也学会用针线了,后边不难,我相信你可以。” 手上扎了那么多针眼,瞧着不是新的,用针肯定没问题,之后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花颜也不做针线活,但她一点没觉得有多难,就算她以前不曾做过,缝补衣服绝对没问题,更不会扎手,很简单的事。 花颜严重怀疑苏倾城是故意的,因为她不愿意学女红,想以此让苏夫人妥协。 缝补很简单,真正称得上女红手艺却很难,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都要学习女红,那属于女子必备技能,不分高低贵贱。 女子女红好就算有一技之长,除了自给自足外,那还是可以谋生的技能,有些家道中落或是落难的大家小姐大多以接绣活谋生或赚银子贴补家用。 丫鬟针线活做得好,若是还会绣花什么的,那么她比其他人更容易得到主子青睐,而大户人家买丫鬟也有硬性的要求。 因此,大户人家各位主子近身伺候的一二等丫鬟女红都不会差到哪里去,且权贵之家的一二等丫鬟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过得还滋润,丫鬟们也会努力上进。 不仅如此,村里的姑娘也不例外,因为议亲之前男方会打听姑娘针线活做得怎么样,是评判女方好与不好的标准之一。 议亲之后,按规矩女方会给男方纳鞋底做鞋子,绣鞋垫,如果与之前所说不符,针线活差,鞋子穿着不舒服,那么女方就会被嫌弃。 花颜议亲时没听说徐家要求她做什么,大抵原主手艺不差,毕竟原主是受气包,什么事都要会点才行。 成亲后她也没给徐家人做过鞋子之类的东西,能用钱解决的事,她才不会浪费时间。 苏倾城只管呵呵笑,随即转换话题,“钱多多在哪里,我要看看她究竟有多么美。” “嗯,你不是来看我的?” “嘿嘿,她也要看,你放心,我不会找她的麻烦,就是想看看柳明轩心心念念的女子是什么模样,我家胧月比她差哪里了。” 花颜只道:“胧月不比她差,只因柳明轩的心不在她身上,加之造化弄人,我带你去,但你要答应我别吓唬她。” “我肯定不会在你府上撒泼,今儿是你相公的庆功宴,我懂得起,只是对胆大妄为的栁少夫人无比好奇。” 如果在外头碰上,她指定要给胧月郡主出口恶气。 柳明轩二人看门红泽与苏倾城了,柳明轩正犹豫要不要出去,按理他应该向红泽道谢才是,但维护胧月可以不讲理的苏倾城在场,担心她对他们发难。 若是平日里跟苏倾城服软道歉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今天担心苏倾城动怒与他们起争执,扫了徐家的兴致。 钱多多掐着腰,站在门缝后面观察,“他们往这边来了,我们还是出去吧,有花颜在,想必她没那么不识趣,怎么都会收敛些。” “别,我去软塌上躺着养伤,你再开门迎他们进来,如此这般,即便苏倾城要撒气也不会惊动徐家二老。 花颜倒相信发生口角会带来晦气那种鬼话,你沉住气,别跟她对着干,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由着她便是。” 柳明轩提着衣摆跑向软塌,脱了鞋趴上去,钱多多则开门出去。 苏倾城见了她,扭头问花颜:“就她?我瞧着不怎么样嘛。” 的确比胧月长得好点一点点,指甲盖儿那么点,美色算什么,胧月别的方面都比她好。 花颜不置可否,直接给钱多多介绍:“多多,这位是苏家五小姐苏倾城,是我的好朋友,他是太子府三殿下。” 钱多多躬身行礼问安,苏倾城没吭声,红泽道:“免礼,柳明轩的伤可大好了?” “多谢殿下挂怀,相公好些了。” 红泽嗯了声,转头问苏倾城,“要不要进去看看他的惨样?” 苏倾城心知红泽与柳明轩之间有几分情义,遂道:“泽哥哥想去,我就陪你。” 花颜在前面带路,钱多多自动靠后。 屋里柳明轩见他们到来,假装翻不起来,急道:“多多快些扶我起来给殿下见礼谢恩。” 红泽撩了下眼皮,“有伤在身便好生养着,不必言谢,我做的一切都是看在表妹的面子上。” 柳明轩也不勉强,侧身拱手道:“殿下万安,苏姑娘妆安,无论如何,殿下的恩情在下铭记于心,您请坐,多多看茶。” “看你这么惨,我就不说你了。”苏倾城挽着红泽,“我们去喝花颜泡的茶。” 坚决站在胧月这边,她才不和钱多多泡的茶。 第485章 给你当妹夫 柳明轩拱手道谢,苏倾城轻哼一声,拉着红泽走了。 花颜笑眯眯的看着柳明轩,背着手弯腰轻声说:“戏演得不错。” “情势所逼啊!” 听见苏倾城喊,花颜应声,“来了。”然后扬声问柳明轩:“要不我派人抬你出来凑热闹,喝几杯小酒?” “明知我不能喝酒,你这不是埋汰我么,我就不出来占位置了。” 最好不要去苏倾城眼皮子底下晃。 “行,你歇着。”花颜明知钱多多应该不会出席,仍然有请她出去跟大家一起耍。 原本柳明轩等人是要参加聚会的,只因半途来了个苏倾城,他们不想惹她不快。 说是庆功宴,其实只是打着庆功的名头让两家人聚一聚,没有邀请外面的人,花颜也没想到红泽二人回来。 苏倾城站着等花颜来,“我听到你和他说的话了。” “嗯?” “那个,你们是好朋友,他们夫妇俩又住在你府上,别因为我来就窝在屋里,我不会找他们麻烦,要不要出来吃酒是他们的自由,别跟我同桌就行了。” 花颜莞尔一笑,“噢,我们家倾城瞒善解人意的嘛,表哥有福气。” 苏倾城娇嗔着拍打花颜,“你贯会取笑人,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不跟他们计较伤胧月心的事。” “是是是,承蒙你给面子,等会儿你多吃点肉,算我补偿你的。” “用肉就把我打发了?” 花颜乐道:“不满意?我觉得肉是最能补偿你的东西,吃什么补什么,你最近辛苦,须得多吃点肉补一补。” “哼,你对我太敷衍了。” “没觉得,我这可是用心的,无价的真心,知足吧你。” 苏倾城跟红泽撒娇,“泽哥哥帮我。” “我不参与你们两个的事。” “哎呀,泽哥哥……” 花颜呵呵的笑,“别在外头站着了,去屋里聊。” “屋里人多,如果你不忙,我们还是单独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聊。” “忙倒是不忙,莫非你要跟我说悄悄话?” 苏倾城鼓着眼睛点头,“我好久没见你,自是有很多话要同你说。” “行,找个地方单聊,表哥随意。” “我跟你们一起。”红泽说道。 花颜嘴角抽了下,有个男人在旁边会影响她们谈话的呀。 三人一起去后花园就近的凉亭,丫鬟端了茶点来,苏倾城边吃边问:“王爷是不是找到你妹妹了?” “你足不出户,消息还瞒灵通的嘛。” 红泽只道:“你搞那么大阵仗,京里有点名气的巧匠都被请到安王府,我想不知晓都难,三爷爷大概什么时候回京?” “噢,原来是我太张扬了么,外公信上说大概十天能到,减去李勇回来花的时间,约莫还有五六天的样子,只看路上会不会耽搁。” “这么说快了,改天进宫将好消息告诉爷爷奶奶。” 花颜叹口气,“是啊,要不是时间紧,我也不会找那么多工匠给她打造头面首饰,想必外公高兴忘了,走到半途才想起派人送信回来,吩咐我布置房间什么的。” “是妹妹?有没有弟弟?” 如果花颜的娘生有儿子,安王的世袭爵位就是他的了。 “只有一个妹妹,名字很好听,叫蓝汐。” 听了她的话,苏倾城嘟囔道:“还行吧,我觉得你的名字最好听。” 花颜轻笑道:“如果你是王侯,肯定是个昏聩的主儿。” “为什么?” “任人唯亲。” “呵呵,本来你的名字更好听,我可没因为与你交好才这么说,对了,蓝汐相貌如何?在哪儿找到的?家中还有什么人?” “从离州回来的李勇说她好看,其他的没细问,外公信上也没说。” 花颜不知道安王怎么安排蓝汐的身世,暂时没打算跟他们说实话。 苏倾城想了想,笑道:“我觉得你妹妹应该也是美人,泽哥哥说安王妃极美,女儿自然随娘,她有没有定亲或成亲?” “你问这做什么,难道你觊觎她的美色?” “哈哈,怎么可能,我又不喜欢女人,只是觉着她要是没成亲的话,恐怕安王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破。” 不管蓝汐身世如何,只要她是安王的外孙女,上门求娶的世家子弟一定不会少。 跟安王结亲意味着权势富贵唾手可得,要是男方成器些,保不齐安王手中的兵权亦会交到他手中。 安王只有花颜和蓝汐两个外孙女,而花颜算是嫁出去的,如果蓝汐的夫婿是招上门延续安王香火,那么安王的爵位就属于他。 上门女婿听起来不好听,但要看是哪家的上门女婿,入赘安王府,荣耀满门,蓝汐必然会成为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你果然思虑深远,我没想过那些事,她没有定亲,你要不要试着当红娘?” 苏倾城默了片刻,随即笑道:“好主意,我仔细斟酌斟酌,将我们家那些有出息的亲戚筛选几遍,挑最好的儿郎给你当妹夫。” 她家的亲戚娶了花颜的妹妹,安王的势力将会为太子府所用,最终成为泽哥哥的助力,他若想为皇,有了那些支持才更有把握;若为王也更有倚仗。 “你省省吧,有那些闲工夫不如将心思花在你的正事上,她的终身大事有外公做主,用不着我操心。” 苏倾城瘪瘪嘴,“我知道你懒,也不愿意插手别人的私事,但她是你妹妹,做姐姐的可不得帮她参谋一下么。” 花颜但笑不语,虽然她们之间有那层血缘关系,其实只是陌生人,将来处得如何还说不准,她没有当好姐姐的觉悟。 “诶,从前安王只宠你一个,蓝汐回来肯定会分走你的王爷的宠爱,我很担心她是个城府深的姑娘会抢走属于你的东西。” 花颜伸手在对方翘起的兰花指上敲了下,笑眯眯的说:“多谢关心,不过,你大可放心,像我这般优秀的人,是我的东西没谁能抢走。 不属于我的也不妄想,但凡我想要的一切都可以通过自己努力去拿,得之我幸,拿不到也没有关系。” 第486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 “啧啧啧,你好生自恋。”苏倾城抓着花颜的手指左右摇晃,“财宝你可以用搜罗,爵位呢?” “嗯?你是说外公的爵位?” 苏倾城惊讶的看着花颜,“你不知道安王的爵位是可以世袭的?” 花颜眨眨眼,“当然知道。” “那不就得了,安王直接你们姐妹两个,必然是你们其中一人的,如果蓝汐招婿入赘安王府,你的子孙后代就亏大发了。” 花颜云淡风轻的道:“我对权势没有渴望,从来没想过我们家承袭外公爵位一事,说到底爵位是空的,我已经是郡主,享受朝廷待遇不差,实话说我也不差那点爵禄花。 以后也不会跟谁争,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活着的时候会叫他们自食其力,凭本事吃饭,光有爵位没有能耐顶多做一个富贵闲人罢了。” 有爵位并不意味着拥有实权,只不过能领一份爵禄,世袭王爵也不一定会一代一代传下去,出个混账子孙,爵位照样会被褫夺。 自己掌握实权才是真本事,花颜没说出来,凭她和徐文宣奋斗几十年累积的权势和财富绝不少。 花颜根本不在乎能不能从安王哪里得到什么,假如没能和安王相认,她的日子一样过。 苏倾城为她竖起大拇指,“我家这位会赚钱的惠宁郡主真霸气,可你不争,不代表别人不跟你争,不担心你外公的东西落到别有用心之人手里?” “我相信外公不会看错人,那些不是我该担心的事,其实外公不算很老,娶个王妃进门,生个儿子不成问题。” 苏倾城哑然,五十三岁的老头子还不老? 红泽正色道:“三爷爷对三奶奶用情至深,他不会再娶,爷爷奶奶劝过他很多次。” 花颜嗯了声,“了解,我觉得可以换种方式劝他。” “哦?表妹有主意了?” “倒也算不上,有一点点想法,能不能行得通还有待斟酌。” “那敢情好,如果你能劝得动三爷爷,爷爷奶奶一定会很开心,不妨说来我听听。” 三爷爷征战沙场多年,可以说若果没有他,爷爷就打不下赤凤江山,他们兄弟俩没有猜忌,不希望他百年之后连供奉香火的子孙都没有。 爷爷奶奶还打算将七叔过继给他,三爷爷没答应,皇子过继到他名下,终究降了等级,想必三爷爷不希望被记恨。 “我还没想好,等外公回京,我慢慢跟他磨。” 苏倾城咋舌,歪头问花颜:“不怕给王爷找个跟你年纪相仿的小外婆?” “那有什么关系,很多糟老头子都有年轻小妾,同孙辈乃至曾孙一样的年纪,我不觉得年龄是问题。” “你这样说也没错,如果安王答应再娶,肯定有很多人家愿意嫁女,嫁给跟爷爷岁数差不多的男人,你不觉得那些姑娘可怜吗?” 听了苏倾城的话,花颜有点想怼她,同情嫁给老男人的女子,她怎么不可怜因胧月差点丢掉性命的柳明轩? 她还特地去让柳明轩勇往直前,况且她的外公——张老太爷年纪比外公大十多岁,他刚纳了一房十五岁的小妾,没听她表示同情。 外公才五十三岁,娶个小媳妇,人家就可怜了? 花颜心中千转百回,还是决定说话委婉点。 “那种被强娶的姑娘的确可怜,你情我愿的事不需要被同情,外公是赫赫有名的战神将军,自是不会强娶,有的是仰慕他的女子。” “真的有喜欢老头子的小姑娘?”苏倾城正发问,感觉桌下的衣裳被扯了一下,又才解释一句,“你别误会,我不是说安王爷不好,就这件事跟你讨论。” 花颜笑笑,“大多数女子肯定喜欢年轻男子,但有一部分人会喜欢年纪稍微大点的男人,口味不一样,就像有的人喜欢吃新鲜猪肉,有的则喜欢吃老腊肉。 至于喜不喜欢老男人,那就要看对方是谁,如果是糟老头子,自然没几个小姑娘喜欢,倘若对方相貌英武不凡又有名望就另当别论,像我外公那样的大英雄,仰慕他的姑娘可就多了。” 苏倾城摇摇头,“我觉得喜欢老头子的姑娘肯定少之又少,只因她们的爹娘贪心才会将女儿嫁给老头子。 安王身份尊贵又是大英雄,有钦慕他的姑娘实属正常,可是能做安王妃的女子未必心甘情愿。” 花颜先表示赞同,然后才道:“我的立场始终站在外公这边,至于女是不是心甘情愿亦或是被父母逼迫,那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而是他们的选择。 反正外公这边肯定不会强迫谁,倘若对方不情愿,只要她能说出来,敢为自己争取,肯定不会为难她。” “话虽如此,可就算是女子不愿意,恐怕也不敢说出来,对方毕竟是有权有势的王爷,家里还有爹娘逼迫。” 红泽插话,“倾城你扯远了,我们管不着那些事,只要三爷爷答应续弦,我们要做的是帮他选出合适的人。” 傻丫头,当着花颜的面,总拿三爷爷举例,以为人家听不出来你心里怎么想? 以前怎么不见你同情受苦的姑娘,谈及三爷爷,你就可怜嫁给老头子的女子,叫花颜怎么想? 别说是花颜,他听着也觉得不舒服,暗示她别说了又没能会意。 “呵呵,外公还没答应呢,说这些还太早。” 红泽心知该转换话题,不能让倾城钻进死胡同,“能劝得动三爷爷的恐怕只有你和蓝汐,这个重任交给你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我们全家乃是爷爷奶奶都会配合你。” “表哥先别告诉大外公,总之你别给我挖坑,万一走漏风声,完工不乐意,你们祈祷我不被外公胖揍吧。” “不会的,三爷爷舍不得揍你,他也不是暴躁的人,到时候你和蓝汐一起更容易成功,如果失败,法不责众,你肯定不会变成柳明轩那副模样。” “人多力量大,想躲后面?我可不依,你应该挡在我们前面,就算外公生气也不会揍你。” 第487章 心甘情愿 红泽笑着答应,他知道花颜说着玩的,她想的法子总不可能是他们几人一起去劝三爷爷。 如果那样有用的话,三爷爷恐怕早已儿女成群。 苏倾城嘟囔道:“假如安王娶了小媳妇,你还得喊她外婆,肯定会很别扭。” “的确有点,不过还好,我又没跟他们住一起。”花颜说道。 外公为了外婆几十年没再娶,劝服他有点难度,即便他老人家答应了,娶进门的女子应该不会成为王妃。 如果只是侧妃,她不用喊对方外婆,其实只是个称呼而已,喊什么都没有关系。 “哈哈,蓝汐可就惨了,不知道她是否也像你一样洒脱,反正我会很别扭,如果安王娶个年纪相仿王妃,你们都不会觉得别扭。” “噗!”花颜一时没忍住,“怎么可能呢,我们是希望外公娶媳妇留后,又不是给他找老伴儿,可以稍微大点,最好二十来岁的姑娘,三十以上便不太好了。” 这个时代的姑娘成亲早,大户人家的女子一般在十三四岁就开始议亲,十五岁及笄就成亲。 如果女子十六七岁未出阁尚且说得过去,十八九岁没定亲或出嫁就成人们口中的老姑娘了,家中有个老姑娘是很不体面的事。 而且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姐姐没嫁人,妹妹不可以先出阁,大户人家的男人大多三妻四妾,家中儿女像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的长大,年长的嫁慢了就会挡住后头的姐妹。 当然,凡是都有例外,也有大龄剩女,花颜心中还是想要个年长点的“外婆”。 苏倾城嘿嘿的憨笑道:“我忘了你们让王爷娶亲的真正目的,年纪太大的女人生不出孩子,还不是清白之身……” 花颜任由苏倾城发挥想象,只要外公愿意,定然不会有门户之见,真正的大户人家应该不会将女儿嫁进安王府。 尽管想要巩固自家权势与融化,但他们大多要脸面,在意别人的看法。 虽然外公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可他终究年老,想必没人会以找个比自己年长或者年纪相仿的女婿为荣。 花颜不担心没有女子嫁给他,只怕他不愿意。 她不重男轻女,可他也在乎香火传承,本就出自古老的家族,之所以能一直传承下去,正是因为香火没断,家族核心的东西才没外传。 这里的人更在乎香火传承,香火就是指男性后人,女儿家不算,好多家族在祭祀祖宗时是不让女人参与的,什么点香油、上香之类的仪式借由男人来做。 花颜不忍心看着大半生孤苦的安王没有传承,或许是受家族影响,她希望安王的爵位由他的儿子来承袭。 因为不管将来外公将爵位传给她家还是蓝汐的夫君,那都算是旁落了。 苏倾城终于说完她的想法,见旁边二人都没发现,后知后觉的道:“我是不是话太多了?呵呵,好像跟我关系不大哈。” “不多不多,刚刚好,我们本来就是闲聊,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你会嫁给表哥,我外公将是你的三爷爷,关系大着呢,当孙媳妇儿的可以上点心。” “你又取笑我,人家还没嫁呢。” 花颜单手托腮,对她抛媚眼,“早晚的事,不要害羞嘛。” “哼,反正你找到机会就取笑我,那就为我出点力吧!”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原本也来请花颜帮忙,一直聊别的才没说出口,话送到她嘴边来,当然要抓住机会。 花颜挑眉,然后点点头,“明白了,你这是要抓我干活?” “正解。”苏倾城嘿嘿的笑,“只有你能帮我。” “莫非想我改日去府上邀约你出来玩?” 苏倾城挥挥手,噘着嘴道:“才不是呢,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没那么贪玩儿,人家现在干正事。” “哦,原来我看错了呀,苏家五小姐不贪玩,特别喜欢干正事。” “咳咳,当然,我也想经常出府找你们,这事稍后再议,我要开始准备嫁衣,凤冠霞帔那些东西,府里拿出的花样子都是旁人用过的,我想要独一份儿的,你帮我画。” 花颜没有立即答应,只道:“我会画画不假,如果你要常服的花样,我肯定不推辞,但我没画过嫁衣的图样,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讲究,你嫁给表哥,嫁衣喜服都有规制的吧?” 花颜看向红泽,最后那句话是问他。 皇家之人,吃穿用度皆有规制,不可以随便弄,身份越高规制越高,制作起来越复杂,或许旁人看不见的细节也颇有讲究。 如果要为苏倾城画嫁衣样式,工程量巨大,是件劳心伤神的事。 红泽抿笑,“有一些讲究,其他你可以自由发挥,你不明白的地方,倾城会带人给你讲明白,咳咳,顺便帮我把喜服花样也画了,稍后我派人来给你讲。” 其实倾城的嫁衣没什么讲究,只要不逾矩就成,反倒是他的喜服更复杂。 “我去,表哥也来凑热闹?宗人府会派官员帮你张罗,我是什么都不懂的新手,索性你让宗人府帮她的嫁衣一并做得了。” 苏倾城听了那话,嗖一下移到花颜那边,一把将她抱住,边摇边说:“花颜,颜颜,你给我画嘛,求你啦!” “哎呀,晕,头晕,你别摇,不然我没法思考。” 看来逃不过去了,放着专业的人不用,何苦奴役她呀。 “好,我马上松开。” 红泽又道:“宗人府做的东西只求无过罢了,没什么新意,我的喜服自然最好跟倾城的嫁衣匹配才是。” “哎哟哟,酸掉牙了,秀了我一脸。” 苏倾城挽着花颜的臂膀,仰头可怜巴巴的问:“你是不是很忙,不想给我画呀?我们不着急,你可以慢慢画。” “当然不是,你是我朋友,帮你自然心甘情愿,我只是担心画出来的效果不好,毕竟我不了解,就算你们派人来跟我沟通,有些东西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万一……” “没有万一,只要你画出的样子我都喜欢。” 第488章 究竟是什么 苏倾城相信花颜会认真对待,只要她用心了,画出来的样式定不会差。 “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我们一起想出来的花样,我绝对不会不喜欢。” “行吧,只要你们信得过,我姑且一试,不过,近些天我肯定没时间,你们懂的噻?” 苏倾城连连点头,“懂,我太明白了,你要为迎接安王回府准备,还要完成王爷的嘱托,替蓝汐张罗,先忙你的事,我们的事不着急。 反正这段时间娘盯得紧,我也不能经常出府,短时间内用不到嫁衣,可以慢悠悠的弄,嘿嘿,越往后,我越自由。” 别的姑娘绣嫁衣用两三年的都有,她不用亲自绣,只要花样子选好,吩咐绣娘们一起赶工,用不了半年就能将成套的物件绣好。 花颜嗯了声,“你空了记得来提醒我。” “忘不了。”苏倾城说道。 她倒是希望能尽早做好,那么随时可以成亲,只要他方便的话。 红泽放下喝空的茶盏,倒茶时给她们二人添满,漫不经心的问:“你给爷爷的寿礼准备好了么?”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能不能先给我看半眼,我保证不对旁人说半个字。” “没做好,早着呢。”尚且不知能不能做出想要的效果,如果效果不佳,只好换别的物件送。 应该能行,皇上没见识那种玩意儿,不像她知道什么水准是好,什么不好,所以他会觉得好。 “究竟什么东西,透露点消息嘛。” “我心里有个想法,不一定能做得出来,所以还是先不说的好。” 苏倾城耸耸肩,“好吧,我不问了,我还有个疑惑。” “嗯?”花颜挑眉,示意她说。 “刚才见了柳明轩,看到他的惨状,我自然高兴,但我觉得不对劲,他养伤好些天了,应该好得差不多吧,怎的还趴着,该不会装给我们看的吧?” 花颜垂眸,真假参半。 “他伤得非常重,这点时间哪能养好,再者说他伤在屁屁上,不趴着还能坐着养伤?坐下一崩,伤口会裂开的呀。 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前几天觉都睡不着,趴着睡不习惯,睡着了翻身又疼得厉害,他睡觉又不安分,多多将他绑在床上才避免翻身,好在他已经睡习惯了。 从前天开始有起来溜达两圈,你们没看到他走路的模样,步子迈不开的,比小碎步还小步,活像怕把蚂蚁踩死了一样。” 花颜明白苏倾城的怀疑,恐怕红泽跟她的想法差不多,原本没想刻意隐瞒,但柳明轩开了头,她就不能露馅。 毫无疑问,苏倾城知道他很惨会更开心。 “原来他这么惨,我还以为胧月的大嫂在你的地方不会太狠。” 花颜状似无奈的摇头,“你太看得我了,纵然大表嫂会给我点薄面,她也要回王府交代,巴掌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以后襄王府如何震慑众人?” “你没替他想办法?我听着都觉得他有点可怜。” 他除了没顺从胧月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两人之间无疾而终的情事,一个伤了心,一个伤了身。 如果不偏袒胧月,中肯的说,柳明轩委实无辜,胧月对他的爱的确是伤害,先是让她担惊受怕,再受皮肉之苦。 花颜轻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在大表嫂面前,我也束手无策,说话跟你们说吧,我听说双方动手就知道他们要遭罪,的确也想帮忙。 当初以为只要来的不是襄王和王妃,我在那里还可以帮忙转圜一二,见到大表嫂来还高兴了一阵子,因为听说她最和善,以为可以请她手下留情。 哪知柳明轩二人正要被罚,胧月将我叫走了,胧月跟个泪人儿似的,我也不能不去,没在当场看着,襄王府的人自然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我好不容易劝住胧月,只好请她出面制止,但时间过去很久了,柳明轩的屁股已经被打开花,要是胧月再晚点,恐怕柳明轩的命要交代在我店里。” “诶,真是造化弄人,柳明轩受罪,胧月一定非常自责,她最舍不得他受苦,竟然没拦住她大嫂。” “当时柳明轩大婚,胧月正在气头上,顾不上舍不舍得,其实很多所谓的感情本就经不起考验。” 爱的时候爱得死去活来,恨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当时不是她劝说、引导胧月出面救人,胧月本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想起,之后胧月肯定会愧疚。 毕竟胧月的确爱过他。 苏倾城听得出来花颜话里的意思,只道:“我很久没见过胧月,那天在楼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就动手了呢。” “这事儿你还是问胧月合适一些,我到的时候他们正打得酣畅,当时双方都有气,那种情况之下,我也不好细问。 平息之后,柳明轩伤重,我不便接他伤疤,从来没问过他,只知晓大概情况。” 花颜不想再提那些事,即便她不偏不倚将事实叙述出来,倾城听了之后,不知什么时候会跟胧月聊那些事,保不齐胧月会多心。 到底是胧月的私事,再好的朋友之间也有不想说的心事,要不要跟苏倾城说该由胧月自己决定,花颜不想多嘴。 另一方面,在谈论某件事时,很容易带点主观色彩,即便她不表达看法,苏倾城也会发起讨论,询问她的意见。 …… 花颜闻言,挪了位置,面对面对着老者,“原来他跟你说过了呀,那个小玩意儿是不错。 我也准备做一辆四个轮子的大马车,还打算买一匹马来拉车,否则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人发现车跑会受惊吓。 但那些都不着急用,做出来家里也没地方放,马也没地方养,等房子修好了再说也不迟。” 他听完,思索片刻,道:“既然有东西放在车轮上就能自己跑,如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只需要买个小毛驴便是,马匹不好买。 我考虑的是马呀、驴这些牲畜没有车本身跑得快,那可就反而拖后腿,达不到快的效果。” 第489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红泽心知有他在场会让其他人非常拘谨,所以他等徐文宣二人回来,小坐一会儿便与苏倾城一起离开。 苏倾城难得出府一次,见了花颜又想去看胧月郡主,红泽也陪她去了,在襄王府逗留大约半个时辰,红泽和苏倾城去酒楼用饭,然后才送她回府。 今天她是完成任务才出府,且有正当理由,尽管她回府晚了些,苏夫人也没说好歹。 反倒是苏倾城得意洋洋的宣布,“花颜已经答应帮我画嫁衣样式,娘不必再操心,我们一定会弄得妥妥的,等花颜忙过这阵子,我就带人跟她商议。” 苏夫人和风细雨的说:“你总是去麻烦人家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呀,娘想太多了,花颜说帮朋友做事她心甘情愿,我俩关系好着呢,就当她送我和泽哥哥一份大礼,不只是我,泽哥哥的喜服也请她出样式。” “殿下也跟你一起胡闹,宗人府有的是好手,没的给花颜添麻烦,你是不知道她给旁人制衣裳多贵?” “我当然知道,给我们画嫁衣样式更耗费精力和时间,但我们总不好拿银子给她吧? 我和泽哥哥欠她个人情,以后我们补偿她便是,其实花颜不需要的,娘是不知道花颜有多好,要给她师傅的丫鬟小厮办酒,要给他们制作精美的嫁衣喜服呢。” “嗯,花颜待人委实不错,丫鬟小厮的喜服不麻烦,与你们是不同的。”苏夫人说道。 花颜愿意帮忙自然很好,可不能让倾城总去麻烦人家。 “不不不,花颜很上心,听大丫说要将嫁衣当做传家宝,娘应该知道花颜做事向来高水准,我的嫁衣以及凤冠霞帔也可能传给女儿,她们肯定随我。” “你这丫头,还没成亲就想着让孩子偷懒了?不过,你和殿下的女儿用不着操心,宗人府会操持。 花颜有自己的事要忙,你别总麻烦人家给你画这画那,你想要新奇的花样,自己学着画,别人家的姑娘老早就开始绣嫁衣,自己描花样,亲自一针一线缝制,穿着舒心,哪像你……” 苏倾城哈哈笑,插科打诨,“现在学也晚了,娘知道女儿的斤两就别为难我,我们老苏家没有书香底蕴。” 苏夫人忍不住揪她的脸,没好气的道:“你别怪老苏家的根,就你懒散,旁的姐妹哪一个不比你墨水多。” 女儿这吊儿郎当的模样,要嫁到太子府去,苏夫人着实放心不下。 “哎呀,姐妹们在诗书上略胜我一筹,但我在武艺上高出她们不知多少,这样才没人欺负我,这不还有爹娘护着我么,不怕不怕。” “你这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你往后得靠这儿过活,谁会出手揍你不成?往后你也要多读书,别光羡慕人家花颜什么都会,要你自己会才是真的好,无须求人。” “嗯嗯。”苏倾城答应得很快,“有时间的话,女儿会看着办,我跟花颜好着呢,她肯定会帮我。 再说了,只是请她画花样子而已,娘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如果有需要,我也会帮她,说到这儿,我还想起一件事,安王马上会带着他另一个外孙女回京了。” “找到了?” “是啊,我刚刚听花颜说,消息热乎着呢,没其他人知道,安王让花颜给蓝汐布置房间,她可上心了,聚集匠人打造独一无二的头面首饰,还要为蓝汐准备衣服什么的。” 苏夫人颔首,感慨的说:“临老了找回两个孩子算是他这些年的安危,蓝家没有其他人来?” “那倒没听说,不过,我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 苏倾城挤眉弄眼,故意不说,等着苏夫人问。 “哼,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些许小事也认为十分重要,我还有事,不听你啰嗦了。” 苏倾城连忙拉住她,“我没有闹着玩,花颜准备劝安王续弦,算不算重大消息?” “帝后也劝过,结果如何?你别听风就是雨,安王是否续弦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怎么没关系,安王妃的位置耶,我们家那多亲戚,总有哪家巴不得跟安王结亲,肥水不流外人田,可以亲上加亲嘛。” 苏夫人伸手戳苏倾城的头,“小脑袋瓜子成日里想什么,谁家愿意是他们自己的事,我可不瞎参合惹人厌。” 她明白苏倾城的打算,可安王的年纪摆在那儿,实在有点…… 再说苏家已经和太子府联姻,用不着赔一个年轻姑娘进安王府,至少她不去张罗此事。 “如果娘觉得安王太老,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花颜的妹妹蓝汐也没定亲,听说比花颜小三岁多,快要及笄,正是议亲的好年纪。 若是能与安王府结秦晋之好,于我们家或是泽哥哥的将来都有好处,如果有合适的儿郎,凭我和花颜的关系,定会占一定先机。” 她有私心,但没有害人之心,不会对不起花颜。 “好啦,你别瞎操心,还有莫要到处说别人家的事。” “女儿知道,花颜是信任我才告诉我们,没跟除娘之外的任何人说过,以后也不会。” “你有分寸就好,快些回屋换身衣裳,吃了什么东西,一股子怪味儿。” 苏倾城抬起手闻了闻,“没有啊,呃,有一点点,娘鼻子真灵。” “快去。” 苏倾城应声而去,苏夫人领着丫鬟去抱夏听管事的回话。 自从红泽二人离开,郡主府热闹得很,因为人多又随意,哪哪都有人恭喜徐文宣和黄康友高升,三五成群聊着各自的事。 与徐家不同,胧月郡主闺阁非常冷清,她看着漆黑的窗外发呆,身边只有丫鬟春蝉陪伴,时不时换个暖手炉给她。 “郡主,您该歇息了。” 春蝉很惆怅,自家主子努力学着放手,苏姑娘又来提及他将离开,这下又激起郡主心中的涟漪。 “你先睡吧,我再坐会儿。” 春蝉皱眉,您不睡,做奴婢哪敢先睡。 “夜里凉,郡主不宜吹冷风。” 第490章 凉州世子 “我不冷,想静一静。” 十月里,风微凉,她已经开始用暖手炉了,别旁的的姑娘娇弱很多。 或许是她错了,勉强一份不该属于她的情感,她这副残破的身子,连生孩子都难,她孩子期盼什么。 钱多多说得对,无论她多么富贵也有人不喜欢,柳明轩就是那个不贪图她家世的男子,她喜欢这般硬气的男儿,可惜他终究不属于她。 因为她的喜欢,逼得他不得不选择离开京城,他本带着鸿鹄之志而来,却因她黯然退场。 也许她真的是不祥之人,不配得到想要的幸福。 “郡主,身体可是你自己的,惠宁郡主说了女子要先学会爱自己才能更好的爱别人,也才会得到别人的爱。 柳公子与您有缘无分是他没福气,您既然已经决定放手,何苦这般为难自己,他何去何从跟您没有关系。” 听到丫鬟的话,胧月郡主终于扭头看她,“怎么没有关系,如果不是我纠缠,他可以安安心心留在京城。 他那么喜欢和花颜一起做生意,他曾扬言要让柳家成为赤凤国巨富,如今因躲避我而离开,终究是我错了。” “郡主别责怪自己,你的本意并不是想伤害他,况且他离开京城并不意味着不再和惠宁郡主做生意,您忘了那个烧玻璃的作坊是他们合办的? 您喜欢他没有错,只怪你们之间身份悬殊太大,您是金枝玉叶,不该落入寻常百姓家,郡主是知晓的,如今他不再是您该留恋的人,郡主别在惹王爷不快了,不然……” 春蝉生生吞下后半句,胧月郡主只道:“吞吞吐吐作甚,你是否知晓什么?” “郡主,婢子……” “说,你知道什么了?别忘了你是我的丫鬟。”春蝉一定知道她不知晓的事。 春蝉犹豫半天才开口,“奴婢听说凉州王将携带孙世子霍彦进京给皇上贺寿,有心为他挑选世子妃,王爷提起他。” “父王中意他?”胧月郡主忧伤的情绪瞬间被惊讶代替,“那个病秧子,父王看上他什么了?至少柳明轩是个健健康康的男人,不行,我要去找父王。” “郡主莫急呀,奴婢只是听到一点点消息,王爷只是和王妃讨论,王妃自是不同意,还没有定论的,只是王爷说郡主你太不听话,所以才考虑那位世子。” 胧月郡主长吁一口气,泰然坐回原位,“不急,我不用着急,奶奶答应过我,父王不能单方面决定我的亲事,我绝不答应。” 霍彦跟她一样是个病秧子,凉州王那个老糊涂,原定世子战死后,不将世子之位给他儿子,却给了长孙霍彦。 不知凉州王在想些什么,生怕他的长孙命长了? 将世子之位给霍彦,这不摆明了让他的儿子们一起对付霍彦? 如果霍彦是个厉害角色还好,他偏偏是个病秧子,而且不喜欢打理政务,反而喜欢经商。 凉州王进京为他孙子求娶贵女,显然是为了保霍彦的地位,父王定然也想将凉州势力收归己用。 她不会任由他们摆布。 “郡主别恼,王爷肯定也舍不得将你嫁去凉州,可能是凉州王属意与你,王爷才与王妃商讨而已,您是王爷最疼的女儿,王爷定是想吓唬你。” 正常的父母如何愿意将女儿嫁给有病之人,王爷应该没那么糊涂。 胧月郡主无力的说:“以前的我才是他们疼爱的女儿,对我得疼爱不过是怜悯罢了,倘若真心疼我,为何不能让我称心遂意? 父王与母妃商讨便是动了与凉州王结亲的心思,是啊,门第相当,凉州兵强马壮,爷爷倚重,父王自然想拉拢,来日助他一臂之力。” 春蝉急道:“郡主此言不妥。” “有什么不妥?父王不满伯父不是秘密,他为了某种目的完全可以将我推出去,最是无情帝王家,我一直明白,什么疼爱在权势面前不值一提。” “主子别这样,怪奴婢乱了你心神,尚且没有定论,你不该怀疑他们,刚才你也说了呀,只要你不同意,王爷也不能强迫你。” “好了,准备洗漱,明日我要出府。” 她当初是求了恩典,可以不嫁不喜欢之人,事实上哪有那么简单,如果父王公开消息,她是该嫁还是反抗? 春蝉欢喜的心情刚到嗓子眼儿又落下,小声提醒,“你在禁足。” “禁足又如何,既然他们以为我就该配病秧子,我为何还要乖乖听话?” 春蝉急得立即跪下央求,“郡主不要说这种气话,都是奴婢不好,不应该道听途说,求郡主怜悯,奴婢不想死。” “起来,我暂时不会因此事跟父王母妃置气。” “那郡主出府做什么?” 胧月郡主冷声道:“不是你该问的事,刚才不是催促我早点睡?” 春蝉应声是,出去吩咐小丫头准备热水,然后服侍胧月郡主洗漱。 第二天胧月郡主自是没能如愿出府,丫鬟春蝉还被王妃叫去问话。 但胧月仍没放弃,她不能出去就命丫鬟出府打探消息。 花颜大清早出府,马车走到巷道转角停下,听驾车的家丁说有个叫花子拦路求见。 “给点碎银。”她急着去办事,没空搭理叫花子,她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相见就能见的人了? 春蝉穿着又脏又臭的衣服,头上包了黑黢黢的麻布巾,大半遮住黝黑又点着红疹的脸,郡主府的下人自然认不出她。 趁小厮掏钱之时,春蝉跑了,小厮连声喊站住,车里的萧飒说:“我去看看。” 春蝉已经跑到马车窗户边喊:“郡主是我。” “春蝉?”花颜打开窗户,“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奴婢奉郡主之命向您打听一件事,我这是为了掩人耳目。” 花颜道:“你先上来。” “不,婢子脏,郡主想知道柳公子何时离开,您说了我就走。” 花颜迟疑,“胧月打听这个做什么?” “主子没有恶意,她说想见他最后一面,跟过去做个了断,我家郡主可能要被联姻,您就告诉婢子吧。” 第491章 意境悲凉 春蝉心急如焚,她知道花颜可能不放心,紧接着又道:“郡主已经决定放手,她觉得很对不起您和柳公子,所以想见上一面,真的不会再生事……” “好了,我相信她,柳明轩还没定离开的日期,应该在安王回京之后才走,联姻怎么回事?” 春蝉迟疑,花颜遂道:“不方便就别说了。” “没有不方便,奴婢只是听说王爷和王妃在讨论凉州世子,王爷似乎有那个意思,郡主特别不开心,婢子不该跟主子说的。” “你的确不该说没有定论的事,你跟了胧月多年,应当知晓她心思重,不该让她忧思。” 花颜对凉州世子此人没印象,但知道胧月不喜欢联姻,况且她还没从上一段感情中完全走出来,听到那个消息该有多难过。 “婢子知道错了,我家郡主之前和王爷闹了一场,这些日子总是呆呆的,坐在窗前就是一整天,天黑了,外头黑洞洞的,她也看着窗外,连婢子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得知柳公子要离开京城,心情更低落,我想如果她知道另一件大事或许能打起精神来,所以才说了听来的消息。” 花颜嗯了声,柔声道:“我知你忠心,回去好生开导胧月,不用将凉州世子之事放在心上,她若不情愿,没人能勉强她。” 凉州王属于朝廷一派,无须嫁郡主去霍家,皇上定然不会勉强胧月,因为没有必要,就算襄王要与霍家结亲,只要胧月不同意就有转圜的余地。 何况此事尚且没有定论,在花颜听来,那只是小丫鬟之间传了点小道消息,不足为信。 加之襄王夫妇疼爱胧月,应该不会勉强她,兴许凉州王世子只是人选之一。 春蝉应声而去,花颜的马车继续前进,萧飒担忧的道:“胧月郡主行事不按常理出牌,万一她得知柳公子行踪,派人埋伏就不好了。” “应该不会,虽然胧月偏执,但其实她心地善良,之前对钱多多喊打喊杀,然后并没真的想要钱多多的命,她只是想分开他们罢了。 如今胧月冷静许久,以她的心智一定能想通,加之她的确爱过柳明轩,所以她不会真的下狠下杀手。 何况没有襄王府相助,禁足中的胧月很难派人为难他们,我只担心她见到柳明轩又控制不住情绪。” 胧月以她的方式爱过柳明轩,如今他决定离开,她应该不会再做出阁之事。 另外,春蝉表示胧月只是想与过去做个了断,不会再生事端,花颜是相信的,因为春蝉乔装成这样来见她,说明胧月不想让她再次惹襄王不快。 胧月在禁足中,想要出府自是要与襄王夫妇周旋,最终能不能出府还不一定。 外公回京,襄王府亦会有所表示,胧月应该也会到场,届时她再与胧月聊聊。 此时花颜不担心柳明轩,她担心的是胧月会做傻事,喜欢的人成亲且要远去,又听闻襄王有意与凉州王结亲,胧月脆弱的心可受得了? 诶,一定是苏倾城那个大嘴巴将柳明轩要离京的消息传到胧月耳中,本已风平浪静,偏偏又扔一颗小石子儿进去。 春蝉换回原来的衣裳,去京城最负盛名的糕点店排队买了一包糕点才回王府复命。 胧月郡主正在暖阁中作画,画中白雪皑皑,一个穿着红色大氅的姑娘站在枯树后,定定的看着前方的青衣公子离去的背影,连接他们的是一串深深的脚印。 前方的少年脸微侧,似乎发现了什么却没有真正回头,女子被冻得微红的手抚在树干上,身前的厚厚的积雪上有好几个指头大小的洞。 诚然是热泪滴在雪地上,融了雪留下的空洞,就像姑娘的心空了一般,天上仍飘着雪,枯树上有只张不开翅膀的乌鸦。 整幅画空旷,冷清又悲凉,透露出一股萧飒之气。 春蝉不懂画,她认为只要主子不发呆就是往好的方面转变。 “郡主画得真好,红衣的颜色好生鲜亮,从惠宁郡主那里得来的颜料真真好看。” 胧月郡主回头,“你不觉得这是血色?” 春蝉愣了下,摇头,郡主又在想什么。 “他何时走?” “惠宁郡主说日子没定,应该在安王爷回京之后。”回答完又道,“惠宁郡主让你放宽心,只要你不愿意,无人能勉强你嫁给不喜欢的人,她让婢子跟你说一定要振作起来。” “知道了。”胧月郡主淡淡的说,转身继续作画,“表姐还是关心我的。” 胧月郡主惭愧,她给花颜添了那么多麻烦,如今花颜听到消息仍不怕父王母妃埋怨,告诉她要做自己,真心替她着想。 春蝉欢喜道:“当然,惠宁郡主很喜欢你,只不过她也有顾忌,所以不便来府中探望。” 因先前的事,王爷对花颜有意见,花颜定然不会不请自来。 胧月郡主闻言,将画笔放下,“表姐见过我心思恶毒、行事无状的丑陋面孔,你说她还会真的喜欢我么?” “当然喜欢。” “可是她们都说柳明轩见了我的真面目就不可能再喜欢我,我也知道自己不对,表姐也认为我不应该,我担心她不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我了。” 胧月是高高在上的郡主,但她身子骨不好,小时候不能像大家一样活蹦乱跳,别人也怕摊上她惹事端,所以真正跟她耍得好的只有那么几个真心人。 她害怕失去。 春蝉坚定的道:“不会的,惠宁郡主最是深明大义,虽然不认同你某些做派,但她肯定不会讨厌你。 她说过好朋友之间要相互包容,有不当之处可以指出来加以纠正,而非抛弃对方,你不仅是她的好友,更是她的表妹。 如果惠宁郡主不喜欢,她就不会相信奴婢的话,也就不会将柳公子的消息告诉我们,更不会因为我提了一句可能联姻就关心你,主子千万别胡思乱想。” 胧月没有回答,安心了些,而后又问:“表姐可有说三爷爷何时归?” 第492章 试探 “当时惠宁郡主有急事,我便没问,但安王爷回京,我们一定会收到消息,就这几天的事了。” 胧月郡主嗯了声,心里有了计较,三爷爷回京,她能趁此机会出府。 “你多留意外面和母妃屋里的动静。” 春蝉应声好,她可以去向小姐妹打听。 胧月郡主继续作画,但她此时的心境已经发生变化,心中杂念甚多,于是将未完成的画搁在一边。 襄王妃亲自领丫鬟给胧月送吃食来,特意交代她们放轻,放缓步子,她轻手轻脚走上前看情况,发现胧月没坐在窗边发呆,心下欢喜,这才迈开步子,轻声唤胧月。 胧月郡主应声而出,襄王妃迈着轻快的步伐,上前拉着胧月,“我亲自下厨为你熬的补汤,你多喝点。” “多谢母妃,那些事吩咐下人做便是,您不必辛劳。” “为自己女儿炖汤有什么辛苦的,胧月别跟母妃生分,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我们身为女子,浣衣、做饭等事都要做呢。” “母妃,我们终究不是普通人家。”胧月郡主苦笑,那时她多么希望自己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 说来可笑,当初他们口口声声说她是皇家女儿,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如今她不再纠结于柳明轩,母妃却以寻常人家的娘做比。 如果之前母妃也能像普通人家的娘那样成全她,怎会闹到如今离心的地步? 襄王妃微顿,仍笑意不减,“虽然我们不是普通人家,但母妃对你的疼爱之心跟寻常人家的母亲一样。” “女儿明白。” 胧月郡主在等襄王妃说事,她认为襄王妃前来会说凉州世子之事。 “胧月,母妃知道你很难过,还是想跟你说别埋怨父王母妃,我们皆是为你好,等你以后做了母亲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做。” 女儿倔强,王爷也是头倔驴,父女两人如今是谁也不满意对方,她希望胧月能服软,怎么着也要给身为父亲的王爷一个台阶下。 不然二人一直僵持,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我说了明白。” 襄王妃听出她不耐烦,直道:“来,尝尝母妃的手艺。” 吩咐丫鬟给胧月盛汤,摆上几样热腾腾的小菜,“我听说你早上吃得极少,你这样可不行,天儿冷了,你要多吃点,想吃什么就跟母妃说,我让厨房给你做。” “不麻烦母妃,女儿很好。”胧月郡主小口喝着汤,“汤很好喝。” 襄王妃欣然一笑,“你喜欢就好,母妃以后经常给你炖乳鸽,你多吃点肉。” 胧月郡主不冷不淡的应声好,让襄王妃也吃,后者高兴了,直言陪她吃点。 胧月没有等到她害怕的消息,放下碗筷,拿着手绢擦嘴角,襄王妃又道:“再喝一碗汤吧。” “不了。”拒绝之后有意无意的呢喃,“要说炖汤,表姐家的厨娘堪称一绝,宫中御厨尚且差些味道。” 听她说这话,襄王妃就明白胧月的心思了,柳明轩即将离京,所以胧月急着出府,没有答应她便置气。 “诶,母妃知道你想出府,但你父王下令禁足,母妃的话也不管用,如果你想早日解除禁足就打起精神来跟你父王服个软。” “母妃,女儿不想出府,一辈子留在府中也没关系,父王最好关我一辈子。” 襄王妃发愁,“你非要如此说话吗?你扪心自问,除了那件事,我们哪一件事没有遂你的意?为了一个相识不久且不喜欢的男人跟我们较劲,母妃很难过。” “我也很难过,如果不是父王手段过激,他不会不喜欢我。” “如果他真心喜欢你,母妃就认了,可是他什么都没为你付出,不单如此,他在得知你有意之后迅速完婚,说明他想摆脱你,胧月啊,你醒醒吧!” “无论他做什么,你们都不会认同,所以母妃别在这时还要将责任推到他身上,我们都明白他根本不敢对我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情意。 如今女儿想通了,不会再纠缠他,也不会做让你们觉得丢脸的事,你们希望我嫁谁,女儿会仔细考虑,尽量不让你们为难。” 纵然胧月如此试探,襄王妃依然没吐露,只不过有点怀疑胧月听到风声。 “好了,过去的事不提了,母妃一定帮你选户好人家,好夫婿,暂时还没有特别合适的人,你也收收心,养好精神。 你三爷爷即将领着他另一个外孙女回京,届时我们要前去恭贺他,我带你出去散散心,你可以和花颜、倾城她们一起谈天,像从前一样。” 柳明轩那时应该已经离开,胧月要出府便随她去,禁足时间越久,她的脾气越怪。 此番安排正中胧月下怀,原本以为他们会防着她,岂料母妃主动提出带她出府散心。 “三爷爷果真找到人了?” 见胧月感兴趣,襄王妃很开心,“当然是真的,宫里传出的消息,那孩子叫蓝汐,听说也是个貌美的小姑娘。 稍后你就能见到她,母妃希望你要像对花颜一样,与她好好相处,相信你们也能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蓝汐没有定亲,是可以拉拢的对象,太子府拉拢花颜,他们襄王府就重视留在安王身边的蓝汐。 …… 花颜闻言,在石板上挪了位置,面对面对着老者,“原来他跟你说过了呀,那个小玩意儿是不错。 我也准备做一辆四个轮子的大马车,还打算买一匹马来拉车,否则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人发现车跑会受惊吓。 但那些都不着急用,做出来家里也没地方放,马也没地方养,等房子修好了再说也不迟。” 他听完,思索片刻,道:“既然有东西放在车轮上就能自己跑,如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只需要买个小毛驴便是,马匹不好买。 我考虑的是马呀、驴这些牲畜没有车本身跑得快,那可就反而拖后腿,达不到快的效果。” 花颜想过牲畜跑得慢的问题,可她想着反正都不用牲畜发力,快慢都无所谓,倒是没有计算牲畜在人们眼中速度的极限。 第493章 胧月决定摊牌 胧月郡主没想那么多,直道:“如今连面都没见,尚且不知蓝汐脾性如何,我不确定能否与她合得来,反正在她们姐妹两人中,我一定更喜欢表姐。” “你这孩子,她们两个你都可以喜欢,何必要选其一。” 花颜与他们不是一条心,泽儿和苏倾城与她关系极好,显然已经被太子府拉拢,襄王妃不讨厌花颜,但也不会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胧月郡主理直气壮的道:“蓝汐来必然抢走一部分原本属于表姐的东西以及三爷爷的宠爱,我不喜欢她,至少现在不喜欢。” “真是孩子气,你以为她们姐妹俩是小孩子抢玩具?你三爷爷心里有数,断然不会厚此薄彼,再说了,花颜丫头聪慧无比,谁人能抢走属于她的东西?” 也对,以表姐的智慧,她的东西怎会被旁人抢走,胧月郡主如是想。 “以表姐的性子自然不会与蓝汐争抢,如果蓝汐人还不错,我倒不会与她为难,如果她是个眼皮子浅的,我便瞧不上她。” 襄王妃叹气,本想让胧月去拉拢蓝汐,不料女儿竟如此孩子气,连蓝汐人都没见着就开始在姐妹二人中站队。 “你别瞎琢磨,说不定人家姐妹二人相亲相爱得很,你也说了花颜不会与她争,既然花颜本人都不喜争抢,你怄哪门子气? 小姑娘家家的,别老气横秋的样子,你三爷爷不算特别老,活个一二十年没问题,你现在就开始惦记他家财的归属像什么样子? 母妃知道你与花颜好,但那些是别人家的家事,你不要管得太多,人家未必需要,你可明白?” 就算你不高兴,难道还能管安王如何分派家产,怎么疼爱两个外孙女? 小姑娘总以为自己的想法能为朋友好,其实不然,就像苏倾城一样,她以为随着胧月的意思与柳明轩来往是对朋友好。 实际上,如果苏倾城和花颜不是顺从胧月,而是一开始就劝阻,胧月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难过。 胧月郡主语气软和下来,“我知道了,暂且不为表姐抱屈,但女儿还想为她喊冤,表姐真的没想与你们为难,只是仗义相助她的朋友,我希望母妃别憎恨表姐。” 襄王妃拍拍胧月的手,柔声道:“是你多心了,母妃从来没有恨她,花颜愿意帮助我的女儿,母妃甚是高兴,很开心你能交到实心实意的朋友,你们姐妹感情好,我们都为你高兴。” “母妃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她护着柳明轩,你们一定很不开心,但那件事是我一个人的错,他们谁都没有错,表姐更是冤枉,一个是她的朋友,一边是亲戚。 如果她听从父王的安排让柳明轩离开,叫她以后怎么在朋友们面前抬头?我觉得她一点错都没有。” “好了胧月,母妃明白,我和你父王没那么小家子气,因为那点子事对花颜怀恨在心。 你也看到了,花颜没有答应,我们并没有为难她,你们这些个小姑娘就是喜欢瞎想,我反倒喜欢她的性子,今日她能为柳明轩开罪你父王,他日也能为你出头。” 襄王妃心知花颜不能为他们所用,但还不至于恨她的地步,顶多只能算不太喜欢。 胧月郡主抬眸,此时她分不清对方说的话是真是假,作为长辈,父王母妃的确不应该为此种小事耿耿于怀。 但表姐护着柳明轩的行为对于父王来说的确是与他作对,父王确实不高兴,她非常清楚。 “母妃能这样想,女儿很开心,你帮我劝劝父王吧,我知道他心中有疙瘩,整件事因我而起,他们谁都没有错,你们要怪就怪我好了。” “好,你父王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花颜丫头有勇有谋,他十分欣赏,并未将那件事放在心上,既然你认为是自己的错,那就不要再浑浑噩噩的了。” 胧月郡主点头,襄王妃欣喜,紧接着就听对面的人说:“女儿认识到错在何处,我答应母妃一定振作起来,您能不能也答应女儿一件事?” 襄王妃喜悦的心情卡在嗓子眼儿,“你先说是什么事,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弄半天小丫头在这儿等着她。 “母妃解了我的禁足,我知道您做得到,莫要再用父王搪塞我,就算父王不答应,母妃也能劝服他。” 初初被禁足,心情不佳,没发觉被关在府里有多难受,后来有想做的事却不能出府,也不能见想见之人,特别无奈与难受。 本想与他们僵持到底,可她有必须出府的事要办,与母妃摊开说也没什么,母妃比父王容易心软。 “胧月啊,母妃不能答应你,刚才已经说过了,你身体和心情都不好,暂时不宜外出,我也说了会带你去散心,还是等你心绪安宁之后解除禁足更好。” 胧月郡主深吸一口气,然后示意春蝉与王妃的丫鬟都出去。 春蝉二人走出房间,顺手带上门。 “母妃,女儿本想瞒着你,但刚才我想通了,决定告诉你,母妃想的没错,女儿是想去见他一面……” 不等胧月说完,襄王妃干脆的道:“所以我不能让你出去见他,既然你已经决定放手,为何还要见他?柳明轩已经成亲了,你和他没有以后,你到底明不明白?” “女儿明白。”胧月低头哽咽,然后抬起头来,坚毅的眼神看着对方,“所以我才要去见他。” 襄王妃愠怒道:“你不明白。” “母妃何不听女儿说完,是,我的确让你们担心也不放心,唯恐我再做出不妥的举动,女儿跟您保证不会了。 女儿生来高贵,我有羞耻心,只是当初被怒气蒙蔽了双眼而已,我不会再纠缠柳明轩,仅仅只是想跟他告别,认真的跟他说声对不起,母妃连这点愿望都不能成全我么?” “胧月呀,不是母妃不相信你,可你一直不肯认错,如今得知他要走便跟我说这些话,我不得不怀疑你,你不曾对不起他,无须跟不相干的人告别。” 第494章 不想做可怜人 “是,我心里不服气,也不否认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才说软话,但我刚才说的没有半句假话,希望母妃能相信我。 他怎么会是不相干的人?柳明轩是你的女儿我真心第一个喜欢的男子,只可惜有缘无分罢了。 表姐说得对,我想要爱他,却不懂得怎么去爱,所以才让我的爱变成了伤害,我应该给他认错。” “没有必要,他有娇妻美眷,也不需要你道歉。” 胧月的心思容易变,她不能被胧月几句话蒙混,要是女儿出去再闹出什么事,后悔就来不及了。 “柳明轩需不需是他的事,要不要道歉是我的事,难道母妃想让女儿一辈子不能心安?” 襄王妃坚守立场,挥挥手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时间会冲淡一切,等你再有了喜欢的人就不会记得他。” “原来母妃想要快点将女儿嫁出去?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想娶你们病怏怏且连能否诞下子嗣都不确定的女儿为妻?” 听着胧月的话,襄王妃心如刀割,忧伤的道:“别把你说得那么不堪,你不是一直病着,况且关于子嗣之事,御医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并非不能诞育儿女。 只有瞎了眼的男人才不想娶你,我的胧月是金枝玉叶,想要娶你的才俊多的是,只要我们王府放出话去,上门提亲的好儿郎能将门槛踏烂,队伍能排到城门口。” 胧月的病是襄王妃心底最深的痛,当初怀胧月之时,王爷与新收房的妾日日欢好,因为怀着孩子,她面上装得大度,心中却甚是阴郁。 那个小妖精比王府中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得宠,甚至胆敢到她面前来放肆,然而王爷却轻描淡写的说一句,“玉儿不懂事,你莫要计较”顺便关照她别动了胎气。 如此种种叫她如何能不气? 王爷可以宠爱侧妃、妾室,但谁都不能越过她去,更不可以危及她的地位。 自从下定决心除掉小妖精,心中便多了一份计较,然而小妖精没了之后,王爷消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跑来质问怀有身孕的她。 当时她何其伤情,待到胧月出生,身子孱弱,御医尚且不能诊断出究竟什么病因,言语之间透露出孩子可能不好养活。 她认为是怀胧月时情绪低落,思虑过重,有时生气还没好生用膳,最终导致府中胎儿身体不佳。 一直觉得愧对女儿,小心翼翼养育胧月,等她长到能说清楚自己身体哪里不舒服之后,御医才确定胧月是心悸之症。 这些年她怪自己也怨襄王,他们二人也都觉得愧对胧月,所以事事纵容,尽可能让胧月顺心,只有一件事没满足胧月。 可是她捧在手心的女儿却如此看轻自身,说话也阴阳怪气,她委实心酸。 胧月沉默半晌才开口,“他们看重的只是金枝玉叶,是你们的女儿,是郡主,并非是我这个人,没什么值得高兴。 或许我这个病秧子只能嫁给另一个病秧子,那样我们俩谁也不嫌弃谁,等我嫁了人,你和父王就不用再担心我做错事败坏王府声誉。”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是我们心尖尖上的女儿,我们从来没把你当负担,就算你身体欠佳,你的夫婿也必须是全须全尾且能照顾好你的人。 至于子嗣方面,我也不瞒你,我们的确不放心你,假如孩子危及你性命,他们只能保大,关于这一点,我们会在对方提亲之时说清楚,允许他纳妾生孩子。 胧月啊,我们已经为你考虑得如此周到,难道你就不能感受到一丁点我们的良苦用心?” 原本谁要娶她的女儿,女婿自然不能纳妾,她曾经受过的苦不希望发生在女儿身上,可是胧月身体不好,总不能叫人家绝后。 “母妃没说过此事,我自是不知,不过,女儿知道母妃疼我,明白你们是为我好,所以我也想跟你们坦诚相待。 我见他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让我心安,毕竟此事因我而起,是我一厢情愿,冒冒失失跑去宁海找他才导致父王派人去宁海教训他。 决定去宁海是女儿的事,跟他没有关系,事实上,他救了你们的女儿,他心善才收留我和春蝉,他对我没有别的意思。” 胧月郡主换口气,接着道:“反而在知晓我与三哥的关系后有意疏远我,即便知道我是郡主也没可以逢迎,始终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他进京以来,是我将自己的喜欢强加在他身上,致使你们派人杀他,让他生活在恐慌之中,仔细算来,是我恩将仇报。” 襄王妃轻声安抚道:“母妃知道你愧疚,你有感恩之心,母妃派人去致歉,我们补偿他,用不着你亲自去,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希望你看着他们成双成对难过。” 胧月郡主摇头,“有些事必须亲自去才有意义。” “你这又是何苦要接自己的伤疤?” 直面爱着的人,而他的身边站在不是自己,他还厌恶着她,襄王妃不想让胧月去面对。 “表姐曾说过化脓的疮疤要撕开,将脓水挤掉才好得更快,如若连着脓水包起来,疮疤会烂更多。 现在我终于明白爱一个人不是将他拴在身边,不是让他陷入危险之中,更不该用全是威胁他,而是要设身处地为他着想,只要他开心,即便不在一起也没关系。 我想要为自己和父王做的事跟他说声对不起,告诉他,我以后不会再为难他的夫人,告诉他,我不喜欢他了,让他不要再惧怕我。 京城这片土地,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女儿实在不希望被爱过的人憎恨着,惧怕着,避之不及,如此这般,我感觉自己好可怜,求母妃成全。” 襄王妃稍加思索,“我可以答应你去见他,但是必须由我派人护送你去。” “多谢母妃成全,我保证不会节外生枝,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恳请母妃跟父王说情,莫要再为难他。” 襄王妃应承下,并没告诉胧月他们不会再动柳明轩。 第495章 相信的只有你 “好,只要你好好的,母妃一定帮你。”襄王妃道。 有人守着她,想来胧月不会再生事端,就让他们见一面,以后天各一方,他已然娶妻,胧月马上也要议亲,应该不会再见。 自己也曾年轻过,知晓女儿家的心思,也对某个人心生爱慕,只不过她懂得分寸与克制,少女的心事埋藏在心底。 那时的她没有胧月大胆,极为珍视自己和家族的名声,非但不能将喜欢说出口,还要将爱慕之意深藏,不敢透露半分。 所以她非常明白女儿的心事与心情,但不能让胧月知晓她理解,因为胧月的身份注定不能与柳明轩一起。 作为母亲,她要为女儿一辈子的幸福谋算,而且她也过了心系儿女情长的年纪,须得从实际需要考虑。 胧月表示想马上出府,襄王妃立即回过神来,“眼下你精神不济,不宜出府,你也不想让他看见你憔悴的样子不是? 你安心将养,母妃替你打听他离京的日子,保证让你见他一面,府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现在我让你出府,消息很快会传到你父王耳中,有些事不惊动他最好,你信不信我?” 胧月行事不端,影响的是整个襄王府,现成其他人颇有微词,自然不能立即让她出府。 襄王妃并不完全相信胧月,给她充足的时间可能会有变数,待到柳明轩离京那日,秘密安排他们见上一面即可。 如今王爷还在气头上,襄王妃不想违拗他的意思,还得慢慢劝他解了她的禁足令才是。 胧月哪能说不信,“女儿自是相信母妃,我听您的安排便是。” “我的胧月真乖,来,再喝一碗汤。” 胧月看了眼旁边的砂锅坛子,“大概冷了。” 襄王妃愣了下,随即吩咐丫鬟去热一热,拉起胧月的手,轻言细语的道:“接下来两天你要多喝补汤,多用些饭菜,将气血补回来,稍后带你去安王府串门。” “好。” “胧月别怪母妃阻拦,其实我也有难处,你父王收了好几个女人,各房皆有儿有女,大家的眼睛都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这个王妃也不能行差踏错,你可明白?” 胧月郡主点点头,“女儿明白,这些日子给母妃添麻烦了,以后我尽可能做一个理解你的女儿,不再像之前那么任性。” 她生于王府,纵使母妃保护得很好,她岂会一点不知府中情形,母妃是王府的女主人却也不能随心所欲,不然不能服众,那些个不安分的人又会耍鬼蜮伎俩。 她这次在徐氏百货做的事没有外传,但府中有些人心知肚明,明里暗里没少挤兑她,母妃或多或少受了些委屈,父王肯定会怪母妃没教好她。 胧月心里一直明白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做错事也不仅仅是她的事,但她知道大多数人有意见只能背地里议论,不敢到母妃面前叨叨,所以有恃无恐。 襄王妃心下熨帖,“母妃从来不怕你麻烦,但母妃希望你清楚自己的分身,明白你的责任,莫要失了分寸。 那些个侧妃妾室不会因为我是王妃就俯首听命,府中其他姐妹也不会因为你是嫡出而忍让。 倘若你我没能掌握好分寸,立身不正,落人口实,没人会对我们嘴下留情,你当明白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道理。 不仅是我们,连你皇爷爷都要遵循规矩,不然会惹众怒,遭来口诛笔伐,王府里跟朝廷一样不太平,母妃不怕他们,只担心你受伤害。” 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大风大浪,些许小事不能在她心中荡起涟漪,但一直被呵护长大的胧月却经不起风浪,可能会因为一句不好听的话难过半天。 “母妃,女儿省得,以后行事不会再冲动。” “汤来了,我帮你盛一碗。”襄王妃拿过丫鬟手中的汤勺,胧月直说,“我自己来。” 襄王妃躲开,柔声道:“我来,仔细烫着你。” 女儿好多天都没什么胃口,知道她心里难过不想吃,所以逮着机会就劝胧月郡主多吃些。 胧月埋头小口喝汤,眼眶湿润了,此时的她尚且不能完全体会襄王妃的心情,但胧月知道自己是被疼爱的人。 这段时间跟他们对着干,让他们担心,的确是她不懂事,想到这些,胧月心生懊悔。 面对如此疼爱她的母妃,之前她却耍心眼儿,信不过对方。 王府内,无论是吃饭还是喝汤的碗都比较小,胧月那碗混着乳鸽的汤很快见底,襄王府还劝她喝。 胧月郡主勉强挤出笑意,轻声嘟囔:“母妃~女儿差不多喝饱了,等会还要用午膳呢。” 襄王妃如同才想起一样,“啊”了声,“对,留着肚子多吃点别的,等会儿我就在你屋里吃。” “如果母妃有事便先去忙,女儿等回来来陪您用膳。” 襄王妃欣喜得连说三个好,吩咐丫鬟去厨房知会一声,让多做几个胧月爱吃的菜。 直到前院有事才离开胧月的梧桐苑。 胧月的心情转好,春蝉也很高兴,“恭喜郡主,王妃同意您出府,我们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胧月郡主淡淡的嗯了声,然后说:“你继续留意外头的动静,我担心他得知消息会提前离京。” 春蝉愣了下,随即安抚道:“婢子觉着应该不至于,柳公子的气量没那么小,就算他对我们不放心,也不会让惠宁郡主为难,而且王妃还会派人打探他的行踪,断然不会错过。” 她们只跟惠宁郡主打探过他的消息,如果柳明轩提前离开,那么夹在中间的惠宁郡主会很难堪。 因此,即便柳明轩知道郡主的事也不会改变行程,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难道他就不怕郡主反悔对他们不利? “走与不走是他的决定,干表姐什么事?表姐会将他的消息告知我们,自然也会将我的想法告诉他。 万一他不相信我就会离开,难不成表姐还能挽留他?母妃的话也不可全信,如今能相信的只有你,多上些心。” 第496章 孩子别紧张 母妃不希望与她生嫌隙,面上自然会答应,心里怎么想可说不准。 如今母妃已然知晓自己的想法,若是不想他们见面,完全可以派人让柳明轩提前离京。 于柳明轩而言,他没有理由一定要留到某个时间再离开。 春蝉应声是,“婢子定不辱命,尽快找机会出府派人盯着惠宁郡主府。” “做得隐蔽些,莫要让任何人发现端倪。” 无论被母妃还是表姐发现都不妥,毕竟她私下派人留意柳明轩的动向足以说明不信任她们。 主仆二人商议,决定找最不惹人注意的的叫花子留意郡主府进出的人,而且找的还是小叫花。 然而还是被发现了,因为赏了饭食给小叫花,他依然在周围转悠,而且出现不同的小叫花,似乎在轮岗一样。 花颜回府,听说此事,稍稍一想便认为最可能跟胧月有关系,倒没让人赶他们,只吩咐别再给那些小叫花饭食。 一两顿饭食或是几个包子馒头不算什么事,但只要给过乞丐饭食,他们以后还会再来。 而且乞丐也是有圈子的,一个人在某处容易乞讨,别的乞丐听了也会跟来,花颜不希望她家附近到处是乞丐。 本来大户人家的门房除了看门以外还负责清理府门前不相干的人,尤其是叫花子,很多府邸都不让乞丐在门前停留,他们会被驱赶。 其实大户人家的剩菜剩饭很多,可愿意赏给乞丐的却很少,就是怕引来一堆乞丐乞讨,且不说将地盘弄脏,有客来见了也不雅观。 叫花子也是看人下菜碟的,哪家人凶,他们就不去,怕挨打,哪家人心善,他们就喜欢常去,有股子人善被人欺的味道。 花颜将胧月的消息告诉柳明轩,后者甚是担忧,“相见不如不见,我实在摸不清头脑,不知她真正想做什么。” “春蝉说胧月已经放下,她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想见上一面,我觉得可信,绝大多数时候,她是知书达礼的姑娘,兴许这些时日想通了。” 柳明轩说:“我知道,就怕她见面之后突然发飙,那对大家都不好。” 上次她便是说着说着就发飙,他真的怕了她,想要干干净净离开,不希望再惹是非。 “就目前来看,胧月想要出府与你见面不容易,见与不见由你决定,她并未要求我安排你们见面。” “既然如此,容我再想想。”柳明轩说道。 “嗯,你慢慢想,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府外有些眼线,你大可出去试试。” 柳明轩一拍大腿,“我就说没那么简单,在他们面前,没有我说了能算的事。” 花颜笑道:“别那么抵触,这次不是襄王府的人出面,一群小娃娃在监视我家,听门房说他们好像还轮岗。” “叫花子?怎么没被赶走?” “赶走?”花颜反问,而后自答,“赶走小叫花,对方不就知道我们发现了么,如此一来,彼此尴尬,何必呢,小孩子又没什么威胁,行,话给你带到就没我的事了。” 花颜离开,柳明轩唉声叹气,钱多多歪头白他几眼,“见就见,不见就不见,叹什么气,胧月还能将你生吞活剥了不成。” 柳明轩切了声,“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姑娘家的心思最难猜,我见识过胧月郡主无理取闹,委实怕了她。 单单见一面倒也无妨,我怕的是她突然变脸,届时我招架不住,到头来又惹她不快,他们好不容易才替我跟皇上求来的恩典,我不想功亏于溃。” 皇上答应提点襄王,却不能阻止襄王背地里搞小动作,本来已经相安无事,如若再惹胧月郡主不开心,受罪的仍是他。 胧月郡主是襄王的亲生女儿,她做什么都能被原谅,他却不行,所以要倍加慎重。 钱多多无语道:“我说表哥啊,人家不是约你,而是堵你,明白了没有?莫非你打算半夜三更拎着包袱跑路?那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柳明轩反问:“你说怎么办?” “顺其自然,我们离京时,她堵得到就见一面,总归胧月郡主不会吃了你,如果她没出现就不干你的事,只要你别故意躲避就不会激怒她。” 说完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据我了解,胧月郡主的确很喜欢你,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我才应该先开溜。” “我知道,就是怕惹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他乔装打扮悄悄溜走,胧月郡主的人未必堵得住,但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花颜夹在他们中间不好做。 钱多多吊儿郎当的道:“怕是没用的,她要见你,你很可能溜不掉。” “怎么可能?如果我诚心要溜,乔装成府中小厮就能躲开外头的小叫花。” “是嘛,你觉得胧月郡主有可能只派要饭的来堵你?” “怎么不可能?襄王等人必定不希望她见到我,只要王府的势力不帮忙,胧月郡主就没什么人可用,不然哪用得着小叫花子。” 毫无疑问,襄王夫妇不想他们见面,一个是待字闺中的郡主,一个是有妇之夫,凑到一堆算什么事,唯恐闲话不够多么。 “她手头没人可用,可挡不住她有银子,如果你不相信,大可溜出去试试看。” 柳明轩左手叉着腰,抬起右手摸下巴上的胡茬子,继而认命的坐在软塌上。 “我懒得折腾,细想起来,她也不是非常可怕,我还要在安王爷面前露脸了才离开,现在不能当逃兵。” 希望是他想得太复杂了。 安王等人快要抵达京城,正在离京城最近的县城驿站落脚,派了快马回京传消息。 第二天清早出发,离京城越来越近,安王越来越激动,而蓝汐则表现出越发紧张。 安王笨拙的安抚她,“孩子别紧张,有外公在,你姐姐很好相处,她盼着与你相见,已经为你布置好房间。 回来的人还说颜颜给你准备了独一无二得头面首饰,还有漂亮衣裳,她很懂女儿家的喜好,你肯定会喜欢,颜颜……” 他一说起花颜就滔滔不绝。 第497章 蓝汐的担忧 蓝汐早就听说过花颜,每每听他说起那位姐姐就有说不完的话便知晓他有多么喜欢花颜。 安安静静听他说完,然后轻声回话,“外公别担心,我不怕。” 安王注意到她说话时低着头,略显粗糙的双手下意识地按在衣裳上磨蹭,他只能无声叹息,小外孙女果然还是过于胆小了些。 有他这样的外公仍不能给她充足的底气,他们已经相处有一段时间,那孩子依然很拘束,与他很生疏。 诶,蓝汐的性子太内敛了。 同样由后娘带大的孩子,差别很大,按理说来蓝汐生育山寨,寨子里的人很是粗犷,她应该有些江湖习气才是,却养成个闷葫芦,不如花颜豁达。 蓝汐只有后娘苛待,花颜上头还有个偏心的奶奶和不着调的姑姑欺负,相比起来,花颜悲惨得多,性子却好上太多了。 诶,安王希望蓝汐稍微外放一点,至少对他这个亲外公说话不要低着头,说话像蚊子声音一样小,跟他有什么不好意思,再说相处有那么长时间了。 虽然颜颜小时候也是闷不吭声的小丫头,但她不一样,装作闷葫芦,任凭长辈驱使和欺负都是权宜之计。 因为颜颜知晓反抗会迎来更重的打击,等她长大了,有能力保护自己才显露本性。 嗯,颜颜属于大智若愚,看起来她笨,实则一点不笨,就算不得家人疼爱,她也试图冲破枷锁,胆子也很大,一早就瞄准了当时村里最有出息的男子。 花颜没跟安王说那些往事,他老人家自发脑补了许多看起来违和之处,竟将花颜前后性格的差异说成是她的计谋。 更是将花颜被骗上吊也想成她早已识破花朵儿的奸计,但花颜认为时机成熟,于是将计就计,通过上吊假死来忘记前尘往事,进而合理的恢复她的本性。 安王当初收集了很多花颜的信息,他认为花颜固然聪慧无比,在一两个时辰学完一整本字而且写得很好,那对于一个毫无基础的人来说难如登天。 因此,他认定花颜早有准备,在花青云启蒙之后就悄悄留意,偷学,积攒到一定程度才一鸣惊人,让所有人知道她有不凡之处。 其实,她早几年就认定了徐文宣,所以她才想办法靠近他,让徐文宣认可她,最后达到嫁给他的目的。 颜颜有这聪明劲儿,当初没挑中更好的人家,她身边分明有家里条件更好的柳明轩,依然选了文宣,定是相中文宣有副好皮囊。 再怎么聪明的小女娃也喜欢美男子,倒说得过去。 不知蓝汐喜欢的是谁,怎么问都不说,他是外公啊,有什么话不能跟他说,只要对方品性不差,他可以成全他们。 如果是花颜,肯定会跟他说心里话,要什么都会跟他直说,拒绝的话也会委婉的说出来。 遇上不开口的蓝汐,他是真没辙,答应跟他回京,一路上没好好说几句话,胆小得如同惊弓之鸟,害得他都不敢大声说话,怕吓着她。 “汐儿,我是你亲外公,不管有什么事都会护着你,有外公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你不必担心,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外公不会笑话你。” “外公,我怕。” 安王欣慰的点点,“这才乖嘛,怕就要说出来,外公知道你没出过远门,离开熟悉的家,一个人来京城会不习惯,无论担心还是害怕都很正常。 只要你说出来,我知晓你害怕什么就能帮你,如果你憋在心里,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干着急,你将事情憋在心里也难受,我们爷孙俩都不好,以后有事记得告诉外公。” “好,谢谢外公。” 安王语重心长地道:“孩子,跟外公别客气,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你担心什么事,跟我说叨说叨。” 蓝汐犹豫半晌,安王又开解她:“你外婆去得早,我身边没有别的女子,外公是真的不了解你们女儿家的心思,不然我也不会反复问你。 眼看着要到京城,你不将心中忧思说出来,外公没办法帮你,你怕的事到最后也不能解决。” 蓝汐将头埋得更低,嘟嘟囔囔的道:“我是从小地方来的,怕别人笑话我,妹妹说我爹是土匪,外头的人不会待见我,她怕有人欺负我,外公能不能让烟儿妹妹来陪我?” “汐儿,人没办法改变出身,更无法挑选父母,你担心并非多么不光彩的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晓你爹是土匪。 外公答应你,这事儿对谁都不说,外头的人只知道你是我的外孙女,别忘了你外公是很厉害的王爷,谁敢欺负你? 你呢,放轻松些,到京城之后,你跟我一起住在王府,没人敢上门撒野,如果你不喜欢外面,一直在府中,什么事都有下人帮你办……” 不等安王说完,蓝汐就打断他的话,问:“外公会瞒着花颜姐姐?” “傻孩子,瞒你姐姐做什么,当年你爹抢你娘,他们村里很多人都知晓,你的消息本是颜颜先听说,我想帮你瞒也瞒不了她。 颜颜是你姐姐,她绝对不会笑话你,也不会瞧不你,她也是从小村子里出来的姑娘,她性子好,与谁都谈得来,以后你跟着她会交到很多新朋友。” “可是……”蓝汐可是了半天终于说出来,“可是我怕姐姐恨我,讨厌我。” “哎呀,你别胡思乱想,颜颜怎么会恨你呢。” “因为我爹让她成了没娘的孩子。” 安王顿了下,他才是很不得弄死蓝豹那个混账家伙,如果不是蓝豹抢走云汐,她就不会那么早死,他还有机会见到女儿,而非一堆白骨。 “你姐姐很豁达,也很善良,她不会恨你,不可能讨厌你,你爹犯下的错跟你没有关系,颜颜分得清楚。 再说了,颜颜在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娘,她根本记不得娘长什么模样,除了生恩,谈不上什么感情,你们俩都是没娘的苦命孩子,她断然不会记恨于你。” 第498章 她想要蓝烟陪 孩子没在娘身边长大,自然没多少感情,就像蓝汐对他一样,无论他待她多好,小丫头就是不与他亲近。 蓝豹待她不好,可她依旧爱他,敬他,孝顺他,当自己要收拾蓝豹,小丫头哭得好伤心,跪到他面前求情。 蓝豹害他失去女儿,他却不得不看在外孙女的面上饶恕蓝豹,他好难啊! 蓝汐听完只哦了一声,提到早逝的女儿,安王心情不好,支手在窗户边上揉太阳穴。 隔了好一阵听蓝汐主动开口问:“姐姐真的很厉害么,外公说起她就停不下来,何勇也称赞姐姐是文武全才。” “是啊,颜颜很聪明,稍后你跟她学,定然能有所成,呵呵,功夫可能跟你差不多,应该要比你差点。 姑娘家有点功夫自保即可,无须多么厉害,那是你的优势,闲来没事可以勤加练习,顺便拉上颜颜一起,她呀,一直忙着做生意赚钱,武艺生疏了。” 安王没亲眼见过花颜打架,但从他听到的来看,颜颜的武功颇高,不可能比蓝汐弱,只不过平日里有她的大师兄保护,她在京城没什么机会显露武艺。 他同样没见过蓝汐动武,但从蓝豹那群人的武功路数结合蓝汐内敛的性子,恐怕她习武也放不开,如何能学得好。 山寨的人在他面前自是要夸她厉害,毕竟蓝汐除了会做家务没别的长处,他们不可能夸她会干活,那只能说明孩子不得宠。 此时也一样,安王想着蓝汐本就不自信,如果不给她挑一样出彩的本事,样样都被颜颜比过去,她会更加自卑。 横竖颜颜用不着亲自动手,回京跟她说一声,尽量不要在蓝汐面前显露武艺,制造机会让蓝汐展示优势,兴许能帮蓝汐找到信心。 回去之后和花颜商量,让花颜独自带汐儿出去闲逛,他再安排一场假打,好叫蓝汐用她的三脚猫功夫保护颜颜脱险。 只要让小丫头认为自己有用,颜颜再加以开导,肯定能让蓝汐找到自信,慢慢转变性子。 颜颜了解小姑娘的心思,她一定有办法带好蓝汐,他这个糙老爷们儿就不用再琢磨小丫头了。 蓝汐含蓄的笑,谦虚的说:“我一点儿不厉害,外公别笑话我。” “山寨里的人都说你很厉害,外公听得很清楚,莫要过分谦虚,莫非汐儿不想捎上你姐练武?” “当然不是,只要姐姐不嫌弃我粗鲁就好。” “哎呀,我跟你保证,颜颜绝对不会嫌弃你,相反,她很疼你,盼着与你相见。” “真的吗?” “我骗你做什么,先前你听到去京城的人来回话了,原本我只是让她按姑娘家的喜好事先给你布置房间。 可你姐姐有心,非但用心给你布置闺阁,还派人给你做了几身好衣裳,请师傅给你打造头面首饰,图样皆是你姐亲自描绘,不会有人跟你的物件重样。 可能你不了解颜颜,她的画千金难求,她的店铺制作出来的衣裳很贵,每月限量给人制衣,外人要穿她画的衣裳得排队等好久,你有福了。” 大外孙女让他骄傲和自豪,但在小外孙女面前不宜夸颜颜太多。 安王认为他很收敛,然而在蓝汐眼里,他经常炫耀花颜,认为他更喜欢花颜。 “那我该好好谢谢姐姐,之前听何勇说过姐姐画画厉害,可惜我什么都不会。” “诶,她会的你不会,同样,你会的她却不会,对了,你姐姐喊何勇何叔,你也可以跟她一样。” 何勇是王府的管家,更是他的亲卫,在军中也是很厉害的人物,官职不小,不是普通仆人,蓝汐直呼其名不礼貌。 他曾委婉提醒过她,但蓝汐没明白,改口喊何管家,当时没好意思让她也喊何叔。 蓝汐像做错事的孩子,埋头问:“姐姐喊他何叔呀?可是烟儿妹妹说大户人家尊卑有别,叮嘱我要遵守规矩。” “是尊卑有别,你抬起头来,我没有怪你,可是外公要告诉你,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姐姐知晓他与我情分与一般仆从不同,所以尊称他一声叔。 你也没有喊错,但如果你更尊重他,他也会更加尊重你,你不是说他经常说起颜颜么,那说明他很喜欢你姐姐。” “哦,我明白了,以后叫他何叔,我叫其他人叔,他们也会更喜欢我?” 安王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想说你要知变通啊! “那倒不必。”你喊了他们也不敢答应,紧接着补充了一句,“以后跟你姐姐学就好了,她会教你。” 蓝汐应声好,又问:“外公能不能让烟儿妹妹来陪我,她懂的比我多,有她提醒,我能少犯错。” 安王想爆粗口,她懂个屁。 “非是外公不让她来,我知你与蓝烟关系好,但是让她来京城就得远离爹娘和弟弟妹妹们,你那么疼她,真的想让她受与家人离别之苦? 蓝烟有真心疼爱她的爹娘,与你终究不同,你别怨外公小气,我恨蓝豹害死我女儿,恨李氏苛待你,我不想看到仇人的女儿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他们才没谈多久,寡言少语的蓝汐已经说了两次蓝烟说什么什么,关键是她说的不对。 别看蓝烟年纪小,却是个有心计的丫头片子,看起来与汐儿很要好,汐儿也认为妹妹待她好。 实际上是蓝汐对她唯命是从,什么都听她的话。 安王不是容不下蓝烟,他不放心将一个鬼心眼儿多的人放在蓝汐身边,稍不注意,蓝汐就可能被她蛊惑。 蓝烟非但不能成为忠心的丫鬟,反而可能成为伤害蓝汐的祸根, 与其将一个无法保证忠心的丫头给蓝汐,不让挑一个 花洛闻言,在石板上挪了位置,面对面对着老者,“原来他跟你说过了呀,那个小玩意儿是不错。 我也准备做一辆四个轮子的大马车,还打算买一匹马来拉车,否则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人发现车跑会受惊吓。 但那些都不着急用,做出来家里也没地方放,马也没地方养,等房子修好了再说也不迟。” 第499章 哪件都好 蓝汐很想说蓝烟不介意,但安王已经表明他不想看到仇人之女,她就没再多言。 她只是内敛而非多么蠢笨,自然不会跟他对着干,蓝汐也明白她没有能力改变对方的决定。 此事须得徐徐图之,她这儿行不通,蓝烟那边肯定不会放弃。 将要抵达京城,安王没有派人前去通知花颜,选择低调进城。 花颜知晓他们回京的日子,吃过早饭之后就带人去安王府准备,徐和顺夫妇今天也没去干活,正在房中打扮。 徐父早已收拾完毕,坐在炕沿直愣愣的盯着在镜子提着衣裳转来转去的罗氏,耷拉着头很是无语。 罗氏问:“你看这套怎么样?” 徐和顺有气无力的回答好,罗氏回头瞪他,“你到底有没好好帮我看,怎么哪件都说好?” “诶哟,哪件都好,你搞半天还没选好,等会儿安王爷都回来了,不知你在磨蹭个什么劲儿。” “他们没那么快,今天这样的日子,我要重视起来,穿得好看,精致些才行,你有点耐心行不行?” 安王带着蓝汐回京,他们要去安王府见人,当然不能随便穿戴,一定要收拾得整整齐齐,打扮漂漂亮亮的去。 “我说老婆子啊,你这帮年纪怎么穿也不可能成娇花,你又不是没穿过那些衣裳,哪件好看,哪件差点,你自己个儿喜欢哪件,不该心里有数么。” 他瞧着哪件都好,无奈的摇摇头,儿媳妇出门都没她麻烦。 “你这糟老头子嫌我老?我是年轻的时候嫁给你的,那时候我也是朵娇花,还不是嫁给你干活苦成这样的。 我是穿过这些衣服,可我不清楚到底哪一件更好看,大家伙儿都同你一样,谁都说好看,从不说不好看,我也不好意思揪着别人问。 今天安王带着蓝汐回来,我们是颜颜的公爹婆母,怎么着也该打扮光鲜点再去见人,没的让人觉着我们轻慢了谁,你到底懂不懂事?” 自家门第不高,安王府门槛儿高,他心里肯定瞧不上三郎和他们徐家,加上之前还出了那档子事,恐怕安王对他们更不满意。 人家带回外孙女的好日子,他们还是寒酸样,别人可能不满意,认为他们轻视新来的蓝汐。 徐和顺拧着眉头,瓮声瓮气的说:“安王没你那么多心眼儿,他许久没看到颜颜,见面高兴得不得了,哪有空看你穿了什么衣裳。 我们男人不像你们女人事多,他不会介意这些小事,只要我们人到场就行。 再说了,我们哪件衣裳不是上好的料子,时新的样子?你别嘀嘀咕咕的了,要是王爷回来只见颜颜忙活我们还没到场,那才会多心,你早该去帮颜颜分担才是。” 罗氏闻言,选定她最喜欢的衣服去屏风后换。 与此同时和徐父解释:“不是我不愿意帮颜颜分担,而是我对安王府不熟悉,王府那边规矩多,要求高,我去瞎折腾反而耽搁时间。” 她赞同徐和顺的话,快速换衣裳,决定抓紧时间去安王府,担心安王等人回来他们还没到场,那确实不妥。 想来安王没这么快回来,昨夜肯定在客栈落脚,今早再往京城赶,不会那么早到。 又听徐和顺说:“你这人变笨也变懒了,帮不帮得上忙跟你去不去帮忙是有区别的,别认为有颜颜就可以撒手不管,我们不会安排也该去捧人场。” “行啦,你别念叨,安王府就在街对面,没有几步路,我马上就换好了。” 罗氏说完,心头不舒服,“我哪里懒嘛,安王府是别人的家,我去指手画脚算什么,关键是我搞不清楚里头的门道,颜颜早就安排好了的,我除了去占地方还能干啥?” 在自家府里,随便她怎么弄都不成问题,下头的人敬着她是老夫人亦不会表示不满。 然而在王府不一样,无论是她做错还是说错话都可能被人笑话,婆家人闹笑话,最没面子的是颜颜。 她不是想躲懒,只是不愿给儿媳妇添麻烦,安王府那边用不着她帮忙。 “你换好了就走。”徐和顺道。 两个老人一齐跨出门,罗氏气鼓鼓瞪他,徐父侧身让她先走,罗氏出去,带着丫鬟出门,徐和顺背着手跟在后面。 老婆子越老脾气越大,他说的都是正理儿,她怎的火气那么大。 实际上花颜在安王也没做什么,该张罗的早已安排妥当,只有没完成的头面首饰还在继续,那不着急。 她只是在王府坐镇,稍微盯着点,不至于有事找不到拿主意的人,另外还有秦羽帮忙,可以说她很轻松。 徐家二老到来,看见她在院里跟徐曦月两个小丫头耍,罗氏侧身与徐父说:“你看,我就说不忙吧,你偏不信,安王也没回来呢,我估计的事就没错过。” “你运气好。” “怎么算运气好,我是有根据的。” “你估计的事没错过,老二怎么回事?” “老二……你想跟我吵嘴是不?怎么跟二混子扯上了,我可没说他不会犯事。” “诶,今儿安王府有喜,我不跟你争论,你也别再说多话。” 徐曦月先看见他们,跟花颜说爷爷奶奶来了。 蹲着的花颜起身,领着俩孩子去迎他们,罗氏变脸极快,乐呵呵的问:“安排好了没,要不要我们帮什么忙?” “差不多了,没什么事,你们只管耍就是了。”外公他们没回府,府中没别的事。 花颜挡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感觉眼泪给打出来了。 “耍,我们天天都在耍呢,估计他们还有好久回来?” 花颜回答:“派人去城门口等了,如若外公进城就回来报信,爹娘随便逛,外公他们到了的话,我派人来通知你们。” 前院没什么事,这儿不是自己家,他们在屋里干坐也没意思,花颜吩咐徐曦月和他们一起去后花园玩。 徐文宣和黄康友刚刚下马车,后头的黄善宝喊:“文宣,你包掉了。” 他正张着嘴巴打哈欠,闻声回头,听对方说:“接住!” 第500章 你想干什么 黄善宝将巴掌大的布包扔过来,徐文宣跑起来接住,“谢师傅。” “东西也能掉,里面装的什么东西,捏起来一颗一颗的。”黄善宝问。 徐文宣笑笑,只说:“师傅你快迟到了。” “咦,我走了,你们也别磨蹭。”黄善宝小跑起来,他坐班的衙门比他们要远。 徐文宣举着手,“师傅慢点。” 黄康友背着一只手走到他身边,够着脖子看他手中绣花的绸缎包。 “我没见过的,新荷包?小师妹绣的?” 徐文宣侧脸瞅他,默不作声将包塞进衣袋中,黄康友扯他衣袖,“有猫腻?” “没有。” 黄康友哼声道:“真没有?那你躲躲闪闪的作甚?” “诶,我精神不好,是新包,不是你小师妹绣的,你也不想想她是否会绣。” 黄康友直道:“正是知道小师妹不会弄这玩意儿才追问,你该不会又惹桃花债了吧?” “说什么呢,谁……谁惹桃花,我每天跟你一起当差,早出晚归都没离开你的眼睛,我去哪里惹桃花。” 黄康友边走边道:“那可说不定,谁知道你回府之后有没有出门,亦或者桃花儿就在府中,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不想爬主子床的丫鬟不是好丫鬟。” “我服了你,从哪里听来那么多不着调的废话,府里没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丫鬟,你不要打听了,包是你小师妹从店里拿回来的,这下放心了吧?” 郡主府的下人都知道家里是颜颜说了算,下人们都心明眼亮,没哪个丫鬟敢生异心。 “既是小师妹给的,你大大方方回答便是,爹问起,你转移转移他注意力,我问你又不答,不怪我要疑心。” “我是真担心师傅迟到,昨晚没睡饱,跟你说了没精神嘛。” 黄康友嗤笑,“你晚上少干点活嘛,爹说袋里一颗一颗的,什么东西?” “不知道,可能是月儿塞的糖,今早颜颜出门时给的,我还没来得及看。” 黄康友哦了声,“有个小侄女还不错,早就给你备了糖醒瞌睡,快点拿出来,我要吃一颗。” 徐文宣用手肘拐开凑近的黄康友,“你多大的人了还吃糖,我都没打算吃。” “谁规定大人不能吃糖?赶紧的。” 徐文宣叹气,“真服了你。” 很久以前总感觉黄康友不爱搭理人,就算成了他的妹夫也没多大转变,慢慢才熟起来。 如今的黄康友话还有点多,化身成毫不掩饰的眼线,他太护着颜颜了,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要问清楚。 拿出荷包,捏了捏,有一颗一颗的玩意儿,但比糖果个头小,还有类似小方块的东西。 “好像不是糖。”徐文宣边说边打开,“噢,颜颜给了几颗金豆子,还有叠着纸块儿,好像颜颜说过什么来着呢。” “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黄康友准备伸手拿,徐文宣躲开,“我先看,万一是颜颜给我写的情诗,你就看不得。” “噗!”黄康友撇嘴看他,“小师妹给你写情诗?是不是搞反了?” 徐文宣得意的笑,挑眉道:“我们家不走寻常路,颜颜的诗写得比我好,当初她就给我写过。” “是么,以前是多久以前?我觉得小师妹不会跟天天见面的你写酸诗,最近她忙得很,怕是没空吧!” 徐文宣不置可否,她的确很久没写,回想起来,还是他没答应娶她的时候写过了。 嗯,颜颜坏得很,得到手就对他不客气了,别说给他写情诗,修理他也不留情。 “画像?” “怎么是画像?”徐文宣很疑惑,“让我想想,颜颜好像跟我说过什么话。” “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晚上,我累了,迷迷糊糊没听太清。” “边走边想。”黄康友拉他,“你什么记性,小师妹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给你画像。” 徐文宣揉着头,昨晚事后,他瞌睡得很,颜颜又睡不着,总拉着他说话,听到后来没听清。 “呃,有点印象,她说有伙计见过谁。” “慢慢想,不着急,大约跟之前查的细作有关,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回去再问问她。” “想起来了,岳……岳群安,她说伙计看到这个人和岳群安鬼鬼祟祟碰头,去了勾栏院,过了一会儿,一前一后离开,装作不认识的样子,我找机会跟殿下说。” “原来如此,他们两个不行吧。” “师兄,一点都不好笑,诶,这事儿不归我们俩管,查起来不方便,一点点可疑就跟殿下说也不好。” 黄康友表示赞同,“我们被圈在翰林院,手眼能触及之处不多,不把细作揪出来又惦记着,心痒痒的,现在就让殿下派人查委实不妥。 我看还是让师兄们先监视几天,有进一步发现再告知殿下,以免他调配人马最后一场空,毕竟殿下本身没有职权调配监察署的官员,行事多有不便。” 徐文宣点点头,“先核实了再禀报更为妥当,不过,今天外公回京,殿下应该会去安王府,待我回去问过颜颜之后,顺便跟他提一嘴也无妨。” “那敢情好,免得师兄们奔波劳碌,他们毕竟没有经验,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我们俩在衙门盯紧岳群安即可。” “对头,师兄们不拿朝廷俸禄,前段时间为我们到处奔走,像熬鹰一样熬了好久,眼圈都黑了,那些事还是交给有经验的人去查,师兄有没有觉得翰林院很闲?” “有点,你想干什么?” 忙的是上面那些大官,他们这种小官没多少事做。 徐文宣道:“前些日子我在想反正我们清闲,要是能调配去监察署帮忙该有多好,正好可以将我们盯梢的人查透底。 转念一想,两个衙门调配不容易,而且我们所在的翰林院属于文官,监察署那边倾向武官,不会要我们两个没经验的,上面不可能顺从我们的心意。” 黄康友抿唇想了一阵才道:“你的想法不错,想要实现不难,不去什么监察署,只要有大人物借调我们即可。” 第501章 村姑进城了 “你想说殿下调走我们?”徐文宣微侧,盯着黄康友,“他不负责查细作之事,况且我们去也不一定能查出结果,我们两个新人还是别蹦跶得太频繁。” 如今红泽只领了闲职,他出面借调他们不太合适,关键他们两人是今年才被选入翰林院,应该踏踏实实在翰林院办差、跟前辈学习。 朝廷设置的官职应该各司其职,如若去别的衙门待一阵子,不但会让那个衙门的同僚不快,也会让翰林院的上峰对他们有所不满,认为他们仗着背后靠山大就到处乱串。 “殿下不负责调查细作,但他跟负责的人说得上话呀,我们待在这个清水衙门闲着委实浪费光阴,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顺便学一下别人的调查手段与经验。 你的外公是安王爷,无论我们是否靠他的关系,旁人一样认为我们有特权,上头的人不会为难我们。 倘若能查到蛛丝马迹,说不定能揪出大奸细,算是给朝廷立功,为百姓谋福祉,我们也能尽快让自己变得有价值。 不过,此时需要再琢磨琢磨,等你瞌睡清醒了再考虑,等会儿跟小师妹商量一下,听听她的想法。” 最初到翰林院觉得很新鲜,且翰林院亦是天下学子最想进的衙门,确实有诸多好处。 一来翰林院算是皇上的咽喉,属于天子近臣,而且有可能入朝拜相,诸如首辅、宰相等、太傅、太师之类的文臣大多出自翰林院,因而进了翰林院就有更大的可能。 二来在翰林院当差的人得到的机会更多,因为接触到的书册多,另一方面翰林院级别高的官员可以参与主持科举。 无论是到地方才是在京城主持科考或是监考,那些考生就算他的门生,考生出头了就是他们的人脉。 正因为如此,翰林院的学士门生多,别人称其为桃李满天下,实则他们那有空教那么多学生,不过是一代接一代的累积,门生的门生跟他们也能扯上关系,可用的人就越来越多。 就像林次辅一样,当初他们可惹不起,因为朝中有很多官员便是他的门生,徒子徒孙都有,随时可以给他们使绊子。 朝中武官很难斗过文官也是因为文官门生众多,且文人的嘴和笔杆子厉害,城府极深,领兵打仗的将领根本玩不过他们。 黄康友心知留在翰林院好处多,可他很想去别的衙门锻炼或长久待在那边也没关系,以他的情况到外面更惬意。 留在翰林院的好处是能跟徐文宣共同进退,有时候还能捎他一程,比如此次瓦解诸侯势力的计策,肯定是小师妹的主意,他沾徐文宣的光罢了。 但一山不容二虎,将来到达一定的高度,能够更上一层的绝对是徐文宣,待到那时不知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配合默契。 倘若他能去别的衙门,大家一起成长,在各自的衙门发挥所长,他们能遥相互助,将来不会出现争抢同一个位置的局面。 黄康友生长在飞鸿武馆,他的爹娘算是武林侠士,所以他身上多了一股侠义之气,更想惩奸除恶。 徐文宣表示他晚上和花颜聊聊。 “说起安王,他老人家好像是今天回京哦。” “是。” “那你这个外孙女婿不去迎接?” 徐文宣漫不经心地道:“我要当差,总不能因为这事儿告假,晚上回去给他请安。” “告假也没什么嘛,往后又多了一个小丫头麻烦小师妹。” 徐文宣深以为然,“听说蓝汐性子内敛,外公又是糙老爷们儿,稍后肯定会让颜颜带她。 颜颜已经很忙了,外头有生意,苏倾城和胧月还经常找她帮忙,多出来一个妹子不知要多出多少事,我心疼她,聪明能干的姑娘累。” “是啊,你小姨妹快要及笄了吧,赶紧把她嫁出去,小师妹能轻松些。” 徐文宣笑道:“你以为她是我闺女么,说嫁就嫁,她的亲事定然由外公做主,大概会让人入赘安王府,听说蓝汐貌美,要不师兄给颜颜分忧?” 黄康友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别开玩笑,我可不想跟你做连襟,安王的宝贝外孙女,我无福消受,上门女婿什么的,更是不行。” 他不喜欢扭扭捏捏的姑娘,也不想高攀安王,有小师妹当靠山足矣。 “哎哟喂,你还不乐意,说不定蓝汐还瞧不上你这吊儿郎当的模样。” “瞧不上实属正常,就算她不挑,安王也相不中我,我喜欢大大方方的女子。” 安王有一个外孙女低价,应该不会让蓝汐也低价,权贵之家极为看重门第不是没有道理。 小师妹嫁给长卿就很辛苦,家中诸事借由她操持,遇事主要是她来解决,长卿及徐家帮不上什么忙。 安王必然心疼花颜,只因她已经是徐家儿媳妇且与长卿感情好,安王只能心疼她,断然不会让小外孙女受同样的苦楚。 凭安王的权势地位,他能帮蓝汐找一个愿意俯首帖耳的夫君,性格柔弱的小丫头需要被人保护,安王必定会更加上心。 安王一行抵达京城城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何勇亮出令牌,卫兵恭恭敬敬放行。 蓝汐好奇,稍稍撩开窗户往外看,感觉安王在看她,扭头轻声说:“京城的门洞好宽,好大。” “是的,京城进出的人多,你感兴趣便开窗看,城里更热闹。” “好,我等会儿再看。” 蓝汐不好意思,怕别人取笑她,一直端坐,安王没管她,心想小姑娘在好奇心驱使下不用他指点也会做出应有的反应。 她听着外头各种声音,终是忍不住好奇将窗户打开,惊呼,“我的娘呀,房子太好看了,外头人好多,好热闹。” 安王欣慰的笑,“你喜欢就好,我们先回府,等你休息好了,我和颜颜带你出来四处转转。” “比我们县城热闹好多,到处是穿锦缎、罗绮的人,京城的人都很有钱么?” “大都数人有点家底,汐儿不必羡慕他们。” 第502章 罗氏空欢喜一场 安王爽朗的笑道:“以后你穿的都是上好的布料制成的精美衣裳,漂亮的头面首饰,只要外公办得到,你们姐妹俩的用度不会比旁人差。” 蓝汐微微低头,“我只是好奇,没有想要,外公不用费心,我不挑剔。” “好好好,不挑剔好,反正以后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告诉外公或者你姐姐也行,我们都会为你安排。” 蓝汐应声好,转头看着窗外,不愧是皇城,委实繁华。 她静静的看着窗外,安王挡着脸打了个哈欠,今天着一路上和汐儿谈天,开导她,揣摩小丫头的心思,着实累人,比领兵打仗累人得多。 难怪有些将士另外练兵也不喜欢在家带娃,说是孩童那种小家伙儿怪能折磨人。 以前他没能感受,心中一直惦念着,今次跟十四五岁的大姑娘同行亦觉得不轻松。 好在颜颜是个省心的丫头,往后能帮他分担些,叫他整天跟汐儿这么个小闷瓜待在一起,用不了多久他定会撑不住。 只不过汐儿的话比之前稍稍多了些,算是有长进,以后相处久了可能不会像现在这么闷。 花颜等得花儿都谢了,靠坐在软塌上眯瞌睡,居然梦见蛇了,她最怕那种类型的东西,被吓醒了。 因为听到她喊了好几声“蛇”,丫鬟玉兰和王府家丁拿着棍棒、刀剑进来,“郡主别怕。” “蛇在哪儿?” “快找找。” 回来的罗氏立即提着孙女往院中空旷的地方退,“颜颜没事吧,有没有被咬?” “没有。”花颜大声回答,继而小声跟屋里人说,“我梦到蛇了。” 玉兰拍拍胸膛,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提着扫把冲进来的秦羽也道:“我说如今这时节怎么会有蛇出没,何况府中清扫好多遍,有蛇也不可能跑屋里来。” 三月三蛇出山,九月九蛇进洞,十月份冷,蛇早就进洞盘着了。 闹了个乌龙,花颜稍稍有点不好意思,秦羽让大家各自忙去。 外头听到花颜梦到蛇的罗氏高兴了,欢欢喜喜走进屋询问,“梦到蛇了呀?几根蛇?壮不壮实?” 花颜不明白她在高兴什么,回想起梦中场景就害怕。 “一条脸盆大的蟒蛇,黑黢黢的,张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要咬我。” “好哇,好啊!”罗氏激动不急,花颜左脸颊轻颤,“娘,我被吓坏了呀!” 您老不用这么高兴吧? “哈哈,好事,你们的好事将近。”罗氏说着欢喜的笑,瞥见花颜不解的神情又才解释,“梦见蛇是胎梦,你肯定怀上了呀。” 花颜无奈扶额,怪说不得老人家这么激动,都什么跟什么呀,她大姨妈刚走没两天。 “嗨,那不可信。” “咋不可信,我跟你说,灵得很……”罗氏列举了几个小媳妇梦到蛇,没几天就发现怀上了,叮嘱花颜以后小心点,别太累,孩子最要紧。 不远处的徐父虽美说话,但花颜看得出来他也很开心,她就没跟罗氏说大姨妈一事。 “没成亲的姑娘梦见蛇又怎么说?那些说法不准,娘别太当真。” 免得稍后希望。 罗氏坚持认为胎梦准,直道:“没破身的姑娘不算,你是成了亲的,刚好跟三郎决定要娃娃,你信我的话,你的肚子过不了几天就会有动静。 此后千万要小心,别磕着碰着了,衣裳穿厚点,别冻着肚子,孩子经不住冷,按我的意思,外头的生意可以放一放,交给管事们打理,你安心养胎……” 罗氏喋喋不休的说了很长一大串话,花颜没有打断她,边听边吐槽,别说肚子里没娃,就算有也不会冻着它。 老人家想娃想魔怔了。 徐曦月靠在花颜身边,伸出小爪子往花颜肚子上摸,“三婶肚皮里真的有小娃娃了?” 罗氏代替花颜回答,对着徐曦月点头,同时嗯了声,然后问她:“月儿快说说你三婶肚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花颜懂她为什么问这种问题,因为村里有风俗,说是没换牙的小孩子看得到普通人看见的东西,诸国看穿孕妇怀的是男是女。 花颜不信,奈何罗氏深信不疑,正在兴头上,不好泼人家冷水。 徐曦月回答说不知道,罗氏还让她再认真看看。 小姑娘摇头,向花颜求救。 花颜清了清嗓子才开口,“娘,月儿已经掉过一颗牙了。” 罗氏恍然大悟,自然自语的说:“难怪她看不见,我居然忘了这茬儿,稍后让更小的娃娃给你看看。” “不用了,别说不确定是否有喜,就算有了,肚皮还没显怀,孩子没长成型,任凭那个娃娃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罗氏只得暂时放弃,表示过段时间再看。 花颜没说好歹,摊靠在软塌靠背上,不禁想起前世也曾遇到过这样的趣事。 有个同学的姐姐挺着大肚子去逛商场,偶遇好友一家,对方带着四岁的儿子,同学的姐姐问那孩子她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小家伙看了看,咬着手指头说是弟弟。 同学是个大胖子,她觉得逗娃娃好玩,于是问小男孩,你看看阿姨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 结果小男孩儿瞟了那同学一眼,诚恳并大声说了句,“大便!” 大家逗笑了,当时连她都相信了。 罗氏不厌其烦的叮嘱花颜,徐曦月抬头对花颜挤眉弄眼,双手食指往耳朵眼儿里塞。 花颜抿唇示意别让她奶奶看见,小姑娘乖乖放下手,倒在花颜怀里,伸长脖子在耳边叽叽咕咕低语。 “李哥回来了。” 听到庭院里家丁搭话,他们口中的李哥正是花颜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 她立即起身,抻了抻衣裳,牵着徐曦月走出去,“外公要到了?” “是,属下看见他们进城立即回来禀报,他们的马车走得慢,顶多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家。” 花颜颔首,随后召集所有人,叮嘱他们打起十二分精神等待安王一行人归来。 马车行至徐氏百货前面,蓝汐定定的看着对面奇怪的房屋问:“那是什么房子?” 第503章 齐聚相迎 “那就是你姐姐的店铺,透光的是玻璃墙,她店里有很多新奇的玩意儿,特别是你们姑娘家用的胭脂水粉之类的物什非常为人们喜欢,我们先回府,稍后陪你一起去逛。” 其实安王没怎么去徐氏百货逛,因为他离京之时里边还没完全弄好。 只不过徐氏百货远近闻名,他人虽没在京城,却很清楚花颜的消息。 那个丫头做人做事都有一套,徐氏百货自然不会差,不然也不会那么的受吹捧。 “姐姐店里的东西一定很贵吧?” 安王笑眯眯的说:“没有关系,外公有钱,你不会再缺钱花,再说那是你姐姐的店,你完全不用担心钱不钱的事。” “我只是问问,没有想买。” “女儿家该用,你以后不用替外公省钱,我不懂那些东西,颜颜会挑最适合的东西给你。” 蓝汐嗯了声,眼中尽是欢喜,安王尽收眼底,他就知道没有哪个小姑娘不喜欢胭脂水粉和漂亮衣裳。 颜颜店里应有尽有,还是别家没有的物件,大外孙女聪颖能干,汐儿做家务是一把好手,也算是各有千秋。 安王目前只能这样想,汐儿来到王府无须做事,好手艺总能派得上用场,以后给夫君做饭、炖汤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这里,安王抬手扶额,他似乎想得太好了,汐儿在土匪窝里煮的那些饭菜到京城这边不适用。 他的外孙女以后总不能嫁给穷小子。 但没什么要紧的,她会做饭,如果仍然喜欢煮饭,大可请人教她做适用的菜式,让她学熟悉的手艺比较快,将来也算是有一技之长。 按照蓝汐的资质,要她学琴棋书画不大可能学精,如果没有过人的天赋,那些玩意儿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蓝汐快要及笄,学那些来不及,还是先请嬷嬷教她基本的规矩。 安王正琢磨蓝汐的将来,听见前方何勇与人交谈,撩开窗帘一看,竟是秦羽。 秦羽跟何勇等熟悉的人打招呼,下马去到马车窗户边上跟安王和蓝汐见礼,说是花颜派他来迎接他们。 “呵呵,颜颜怎知我们此时回来?”他没派人回府通知。 秦羽直道:“郡主猜测王爷和蓝小姐今日抵达京城,一早命人去城门口等候,您一进城就回府禀报,府里一切打点妥当,只等王爷归来。” “哈哈,颜颜有心,你们也辛苦了,那我们赶紧回去。” 一行人加快速度往安王府而去,将要抵达王府,何勇又派人先一步去通知。 花颜收到信,立即带着王府所有人去大门口站队迎接。 何勇看到王府门口站了乌泱泱一群人,手中还拿着红花花,他调转马头去到安王处。 “郡主带人在府门前列队相迎,瞧着阵仗不小,手中拿着五颜六色的花儿,不知道会弄什么新花样。” “颜颜主意多,等会便知道了。”安王笑意满满,欢喜得很,转头对蓝汐说,“府里来了很多人,你不必紧张,都是一家人,等会儿我会给你一一介绍。” 蓝汐应声好,撩开窗户看,瞥见好多人,嗖一下将头缩回车里。 安王府本身没有多少人,花颜将郡主府的人几乎都带过去了,其中包括客居在她家的柳明轩和钱多多。 因为花颜排练的欢迎仪式需要人多做出来才好看,花颜亦是有心带柳明轩去见安王。 花颜一家没算在队伍中,他们站在旁边。 马车还没到下马石处,安王已经走出车厢,笑呵呵的看着众人,花颜迎上去施礼问安。 安王指着另一边问:“你搞的什么新花样?” “外公马上就知道了,您先别下车,蓝汐妹妹呢?” 安王指马车里面,口型在说她害羞,随后弯腰冲里面喊,“汐儿,你姐姐来了。” 花颜走到窗户边,笑眯眯的道:“蓝汐妹妹好生标志的人儿啊,我是花颜,一路辛苦,快些出来吧。” 蓝汐生得一双水盈盈的杏眼,菱形脸,五官不算精致,属于小家碧玉型,怯生生的模样惹人怜爱。 “姐姐。” 她声音太小,花颜险些没听清。 当蓝汐走出马车,府门前列队的人马欢迎仪式开始,欢迎词是花颜所写,手上的动作设计比较简单,最后队伍定格成“欢迎回家”四个大字。 仆从手上拿着花,颜色凸显,安王和蓝汐站得高,看得非常清楚。 安王乐呵呵的连说几个好,夸花颜也称赞众人,花颜伸手牵蓝汐下车,忽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恭迎三爷爷回京。”安王回首,看见红泽,“你小子耳朵消息灵通。” “三爷爷回来,我的耳朵自然变成顺风耳。”说完哈哈的笑,“表妹着人通知我的,想必这位美丽的姑娘便是我蓝汐表妹吧?” 花颜侧目,她怎么不记得有通知他? “妹妹,这位是太子府大舅舅家的三表哥,红泽。” 蓝汐点头,“三表哥万安。” 花颜还没来得及介绍下一位,又看到一辆马车走近,却道是襄王府的马车,看到各个府邸的消息灵得很呐。 趁襄王府马车没走近,花颜先将徐父徐母介绍,最后介绍徐曦月,小姑娘作揖行礼,“蓝姨妆安。” 蓝汐点头微笑,花颜连忙介绍柳明轩和钱多多,相互见礼之后,柳明轩带着钱多多从另一边回郡主府。 谁也没料到今儿襄王府会来人,双方不太适合见面,能躲就躲。 襄王府的马车里是襄王妃以及她的长子红熙和儿媳汪氏,说是去徐氏百货置办物件,见着何管家等人便跟了来。 襄王妃携带儿子儿媳跟安王行礼,花颜及红泽又向她问安,顺便给蓝汐一一介绍他们。 蓝汐很害羞,说话声音很小,襄王妃非常热情,心底却拔凉拔凉的,因为她觉得跟蓝汐说话非常吃力。 她说半天,蓝汐细声细气地蹦几个字儿出来,跟不健谈的姑娘怎么谈? “汐儿初来乍到有点害羞,颜颜你费点心,多陪陪她,泽儿你们两个当兄长的以后也照顾着点。” 第504章 伤心怀旧,喜相迎 红泽与红熙齐应声是,表示不用他吩咐,他们二人也知晓照顾小表妹。 安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郑重其事的对花颜道:“你是长女,随我将你娘请回家。” 此言一出,欢声笑语的人自觉停下,花颜看了眼没有情绪波动的蓝汐,肃然的应好。 她以为蓝汐每年祭奠娘,可能会非常介意,不愿跟蓝汐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请“娘”回家。 何勇将点燃的三支香奉送到花颜手中,示意花颜双手高过额头奉香,然后安王领着姐妹两人上马车。 马车内放着一个金丝楠木制成的四四方方的精美盒子,里面装着她娘的骨灰,花颜拜了三拜之后将香交给蓝汐,她抱起骨灰盒走在前面。 下车之后,安王先行,随后是抱着骨灰盒的花颜,其后是襄王妃等人,一直去到供奉襄王妃灵位的祠堂。 其他人留步,仅安王领着花颜姐妹二人入内,吩咐花颜将她娘放置在灵位下边一排正中,然后姐妹二人上香,插在三脚香炉之中,最后叩拜她们的外婆和娘亲。 她们行礼完毕,安王才给王妃上三支香,告诉她在天之灵,说他终于找回了他们的女儿和两个外孙女,以后有脸去泉下见她了,请她安息。 最后请王妃和女儿云汐在天之灵保佑花颜姐妹两无病无灾,一生平安喜乐。 花颜被认回之时来祠堂拜过,知道安王每每来此都会非常怀念和伤感,如今他的女人和女儿都在这个地方,他越发伤心,说话带着哭腔。 “死者已矣,请外公节哀,我想外婆和娘也不愿见到您这样,娘虽然回来得晚了些,但她仍然会很高兴能回到父亲和女儿们身边。 娘和外婆在天上相遇,想来甚是欢喜,她们都看着我们呢,一定希望外公能开开心心的,娘和蓝汐妹妹回来,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是喜事。” “好,不难过,我高兴得很,希望她们母女在那边也能开开心心。” “肯定会的。”花颜说道。 “好,好孩子,会宽外公的心,暂时让你娘住这儿,稍后我们选个黄道吉日让你娘入土为安,你把时间空出来,我们要去皇陵陪她们几日。” 花颜直道:“我不忙,但凭外公安排。” “好,汐儿走吧。” 花颜挽着安王,他则牵着蓝汐,对刚刚回来的外孙女更为体贴,因为花颜不用他照顾。 走出祠堂,众人安慰,安王收敛好情绪,请他们去正厅。 走出好远,安王终于露出笑脸,襄王世子妃遂道:“听闻颜妹妹为汐表妹打造了无比精美的头面首饰,好些小姑娘羡慕得紧呢,可否让嫂嫂一睹风采?” “大表嫂笑话我了不是,你什么物件没见过,那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颜颜表妹莫要谦虚,我可听说好多人捧着千金请你画新颖的首饰花样不得呢。” 花颜莞尔一笑,“真没人千金求,若是有千金,我肯定愿意动动脑子,头面首饰既是送给蓝汐妹妹的,表嫂想看得问她噢!” “真是个大财迷,小促狭鬼。”汪氏嗔怪,转而问蓝汐,“妹妹可愿意给嫂嫂瞧瞧?” “愿意,愿意的。”蓝汐小声回答,东西还没到她手中,姐姐让问她做什么,怪让人不好意思。 红泽打配合,扬声道:“我也去瞧瞧,若是真如传闻中的精美,烦请表妹给我家倾城画一套。” “倒不是不可以给你家倾城画样式,不过,你刚刚也听大表嫂说了,我脑子里的图样千金难求,千金送到我府上,我给你画就是了,多少套都可以。” 红泽假装向安王抱怨,“三爷爷你管管她,生意都做到自家人头上了,而且开口就是千金。” 安王一本正经的道:“管什么管?亲兄弟还明算账,更何况你们是表兄妹,颜颜作画不累的呀,我还觉着千金少了,合该收取万金。” 花颜笑道:“嗯嗯,外公说的对,表哥莫要哭穷。” “啧啧啧,三爷爷不愧是战神将军,真狠!您比奸商还奸商,反正我没钱,赖上表妹了。” “你小子敢耍赖皮试试,我的颜颜不能白干活,你敢赖账,我找你爹讨债去。” 花颜竖起大拇指,“外公好样的!” “三婶儿,这事儿赖你。” 襄王妃笑笑,“事先我不知道你要给你家倾城打造头面首饰,我就算知情也会帮颜颜,反正你家金山银山多。” “得,合着你们一个二个都欺负我,算了,还是先去过过眼瘾。” 花颜又问蓝汐,“妹妹喜欢什么样的首饰,我不知道是否合你的喜好。” “我,我都喜欢。”蓝汐紧张到结巴,“谢谢姐姐。” “不客气,你喜欢就好。” 花颜知道蓝汐内向,想找话题让她尽快跟大家熟起来,但她回答之后就没话说,瞧着有点带不动。 事实上,大家有意要跟蓝汐搭话,想必也是认为她初来乍到不熟悉,所以表现得非常热情,以免冷落她。 而后花颜刻意减少说话量,还制造机会让蓝汐接话,时不时将话题抛给她,可蓝汐要么接不住,要么不接,花颜实在没撤了。 兀自劝说自己不要操之过急,蓝汐来到陌生的地方见到陌生的人,她紧张又拘束实属正常。 但花颜觉得蓝汐过于拘谨了,可能跟她成长的环境有很大关系,花颜准备看看蓝汐的过往。 …… 花颜闻言,在石板上挪了位置,面对面对着老者,“原来他跟你说过了呀,那个小玩意儿是不错。 我也准备做一辆四个轮子的大马车,还打算买一匹马来拉车,否则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人发现车跑会受惊吓。 但那些都不着急用,做出来家里也没地方放,马也没地方养,等房子修好了再说也不迟。” 他听完,思索片刻,道:“既然有东西放在车轮上就能自己跑,如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只需要买个小毛驴便是,马匹不好买。 我考虑的是马呀、驴这些牲畜没有车本身跑得快,那可就反而拖后腿,达不到快的效果。” 第505章 没有过去 将来 如此想着,松开安王,走到另一边牵起蓝汐的手,“我暂时只给你挑了丫鬟,你先用着,若是不如意,稍后你亲自去挑挑些,反正你屋里还得配备些丫鬟伺候。” “姐姐挑的人,自是极好,我不会挑人,还不习惯别人伺候。” 蓝汐羞答答的道。 她说话不怎么看人,瞥一眼又埋着头,花颜什么都没看到,遂附在她耳边指点:“妹妹,说话的时候最好看着对方,如此方显得你尊重对方。 我倒是无妨,可这儿有三婶和表哥表嫂们,别让大家看笑话,都是一家人,不必害羞,多与他们说说话就熟了。” “姐妹俩当着我们的面说悄悄话呢。”襄王妃笑嘻嘻的,“蓝汐丫头可得习惯被人伺候才是。” 安王府要为蓝汐买丫鬟,趁此机会安排一两个自己人到蓝汐身边,偏远地方来的野丫头,瞧着不似花颜那般有主意,呆呆傻傻的样子,更容易掌控。 蓝汐听了花颜的话,抬头看着襄王妃,小声说:“是,我慢慢习惯。”说完又耷拉着头。 花颜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再次主动打开话题,从蓝汐眼中没有看到任何事,不仅没有她祭拜娘的画面,连同与外公一起的场景也没有。 花颜不解,怎么会看到蓝汐的过去与将来,她不禁想起神昊,蓝汐不可能来自神隐山。 难道因为她们是有血缘的姐妹,所以她看不见蓝汐的任何情况? 可是他看得见青云和青阳的一切,莫非只对娘这边的有用? 花颜事了好几次都没用,什么画面都没有,看到的眼睛只是眼睛,只觉得蓝汐会躲避她的视线。 根据蓝汐的表现和性格分析,紧张躲闪很正常,想来外公找回来的人不会有问题,外公行事严谨,应该不会找错人。 花颜不再找她说话,蓝汐屋子松了一口气。 一行人去到撷芳阁,红泽看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直道:“一看便知是表妹题字。” 红熙笑道:“是人都看得出,三爷爷家原来可没有撷芳阁。” 安王乐呵呵的跟蓝汐说:“这就是你姐姐的字,以后你若是喜欢也可练练字,能够静心凝神,别看你姐像财迷,她的书画可是堪称一绝。” “外公~” 安王随即改口,“好好,你不像财迷。” 襄王妃提着手绢轻笑,“不像财迷,颜颜就是个小财迷。” “好吧,我是,三婶和表哥表嫂以后记得去我店里光顾,反正你们银子多得花不完,稍稍满足一下财迷对银子的渴望好吧?” 汪氏应声,“自从你来京城,我们没有哪个月不去你店里光顾,我和你大表哥的腰包快要被你店里的稀奇玩意儿掏空了。” “表嫂太谦虚了,那些小玩意儿不值钱。” 另一边安王走进院子,“你把里面的花草都重新种了呀,你布置的院落果真好看,汐儿可喜欢?” “喜欢,多谢姐姐。” 花颜摆摆手,“姐妹俩无须言谢。” “啧啧啧,屋子重新修缮过,看着比以前更精致,想必所有小姑娘都喜欢住在这种精美透亮的屋子里。 蓝汐表妹真有福气,有这么贴心的姐姐,到时候我的院子也改改,表妹……” 花颜笑眯眯制止红泽,“表哥别说了,我没有精力了,才华也用光了。” “不够意思。” “我还不够意思?你说话不怕闪了舌头。”花颜跟安王告状,“外公,三表哥奴役我,他想讨好媳妇,让我出力。” 安王举起拳头,“你是不是欺负我的颜颜?” “三爷爷,我哪敢欺负您的宝贝孙女,不过,我和倾城的确有请她帮忙,这个嘛,我们兄妹兼好友之间相互帮助,三爷爷您肯定不会有意见。” “哟,三弟打什么哑谜,说出来大家评评理,看看你是否有欺负表妹。”红熙笑道。 红泽竖起手指来回摇,“不可说也。” “不说就是欺负了。” “行,我说,以免三爷爷瞪我,千金的买卖,表妹不收钱。” 花颜立即纠正道:“不是不收,是记账,你可别想抵赖。” 今天这种情况之下,要是让襄王府三人知晓她帮苏倾城二人画喜服样式,保不齐顺便请她画别的,她可没那么多精力。 关系一般般,如果人家开口,她不得不答应,因为帮了红泽,答应了就得办事。 “他不敢,我去给你讨债。”安王欣慰,叉腰看着眼前的院子,“颜颜辛苦了,这么短时间弄成这样,夜以继日的赶工吧?” 他没想到花颜弄到如此程度,撇开花销不提,时间都不够用。 “外公还说呢,该早点派人知会我一声,几天时间可把我累得够呛。” “哎呀,我一个糙老爷们儿哪想那么多,想着之前为你修缮过院子,不用怎么翻新,置办些物件摆在屋里就行了。 后来觉得你懂小姑娘家的喜好,这才派人回来请你帮忙,嗯,外公我很满意,稍后好好犒劳你。” 他真没想弄多好,颜颜太用心了,他喜欢,蓝汐肯定也喜欢。 “好哇,我不跟您客气。” “哈哈,进屋看看。” 花颜叫来丫鬟给蓝汐,一个叫李双,另一个叫肖春兰,两人见过蓝汐,后者点点头,花颜挥手让她们跟着,有告诉蓝汐如果她觉得丫鬟名字含着不顺口可以改。 丫鬟先一步去开门,然后站在门边请他们入内,屋里陈设清新雅致,小摆件精致且有意思。 襄王府惊叹道:“颜颜当真心灵手巧,这样的房间样式,胧月肯定会喜欢。” “是嘛,许久没见胧月了呢。” 襄王妃浅笑道:“今儿我还叫她一起逛街,那丫头不想出门。” 花颜但笑不语,胧月这是还不能出府。 屋里逛了一圈,走到蓝汐寝房门口,红泽等几个男人自动停下,女人们如何参观。 外边喝茶的男人们不时听到惊呼声,里面正讨论着,汪氏看着精致的妆奁以及宽敞的梳妆桌上面摆着的两个精美的头面首饰,眼中不禁露出向往之色。 第506章 教训得是 果真与众不同,哪一样都有新意,看起来精美无双。 “这是金?” “是的。” 汪氏问出屋里所有人的疑惑,“此金成色鲜亮有光泽,与我们见到的略微有些不一样。” 花颜解释说:“这种金纯度很高,剔除了一些杂质,做首饰最合适不过。” 襄王妃听罢,诧异地问:“颜颜竟会炼金之术?” “三舅母太高看我了,如果我会炼金,那还有做生意赚辛苦钱,只是运气好,偶然得知一种有毒的药水能将金的纯度提高而已。” 外面听到对话的人禁不住好奇,进屋去看,正听汪氏问:“有毒的药水提炼的金能贴身带?” “嗯,怎么说呢,在提纯那一步用药,然后药和金能分离,简单的说药跟金混一起隔一段时间就没毒,和有些药本身没毒,混在一起有毒是一个道理。” 花颜跟他们解释不清楚,只能那样说,末了有补充了句,“制作成黄金成品就无毒。” “嗯,这样的金子颜色才好看,我家颜颜真厉害,以后我们赤凤的金也与众不同。” 听了安王的话,花颜笑道:“我想过将制作方法交给大外公,但我转念一想,我们赤凤国的金矿稀少,如果将现有的金提高纯度势必简单现有金子的数量。 金银大多被当做钱来用,百姓们也都习惯了,没必要花大把力气将手里的金数量减少而且那种药水极难得到,用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中毒身亡。” “那你还弄,以后别碰那些危险的东西,你说得对,金子不多,现在这样就好,如若不能完全统一成色,兑换还会出问题。 改日我和你大外公商量,法子你先留着,不许你再用,要是中毒了怎么办,我一直跟汐儿说你让人省心,你胆子也太大了,犯不着为这些个小玩意儿冒险。” 他如此一说便堵住其他人的嘴,颜颜太不谨慎,他们知晓后还得了,岂会不请她炼金或是求方子? “外公教训得是,以后我不乱来。” 她并不介意方法外泄,有人做出成色好的黄金,她换来用即可,还不用那么麻烦。 反正朝廷不许私人开采金矿,她也没打算冒险做那种生意,只图用得舒心。 所以她真真想过进献给明武帝,方便自己使用,顺便还能捞点功劳,决定放弃的确担心皇上并不愿减少赤凤流通中金的数量,而且涉及到兑换,与他国交易,牵一发动全身,实在麻烦得很。 能看的都看得差不多了,安王吩咐花颜,“我们先出去,给你妹妹好生拾掇拾掇。” “没问题,外公先休息会儿,我陪着蓝汐妹妹。” 安王带人离去,花颜吩咐丫鬟将烧好的热水打来蓝汐洗漱,花颜仅仅只是作陪,等着丫鬟伺候蓝汐洗漱。 花颜负责给蓝汐化妆打扮,让蓝汐从衣柜里自行挑衣裳,行头品质上去之后,蓝汐整个人得气质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果真像老话说的那样人靠衣装马靠鞍,只要蓝汐不说话,不低头,看起来就是精神抖擞的小姑娘。 可惜她的仪态不好,教她后用不了多久又打回原形,花颜不想费力折腾了,暂时就这么着吧。 安王洗漱之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感觉舒服多了,呃,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洗澡,得亏入冬了味儿不大。 一屋子人在花厅喝茶谈天,见花颜带着梳妆打扮的蓝汐到来,不免又要称赞一番,什么人盛德美,头面首饰精致,两者相得益彰,夸花颜眼光好。 徐曦月蹬蹬蹬走到蓝汐跟前,脆生生的道:“好好看呀。” 汪氏问她:“你蓝姨好看还是首饰好看?” 徐曦月稍加思索就道:“都好看。” “小丫头机灵的哟,徐伯母教得好。” 罗氏心下熨帖,谦虚的道:“世子妃过誉了,老妇人不懂,都是颜颜教在教导月儿,我们月儿是个实诚孩子,她是实话实说。” 徐曦月转身拉着花颜的手,示意她弯腰下来,小姑娘踮起脚尖低语,“月儿觉得三婶最好看,蓝姨不搭理人,我喊她好几次没答应。” “是嘛,你和瑶瑶闲不住就出去玩吧。” 小丫头耐不住性子,嘀嘀咕咕的,万一被蓝汐听见了好尴尬。 花颜让蓝汐挨着她坐,起初听着他们浅谈朝中事,而后襄王妃说起他们东西还没买完,邀约蓝汐及花颜下午一起去逛街。 花颜没答应,想听取蓝汐的意见,她在京城这么长时间,能逛的早就走遍了,初来乍到的蓝汐则不同,如果蓝汐不觉得累,她可以陪逛。 蓝汐看看花颜和看看安王,她犹豫不决,安王替她做决定。 “去,你们都去逛。” 蓝汐轻声问:“外公不去么?” “我就不去了,下午要进宫一趟,跟你姐和三舅母他们出去玩开心。” 蓝汐哦了声,对花颜憨笑,襄王妃向安王表示会照顾好蓝汐和花颜,请他放心。 用完午膳,花颜一行人用了两辆马车出行,红泽没同他们去逛,他去了苏家。 将将吃完午饭从饭厅出来的苏倾城还在抹嘴,瞥见进门的人,顿时眉开眼笑,颠颠的跑向他。 “你吃了么?” “在三爷爷家吃的,专程过来告诉你消息。” “啊?安王回京了?” 饭厅里,苏夫人听丫鬟说殿下来了,她连忙带着在家的儿子儿媳出去,红泽客客气气的回话,说打扰他们吃饭,真不好意思。 其实他们已经吃好了,不然苏倾城不会离席。 他们都很识趣,寒暄之后相继离去,避免打扰苏倾城和红泽,苏倾城拉着他去花厅。 “今天好冷,屋里放了炭火,甚是暖和,我们坐下慢慢聊,蓝汐真的很美么,跟花颜比如何?她心性怎样,好不好相处?” 红泽失笑,反问:“有几个姑娘的容貌能比得过你的花颜?” “呃,那倒也是,花颜容貌倾城却不自知,有的人丑硬说美,蓝汐品性如何?” “暂时还看不出来,瞧着放不开,统共没听她说几句话。” 第507章 她觉得很意外 苏倾城的表情有点失望,很快眉开眼笑,“她长得不美,性子内敛,那我就放心了,左右不会抢了我家花颜的风头。” 红泽笑着摇摇头,“试问世间有几个女子能抢走花颜的风头?你就不要再杞人忧天了。” 花颜才貌双全且是神昊护着的人,普通女子难与她相提并论,若是有一天姐妹相争,败下阵来的一定不是花颜。 “嘿嘿,说得也是,我就是瞎操心。” 红泽抬手摸摸她的头,以轻缓的口吻说:“花颜比较照顾蓝汐,以后你也别在她面前非议蓝汐。 她们始终是同母的姐妹,就算曾经彼此之间没什么感情,如今她们皆是三爷爷疼爱有加的孙女,花颜豁达,不需要你帮她与蓝汐为敌。” “知道啦,我没那么笨,肯定会看形势说话,你说蓝汐不喜说话,你跟你说话了么?” “有的。” “嗯?跟你说什么了?她有没有用很崇拜的眼神看你?” 听她这话,红泽嘴角上扬,宠溺的道:“小醋瓶子,她没有,刚刚不跟你说了么,她总是低着头,不敢看人的样子,只跟我说我一句话,三表哥。” 他学着蓝汐的模样、语气语调,苏倾城蹙眉,“她说话这样子?” 红泽点点头,苏倾城回味儿了下,随即扒拉着他,噘着嘴问:“她没看你,你看她了?” 红泽微顿,“没有。” “哼,你没看她怎么知道她没看你?” “这个嘛,反正我就知道。”红泽屈着食指刮她的鼻子,“胡思乱想什么呢,正常的看,难不成你想让我装瞎子?” “呵呵,我跟你开玩笑呢,泽哥哥眼光多高啊,除了我以外,普通姑娘自是入不了你的眼,看看也无妨。” 苏倾城当然希望他的眼里只有她,可她非常清楚那不可能,他更不会要求他不看别的姑娘,她也不保证不看别的男子。 只是看看不打紧,她的要求不高,只要在他们成亲之前他别拈花惹草就好,如果那样的话,不只是她难过,连带苏家也没面子。 不过,泽哥哥向来对女子不上心,他应该不会做出那种让大家难堪的事。 “合着这是夸你自己呢?” 苏倾城掐着小手指,笑颜如花的道:“一点点,主要是夸你眼光好,你怎么没在安王府多待会儿?我想他家肯定很热闹。” “的确如此,花颜准备得非常充分,可惜你没赶上热闹,此时三婶带着他们已经出发逛街去了,我没什么东西要买就没去,想着你最近辛苦便来告诉你那边的消息。” “嘿嘿,泽哥哥对我真好。”苏倾城喜滋滋的拍马屁,露出诧异的表情,“襄王妃带他们逛街,胧月禁足解除了?” “今天胧月没来,应该还在禁足中,三婶带着大堂哥堂嫂去的王府,她对蓝汐很是照顾。” 他有花颜,无须在蓝汐面前献殷勤,姑且让三婶他们折腾去,想想蓝汐的性子,她怕是要累得够呛。 以后不好说,至少目前很累。 “胧月出不来,没意思,刚才我还想跟娘说一声出府透透气,顺便去看看蓝汐到底怎么样,有襄王妃那等长辈在,我就不想去了。” 苏倾城想去和花颜耍,听到有长者在就泄气了,她去了也不方便说话。 “不只有三婶,三爷爷以及徐家二老都去了,蓝汐的排面够大。” 苏倾城“啧啧啧”几声,“不得了,比认回花颜之时气派多了,襄王府这次是想抢在你们太子府前头啊,你们两家又掰平了。” 红泽垂眸看她,云淡风轻的道:“瞎说,我们根本没想过要抢。” 不需要抢,只要在三爷爷跟前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即可。 “是是是,花颜是我们的好友,你父王母妃也疼她,反正你们家有优势。” 红泽嘴角上扬,只道:“你就别琢磨有的没的,花颜和我们及胧月交好,她不会站队也没有必要。” 至少暂时不需要,三爷爷知道他们跟花颜走得近就行了。 “呵呵,我明白。”苏倾城道。 花颜同他们俩的关系绝对比胧月好,一则因为胧月不太信任花颜,而花颜心里也清楚,二来襄王夫妇最初待花颜不热情,后来襄王又找上门“劝”花颜,她肯定喜欢不起来。 红泽嗯了声,“那我走了。” “啊?你这么快就要走?”苏倾城舍不得,两根手指捻着他的衣袖摇着撒娇。 “你下午走安排,我不走就是耽误你,此番来就是看看你,顺便跟你说说外面的事。 虽说我们已经定亲,但是在你家长时间待在一处也会惹人说闲话,更何况你还有正事要做,我来耽误你,苏伯母该对我有意见了。” “不会的,娘巴不得你来看我。” “看完我就该走了呀,乖,你抓紧时间学完苏伯母安排的功课,以后我们多的是时间相处,等你能自由出入府门之后,我们在外面相会更自在。” 苏倾城不情不愿的“哦”了声,同他讲条件,要求他隔两天又来看她。 红泽应承下来,前去跟苏夫人告辞。 苏倾城送他出府折回来,去到苏夫人跟前,巴巴地问:“泽哥哥耽误我学功课,娘会不会讨厌他?” 苏夫人干脆利落的答:“会。” “为什么?娘不想看到他跟女儿感情好?” 苏夫人平和的说:“他耽误你学功课就是害了你,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你最终靠的都是自己。” “娘啊,学那些东西不在乎那点时间吧,后头又不是没时间。” “那如何能一样?你学功课的时间可以稍后补上,但他身为男子,如果贪图一时的欢喜就耽误你的事,说明他不为以后考虑。 现在你要学这样,以后你还得学另外的,先将事情做完了玩,我没有意见,你拎不清,他还不知纠正,我当然不喜欢了。” 苏倾城叹气,嘟嘟囔囔地道:“原来泽哥哥比我还了解娘,刚才他说耽误我做正事娘会不喜,我还不相信,嘤嘤嘤,女儿做得好失败呀!” 第508章 别人家的女儿 “哼,现在才知道你不懂事?”苏夫人嘴上不饶她,眼中却在笑,“你别垂头丧气的,殿下生于皇家,自然比你懂事得要早。” “可是我真的要学那么多?我觉得好多都用不着,学了也白瞎。” 苏夫人语重心长地说:“倾城啊,你要明白自己嫁进太子府意味着什么,不是娘狠心,而是你必须逼你成长,你玩性这般大如何应付得过来,他不能替你解决所有事情。 男人有男人该做的事,女人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不怕学了没用就怕要用之时你不会。 以前不确定你嫁进皇家,想着以后随便给你相户人家,以我们苏家的地位,夫家断然不会苛待你,你随性贪玩,我们也都纵容你。 既然你选了那条路就不要想过得轻松,这些年欠缺的一切都要补起来,不要以为你还有很多时间。” “娘~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光耳朵起茧子有什么,你可有听进心里去?不要只想着情情爱爱的事,以后你是奔着过日子去的,不要求你比他的嫂嫂们强,怎么也该勉强过得去才是。 娶个傻媳妇进门,殿下脸上无光,教出个笨闺女,我和你爹的脸也挂不住,丢的是整个苏家的脸。 听娘的话,情情爱爱亦或是做堆说说话皆是暂时的欢愉,只有你能做好他的贤内助,他对你的喜欢才维持长久。” 苏夫人换口气,戳了戳垂着头的女儿。 “你不是很崇拜花颜么,就应该向她学习,你看人家只是什么都不懂也学不到的小农女一个人,没花多少时间就学精那么多东西,你以为是耍出来? 她那么厉害还不断钻研,你什么都不会还懒怎么了得?想要特有的香水请她给调,嫁衣的花样请她给你画,花颜能帮你一辈子? 先前遇到花颜找老师傅学做首饰,我说学那个做什么,要什么首饰买就是了,你猜人家怎么回答。” “她说什么了?” “花颜说多学一样本事就少说一句求人的话,她认为做首饰很有意思,等她学会了可以将心中所想的东西做出来,比到外面挑来挑来还选不到心仪之物省心得多。” 看着油盐不进的女儿,她好想有一个花颜那样省心的闺女,倾城脑子里想的全是情情爱爱那些没用的东西。 “哇,花颜又学做首饰了呀,以后我又……” “你又什么?我说这件事是想告诉你,花颜已经那样出色依然在学,你这样儿的没理由偷懒,而不是让她又去找人家帮忙。 花颜不用做事专门帮你画这样做那样?倘若多几个你这般脸皮厚的好友,人家怕是没时间做自己的事了。 朋友之间可以互相帮助,但不能总是你给人家添麻烦,如此下去,总有一天对方会厌倦,不妨想想你可有帮她做过什么事?” 苏倾城尬笑,“她没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但凡她有需要,我一万个愿意帮她。” 苏夫人扶额叹气,纠正她道:“不是她没有需要,而是她需要的你没有,说白了你没有本事帮忙。 用在红泽身上也一样,如果他需要的你没有,而别的女人拥有,你觉得他喜欢你还是更喜欢对方?” “嘿嘿,泽哥哥用不着女人帮助,他很能干,他说过一辈子对我好。” 苏夫人非常无语,捏了捏鼻梁,缓缓心中郁结之气。 “要你做事就变傻是不是?男人再怎么能干也希望有人帮他分担一点,不然男人怎么都想娶贤妻?交给你一件事,你肯定想别人跟你一起完成,男人女人都是人,他跟你一样。 现在他当然说会一辈子带你好,当然,我们苏家不倒,他肯定不会苛待你,但你要如何分辨好与不好? 他不会待你不好,但是身边有比你出色,能帮到他更多的女人,他亲近她,经常歇在她房中,跟她生更多孩子,你自己没本事,难道能怪他对你不好?” “娘说得太严重了,耽搁一会儿而已,我要学,没说不学呀,我慢慢就变得出色了,家世跟我差不多还比我有能耐的女子会给他做妾室? 一般人家的姑娘可以有能耐,但不知分寸在我面前撒娇争宠,那么我就要以正室夫人的姿态治治她,娘放轻松,女儿的运气一向好。” 苏夫人直道:“我看见你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哪里轻松得起来,殿下家世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喜欢他的大家小姐数不胜数,你如何肯定没人愿意做他的侧妃? 就像你说的对方是普通女子,你就能随意发作她了?假如你惩治他得力的帮手,那么他反过来会整治你,既然能帮他的女人必然聪明,不会傻傻送到你手中挨收拾。 娘不是说你一定会遇到那样的事,但你要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不然到时候你应付不过来,有句话叫打铁要自身硬。 不要觉得我危言耸听,因为一点小事就教训你,这儿耽搁一会儿,那儿耽搁一刻,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并非一定要那点时间,关键是你心中不能松懈。 你该知晓花颜最近有多忙,她挤出时间用在学新本事上,人家学得极快,你却是见缝插针偷着乐,一对比便高下立见。” 苏倾城小声嘟囔,“花颜是意外,不能将她当寻常人视之,我以后不贪玩就是了嘛,说我这么大半天。” “诶,这种话你说过很多次了,一说你就懂,一过你就忘,念叨一通管几天,你以为娘的口水不值钱,专门喜欢唠叨? 还有,虽然你跟殿下定亲,但你们还没成亲,不要他一来就拖他去没人的地方说悄悄话而且时间还那么久,以免传出闲话说你们不规矩。” 苏倾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泽哥哥几乎每次来都不会逗留多久,女儿明白了,以后一定注意,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我当然知晓,殿下是个有分寸的人,就算你生出鬼主意,他也不会依你。” “娘~你把女儿想成什么人了。” 第509章 不愿意教蓝汐 她顶多只是想亲亲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想法,反正已经亲过了,亲的额头。 苏夫人瞥见她娇羞的样子,伸手掐她一下才道:“别东想西想的,为娘不是说你是那种人,但姑娘家要矜持,不然别人会看轻你,莫要让下人有机会嚼舌根。” 即便在苏府内院,风波也从来没少过,各有各的派系,下人不敢当面说什么,却管不住别人私下说什么,不想让人说闲话就要端正己身。 “娘,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 “行了,差不多到点开课,你快点去,不要迟到。” 苏倾城嗯着跑了,她在心中嘟囔,被你训了半天话,你说完了就催我快,合该早点放我走就不会迟到了呗。 在家听课还要跟其他姐妹比,她真的心累呀。 苏倾城在前面走,后头跟着帮她替竹篓子的秋香,她掐着点跑到,再靠边的位置坐下,秋香帮她把东西摆放好,退到一边跟其他小丫鬟一起。 花颜等人去逛街,没先去徐氏百货,毕竟徐氏百货里面能买的物件有限,花颜提议先去别处逛让蓝汐熟悉一下,外面也能逛得久些。 如果光累了可以直接回府或是先去徐氏百货歇歇脚再逛,反正徐氏百货离得不算远又是自家产业,蓝汐想买东西随时能去。 诚然,女人都喜欢买买买,蓝汐在他们面前不大爱说话,逛街时遇到喜欢的小玩意儿却会主动询问。 当然不是问花颜也不是问安王或者襄王妃等人,她喜欢跟两个丫鬟说话。 花颜也不强行撩,她本来对蓝汐没什么感情,不过是看在外公的面上才表现得热情些罢了。 襄王妃早已到达崩溃的边缘,以前都是别人捧着她,如今她有心跟蓝汐拉近距离,却发现对方是个不大开口的闷葫芦,她觉得很挫败。 自打与蓝汐见面就一直观察,蓝汐除了恬静以外,没有任何优点,恬静还是包容的说法,襄王妃真没发现蓝汐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 容貌一般,性格好但不讨喜,这样的人拉拢了恐怕也没用,只能在安王面前找点好感。 真正比较起来,蓝汐还没有花颜好相处,花颜么,不论感情是真是假,至少她搭理人,会说场面上的漂亮话,让人觉得心里舒服。 她跟蓝汐说半天,只感觉在对牛弹琴,光知道害羞,没什么用。 身边有长辈,有哥哥嫂嫂和姐姐作陪,蓝汐倒好,跟两个丫鬟更要好,果真是山野丫头不识趣。 襄王妃心累,汪氏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当作自己逛街好了,时不时关注一下蓝汐,她的注意力放在花颜身上。 语气争取一颗芝麻,不如分享一颗绿豆,分得小半颗也比芝麻大,红熙也更喜欢花颜。 毕竟他们都是被捧着的人,没谁喜欢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所以逛着逛着花颜成了主角。 安王还是很多年以前逛过街了,他觉得没意思,如果不是陪外孙女,他肯定早就打道回府。 他不是没想过让花颜陪蓝汐,但他清楚蓝汐的性子也了解花颜,她骨子里有着骄傲,如果屡次得不到回应,她也懒得理人。 安王知道花颜更喜欢苏倾城那种活泼的丫头,像蓝汐这样的性子,如果不是血脉相连加上有他在,想必花颜不会那么好耐心。 不管怎样,颜颜对蓝汐有足够多的诚意,单凭她精心为蓝汐准备布置的庭院就看得出来,却不能指望她单方面付出,那对她也不公平。 安王大步走向前方,提醒蓝汐不要忽略了她姐姐和其他人,可以多跟他们说说话。 蓝汐点头,轻声说:“我不知道该同他们说什么。” “很简单,你拿着朱钗问他们觉得怎么样,话匣子不就打开了?” 安王拍拍她的肩,他没有明说丫鬟的品位差,挑选这些东西肯定是花颜以及襄王妃婆媳更有经验和见识。 丫鬟本事穷苦出身,没有开眼界,听她们的意见选出来的物件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好看,实际上俗气得很。 他想直接将话说明又唯恐伤害到蓝汐,毕竟她也是从偏远山村来的丫头,在某些认知上的确跟丫鬟们的水平不相上下,聊起来也更投契。 诸如捡柴、割猪草、挖土、春种秋收以及灶上的活计都能聊到一处去。 但以后长相处的人些不会跟她聊那些事,她既然来到京城就要慢慢学着改变,不要求她立马改掉,她也不可能做到。 可是大家逛街主要是为了陪她,然而她却不跟他们交流,显得特别不得体,看来得尽快安排嬷嬷来教教她,不能放任下去。 想到这里,回头看花颜,趁着蓝汐问襄王妃时,他到后面对花颜说:“你妹妹初来乍到不太懂礼数,要不你抽点时间教教她,正好增进你们姐妹两之间的感情。” 花颜摆摆手,细声细气的道:“教规矩、礼数须得专门的教养嬷嬷来才是,当初我也是嬷嬷教的,如今我有些规矩都忘了,我懂的也未必教得好。 另一方面,我们俩的关系太亲,要是她做得不好,我这个做姐姐似乎不好说重话,别说严厉的话了,就算话说得大声点都可能让她觉得委屈。 以我的标准来看,如果她学得不好,我连稍稍指责她的话都不能说,那我也会觉得委屈,请嬷嬷来最合适。 教养嬷嬷严格说来是师傅,妹妹识字,肯定懂得尊师重道的道理,没有亲情关系,她该学学,不够好的地方嬷嬷能指出,妹妹不会觉得委屈。 教与受教往往是亲人之间最不方便,特别受教的一方不是晚辈,不像月儿那样我可以随便说,真的不好处理,可别姐妹感情没培养出来反而生了嫌隙。” 如果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花颜不会排斥,带在身边捡最要紧的教,对方有不当之处,稍微说两句没多大关系。 像蓝汐这种内向的姑娘,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不留神蹦一句话出来就可能伤害人家幼小的心灵。 第510章 反其道而行之 花颜决定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事实上,教养嬷嬷肯定比她专业。 她之所以做得好是因为前世学过礼仪,纵然有些不同,大体上相差不远,只需结合时间稍加变通即可,即便与现下礼仪不同,错了也不会让人反感。 安王思忖片刻,随即应好,“我安排嬷嬷教她,以后你也盯着点,该提醒的地方还得提点,外公是男人,有些事总归不方便。” 花颜笑眯眯的道:“知道了外公,您不说我也会酌情指点,只不过她才到京城,我们可以稍微多给她一点时间适应。 我认为她不爱说话一方面是性格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有很多事不懂,心里会自卑,可能觉得少说少错。 容她休息一两天,然后抓紧时间找人给她急训,妹妹懂得多了,有了自信可能会好点,且先试试吧。 外公没事就看着她呗,我还忙着为大外公准备生辰礼物,日子看好之后,我们还要去皇陵几天,我尚且不知能不能如期备好礼物,还有……” “得得得,我孙女是个大忙人,别忘了你外公我是谁,你以为这当口我闲得下来?在教导汐儿之事,我帮不上忙,交给嬷嬷好了。” 花颜嫣然一笑,“我只知道您是外公,倒真忘了你是我们赤凤国的神话,朝廷肱股之臣,说起来外公可能真的会很忙。” “你这话什么意思?” “颜颜,三爷爷快点。”前面的红熙喊,花颜应声好,安王却道,“你们先走,看顾好你表妹,我和颜颜说点事。” “好,表妹交给我们,不会给你看丢。” 汪氏听了拧他,“你没事在三爷爷面前提丢人做什么,你不知道三奶奶被弄丢,他老人家多自责?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事,三爷爷没你心思细,他正忙着跟花颜说话。” 安王正问花颜:“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相公他们商量出一个解决赤凤国大难题的计策,大外公与重臣商议后决定采用,目前尚未颁布,应该会在他生辰之时颁布,你回来了,他可能要与你聊聊。” “你是说?” “对。”花颜乐呵呵的,挽着老人家的手臂笑问:“你外孙婿能干吧?” “是么,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到底是他想出来的计策还是你想的?什么方法?” 赤凤国多年顽疾,大哥愿意采用,定然不一般,之前想了诸多法子都不太稳妥,容易导致内乱。 “外公太看得起我了吧,是相公他们几个人闲聊得到的启发,至于什么计策,您得去问大外公,文宣他们在御书房议事,回来没跟我透露过,我也不知情。” 安王闻言,白他一眼,继而抬手揪她耳朵,“别跟我打马虎眼,文宣岂会不跟你说?我严重怀疑是你的主意,他连徐家家务事都处理不好,想得出治国良方?” “外公,大庭广众之下,您老人家这样揪着我不妥。” 安王松开她,“从实招来,徐家那档子事,回府再说。” “外公别看不起相公,徐家哥嫂的犯错怪不得他,我觉得相公回去妥善处理了呀,至少我比较满意。” “此时稍后再说,赶紧说正事。” “外公真没耐心。”余光扫到安王瞪她,变得乖顺,“简单说就是分而化之。” “然后各个击破?这是老法子了,用得着你们说?” “诶,老瓶可装新酒嘛,你们之前是想分化各个整体,然后各个击破,而相公他们商量的法子是从单独的整体内部分化,只需要一个恩赏就能分化蚕食,将他们由大变小?” “我没理顺,你是说不用武力,单凭赏赐能分化其内部?” 花颜得意的点头,“没错。” “有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其实将各方势力可看人几户人家,现在他们是一个大家,由当家人说了算,外公试想如果几兄弟分家当如何? 那个家是否依然能拧成一股绳?分家之后,情况不就跟赤凤国目前的现状一样了么,不说全都不齐心,至少有大半部分做不到。” 安王边听边想,他非常睿智,头脑灵活,很快就想通关节,如若只是分家肯定不行,原本各个诸侯并非没有分家的儿孙,肯定有别的后招儿。 “你是说分家分权分土地?” 花颜立即为他鼓掌,“外公不愧是结束赤凤国战乱的战神将军,一点就透,大外公赏几个爵位,不费一兵一卒,坐山观虎斗,最后什么都回来了。” “不错,我越听越觉得是你想出来的计谋,文宣循规蹈矩,你才会反其道而行之,我和你大外公跟文宣差不多,我们想到要分而化之,各个击破。 但因当初许下的承诺,朝廷不能失信,甚至不能出兵攻打,一个不好又会让百姓经受战乱之苦,只得以别的法子徐徐图之。 我们只想到阴谋,却没想到阳谋,这份恩赏下去,谁能拒绝?皇家、朝廷的不但能保全名誉,还能赢得百姓爱重,真是妙不可言,颜颜啊……好样的!” 他有一次想说她不是男儿身,不然定叫她承袭王爵。 诶,如此也好,大哥不猜忌他,不代表小辈不忌惮有才干的王爷,颜颜一辈子平安顺遂,他就知足了。 王爵也好,荣华富贵也罢,那些都是过眼云烟。 “外公怎的这么轴,真不是我想出来的,柳明轩说起分家,文宣就得到启发,提了一嘴,他们几个就讨论起来。 你要相信相公是有才干的,只不过以前没什么见识,他慢慢积累会蜕变,破茧成蝶。” “行啦,他是你相公,我会爱屋及乌,我万万没想到朝中大事居然是几个毛头小子讨论分家给琢磨出来的计策。” 花颜哈哈假笑,“外公莫要小瞧底层百姓的智慧,国家是由无数个小家组成的大家,很多道理都是相同的。 古人有句话叫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理解为管好小家才能治理好大家,有些时候听听普通百姓的声音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第511章 相当女战神 安王乐呵呵道:“小人物有大智慧。” “是呢,外公可不要把我说的告诉大外公,不然他老人家会认为我们家文宣嘴巴大,将朝上还没颁布的事回家乱说。 虽然相公是跟我透露了一点点,但他知道我不会对旁人透露,不过这终归不符合规矩,我不想大外公对相公的印象不好。” 安王不以为意的哼了声,“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算了,不说就不说,你大外公还要说得清楚些。” “对对对,我听个大概也只能说个大概,大外公能说得更详细,您老兄弟俩还能再聊聊,或许还能想到别的法子。” 安王瘪瘪嘴,抬手弹她的额头,“一遍一遍的强调你是听来的,反正我听着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 行了,我相信是文宣几人商讨出来的结果便是,外公不是老顽固,并非觉得文宣一定就想不出好计策,怎么说他也是状元,我不认为他傻。” “咳咳,我可什么都没说,只陈述事实而已。” 安王笑,“是,你没有解释,都是我在乱想。” “外公也不是乱想了啦,毕竟您有我这么厉害的孙女,你应该往那方面想才对,嘿嘿,看来我在外公心中特别特别的聪明呢。” 安王骄傲的扬起下巴,“那还用说,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孙女,你有你外婆的美貌以及我们的智慧,会长得很,专挑我们好的方面长。 可惜了你外婆去得早,不然你的舅舅们定然也很能干,我的本事也能交给他们。” “外公的本事可以交给我,他们都说我能文能武,您教我应该不会很吃力,而且我这么聪明,学得也快。” 花颜笑靥如花,暗道可以交给你的儿子,现在还来得及。 她想顺便说说续弦一事,想到他今天才回京,刚刚在祠堂那么伤心,确然不是说那些事的时机。 安王嗤笑道:“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能文能武能上阵杀敌不?你忙着赚钱哪有时间学别的,就算你愿意,我也舍不得你犯险。” 女子在体格上很难与男人相提并论,不否认有厉害的女子,毕竟是少数,往军营里放会闹出多余的事。 “呵呵,知道外公心疼我,所以我也哄外公开心呀,那种事还是交给耐力更好的男人去做,外公的确该想想将衣钵传给谁。 当然,如果外公真的想将衣钵传给我或者妹妹也行,只要朝廷允许女子承袭王爵或应允女子从军升任,说不定您的外孙女会成为女战神噢!” “哈哈……”安王的笑声延绵不绝,引得前面的人停了脚步,红熙大步流星走回来,“表妹说什么让三爷爷如此开怀,不妨也说来大家听听。” 襄王妃几人也走回来,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挠得我们心痒痒的呢。” 罗氏笑眯眯的说:“颜颜贯会讲笑话,我们家经常听,孩子们可笑坏了。” “外公别笑了,他们都来看我笑话了呢。” 安王收敛笑意,“我说颜颜长的全是我跟灵儿的长处,感慨无人继承衣钵,她便顺杆子往上爬,从没见她这般厚脸皮的小丫头。” 嘴上说着花颜厚脸皮,眼里的笑意直达眼底,说不出他有多么自豪。 “她表示如果我们赤凤国允许女人当王爷,她可以继承我的衣钵,还要从军做女战神,大家伙儿说她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 战神岂是说当就能当的,改日给你看看外公身上的伤疤,你就知道我有多么不容易。” 花颜直道:“无须看,我也知道外公的战神之名是用性命博来的,将士们都不容易,没有战火才最好。 我逗逗乐子,想说自己能顶千军万马,上了战场能横扫千军,所向披靡,如果能混到女将军的位置去,外公肯定欢喜,做不到不妨碍我幻想。” 前世她的专业是精细化工,涵盖的领域很广,虽然这儿没有现成的材料,但她决心要弄,有办法制作出来。 而且有些东西在没发明出来觉得很难,她见识过或是学过,要模仿并不是很难,况且做某些东西本来就很简单。 如果真的需要她去打仗,她制作出来的利器用着肯定事半功倍,只不过她没想结束冷兵器战争。 因为那些东西一旦制作出来就不是她说收手就能收手的了,到时候会变成赤凤国屠戮诸国的局面。 她爱好和平,不想打破各国之间的平衡,即便赤凤国能同意周边各国也没能力管理好诸国,战败国的百姓会很凄惨。 目前赤凤国拥有神臂弩外加勘测敌情的望远镜,运用在战争中是处于先进水平,内部关系跟调和好就不太容易受别国欺负。 所出的位置安全无忧,花颜就不会动别的心思。 襄王妃称赞她有勇气,红熙笑道:“表妹的想法不错,假如有一天你当了将军,我们还可以并肩作战。” “好哇!” 罗氏却道:“那些事想想就算了,真让你上战场,我们家可怎么办,不管咋样,我不许你去,将来你的儿子们可以,我不会说个不字。” 儿媳妇想法多,关键是她想了就要去做,万一安王爷和皇上被她说动了,她跑去当将军,三郎在家守寡呀? 孩子都没生,想那些有的没的。 罗氏最担心安王顺着她。 “娘,我也是想想,刀光剑影的,我胆子小,怕得很,将来孩子们做什么得看他们的意愿,我不安排。” 花颜说道。 襄王妃又道:“只能想想,女子不得从军,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我们也舍不得颜颜受那份苦。 她要是愿意,生意都不用管,在府里养尊处优,相夫教子,反正朝廷会分派爵禄给她。” 襄王妃瞧不起罗氏,看不惯她听不来真话还是玩笑话,当着娘家亲戚不让花颜这样那样,真把自个儿当盘菜了。 要不是花颜做生意养着徐家,他们喝西北风去,还好意思说“我们家可怎么办”,脸皮是真的厚。 不管是否听出是玩笑话都该给花颜留面子才是。 第512章 蓝汐肖父 别说区区一个徐家,连她在儿媳妇娘家人面前说话都会拿捏好分寸。 不仅将玩笑话当真话制止花颜,还暗戳戳的催花颜生娃,不是不可以催,毕竟花颜嫁进徐家三年无所出。 但不应该当着花颜娘家人的面说那种话,花颜是郡主,她的外公是安王,舅舅舅母都是王爷王妃,表哥不是世子就是郡王,还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安王没察觉,还笑呵呵的说:“颜颜和蓝汐姐妹两个都是习武之人,听说武艺还不错,这点随我,颜颜其他方面随她外婆。” “哈哈,只要长相不随外公,我就知足了。” 安王给她一个爆栗,花颜立马抱头喊疼,听老者质问:“我貌丑?嘿哟,你还嫌弃我,想当年我也是有名的美男子。” 花颜揉着头,笑道:“看嘛,这就是武功好,出手太快,打得人家好疼,人家几时说您丑了? 外公你贼俊,可人家是女孩子,长了一张男人脸,能好看的起来么?再好看的脸要长在合适的人身上才行,叫做和谐美。” 安王了然的哦了声,“这么说我错怪你了。” “嗯,放心吧,我不会打回来。” “哼,就你敢说这话。” 花颜笑,“这话没问题呀,如果我说要打回来,那才是胆大,大逆不道,我是万万不敢的,蓝汐妹妹敢不敢?” “我当然不敢。” 罗氏呵呵的笑,“蓝汐的鼻子跟颜颜有点像。” 蓝汐长得与花颜不像,跟安王也没什么像,罗氏心想花颜长相跟颜云汐差不多,一看就知到是母女,女儿长得不像娘,安王是不是认错了。 安王咳嗽两声,“汐儿肖父。” 如此倒弄得花颜有点不好意思,她刚刚才说女儿家长得像男子的脸不太合适。 其实蓝汐整体还好,不是男相,只不过前后话赶话说到一起有点尴尬。 “走得有点累了,我们去吃点东西,正好歇歇脚,我知道那家的小吃很地道,以前经常与胧月她们去吃。” 汪氏连忙附和花颜的话,一行人往花颜指的店走去。 红泽回到回府,太子妃拿着剪子在庭院里侍弄她养的花,看见他回来,遂将剪子放在侍女端着的茶盘里。 另一个侍女连忙奉上热水中浸泡拧干的净手帕,太子妃边擦手便问:“这么快就回来,你三爷爷家的客人散了?” “没别的客人,只有我和三婶以及堂哥堂嫂,他们带蓝汐逛街去了。” 太子妃诧异,“襄王府去了一家子?你怎么没与他们去逛逛?” 看来襄王府对蓝汐颇为重视,也对,花颜嫁人立府,蓝汐大抵会留在安王府,将来她的夫君很可能继承安王权位,他们自然看重蓝汐。 “我又不喜欢逛街。” 太子妃轻轻拍打扶着她的人,“你这孩子待蓝汐别太冷淡,除了他们还有你喜欢的花颜,逛逛挺好,对她们姐妹两个要一视同仁。” “我以前也没陪花颜逛街,有那么多人陪蓝汐,少我一个不少,快些进屋罢,如今天儿冷了,摆弄花草让下人们弄,何必亲自动手。” “哪有多冷,动起来暖和,我的这些个花花草草娇贵得很,平日里皆是我在打理,下人毛手毛脚给我弄坏了得不偿失,蓝汐如何?” 太子妃坐在铺着白狐狸皮的贵妃榻上,红泽随后坐在转角处,然后才淡淡的开口。 “看着还行,性子内敛,不爱说话而且声音特别小,喊我一声三表哥,孩儿差点没听清,属于跟她聊不起来的那种姑娘。 不像花颜天上地下、男女老少,五湖四海的事都能聊一阵子,蓝汐就是你想跟她说话,结果她简短的回一句就没下文,我看三婶也心累得很。” 说到最后他笑了,三婶怕是从来没遇到蓝汐这么难啃的骨头。 太子妃柔声说:“小姑娘初来乍到害羞实属正常,像颜颜那样的能说会道的姑娘可不多,除了蓝汐,蓝家还有什么人来?” “母妃,当然只有蓝汐和姑姑回来,蓝家其他人,三爷爷没灭了他们便是万幸。” 花颜只跟安王讲过她听说的情况,并且以不太确定的方式说,他没将情况说给出帝后以外的人听,太子妃震惊:“你云汐姑姑回来了?” “人早已过世,三爷爷将她的骨灰接了回来,如今安置在祠堂,稍后应该会送去皇陵。” 太子妃感慨万千,“三叔真是命苦,唯一的女儿只见过一面,大半辈子都在找女儿,结果只找到了白骨,想必十分难过。” “是啊,三爷爷从祠堂出来眼眶发红,多亏有表妹劝慰,诶,要不是今日蓝汐回来,他可能又会将自己关在祠堂。” “幸好有两个外孙女承*欢膝下,颜颜丫头得用又贴心,不然他真没别的盼头。” 红泽剥着柑橘嗯了声,“表妹说要劝三爷爷续弦,不知能不能成,他老人家倔得很呐!” “管它能不能成,试试总是好的,万一成了呢,好歹让你三爷爷留个供奉香火的人。 虽然外孙女孝顺,但她们姐妹俩的孩子供的是别家的祖先,等你三爷爷百年过世,可受不了别人家的香火钱。” 他将剥好抽筋的橘子递给太子妃,喃喃道:“我会不会多一个小堂叔就看花颜的本事,反正我们没撤。” “可不是么,想当年你爷爷劝他不动,什么把戏没安排过,我瞧着花颜带上蓝汐一起劝也悬得很。” “呵呵,你只看花颜即可,暂时不用考虑蓝汐,她顶多跟在表妹身后附和,表妹说等她想好了,时机成熟就告诉我们,还让我出力来着。” “哦?这么说她已经有主意了?”太子妃说完,喂了一瓣橘子入口,咀嚼了吞下,“她找你没用,最好请你爷爷奶奶出面,或许能劝服。” “瞧母妃说的,万一她想的办法适合我出力呢?” “即便如此,请你爷爷奶奶出面更容易成功,我的话也没错,先不说这事儿,你歇会儿后随我一起给蓝汐挑几样礼物。” 第513章 跟聪明人说话 红泽揉着耳朵,慵懒的道:“母妃安排便是,我又不熟悉那些庶务,你可以让嫂嫂们参详,不用太过讲究,库房的物件差不了。” “那可不行,前儿个花颜回来,我们认真备了份厚礼,蓝汐与她是姐妹,我们不能有失偏颇。” 不管心中是否看重蓝汐,至少表面上不能太偏爱花颜,不过是送些物件儿,稍微花点心思即可,府中不差珍宝。 “横竖是姑娘家用的首饰、布匹之类的物件,差不多行了,我们家没有品相太差的东西,母妃真的不必太在意。 还有,蓝汐跟花颜的品位不同,花颜喜欢高雅、素净之物,花颜喜欢的物件不一定能得她喜欢,据我观察蓝汐喜欢炫丽些的东西。” 太子妃斜他一眼,“你的意思是蓝汐喜欢俗气点的物件?” “呵呵,可以那么理解,但也不全是那样,姑且不急着备礼,待会儿派人去街上打听一下她都看了那些物件儿之后再行准备。 当然,孩儿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如此,随便送,即便蓝汐不识货,只要三爷爷识货即可,没有必要迎合蓝汐的喜好,她才是晚辈。” 太子妃摇着羽毛扇,实诚的说:“谁会看素昧蒙面的蓝汐的情面,不过是看在你三爷爷的面上对她爱重些罢了。” 她虽然没见过蓝汐,但从儿子的言语之间已经猜到蓝汐的大致情况,不如花颜讨喜可也不讨人厌,不能表现出明显的偏向。 不然襄王又该酸夫君了,要知道当初太子对花颜可是殷勤得很,特别喜欢刚被寻回的侄女。 不过,花颜的确有让人喜欢的本领,很多皇亲贵族世家瞧不起商户,而花颜的女人之家却很受追捧,有银子都不一定能买到,自是与普通商户不同。 况且花颜不仅仅是商人,她的字画堪称一绝,真正是千金难求,因为花颜有那等本事却没有以卖字画为生,所以很多人都求而不得。 还有,花颜本身才名远扬,很多文人骚客甚为崇拜,她几年前做的诗连大文豪也无法堪比。 早在安王找回花颜之前她已经非常有名,重点是花颜等人在去年与皇上一行共渡难关,可以说救了皇上一命,她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皇上心存感激,紧接着花颜又捣鼓出一个对朝廷有用的望远镜,再之后才回归皇族,帝后自然对她疼爱有加。 皇上皇后如此厚爱,单看风向的人也知晓该如何行事。 蓝汐不声不响的回到京城,相比起花颜显得黯然无色,加上蓝汐那样的脾性,不怪乎泽儿觉得可有可无。 花颜等人去吃了些小吃又继续逛,襄王妃和汪氏要买东西几乎是让府中采买去置办,贵重些的物品则由店家将好货送上门给她们挑选。 极少像今天这样逛街,即便有也是坐马车出行而且差不多是去特定的店,所以根本不觉得累。 然而今天像普通百姓一样逛街,还没逛多久呢,她们就觉得腿脚受不了,全身酸痛,不想继续,碍于安王没喊停,蓝汐也没喊累,她们只得舍命陪君子。 终究没能撑多久,襄王妃不好意思开口喊累,示意儿媳妇汪氏说话。 汪氏左思右想,总不能说累了想回府,于是笑眯眯的问花颜脚累不累。 花颜听这话便明了,转而跟安王说:“我瞧着外公和蓝汐妹妹都累了,要不今天先逛到这里,你们回府好好休息。 我回家稍作安排,等会你们来我家用晚饭,我介绍一些朋友给妹妹认识,外公意下如何?” 安王连声应好,他早就想回去了。 “汐儿回来回来,今天不逛了,回府休息,改日颜颜再陪你来。” 走在靠前的蓝汐应声回来,襄王妃笑嘻嘻的说:“下次你逛街时派人去府上说一声,颜颜带我家胧月出来透透气。” “没问题,下次邀约胧月、倾城和嫣儿一起。” 花颜没想再来,到时候派人带蓝汐来逛即可,如果蓝汐没有什么要买,不来也可以,她刚才的话本就是托词而已。 他们在原处等,何勇、秦羽以及襄王妃的车夫将马车驾进来,一行人分别上车调头往家走。 襄王妃端庄仪态,上车之后立即瘫坐,下意识地揉酸痛的腿,丫鬟立即跪坐着替她揉捏。 红熙牵着汪氏入内,丫鬟准备为她捏肩揉腿,汪氏温柔的说她不累,吩咐她的丫鬟帮襄王妃捶腿。 襄王妃舒服了,感慨道:“跟聪明人说话甚是轻松,同蓝汐说话能急死人,不知她在蓝家是否也如此。” 如果蓝汐在家也这样就没救了,倘若只是因为害羞才这般还有得救。 诶,想起便决心累,还不如跟花颜交好来的恰当,说不到他们襄王府没苛待花颜,只涉及到柳明轩才发生了一点点分歧,对花颜本身没做什么。 “是啊,我稍稍提一句,花颜表妹就懂了,蓝汐妹妹活像七八岁的小姑娘一样见了什么都觉得新鲜,带着两个丫鬟走好快,很难跟上她的步伐。” 蓝汐是习武之人,看她的手上有茧子,皮肤黝黑,想来曾经常干农活,她倒是耐得住,不想想他们这些人的步调是否跟她一致。 大有几分想甩掉他们感觉,带着两个丫头逛得好快。 本来相约出来逛街是希望培养彼此之间的感情,只有蓝汐成了真正认真逛街,专注得经常遗忘了他们。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与她说不到一处,也玩不到一起,我们尚且能迁就她,要是胧月出来恐怕没这么好的耐心。 珠玉在前,谁人会在乎她这株野草,花颜有心让她与胧月几人来往,依我看她很难跟她们成为好友,有鲜活的对比是件非常吓人的事。” 相信没有谁眼瞎喜欢傻姑娘,希望蓝汐稍后能有所转变,不为别的,至少碰面时不会让人感觉难受。 襄王妃与她相处没多久就感觉心力交瘁,因为她先前寄予厚望,失望得更彻底,觉得蓝汐跟赌气时的胧月有得一拼。 第514章 红熙的想法 一样让人喘不过气来又不能把她们怎么样。 红熙靠坐在窗户边,手撑着头叹气,“你们还好,至少珠钗环佩看得进去,我才无趣得很。” 他早说不用如此殷勤,母妃偏说花颜回来时让大伯家抢了先,襄王府要与蓝汐亲近,可如今看来蓝汐怕是不甚得用,至少短时间内不行。 “好啦,就这一次而已,反正你今天闲着没事,出来走走也无妨,蓝汐的嘴不好用,可以在她身边放几个信得过的人。” 红熙眯着眼,“母妃是说给她安排夫婿和丫鬟?” 襄王妃嗯了声,“她没有才干,花颜夫妇皆有自己的想法,你三爷爷的一切大抵会传给蓝汐的夫婿,只要那个人能为我们所用即可。 蓝汐还会买丫鬟,到时候安排几个人去碰运气,万一被她选上,那么我们在一定程度上能掌握安王府的动向。” 花颜没为蓝汐配齐丫鬟婆子大概是不想蓝汐多心,万一人家不想用她挑选的人,再增几人也不浪费。 只不过安王府的门可不好进,因为安王府中目前已有的下人全来自军中,何勇等人是跟了他很多年的老友,属于安王的亲卫队。 而安王府内的下人不多,且入府之人是全都要经过严格筛选审查,想要混进去人特别不容易。 红熙想了下就道:“用心给蓝汐物色合适的夫婿,至于丫鬟什么的不必强求。 那种人本就无法掌握主人家太多事,可有可无,如果被三爷爷发现就会弄巧成拙,我们本就不是为了监视三爷爷。” “此事听你父王的安排,安排人去可不是为了被发现,打点妥当别捅篓子。” “好,稍后跟父王商量了再定。” 那样的手段用在三爷爷身上,一旦被发现就完了,不仅人没能拉拢反而会让他推得更远。 走了没多久,襄王府的马车停下,他们与花颜说府中有点事要处理,今儿暂且不去她家。 花颜笑盈盈的表示正事要紧,随时欢迎他们到家里耍,顺便请他们代为转达她对胧月问候。 花颜回府安排之后便回屋小憩,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有位老者,他们正坐在荒地里讨论她思量过的事。 在石板上挪了位置,面对面对着老者,“原来他跟你说过了呀,那个小玩意儿是不错。 我也准备做一辆四个轮子的大马车,还打算买一匹马来拉车,否则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人发现车跑会受惊吓。 但那些都不着急用,做出来家里也没地方放,马也没地方养,等房子修好了再说也不迟。” 他听完,思索片刻,道:“既然有东西放在车轮上就能自己跑,如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只需要买个小毛驴便是,马匹不好买。 我考虑的是马呀、驴这些牲畜没有车本身跑得快,那可就反而拖后腿,达不到快的效果。” 花颜想过牲畜跑得慢的问题,可她想着反正都不用牲畜发力,快慢都无所谓,倒是没有计算牲畜在人们眼中速度的极限。 “我是这样想的,本来就不用牲畜出力拉车,到时候看能不能做一个东西把牲畜圈起来,但行走的时候给大家的感觉又是牲畜快速行走,最好做什么什么东西可以提升它们速度。 至于这个究竟怎么做,我还需要再再仔细斟酌,你们有什么好点子也可以说出来,人多好想办法,主旨就是让人看起来不突兀。” …… 安王府撷芳阁内,蓝汐和丫鬟摆弄新买的物件儿,丫鬟认为还是郡主打造的头面首饰好看。 蓝汐应着,而后屏退丫鬟,她一个人坐在妆奁前别那些好看的朱钗,其实她并没有多大兴趣,加之她也累得慌,陪在桌上睡着了。 睡着后做了一个美梦,梦见梦见她心仪的男人,并且他们已经成亲还生了儿子女儿。 她坐在赵奕的药房里,面前的长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药材和白瓷小药罐。 她微微低头,拿着一个小瓷瓶,小心地倒出药丸到手心,鼻头微动,全神贯注地分辨每一种药丸的成色和药份,一个又一个。 药房院里的药草长势极好,枝叶青翠欲滴,有药材的花儿开得旺盛,女儿赵馨儿摘了一朵,蹦蹦跳跳的来到房门前,将手里的花儿背到身后,守在门口,等着后面慢吞吞走路的赵奕敲门。 赵奕走过来,就看她拿着药草花,蹲在那儿,一副泥猴儿样子,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屈指敲门。 房门很快打开,蓝汐低头看去,女儿赵馨儿手里拿着一朵花儿,脸上还带着傻兮兮的笑,额前的碎发歪在脸旁,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脆生生开头道:“娘,给你。” 蓝汐接过花儿,看着女儿乖巧可爱,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辰儿去了学堂,馨儿大半日没见你,闹得厉害,只得带她来见你。” 抱起赵馨儿到桌边,两人挨着在长桌前坐下,看着满桌子的药包和药瓶子,赵奕问道:“你又在捣鼓什么药?” “我随便弄弄,想做药丸子。” 这时丫鬟正好端了一碗煎好的汤药送来,厚重苦涩的味道从药碗颜色极深的药汁中飘过来, 蓝汐接过来,嗅着味道,喝了一口,皱眉道:“好苦。” “你在喝药?” “嗯。” “是什么药,你生病了吗,都怪我……” “我又有了。” 蓝汐笑着答应道,一口闷下补身的苦药汤,等丫鬟将药碗接过去出了门,蓝汐迫不及待打开一个瓷罐,取出一块蜜饯,含在嘴里,又递了一块给女儿。 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赵奕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喜事,一时之间竟然没能反应过来,蓝汐眼睛亮亮地注视着他,倾身靠近,笑着等他回神。 “药是不是很苦?” 赵奕低声说了一句,蓝汐拉住他的手,漆黑的眼眸中满是笑意,回道:“蜜饯,很甜。” 女儿赵馨儿听不明白爹娘说话,此时听到蜜饯,忙抬头天真答应道:“是的呀,蜜饯很甜的,爹你也要吃吗?” 第515章 不怎么样 而后花颜被安王叫上马车以促进姐妹二人的友好关系,徐家二老坐自家马车,罗氏心情略微有些微妙,气不顺畅。 伸手戳戳旁边快要眯着的徐和顺,“你有没有察觉襄王妃针对我们?她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想太多了。” 罗氏侧着身子面对他,严肃的说:“不是我想多了,她真的瞧不起我们,说酸话呢。” “哎呀,我没听出什么酸话来,人家襄王妃犯得着酸你么?再说了,在这京城内,花颜那边多的亲戚瞧不起我们家,你莫要在意那些小事。 反正我们家又不吃他们的大米,平日里也少有往来,他们是否看得上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儿子儿媳是靠真本事吃饭。” 罗氏深深地叹气,直道:“你说的那些道理我都懂,但当着我们的面说酸话,我心里极不舒服。 她说颜颜不做生意也有朝廷供养,就是说我们没本事呗,我们家再不济也养出一个状元儿子,他的俸禄不多,但比普通人家要好得多。 就算颜颜不做生意,三郎也能养活我们一大家子,只不过吃穿用度须得节俭些,说得好像没了颜颜的我们就要饿死一样。” “人家人家随便提一句,说的实诚话,你们这些女人家就是心思多,平白想出那么多花样,别人屁事没有,你在这儿气断肠。 诶,之前在安王府,他们说要去逛街,你很积极,我当时劝你别来,咱们两个没见识的老家伙跟着小姑娘逛什么嘛,你不听劝,现在又气鼓鼓的做啥,心宽点好。” 徐和顺大张着嘴巴打哈欠,还抬手拍拍嘴巴,歪斜着靠在一边,眼睛耷拉下来。 罗氏见状,不满的说:“你一天哪里来那么多瞌睡,你以为我想跟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逛街? 只因蓝汐是花颜的妹子,她刚刚来京城,哪哪儿都不熟悉,我心想大家都来自穷乡僻壤,她跟那帮人说不到一处还有我们两个老实巴交的粗人陪。 我是看在颜颜的面上才去的,可不是想巴结谁,亲戚里道的,不做陪不太像,到时候别人又会以为我们两个老家伙不懂事。” 蓝汐与花颜血脉相连,在京城之中算是与花颜最亲的人,即便她们姐妹二人如今的关系比较平淡。 目前看来花颜对蓝汐挺好的,她为蓝汐准备的院子,房间和手势都是极好的,一眼就看出来花了很多心思。 关键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得那么好,难怪花颜最近总是忙得不见人影。 徐和顺嗯了声,“还是你考虑得周全,不过别在意细枝末节的小事,别再气鼓鼓的了,我实在困得很,先眯一会儿。” “睡,你就知道睡,在家干活没见你这么困。” “手头有事做当然不打瞌睡,这不没事么,我得先眯一会儿,不然等会儿家里有客看见我瞌睡兮兮的不好。” “是哈,听你这么说,我也有点犯困,跟着他们逛街不好耍,我们平时去逛畅快得很,心里不没负担。” 同安王以及襄王府的几人一起,她随时随地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生怕说出话做错事被人笑话。 自家人出去自由,她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无须考虑别人的想法如何。 徐和顺软绵绵地道:“哎呀,你别想那么多就好了嘛,你就当出去溜溜弯儿,不是专门去逛街,像我们这种老头儿老太婆有什么好逛的,我觉得都一样。” 罗氏叹气,呢喃道:“老头老太婆怎么了,要是单独和颜颜逛街,她会很体贴我们,襄王府那三个人总拉着她闲扯,老火得很。 如果颜颜有空,我们两个就不会那么无趣,感觉没什么人理我们,有点尴尬呀。” 木讷讷的跟着他们,有时候时候才能插上一句半句话。 …… 罗氏近些年被花颜体贴惯了,今天感觉受到冷落,心中自是不喜,再加上觉得被襄王妃奚落了,更是不爽。 “襄王妃几人都是出生名门,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与旁人说不到一处去,安王毕竟是长辈,王妃和世子妃总不好跟他叨叨叨。 蓝汐不爱说话,我听着她们有心与她谈天,但半天问不答应或是应一句就没下句,叫她们怎么聊,只有拉着三郎媳妇说。 你又不是害羞的小姑娘要人陪,不是还有我陪着你么,别为那些有的没的事上火,也别罗里吧嗦的了,让我安安静静眯一会儿。” 他说完之后抱着手仰倒在位置上,心想他不接茬儿她就说不下去。 罗氏睨他一眼,气哼哼的,也闭着眼睛,不多时也睡着了。 安王送蓝汐回府,他没进门,命人直接调头往皇宫方向而去。 襄王妃几人回去,正好碰见襄王回来,后者先到,拢着手问他们去哪里了来。 襄王妃叹息,红熙回答:“三爷爷回来了,我们和母妃外出正好碰见便去了三爷爷家,后又去逛街,现在才回来。” “他找到人没有?” 襄王妃点点头,“找到了……” 没等她说完,襄王急问:“是男是女?” “当然是姑娘,早就跟你说过花颜为那孩子打造头面首饰召集了好些匠人去安王府,你忘了?” 襄王淡淡的说:“真给忘了,小姑娘如何?” “不怎么样。”襄王妃没精打采,襄王皱眉,“不怎么样是怎么样,比花颜差很多?” “当然。” “她比花颜差很正常,虽然花颜丫头不太给我面子,但我平心而论她比绝大多数姑娘有才干,能与她相提并论的不错,你要求别太高。” 襄王边走边说,没察觉襄王妃的情绪比较低落。 她完全没想到襄王找回来的小孙女是那副样子,付出了心血与精力却没能让蓝汐亲近,而且还没弄清楚蓝汐的脾性。 今日一见只知道蓝汐性子内敛,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姑娘,甚至很难与之正常交流。 襄王妃听他那话,感觉很无语,懒懒的看他,有那么点不想说话,以免打击他。 第516章 相同的想法 汪氏没说话,轻轻扯了下红熙的衣袖,他随即跟襄王夫妇告退,两人知晓他们母妃心情不佳,不想继续留在她面前。 得到襄王首肯,夫妇二人快速离开,襄王妃忍不住主动开口说起蓝汐。 “蓝汐没你想的那么正常,不只是不爱说话,而是很少开口,说一句就完了那种,而且说的那句话通常是几个字,惜字如金的那种,我撬不开她的嘴。” 两人说话间,张家得到消息,说是安王带了外孙女回来,张家家主不免心动,夫人更是想替最疼的孙子说亲,着人准备礼物,想要前去结交。 张老爷思量之后又道:“知道你觊觎人家的小丫头,你喜欢她以后多的是机会送她喜欢的东西,又何必急在一时,切勿打草惊蛇,惦记她的可不是你一人,到时你可别后悔。” 一旁他们的二儿子儿子都被逗笑了,张夫人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林儿,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娘,八字还没一撇呢。” “让你去就去,倾城与花颜交好,我们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张家也不差。” 蓝汐原本的出生且不提,到了京城只需认她是安王的外孙女即可,他们的儿子正好在安王麾下当差,虽然理安王不近但也不远,安王肯定听说过,因为自家儿子有本事,表现不差。 如果能与安王府结亲,他们的儿子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安王的衣钵,又特别叮嘱:“万不可让别家比了去!”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他刚刚都听了去啦!”张老爷安抚了她才对张林道:“你先去忙吧!”又指着眼前的小山道:“先把这个撤下去,看得我头都疼了!” “孩儿这就去办。” 日子弹指间便过了,待到安王设宴向大家介绍蓝汐之日,王府很是热闹,宛如仙乐阵阵,女宾的胭脂水粉,香风四溢,宾客往来不绝。 这天正好是休沐日,而安王设宴并非给所有人家发请帖,只放话出去哪几类人家能来,给他特别看重的人家发了请帖,并暗示带其家中未定亲的儿郎一起。 显然安王想借介绍蓝汐给大家的时机对京城的青年才俊摸底,叫他们来让蓝汐过过眼,方便以后为她挑选合意的夫婿。 所以来的都是京城举足轻重的达官贵人,没底气的人家自是不太回来,以免自取其辱。 虽不是诸如生辰宴那般收礼,但上门的人也都备了一份礼,总不好空着手上门吃酒。 安王带着蓝汐收礼也收了一整天,晚些时候,他老人家胳膊和下巴都有点酸痛。 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当然收礼也是要陪笑的,是以傍晚时分安王觉得面皮都有些僵硬。 虽说偌大的王府总不至于没有可靠的人来接待宾客,奈不住宾客太多,又大多是位高的,安王也不想失了礼数。 主要是想带着蓝汐增长点见识,她在学习规矩,但实际中没怎么用得上,今儿她以主人家的姿态现身,正好能锻炼她。 话说今天在场的也没有多少真的是为了蓝汐本身而来,但需要且想要求娶蓝汐的人却很多。 京中唯一的异姓王夫妇一身华服,排场不小,丫鬟小厮跟了一群,出手也很阔绰,端着一盘盘物件,喜气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君自家办喜事呢! 尽管如此,到场的宾客莫不来客气一番。 在安王与彭城王畅聊自家外孙女时,盛装打扮的蓝汐出来了,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唯恐走了眼。 只见端庄的花颜牵着那穿冰蚕丝织成外裳的蓝汐安静走来。 红彤彤的脸蛋,长而翘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大眼睛下有一张朱红的唇,蓝汐安静的走着,有时会小心翼翼的好奇的看着路过的宾客。 蓝汐紧张的时候习惯咬手指,她下意识地捧着自己手指咬,那模样煞是可爱。 经过花颜精心装扮的蓝汐也很美,有的人看痴了去,都说安王妃天生丽质,姿色绝美,前有花颜倾国倾城,瞧着蓝汐这般天生的好模样,当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 毕竟人家外婆早些年也是赤凤第一美人,他们的后代总不会差到哪去。 有些女宾见了少不得要与蓝汐套近乎,蓝汐也颇为配合的笑笑或是应声,花颜帮着说话,所以一路起来又得了不少好处,她手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许是怕此处人多防着有些不识趣的冲撞了初来的蓝汐,这一路都有何勇护着的。 李夫人带着的儿子,十七八岁的清隽小子,看见蓝汐远远走来,就转身问的老者:“爹,孩儿可以摸摸她吗?” 李夫人见状,你他两眼,压低声音道:“当然不可以,人家是大姑娘不是小奶娃,你给我有点正行,不然回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夫人又对儿子道:“烨儿,你眼睛注意点,别黏到人家身上!” 李烨一边应着“省得”,一边伸出胖乎乎的手,摸了摸他大嫂怀中小侄女的脸蛋。 他感觉摸着软软的,兴奋得再摸了两下,此时小姑娘可生气了,脑袋一转,张口就咬住李烨的手,奈何牙没长好,可把这小娃娃急得哇哇叫。 李夫人遂拧了儿子李烨一笑,愠怒道:“我让你来看媳妇,不是让你来这儿逗孩子的,在家没见你逗她,是不是硬要跟老娘对着干?” “哎呀,知道啦,这不没事干才逗逗小侄女儿么,娘何至于生气。 你看看今儿来安王府的哪家没点心思,可能轮不到我们家,不妨省省力气。”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不管能不能成,你总得上点心,别玩世不恭的样子,要是让安王或蓝汐以及花颜看见,你就完蛋了。” 等安王一行走过,异姓王拉着他说话,少不得一番恭维,而王妃则跟花颜姐妹两聊,蓝汐一如既往的害羞,比之前稍微好上一些。 王妃拉起蓝汐的手,“依我看,汐儿与烨儿年纪相仿,模样也般配,不如就承了他们的因缘,安王意下如何?” 第517章 无关紧要 襄王惊讶的看着她,以询问的语气“哦”了声,“不能撬开她的嘴是什么意思?小丫头还能不理你?” 他认为自己的王妃非常能干,同小姑娘相处很是有一套,居然能被蓝汐难住,莫非小丫头不是一般聪明? 亦或者三叔早已对他们有所防备,叮嘱过蓝汐要小心提防他们,应该不至于如此才对。 尽管三叔对他们几兄弟之间的关系看得非常清楚,但从不刻意疏远谁,更何况是刚刚才京城的蓝汐,定然不会怂恿蓝汐疏远亲人才是。 就像当初的花颜一样,三叔从来不干涉花颜喜欢谁以及讨厌谁,想必他老人家更希望他们对蓝汐好,给她多一点照顾。 王妃和熙儿小两口前去便足以表达襄王府的态度,蓝汐岂会如此不给面子? 襄王很是疑惑,襄王妃皱眉,心想她的话说得足够明了,他怎么还有那样的问题。 今儿累得她不想回答的襄王的话,兀自往寝房方向走,襄王紧随其后追,提醒她道:“我问你话呢。” “我跟你说过了,蓝汐不爱说话,问一句答一句,从不多说一句话,另外只会问我们这个珠花(簪子)好不好看? 后边这些大概是受三叔指点才会询问我们的意见,事实上并没怎么问我们话,倒是跟她那两个丫头还热络些。 她连话都不愿多数,叫我怎么撬开她的口,实话实说,就蓝汐目前的性子,我也不敢跟她说别的话,恐怕她转身就会将我出卖。 今天累死我了,然而并没有特别好的效果,我看了半天都不知道蓝汐是真傻还是装傻。” 襄王妃在厅里落座,襄王在左边坐下,丫鬟吩咐下人送差点来,说是王妃有些饿了,稍微弄一两样可以填饱肚子的小食。 丫鬟没打搅主人说话,自发安排小丫鬟去知会小厨房准备,因为她了解不太出门的襄王妃,清楚襄王妃累得够呛,加上心里有气喜欢吃点。 襄王身子朝对方倾过去,狐疑的问:“你认为蓝汐是装出来的?我觉得她完全没有必要将自己伪装成不讨喜的行事做派。” 端庄娴雅可不是指闷葫芦,她初初来到京城,没有几个熟悉的人,蓝汐应该很想与人熟络起来,怎么会对人爱答不理? 襄王妃揉着额头叹息,“她的确没有必要伪装,可我认为就算她性子内敛是个十分害羞的小姑娘,那她也不应该对相处不少时间的亲戚很生疏。 我们待她非常热情,连一点架子都没有,就让她以三舅母,大表哥表嫂称呼,按说能够拉近彼此之间的感情,但我发觉在她身上没什么。 撇开我们家三人不提,毕竟是今日刚刚才见面,但她和三叔一路上同乘一辆马车回京,祖孙两应该非常熟悉,可是殷勤的人依然是三叔。” “嗯?蓝汐对三叔也不冷不热?” 襄王妃狠狠点头,淡然的说:“对谁的态度都差不多,看起来跟她的脾性有关,但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蓝汐是大姑娘了,据说以前在家经常做家务活,似乎没少见人,不应该如此羞涩才对。 三叔对她体贴,花颜对她更是照顾有加,徐家老两口儿甚至说起春种秋收那些农事,显然是想与她亲近,纵使石头做的心也该动上一动,她却部位多动,羞答答进行到底。” 原本小姑娘之间应该很快能玩到一起,而且是花颜有意打开话匣子让蓝汐表现,却没什么效果。 襄王点头,深沉的嗯了声,“按你说来确实奇怪,还我是我去一个新地方,如果有当地的权贵主动来往,我势必对其分外礼遇。 如今的花颜已经扎根在京城,有那样的姐姐和外公,蓝汐竟然还能稳得住,这么淡然委实奇怪,只不过也可能小丫头没见识放不开。” 小丫头片子的心思单纯,自然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襄王妃轻轻冷哼,“她想法没你周全实属正常,一直那样就不对劲,我今儿是又累心里还堵得慌,真真是白瞎功夫了。 与其想着拉拢蓝汐,不如与花颜搞好关系,毕竟我们跟花颜没多大过节,只是那次与她意见不合,不算结怨,加之她与胧月交好,我们有机会争取她过来。” 襄王妃说完又补了句,“即便不能将花颜拉到我们这边,至少能让她不要在三叔以及父皇母后面前说我的不是。 只要我们对花颜不错,饶是她与泽儿和倾城交好也不会正式站在太子府一派,像花颜那般聪明的姑娘定然明白不能随意站队。” “王妃说得有理,花颜有可能跟襄王聊漏嘴,但我觉得她不会在父皇母后面前乱说话,她做事一向有分寸。 至于蓝汐,是否能拉拢她=都没多大关系,蓝汐那样的小姑娘不能决定我们的命运,她对谁都不亲也好,反正大家一样。” 能拉拢蓝汐最好,如若不能也没甚损失,蓝汐对他所酝酿的事没太大影响。 “诶,我知道蓝汐不堪重用,只是觉得浪费大半天时间不值得,我们从没如此花心思讨好哪个小姑娘。” 费尽心思没能达到想要的效果,想花费最气的是这一点,倒不是真的认为蓝汐能做帮他们做多大的事。 襄王抬眸,对气鼓鼓的人笑,“你别气了,反正我们从没想讨好蓝汐小丫头,我们一直想讨好得人从来都是三叔。 今儿王妃辛苦了,目的是达到了的,三叔定会记得我们对蓝汐的好,这样就足够了。” “只能如此想方能快意些,对了王爷,妾身打听清楚蓝汐尚且没有定亲,索性让她嫁到自己人府中,到时候是吧?” 尽管襄王妃的话省略了一部分,襄王依然能听懂,只道:“我明白了,那不失为一个好方法,改天我跟底下人商量。 此事还得王妃你出面,儿女亲事需要你们女人去谈,到底我不太方便做那些事。 尤其不能让三叔发现我们别有用心而且拿蓝汐的婚事做筏子,不然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518章 不太信任 蓝汐在襄王心中只有锦上添花的作用,所以并没有特别重视,他更关系安王的态度。 此时又听襄王妃对蓝汐的评价不高,他认定蓝汐不可能比得过花颜,更不能像花颜那般能讨帝后欢心,能研制新奇物件为朝廷添砖加瓦。 既然蓝汐对他而言没有太大用处,那就回归最本源的作用——嫁人,嫁给他的人,以后蓝汐的夫君总能接手一些安王的权势。 而那一切皆能为他所用。 襄王妃点头称是,“我也不愿再面对蓝汐对牛弹琴,对她的亲事善加利用才是上上之策。 不过,我们能想到的事,别人未必想不到,具体如何安排还得花点心思取得优势地位才行。 另外,目前蓝汐只有两个丫鬟伺候,稍后三叔一定会为她添几个丫鬟,如果王爷没有意见,不妨按插几个人去安王。” 从前的安王府固若金汤,安王府中用的全是他的心腹,偌大的王府之后没有一个女人,无论谁都无法送眼线去他身边。 如今来了个蓝汐,必然会为她添置小厮和丫鬟婆子。 因为蓝汐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像安王府这样的皇亲贵胄之家的女儿出嫁时按定例有一两个得力的嬷嬷和四个陪嫁丫鬟外加几个小厮。 陪嫁到夫家的人全是姑娘的心腹,是陪她在夫家战斗一辈子的下人,一定会精挑细选,然后精心培养堪大用之人。 只需神不知鬼不觉的安排些符合条件的人去人牙子手头,这方面主要是丫鬟和小厮,有经验老道的嬷嬷却很难渗入。 原本各大家陪嫁给闺女的管事嬷嬷主要来源于乳母、母亲的陪嫁丫鬟和得力属下,年纪和阅历都比较符合。 像蓝汐这种突然到来且身边没有任何人陪伴的情况则需要抓紧时间培养心腹。 无论蓝汐以后是嫁出去还是选择上门女婿,她都缺少照顾的仆从,在这方面肯定不会短缺她的人手。 襄王转着眼睛想了一下,诧异的问:“蓝汐竟没有使坏的丫鬟婆子?前儿个不是听说花颜在准备,还添置人去安王府了。 那丫头做事向来周全,怎的会少了蓝汐使唤的下人?莫非对现有的仆从不满意?可听你说的蓝汐应该不会如此刁难才是。” “花颜只为她准备了两个使唤丫鬟且没有定等级,今儿听花颜的意思是时间太短培养不出优秀的下人,把她府里的人给蓝汐用又担心对方用不顺手。 所以在外头挑了两个丫头给蓝汐先用着,余下的丫鬟婆子以及小厮由蓝汐自己挑选合意的人,那样用着顺手也舒心。 我倒是觉得花颜这样的安排甚是周全,其实花颜主要是担心蓝汐会多想,蓝汐自己挑选并培养的下人用着更放心,假如以后发生不好的事还不能怪花颜。” 花颜委实聪慧,定然不想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短短几日培养出多么厉害的丫鬟也不大可能。 忙里忙外做了一堆事,之后还可能会被埋怨,花颜可不是傻子,襄王妃如是想。 襄王颔首,将丫鬟刚送进来的点心拿一个递给对方,温柔的说:“我不太了解那些事,你自行安排即可,一定记得送聪慧的丫鬟去。” “明白,我会看着办,对了王爷,我想让胧月出门跟蓝汐姐妹联系,小姑娘之间更容易交心,正好让胧月出府散散心。” “让胧月出府?”襄王跟她确认,随后又问,“柳明轩离京了没有?” 襄王妃随即道:“那我不清楚,但我知道胧月不会再乱来,而且三叔领着蓝汐回京,一向同花颜交好的胧月不现身似乎不妥。” “你确定胧月不会再闹腾?别忘了她之前耍的小把戏,我不希望她坏了自己和王府的名声。” 为了柳明轩那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女儿胧月竟跟他顶嘴,而且还很凶,弄得好像是他们做大人的错了一样。 “哎呀,妾身保证胧月不会再惹麻烦,难道王爷还不了解胧月的脾性么? 胧月想通了,认为之前是她的过错,说是她做事之前没有想那么多,本以为对方不敢反抗来着,岂料他们不按理出牌。 王爷应该知晓我们胧月是个倔驴脾气,说来你们父女两个着实相像,妾身担心总关着她反而不好,时间久了,她一定会反抗。” 见襄王沉思不语,她又道:“你们父女俩是该是时候和好了,与其禁足她,不如让胧月出府跟花颜姐妹俩走动,或许能有意外之喜。 另一方面,我们做父母的说的某些话对她可能没多少用,但她会认真考虑好友的劝慰,我认为她肯定会跟花颜抱怨,而花颜亦会开导她。” 她答应胧月的事一定会办到,如今安王回京,柳明轩应该很快会离开,怎么着也要让王妃解除胧月的禁足令才行。 “好吧,这事儿你做主,但不能让胧月独自出府,我对她仍不太放心,小丫头顽固得很,看紧点为妙。” 襄王妃颔首,然后听他说:“在解除禁足之前你跟她好好谈谈,一方面让她尽量与蓝汐交好,保持与花颜的友好关系。 另一方面还要跟她浅谈议亲之事,她年纪不小了,你好好劝劝她,不要再感情用事,我们定然不会随便将她许人家,让她做好准备,别拿母后的话做挡箭牌。” “第一件事我会好好跟她谈,至于议亲一事是不是稍微推迟些再说会更好? 毕竟那件事才刚过去没多久,胧月决定放手,心里未必没有一点点眷念,此时告知会让胧月认为我们逼她嫁人,不信任她。” 襄王妃很是担心,女儿的心情刚刚好转,如果立马去谈亲事,胧月恐怕会马上翻脸。 她比较了解女儿的想法,认为时机还没到,至少再缓缓,让胧月出府跟小姐妹们敞开心扉之后再提议亲比较合宜。 襄王往靠背上一躺,沉声道:“我的确不太相信她,以前是我们太娇惯她,所以才让她变成那副样子,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 第519章 说句抱歉 襄王妃一口答应,无须他提醒,她也会看好胧月,只是希望他能放下成见,莫要再跟胧月置气。 如今当父王的不怎么搭理女儿,做女儿的胧月也对他敬而远之,父女俩如此僵持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劝襄王服软不成,休息一会儿又去胧月院里,胧月对她母妃倒是热情。 “母妃今儿出府忙什么去了,我去找了你两次呢。” 胧月郡主不知她出府做什么,可她知晓同去的还有大哥大嫂,其实心下已经有了猜测。 “原本只是同你大哥大嫂出府走走,半途碰见你三爷爷回京,我们就去安王府打了一转,刚刚才回府,母妃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哦?” 襄王妃喜笑颜开,拉起胧月的手说:“母妃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方才你父王已经解除你的禁足,至于柳明轩那边尚且没有新消息。” “多谢母妃。” “你我母女之间无须如此客气,无论什么时候,你犯了什么过错,母妃一样会疼你,只是不希望你一错再错而已,希望你能理解。” 襄王妃可以算计任何人,包括襄王在内,但她不会算计自己的孩子,只盼着儿女能好,为他们而算计。 “母妃,女儿移动都明白。”所以她做事才有恃无恐,然后补了句,“您放心,我绝不会再为柳明轩做傻事,见面也会掌握好分寸。” 襄王妃满意的点点头,“我相信你。” 胧月高兴了,于是问起别的事,“三爷爷找回来的人怎么样?” 听到胧月问,襄王妃叹息摇头,直言:“目前看起来蓝汐的确不怎么样,不知稍后是否有改观。” 胧月郡主诧异,“她很差吗?” 她记得母妃往常不会如此评价别人,更何况对方是三爷爷的外孙女,按理来说母妃还会对蓝汐高看几分才是。 襄王妃细想之后才回答,“或许不能说蓝汐非常差劲,只是她很内敛,极少与我们说话,我了解的不多。 但在方方面面确实比花颜差了不少,稍后如果你有时间可以亲自去见见蓝汐,你们姐妹几个好生联络感情。” “是嘛,她可能觉得没什么话跟你说罢,我与她不熟,暂时还没心情跟她来往。” 一向是别人跟她套近乎,她才不想主动去找蓝汐,遇到了再说吧。 现如今三爷爷回来,柳明轩要离开京城,她要想想到底应该跟他说什么话。 胧月的确准备向柳明轩道歉,可她心里始终担忧他不愿意接受,到时候她还有多么的尴尬。 其实之前那些事并非她所愿,正因为她不想他被自家人伤害才隐瞒着想办法。 而在她知道柳明轩对家里人针对之后也争取过,但她无力改变什么。 胧月真正愧疚的不是她的喜欢给柳明轩造成了麻烦,而是她偏执伤害了他的情感。 最不愿意伤害柳明轩的她却伤他最深,也因为那些话和事将他们两人分得越来越远。 事后想想当时的事和话,胧月终于明白了,她在感情里太想占主导地位,忽略了柳明轩的各种因素和顾虑。 而那些恰恰是他最为在乎的,关键是她还用他在意的人和事作为威胁,让原本对她礼遇有加的柳明轩彻底失望了。 胧月的本意只是想柳明轩能愿意与她一起面对,没想到一气之下弄成她想主宰他,从而让他讨厌自己。 襄王妃今儿实在太累,再没心思劝胧月拉拢蓝汐,毕竟是她没做到的事,不想让女儿再去碰壁。 胧月生来是金枝玉叶,她也做不来讨好人的事,襄王妃心里一直清楚,仍希望她能前去与花颜姐妹二人接触,只没点明,更没苦劝而已。 待襄王妃离开,春蝉激动的说:“郡主终于解除禁足了,婢子先前还以为……”王妃只是为了安抚郡主,并没打算真的解除禁足令。 “以为还要稍微等几天才行,没想到竟这么快。” 主子得禁足解除之后她也能轻松些,不用再偷偷摸摸进出,成日里不必担惊受怕。 如果郡主想知晓柳公子的情况直接去询问惠宁郡主即可,再也不必让消息在中间转几次才到达郡主耳中。 “只要母妃愿意,她有的是办法说服父王。” “是啊,王妃厉害得很,今天惠宁慧君肯定有空,主子是否要出府相见?” 自家郡主这段时间被关在府中,心事重重的,憋闷得很,有些心事连她都不说,出府走走也好。 若是惠宁郡主能对主子多加宽慰,那么郡主自然不会那么忧愁。 “不去了,表姐今天肯定没空。”胧月郡主说道。 花颜表姐的同母异父的亲妹来到京城,她早就为迎接蓝汐做了准备,如今人到了面前,表姐哪有那么多时间陪自己。 暂时她就不去打搅表姐,以免去到那边孤零零的,她也不想这么快见蓝汐,她得先想想与柳明轩见面的事。 春蝉微顿,了然的哦了声,随后拍马屁,“还是郡主您想得周到,安王刚刚回京,祖孙二人定然有许多事要说。 另外还有蓝汐在,惠宁郡主真的忙不过来,奴婢刚才只想着主子出府松快松快。” 胧月表示知晓她的心意,然有别的事要准备就不出府了。 安王府和惠宁郡主的马车转进巷道才分路,安王吩咐丫鬟回府伺候蓝汐休息,他则调转马头往皇宫方向而去。 花颜一家劲直回府,她让徐父徐母泡个脚了休息,她也想小睡一会儿,操持府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真的累得够呛。 柳明轩背着手走来,“逛好了呀?” “嗯。”花颜点点头,“羡慕你待在家里悠闲,今天看起来没走多远路,脚都走得有那么点疼了。” “是嘛,平时你忙起来时走得路也不少,虽说是在店点走来走去,但路程还是有那么远,你是不是对什么事不满意?” 花颜笑道:“还好啦,我是真的有点累,上午不好意思哈,我真没料到襄王府会恰好来人。” 不然她喊去安王府帮忙迎接的柳明轩二人也不会匆匆离开。 第520章 珍惜眼前人 柳明轩闻言,用嫌弃的眼神等她,“你什么时候变得扭扭捏捏的了,那种情况,我们本就要避开。 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倒是我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的确有点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拜见安王。” 花颜是安王捧在手心里的孙女,因为他的事而奔波,想来安王十分不喜。 “行,我不跟你客套,你也别跟我客气,外公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莫要担心他有别的想法。 再者说,只要我们不提起,外公根本不知道有那么一茬儿,过去的事就不要再念叨了。” “好,爽快。”他哪能一句不提,嘴上答应花颜罢了,随即笑嘻嘻的说,“你妹看起来非常斯文,她好不好相处?” 蓝汐给他的第一印象是那样,不知实际相处如何,花颜对异性妹子的观感是否还好。 花颜一阵正经的回答:“嗯,蓝汐很斯文,很好相处,不会说个不字,怎么?你还有想法?” 柳明轩瞥见后头出来的钱多多,随即笑说:“没,没想法,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蓝汐斯斯文文又脾气好,你们姊妹两个以后能相互护持才好。” 花颜不置可否,笑嘻嘻的道:“你还操心这些呀,等会儿晚膳时还会相遇,你自行感受下蓝汐得好脾气。” 花颜不宜说蓝汐不好也不方便说她好,反正每个人的性格不大一样,有的人喜欢,有的人可能喜欢。 “呵呵,跟我关系不大。” 花颜笑着扫向钱多多,随后同柳明轩说:“你最近乖顺得很嘛,那什么,对人家有意思就抓紧点,我不跟你说了。” 说完挡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打从今早起来就开始做事,还出门逛了好一阵,回家路上又和安王说了不少话,她必须去睡一觉养养神。 “行,看你连着打哈欠,快去睡会儿,以免等哈还有人来。”柳明轩说道。 与花颜交好的苏倾城和上官嫣还没来,如果她不趁现在无人休息,等客人来了想睡也不可能。 安王府只有安王和蓝汐两个主子,看安王的意思是让花颜操持款待,至少今天如此,等会儿够得她忙。 花颜挥挥手走了,柳明轩折回厢房,钱多多问他:“你和花颜说了?” “还没呢,她今天有点累,反正我们不着急回家,过一两天跟她说都没关系,我们先安排好,到时候直接出发。” 钱多多了哦了声,“也行,横竖我不着急,不离开京城也没关系,你刚刚和花颜说什么了,感觉她在打量我。” “你又自作多情,她可没打量你,我顺便问了句蓝汐为人如何,她说还可以,想必也成,温柔的小姑娘总比母老虎好得多。” 钱多多听了她的话,眉头一皱,没好气的道:“温柔的小姑娘当然好,当初胧月郡主也很温柔可人,那又不是母老虎,的确让人神清气爽。” 柳明轩嘿嘿尬笑,他说什么来着,母老虎可不正在面前站起的么。 花颜回到寝房,丫鬟准备了手帕净脸之后才睡,吩咐丫鬟看着别让徐曦月两个小丫头进屋,因为她要好好睡上一觉。 花颜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梦里红泽和苏倾城生了个女儿,她和徐文宣准备去看望,因着两家关系甚好,她竟生出要为自家儿子定娃娃亲亲的念头。 花颜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第一次当父母,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那些小官儿的拿着金灿灿的请帖,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收到太子府的请帖倍儿有面子,也能一睹府内风采。 更为重要得上当天少不得好些达官贵人到场,运气好还能交上三两好友;愁的是这礼可如何是好,既要恰到好处又要不失妥当,难难难! 花颜在梦里年纪轻轻就没管理生意上的事,好像将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徐奕辰,然而她又知道自己没孩子,梦里得心情很矛盾。 而徐文宣也没在衙门当差,他们出门远游回到府中几日,不见自家儿子,她还对徐文宣埋怨,“你看看你家儿子,我相中媳妇儿都要被人抢走了,连人影都没有见到,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徐文宣顿了下下正在挥毫的手,才收笔在那山形玉笔格上,又俯身吹了吹画上墨迹,慢悠悠的道:“儿子自有他的福气,你呀,就是心太急!” 边说边一脸宠溺的走过去,拉着花颜的手,说:“你以为就你想着儿子,我早就让人去找秦管家了,再说这姻缘一事它不分先来后到,想当年你可是排在靠后得位置,你看,我最后还不是花落你手!” 想起往事二人都笑得很甜,徐文宣顺势还搂了她在怀里,而她也娇羞的握拳捶着夫君的胸口,还说了句:“你讨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是处在热恋中呢,真是羡煞旁人! 前来得秦羽已经老迈,撞见他们秀恩爱也没有回避,照常给他们见了礼。 落座的花颜憋足得称赞对方,“秦叔越发英俊了…”本想夸几句来着,不料徐文宣偏过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这句话要说烂了。” 花颜抠着下巴犯嘀咕,她似乎不会如此尴尬的夸人,更不可能对比年长且亲近的秦羽说那种话。 她脸上也闪过一瞬的尴尬,小声说了句“是吗?”徐文宣点头的同时,秦羽道谢的声音早已响起。 正襟危坐的徐文宣问:“秦叔,这些日子辰儿忙什么去了,我们都回来几日了,也不曾见他。” 秦羽虽处理府中事务多年,只道:“少爷刚刚回来过,此刻不知是否在家,老爷夫人若是着急,属下派人去找。” 花颜摆摆手,笑嘻嘻的说:“倒不成多急的事,这不三表哥家刚生了个女儿,我想着给辰儿定下,以后媳妇儿。” 秦羽震惊,“那……那还是奶娃娃呀。” 第521章 各家心思 安王府撷芳阁内,蓝汐和丫鬟摆弄新买的物件儿,丫鬟认为还是郡主打造的头面首饰好看。 蓝汐应着,而后屏退丫鬟,她一个人坐在妆奁前别那些好看的朱钗,其实她并没有多大兴趣,加之她也累得慌,陪在桌上睡着了。 睡着后做了一个美梦,梦见梦见她心仪的男人,并且他们已经成亲还生了儿子女儿,她还离家出走了。 正是踏青时节,蓝汐所在的赤凤国,这天正是个祭祀上天,祈求风调雨顺的大日子。 赵奕站在后头,看见蓝汐抱着的,可不就是卖冰糖葫芦商贩的靶子,上面还插有不少冰糖葫芦,要不看穿着打扮,就活脱脱一个小商贩模样。 赵奕都不想承认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山村的姑娘,吃了这么久,真的就不腻? 蓝汐才觉察有异,看到赵奕的时候,弱弱的惊叫了声。 赵奕弯腰抚着她肩膀,调侃道:“我家汐儿是越发能耐了,抛下我和儿子女儿离家出走的招也使得出来?” 蓝汐自知理亏,不敢看他的眼睛,右手抠着冰糖葫芦靶子,可嘴里说的却是:“都是你教得好” “你……我什么时候教你离家出走了?”又接着盘问:“还有啊,是不是蓝烟带你出来的?” “不是”自己算是那位带出来的,可那不是他的本意,赵奕这样说着实有些冤枉,便解释,“跟他没有关系” 想来那位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断然不会带蓝汐出来,赵奕假装生气道:“你对他倒是还有点义气,怎就对我如此不厚道?” 蓝汐只得撒娇,一把抱住他道:“相公,咱们是一家人嘛,出来的这段时间可想你了。” 赵奕哪不知这是她一贯的伎俩,又担心她的冰糖葫芦蹭到自己素色衣衫上,遂与她拉开一点距离,道:“我们走吧!” 蓝汐舍不得看了看旁边穿粉色衣裙的女孩,道:“可不可以……” 不待她说完,“不可以!”响起。 “为什么?我只是想送她回去,我担心她。”担心不假,看那闪烁的小眼神儿,就是不想回去。 赵奕心里跟明镜似的,对后面那些侍卫模样的人努努嘴道:“你不用担心她”,又道:“你该担心是自己。” 蓝汐似有不解的望着他,他道:“你阿爹说,再不回去他便亲自来扒了你的皮。” 她才不相信自家爹爹舍得,有恃无恐道:“回去也可以,不过我得先去一趟聚贤楼,之前姐姐说那里有好多好吃的。” 赵奕之所以来不就是为了给她多争取点时间,便也应了她。 …… 两人说话间,张家得到消息,说是安王带了外孙女回来,张家家主不免心动,夫人更是想替最疼的孙子说亲,着人准备礼物,想要前去结交。 张老爷思量之后又道:“知道你觊觎人家的小丫头,你喜欢她以后多的是机会送她喜欢的东西,又何必急在一时,切勿打草惊蛇,惦记她的可不是你一人,到时你可别后悔。” 一旁他们的二儿子儿子都被逗笑了,张夫人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林儿,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娘,八字还没一撇呢。” “让你去就去,倾城与花颜交好,我们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张家也不差。” 蓝汐原本的出生且不提,到了京城只需认她是安王的外孙女即可,他们的儿子正好在安王麾下当差,虽然理安王不近但也不远,安王肯定听说过,因为自家儿子有本事,表现不差。 如果能与安王府结亲,他们的儿子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安王的衣钵,又特别叮嘱:“万不可让别家比了去!”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他刚刚都听了去啦!”张老爷安抚了她才对张林道:“你先去忙吧!”又指着眼前的小山道:“先把这个撤下去,看得我头都疼了!” “孩儿这就去办。” 日子弹指间便过了,待到安王设宴向大家介绍蓝汐之日,王府很是热闹,宛如仙乐阵阵,女宾的胭脂水粉,香风四溢,宾客往来不绝。 这天正好是休沐日,而安王设宴并非给所有人家发请帖,只放话出去哪几类人家能来,给他特别看重的人家发了请帖,并暗示带其家中未定亲的儿郎一起。 显然安王想借介绍蓝汐给大家的时机对京城的青年才俊摸底,叫他们来让蓝汐过过眼,方便以后为她挑选合意的夫婿。 所以来的都是京城举足轻重的达官贵人,没底气的人家自是不太回来,以免自取其辱。 虽不是诸如生辰宴那般收礼,但上门的人也都备了一份礼,总不好空着手上门吃酒。 安王带着蓝汐收礼也收了一整天,晚些时候,他老人家胳膊和下巴都有点酸痛。 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当然收礼也是要陪笑的,是以傍晚时分安王觉得面皮都有些僵硬。 虽说偌大的王府总不至于没有可靠的人来接待宾客,奈不住宾客太多,又大多是位高的,安王也不想失了礼数。 主要是想带着蓝汐增长点见识,她在学习规矩,但实际中没怎么用得上,今儿她以主人家的姿态现身,正好能锻炼她。 话说今天在场的也没有多少真的是为了蓝汐本身而来,但需要且想要求娶蓝汐的人却很多。 京中唯一的异姓王夫妇一身华服,排场不小,丫鬟小厮跟了一群,出手也很阔绰,端着一盘盘物件,喜气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君自家办喜事呢! 尽管如此,到场的宾客莫不来客气一番。 在安王与彭城王畅聊自家外孙女时,盛装打扮的蓝汐出来了,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唯恐走了眼。 只见端庄的花颜牵着那穿冰蚕丝织成外裳的蓝汐安静走来。 红彤彤的脸蛋,长而翘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大眼睛下有一张朱红的唇,蓝汐安静的走着,有时会小心翼翼的好奇的看着路过的宾客。 蓝汐紧张的时候习惯咬手指。 第522章 变化 她下意识地捧着自己手指咬,那模样煞是可爱。 经过花颜精心装扮的蓝汐也很美,有的人看痴了去,都说安王妃天生丽质,姿色绝美,前有花颜倾国倾城,瞧着蓝汐这般天生的好模样,当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 毕竟人家外婆早些年也是赤凤第一美人,他们的后代总不会差到哪去。 有些女宾见了少不得要与蓝汐套近乎,蓝汐也颇为配合的笑笑或是应声,花颜帮着说话,所以一路起来又得了不少好处,她手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许是怕此处人多防着有些不识趣的冲撞了初来的蓝汐,这一路都有何勇护着的。 李夫人带着的儿子,十七八岁的清隽小子,看见蓝汐远远走来,就转身问的老者:“爹,孩儿可以摸摸她吗?” 李夫人见状,你他两眼,压低声音道:“当然不可以,人家是大姑娘不是小奶娃,你给我有点正行,不然回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夫人又对儿子道:“烨儿,你眼睛注意点,别黏到人家身上!” 李烨一边应着“省得”,一边伸出胖乎乎的手,摸了摸他大嫂怀中小侄女的脸蛋。 他感觉摸着软软的,兴奋得再摸了两下,此时小姑娘可生气了,脑袋一转,张口就咬住李烨的手,奈何牙没长好,可把这小娃娃急得哇哇叫。 李夫人遂拧了儿子李烨一笑,愠怒道:“我让你来看媳妇,不是让你来这儿逗孩子的,在家没见你逗她,是不是硬要跟老娘对着干?” “哎呀,知道啦,这不没事干才逗逗小侄女儿么,娘何至于生气。 你看看今儿来安王府的哪家没点心思,可能轮不到我们家,不妨省省力气。”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不管能不能成,你总得上点心,别玩世不恭的样子,要是让安王或蓝汐以及花颜看见,你就完蛋了。” 等安王一行走过,异姓王拉着他说话,少不得一番恭维,而王妃则跟花颜姐妹两聊,蓝汐一如既往的害羞,比之前稍微好上一些。 王妃拉起蓝汐的手,“依我看,汐儿与烨儿年纪相仿,模样也般配,不如就承了他们的因缘,安王意下如何?” 那他们的儿子倒是拍手叫好,说自己喜欢蓝汐,对她一见钟情,其实从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欢与否,不过是早得了叮嘱罢了。 安王一听,这是又要来抢自己心肝,心想还不知道你们的小算盘。 片刻之后才回话,“多谢抬爱,我向来不拘着小辈感情之事,蓝汐也还小,她刚刚回来,我倒是想多留她几年,以后的缘分就看她的造化吧!” 李家心知安王不会立即同意,随即附和:“王爷说得有理,夫人喜欢蓝姑娘,以后请她多到府里来玩,别忘了请惠宁郡主。” 李夫人浅笑着应声,只要安王不阻止蓝汐到府里耍,他们的儿子就有很大机会。 有同样心思的,见这异姓王李家也没有得了便宜,便不再提这事。 蓝汐在梦里打了个机灵,她喜欢的是赵奕,不想与其他家的公子来往,但她不能阻止外公替她张罗相亲。 吓慌神之后做了个怪梦,梦见她变成了一只小狐狸,而她的外公安王却成了她的爹,别人称他为狐帝。 这狐帝宠抱着的女儿没有一会就变成原型了,漂亮的小狐狸吱吱的叫,想来这狐帝是习惯了,轻轻一抛,小狐狸就坐到自家爹爹脖子上,后腿交叉琐在狐帝下巴之下,一双小爪子抱着额头,小脑袋搁在头顶上,九条小尾巴随风舞动。看着这狐族帝君的这副滑稽模样,不说别人觉得好笑,连这狐后也觉得这个场合有些不大合适,伸手欲扒拉下这调皮的小东西,奈何这狐帝不在乎,说是女儿高兴就好! 狐帝这女儿奴的形象可谓是深入人心! 见到这对父女,虽有点影响仪容,可这份情分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多父亲不是端着架子的。 这小狐狸在那儿还动来动去的,是狐帝活的帽子,那时狐帝走得顛了点,小狐狸爪子拍着帝君的头,奶声奶气的说:“爹爹是坏蛋!”自家女儿这么早说话了,虽吐字不太清楚,也惊得狐帝不轻,以致女儿掉了还不自知,幸好白牧跟在后面才虚惊一场。 她在哥哥怀里,生气,狐帝去哄了好久,那是逗极了。 长大得蓝汐不觉得她看清与听见别人说话有什么问题,然而看见别人口中所说她的娘走来却受到了惊吓。 因为正向她走来的女人正是她的后娘——李翠娘,只不过眼前的人穿得极为华贵,看起来没有后娘凶。 这狐帝见女儿说话之后老是想哄她叫爹爹,可这小狐狸就是不给面子,惹得他觉都没有睡好! 这后面两天就轻松多了,差不多就是让小狐狸的六个哥哥来接待宾客,狐帝就负责带女儿到处闲聊。 蓝汐后知后觉发现她可以变成奶娃娃,咿咿呀呀的说话,别人却听不懂,而她则能听懂他们说什么。 据说有鸟族的人要来她家吃酒,爹娘等了两天,凤族的那二位姗姗来迟,以他们的地位和交情,本是安排在头天的 那天凤族久不露面的上代凤皇凤后现身了,据在场的人说,礼单上件件都这四海八荒排得上号的精品。 那天小蓝汐特别给面子,见得凤后还主动伸手要抱,这可乐坏凤后了,马上就取了右手的玉镯给她,它是可根据佩戴者变幻大小的,翠色玉镯里有一滴绯色,奇的是它像有生命一样,且偶有流动的样子。 此物乃历代凤后所有之物,如此贵重狐帝夫妇哪能轻易接受,不过遇到赖皮的凤后,有些理也是说不清的,或许就是扮猪吃老虎吧! 此举不就相当于把这小丫头给定下了嘛,谁人见了这个玉镯不知晓。这可不是信物那么简单,它对体弱的女儿好处可多着呢,想到这些也就心安了。 蓝汐吓得够呛,她不仅成了畜生,还要跟不同种类的鸟成亲? 第523章 分内之事 安王府撷芳阁内,没有安王和花颜等人在身边的蓝汐很轻松,她如释重负一般,她自由自在的打量着屋内的陈设,眼睛亮晶晶的,表现得非常喜欢。 丫鬟李双比较大胆,看见她的表情后笑了笑,“小姐对屋内的布置是不是非常满意?” 蓝汐回眸一笑,“是的呀,我很喜欢。” “嘻嘻,奴婢就知道小姐一定会喜欢,惠宁郡主为了您可是花了好大心思呢。 她这些天敦促工匠赶工,亲自去采买,盯着下人们布置,唯恐小姐不喜欢,您别怪婢子多嘴,喜欢就应该表现出来,告诉郡主你心里的话,她和王爷定然会更开心。” 身为蓝汐小姐的丫鬟,李双明白只有主子好,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才会好,所以她想稍微指点一下蓝汐。 蓝汐闻言,敛了笑意,怯生生的说:“我跟姐姐和外公说了喜欢的呀,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讨他们欢心,我害羞又害怕。” “小姐不用害怕,他们是你最亲的人,而且都非常疼爱你,即便你说错话或是做错事,他们也不会怪罪你。 小姐你看哈,你与奴婢和兰姐姐相处就很好,你和他们一起就像跟我们这般轻松自在就好。 奴婢不了解王爷的脾性,但小姐你和王爷相处很久了,应该了解他的性子,瞧着不是严厉的人。 至于惠宁郡主方面,你更无须担心,她人很好,对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很亲和,你是她的妹妹,她对你更加亲厚,你们是亲人,小姐不应该怕他们。” 如果可以选择,李双更愿意伺候花颜,听说惠宁郡主以前的丫鬟全都能跟着她做生意。 像雪凝霜就是惠宁郡主手底下的管事,原本徐家的小厨娘豆蔻也在徐氏百货当差,不用再做伺候人的琐事,比当丫鬟好多了。 如今她只能做蓝汐的丫鬟,蓝汐却是软弱性子,若是将来嫁人,身边没有王爷和惠宁郡主照看,在婆家少不得要被欺负。 她们这种贴身伺候的丫鬟要被当做陪嫁去夫家,倘若主子不得力,做丫鬟的人也会被欺负,她希望蓝汐立得起来,能与惠宁郡主亲厚,不要再唯唯诺诺。 蓝汐微微颔首,“我明白双儿你说得对,可我是小地方来的,什么都不懂,不像姐姐那么厉害,我怕说错话做错事遭人嫌弃,你懂不懂?” “奴婢也是穷苦出身,明白小姐心中的顾虑,当日我从人牙子口中得知惠宁郡主去市场上买丫鬟,特别希望能被贵人相中。 因为奴婢知道达官贵人家能干的丫鬟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过的日子还要好上许多,为了自己的前程,我拼了命也想被选中。 但惠宁郡主现身挑丫鬟之时,奴婢既欢喜又害怕,唯恐落选,幸运的是婢子如愿以偿,那才能来伺候小姐,你的心情奴婢完全能理解。 可是主子与卑微的婢子不同,生来就是王爷的外孙女,王爷和惠宁郡主会宠着你,旁的大多数人还得看你的脸色,所以您不用怕。” 肖春兰默不作声的听她们谈话,她认为李双僭越了,身为丫鬟可以规劝主子,却不能教主子怎么做人。 目前她们对蓝汐的了解不多,须知言多必失的道理,主子未必喜欢听你一个丫鬟说教。 如果因为蓝小姐性子软就失了分寸,万一人家不高兴,很可能会让她们丢了小命。 蓝汐浅笑道:“双儿,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我一定听你的话,以后慢慢改,你很喜欢姐姐吧,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得出来她的丫鬟很喜欢花颜姐姐。 “是呀,惠宁郡主非常厉害,大家都很喜欢她……” 李双回答得很干脆,滔滔不绝说着花颜的好。 肖春兰听她的回答,悄悄打量蓝汐的表情,心知李双犯了忌讳,她们身为蓝汐的丫鬟,如此称赞惠宁郡主,蓝汐听了高兴才怪。 就算蓝汐性子软也不希望自己的丫鬟心里向着别人,尽管对方是她的姐姐,更遑论两人是素昧蒙面的同母异父的姐妹,暂时根本谈不上有多亲近。 蓝汐很喜欢屋内的陈设,听着丫鬟说花颜,一边仔细逛她的屋子,偶尔笑一笑,大多时候脸上表情寡淡。 等李双说完花颜的话,她侧身问后面跟随的丫鬟:“春兰认为我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肖春兰恭恭敬敬的道:“回小姐的话,婢子统共入府不到六日,极少有机会见到惠宁郡主,对她了解得不多,想来跟大家说的一样,自然是极好的。” “是呢,大家都很敬重惠宁郡主,主子有那么好的姐姐真是好福气,你看着院子、屋子弄得好好。” “是啊,我很开心,今日我累了,想来你们累,下去休息会儿。” 肖春兰连忙说:“奴婢伺候小姐更衣。”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们歇着吧,我来自小地方,还不习惯。”蓝汐说道。 “奴婢们不累,这是我们分内之事,小姐慢慢就习惯了,稍后还会有更多人来伺候呢。” 听肖春兰如此说,蓝汐没再拒绝,带着李双进房间,主仆二人一起将刚才买的物件摆在宽大的梳妆桌上。 李双瞥见蓝汐悄悄看梳妆镜里面的自己,灵机一会动,心中便有了计较。 拿起蓝汐最中意的珠钗,谄媚的说:“奴婢伺候小姐试一试吧,朱钗什么的,别的都不要紧,关键是自己个儿喜欢。” “不好吧,我头上戴的是姐姐命专人赶制的,我也很喜欢,拿下来会把发髻弄乱。” 嘴上说着不要,视线却没立即从李双手上挪开,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那支珠钗。 “没有关系的,横竖小姐待会儿要小憩,咱们先戴头上试试哪支最好看,等你睡醒之后婢子们再帮你梳妆打扮,戴回郡主专门为你打造的头面首饰便是。 其实,只要小姐喜欢,是否戴郡主送的首饰都不要紧,她心胸宽广,为人豁达,定然不会计较这等小事,自然是你喜欢最重要。” 第524章 自作聪明 蓝汐不说话,她就当默认了,于是动手为蓝汐试戴。 实际上今天去逛街看得多,买下的并不多,肖春兰端着洗漱的热水进屋时,她们快要试完了。 一起伺候蓝汐睡下才出去,确定她们离开之后,床上躺着的蓝汐起身,轻手轻脚在屋里走动,这儿看看,那里摸摸,对于她现状满意极了。 做安王的外孙女真好! 寻摸了好一阵又才去躺下,心里想着事,久久不能入睡。 两个丫鬟在外间等候,肖春兰做着事,李双凑过去说:“春兰姐觉着咱们主子怎么样?” 肖春兰寡淡的回答:“主子自然极好。” “哎呀,这儿就我们两个人,你跟我说真心话。” 蓝小姐虽然听她的话,但是太木讷,且不通人情世故,伺候起来很是老火,王爷可能会宠蓝汐一辈子,可惠宁郡主却不一定。 毕竟不是嫡亲姐妹,而安王年纪大了,不知还能活多久,如果没有惠宁郡主帮衬,蓝小姐以后指不定会怎样呢。 肖春兰抬头看她一眼,淡淡的说:“我是说的真心话,主子能不好么,我劝你少说话多做事,须知言多必失。” “主子自然好,我是问你心里怎么想,刚才我说那些话都是为蓝小姐着想,也是为我们的将来谋划。 她可不能一直这样,得尽快与惠宁郡主他们熟路起来,只有主子做出改变,我们才有好的出路,春兰姐放心,蓝小姐不会多心的啦。” “人心隔肚皮,我们做下人的谨守本分,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千万莫要认为主子性子软就大意。 我认为在你在主子面前尽量少称赞惠宁郡主,姐妹之间的事说不准的,决裂的兄弟姊妹多的是。 况且我们是郡主挑选的丫鬟,主子用得放不放心还不一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只想过好当下。” 肖春兰本想劝李双别在蓝汐跟前抖机灵,她们初次见面,与蓝汐相处时间不长,根本不了解蓝汐究竟是什么脾性,不知是否可以巴心巴肠的对待。 惠宁郡主刚才明说蓝汐如果对她们不满意就替换,虽然说的是句客气话,可蓝汐真的有可能会换掉她们。 就算不赶走她们二人也可能会不让她们当一等丫鬟近身伺候,毕竟她们是惠宁郡主买下的人,蓝汐担心她们是惠宁郡主的人实属正常。 而李双刚才还一个劲儿的夸赞惠宁郡主,试问哪个主子喜欢自己的丫鬟称赞别人? 蓝汐看起来胆小怕事,心里未必像表面那么柔弱不堪,还是谨慎些为妙。 肖春兰与李双一样珍惜如今得到的这份差事,可她担心蓝汐忌讳她们是惠宁郡主的人,一旦出岔子被拿住错处就可能被驱逐出王府,到时候惠宁郡主也不可能收留她们。 李双心里千转百回,依着蓝汐的柔弱的性子,应该不会猜忌对她好的人,她们可是离她最近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后来的丫鬟比不得。 “春兰姐是不是杞人忧天了,主子不像是有心计的人,而且惠宁郡主待她这么好,她们应该不会反目成仇。” “也许吧,总之,我们做下人的谨言慎行准没错,反正你自己掂量着点。” 肖春兰不愿意多说,李双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比她聪明的人多的是,做下人的最不应该狂妄自大,以后能帮助主子或是主子软弱就可以掌控。 奴大欺主也要看主子是不是真的软弱无能,不然不会有好下场。 蓝汐看起来笨笨的,她可不是真的蠢,比如方才她问李双怎么看待惠宁郡主,问惠宁郡主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蓝汐不知道? 蓝汐明知她们两人才到安王府几天,正常情况下做奴婢的能了解主子多少,偏偏她问了,不仅问了李双,后来又问自己。 实则蓝汐恐怕是想从她们口中打听惠宁郡主的事。 说到了解,丫鬟知晓的情况肯定不会比王爷多,而王爷不可能没与蓝汐讲惠宁郡主的事,如此一想,蓝汐反复询问就耐人寻味了。 李双笑着道谢,说谢谢她提点,稍后一定会注意,心中却不屑一顾。 蓝汐是从小地方孤身前来,身边没有体贴的心腹,她一定要争取做蓝汐的大丫鬟,绝不让后来的人将她挤下去。 现如今正是蓝汐需要帮助的时候,也是她需要出力之时,肖春兰如此怠惰也好,以免抢了自己的风头。 尽管李双心中对蓝汐这样的主子不满意,但她非常清楚自己只有靠蓝汐出头,所以必须要紧紧抓住蓝汐这棵好乘凉的大树。 外面两个丫鬟有着各自的心思,没睡着的蓝汐也在琢磨如何让自己人待在身边。 外公不许蓝烟到王府,目前没有别的办法,撷芳阁两个丫鬟是花颜挑选,心向着别人的丫鬟用着始终不放心。 但不能真的像花颜所说的那样不满意就换掉她们,那样做会让外公和花颜对她有看法。 明武帝今天不是很忙,早就收到安王回京的消息,派人告知皇后娘娘,两人在他的寝宫等安王。 而后才得知安王陪着外孙女逛街去了,帝后二人决定下棋等他进宫,他们知道安王不会逛多久,今天一定会来皇宫。 终于等到安王进宫的消息,皇后命人准备上好的茶点,明武帝则走出寝宫去迎接安王,并屏退寝宫里的闲杂人等以便一家人自在拉家常。 鱼贯而出的宫人在寝宫外面列队欢迎安王,他进门之后才看见躲在宫门右侧角落的明武帝。 “大哥别搞这么大阵仗,吓死我了,你躲这儿做什么?” “哈哈,当然是欢迎三弟回来,你什么阵仗没见过,岂会被外头那点人吓到。 我本想躲在这儿吓唬你,想想我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早已不是小孩子,实在担心外头的宫人听见笑话,便打消念头,快些进屋聊,我和你大嫂等了你好久了。” “是啊,大哥是皇上,在人前不可失态,不然史官会记你一笔,真是辛苦你了,诶,你们等我做什么?” 第525章 拉家常 “当然是等你回来拉家常啊。”明武帝乐呵呵的,自然的将手搭在对方肩上,“史官什么的最讨人厌。” 别家兄弟惦记皇位,自家三弟却说他在当皇帝辛苦,真真是贴心得很。 安王笑笑,“他们也是职责所在,遇上大哥你委实让人为难,不过,我喜欢,一家人私下见面,一字一句都被记录在案,着实不自在。” “哈哈,是呢嘛,谈正事被记录倒也无妨,但说些玩笑话也要记下,而后还可能被拿出来指责,真是烦人得很。” 兄弟二人有说有笑进到殿内,安王直接喊大嫂问好,相互问候的同时落座。 待侍女将吃食备齐,明武帝扬手示意宫人退下,一干人等鱼贯而出,只留江林一人在殿内待命。 “三弟今儿逛街累了吧,快些吃点。”明武帝指着几案上的小吃说,“这些皆是你大嫂特地吩咐御膳房准备的你爱吃的几样小食,尝尝看。” “不必这么麻烦大嫂,我打小不挑食,吃什么都好,只不过逛街是真的累,我今儿总算体验过了。” “是吧。”明武帝用询问的语气,转而看向皇后,“当年我也不喜欢陪她逛街,女人逛街从不喊累,我实在受不了,还好……后来难出门了。” 他原本想说还好有三弟妹陪同,想着会让安王伤情才改口。 皇后当年嫁给他之后没过几年安生日子就开始战乱,他们哪还有闲情逸致去闲逛。 好不容易打下江山,帝后却不得随意出宫,为了安全起见也不能随随便便出宫,更不可能一起去逛街,只能回味曾经的往事罢了。 皇后娘娘随即接话,“最初被关在宫里那些年的确想出去逛逛,这些年早已习惯了,人也老了,没有年轻时有的那些念头。” “诶,大嫂也辛苦,原本不是喜欢被关在内宅的人啊,颜颜完全随了我们几个人的性子。 小丫头主意多得很,我呀,屡屡感慨她不是男儿身,不然她就能继承我的衣钵了,今儿她还大言不惭的说如果朝廷允许,她要当女战神来着。 不过,女儿家也好,不用去受那些苦,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事就给我逗逗乐子,我也能享天伦之乐。” 如果找回来的是个外孙,他肯定忍心将人扔进军营去磨炼,孙女儿则要捧在手心里。 明武帝爽朗的笑,“颜颜丫头口气倒不小,有志气的小丫头,前儿个泽儿还提议在朝前设置女官,说是他花颜表妹肯定能胜任,三弟以为如何?” 安王摆摆手,“别,大哥千万别因为颜颜而破例开设女官制,我私心里不希望颜颜经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她志不在此。 她是个小财迷,让她做点小生意好些,我对颜颜没别的要求,只希望她一生平安顺遂。” 除旧立新从来就不容易,安王不愿意花颜去经历改革带来的伤害,只愿花颜做她喜欢的事。 紧接着皇后也道:“泽儿跟颜颜要好,巴不得将她拉来一起共事,小孩子气,思虑不周,我也认为颜颜如今这般很好。” 当年皇上希望她能正大光明的在朝前帮忙,可他才试探朝臣意见就迎来诸多阻挠之言,如果真正进行革新,恐怕遇到的坎坷更多。 明武帝则说:“我也没答应泽儿,没有先例的事坐起来太难,如今的赤凤国局势还没安稳,经不起民意动荡,等时机成熟好后,倒不是不可以考虑。” 要是有很多女子跟花颜一样能干,他必定会提前革新,但没有几个姑娘有她那样的本事,犯不着大动。 革新之后找不到合适的人上任也很难堪,所谓的革新便会不攻自破。 “瞧我们说到哪里去了,还是听三弟说说小孙女的事吧。” 明武帝连忙附和,“对对对,说说孩子,她同颜颜长得像不?身世什么情况,性子如何?” 安王叹气道:“云汐被离州山匪抢走,生下蓝汐便去了,蓝豹又找了个女人,汐儿受尽了磋磨。 我本想结果了那厮,但汐儿不允许,念着他终究是孩子的生父,杀他也不妥就饶了他们一家。 我私下给蓝豹安排份正经差事,想着以后蓝汐不用再回土匪窝看望她父亲和姊妹们,想想都觉得憋屈。 汐儿与颜颜不同,她相貌肖父,常年受后娘磋磨成了受气包,性子内敛得紧,同我相处许久,说话还是怯生生的,她也不爱言谈。” “是啊,此事着实为难,若是为云汐报仇便会成为孩子的杀父仇人,叫她以后如何面对,事到如今只能往珍惜活着的人那方面想。” 无论那叫蓝豹的家伙是否苛待蓝汐,可他始终是她的父亲,养育她十多年,总有点父女之情,怎会忍心失去父亲。 孩子已经没有亲生母亲又失去父亲,人还是被她外公所杀,蓝汐该当如何? 明武帝直道:“看外孙女的面就想开点,如果想为云汐报仇的话,命人悄悄将蓝豹除掉便是,反倒省事些。” 倘若不是蓝豹抢走云汐,她可能还没死,父女俩还有见面的一天,全让蓝豹给断送了。 “诶,云汐故去已久,我只能向着活人,如果杀了蓝豹能让女儿回来,我肯定毫不犹豫。” 明武帝伸手拍拍安王的肩,温润的道:“大哥支持你的决定,派人给蓝豹土匪身份抹去,换个地方活着,他害了云汐不能再连累孩子。” 花颜的爹是农户不打紧,不丢皇家的脸面,蓝豹是土匪则上不得台面。 “嗯,我回京前以后派人安排后续事宜。”安王说道。 “好,我估摸着给颜颜封了郡主,给蓝汐也封郡主,让姐妹俩一样,看看什么时候有空带蓝汐进宫,我让亲戚们来见见人。” 安王婉拒,“大哥不必如此兴师动众,蓝汐于朝廷无功,按规制她不该是郡主,莫要让其他家有说法。 汐儿与颜颜性子悬殊很大,她怕生又害羞,见不得大场面,我打算在府里设宴请大家一聚。” 第526章 不服气 明武帝坚持,“那有什么,只要我愿意,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哪个不长眼的敢多话就拿出跟三弟一样的功绩来再说。 我的意思宣进宫,人来得更齐,你在王府设宴,我和你大嫂不方便出宫,还不知当日是否忙得过来。” “大哥啊,汐儿封不封郡主不要紧,我真的不想你为难,二哥家几个女儿的女儿什么都没有,心中难免不服气,有些话说出来不好听。 一方面对你不服气,或许他们不敢明言,另一方面也会对汐儿不满,她不像花颜那般大气且能应付冷言冷语,她可能会受不了。 我在府中设宴,愿意来的亲戚就来,不愿意也不勉强,等汐儿稍微学些规矩之后,我再行领她进宫给大哥大嫂请安,在外不能失了礼数。 最近你们也忙,大可不必为了小事而劳神,家里的事由我自己来处理,大哥大嫂忙朝中大事即可。” 当初花颜回来获封赏便承受了不少来自各家的言语攻击,好在花颜有底气又能得心应手的对付,没有吃亏。 蓝汐可做不到,如果那样的话,她势必会觉得委屈,恐怕会因为一两句忧郁好些天,想想还是算了。 当不当郡主都无所谓。 …… 蓝汐在梦里与赵奕相会,梦见奇奇怪的事,唯一相关的只有药和赵奕,别的都不知道。 蓝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颗闪着金光的丹药,这等成色的药,定是出自太上老君之手。 “少主,何不.....”玉奴本想着何不弃了这药,让她急也是好的。 “不,药虽看着不一般,扔了对她没有多大损失。” 谁让人一眼看出敌意,不是痴就是傻,在那等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精力。 蓝汐发现盒子不在的时候,它已到了赵奕处,恰好元始天尊也在,看出那是他托太上老君炼的,狠狠数落了小徒弟一番。 锦兮很受用,又替蓝汐说话,和风细雨、款款而谈,把仙子的温婉、淡雅体现得淋漓尽致。 庆幸刚刚自己做的决定,此药原是给赵奕的,虽不知他何时受伤,定然伤得不轻,不然天尊亦不会托人炼制,定是异常难得灵丹。 蓝汐到可能丢的地方寻都寻了一遍,才跑到太上老君那里去,说了实情,本以为可以在老君那里再要一颗的,却道就只炼了一颗,她才暗道不好。 李双出的主意“回去就说被我给吞了,他们不会为了区区一颗丹药跟你计较的,咱们回青丘给拿一袋来给他就是了。” “哼,我怕什么。”她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她爹都要礼让三分的元始天尊,一个是凤族的王,只怪她平日里师父师兄的喊,都忘了他们的身份。 “你牛,但愿你到时候不怂,小爷我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给你背黑锅,却不被领情,哎你说我是不是犯贱?”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玉清殿的几人像是在等她一样,纵然后知后觉的她也看出了气氛有些不对付。 “师父,十一那个做了件不太好的事,可我不是有意的。”李双只能仰望天空,一脸鄙夷一神情,会被蓝汐揍成熊猫眼的。 “小十一啊,那个不太好的事,说来为师乐乐?” 真丢了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牛毛出在牛身上,再让她出点血罢了,他也只是试试,还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毕竟她是“她”,又不完全是“她”。 赵奕根本就不知道那丹药的来历,不过些许小事,又如何会苛责,对她始终多几分宽容。 “那个老君给九师兄的药,不知道在哪儿丢了,我有去找,没有找到。九师兄哪儿出问题了?” 承认错误还算坦诚,这话题转换得有点快,这问题也问得有点好,总之赵奕和锦兮脸色有点反常。 “我什么问题也没有。” “那还吃什么药?” “还不是被你踢的,现在你九师兄身子虚,得补补。”这究竟是被谁带偏的,没个正经! “咳咳,蓝汐,刚刚远远在殿门见出去的是你,见到这个盒子,想着也许是你落下的,就送来此地了。” 蓝汐虽没有见着这位师姐几面,可今天觉得她特别好,人长得好看,说话声音又好听,真是样样都好! 遂扑到她怀里撒娇,“还是锦兮师姐好,不像师父师兄戏耍于我,你以后可要常来,没准儿他们欺负时,还有你帮我。” 赵奕觉得很冤枉,这可都是天尊的主意。 “好,我一定常来,再说天尊和你师兄又怎会欺负你,疼你都来不及呢!”眼神无比怜爱,为她理了理有些零乱发丝。 待锦兮离开后,元始天尊贼兮兮的看着蓝汐,“小十一,你又闯祸了?” “什么?” “你可知锦兮惦记你九师兄多少万年?小九甩都甩不掉,你还招她来。”“她挺好的呀,哦,我知道了,九师兄不喜欢女仙嘛。”赵奕大多都是看着他们闹,听不下去的时候,就选择离开。 天尊不忘叮嘱他吃药,觉得主角都走了,这个小的吧,个二愣子一个,啥都听不明白,挥袖离去,只留这一脸懵的丫头。 “李双,你说他们是怎么了?” “你都不知道,我一个妖怪怎么知道。”青丘出了个傻帝姬,也怪不得她,她现在看得明白的话,也特早熟了吧! “李双呀,你真笨。”又开起互相伤害的模式。 “随你,主人都傻,我能聪明到哪去,咱们一个地方出来的,就谁也别嫌弃谁,得团结知道吗?” “看我怎么收拾你,你给我回来。”溜得是真快,它是摸清蓝汐皮性的。知道她容易忘记自己是个神仙,法术什么的本就不精深,还老忘记用,所以才溜得如此顺利。 赵奕用药之时,在那极苦涩中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在味蕾溢散开来,熟悉又想不起具体是什么。 片刻之后,丹田便有股氤氲之气,慢慢流向全身,是仙力没错,师尊这方子果然有用,兴奋不已。 月色正好,给桃苑里的花草罩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 第527章 门户之见 立在树荫下的人此刻的心境委实难以言说,她坐在桃枝上都能睡得找,那个混沌也复旧时的模样,委实混帐了些,怎能让她宿在外面。好几次欲抱她进去,又担心碰着她,就狠不下心来,不把她带在身边。 下起了小雨,打在树枝上,最后滴到她额头上,打了一个激灵差点就摔了下来,终是放心不下。 一个法术她就稳稳当当来到怀里,而她怀里的小妖怪被施了昏睡诀,做了个自由落体运动,终点是树下的青石块,想想都肉疼。 如若它是醒着的,又该是龇牙咧嘴,哇哇大叫一番,它也是被蓝汐娇养过来的妖怪。 雨虽不大,也为她罩了结界,多少年没有看到她睡着的样子,他她依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那么干净,长长的睫毛有些轻颤,眉头越蹙越紧,是又开始梦到他了吗? 其实好多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她总是与那小妖打闹到半夜。上古时期作下不少恶事的妖兽,如今看来它很得她欢心,原本想从她身边除了去,若是那样她又该伤心难过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翌日清晨,玉清殿四个神仙和一个妖怪吃着仙果,喝着玉露,师傅突然冒出句,“感觉怎么样?” “嗯,恢复了一些,这方子哪里得来?”想着若是多炼些,早日复元,就不用缚手缚脚,终日身边还得带个不靠谱的凤小火,还要堤防心怀叵测之辈知晓这个秘密。 老者哪能猜不到他的心思,“这个欲速则不达,修道得慢慢来,身体也得慢慢调理,急不得,机缘到了为师自会予你。”不知道这小子知道她就是这丫头的精血炼化而来的,会作何想。 “九师兄,你别理老头,不就是治体虚、补药嘛,我去找太上老君拿。” “不必了。”赵奕不想与这个丫头多说。 “师父,我昨晚做了一个梦。”说得有点神神秘秘的感觉。 “定是梦到吃冰糖葫芦了?” “不是”那表情就是你再猜呀。 “梦到吃鸡?” “不是,都不是。”会说话的眼睛好像在说,你问我呀,快问我呀。“那你梦到什么了呀?” “哎,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呢?”元始天尊以为是这个丫头在逗自己,其实她是真的什么都记不起了。 赵奕对这一老一少的神仙表示无言以对,大多是他们在闹,他只在心里笑。 在天宫的日子过得快,虽然她有时在上面闹得鸡飞狗跳的,有人嫌是必须的,相反好些神仙了颇喜欢她。 她在天上算是个异数,她虽胡闹却也不失了分寸,不像天上那些女仙,说得好听是庄重,不好听的得说是死板。 安王不担心他活着时不能庇护蓝汐,唯恐他百年过世之后再不能护着她,他并不希望给花颜增加负担,不愿将蓝汐交托给她照顾。 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蓝汐不做出改变,依着花颜的性子不会一直尽心尽力照顾蓝汐。 另一方面,花颜有自己的家,她不可能对蓝汐照料得面面俱到。 蓝汐得到一个郡主头衔没多大用处,反而会引来诸多是非,她不一定能处理得来。 假如以后蓝汐成长了,有什么契机让大哥再次生出封她郡主的念头再说。 虽然大哥待自己最好,但他不能恃宠而骄让其他兄弟姐妹离心。 既然安王这样说了,明武帝也就没勉强。 “既然三弟心意已定,暂时就不加封郡主,按正常规制让蓝汐享受县主待遇,这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二弟四弟和五妹家孩子多,领爵禄的人多了去,眼下你身边就两个孩子,要是他们敢说风凉话,我便削了他们家吃干饭的爵位。” 那几家人的子嗣多,虽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爵位领爵禄,可总人数算起来比三弟家多得多。 特别是那些毫无建树的纨绔领着闲差当蛀虫,哪有脸对三弟家不服气。 明武帝才不担心他们挤兑,谁要敢说个不字就凭本事说话。 “好了大哥,不必为小事动怒,小孩子家家的要那么高的爵位做什么,汐儿在我膝下总不会让她受委屈。 你是知道的,我不在乎权势,当初找回颜颜时,我高兴坏了,加上她本身有能耐,我巴不得给她最好的一切。 我家汐儿柔弱,未必受得住如此大的荣光,怎么着也让她先磨炼一番,等她变得足够坚韧之后,有能耐再获封赏也不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汐儿不出彩,一股脑儿将荣华富贵塞给她未必是好事。 安王相信稍后慢慢教导蓝汐,她一定会有所改观,一步一步来,封郡主什么的不在话下。 皇后浅笑道:“三弟说得是,稍后等蓝汐成亲时封郡主最合适不过。” 如果蓝汐有能耐,提前封郡主也无妨,倘若她只是个平庸的丫头,那么只有在成亲时获封以郡主之礼出嫁。 “对对对。”明武帝连声附和,然后又说,“蓝汐快要及笄了吧,蓝家可有替她定亲?三弟想为她挑什么样的夫婿,让你大嫂帮着物色一二。” “我找去之时蓝家正为她说亲,还没定下,我暂时没想急着为她议亲,打算花点时间多教教她。 再问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儿郎,按照孩子的心意来选,不拘泥男方的门户,只要能待蓝汐好就成。” 安王有点焦灼,他知道蓝汐心中有人,可她不愿意说出来,此时同她提议亲之事,想必她不大乐意。 他自然希望蓝汐能嫁个好人家,世家大族办事更容易,小门小户为难的事太多。 但目前蓝汐自身不够强,纵然有他当靠山,真正的世家大族嫡子未必看得上,她嫁到那样的人家也不一定能过得好。 只有将蓝汐培养稍微强悍点才能不受欺负,不然等他百年之后,娘家没什么人帮衬,她的日子不好过。 明武帝摆摆手,道:“门户还是要看,怎么着也要配得起她的身份才行,安王府的外孙女婿可不是谁都能入选的。 第528章 不愿就算了 我并不是看不起小户人家,可嫁入那样的人家确实存在许多问题,远了的不说,就拿最近出事的徐家,要是颜颜嫁到大户人家怎会遇上那种事。 你看徐家好多事都要颜颜拿主意,府中吃穿用度也是靠颜颜撑起来,她本该过得更轻松才对。 文宣是个好孩子,但他作为我们的外孙女婿还差了点,颜颜回来之前就嫁了没办法,蓝汐还有得选,不管我们家的姑娘如何,谁家胆敢欺负?” 要是颜颜嫁给世家大族子弟要少操好多心,不像徐家诸事皆需要她来定夺。 一个姑娘家里里外外都要管,光想想就累得够呛。 “大哥说得是,汐儿的夫家肯定不会比徐家差,诶,我的颜颜真是命苦,当初听说徐家的事,气得我想揍人。 好在后来听说文宣回去处理妥当了,没有让颜颜再去收拾烂摊子,不然我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皇后娘娘则道:“文宣那孩子不错,只要颜颜觉得幸福,你们兄弟两个就别瞎操心了。 蓝汐年纪不小,三弟别耽误太久,可以及早帮她物色夫婿,成亲稍微晚点没关系。” 明武帝点头,嗯了声“你大嫂说得对,时间耽搁不得,大姑娘转眼就成老姑娘了,你趁还不算老,赶紧找个女人生个儿子,我和你大嫂也就放心了。” 花颜丫头表示要说服她外公续弦,他先来探探口气。 皇后也道:“是啊,三弟,总得要个孩子继承你的衣钵,委实不能再等了。” 帝后夫妇二人一唱一和,安王没有插话的余地,等他们说完后才开口。 “大哥大嫂啊,此事说过很多次了,我不考虑续弦,以前没有孩子们时没想过,如今我有了颜颜和蓝汐就更不会了。” 明武帝手指点点他,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你,你这头倔驴,三弟妹肯定不愿看到你绝后。” “我哪有绝后,颜颜和蓝汐是我的血脉,百年之后她们会供奉我们。” “女儿家供奉的是别人家的祖宗,你缺的是供奉香火的儿子,如果三弟妹还活着,肯定会让你娶……” 不等明武帝说完,安王便打断他的话,“倘若她还活着,她会给我生,那还用娶什么。” 明武帝闻言,他竟无言以对。 皇后对明武帝道:“好啦,三弟不愿就算了,你们兄弟俩说点别的大事吧。” 他们早已劝过他很多次,没有哪一次有效果,别为了此事闹得三弟不开心。 颜颜丫头鬼主意多,稍后看她怎么劝三弟,亦或者他们一起想办法。 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姑且别给他添堵。 “好,大哥不说了,接下来我要跟你说件大好的事,三弟不妨猜上一猜?” 安王沉浸在忧伤之中,他知晓是什么事,并不打算跟明武帝玩猜谜游戏。 “我刚才回京城,不知道有别的大事,只知大哥生辰将近,颜颜正忙着为你准备礼物。” “是嘛。”明武帝来了兴致,“那你知不知道颜颜在捣鼓什么新玩意儿?前些天听泽儿提过,他们不知道颜颜在弄什么物件。” 明武帝非常期待,听红泽说过之后便念叨着,只不过没人知道花颜在做什么,他也不好意思派人去打听。 想来也问不出什么来,毕竟与花颜如此交好的红泽都没能打探出结果。 安王直道:“我也不知情,今天颜颜一直陪着我们,只泽儿又想让颜颜帮忙做事时听她提了一嘴。 我似乎记得当时他们也问颜颜了,她说还没做出来且不知道能不能捣鼓成功。” 明武帝摇着头哼声道:“小丫头卖关子呢,她既然说是给我准备生辰礼物,想必她有把握能做成。 只不过在我生辰之前舍不得拿出来给你们看,以防你们这些个大嘴巴泄露秘密使得我失去新鲜感,我们家颜颜机灵得很,绝对能做出来。” 安王自豪地笑,“大哥太信任她了,小丫头说她只是在尝试,做不好就换别的送,反正你不缺珍宝,她就送点普通物件儿。” “哈哈,你别替她谦虚,我觉得丫头能行,咳咳,待她送来礼物,我让你也瞧瞧,如果喜欢就让颜颜再给你弄。” “大哥别忘了颜颜是我亲外孙女,有好东西不可能只给你不给我,我的颜颜可孝顺了。” 旁边的皇后娘娘无语,“你们兄弟两个还小么,傻里傻气的,倒是辛苦颜颜丫头了。 听说这些天一直忙着给蓝汐布置院落房间、为她制衣,打造头面首饰,说是她忙得脚不沾地。 三弟回去跟颜颜说别太累,不拘她送什么礼物,她大外公都高兴,礼物只是心意罢了,她空了进宫来看看我们就很高兴。” 真服了他们兄弟两人,竟然为了孙女捣鼓的物件争论,好比小孩子显摆自家有什么好东西一样。 “好的,大嫂别担心颜颜,她呀,不会让自己太累,我回来会盯着她。” 皇后颔首,明武帝接着说:“最近你可没时间盯着颜颜,刚刚想跟你说的事还没说,稍后还有好些事需要三弟帮忙。” “嗯,我知道的,今年大哥生辰给各州诸侯王送了请帖,加之有别国来使,接下来的事情很多。” “是啊,我正要跟你说文宣几人想了个好计策,我与诸位大臣反复商议,认为此计可行。” “哦?”安王做出惊讶之色,“文宣能想出解决诸侯问题的阴谋?” “哈哈!”明武帝爽朗的笑,“你可别小看文宣,人家想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且听我细细道来。” 明武帝不疑有他,因为安王今日刚刚回来,一直忙着陪蓝汐,以为花颜没跟安王说起。 明武帝讲述,安王非常配合,边听边想的同时还提问,不完全是想要装出不知情的样子,而是因为在某些事情上他的确存在疑惑。 毕竟刚才逛街之时花颜并没有跟他细说,明武帝讲得非常详细,就某些方面还征求他的意见。 国家大事在帝后以及安王三人面前像拉家常一样谈开。 第529章 心境不同 明武帝闻言,咧着身子看她,表情透露出满满的不相信,“真的?你的意思是说三弟更喜欢带难搞的蓝汐?” 皇后笑笑,“我岂会骗你?倒不是说三弟喜欢带蓝汐,只不过相比花颜,他从蓝汐那里更能找到当长辈的感觉。 三弟当过父亲,他遗憾的是没有真正陪云汐长大,只在孩子出生后匆匆见一面就分开,几十年没有音讯,再见已是天人两隔。 无论是当父亲还是外公,三弟他都很生疏,颜颜过于懂事,且非常照顾他的心情,我瞧着他们之间相处不像外公和孙女,两人之间平等,可以探讨事情。” 明武帝点头的同时了然的“哦”了声,听皇后继续说。 “轮到蓝汐这儿,三弟诚然是个需要操心的长辈,他才能体会到做长辈的种种经历,即便蓝汐不是奶孩子,但需要他操心的不少。 至少能让他弥补一些缺憾,学会小心翼翼的呵护孩子,要为蓝汐的亲事筹谋,许多事皆是他想为云汐做而没没能做的事。 我们身边儿孙成群,你自是不太能理解他的酸楚,所以就算你不是特别中意蓝汐,以后也别在三弟面前说她的重话。 老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她们姐妹俩的际遇不同,你总不能要求蓝汐也像花颜一样拿得出手。” 虽然她也不太喜欢过于含蓄的姑娘,但她多少能理解蓝汐,毕竟来到不熟悉的地方,身边也是不太熟悉的人。 纵然三弟是蓝汐的外公,可相比起村寨里她的父母兄弟姊妹以及村民们的确是不熟悉的人。 血脉相连并不意味着见面就有熟识的情分,蓝汐定然会慢慢改变。 明武帝叉着腰,鼓着大对眼睛说:“我没说重话,只不过觉得小姑娘不应该那样腼腆,你说说三弟同她相处多久了? 绝大多数女子都比不上花颜,我自是不要求蓝汐与她一样,可听三弟说来她的反应,着实有点说不过去,我不希望三弟一把年纪还那么操心。” “行啦,三弟他不是小孩子,如果他不情愿就不会做,你瞧着他甘之如饴,我们就不要瞎操心。 再说了,三弟也没有多老,要不是目前没大的战事,他还扛着大刀上阵杀敌呢,为孙女儿操心算得上什么,那也算是享天伦之乐。” “哼,你们女人家就爱多想,如果蓝汐长进点,三弟定然高兴。” 蓝汐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如此操心,前有花颜做比较,三弟不发愁才怪。 皇后白他一眼,同时切了声,“你们男人就是粗心大意,教养长大了蓝汐就让你心疼三弟,万一颜颜劝动他续弦生子,带奶娃娃岂不让你更心疼?” “养奶娃娃能一样么?那有孩子他娘,乳母、丫鬟婆子带娃,用不着他操多少心。 教养小娃娃就像在白纸上作画,想怎么画都可,成年的蓝汐更难教,不然三弟教了一路怎么没效果? 如果三弟愿意再娶就好了,彼时我多送些人去给他伺候孩子,绝不让他辛苦。 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他能留下香火,爵位传给他的儿子,倘若三弟无子,以后他去了,朝廷收回他的爵位,我感觉对不起他。 原本他的爵位可世袭,若是不收回爵位,无论他传给花颜还是蓝汐的夫君,王爵将落入外姓人手中,我极不情愿。” 世袭王爵非是他的兄弟子嗣皆可得,三弟为赤凤国立下汗马功劳,那些荣耀是用血泪和无数伤痛换来的,无大功之人没有资格享受。 皇家无单纯的家事,家事也是国事,安王可以享受一切好的待遇,朝臣不会多言,他的子孙后面蒙祖荫无可厚非。 如果将王爵传给外姓人,朝臣言官会口诛笔伐,毕竟他们享受的爵禄是由朝廷收上来的税赋出,而且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女子不能继承爵位,就像花颜的郡主以及蓝汐的县主爵位在她们故去之后就没了。 若是立有大功,封赏另当别论,按照祖制安王的爵位不可传给女婿以及外孙女婿。 但他功勋卓著且情况特殊,如果蓝汐招婿入赘,男方可以继承王爵,可即便他们的儿子一个随安王姓,血脉终究是别人家的,不是他嫡系血亲。 明武帝了解安王对故去王妃的情意,他几乎可以确信安王不会续弦,所以替安王考虑了很多。 皇后却表示他想太多了。 “成与不成要等花颜试过之后才知道,你莫要早早下定论,至于三弟的爵位会不会落到外姓人手中还需到时候看情况处置。 三弟比我们小几岁,他百年过世了,兴许你我早已不在,你们兄弟二人早时常年征战,落下的老毛病不少啊。 孩子们以后会如何决断说不准,我知你定会按照三弟的意思办,即便他传给孙婿,如果孩子不长进,爵位也传不下去,你未必太杞人忧天了。” 孩子们之间未必有他们这一代的情分,兴许仁善的太子敬重安王,尚且能遵照他们的吩咐,疼爱花颜们这一辈。 再往下情分就淡泊多了,指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数,总之不可能一直护着安王的后代,尤其对方还不是本家之人。 明武帝摆摆手不说了,在扯家事这一块,他没有皇后在行,的确也认为她说的对,心悦诚服。 花颜睡了将近一个时辰才醒,披头散发在床上坐着发了一阵呆才喊玉兰进来。 丫鬟端着温热的水入内,在她面前放下面盆,蹲身将洗脸帕浸湿又拧干之后才递给花颜。 花颜洗着脸,小声呢喃:“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 说话间,转动脖颈,骨头弄得咔咔作响。 “您是不是睡落枕了?” “不知道,好像没有呀。”她也不清楚,醒来的时候没觉得,只不过睡着之后做了个怪梦,想想还有点好笑。 “郡主要不回被窝里暖着,婢子给你揉揉。” “好哇!”花颜一口答应,“好像没做什么事,感觉疲乏得很,浑身不对劲儿,一觉醒来没精气神。” 第530章 忆年少 “郡主今儿看起来没做事,可打从早上起来就没真正闲下来过,您趴好,婢子给你全身都好好按摩一下,松快松快。” 花颜闻言,立即摆好姿势,“我准备好了,你上来吧。” 玉兰直道:“奴婢去换了袜子再来。” 花颜扭头,“不用,直接上来便是。” 玉兰看看自己的脚,终是觉得到主人的床上去不妥,提议花颜下来去软塌上。 花颜答应了,裹着被子往软塌上走,迅速枕着手臂趴好。 玉兰出去给她抱了个暖手炉来,“您拿着,刚起来有点冷,别着凉了。” “好,我家玉兰真乖,这么贴心的小丫头不知会便宜了谁,遇到心仪的人就说出来,我帮你做主。” “郡主莫要取笑人,奴婢是你的人,要伺候你一辈子。” 玉兰嘴上说着,心里却很欢喜,像她这样的下人在别人家得脸才能嫁给府中管事或是中意的家丁,但在这个家还有盼头。 不一定要做一辈子伺候人的家仆,如果得郡主看重,有可能跟着她去外头做事,走得出去才有可能嫁给除家丁以外的男人。 像豆蔻一样,现在不用在府里伺候主子,到外头还是自在些。 实际上一直伺候郡主也很不错,郡主很好伺候,不像有的主子那样折磨下人。 只不过能出去自然最好,因为一旦得到重用,郡主可以允许她们脱离奴籍,于子孙后代有好处。 “好哇,我也舍不得你,别的丫头没你贴心,不过,等你到了年纪还是要嫁人的。” 用惯了丫头自然舍不得换,至少现在她不打算换丫鬟。 “多谢主子夸奖。”玉兰优先帮她揉太阳穴,间歇着在头顶上揉,轻声问:“力道重不重?” 一辈子伺候郡主也很幸运,她是郡主的大丫鬟,只要不做糊涂事,一心一意伺候主子,她将来的出路不会比旁人差。 “刚刚好。”花颜舒服得闭上眼睛,揉揉头皮很爽,“按摩手法不错。” “奴婢看您给孟老爷按摩过好几次,跟您学的,还不到火候,以后还需勤加练习才是。” “嗯,不错,你很眼巧,头上再揉揉。” 玉兰应声是,专心给花颜揉头,然后再到脖颈,上面几处反复交叉揉捏,花颜舒服得差点睡着。 小丫头力道稍微轻了点,晚上让文宣给揉揉,他的力道比较大,按摩的时候可能有点疼,之后会很舒畅。 此时隔壁的蓝汐也醒了,两个丫鬟正帮她梳妆打扮,发髻梳得跟方才差不多,首饰戴的也一样,但看起来就是没有之前好看。 所以蓝汐总是对着镜子看,还摆弄梳妆桌上的那些胭脂水粉,分明一样的东西,同样的画法,怎么花颜画出来要好看很多? 不知花颜怎么弄的,感觉她就在脸颊上刷了几下,自己有点方的脸颊就变得圆润许多,看起来整张脸也好看不少,丫鬟画来明显差了很多。 肖春兰瞥见她蹙眉,大抵猜到蓝汐的想法,她没有发表任何言论,李双却恭维道:“蓝小姐真好看,等您去郡主府,一定会让大家惊艳。” 蓝汐嘴角勉强微微上扬,她清楚自己的长相也分辨得出谁化的妆好看,高下立判,如何能惊艳旁人? “姐姐家只有刚才见到的人?你估计还会哪些人来?” 李双回答说:“除了徐老太爷和老夫人以外,还有郡马爷,也就是小姐你的姐夫,他可厉害了,是今年的状元郎。 另外还有客居在郡主府的孟先生,他是惠宁郡主的师傅,很受尊敬,如今在教徐小姐读书;还有你没见过的郡主的大师兄一家。” 蓝汐哦了声,讶异地问:“为什么姐姐的师傅和师兄一家住在府里,她没去接花家父亲和兄弟姊妹来京?” 蓝汐的问题超出了李双的所知,她只得回答:“奴婢刚进王府,不清楚那些事。” 她才来王府没几天,怎么可能清楚惠宁郡主的家事,认得主要的几个人就不错了。 实则李双没见过孟先生,倒是见过跟着花颜的萧飒一面,有些消息还是听来的。 如果蓝汐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她们这种新来的下人不会了解很多主人家的事。 真是笨呐! 李双有点泄气,遇到这么蠢笨的主子,以后可怎么办? 先前想着蓝汐笨点,懦弱点也好,可以为她左右,可听了肖春兰的话之后,心里始终没底。 自己终究是下人,真敢打主子的主意,万一出了纰漏就会丢小命。 即便蓝汐不聪明,可惠宁郡主精明得很,假如被郡主瞧出不妥,好日子就到头了。 李双闭嘴了,蓝汐比较满意,她并不喜欢丫鬟多话,显得她什么都不懂事一样。 就算她不懂,眼睛可不瞎,而且李双的嘴巴漏风,虽说有些话是为她好,但丫鬟心中非常崇敬花颜,很可能成为墙头草。 安王回府,先问询蓝汐的情况,得知她睡了一阵,起身后也没出过撷芳阁。 于是他去撷芳阁找蓝汐,见到主仆三人在花厅说话,安王略感欣慰。 “汐儿在同她们说什么,瞧着欢喜得很。” 蓝汐连忙站起身,“外公回来了呀,我听她们说小时候的趣事。” “原来如此,那你小时候有什么趣事可否说来外公听听?” “我没有。”蓝汐道。 “怎么会没有?总会有一两件事让你觉得好玩吧?” 安王在她身边坐下,李双安分多了,立即抢着去上茶水。 蓝汐笑了笑,小声说:“我只掏过鸟窝,追过野鸡,没别的了。” 安王捧场的大笑,其实他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咱爷孙俩真像,我小时候也掏过鸟窝,喂过没长毛的鸟儿,结果养死了。 与你大外公约着一起进山里打野鸡,大雪天的都去,那时候又不怕冷,有些野鸡很蠢,被追急了,头就往厚厚的雪地里钻。 我们还扑过去,抓着翅膀拎起来,然后找个地方处理好之后做叫花鸡吃,那味道真香,很是怀念呢,可现在那样做来却没那么好吃。” 第531章 对蓝汐的安排 “确实,京里的消息传得快,不过,外公可以先带蓝汐进宫拜见大外公和大外婆,他们不会传小话,蓝汐这边也算礼数周全。 至于介绍妹妹给大家认识之事,我认为稍微晚点也没关系,噢,我突然想起有个好去处适合磨练她,端看外公是否舍得,蓝汐愿不愿意了。” 安王立马来了兴致,“嗯?哪里?” “如果外公不介意姑娘家抛头露面,我可以安排蓝汐去徐氏百货里卖东西,再指一个人带她做事。 店里每天有许多人进进出出,解决了你忧虑的宴会不能持续的问题,而且卖货最能锻炼人的口才。 她去那里待上一段时间应该会有所长进,每日要面对店里伙计和来往的客人,我相信蓝汐会一直当哑巴。” 安王托着下巴点头,接着听花颜说。 “另外,我手下的伙计们肯定没胆子欺负她,客人要说什么坏话只能她自己克服,遇到难题有人帮她解决,给她做示范,教她以后怎么做。 而且有人尽快安抚她受委屈的心,越想越合适,但是她到我店里做事便只能跟伙计们平起平坐,没有特权,更不能带着丫鬟做事。” 花颜愿意培养蓝汐,可她不希望将店里搞得乌烟瘴气的。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知她愿不愿意,我回去跟她商量。” 同伙计平起平坐是不可能的,就算蓝汐不摆架子,伙计们知晓她是颜颜的亲妹子就会主动献殷勤。 花颜抿唇,酝酿片刻才纠正他的说法。 “外公,如果你下定决心要改造妹妹,那么你要做的不是与她商量,而是要说服她。” 蓝汐那么内向的姑娘靠商量不管用,两颗眼泪珠珠一掉,他就心软了。 “好,我去说服她。”安王说完,靠近花颜,奸笑着说,“要不你去劝她?” “啧,外公!你想什么呢,要我去劝她到我的店铺做事,说我希望她改变?我不干,此事须得您出面。 还有,外公必须跟她说清楚是去当伙计的,最初我不会告诉下面的伙计蓝汐的身份。 左右没几个人认识她,就让她像新招的伙计一样,那才能让她得到磨炼,你叮嘱她对自己的身份保密。” 安王挑眉道:“你刚才还说伙计会帮她,安抚她,不让她受委屈来着。” “哎呀,我的好外公还是舍不得呢,你放心吧,我会跟管事交代清楚,尽量不让她受委屈。 只要我不特别吩咐不准管事透露消息,那么纸就包不住火,渐渐地伙计们就会知晓,最初必须要让蓝汐受点挫折才行,不然要她去磨练什么?” “行嘛,你办事我放心,让她去练练胆也好,我倒不知道她变得多么能说会道,比现在稍微好点,我就知足了。” 他对蓝汐的要求不高,等她跟活计和客人相处一段时间,紧接着她要学着与往来的人家来往。 花颜嗯了声,“外公看着办吧,我说得口水都干了,快点去师傅那儿喝口茶润润。” “是,你受累了。”他为了蓝汐的确让花颜劳累,心里过意不去,“稍后外公补偿你。” “不用这么见外吧?”花颜歪头看她,实诚的说,“虽然我与蓝汐之前没什么交情,总归是一个娘生的,还有外公你,我照拂她一二是应该的。” “颜颜深明大义,外公我特别开心,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这边还有一件事。” 花颜闻言,脸颊直抽,不期然吞了口口水,“还有啊?” 头大,头疼,不想听! 安王嘿嘿的笑,“你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儿,此事简单,你知道的,蓝汐识得几个字,认得不多,同没读过书的人差不多。 我心想她怎么也要识文断字才行,正好你师傅在教曦月,我准备让蓝汐来听孟先生授课,等会跟他老人家说说,担心你舍不得他辛苦,提前给你打招呼。” 花颜慵懒的哦了一声,反问他:“外公到底是想让蓝汐去店铺磨练还是听师傅授课?二者在时间上冲突,没办法兼顾。” 安王毫不犹豫的选择让蓝汐先去徐氏百货磨练,稍后再来听孟先生授课,但仍决定今天先跟孟先生讲。 “我不要求蓝汐学得跟你一样精通,只要能识文断字即可,届时需要孟先生多费心。” “师傅定然愿意,但我之前跟师傅说过明年开春就不用他教月儿,七十多的老人,我舍不得他受累。 另一方面,我认为月儿总是待在府里就学不好,所以打算开办书院,招些同龄孩子给她当玩伴。 我想说如若外公着急可以先为妹妹找一个女先生教授,年后书院办起来,让她去书院读书,还能交到朋友,可以说一箭双雕,您意下如何?” 安王怔了怔,“也行,之前没听说你要开书院,专门为了徐家小侄女儿,所以你打算办女学? 那多费劲,不如请先生入府教,你有闲心为侄女儿开办书院,不让多花点心思在自己生养孩子一事上。” 花颜憨笑,她知道他有看法。 “当然不全是因为月儿,我办书院有别的用意,收学生不拘泥于男女,打算招收些穷人家有灵气的孩子,为以后的生意做准备。 不然招来的伙计大多不识字,用着不方便,普通伙计也就罢了,至少要培养几个管事苗子。 不过,我还没找到合适的地盘建书院,先前打算跟大外公开口要一块地,省得我花颜买地皮。” 安王听罢,大手一挥,扬声道:“些许小事,不必找你大外公,我的封地从西郊起,改日让何勇带你去挑,选中那一块儿随便用。” 小丫头片子假模假样的打如意算盘,以为他听不出来? “原本我觉得城郊离家远了点,既然外公如此慷慨,我就不去麻烦大外公。” “呵呵,你怕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花颜摇头否认,“那你可冤枉我了,原先我想请大外公分一块城里的地皮,建好书院先归我使用,二十年之后所有权归朝廷,细节差不多都想好了。” 第532章 回府相聚 花颜与安王在离怡心居最近的六角亭里说话,而蓝汐则在后花园凉亭内,靠着美人靠看底下池子里的鱼儿看得要睡着不睡着的了。 …… 睡着后做了一个美梦,梦见梦见她心仪的男人,并且他们已经成亲还生了儿子女儿,她还离家出走了。 正是踏青时节,蓝汐所在的赤凤国,这天正是个祭祀上天,祈求风调雨顺的大日子。 赵奕站在后头,看见蓝汐抱着的,可不就是卖冰糖葫芦商贩的靶子,上面还插有不少冰糖葫芦,要不看穿着打扮,就活脱脱一个小商贩模样。 赵奕都不想承认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山村的姑娘,吃了这么久,真的就不腻? 蓝汐才觉察有异,看到赵奕的时候,弱弱的惊叫了声。 赵奕弯腰抚着她肩膀,调侃道:“我家汐儿是越发能耐了,抛下我和儿子女儿离家出走的招也使得出来?” 蓝汐自知理亏,不敢看他的眼睛,右手抠着冰糖葫芦靶子,可嘴里说的却是:“都是你教得好” “你……我什么时候教你离家出走了?”又接着盘问:“还有啊,是不是蓝烟带你出来的?” “不是”自己算是那位带出来的,可那不是他的本意,赵奕这样说着实有些冤枉,便解释,“跟他没有关系” 想来那位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断然不会带蓝汐出来,赵奕假装生气道:“你对他倒是还有点义气,怎就对我如此不厚道?” 蓝汐只得撒娇,一把抱住他道:“相公,咱们是一家人嘛,出来的这段时间可想你了。” 赵奕哪不知这是她一贯的伎俩,又担心她的冰糖葫芦蹭到自己素色衣衫上,遂与她拉开一点距离,道:“我们走吧!” 蓝汐舍不得看了看旁边穿粉色衣裙的女孩,道:“可不可以……” 不待她说完,“不可以!”响起。 “为什么?我只是想送她回去,我担心她。”担心不假,看那闪烁的小眼神儿,就是不想回去。 赵奕心里跟明镜似的,对后面那些侍卫模样的人努努嘴道:“你不用担心她”,又道:“你该担心是自己。” 蓝汐似有不解的望着他,他道:“你阿爹说,再不回去他便亲自来扒了你的皮。” 她才不相信自家爹爹舍得,有恃无恐道:“回去也可以,不过我得先去一趟聚贤楼,之前姐姐说那里有好多好吃的。” 赵奕之所以来不就是为了给她多争取点时间,便也应了她。 …… 两人说话间,张家得到消息,说是安王带了外孙女回来,张家家主不免心动,夫人更是想替最疼的孙子说亲,着人准备礼物,想要前去结交。 张老爷思量之后又道:“知道你觊觎人家的小丫头,你喜欢她以后多的是机会送她喜欢的东西,又何必急在一时,切勿打草惊蛇,惦记她的可不是你一人,到时你可别后悔。” 一旁他们的二儿子儿子都被逗笑了,张夫人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林儿,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娘,八字还没一撇呢。” “让你去就去,倾城与花颜交好,我们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张家也不差。” 蓝汐原本的出生且不提,到了京城只需认她是安王的外孙女即可,他们的儿子正好在安王麾下当差,虽然理安王不近但也不远,安王肯定听说过,因为自家儿子有本事,表现不差。 如果能与安王府结亲,他们的儿子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安王的衣钵,又特别叮嘱:“万不可让别家比了去!”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他刚刚都听了去啦!”张老爷安抚了她才对张林道:“你先去忙吧!”又指着眼前的小山道:“先把这个撤下去,看得我头都疼了!” “孩儿这就去办。” 日子弹指间便过了,待到安王设宴向大家介绍蓝汐之日,王府很是热闹,宛如仙乐阵阵,女宾的胭脂水粉,香风四溢,宾客往来不绝。 这天正好是休沐日,而安王设宴并非给所有人家发请帖,只放话出去哪几类人家能来,给他特别看重的人家发了请帖,并暗示带其家中未定亲的儿郎一起。 显然安王想借介绍蓝汐给大家的时机对京城的青年才俊摸底,叫他们来让蓝汐过过眼,方便以后为她挑选合意的夫婿。 所以来的都是京城举足轻重的达官贵人,没底气的人家自是不太回来,以免自取其辱。 虽不是诸如生辰宴那般收礼,但上门的人也都备了一份礼,总不好空着手上门吃酒。 安王带着蓝汐收礼也收了一整天,晚些时候,他老人家胳膊和下巴都有点酸痛。 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当然收礼也是要陪笑的,是以傍晚时分安王觉得面皮都有些僵硬。 虽说偌大的王府总不至于没有可靠的人来接待宾客,奈不住宾客太多,又大多是位高的,安王也不想失了礼数。 主要是想带着蓝汐增长点见识,她在学习规矩,但实际中没怎么用得上,今儿她以主人家的姿态现身,正好能锻炼她。 话说今天在场的也没有多少真的是为了蓝汐本身而来,但需要且想要求娶蓝汐的人却很多。 京中唯一的异姓王夫妇一身华服,排场不小,丫鬟小厮跟了一群,出手也很阔绰,端着一盘盘物件,喜气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君自家办喜事呢! 尽管如此,到场的宾客莫不来客气一番。 在安王与彭城王畅聊自家外孙女时,盛装打扮的蓝汐出来了,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唯恐走了眼。 只见端庄的花颜牵着那穿冰蚕丝织成外裳的蓝汐安静走来。 红彤彤的脸蛋,长而翘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大眼睛下有一张朱红的唇,蓝汐安静的走着,有时会小心翼翼的好奇的看着路过的宾客。 经过花颜精心装扮的蓝汐也很美,有的人看痴了去,都说安王妃天生丽质,姿色绝美,前有花颜倾国倾城,瞧着蓝汐这般天生的好模样,当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 第533章 依然相信他 听他大言不惭,黄康友变得两眼无神,慢条斯理的说:“爹这么大口气跟谁学的,亦或是悄悄喝酒了?” “没有。” 黄康友别开脸,“那请你说话之前想一想蓝汐是谁的外孙女,还有,你别催我,娘可什么话都没说。 如果你们真的想奶孩子,不妨催促小师妹,恐怕我还早得很,挑媳妇又不是选罗卜白菜,急什么。” “哎呀,咱们爷儿三个过过嘴瘾,何必那么认真,文宣说是不是?” 徐文宣答非所问,“师傅,我紧张。” “诶?你刚刚还说不紧张呢,放心吧,你只看几眼,颜颜不会吃醋,莫紧张。” “不是蓝汐,我是怕外公。”徐文宣道。 “你怕安王做什么,我瞧着他很和气,没有架子。” 徐文宣叹气道:“外公平日里的确和蔼可亲,尤其是对颜颜,可我和我们家是罪人……” 他还没说完,黄善宝的大手掌就压到他肩上,“说你二哥那档子事吧?安王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把账算在你头上。” “我担心他一旦护犊子起来就不会管那么多,即便他不明说,我也犯怵。” 徐家人犯的错怎么说都跟他脱不了干系,人在护短之时哪还讲理。 “有小师妹在,你怕什么?我认为你们两个可以消停了。” 黄康友歪斜着身子假寐,黄善宝冲他龇牙,而后果真不再说话。 花颜刚刚迎黄夫人一干人等进门,正跟蓝汐介绍,看见他们回来,拉着蓝汐过去,先介绍黄善宝父子才轮到徐文宣。 “他是你姐夫徐文宣。” 蓝汐依然挽着花颜,小声喊姐夫,紧接着随花颜去继续认识各位师兄。 听花颜说蓝汐会功夫,曹萌萌笑嘻嘻的道:“小师妹的妹子也会武功,要不我们切磋切磋?” “萌萌不得无礼。”黄善宝揪着小徒弟的耳朵,“没出息的臭小子,跟你师兄切磋去,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为师可没教你这个。” 花颜笑道:“师兄可别欺负我妹妹,她今儿穿着不方便,下次想与她切磋一定记得提前预约。” “好嘞!” 花颜带着蓝汐走了,年长的师兄开始数落曹萌萌,说他不应该这么随便,且不说蓝汐的身份,单凭人家是个姑娘,他就不该说出切磋那种话。 曹萌萌嘟囔着顶嘴,“小师妹还跟我切磋呢。” “小师妹跟我们情分不一样,怎么能跟初次见面的姑娘约架,怕安王爷打不死你?” 曹萌萌自知无理,保持沉默,另外的师兄笑话他,“小师妹跟你是切磋么,她是陪你玩玩。” “是啊,真正的切磋,你这当师兄的……”话没说完,“啧啧啧”几声,大家都懂什么意思。 尽管花颜介绍那么多人给蓝汐,私下也请他们对蓝汐多加照料,尤其是比较会说话又同龄的钱多多。 蓝汐还是老样子,当然,花颜也没指望她能立即改变,不然安王不会那么惆怅。 另外,花颜特别交代徐曦月和董瑶围着蓝汐打转,想着孩子或许更能打开蓝汐的心扉。 情况的确有所好转,徐曦月喊蓝姨,每一次她都答应,但不怎么跟小话包子说别的。 相比叽叽喳喳说话的孩子和大人,蓝汐更喜欢萧飒的儿子——会吃手指头的萧逸辰。 她主动抱孩子,抱着奶娃娃还做小动作逗他,胖娃娃也很给面子,吐着口水泡泡笑。 代春梅夸她会逗孩子,蓝汐小声回答说她带大了几个弟妹,知道怎么哄奶孩子。 其间,花颜郑重的向安王介绍柳明轩,说他是她的贵人,简要说起最初他们合作生意之事。 安王一直知道柳明轩和花颜的关系,清楚他曾帮过花颜,心存感激,对柳明轩很是和善。 而柳明轩也对安王表达谢意,有些事没点破,安王却知情。 毕竟花颜用的是他的属下保护柳明轩。 春蝉得知黄府众人也在郡主府,前去跟胧月郡主说:“早知惠宁郡主请了外人,我们也该去。” “那么多人,我去能做什么?” 一句话问得春蝉哑口无言。 胧月的确准备去郡主府,将没打算在那里与柳明轩相会,所以今天对她而言去与不去都无所谓。 他们正高兴,她何必前去扫兴,柳明轩肯定会躲着她,那儿也不方便说话。 三爷爷业已回京,只怕柳明轩就要离开了,此一别怕是不会再见。 “继续留意他们的动向。” 春蝉先应承下,接着提议:“郡主不妨直接去问惠宁郡主,反正你已经能出府,她必不会隐瞒。” 胧月郡主直道:“此等小事用不着麻烦表姐,他要离京会做些准备,留意柳家的动向即可。” 他要离开,表姐一定会设宴送行,届时柳明逸以及赵俊生等人定会去表姐府上,第二天便是他启程之日。 听了她的话,春蝉犹豫一会儿才说出她的担忧。 “万一柳公子选择天黑或是天还没亮就走怎么办?” 柳明轩绝对知晓她打听过他,没得说,他肯定畏惧郡主,如果他有意躲着郡主,怎么拦截? 春蝉不敢将心里话全说出来,而且她认为没必要去见柳明轩。 胧月郡主笃定的道:“他不会悄悄走。” 三爷爷回京,表姐能保证他的安全,他会正大光明的走,让父王母妃看到他的决心,另一方面,他应该担心没让她如愿会再被报复。 想到这里,胧月不禁苦笑,费尽心力争取过的男子竟把她当做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她真的很失败。 此时胧月眼里有意思犹豫究竟该不该去见他,最终依然坚持最初的想法。 她要像画本里的姑娘那样笑着送他离开,随之忘记他,就当是做了一场梦,然后走她该走的路。 晚饭后回王府,安王没立刻告诉蓝汐有关安排她去磨练一事,想让蓝汐稍作休息,还因为他没想好怎么开口。 女儿家心思敏感,一不留神就会让蓝汐觉得他嫌弃她,所以急着要求她改变。 经过柳明轩同意,花颜派人将他离京的日子告诉胧月。 第534章 相见争不如不见 胧月收到消息颇为震惊,没想到花颜会主动告知柳明轩的消息,稍后派人前去郡主传信,表示她知晓了。 简短了信上对花颜表达了谢意,感谢花颜还相信她。 花颜本以为胧月郡主会来,然而直到送别宴结束也没见到胧月的身影,连她的丫鬟春蝉都没露面。 襄王妃跟花颜一样疑惑,她分明让丫鬟将柳明轩的消息告诉了胧月,而且禁足令也已经解除,胧月怎么没出门? 反常情况让襄王妃放心不下,遂带着丫鬟往胧月的院子走去,远远看着阁楼窗户透着明亮的光,比平常亮堂得多,像夕阳余晖,泛着红。 屋内,胧月郡主气馁的趴在凌乱摆放着笔墨纸砚的几案上,她的四周散落着许多纸团。 那是她写得不满意的信,有的只写不到一句话就被揉成团扔了,最多的写了半页纸,通通扔在地上,而胧月下巴压着的信纸上一个字也没有。 襄王妃进门看见春蝉及一众丫鬟婆子,心里发慌,责问他们为何全都在此。 二楼的胧月听到动静,懒懒的喊声母妃,说是她赶丫鬟婆子下去的,襄王妃怒气消了些,忙不迭上楼。 进门看见一地的纸团,慌张的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说话间,她的丫鬟捡起一个纸团递给过去,胧月抬头,“不许看。” “好好好,我不看,你这又是做什么?”襄王妃又问,看见胧月没事,挥手让丫鬟退下。 胧月只说:“我闲来没事写着玩。” “没事?”襄王妃凑近问,“你不是说要去跟他告别么,怎么在府中闷了一整天?” 胧月慢慢悠悠的坐起来,挪了挪位置,拍拍右手边的软座,“母妃坐,您希望我去还是不去?” 襄王妃抬手抚着她的头,慈爱的说:“你想的就是我希望的,只要不是出阁之事,母妃都会站在你身边。 答应过你的事,我不会反悔,也相信我的胧月识大体,不会做出让母妃为难之事。” “母妃。”胧月非常感动,伸出双手搂着她,依偎在襄王妃怀中,“我突然决定不见他了。” 襄王妃会心一笑,轻拍胧月后背,柔声道:“既如此又何苦这般焦躁?想去就去吧。” “相见争不如不见,或许他心里根本不愿意见我,原本是想为自己错下的错事道歉,如果相见让他为难,岂非与我心背驰? 事到如今,他是否原谅我已经不重要了,我有些话要同他说,未必一定要见面。” “嗯,我的胧月长大了,所以你这是准备给他写信?” “正是,但我的心很乱,或许有些词不达意,总感觉不满意。” “要不母妃帮你参详?” “不用,我自己慢慢写。” 母妃参详,那多难为情。 “好吧,母妃不打扰你。”襄王妃起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停住脚步,回头说,“你将他当普通朋友,道歉的话更容易说出口。” 胧月愣了片刻,“好,母妃慢走,早点歇息。” “你也是,别写太晚。” 胧月嗯了声,接着说:“母妃。” “嗯?” “女儿决定明天早上还是要去送他一程。” “刚刚不是说不见?” 襄王妃回首注视着胧月,只见她勾唇苦笑,“由始至终都是女儿一厢情愿,此情由我一个人起就让我独自送他离开,莫要惊扰他。 能不能远远见一面,相视一笑泯恩仇端看我的运气,其实,我很希望他能回头看一眼。” …… 经过花颜精心装扮的蓝汐也很美,有的人看痴了去,都说安王妃天生丽质,姿色绝美,前有花颜倾国倾城,瞧着蓝汐这般天生的好模样,当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 毕竟人家外婆早些年也是赤凤第一美人,他们的后代总不会差到哪去。 有些女宾见了少不得要与蓝汐套近乎,蓝汐也颇为配合的笑笑或是应声,花颜帮着说话,所以一路起来又得了不少好处,她手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许是怕此处人多防着有些不识趣的冲撞了初来的蓝汐,这一路都有何勇护着的。 李夫人带着的儿子,十七八岁的清隽小子,看见蓝汐远远走来,就转身问的老者:“爹,孩儿可以摸摸她吗?” 李夫人见状,你他两眼,压低声音道:“当然不可以,人家是大姑娘不是小奶娃,你给我有点正行,不然回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夫人又对儿子道:“烨儿,你眼睛注意点,别黏到人家身上!” 李烨一边应着“省得”,一边伸出胖乎乎的手,摸了摸他大嫂怀中小侄女的脸蛋。 他感觉摸着软软的,兴奋得再摸了两下,此时小姑娘可生气了,脑袋一转,张口就咬住李烨的手,奈何牙没长好,可把这小娃娃急得哇哇叫。 李夫人遂拧了儿子李烨一笑,愠怒道:“我让你来看媳妇,不是让你来这儿逗孩子的,在家没见你逗她,是不是硬要跟老娘对着干?” “哎呀,知道啦,这不没事干才逗逗小侄女儿么,娘何至于生气。 你看看今儿来安王府的哪家没点心思,可能轮不到我们家,不妨省省力气。”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不管能不能成,你总得上点心,别玩世不恭的样子,要是让安王或蓝汐以及花颜看见,你就完蛋了。” 等安王一行走过,异姓王拉着他说话,少不得一番恭维,而王妃则跟花颜姐妹两聊,蓝汐一如既往的害羞,比之前稍微好上一些。 王妃拉起蓝汐的手,“依我看,汐儿与烨儿年纪相仿,模样也般配,不如就承了他们的因缘,安王意下如何?” 那他们的儿子倒是拍手叫好,说自己喜欢蓝汐,对她一见钟情,其实从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欢与否,不过是早得了叮嘱罢了。 安王一听,这是又要来抢自己心肝,心想还不知道你们的小算盘。 片刻之后才回话,“多谢抬爱,我向来不拘着小辈感情之事,蓝汐也还小,她刚刚回来,我倒是想多留她几年,以后的缘分就看她的造化吧!” 第535章 心口不一 门房去到柳明轩所在的厢房外,没听见里面的动静,走回来说:“柳公子们还没醒,不急的话就等等。” “不急。” 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夹在中间,两个门房都不自在,两人眼神交流之后,开门的那人磨不过只得开口。 “既然你家主子与我们郡主相识,你且说说到底是哪家的,一边我们去请里头的人帮你叫柳公子,或是进里面去等。” 如果她的主子真的跟郡主相识,不但可以请她进内府去喝着热茶等,他们还能请级别高点的管事或是像玉兰那种大丫鬟去敲柳公子房门。 那人冷冰冰的说:“我在这儿等。” 门房瘪嘴,“随你。” 她站在门房外,他们两人进屋,其中一人小声嘀咕,“送封信还藏着掖着的,她家主子真的跟我们家郡主相识?” “管她的哟,应该是柳公子认识的人,只要她不乱来就行。” 十月的天下起小雨,冷飕飕的,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石像。 “要不你到屋里来?” “不用。”那人皱着眉头,撩了眼皮看天。 问话的门房耸耸肩,另一人说:“要不再进去看看,如果柳公子还没起身,我们跟秦管家说一声也好,将她晾在这儿太久不妥。” “那换你去。” “我去就我去。” 没过多久,门房就带着秦羽出来,他一眼就认出她来,遂将她带走,余下两个门房瑟瑟发抖。 “看来她家主子真的跟郡主熟识,秦管家都认得她,我们刚才是不是怠慢她了?” “别怕,她不自报家门,我们可不敢放她进里头去,秦管家没说什么。” “对,我刚刚有进去通报过。” 秦羽早前负责保护柳明轩,他自然知晓胧月郡主与柳明轩的恩怨,派人带她去偏厅等,他则去找柳明轩。 柳明轩睡着了,钱多多听到敲门声,得知外面是秦羽,连忙起身穿衣出来。 “秦叔早,相公睡得很沉,可是有什么急事?” 秦羽直截了当的道:“胧月郡主派人来送信,说是要亲自交到柳公子手上,人就在偏厅,快去喊醒他为好。” “胧月郡……噢,我马上去,秦叔稍等。” “告诉他去偏厅即可。” 秦羽犹豫了下,转身离开,没有将叮嘱的话说出口。 只盼着他别再失了分寸。 钱多多掩门,大步流星朝柳明轩那屋走去,见他睡得很香,张着嘴巴打鼾,一脸的嫌弃,不知胧月郡主看上他哪一点。 伸手捏他的鼻子,“起来啦!” 柳明轩闭着眼睛拍开她的手,嘟囔道:“别闹。” “我……”钱多多转而揪住他的耳朵将他的头提起来。 柳明轩不想醒也被疼醒,不耐烦的情绪充斥在脸上,气话还没出口就听她道:“胧月的信使到了,有你的信,亲自去拿。” 她强调最后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重音蹦出来。 柳明轩脑子瞬间清明,“胧月郡主送信来了,我没听错?不,你没搞错?” 钱多多松开他,咧嘴抬着苹果肌,“秦叔亲自来叫门,你以为呢?” 柳明轩坐在床上,抬手扶额之后将手撑在被子里拱起的膝上,“那就没错了。” 掀开被子下床,瞥见旁边抱着手看戏的钱多多,道:“表妹不回避?” “呵,你穿衣又不是脱,我走。” 柳明轩套上衣服就走,去偏厅的路上非常忐忑,暗道胧月郡主该不会派人来拦着他走吧? 甩甩头,不会,不会。 走到偏厅门口,看见里面坐着的女人,正是他成亲那天在徐氏百货见过的胧月的护卫之一。 他犹豫怎么开口,要不要问候胧月郡主是否安好,见那人起身向他走来,柳明轩下意识的回头看后面的钱多多。 诶,他在怕什么,她总不敢在花颜家里动手揍他。 “柳公子,郡主让小的问你好,这是她给你的信,交代你回去之后再看。” 柳明轩哦了声,抬手接过信,信封上的几个字是胧月郡主的笔记。 “告辞。” “嗯?”柳明轩非常吃惊,就这样? 那人停住脚,稍稍扭头,斜着脸说:“走好。” “多谢,请替我问她好,告诉她对自己好点,一定要开心,幸福。” 彻彻底底的忘了他,不要难过,不要忧伤,一定要擦亮眼睛挑一个能爱她的男子度过余生。 那人没应声,扬长而去。 秦羽拢着手站在廊下,看着她离开,提着的心放下,那点功夫应该没发生冲突。 钱多多在那人出门后,轻快的跳进偏厅,视线落在柳明轩拿着的信上,“真不看?” “她说让我回去再看。”他将信塞进衣袖里,“你想看?” “我?”钱多多反手指自己,“她又不是写给我的,我看什么呀,只不过好心提醒你早看晚看都要看,不看不堵得慌?” “路上看。”柳明轩道。 钱多多吐槽他磨蹭,然后问他是不是怕看了信舍不得走。 柳明轩白她几眼,“什么意思,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表哥。”钱多多咬着后牙槽喊,“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你很蠢,干什么听她的话? 现在你看了她也不知道,说不听人家特地点明回去看,其实她就是想你马上看,莫非你连给她回信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不回,我这是尊重她,难道我回家了就不能回信?”柳明轩说完,挑着眉眼盯钱多多,“你该不会也是心口不一的人吧?” 她说没吃醋就是吃醋,不喜欢就是喜欢,嗯? “你才口是心非呢,我洗漱去了,你爱看不看。” 钱多多跑出去,遇到刚开门出来的花颜夫妇,笑眯眯的打招呼。 花颜正揉眼睛,猛然看见钱多多和后面的柳明轩二人,直道:“这么早起呀,今天不着急嘛。” 只要能赶到下一站就能舒舒服服在客栈落脚。 “你们也早啊。”钱多多反手指柳明轩,“有人给他送信来了。” 花颜闻到八卦的气味儿,“不是家书?” 只见钱多多耸耸肩,再见柳明轩的苦涩模样就知道是谁写的信了。 第536章 多说无益 钱多多凑到花颜面前说:“送信的人说那位让他回家再看信,他真的打算回去再看。” 花颜哦了声,没说好歹,看来胧月决定不与他见面了。 他什么时候看信已经不再重要,之前春蝉来说胧月准备道歉,如果这是一封胧月的致歉信,那么她应该希望得到他的谅解。 再三思量之后对柳明轩道:“我赞成多多的意见,约莫你也想知晓信上的内容,不看会一直惦念,一封信而已,不需要仪式感。” “要不你先看?” 花颜咬牙,顺手拍他一掌,愠怒道:“你怎么这样,那是她给你的信。” “我怕……” “怕什么?你可以对她多一点信任,她本不是恶人,只因情之一事太过折磨人,她一时之间堪不破。” 柳明轩嗯了声,“你们忙,我先去了。” 回到房中,小心翼翼将那封略显沉重的信拆开,打开信纸,看着娟秀的字迹,仿佛回到他们在宁海的那段时光。 看着信上的内容,眼睛里进了风,抬手将窗户关上,仰头看了会儿房顶,然后找出笔墨纸砚准备回信。 他与胧月不同,回信很快写好,寥寥数语,仅仅占信纸三列,吹干墨迹后叠好。 然后从抽屉内翻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皱了皱眉头,将其扔在一边,准备出门,走了几步又退回来将信带走。 他去找徐文宣要崭新的信封。 徐文宣刚从厕所出来,听他要信封,十分惊讶,“你这么快写好回信了?” “嗨,回封信能要多久。” “那倒也是,随我去书房拿。” 书房有信封,没有现成的墨,柳明轩又回房写好了才送去给花颜。 “等我走个三五天再交给她。” 花颜晃着手上的信封,“莫非写了肉麻的话,担心她来追你?” “没有。” “那就是写了讨打的话?” “你认为我会?” 花颜抿笑,“不会。” “嗯,胧月郡主在信中跟我说对不起,看得出来她很内疚与忧伤,我回她了,非常简洁。” “有多简?”花颜问,只见他竖起一根手指,“一句话。” “呵呵,真够简短的哈,你是没墨还是没纸了?” 柳明轩坦然道:“我是没心,多说无益,反正是要离开的人,不是吗?” “对。”花颜明白他的意思,“胧月想通了,你安心的走,我想再多问一句,你对外头的姑娘有什么安排?” “她愿意就是我的妻,倘若她不情愿,我就放她自由,尽量补偿她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长高了,花颜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如果喜欢就用点心,稍微使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也无妨。 多多很勇敢,是有想法和主见的小姑娘,我也比较喜欢,一定要懂得珍惜眼前人,关于信的事,你看着办。” “知道,你不用为我操心,还是多花点心思和文宣造娃上面,我瞧着伯母急得很,莫要整天想着做这样,建那样的,我记得以前你很懒的呀。” 花颜斜他一眼,鄙夷他,“好的没学会,过河拆桥贼溜,前段时间我在帮谁忙活?旁人催生也就罢了,你也来催我,你亏不亏心?” “我关心你才说那种男儿家不便开口的话,这不是担心你一直忙会让伯母对你有看法。” 他说这话没避开徐文宣,后者直道:“娘除了想抱孙子不会有别的心思,我始终会站在颜颜这边,你呀,放心的走吧。” 柳明轩嘿嘿的笑,“我没什么不放心,就这么着,你们要好好的,以后我会经常给你们写信,顺便告知村中情况。” “嗯,你准备好了随时回来。”花颜说道。 柳明轩表示没问题,一般情况没人会注意到他这样的小人物,他回宁海并不全是逃避,作坊有需要,他也想回家看看忧心的爹娘。 天已经大亮,罗氏在房中收收捡捡,又找了一堆东西放炕上准备请柳明轩帮忙带回给老家亲友。 徐和顺用小手指掏着耳朵,软绵绵的说:“够啦,你已经准备那么多东西送回老家,还翻这么多出来做什么。 明轩他们的行李都装车了,又要麻烦人家倒腾,他们吃了饭就走,出去同他们说说话嘛。” “我这儿没多少东西,难得有熟识的人回宁海,能多拿就拿点,我们过年又不回去,亲戚都没法走,老大几姊妹盼着呢。” “诶,你这人真是的,老三媳妇已经准备好那么多东西,你去外头买还在府里收,想将家搬空么。 柳家的马车怕都装不下了,天冷赶路不太方便,你也体谅下别人,虽然是车马拉,但上车下船、住店都需要人搬啊。” “行行行,这些不拿了,我想着他们反正要坐船回去,路上也不是很麻烦,况且这么少点东西能占多少位置嘛。 我们在京城什么都有,大郎几姊妹贫寒些,老二家孤儿寡母的,我当然想多给他们准备些。” 徐父抽出嘴里的烟杆,皱着眉头说:“你又来了,他们几姊妹怎么贫寒?比起从前好得多,大郎家在村里算是最富有的了。 三媳妇不是没准备,她送礼,你还添,我们一个家要送两份出去?你我又没进项,差不多就行了。 颜颜没把老家的亲戚搞忘了,你这做派算怎么回事,说你还不高兴,以前你可没这么大方。 莫忘了我们用的都是老三媳妇辛苦赚的,她不说多话,咱们要自觉。” “晓得啦,走走。” 罗氏叹气,又成了他口中往外搬粮食的耗子了,她没去账房支取银两,花自己的零用钱,更没拿公中的东西,怎么就错狠了? 其实花颜根本没注意,见到罗氏情绪不高,扯了扯徐文宣,与他咬耳朵,“娘怎么了?” “怎么了,没什么吧。” “噢,是嘛。”算她想多了。 老人家时不时有点小情绪正常,大约跟公爹拌嘴了吧,反正她没招惹。 早饭后,柳明轩等人立即动身,花颜送行只送到府门外,等马车消失在视线里就转身回府,没多少离愁别绪。 第537章 攀比心作祟 花颜伸懒腰,然后抬手拍拍打哈欠的嘴巴,决定去补个回笼觉,像这种雨兮雨兮的天最时候睡觉。 加上她这些天累了,今天又起来得特别早,瞌睡没有睡饱,必须补起来,不然欠了瞌睡会没精神。 柳明轩等人离开后,郡主府冷清得多。 下雨天冷,徐家二老也不像先前那么勤去后院干活,回房往热炕头一坐,舒舒服服靠在墙上,扯过暖被将脚盖上。 徐和顺支着手肘靠在炕头抽着旱烟,装烟丝的那头搭在旁边烟灰缸上,吐了两口烟圈就躺下了。 罗氏伸手将装针线的小筛子取下来,准备开始做针线活。 “要不是天气不好,回来还要麻烦别人安排车船,我都想回老家看看,不知道二郎在牢里怎么样了,家头也不说送封信来。” 徐和顺闭着眼睛,懒洋洋的道:“三郎打了招呼,大郎又在衙门当差,只要二郎自个儿不乱来就不会过得不好。” “撇开二郎不说,老家还有三个儿女,我实在想念得很。”罗氏说起叹气,“怪老二那个坏东西,要不是他惹事,他们三兄弟早在京城聚堆了。” “哎呀,不来也好,咱们老家也不错,他们来了也是麻烦三郎两口子。” “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话,他们是亲兄弟,拉一把是应该的,只要不惹大乱子就行。 我原本还想等儿子们安定下来之后,看不能不能让颜颜将她两个姐姐姐夫一家弄来聚堆,反正他们不是懒汉,她要用人,总用得着他们。” 罗氏提起就来气,本来他们一家人能聚在一起,全被二郎搞出的破事给搅黄了,她再不好跟花颜开口。 “各有各的活法,你硬要弄来京城做啥?荷花、芙蓉姐妹是嫁出去的女儿,他们婆家有安排,没大事就用不着我们操心。 你光想把他们几口人接来京城,他们一来,王家、肖家的兄弟些会不会来投奔?” 罗氏不以为意,“有亲戚投奔说明我们家孩子有出息,肖、王两家得兄弟瞧着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 “那些事哪里说得准,三郎高中,二郎大郎家就想来京城,他们的兄弟在京城混好了,家头那些怎么可能不心动。 吃的那口姑且不提,住呢,让他们住在哪里?亲戚来投奔,不管不好,管又没本事,到头来还不是麻烦三媳妇安排。 勤快没得说,可再勤快的人不一定是三媳妇手下需要的,你看看铺子里全是些机灵孩子,有能耐的管事,村里的粗人能帮她做什么。” 罗氏停下手里的活计,瞪着他,恨恨地道:“你这人薄情得很,荷花他们是咱们亲生儿女啊。 就算他们不够机灵,不能在店里卖货,做别的总可以,搬东西什么的苦力干得来,稍微教教就能上手。 钱给别人赚还是赚,伙计们都有住的地方,他们来了怎么就安排不下来?颜颜之前说过徐氏百货中间小院是给大郎二郎们准备的呢。” 徐和顺嗡着鼻子嗯了声,“我不想跟你争,明明以前讨论过的事,你现在又提,跟你说了咱俩吃闲饭别多事。 三媳妇是说过那座小院给他们准备,可没说是他们的产业,人家已经用了,难道你主张接闺女们来,然后让里边布置好的挪开?” 二儿子吃牢饭,大儿子在县衙当差,剩下的就两个女儿女婿,接他们来除了给三郎两口子添麻烦还能做什么。 “我可没说挪开,诶,我一说你就反对,三郎们有本事,拉拔他们一把不碍事,一家人兄弟姐妹都好才是真的好,不能只三郎们厉害。 郡主府这么大,外人住得,自家姐妹还住不得么,目前只有月儿一个孩子,颜颜都要开办书院。 听起来比村学好上很多,要请厉害的先生来授课,自家孩子来沾个光嘛,来京城,在三郎和颜颜身边长大的娃肯定比在村里长大的强。” 那天听花颜和安王说了一嘴,将要开办的书院会聚集各类人,孩子们在那里结识的人不一样。 自家开办的书院,亲戚家的孩子去读,结识些达官贵人家的儿女对他们以后有好处。 “好是好,他们来不用花钱?单凭赚的那点工钱能供养得起不,你可别再说吃住在府里,这儿不是我们老徐家的产业啊! 人没什么本事就别攀高山,寄人篱下总是要看些脸色,你跟我说说就算了,我知道你是盼着儿女们好,不了解人只会认为你胳膊肘往外拐。 毕竟王家、肖家是外姓人,接来京城就是负担,曦月是养在三房的孩子,招财和金宝他们跟她不一样。” 歇口气继续说,“一来来一大串人,你想闺女的时候觉得他们来好,真正等人来了京城,什么事都要我们安排,花销大了,你肯定会舍不得。 请神容易送神难,等人到了跟前,你看不惯再想撵走就老火了,你想孩子们,等明年开春回去一趟嘛。” 他也想念儿女,想孙子外孙们,自从二儿子犯事后,他没再想过要接他们来京城。 “嗯,我是打算回去看看呢。”罗氏低头纳鞋底,而后嘟囔着,“荷花他们也来不怎么麻烦,花不了几个钱。 比起花颜为蓝汐花的心思,准备的物件,算不得什么,一根牛毛都不如。” 徐和顺坐起来,“我说你怎么旧事重提,老二犯事时你说得很透彻,原来是因为蓝汐哟。 那怎么能一样,王爷安排花颜布置院落,花颜花的是她外公给的银子。 虽然现在送出去了,稍后安王定会换种方式还回来,你的心眼儿越变越小了,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以前三媳妇不怎么理会花家人,你有时还会劝她,说花家人再怎么不对也是她的娘家人,尤其是她爹,该孝敬,如今给蓝汐花多了,你又意见大。” 罗氏打了个唉声,“花家拿不了多少,蓝汐那里可是金灿灿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从院子到屋里得摆件儿,哪一样是点点钱能办到的。” 第538章 看破说破 “哈哈,我就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前儿个看见进蓝汐屋里眼神变了,肯定在想我们房间弄得都不如她好,首饰也没她的贵重,颜颜没花多少心思。” “那可不是嘛,想必起来的确是这样。”罗氏说道。 “好了,不气,不气,你想开点就好了,之前你总是贴补大郎兄妹几家,总的算起来你花出去的银子不少,三媳妇没说好歹。 是,她这次给蓝汐花多了些,但你不能只花的多少,要知道当时我们家没多少钱。 尤其三郎高中回去那次,算起来置办店铺,宅子的银子还不太够,你却因为二郎免债,又拿出几百两给大郎家。 如今我们家很富有,但颜颜手中的现钱绝大部分是人家外公给的,她的嫁妆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们不该有意见,她花多花少都不是我们赚的家业。” “当时我是欠考虑,想着京城铺子开着,不差那点钱,而且我以前征求过她的意见,她没反对,她做事可没跟我商量。” “嗨,她跟你商量,你能不答应?来京城之前,你说过不管她外头的事,就算她说了你也不懂,我们家早就是她当家,哪能事事跟你汇报。 说了这么多话,说得我嘴巴都干了,搞半天还忘了另一件让你无话可说的事。” “啥事?”罗氏也没想起,只听他道:“二郎花出去的银钱绝对比蓝汐多。” 她听了果然不再争辩,徐和顺笑笑,抱着枕头睡去。 柳明轩打开窗户往外看,而后钱多多也开她那边的窗户探头出去四处看。 柳明轩见状,随即说了句,“你不冷?吹股风进来好冷。” 钱多多缩回来,关上窗户,瘪了瘪嘴,道:“你开窗不冷,我开窗就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什么。” “你想得真多。” “听你这么说是知道我想什么了,你期待她出现,我没猜错是吧?” 柳明轩白她两眼,“错了,我什么都没想,开窗只是为了透透气。” 胧月郡主是说不好意思给他添麻烦,不便再相见,盼着以后各自安好,还嘱咐他和朵朵白头偕老,可他总觉得她会来。 “呵,鬼才信,透什么气,除非你想喝冷风,表哥承认了吧,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其实胧月郡主真的是个痴情的姑娘,如果你们身份悬殊不大,你们两个很相配。 虽然她为情所困对你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但我认为她只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那么多,对我才不会手下留情。 回想那日她为你做出疯狂的举动,着实让人吃惊,即便与你闹掰了,双方打起来,而后她依然为你求情。 换做是我肯定不会做到这份儿上,所以胧月郡主算是个好姑娘,可惜情深缘浅,临走前若能见一面也不错。” …… 花颜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梦里红泽和苏倾城生了个女儿,她和徐文宣准备去看望,因着两家关系甚好,她竟生出要为自家儿子定娃娃亲亲的念头。 花颜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第一次当父母,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那些小官儿的拿着金灿灿的请帖,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收到太子府的请帖倍儿有面子,也能一睹府内风采。 更为重要得上当天少不得好些达官贵人到场,运气好还能交上三两好友;愁的是这礼可如何是好,既要恰到好处又要不失妥当,难难难! 花颜在梦里年纪轻轻就没管理生意上的事,好像将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徐奕辰,然而她又知道自己没孩子,梦里得心情很矛盾。 而徐文宣也没在衙门当差,他们出门远游回到府中几日,不见自家儿子,她还对徐文宣埋怨,“你看看你家儿子,我相中媳妇儿都要被人抢走了,连人影都没有见到,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徐文宣顿了下下正在挥毫的手,才收笔在那山形玉笔格上,又俯身吹了吹画上墨迹,慢悠悠的道:“儿子自有他的福气,你呀,就是心太急!” 边说边一脸宠溺的走过去,拉着花颜的手,说:“你以为就你想着儿子,我早就让人去找秦管家了,再说这姻缘一事它不分先来后到,想当年你可是排在靠后得位置,你看,我最后还不是花落你手!” 想起往事二人都笑得很甜,徐文宣顺势还搂了她在怀里,而她也娇羞的握拳捶着夫君的胸口,还说了句:“你讨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是处在热恋中呢,真是羡煞旁人! 前来得秦羽已经老迈,撞见他们秀恩爱也没有回避,照常给他们见了礼。 落座的花颜憋足得称赞对方,“秦叔越发英俊了…”本想夸几句来着,不料徐文宣偏过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这句话要说烂了。” …… 花颜抠着下巴犯嘀咕,她似乎不会如此尴尬的夸人,更不可能对比年长且亲近的秦羽说那种话。 她脸上也闪过一瞬的尴尬,小声说了句“是吗?”徐文宣点头的同时,秦羽道谢的声音早已响起。 正襟危坐的徐文宣问:“秦叔,这些日子辰儿忙什么去了,我们都回来几日了,也不曾见他。” 秦羽虽处理府中事务多年,只道:“少爷刚刚回来过,此刻不知是否在家,老爷夫人若是着急,属下派人去找。” 花颜摆摆手,笑嘻嘻的说:“倒不成多急的事,这不三表哥家刚生了个女儿,我想着给辰儿定下,以后媳妇儿。” 秦羽震惊,“那……那还是奶娃娃呀。” “现在是奶娃娃,以后就是大姑娘,快些去备礼吧。” 原来徐奕辰出了点事,花颜夫妇表面上显得冷静,因为她说过要儿子们独立,然而真正遇上事了却淡定不了,还是徐文宣更冷静,似乎没多大反应。 第539章 钱多多想留下 柳明轩没回答,半晌之后问她要不要看胧月写的信。 钱多多眉眼低垂,而后轻快的回答:“不看,那是她写给你的信。” “胧月郡主想通了,为之前的事向我们道歉……” 不管钱多多想不想知晓,他自发讲述起来。 虽然胧月郡主信中一笔带过钱多多,但他希望钱多多能安心。 柳明轩想抓住能留住的人,他没想过自己的爱情有多么轰轰烈烈,像现在这样和她一直走下去也算圆满了。 胧月郡主盛装打扮,穿了一身喜气的红衣,素白的手上拿着一把鲜红的油纸伞,她站在出城的必经之路上等待。 丫鬟和护卫离她有一段距离,大多数人不知道一身红衣撑着红伞的姑娘是胧月郡主,只是投来好奇目光的人很多。 像她那种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的姑娘身边竟然没有丫鬟陪同,没有拿暖手炉,撑伞的手冻得微红,兴许拿暖手炉不太方便。 偶有风流之人上前搭讪,每到这时护卫就会立刻赶过去,用剑柄拨开那人,驻足端详的路人方知她不是一个人。 “小姐,要不派人去看看他出门没有。”护卫再次提议。 在外不宜说出柳明轩的名字和称为,只得用他来代替。 胧月郡主表示不用,丫鬟春蝉又端着暖手炉过来小声劝谏,“小姐拿着吧,手都冻红了,奴婢来撑伞。” 她不是没劝过胧月郡主,撑伞这种事本就该丫鬟来做,春蝉不知道她的主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何如此固执。 她的表情就像在说反正柳明轩看不见,何苦遭这份罪,所谓的感情真是让人搞不懂。 胧月郡主微微侧身,清冷的道:“我不冷,下去吧。” 她抬眸,注视着平日里没留意的烟火气息,近距离看着身边走过的人,听着他们说的各种话,坦然面对人们看她的多种眼神,或许这样的她离他的生活更近。 原来真的不是她努力喜欢就够了,人们的声音诉说着各自的不一样的生活和忧愁,是她不能真正体会的事。 想必这就是表姐说的他们勉强在一起也可能不会平等的缘由,她不想看轻他,却无法对他的事感同身受,不能做到真正的理解他。 胧月郡主感觉很冷,撑伞的手酸软,但她想暂时忘记自己的身份,以一个普通姑娘的姿态等来他的到来,然后轻轻一笑送他离开,为她这份求而不得的感情作别。 希望没有仆从围在身边吸引目光,他也能在人群中找到她,或许他不会找她,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痴念。 春蝉看着她落寞的神情很是心疼,小声说:“小姐这般苛责自己,他看不见,不会心疼。” “那些已经变得不重要,权当我在赎罪。” 说话时,嘴边溢出白气,让眼睛变得朦胧,她亏欠柳明轩,的确应该赎罪。 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他的日子会过得非常平静,不会被人绑,不会被人威胁,也不会受伤,更不会被逼离开他准备大展拳脚的京城。 他带着喜悦而来,尚未崭露头角就不得不带着缺憾离开。 她曾以为自己能给他带去好运,殊不知是厄运。 不知他今天在收到信的时候有没有担忧与恐惧,不知他有没有听话,如果他没有听又是以何种心情读信。 看完信之后有没有松了一口气,叹一声终于不用再见她了,还是他也会有那么一丝丝怀恋当初在宁海平和宁静的那段时光。 想到此处,情不自禁留下一行清泪,觉察自己落泪,连忙抬手用衣袖挡住,用柔软的丝帕轻轻擦拭,生怕弄花妆容让他看到自己的窘态。 做完这一切方才想起他没在,不禁暗自嘲笑,连他是否会看见她都无法确定,她还在期待什么。 怎么能没有期待? 或许他并非真的那么讨厌她。 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伞上,雨水慢慢聚到伞边缘尖端,豆大的水滴无声落下,像谁在无声哭泣。 胧月郡主站得笔直,活脱脱一尊红艳艳的望夫石。 丫鬟着急,唯恐胧月郡主受寒生病,没争得主人同意就低声同护卫商量,派一人去打探柳明轩的消息。 柳明轩的确感觉胧月郡主会出现,但听到钱多多的问话,随后决定将信上的内容与她分享之后就没再开窗。 他觉得没有必要了。 然后钱多多那边的窗户一直开着,她准备替他看,往稍高的位置找胧月郡主的身影。 如果胧月郡主出现,一定在出城必经之路的某个视野好的阁楼中,躲着雨看他们的车队,然后派人请他去包间相见。 钱多多虽然听他说起信的内容,但她认为胧月郡主不会真的不与他相见,只不过不选择在惠宁郡主府上而已。 柳明轩假装瞌睡,让她将窗户关上。 “你冷就别坐窗户口对着吹,我要再看看京城的风光,兴许这辈子不会再来,回家还能跟他们显摆一下。 因为你,我没能出去到处逛,我开会子窗你还有意见……” 柳明轩立即说:“我没意见,你开,你开。” “你有意见也没用,反正我不会听你的。”钱多多得意的说,想到什么,欣喜的笑,上身稍微往对面前倾,“表哥,我跟你商量件事呗。” “嗯?说来听听。” “我想出城之后又回来,横竖见过我的人不多,而且你走了,襄王府不会再注意我,最近这段时间我夹着尾巴做人,不出去到处乱跑。 我跟着花颜学做生意,成为她的下属,说不定我也能成为女豪商,等赚到足够多的本钱,我要开钱氏百货,然后找个俏郎君……” “不行。” “为什么?” 柳明轩眼神闪烁,沉声道:“我走了,作为夫人的你自然不能留下,胧月郡主经常与花颜来往,难保她的人不会发现你。 万一她心情不佳拿你撒气或是怀疑我们俩假成亲,可能还会惹事端,我们之前所作的一切就白费了,你是个粗人,没有经商头脑,别给花颜添乱。” 第540章 离别与遇见 钱多多听到最后一句,咬着牙伸腿踩了他脚尖一下,气呼呼的吼道:“粗人?哦,合着我会打架就成粗人了?” “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我没头脑,我傻,只会给花颜添乱?那些伙计都能学会的事,我钱多多保证不比他们差。 依我看表哥你有点自以为是,胧月郡主肯定不会再纠缠你,也就不会把我怎么样,皇上发话,襄王收手,我觉得安全。” 柳明轩又道:“你不了解上面那些人的心思,就算你说的那些人不找你麻烦,说不定下头的人为了谄媚做出什么事来。 我没有说你傻的意思,只怕你留下惹上麻烦又要花颜操心,你为帮我而来,我就要将你安全带回家。 你想成为女富商没问题,我可以帮你,当作你搭上性命来帮我的回报,我手把手教总比你从小伙计做起要好得多。 知道你对我没意思,你不是想以后找俏郎君么,不会不要和离书吧? 和离这么大的事,难道不事先告诉舅舅舅母?就算你想瞒着他们,我也不愿忘恩负义的欺骗,回去跟他们说清楚,别让我为难。” “哎呀呀,我为了帮你差点搭上性命,你连这点小事都不帮我隐瞒,他们又没帮你,你对我这样才叫忘恩负义,我要先斩后奏。” 表哥是爹娘相中的好女婿,让他们知晓怎么可能和离,他正是不想回家,远远的将事情办好,等她发达,爹娘也就不执著与表哥的家的富贵。 “舅舅舅母生了你,然后才有你来帮我,而且你又不是主动来帮忙,那是因为爹娘与舅舅定下我们的亲事,你不得不来。 我自是要感激舅舅舅母,你先斩后奏,我不能助纣为虐,舅舅们被你戏耍该多难过,你这个不孝女。 放心吧,我呢,回去之后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你要和离,我可以同你一起劝爹娘和舅舅们,表妹以为如何?” 钱多多瘪嘴道:“不怎么样,你不讲义气,我不想跟你学经商,花颜更厉害。” “回家把我们之间的事处理完,你大可再来京城找花颜。” 钱多多眯着眼睛看他,“你真的会帮我说服爹娘?” “我能保证尽力帮你劝说他们,至于能不能说服他们不在我,而在于你,不过,我可以保证爹娘不阻拦你。” “好吧,先回去,一件事一件事来。” 柳明轩嗯了声,暗道臭丫头生了颗石头心,居然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好多知晓花颜的女子都想活成她的样子,哪有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花颜的事迹鼓舞一些小姑娘挣脱枷锁努力奋进,也让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活在梦里,梦碎之时头破血流。 他曾听说有个小姑娘学花颜,偷溜出门摆地摊,结果被流氓给掳走,付出血淋淋的代价。 多多倒是能打,一般人占不到她的便宜,倘若没有人护着,她一个女子在外行走始终不方便。 花颜起家也不是盲目自信,她自身有本事,还找了当地比较顶得住事的人帮衬,所以一路走来才比较顺遂。 先后找了两个名望高的师傅,孟先生那边不张扬,飞鸿武馆在宁海很有分量,师兄众多,露一次脸,一般知情的人几乎不会动她。 不仅如此,她还找上本不太有必要的他来合作,而且分红的分量不少。 其实,以她的聪明才智要赚开作坊的本钱不难,而且能让她一家赚钱,却找了他合作,说到底看中的是柳家的人脉,所以她愿意让利。 另一个原因是当时她比较懒,也没打算要赚很多很多钱,这才拉他入伙做事,她就不用东奔西跑,也不必担心本钱,加快赚钱的进度。 以前的花颜在柳明轩心中的确比较懒,确切的说她比较随性,不觉得她多喜欢钱,没有一门心思想着赚钱,所以有时候感觉她比较慵懒,还好有他到处奔走张罗。 如今的花颜勤快得多,兴许她想偷懒也不成,底下的人要找她,催促她,事情堆在面前不得不做,他觉得她是被积极的属下推着往前走。 女人能在家安享悠闲日子也挺好,他这样想着,偷偷瞄了钱多多一眼。 钱多多趴在窗户边托腮张望,呢喃道:“你真的没来么。” 柳明轩假装没听见,“你嘀咕什么?” “我说你挪下位置,把那边窗户打开透透气。” 柳明轩叹口气,挪到边上坐,依言打开窗户,“你们女人的心思好难猜,你坚持找她做什么?自己活受罪,灌了冷风病了怎么办?” “用心就不难猜了,我只是觉得胧月郡主也可怜。” 钱多多用余光扫视他,刚才从郡主府出来,你打开窗户不就是怀疑胧月郡主在附近么。 前去打探消息的护卫回去告诉春蝉,她走到静站的胧月郡主身边轻声说:“他的马车快要来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能到这儿。” 听到消息的同时,胧月郡主往来的方向看,丫鬟退回原位。 柳家的马车没有标志,看见远处有三辆马车缓缓走来,胧月的心跳越来越快。 待马车走近,见着赶车的车夫正是当初在徐氏百货交手的人之一,她才确定柳明轩人就在其中一辆车上。 耀眼的红,钱多多老早便注意到,提前缩回车厢角落坐好。 “她在我这边,穿得很喜庆,像新娘子一样,你要不要打跟她打招呼?” “不必。” “咦,还真是凉薄。” 柳明轩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他嘴上说着冷,将他那边的窗户关上了。 胧月郡主看见背对着关窗的人留了一扇窗,她开心的笑了,他用后脑勺看她了。 他没有她想象中的讨厌她。 心绪汹涌澎拜,远远的陪他走最后一段路。 那一抹红色异常耀眼,柳明轩从偷瞄的钱多多口中知晓外面的情况,可他终究没有露脸。 柳家车队在出城检查,胧月郡主提着衣裙焦急的往城楼上跑,春蝉在后头拿着伞追,下面有人拖慢过检速度。 第541章 双双受重伤 胧月发现他也在看她,忙不迭移开视线,然后看见凉州的标志,顿时呆住。 她想到之前听春蝉说过父王与母妃提起凉州世子。 风起,她打了个哆嗦,撑着的雨伞差点要被风带走,胧月郡主下意识地垫脚拉住,岂料脚下的砖块摇动,她一个没站稳,腰在墙垛上绊了一下便栽下去。 吓得她花容失色,啊啊大叫,另一边两人齐声大喊:“郡主!” 春蝉被吓得挪不开腿,好在护卫眼疾手快,冲了过去。 胧月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感觉脚被抓住,睁眼一看,她的护卫倒挂在城墙上,抓住了她的脚。 “郡主别怕,属下……”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胧月的脚从绣花鞋中脱落,她索性松开脚,追着往下掉的胧月郡主而去,抓住了胧月的衣裳。 左手握着的匕首在墙面上刮出火花,布帛撕裂的声音,胧月郡主还是掉了下去。 护卫嘶声竭力的喊,看着胧月掉下去,她也没了求生的意志,等着她的只有一个结果。 城下的人看见人掉下来,来不及准备就听到砰的一声,玻璃碎了,车驾中传来惨叫声。 “世子!” “世子!” 车内的老人家被惊醒,看到眼前的情形,惨叫一声,“彦儿!” “快……”领头的人催促随行大夫动作快点去看他们世子的情况。 在他们看见上头有情况时就使劲拍马屁,所以胧月郡主砸进车里,护卫则在车顶边上撞了一下掉地上了。 砸人的胧月郡主和被砸的霍彦都晕了过去,车内到处是玻璃渣子,两人身上到处在流血。 凉州王霍昌盛甩开胧月郡主,对进来的大夫说:“快,快看看彦儿怎么样。” “是。”大夫应声,跪在满是玻璃渣的车里拿起霍彦的手,“有气儿……” “只有气儿?救不活彦儿,你也不要活了,你们把这个妖女给我扔出去,马上去谁派她来暗杀彦儿。” 他还没进京城呢,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刺杀彦儿。 这时襄王府的护卫也到了,看见被他们提出来的胧月郡主,高声喊:“别动她,她是胧月郡主。” 凉州的人正在气头上,“管她什么郡主,我们家世子生死未卜……” 里面的凉州王闻言,既然她是襄王家的小丫头,那就另当别论了。 眼下彦儿重伤也需要请御医医治,小丫头把彦儿害成这样,自然要她负责。 眼下要紧的是救治他们两人。 凉州王出面直接安排人将胧月抬回已经收拾干净的马车,吩咐襄王府的护卫前去清道,就近请几个大夫来帮两人止血。 凉州王的马车五匹马,只要道路上没有阻碍就走得很快,他们伤重,耽搁不得。 一匹马在街道上奔驰,很快抵达襄王府,襄王妃听到消息,差点晕了过去,勉强稳住心神,拿出她的腰牌让王府长史去请御医。 襄王妃不知道胧月为什么会从城墙上掉下去,误以为胧月郡主是有预谋的寻短见。 此时她后悔不已,懊恼不该心软相信胧月的话,不该放胧月出府,更气底下的人看护不力。 真正陪在胧月郡主身边的丫鬟没回来,听说那个护卫也只剩一口气,襄王妃连发泄的人都找不到。 比起问责下人,她更担心胧月的安危,吩咐人套了马车去接胧月。 与凉州王的队伍碰面之后,大夫们表示不宜移动胧月郡主,襄王妃才没弄她回自家马车,留在车内看着她。 大夫们对他们的伤做了紧急处理,大块且陷得不深的玻璃已经被取出,还有很多没取,害怕他们禁不住疼就这么去了。 凉州王既然见到襄王妃,责任又是胧月郡主的,他当然不会自觉去接待外宾的会同馆御医们来,带着霍彦一并去了襄王府。 胧月郡主和霍彦两人的身体都弱,太医来了也不敢下猛药,更不敢贸然让他们疼着取玻璃碎片。 害怕他们俩疼死过去,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先前在徐氏百货被花颜麻过的护卫遂与王府长史说明情况,后者再告知襄王妃。 襄王妃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命人去找花颜。 睡着的花颜在笑,因为她正在做梦,梦里她回到现代,正与家人们一起。 “郡主,郡主醒醒。” 玉兰进屋摇醒花颜,后者睡眼惺忪,不满的道:“你做什么呀。” 花颜难得梦到爸爸妈妈们一次,打算跟她大嫂说点事,反正她觉得这梦很可能是大嫂让她做的,被吵醒之后心情很不好。 却听玉兰说:“胧月郡主不好了,襄王府派来的人很着急,说是救命的大事,婢子不敢耽搁。” “胧月又怎么了?”花颜立马掀开被褥,“衣裳,衣裳。” 玉兰从衣架上取她的外衣,同时回答:“来人没说郡主究竟怎么了,只说伤重,来讨要你麻痹人的东西,说是十万火急,请你一起去襄王府。” “我知道了,你让他稍等,我马上就来,还有,着人备马。” 花颜心急如焚,胧月那个小丫头定是做了什么傻事,她得把可能用得着的药都带上。 早上不是派人给柳明轩写信,说她已经释怀了,怎么又闹出幺蛾子来,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花颜抱着她的宝贝匣子出去,廊下等候的人行礼,花颜扬手,同时问:“到底发生何事?” 他不告诉丫鬟,总该不会瞒她。 “从城楼上掉下去了。” “什么?”花颜心下大骇,“那她还……” “还有气儿,昏迷不醒,御医说情况非常危险,他们身上扎进很多玻璃碎片,要取出来才行,所以要你有的那种麻人的东西,你带了没?” “有。”花颜回答,边走边问:“除了胧月还有谁受伤,怎么会被玻璃碎片扎?” 莫非胧月派人将柳明轩掳了去,带着他一起死? 不应该呀。 “还有凉州世子。” “嗯,怎么跟凉州世子撞一起去了?” 那人轻声回答说:“属下也不十分清楚,近身伺候郡主的春蝉未归。” 花颜嗯了声,加快步伐。 第542章 帮忙施救 秦羽从后院回来,“郡主这是要去哪里?” 她身边没有萧飒陪同,旁边那人还是生面孔,秦羽不放心。 “我去襄王府一趟,待会你跟爹娘说一声。”花颜道。 “我陪你去。”秦羽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就近的小厮,在养花的坛子里将就洗了手就去追他们。 报信的人了解不多,花颜也没再问他,翻身上马往襄王府去。 御医们也没闲着,将能处理的伤口处理,需要用到的药煎上,安排准备事宜。 霍彦的上没胧月郡主重,因为他穿得比较厚,发现上面有人掉下来时有做出反应,可惜他躺着假寐的他动作不够快。 凉州王霍昌盛很是焦灼,他感觉去请请药的人太慢,又派出他得力下属前往惠宁郡主府。 他的长子没了,如今他的长孙又成了这副模样,连城墙上掉人下来砸中这样的事都会被彦儿遇上,莫非他凉州的世子之位是催命符? 凉州王倒是想怪罪襄王府没看好女儿,可人家姑娘伤得更重,此时追责除了加深矛盾没有任何意义。 “去,再去看请的人来了没有。”凉州王亲自到王府门口等,等得他冒火,“既然有这等好使的药,御医手中竟然没有,搞什么搞嘛。” “王爷稍安勿躁,惠宁郡主这药旁人不知晓,还不确定能不能用。” 襄王府的长史安抚,“我们郡主受伤,如果药能用,惠宁郡主已经会快马送来,两位郡主感情深厚,她定不会懈怠,请凉王放心。” …… 昏迷的胧月郡主做了一个梦,梦里堂哥红泽和苏倾城生了个女儿,而她和柳明轩已经成亲,正准备去看望,因着两家关系甚好,她竟生出要为自家儿子定娃娃亲亲的念头。 胧月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第一次当父母,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那些小官儿的拿着金灿灿的请帖,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收到太子府的请帖倍儿有面子,也能一睹府内风采。 更为重要得上当天少不得好些达官贵人到场,运气好还能交上三两好友;愁的是这礼可如何是好,既要恰到好处又要不失妥当,难难难! 胧月在梦里年纪轻轻就没管理生意上的事,好像将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柳逸明,然而她又知道自己没孩子,梦里得心情很矛盾。 而柳明轩也没在商铺操持,他们出门远游回到府中几日,不见自家儿子,她还对柳明轩埋怨,“你看看你家儿子,我相中媳妇儿都要被人抢走了,连人影都没有见到,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柳明轩顿了下下正在挥毫的手,才收笔在那山形玉笔格上,又俯身吹了吹画上墨迹,慢悠悠的道:“儿子自有他的福气,你呀,就是心太急!” 边说边一脸宠溺的走过去,拉着胧月的手,说:“你以为就你想着儿子,我早就让人去找秦管家了,再说这姻缘一事它不分先来后到,想当年你可是排在靠后得位置,你看,我最后还不是花落你手!” 想起往事二人都笑得很甜,柳明轩顺势还搂了她在怀里,而她也娇羞的握拳捶着夫君的胸口,还说了句:“你讨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是处在热恋中呢,真是羡煞旁人! 前来得刘福已经老迈,撞见他们秀恩爱也没有回避,照常给他们见了礼。 落座的胧月憋足得称赞对方,“刘叔越发英俊了…”本想夸几句来着,不料柳明轩偏过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这句话要说烂了。” 胧月抠着下巴犯嘀咕,她似乎不会如此尴尬的夸人,更不可能对比年长且亲近的刘福说那种话。 她脸上也闪过一瞬的尴尬,小声说了句“是吗?”柳明轩点头的同时,刘福道谢的声音早已响起。 正襟危坐的柳明轩问:“刘叔,这些日子辰儿忙什么去了,我们都回来几日了,也不曾见他。” 刘福虽处理府中事务多年,只道:“少爷刚刚回来过,此刻不知是否在家,老爷夫人若是着急,属下派人去找。” 胧月摆摆手,笑嘻嘻的说:“倒不成多急的事,这不三堂哥家刚生了个女儿,我想着给辰儿定下,以后媳妇儿。” 刘福震惊,“那……那还是奶娃娃呀。” “现在是奶娃娃,以后就是大姑娘,快些去备礼吧。” 原来柳逸明出了点事,胧月夫妇表面上显得冷静,因为她说过要儿子们独立,然而真正遇上事了却淡定不了,还是柳明轩更冷静。 “还是辰儿想得周全,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等他回来就真相大白了。这些日子多亏你打理这府内外事务,有你在辰儿身边我们就放心多了。”柳明轩这样说道。 “那是我分内之事,老爷过誉了。” 胧月接着道:“那辰儿外出可曾受苦?” “沧州一事颇为艰辛,如今已然安排妥当,请郡主放心。” “好好好,刘叔你做得很好,这些年你也辛苦了就早些去歇着吧!”嗯其实刘福自柳逸明出事之后就没有好好歇过,要忙着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又要处理他的私事一事,想想就觉得不容易! “是,属下告退!” 刘福离开后,这二人想着,自家儿子的事也多亏了红泽帮忙,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又想到外面也不知道用那物的是自家儿子,这事还是先不说的好。 这襄胧月把家里所有的宝贝都拿出来,认为还不足以表达感谢之情,柳明轩也跟着她一起胡闹。 二人过分的殷勤也引得族中不小的骚动,虽说这二人与红泽夫妇关系不一般,那小丫头生来天赋异禀,但这金山银山的,都要搬空了家当,好像是过了点。 刘福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点柳明轩也是知晓的,就是不制止胧月,多会宠自己女人呀! 第543章 暗自争抢 花颜还没到襄王府,远远看到王府门前站着好几个人,其中有襄王世子妃汪氏,另外有两个壮汉,报信的人说他们是凉王的手下。 抵达王府,火急火燎的随着汪氏劲直往胧月和霍彦二人所在去,从汪氏口中了解到他们目前的情况。 襄王妃见她到,哽咽着喊颜颜,说到胧月的名字就忍不住落泪,凉王立马与花颜提药。 花颜一刻也没耽搁,将她所有的药拿出来,御医道:“请问惠宁郡主,我等不知此药如何用量,时间紧迫,可否请您相助?” 其他御医连连附和,说是她懂,他们还要现学,一来耽搁时间,二则担心用量不准,所以请花颜直接用药。 花说得非常漂亮,完全是为了胧月郡主和凉州世子着想,实则一个个都害怕担责任。 毕竟胧月郡主和凉州世子身份不一般,她的药又不为人所知晓,加之胧月是从那么高的城墙上坠落,救活的希望本就不大,谁都不愿意承担失败的后果。 花颜岂会不明白他们那点小心思,她救人心切,但不是莽撞之人,势必要现场能做主的襄王妃和凉王讲清楚。 交涉的同时通过他们的眼睛看胧月和霍彦的将来,看到胧月二人会醒,她就放心多了。 花颜不懂医理,但她懂一些药理,除了接触过相关专业,她的家族涉及制药领域。 虽然没有深入研究,懂的也不算少,所以她为自家准备了一些较为常用的药。 但她不是大夫,药也没面世,贸然用在别人身上,冒着很大风险的,能确定胧月二人将会苏醒,她决定答应他们用药。 御医们得到准话,长吁一口气,他们可不敢将没用过的药往两位王孙身上招呼,万一出了岔子就是掉脑袋的事。 襄王妃还是很担忧,看见花颜拿出一个手指大小的长筒,很是奇怪,另一头还有针,吓了她一跳。 “颜颜这是做什么的?” 花颜一边汲取药物一边解释,“用药,上面有定量,往表妹伤口出注射一点,能够有效的减少她的疼痛,我的人试过。” “颜颜啊,不是我不相信你,听他说那日被扎了一下就浑身麻木不得动弹,胧月没醒,会不会对她不利?” 花颜看了眼她指的那人,轻缓的道:“他呀,那日用的药不同,你看他现在不好好的么,身体没出问题嘛。” “是。” 凉王直道:“那还等什么,快点用药了将多余的东西取出来。” 女人家婆婆妈妈的,小丫头刚才不是说了用过的嘛。 稍微有脑子想想就知道花颜不会瞎搞。 “颜颜跟我来。” 襄王妃拉着花颜走,她的丫鬟将花颜的药箱一并提走,凉王就不太乐意了,他想花颜帮帮自家孙子用药,碍于身份不便争,只得下属发言。 花颜回首,表示大家不必着急,用麻药很快,让他们将准备事宜做好。 之前为了方便御医们医治,襄王妃没安排胧月回她的院子,而安排在厢房之中,与霍彦只有一墙之隔。 花颜进屋看见胧月还穿着血衣,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舅母,表妹的上没怎么处理好吧?” 襄王妃道:“大块的拿出来了,丫鬟帮着包扎的,胧月是未出阁的姑娘,医女在来的路上。” 花颜算是听明白了,为了不让胧月的身体被老头子们看,在路上就找了胆子大的女人在大夫的指导下包扎,不是特别羞人的地方由大夫处理。 简直服了,虽然她知道男女大防,病人跟大夫还管那么多作甚,性命攸关还顾着清誉。 当然,他们把姑娘家的清白看得比性命还重,宫里的娘娘没让御医看? 似乎羞于启齿的地方不给看,有的女人根本不会把某些病说出来。 “我记得太医院有个李医女呀,怎么没跟太医们来?” 汪氏解释道:“她告假回乡了,只得去请鲁太医家的小女儿来帮忙,只有她在学医术,届时鲁太医可隔着幕布指导。” “三舅母,人命关天还在意那些做什么,等到何时鲁姑娘才到?胧月虽昏迷着,可她痛着,玻璃在身体里没及时取出对她越不利啊。 我马上给她用麻药,让大夫们帮她取,大夫眼中没有男女之分,他们也不会说出去。” “这……胧月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她身上到处是伤,实在不宜让男子看,颜颜你不懂。” “诶!”花颜叹气,优先给胧月用麻药,然后像襄王妃提议,“舅母不妨安排鲁太医进来,我给他打下手。 实在不方便之处,我帮表妹处理,一般的伤口处理、上药、包扎等我略懂,我这儿有用得上的药帮助消炎。” 襄王妃一口答应,“行,你们先处理着,等着鲁小姐来。” 外头有人问:“惠宁郡主好了没有?” “快了。”花颜应声,然后去另一边帮霍彦用药,他的伤包得比胧月好多了,大约是凉州同行的大夫上心些。 其间花颜才听说胧月从城楼上摔下来,护卫拉了她一把,然后才掉下来砸到马车中的霍彦身上。 霍彦的伤比她轻得多,胧月很有可能上了内里,身体本就娇弱的她稍后更是老火。 方才花颜和襄王妃说话,凉王的人有仔细听,因而跟花颜提起她说的消炎药,意思很明显,即胧月郡主能用的药,他们家世子也要。 “两个人的分量应该足够,大家不必担心。”花颜对凉州来的人也很客气。 虽说因为药来得不容易,她不好不给人家用,不然会得罪凉王,更何况他们进京是为皇上贺寿,而且霍彦被胧月砸伤,的确受了无妄之灾。 如果不是胧月的责任,襄王妃肯定不会让凉王带伤重的孙子进王府。 凉王稍稍放心,假意呵斥方才多话的下属。 花颜笑而不语,询问太医们惯常处理伤口的手法,却道是取出异物后直接上药。 没有缝针的步骤,伤口岂不是容易崩裂开? 要不要跟他们提一句? 直接提议可能会引得他们不快,不说对胧月没好处。 第544章 精疲力竭 再三思量之后,花颜委婉的道:“我偶然见过有的大夫缝伤口,他说缝针有利于伤口愈合,减轻疤痕。” 她知道襄王妃肯定会心动,女儿家身上留疤可不好,脸上留疤相当于毁容。 襄王妃率先开口问,“颜颜见过?如何缝,你会不会?” 据说花颜看过一本奇书,像烧制玻璃、沤肥的法子都出自书上,她学什么都快,此时提出必定不是随口说说。 “我见过一次,没学,知晓大概的手法,舅母可从府中挑两名绣工好且胆子大的绣娘来,我将看到的说与她们听。” 汪氏主动表示她去安排,襄王妃及一众太医纷纷问:“像缝衣服一样?用普通的针线?” “同封衣服有点区别,我有针和线。” “郡主有针线?” 花颜随即回答:“当时我觉得好奇,向大夫讨要了一些,不派上用场最好,想着万一呢,可有备无患,房间消毒之后就开始吧。” 她已经够忙的了,不想再搞其他事出来,主要担心旁人盲目去用,惹上麻烦就不好了。 凉王捋着胡须沉思,花颜有药有工具,她在胧月那边,他的孙子怎么办? 她的药交给别的大夫用,她舍得,他还不放心,大夫全是些糟老头子,万一记岔了,彦儿岂不是要遭殃? “本王以为最好将两个孩子挪到一间屋子,方便惠宁兼顾用药,王妃意下如何?” 襄王妃稍显迟疑,花颜走到她身旁,“舅母,我认为可行,反正中间隔着帘布,还能多一两个人指点我,还能节约为房间消毒的时间。” “房间也要消毒?” 花颜肯定的说:“当然,房间消毒之后能减少伤口感染,如果你们事先没有准备消毒之物,用白醋也可以。” 大夫们治伤的方式比较古老,还没有给屋子也消毒的认知,到头来花颜几乎成了主导人。 她有消毒药水,可量不多,要用在关键当口上,像房屋这种大面积的消毒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别的来代替。 要进屋陪同的襄王妃和凉王等人全被花颜关在门外,以防他们进屋指指点点碍事,本来也不该让他们入内。 花颜跟绣娘讲解缝针方法,然后进行分工,她负责能做的事,其余的交给大夫们。 她有一部分比较专业的工具,例如羊肠手套、镊子、钳子等,自然优先给胧月用。 毕竟胧月跟她关系好,伤情也更重。 花颜只有两双羊皮手套,她和为胧月缝针的绣娘用,鲁太医问:“带手套又是何意?” “完事了跟你详说,现在集中精力做事。”花颜示意他不要询问,隔壁凉州的大夫也在,以免又认为对霍彦不公。 花颜着手为胧月取玻璃碎片,绣娘见着血肉模糊的样子生了退意,“郡主,小的做不来,缝肉跟衣裳不同,我……我还有点想吐。” “好吧,我自己来,你在边上打下手。” 花颜懒得废话,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虽然她的针线活不咋地,但缝针不要求多精致,只要达到缝合的目的即可。 她不信做不来,虽然比较业余,但在目前情况之下,只要赶鸭子上架,逼自己一把,比跟他们废话半天要强。 至少她见识过,略懂理论,可以试着操作,只要没伤到内脏,皮肤层面上的伤还能处理。 不需要缝的小伤交给鲁太医,他和绣娘帮忙止血,为她处理好的伤口上药包扎。 “郡主手法很是娴熟,可有学过医理?” “略懂药里,这儿上药。” “哦,郡主师从何人?” 花颜忙着,只道:“尽可能不要说话,唾沫溅到伤口上不妥,稍后聊。” 她带着口罩,他们却没有。 不一会儿,鲁太医的幺女鲁双双来了,花颜吩咐鲁太医教他女儿净手消毒了帮忙。 隔壁搞得咋咋呼呼的,大抵身份所限,绣娘不敢大意,心惊胆战的,凉州来的大夫看到花颜这边处理的井井有条,请花颜过去看看他家世子。 “行,你们先将小伤口里面的玻璃取出来,需要缝针的暂时留下,我这边将要缝针的伤口缝合了就来。” 花颜全神贯注的帮胧月处理,确保伤口中没有残留玻璃渣才缝合,还吩咐绣娘帮她拿放大镜,以便快速找到残渣。 轮到为胧月处理下身的伤,鲁太医就离开,由她们三个女人来处理,实在有些棘手,需要剔除毛发才行。 大冬天的,花颜出了一身汗,看起来她非常淡定,实则非常紧张,不曾经历过临床医学生的锻炼,她在心理上多少有些不适应,看到某些地方会很害羞。 襄王得到消息从皇宫赶回来,问起胧月的情况,襄王妃泪如雨下,他气极了。 “哭,你还好意思哭,若非你急着解除禁足令,今天岂会发生这样的事,还连累凉州世子,你……算了,现在如何了?” “我也很后悔,胧月她是不小心掉下去,现在颜颜和大夫们在帮她取扎进皮肉里的碎片。” “嗯?你说花颜做什么?”襄王疑惑,他从没听说花颜会医术。 “颜颜有很厉害的麻药,她在里面帮忙。” 襄王没在多问,“我进去看看。” 他听手下的人说了凉州世子是因胧月受伤,前去同凉王告罪,言语之间大有同意将女儿许配给霍彦的意思,可凉王却装糊涂敷衍过去。 凉王哪里还有心情想那件事,而且胧月郡主伤成这样,不知会留下多少病根,身上将会有多少伤疤,这样的女子如何能成为他的长孙媳妇。 事实上,襄王亦是担忧胧月以后不好嫁,她本就有心疾,如今身负重伤,尚且不知可有伤到脏器,但她以后的伤疤定然少不了。 若能与凉州世子成亲也不错,他们两人谁也不用嫌弃谁,襄王想了想,大抵被嫌弃的是他的女儿,果真如预料的一样。 花颜一再拖延,直到为胧月郡主出来完,悄声交代鲁太医父女俩做戏,然后才去看霍彦。 等到完全处理好,她差点累瘫,手都麻木了,抬手明显能看见它颤抖。 第545章 人心复杂 花颜临行之前对襄王妃道:“看相一事莫与外人道,我不想别人当神婆,最好连大夫们也别说,以免他们心里有负担而影响用药。” 襄王妃略有迟疑,最后还是答应了。 当花颜看凉王,后者随即吩咐他的人不要张扬。 花颜安心走了。 当着汪氏的面,秦羽没询问花颜,直到上了王府安排的马车,见她疲累的靠在车壁,先关心她。 方才在襄王府,他身为下人不宜过问。 花颜实诚的回答道:“确实有点累,我没处理过那么重的伤,心里怕得很,感觉肩上的担子很重呢。” 秦羽语重心长地道:“你此次有点冒进了,我相信你不会看不出太医们的心思,你说要是有个万一,难道王爷王妃不怪你。” “嗯呐,秦叔,我知道的,但胧月伤成这样,我实在不忍心袖手旁观,总该进我所能帮她。” “我知你心善,真是与胧月郡主之间的情分,但人心复杂,救活了她,或许他们会心存感激。 若是胧月郡主有个三张两短,恐怕怀疑药有问题的人很多,尤其还有凉州世子在,朝廷和诸侯之间关系微妙,我倒是希望你心肠别那么软。” 假如胧月郡主能醒,大半功劳是太医们的,倘若她不能苏醒,郡主很可能要背黑锅,尽管从城墙摔下去的胧月郡主的情况本就不妙,到头来他们肯定怀疑药有问题。 毕竟她的药没外人用过,不为人所知,且花颜她不是大夫,有些事实在难以说清楚。 花颜笑笑,“知道秦叔是为我着想,那时想着就那样做了,你放心吧,胧月会苏醒的啦!” 秦羽满脸担忧,“诶,你不该那般安抚他们,到时候人没醒怎么办?” 花颜二人聊着回府。 昏迷的胧月郡主做了一个梦,梦里堂哥红泽和苏倾城生了个女儿,而她和柳明轩已经成亲,正准备去看望,因着两家关系甚好,她竟生出要为自家儿子定娃娃亲亲的念头。 胧月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第一次当父母,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那些小官儿的拿着金灿灿的请帖,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收到太子府的请帖倍儿有面子,也能一睹府内风采。 更为重要得上当天少不得好些达官贵人到场,运气好还能交上三两好友;愁的是这礼可如何是好,既要恰到好处又要不失妥当,难难难! 胧月在梦里年纪轻轻就没管理生意上的事,好像将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柳逸明,然而她又知道自己没孩子,梦里得心情很矛盾。 而柳明轩也没在商铺操持,他们出门远游回到府中几日,不见自家儿子,她还对柳明轩埋怨,“你看看你家儿子,我相中媳妇儿都要被人抢走了,连人影都没有见到,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柳明轩顿了下下正在挥毫的手,才收笔在那山形玉笔格上,又俯身吹了吹画上墨迹,慢悠悠的道:“儿子自有他的福气,你呀,就是心太急!” 边说边一脸宠溺的走过去,拉着胧月的手,说:“你以为就你想着儿子,我早就让人去找秦管家了,再说这姻缘一事它不分先来后到,想当年你可是排在靠后得位置,你看,我最后还不是花落你手!” 想起往事二人都笑得很甜,柳明轩顺势还搂了她在怀里,而她也娇羞的握拳捶着夫君的胸口,还说了句:“你讨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是处在热恋中呢,真是羡煞旁人! 前来得刘福已经老迈,撞见他们秀恩爱也没有回避,照常给他们见了礼。 落座的胧月憋足得称赞对方,“刘叔越发英俊了…”本想夸几句来着,不料柳明轩偏过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这句话要说烂了。” 胧月抠着下巴犯嘀咕,她似乎不会如此尴尬的夸人,更不可能对比年长且亲近的刘福说那种话。 她脸上也闪过一瞬的尴尬,小声说了句“是吗?”柳明轩点头的同时,刘福道谢的声音早已响起。 正襟危坐的柳明轩问:“刘叔,这些日子辰儿忙什么去了,我们都回来几日了,也不曾见他。” 刘福虽处理府中事务多年,只道:“少爷刚刚回来过,此刻不知是否在家,老爷夫人若是着急,属下派人去找。” 胧月摆摆手,笑嘻嘻的说:“倒不成多急的事,这不三堂哥家刚生了个女儿,我想着给辰儿定下,以后媳妇儿。” 刘福震惊,“那……那还是奶娃娃呀。” “现在是奶娃娃,以后就是大姑娘,快些去备礼吧。” 原来柳逸明出了点事,胧月夫妇表面上显得冷静,因为她说过要儿子们独立,然而真正遇上事了却淡定不了,还是柳明轩更冷静。 “还是辰儿想得周全,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等他回来就真相大白了。这些日子多亏你打理这府内外事务,有你在辰儿身边我们就放心多了。”柳明轩这样说道。 “那是我分内之事,老爷过誉了。” 胧月接着道:“那辰儿外出可曾受苦?” “沧州一事颇为艰辛,如今已然安排妥当,请郡主放心。” “好好好,刘叔你做得很好,这些年你也辛苦了就早些去歇着吧!”嗯其实刘福自柳逸明出事之后就没有好好歇过,要忙着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又要处理他的私事一事,想想就觉得不容易! “是,属下告退!” 刘福离开后,这二人想着,自家儿子的事也多亏了红泽帮忙,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又想到外面也不知道用那物的是自家儿子,这事还是先不说的好。 这襄胧月把家里所有的宝贝都拿出来,认为还不足以表达感谢之情,柳明轩也跟着她一起胡闹。 二人过分的殷勤也引得族中不小的骚动。 第546章 胧月梦醒 虽说这二人与红泽夫妇关系不一般,那小丫头生来天赋异禀,但这金山银山的,都要搬空了家当,好像是过了点。 刘福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点柳明轩也是知晓的,就是不制止胧月,多会宠自己女人呀! 还差三天就该去人家满月宴了了,刘叔觉得再不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彼时胧月对着小山大小的宝贝,煞有其事的在理礼单,一旁陪着的那人,拿着笔,手撑着头对胧月发愣,她回头见了,放下手里的人头大小的夜明珠,叉腰愤怒的说:“要不是别人都说我写的字像蚯蚓在爬,才不要你写呢!” 能把丢脸的事说得这么光明正大也没有谁了老柳明轩当然不能反驳,只能陪笑了。 梦中的胧月犯了嘀咕,她的字分明写得极好,怎么成了写出蚯蚓爬行的废材了呢,她很是想不通。 正好远远的看见刘福来了,心想这救星来得晚了些,不过柳明轩是个知足的神,对这刘叔满意极了。 如若这刘福不来,他也不能真的让胧月带着眼前的这一座小山去,到时少不得她有些小小的不开心,多影响夫妻感情呀! 胧月自知晓刘福在救自己儿子一事上费了不少心后,就对他特别亲切,这看见刘叔来了,还去拉着他,让他去帮她写礼单,柳明轩看着那胧月手握的地方,虽隔着衣服,眼里都冒出火光了。 刘福也识趣的赶紧抽手出来,“三月里,属下已备上薄礼去过太子府,小殿下长得很是水灵,殿下一家甚是谦逊,说小孩子满月宴晏一事是有些张扬。属下以为此次前去道喜,礼不宜过重,恰到好处为妥!” 柳明轩接着又补了句,“刘叔说得对,不能过于张扬,到时人多嘴杂免不了有的人会生了其他心思,我还是是低调送礼。” “可是…..” 柳明轩又道:“知道你觊觎人家的小丫头,你喜欢她以后多的是机会送她喜欢的东西,又何必急在一时,切勿打草惊蛇,惦记她的可不是你一人,到时你儿子怪可是你!” 一旁的刘福都被柳明轩逗笑了,胧月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秦叔,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是” 又特别叮嘱:“万不可让别家比了去!”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他刚刚都听了去啦!”柳明轩安抚了她才对刘叔道:“你先去忙吧!”又指着眼前的小山道:“先把这个撤下去,看得我头都疼了!” “属下就去办。” 胧月看着刘叔远去的身形变得佝偻,再看看旁边的柳明轩,他满脸胡子拉碴,瞬间感觉老了很多,诚然不是当初的少年郎。 梦中有位老者,他们正坐在荒地里讨论她思量过的事。 在石板上挪了位置,面对面对着老者,“原来他跟你说过了呀,那个小玩意儿是不错。 我也准备做一辆四个轮子的大马车,还打算买一匹马来拉车,否则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人发现车跑会受惊吓。 但那些都不着急用,做出来家里也没地方放,马也没地方养,等房子修好了再说也不迟。” 他听完,思索片刻,道:“既然有东西放在车轮上就能自己跑,如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只需要买个小毛驴便是,马匹不好买。 我考虑的是马呀、驴这些牲畜没有车本身跑得快,那可就反而拖后腿,达不到快的效果。” 胧月想过牲畜跑得慢的问题,可她想着反正都不用牲畜发力,快慢都无所谓,倒是没有计算牲畜在人们眼中速度的极限。 “我是这样想的,本来就不用牲畜出力拉车,到时候看能不能做一个东西把牲畜圈起来,但行走的时候给大家的感觉又是牲畜快速行走,最好做什么什么东西可以提升它们速度。 至于这个究竟怎么做,我还需要再再仔细斟酌,你们有什么好点子也可以说出来,人多好想办法,主旨就是让人看起来不突兀。” 安王府撷芳阁内,胧月和丫鬟摆弄新买的物件儿,丫鬟认为还是郡主打造的头面首饰好看。 胧月应着,而后屏退丫鬟,她一个人坐在妆奁前别那些好看的朱钗,其实她并没有多大兴趣,加之她也累得慌,陪在桌上睡着了。 睡着后做了一个美梦,梦见梦见她心仪的男人,并且他们已经成亲还生了儿子女儿,她还离家出走了。 正是踏青时节,胧月所在的赤凤国,这天正是个祭祀上天,祈求风调雨顺的大日子。 柳明轩站在后头,看见胧月抱着的,可不就是卖冰糖葫芦商贩的靶子,上面还插有不少冰糖葫芦,要不看穿着打扮,就活脱脱一个小商贩模样。 柳明轩都不想承认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山村的姑娘,吃了这么久,真的就不腻? 胧月才觉察有异,看到柳明轩的时候,弱弱的惊叫了声。 柳明轩弯腰抚着她肩膀,调侃道:“我家胧月是越发能耐了,抛下我和儿子女儿离家出走的招也使得出来?” 胧月自知理亏,不敢看他的眼睛,右手抠着冰糖葫芦靶子,可嘴里说的却是:“都是你教得好” “你……我什么时候教你离家出走了?”又接着盘问:“还有啊,是不是蓝烟带你出来的?” “不是”自己算是那位带出来的,可那不是他的本意,柳明轩这样说着实有些冤枉,便解释,“跟他没有关系” 想来那位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断然不会带胧月出来,柳明轩假装生气道:“你对他倒是还有点义气,怎就对我如此不厚道?” 胧月只得撒娇,一把抱住他道:“相公,咱们是一家人嘛,出来的这段时间可想你了。” 柳明轩哪不知这是她一贯的伎俩,又担心她的冰糖葫芦蹭到自己素色衣衫上,遂与她拉开一点距离,道:“我们走吧!” “为什么?我只是想送她回去,我担心她。”担心不假,看那闪烁的小眼神儿,就是不想回去。 第547章 人们讨论 刚才她说那话之时就想提醒,但那儿没他说话的份儿,实在是替花颜捏了一把冷汗。 假如凉州世子或胧月郡主能在她说的时间内醒来,那么她可能会名声大噪。 他差点忘了她请襄王等人不要外传消息。 如果他们能行,凉王和襄王府皆会感激她,然若在期限内没醒来,他们定会再找她。 不说是找她的麻烦吧,肯定会再来要一个说法,到时候她可难说清楚。 他心情沉重,却听花颜轻快地道:“过了那么多天,他们应该会醒来,尤其是凉州世子,他的伤没胧月重,肯定会醒,秦叔不必担忧。” 但凡她看到的事不会有差错,就像以前她看到文宣的倒霉事,尽管在她的帮助下能都躲开,可事情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且时间、地点相差不远。 花颜所看到的是她没参与之前的事。 现如今胧月二人负伤,没有她帮助的情况下,他们能在那天醒来,有了她的药加持,他们只可能会提前醒,不应该延后。 秦羽连声叹气,“请郡主恕我逾越,今天你说话做事委实不如之前谨慎,依靠揣测断定他们苏醒的日子实在太过于草率。 凉州世子霍彦仅仅是被胧月郡主摔下来砸了一下,他身上就有那么多伤,或许像你所言,他在几天内能醒的可能性比较大。” 霍彦被砸一下自是比胧月郡主轻松些,但不会好多少,毕竟是被高处落下得人砸中。 秦羽停歇片刻接着道:“霍彦暂且不说,那么胧月郡主呢?她可是从那么高的城楼上坠落,一般情况下她绝无生还的机会。 纵使有护卫拦了一下,再马车上挡了一回,不至于立即身亡,外伤重,恐怕内伤更甚,如何能断定她能行,而且是几天就醒。 刚刚他们听了倒是高兴,届时人若不醒,难保人家不埋怨你让他们抱着希望又令他们失望,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啊!” 安王吩咐他照顾惠宁郡主,她一向让人省心,今日行事太大意了。 花颜莞尔一笑,轻声说:“没事的秦叔,胧月二人能在期限内醒,他们自然高兴,如果没有醒来,失望也能肯定。 但他们都算通性达理之人,应该不至于怪罪我,稍稍一想就明白我在安慰他们,而且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他们一样要等胧月和霍彦醒来。 同样是等待的日子,怀着一颗期待的稍微轻松点的心情盼着他们好还是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等来得好? 我想他们并非不知好歹的人,胧月和霍彦能不能醒不是我一句话能决定的事,我倒是不担心。” “郡主能这般豁达,我替你高兴,怕只怕世间不能遂人愿,遇到至亲出事,没几个人能完全保持清醒,药材加上看相一事,可以做的文章多得很。” 先前襄王对郡主就有点意见,刚才对她也比较淡漠,听她说看相之事表现出些许不耐。 虽然襄王之前也有对郡主表达谢意,但他在听花颜称会看相的那一刻,襄王的表情就好像再说她故弄玄虚一样,眼里带着不屑。 “呵呵,秦叔也想开点,我也并非不知轻重的胡说八道,猜中的可能性很大。” 秦羽狐疑的问:“此话怎讲?” 他早知花颜是猜的,因为不曾听她说过会看相一事,人家看相会根据生辰八字来,她只看面相就能说准,岂不是太儿戏了么。 花颜细声细气娓娓道来:“首先,我听凉州的人说起胧月下坠的经过,从城楼摔下之时有护卫拉了她两回,所以她掉落的高度要从第二次开始算,不能以城楼高度计算。 其次,胧月一直没松开伞,而那时候在吹风,伞拥有一部分阻力,能减少她掉落的速度,理论上她摔下去没那么的重。 然后她摔在车顶上,车顶挡了她一下也能稍稍减轻她受伤的程度,要是马车顶上是一个捕兽网一样的东西,胧月可能只会受轻伤。 所以她受伤的情况与正常的坠楼情况不一样,稍微要轻松些,内里有伤,应该不是特别严重,外伤看着着实下人,倘若医治得力的话,她可能会早点苏醒。” 花颜不能从医术层面分析,但可以作一定解释,并相信她看到的事实。 …… “我也希望胧月郡主能早日苏醒。”秦羽没她想得轻松,而后问她,“伞也能为胧月郡主减轻伤害?她摔倒玻璃上分明伤得更重。” 如果来得及铺上厚厚得棉絮,布匹等物,他还相信能将伤害降到最低,甚至于不会受伤。 然而玻璃碎片及木屑给予胧月郡主的伤害却非常重。 花颜抿唇点头,反问他:“不知秦叔是否遇到过伞差点被风刮走,有点抓不住伞的感觉,特别是刮风下雨的时候。” “那倒是有,可哪怕是狂风暴雨之际,一把伞也拖不住一个人的重量,听说胧月郡主拿的那把伞已经坏了,托不住她。” 人往下落的力道很大,一把油纸伞根本撑不出,伞骨、伞架等都坏了。 “是的,襄王府的伞质量很好,胧月的伞没有立即坏,多多少少帮了她一下,她没坠楼身亡的原因多,每样一点点好久就可让她活命。” …… 柳明轩心里跟明镜似的,对后面那些侍卫模样的人努努嘴道:“你不用担心她”,又道:“你该担心的是自己。” 胧月似有不解的望着他,他道:“你阿爹说,再不回去他便亲自来扒了你的皮。” 她才不相信自家爹爹舍得,有恃无恐道:“回去也可以,不过我得先去一趟聚贤楼,之前姐姐说那里有好多好吃的。” 柳明轩之所以来不就是为了给她多争取点时间,便也应了她。 原来柳逸辰出了点事,胧月夫妇表面上显得冷静,因为她说过要儿子们独立,然而真正遇上事了却淡定不了,还是柳明轩更冷静。 “还是辰儿想得周全,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等他回来就真相大白了。这些日子多亏你打理这府内外事务,有你在辰儿身边我们就放心多了。” 第548章 询问 柳明轩这样说道。 “那是我分内之事,老爷过誉了。” 胧月接着道:“那辰儿外出可曾受苦?” “沧州一事颇为艰辛,如今已然安排妥当,请郡主放心。” “好好好,刘叔你做得很好,这些年你也辛苦了就早些去歇着吧!”嗯其实刘福自柳逸辰出事之后就没有好好歇过,要忙着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又要处理他的私事一事,想想就觉得不容易! “是,属下告退!” 刘福离开后,这二人想着,自家儿子的事也多亏了红泽帮忙,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又想到外面也不知道用那物的是自家儿子,这事还是先不说的好。 这襄胧月把家里所有的宝贝都拿出来,认为还不足以表达感谢之情,柳明轩也跟着她一起胡闹。 二人过分的殷勤也引得族中不小的骚动,虽说这二人与红泽夫妇关系不一般,那小丫头生来天赋异禀,但这金山银山的,都要搬空了家当,好像是过了点。 刘福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点柳明轩也是知晓的,就是不制止胧月,多会宠自己女人呀! 还差三天就该去人家满月宴了了,刘福觉得再不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彼时胧月对着小山大小的宝贝,煞有其事的在理礼单,一旁陪着的那人,拿着笔,手撑着头对胧月发愣,她回头见了,放下手里的人头大小的夜明珠,叉腰愤怒的说:“要不是别人都说我写的字像蚯蚓在爬,才不要你写呢!” 能把丢脸的事说得这么光明正大也没有谁了老柳明轩当然不能反驳,只能陪笑了。 梦中的胧月犯了嘀咕,她的字分明写得极好,怎么成了写出蚯蚓爬行的废材了呢,她很是想不通。 最让她后怕的是记得自己从城墙上掉下去了,最后叹息一声,难怪她能和柳明轩结为夫妻,并生了儿子,兴许是她死后的念想罢了,不是真的。 …… 襄王府的人来来往往,府中主人和奴仆忙得不可开交,然而别处丝毫没受到影响。 张家得到消息,说是安王带了外孙女回来,张家家主不免心动,夫人更是想替最疼的孙子说亲,着人准备礼物,想要前去结交。 张老爷思量之后又道:“知道你觊觎人家的小丫头,你喜欢她以后多的是机会送她喜欢的东西,又何必急在一时,切勿打草惊蛇,惦记她的可不是你一人,到时你可别后悔。” 一旁他们的二儿子儿子都被逗笑了,张夫人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林儿,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娘,八字还没一撇呢。” “让你去就去,倾城与胧月交好,我们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张家也不差。” 蓝汐原本的出生且不提,到了京城只需认她是安王的外孙女即可,他们的儿子正好在安王麾下当差,虽然理安王不近但也不远,安王肯定听说过,因为自家儿子有本事,表现不差。 如果能与安王府结亲,他们的儿子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安王的衣钵,又特别叮嘱:“万不可让别家比了去!”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他刚刚都听了去啦!”张老爷安抚了她才对张林道:“你先去忙吧!”又指着眼前的小山道:“先把这个撤下去,看得我头都疼了!” “孩儿这就去办。” 日子弹指间便过了,待到安王设宴向大家介绍蓝汐之日,王府很是热闹,宛如仙乐阵阵,女宾的胭脂水粉,香风四溢,宾客往来不绝。 这天正好是休沐日,而安王设宴并非给所有人家发请帖,只放话出去哪几类人家能来,给他特别看重的人家发了请帖,并暗示带其家中未定亲的儿郎一起。 显然安王想借介绍蓝汐给大家的时机对京城的青年才俊摸底,叫他们来让蓝汐过过眼,方便以后为她挑选合意的夫婿。 所以来的都是京城举足轻重的达官贵人,没底气的人家自是不太回来,以免自取其辱。 虽不是诸如生辰宴那般收礼,但上门的人也都备了一份礼,总不好空着手上门吃酒。 安王带着蓝汐收礼也收了一整天,晚些时候,他老人家胳膊和下巴都有点酸痛。 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当然收礼也是要陪笑的,是以傍晚时分安王觉得面皮都有些僵硬。 虽说偌大的王府总不至于没有可靠的人来接待宾客,奈不住宾客太多,又大多是位高的,安王也不想失了礼数。 主要是想带着蓝汐增长点见识,她在学习规矩,但实际中没怎么用得上,今儿她以主人家的姿态现身,正好能锻炼她。 话说今天在场的也没有多少真的是为了蓝汐本身而来,但需要且想要求娶蓝汐的人却很多。 京中唯一的异姓王夫妇一身华服,排场不小,丫鬟小厮跟了一群,出手也很阔绰,端着一盘盘物件,喜气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君自家办喜事呢! 尽管如此,到场的宾客莫不来客气一番。 在安王与彭城王畅聊自家外孙女时,盛装打扮的蓝汐出来了,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唯恐走了眼。 只见端庄的花颜牵着那穿冰蚕丝织成外裳的蓝汐安静走来。 红彤彤的脸蛋,长而翘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大眼睛下有一张朱红的唇,蓝汐安静的走着,有时会小心翼翼的好奇的看着路过的宾客。 蓝汐紧张的时候习惯咬手指。 她下意识地捧着自己手指咬,那模样煞是可爱。 经过花颜精心装扮的蓝汐也很美,有的人看痴了去,都说安王妃天生丽质,姿色绝美,前有胧月倾国倾城,瞧着蓝汐这般天生的好模样,当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 毕竟人家外婆早些年也是赤凤第一美人,他们的后代总不会差到哪去。 有些女宾见了少不得要与蓝汐套近乎,蓝汐也颇为配合的笑笑或是应声,胧月帮着说话,所以一路起来又得了不少好处,她手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第549章 探望 “是的,襄王府的伞质量很好,胧月的伞没有立即坏,多多少少帮了她一下,她没坠楼身亡的原因多,但别看只有一丁点好处,多种有利条件聚集在一起就能成为她生还的契机。” 花颜说着看向沉思的秦羽,心知他有很多疑惑,遂道:“胧月这次的确算是福大命大,运气这种东西本就说不准。 既然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活着,说明老天爷还不让她殒命,稍后她就有无限可能,她应该会好起来。” 秦羽知道花颜累,不想再与她争论,笑道:“希望如此吧,我只愿老天爷站在郡主你这边。” 花颜到底是郡主,因着王爷的关系,待他客气还喊一声秦叔,他有自知之明,不会以长辈的姿态自居,该劝的劝,却不能苦劝甚至要求怎样做事。 花颜笑嘻嘻的道:“秦叔放心,老天爷听了你的话,一定会帮我,一直以来我的运气都不错。 以后我一定会三思而后行,不会再这么鲁莽,其实你的担忧我有考虑过,只因伤重的是胧月,我顾不得那么多,想着尽力帮她一把也不忘我们相交一场。” 人在大多数时候保持理智即可,倘若时时刻刻都保持理智,那么做事之时势必会显得冷血无情。 如果处于明哲保身的原则,她的确不该出手,大可将药交给大夫用就是了。 可她明明知晓对胧月的伤势有更好的医治方法,怎么能袖手旁观。 “郡主有情有义,希望别人不辜负,我瞧着你累得紧,眯一会儿,到家了我再叫你。” 他口中的别人自然是指襄王等人,盼着他们在没得到好结果之时不要埋怨她。 至于那些个御医倒还好说,就算想推卸责任也不敢明着来。 撇开她的身份不谈,要知道她只是送药加提建议,而他们才是大夫,他们应该把关药是否能用,她说的法子是否可行,而不该任由外行人主导。 事已至此,郡主如此淡定,他也只能往好的方面想想。 胧月郡主和凉州世子都贵不可言,为他们医治,用的定然是极好的药材,有太医专门照料,应该不会出岔子。 即便胧月郡主不能恢复如初,只要能醒来就好,其他的伤可以慢慢医治。 诶,伤筋动骨岂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待她醒来恐怕难以接受。 秦羽没询问胧月郡主的伤势,光想就知道她伤了筋骨,要是骨头断了,她醒来之后是否能接受,以后行动不便又当如何。 此时,太子领着礼部官员及宫中內侍抵达襄王府,他奉命去慰问凉州王,为胧月郡主和霍彦带去明武帝赏赐的珍惜药材和补品。 因霍彦无辜没殃及,太子代替皇帝来安抚凉王,以表皇家厚爱与关心,特别安排凉州在京城相关的后续事宜。 知晓胧月郡主从城楼坠落之事的人不错,一是因为认识她的人不多,二是襄王府的人当时做了相应的处理,消息并未外传。 大多数人只知道有个穿红衣的姑娘从城楼跳下去了。 柳明轩一行人在离京二十里开外的简陋茶摊歇息,让马吃点草料和水,因为过了这家店要很久才能到小镇住店,人带着干粮和水还好说,可马受不了。 马在旁边的茅草屋边上吃着草料,人也在茶亭内歇歇脚,喝一碗热腾腾的茶或酒水暖暖身子。 隔壁捉有三个汉子端着土碗喝酒,模样长得很潦草,他们正划拳吃酒,看见一个红衣女子骑马从路边经过,嘴巴开始打喳喳。 其中那位络腮胡子的大汉扭头死死盯着远去的身影,猥琐的笑道:“小娘们儿真特么带劲。” 另外两人哈哈大笑,“张大哥只要看着姑娘就挪不开眼,见谁都带劲,最近的小姑娘咋都喜欢穿红艳艳的衣裳。” “哪里是最近才喜欢红衣,很多姑娘都喜欢穿,说起穿红衣的姑娘,你们猜猜兄弟我刚才撞见什么事了?” 他左右边的汉子笑问:“是不是脱了一个穿红纱的姑娘的衣衫?” 勾栏院里的姑娘大多穿得花花绿绿的纱衣,看着若隐若现,他们都懂。 背对着他们的钱多多瘪瘪嘴,有种想打人的冲动,听着他们的话很难为情。 姓张的大汉摆摆手却不说话,拿起酒壶往干了的碗里倒酒,又摇着空酒壶对店家喊:“再上壶酒来。” 对面的汉子随即追问:“快说说你遇到什么好事了。” “嗨,哪有什么好事,晦气得很,我出门就撞见死人了,要不是想着与你们相约在此相见,我肯定回家去。” “哦?怎么回事?”另一人问。 旁边那人却道:“人家说出门撞见死人比遇到结亲要好,非但不晦气,反倒说明你运气好。” 姓张的汉子爽朗的笑,“兄弟你说这话我爱听,咱们三个中就你会说话。” 实则他也觉得运气好,故意说晦气,顺便道出他对他们俩的情意重。 “张兄莫要夸我,只不过听大家说出门遇见办丧事比办喜事要好,哪里死人了,我们不曾见到,跟红衣衫有什么关系,莫非死人穿红衣?” 张姓汉子喝了一大口酒,扬扬酒碗,粗声大气的道:“你猜的一点没错。” “嚯,好家伙,还真有死人穿红衣办丧事的?难道那家人觉着人死得好,要欢天喜地庆贺。” 他以为姓张的汉子遇到发丧队伍,红色是喜事的象征,不怪他会这么问。 “不是,不是办丧事,而是一个身着红衣裳,拿着红伞的姑娘从京城城楼上跳下来了,我的个乖……” 他还没唏嘘完,听到碗破碎的声音,扭头看向隔壁桌的年轻男子,摇摇头,状似很无语,好像在说年轻人胆子小。 茶碗掉落的正是柳明轩,钱多多跟他说过胧月郡主今天的装束。 刚刚听那人说到红衣、红伞便觉得是胧月郡主,再听到从京城城楼跳下,他就确定是胧月郡主,顿时大恸。 胧月郡主在信中分明说好要两厢安好,她怎么能做出那种傻事? 第550章 手忙脚乱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胧月郡主会选择轻生,早知道会这样,他就不该离开京城,好叫她抱着一份念想。 怪他太无情,他胆小怕事,分明得到皇上恩典,没有性命之忧,偏偏毅然决然选择离开。 明明胧月信上说了那么多,刚才也知道她出现,他却狠心装作没看见她。 如果他有下车与她坦然告别,会不会让她心里好受些,能不能阻止胧月郡主走那条路? 她为什么要为了他这样的男人寻死,他根本不值得她如此相待。 钱多多想安慰他,只喊出表哥二字就被柳明轩扬手制止,“我去看看马吃得如何了。” 柳明轩非常自责,跑到马儿边上,钱多多的目光追随他的身影,从后面看见他的肩膀抖动,知道他在落泪。 柳家管事准备前去安抚,钱多多却道:“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少奶奶,属下认为我们该马上离开,恐怕迟则生变呐。” 柳家送亲的人比较了解他与胧月郡主之间的纠葛,如今胧月郡主身死,襄王府一定会认为因他而起。 人都死了,皇上说的话恐怕也做不得数,说不定会将这笔烂账算在少爷头上,如此一来,柳家必定大难临头,要早做准备才是。 柳明轩悲恸中,却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叫上功夫最好的人同他一起上马车。 “少爷,我们快点走吧。” “余叔立刻动身赶回去告知父亲此事,请他一定要早做准备。”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柳明轩后说完,被称作余叔的人急道:“少爷与我一起走吧,车上的东西都不要了。” 没有什么比命重要。 “我不能走。” “少爷走吧,老于担心你会有不测,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也行呀,总能想到办法。” “余叔别说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果真要被追责,我留下来也许还能为柳家争取喘息的机会,我逃跑会害了大家。 你带多多先走,我留下打探情况,事情未必有我们想的那么坏,你放心回去,告诉父亲我一定会想办法。” 柳明轩说道。 他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一条命可以豁出去。 “情况危急,少爷还是去请惠宁郡主帮忙吧。” 柳明轩应声好,“余叔先走。” 胧月郡主没了,他怎么能找花颜帮忙,难道让她请死了女儿的人别发难? 花颜何德何能说出那种话,做那样的事。 别说花颜了,事到如今就算是安王也不便替他求情,他怎么能再让花颜为难。 隔壁三人唏嘘几句,转而谈起别的话题,柳家下人准备去打听,钱多多先一步端着酒碗转过去喊张大哥。 姓张的汉子扭头,色|眯眯的盯着她问:“小娘子是在叫在下?” “正是。” “哦,你有何事呀?”他下意识的撩着胡须,继而打量她身后的人些,对方人多,不好胡来。 “方才我听张大哥说起趣事,心生好奇。”钱多多说话间端着酒碗去他们那桌坐下,坐姿豪放,接着道,“听了半截不过瘾,小女子干了这碗酒,可否请教故事后续如何?” 不管他答应与否,钱多多仰头一口闷,随后将空碗展示给对方看。 “小娘子好酒量,哪有何难,不过,在下刚才所说可不是故事,真真切切发生在城门下,听说死人了非但不怕,还称之为趣事,姑娘好胆识啊!” 小姑娘瞧着稚嫩得很,模样生得极好,看得人心痒痒的,可惜她身边有那么多男人。 看起来他们是行商之人,仔细看却能看出端倪,那些个男人无论老少都是练家子,实在是惹不起,不然,嘿嘿…… “张大哥。”旁边两人也看出来对方不一般,生怕他惹事,连忙出声提醒。 钱多多又道:“我自小与叔伯行走江湖,胆子是练出来的,最喜欢听奇闻异事,我觉得张大哥是豪爽之人,萍水相逢,觉得有缘。 …… 许是怕此处人多防着有些不识趣的冲撞了初来的蓝汐,这一路都有何勇护着的。 李夫人带着的儿子,十七八岁的清隽小子,看见蓝汐远远走来,就转身问的老者:“爹,孩儿可以摸摸她吗?” 李夫人见状,你他两眼,压低声音道:“当然不可以,人家是大姑娘不是小奶娃,你给我有点正行,不然回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夫人又对儿子道:“烨儿,你眼睛注意点,别黏到人家身上!” 李烨一边应着“省得”,一边伸出胖乎乎的手,摸了摸他大嫂怀中小侄女的脸蛋。 他感觉摸着软软的,兴奋得再摸了两下,此时小姑娘可生气了,脑袋一转,张口就咬住李烨的手,奈何牙没长好,可把这小娃娃急得哇哇叫。 李夫人遂拧了儿子李烨一笑,愠怒道:“我让你来看媳妇,不是让你来这儿逗孩子的,在家没见你逗她,是不是硬要跟老娘对着干?” “哎呀,知道啦,这不没事干才逗逗小侄女儿么,娘何至于生气。 你看看今儿来安王府的哪家没点心思,可能轮不到我们家,不妨省省力气。”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不管能不能成,你总得上点心,别玩世不恭的样子,要是让安王或蓝汐以及花颜看见,你就完蛋了。” 等安王一行走过,异姓王拉着他说话,少不得一番恭维,而王妃则跟花颜姐妹两聊,蓝汐一如既往的害羞,比之前稍微好上一些。 王妃拉起蓝汐的手,“依我看,汐儿与烨儿年纪相仿,模样也般配,不如就承了他们的因缘,安王意下如何?” 那他们的儿子倒是拍手叫好,说自己喜欢蓝汐,对她一见钟情,其实从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欢与否,不过是早得了叮嘱罢了。 安王一听,这是又要来抢自己心肝,心想还不知道你们的小算盘。 片刻之后才回话,“多谢抬爱,我向来不拘着小辈感情之事,蓝汐也还小,她刚刚回来,我倒是想多留她几年,以后的缘分就看她的造化吧!” 的缘分就看她的造化吧!” 第551章 商议 “哎呀,知道啦,这不没事干才逗逗小侄女儿么,娘何至于生气。 你看看今儿来安王府的哪家没点心思,可能轮不到我们家,不妨省省力气。”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不管能不能成,你总得上点心,别玩世不恭的样子,要是让安王或蓝汐以及花颜看见,你就完蛋了。” 等安王一行走过,异姓王拉着他说话,少不得一番恭维,而王妃则跟花颜姐妹两聊,蓝汐一如既往的害羞,比之前稍微好上一些。 王妃拉起蓝汐的手,“依我看,汐儿与烨儿年纪相仿,模样也般配,不如就承了他们的因缘,安王意下如何?” 那他们的儿子倒是拍手叫好,说自己喜欢蓝汐,对她一见钟情,其实从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欢与否,不过是早得了叮嘱罢了。 安王一听,这是又要来抢自己心肝,心想还不知道你们的小算盘。 片刻之后才回话,“多谢抬爱,我向来不拘着小辈感情之事,蓝汐也还小,她刚刚回来,我倒是想多留她几年,以后的缘分就看她的造化吧!” 李家心知安王不会立即同意,随即附和:“王爷说得有理,夫人喜欢蓝姑娘,以后请她多到府里来玩,别忘了请惠宁郡主。” 李夫人浅笑着应声,只要安王不阻止蓝汐到府里耍,他们的儿子就有很大机会。 有同样心思的,见这异姓王李家也没有得了便宜,便不再提这事。 蓝汐在梦里打了个机灵,她喜欢的是赵奕,不想与其他家的公子来往,但她不能阻止外公替她张罗相亲。 吓慌神之后做了个怪梦,梦见她变成了一只小狐狸,而她的外公安王却成了她的爹,别人称他为狐帝。 这狐帝宠抱着的女儿没有一会就变成原型了,漂亮的小狐狸吱吱的叫,想来这狐帝是习惯了,轻轻一抛,小狐狸就坐到自家爹爹脖子上,后腿交叉琐在狐帝下巴之下,一双小爪子抱着额头,小脑袋搁在头顶上,九条小尾巴随风舞动。看着这狐族帝君的这副滑稽模样,不说别人觉得好笑,连这狐后也觉得这个场合有些不大合适,伸手欲扒拉下这调皮的小东西,奈何这狐帝不在乎,说是女儿高兴就好! 狐帝这女儿奴的形象可谓是深入人心! 见到这对父女,虽有点影响仪容,可这份情分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多父亲不是端着架子的。 这小狐狸在那儿还动来动去的,是狐帝活的帽子,那时狐帝走得顛了点,小狐狸爪子拍着帝君的头,奶声奶气的说:“爹爹是坏蛋!”自家女儿这么早说话了,虽吐字不太清楚,也惊得狐帝不轻,以致女儿掉了还不自知,幸好白牧跟在后面才虚惊一场。 她在哥哥怀里,生气,狐帝去哄了好久,那是逗极了。 长大得蓝汐不觉得她看清与听见别人说话有什么问题,然而看见别人口中所说她的娘走来却受到了惊吓。 因为正向她走来的女人正是她的后娘——李翠娘,只不过眼前的人穿得极为华贵,看起来没有后娘凶。 这狐帝见女儿说话之后老是想哄她叫爹爹,可这小狐狸就是不给面子,惹得他觉都没有睡好! 这后面两天就轻松多了,差不多就是让小狐狸的六个哥哥来接待宾客,狐帝就负责带女儿到处闲聊。 蓝汐后知后觉发现她可以变成奶娃娃,咿咿呀呀的说话,别人却听不懂,而她则能听懂他们说什么。 据说有鸟族的人要来她家吃酒,爹娘等了两天,凤族的那二位姗姗来迟,以他们的地位和交情,本是安排在头天的 那天凤族久不露面的上代凤皇凤后现身了,据在场的人说,礼单上件件都这四海八荒排得上号的精品。 那天小蓝汐特别给面子,见得凤后还主动伸手要抱,这可乐坏凤后了,马上就取了右手的玉镯给她,它是可根据佩戴者变幻大小的,翠色玉镯里有一滴绯色,奇的是它像有生命一样,且偶有流动的样子。 此物乃历代凤后所有之物,如此贵重狐帝夫妇哪能轻易接受,不过遇到赖皮的凤后,有些理也是说不清的,或许就是扮猪吃老虎吧! 此举不就相当于把这小丫头给定下了嘛,谁人见了这个玉镯不知晓。这可不是信物那么简单,它对体弱的女儿好处可多着呢,想到这些也就心安了。 蓝汐吓得够呛,她不仅成了畜生,还要跟不同种类的鸟成亲? …… 原来徐奕辰出了点事,花颜夫妇表面上显得冷静,因为她说过要儿子们独立,然而真正遇上事了却淡定不了,还是徐文宣更冷静。 “还是辰儿想得周全,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等他回来就真相大白了。这些日子多亏你打理这府内外事务,有你在辰儿身边我们就放心多了。”徐文宣这样说道。 “那是我分内之事,老爷过誉了。” 花颜接着道:“那辰儿外出可曾受苦?” “沧州一事颇为艰辛,如今已然安排妥当,请郡主放心。” “好好好,秦叔你做得很好,这些年你也辛苦了就早些去歇着吧!”嗯其实秦羽自徐奕辰出事之后就没有好好歇过,要忙着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又要处理他的私事一事,想想就觉得不容易! “是,属下告退!” 秦羽离开后,这二人想着,自家儿子的事也多亏了红泽帮忙,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又想到外面也不知道用那物的是自家儿子,这事还是先不说的好。 这襄花颜把家里所有的宝贝都拿出来,认为还不足以表达感谢之情,徐文宣也跟着她一起胡闹。 二人过分的殷勤也引得族中不小的骚动,虽说这二人与红泽夫妇关系不一般,那小丫头生来天赋异禀,但这金山银山的,都要搬空了家当,好像是过了点。 秦羽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点徐文宣也是知晓的,就是不制止花颜,多会宠自己女人呀! 第552章 诸侯相继进京 钱多多煞有介事的点头,配合的附和他,“张大哥说得是,不知哪家姑娘这么倒霉,竟然从城楼上摔了下来。 我想那死状肯定很惨,恐怕血留了一地,五脏六腑都摔出来了吧,张大哥见了那样的情形会不会后怕?” 张姓汉子拍了下胸膛,扬声道:“妹子小看你张大哥了不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会怕那种小场面。” “是是是,我嘴笨,不会说话。”钱多多挤出笑意,紧接着问他,“摔死的姑娘长什么模样,美不美?” “模样没看清,我离得稍微有点远。”姓张的汉子脱口而出,然后有点不好意思,随即又道,“瞧着是个美人儿,一并掉下两个女人呢。” “两个?”钱多多震惊,随即平静下来,胧月郡主身边有丫鬟和护卫,掉下两人不奇怪。 重要的是人究竟死了没有。 姓张的汉子竖起两根手指,肯定的道:“没错儿,就是两个姑娘,可惜了呀!” 旁边的人随口应和了句,“看来是小姐带着丫鬟一起求死。” “诶,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想不开呢,荣华富贵不要,偏偏要去见阎王爷。” “你怎么知道她能享受荣华富贵,怕是没有那些或是失去之后才想不开。” 三人中沉稳点的汉子解释道:“两位兄长不防想一想一般人家的姑娘如何能去到京城的城楼之上?那位红衣女子必定非富即贵。” “这位大哥说得是。”钱多多看着说话人,然后转向张姓汉子,“张大哥,后续如何,两人都死了?有没有人给她们收尸?” “死字肯定没得跑了。”张姓汉子叹口气,对着之前分析身份的汉子说,“你想的没错,她的身份可能不一般,很快兵士前来,不让人看,但也说不定。” “哦?张大哥此话怎讲?” 彼时花颜对着小山大小的宝贝,煞有其事的在理礼单,一旁陪着的那人,拿着笔,手撑着头对花颜发愣,她回头见了,放下手里的人头大小的夜明珠,叉腰愤怒的说:“要不是别人都说我写的字像蚯蚓在爬,才不要你写呢!” 能把丢脸的事说得这么光明正大也没有谁了老徐文宣当然不能反驳,只能陪笑了。 梦中的花颜犯了嘀咕,她的字分明写得极好,怎么成了写出蚯蚓爬行的废材了呢,她很是想不通。 正好远远的看见秦羽来了,心想这救星来得晚了些,不过徐文宣是个知足的神,对这秦羽满意极了。 如若这秦羽不来,他也不能真的让花颜带着眼前的这一座小山去,到时少不得她有些小小的不开心,多影响夫妻感情呀! 花颜自知晓秦羽在救自己儿子一事上费了不少心后,就对他特别亲切,这看见秦羽来了,还去拉着他,让他去帮她写礼单,徐文宣看着那花颜手握的地方,虽隔着衣服,眼里都冒出火光了。 秦羽也识趣的赶紧抽手出来,“三月里,属下已备上薄礼去过太子府,小殿下长得很是水灵,殿下一家甚是谦逊,说小孩子满月宴晏一事是有些张扬。属下以为此次前去道喜,礼不宜过重,恰到好处为妥!” 徐文宣接着又补了句,“秦羽说得对,不能过于张扬,到时人多嘴杂免不了有的人会生了其他心思,我还是是低调送礼。” “可是…..” 徐文宣又道:“知道你觊觎人家的小丫头,你喜欢她以后多的是机会送她喜欢的东西,又何必急在一时,切勿打草惊蛇,惦记她的可不是你一人,到时你儿子怪可是你!” 一旁的秦羽都被徐文宣逗笑了,花颜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秦叔,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是” 又特别叮嘱:“万不可让别家比了去!”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他刚刚都听了去啦!”徐文宣安抚了她才对秦羽道:“你先去忙吧!”又指着眼前的小山道:“先把这个撤下去,看得我头都疼了!” “属下就去办。” 锦兮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颗闪着金光的丹药,这等成色的药,定是出自太上老君之手。 “少主,何不.....”玉奴本想着何不弃了这药,让那帝姬急也是好的。 “不,药虽看着不一般,扔了对她没有多大损失,太上老君处多的是,何不让她承了这情。” 谁让人一眼看出敌意,不是痴就是傻,在那等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精力。 蓝汐发现盒子不在的时候,它已到了赵奕处,恰好元始天尊也在,看出那是他托太上老君炼的,狠狠数落了小徒弟一番。 锦兮很受用,又替蓝汐说话,和风细雨、款款而谈,把仙子的温婉、淡雅体现得淋漓尽致。 庆幸刚刚自己做的决定,此药原是给赵奕的,虽不知他何时受伤,定然伤得不轻,不然天尊亦不会托人炼制,定是异常难得灵丹。 蓝汐到可能丢的地方寻都寻了一遍,才跑到太上老君那里去,说了实情,本以为可以在老君那里再要一颗的,却道就只炼了一颗,她才暗道不好。 李双出的主意“回去就说被我给吞了,他们不会为了区区一颗丹药跟你计较的,咱们回青丘给拿一袋来给他就是了。” “哼,我是青丘帝姬,我怕什么。”她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她爹都要礼让三分的元始天尊,一个是凤族的王,只怪她平日里师父师兄的喊,都忘了他们的身份。 “你牛,但愿你到时候不怂,小爷我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给你背黑锅,却不被领情,哎你说我是不是犯贱?”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玉清殿的几人像是在等她一样,纵然后知后觉的她也看出了气氛有些不对付。 “师父,十一那个做了件不太好的事,可我不是有意的。”李双只能仰望天空,说好的青丘帝姬呢?还好看不出一只假狐狸的表情,不然那一脸鄙夷一神情,会被蓝汐揍成熊猫眼的。 “小十一啊,那个不太好的事,说来为师乐乐?” 第553章 说起她 钱多多煞有介事的点头,配合的附和他,“张大哥说得是,不知哪家姑娘这么倒霉,竟然从城楼上摔了下来。 我想那死状肯定很惨,恐怕血留了一地,五脏六腑都摔出来了吧,张大哥见了那样的情形会不会后怕?” 张姓汉子拍了下胸膛,扬声道:“妹子小看你张大哥了不是?堂堂七尺男儿怎会怕那种小场面。” “是是是,我嘴笨,不会说话。”钱多多挤出笑意,紧接着问他,“摔死的姑娘长什么模样,美不美?” “模样没看清,我离得稍微有点远。”姓张的汉子脱口而出,然后有点不好意思,随即又道,“瞧着是个美人儿,一并掉下两个女人呢。” “两个?”钱多多震惊,随即平静下来,胧月郡主身边有丫鬟和护卫,掉下两人不奇怪。 重要的是人究竟死了没有。 姓张的汉子竖起两根手指,肯定的道:“没错儿,就是两个姑娘,可惜了呀!” 旁边的人随口应和了句,“看来是小姐带着丫鬟一起求死。” “诶,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想不开呢,荣华富贵不要,偏偏要去见阎王爷。” “你怎么知道她能享受荣华富贵,怕是没有那些或是失去之后才想不开。” 三人中沉稳点的汉子解释道:“两位兄长不防想一想一般人家的姑娘如何能去到京城的城楼之上?那位红衣女子必定非富即贵。” “这位大哥说得是。”钱多多看着说话人,然后转向张姓汉子,“张大哥,后续如何,两人都死了?有没有人给她们收尸?” “死字肯定没得跑了。”张姓汉子叹口气,对着之前分析身份的汉子说,“你想的没错,她的身份可能不一般,很快兵士前来,不让人看,但也说不定。” 钱多多听说不寻常,马上追问:“张大哥此话怎讲?” “因为凉州王的车驾正好路过,那姑娘砸破人家车顶,据说里面坐的世子爷都被砸晕了。 而且车顶是铺的玻璃呀,我的个乖乖哟,砸碎还得了,光流血都能流死人,恐怕死的不止一个姑娘,凉州世子何等身份,自然不许旁人围观。 百姓们都被驱赶,本就与我无关,又急着来与兄弟们汇合,我看一阵就走了。” 钱多多暗道不好,胧月郡主砸死了凉州世子,事情可大了。 “呵,真惨。”她随口敷衍了句,听到背后有人喊“少奶奶”,随即跟张姓汉子几人说句抱歉,然后朝茶亭边上站着的人走去。 “余叔,表哥他。” 被称作余叔的人只道:“十八爷吩咐属下先带少奶奶回宁海,情况紧急,我们立刻出发。” 钱多多不用想就知道柳明轩的想法,遂道:“余叔先走,我跟他一起。” “可是……” “没什么可是,听我的,我与他一起更方便行事,快走吧。” 他听罢,没有迟疑,立刻翻身上马离去。 柳家的人些都站了起来,神色凝重,最初只把红衣女子之事当趣闻在听,直到柳明轩仓惶离桌,钱多多去隔壁打听,他们才反应过来那位极有可能是胧月郡主,心知事情的严重性。 其中一人接过钱多多牵的马匹,等待着安排。 旁边三位汉子喝完最后一口酒便离开,姓张的汉子屡屡回头,嘴里念叨着,“小娘们儿带劲。” “张大哥清醒点,那帮人瞧着不好惹。” 另一人也道:“我们快些上路兴许今天还能赶到与其他兄弟汇合。” 柳明轩从马车里出来,见钱多多向他走来,有点开心,却沉着脸问:“我不是让你走?” 他不想连累钱多多,所以交代余叔给家里带话,如果收到他回不去的消息就给钱多多和离书。 钱多多拢着手,没好气的道:“你让我走就走?我可不是那么不仗义的人,你要回去,我勉为其难陪你回去看看情况。” “好啦,这种时候就莫要嘴贫,听话,你带着他们先走,我一个人回去行动方便,花颜肯定会尽力帮我,你留在这儿会让我分心。” 钱多多漫不经心的哦了声,“原来你一个人都没打算带去,是想一个人去送死?” “多多,我没心思跟你扯,快些走吧,你本就不该卷入其中……” “得得得,见着你死气沉沉的样子就心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我猜你回去肯定不会找花颜,一定是躲在某处静观事态发展,准备随时献出自己的小命让对方消气,以保全柳家,是不是?” 不等他说话又道:“你说我不该卷进来,但你已经让我卷进其中,如果襄王要把胧月郡主的账算到你头上,我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正因为如此,我才让你快点回家带着舅舅他们躲起来。” 钱多多直道:“姨母听到消息自会安排,你办事我不放心,必须同你一起回去打探情况,别一厢情愿的认为我是为了帮你。 我坦白告诉你,不是,我是为了自己,知道你不愿意麻烦花颜,使得她左右为难,但我不那样想,生死攸关,能用的时候当然要用。” “钱多多。” “吼什么吼,你以为我愿意麻烦人家?这不没办法的事么,单凭你我二人能打探到什么消息? 我刚才跟姓张的男人打听过了,应该是胧月郡主和她的丫鬟一起跳下来,丫鬟当场断气,而胧月郡主则掉进凉州王车驾中将凉州世子砸晕,有官兵驱赶,无人知晓他们的真实状况。” 柳明轩无奈的闭上眼睛,他们之前还为凉州王的队伍让道,当时还好奇凉州王的马车车顶与众不同,得知使用的玻璃车顶,他很是得意。 当即表示以后的车顶也用玻璃,那样光线更好,并嘀咕花颜怎么没想到这样的好主意,却没想到存在安全隐患。 见他不语,钱多多又说:“你别只往坏了想,没传出死讯就算好消息,又或者襄王府不会把这笔烂账算到我们头上,反正你没有让胧月郡主跳楼,你也不曾主动勾搭她。” 第554章 为什么 “有没有主动都不重要了。”柳明轩失魂落魄的道。 他真的没有想到胧月郡主会走到这一步,从信中的内容明明感觉她已经想通。 为什么? 她就不能爱惜自己么。 如同花骨朵儿一般的女子就那样香消玉殒,所谓的爱情真的值得她如此? 钱多多气哼哼的捶他一拳,愠怒道:“怎么不重要?如果是你主动勾搭人家姑娘又伤她的心,致使她伤情寻死,那么你要负主要责任。 明明是胧月郡主一厢情愿的强迫你接受,虽然我这么说显得对死者不太尊重,可那是事实,我们凭什么要被他们操纵? 如果认真理论起来,害死胧月郡主的元凶是她自己以及阻拦她和你一起的襄王等人,倘若不是他们阻止你们来往,她怎么会想不开?” “多多,我知你气不过,事到如今,同他们理论没有用,正如你方才所说情况也许没我们想的那么坏,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倘若襄王要泄愤,他一个人足矣,何必多搭进去一个钱多多。 “你不要小瞧我,你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怎么应付得来,我知道你觉得愧对胧月郡主,也许你会甘心赴死,陪她到碧落黄泉走一遭。 但我认为没有必要沮丧,尚未确定她的死讯,或许老天垂怜,她能活下来,能活谁想死,我不想看着你去送死。 眼下襄王他们正在气头上,万一你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我要盯着你,实在无路可走之时,咱也得跟他们理论一番,临死前臭骂那些权贵一顿也很解气。” “生死并非儿戏,你莫要胡闹,我也没你想的那么愚蠢回去一心求死。” 到底相交一场,胧月是喜欢他的姑娘,他也曾动心过,人家姑娘为他而死,怎能狠下心离开,他也不能就这样走了。 如果没有听到消息便罢了,他还没走出京城地界,回去看看花不了多少时间,希望结果没那么坏。 然而他心里明白人从城楼上跳下来,生还的希望极其渺茫,即便胧月郡主活下来,恐怕也会成为一个废人,叫她如何受得了。 他决定回京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奉上性命的准备,希望尽量不牵连家人。 听了她刚才所言,万幸胧月郡主活着,此种情形之下,襄王应该不会再介意他的身份,他应该做好被束缚一辈子的准备。 因而他不能让钱多多一起回京。 亦或许活着的胧月郡主会放他离开,她本就是个骄傲的姑娘,恐怕并不愿意被他看见自己的窘态。 “钱多多,你走吧,即便要带一个人回去,那个人也不是你,你冲动易怒,我要带个沉稳的人回去帮忙。 之前你也说过不喜欢我,赚钱之后要找个俏郎君嫁,那么你就没资格陪我冒险,陪我死。 我刚才已经跟余叔交代清楚,你回到宁海就可以拿到和离书,娘会安排好后续事宜,你将得到很大一笔银子……” “柳明轩你混蛋,走就走,以为我真愿意陪你去死,我才没那么笨,银子我会收下,你去死吧。” 钱多多气冲冲地翻身上马跑了,一部分原因是生气,主要因为她知道柳明轩要气走她。 既然他希望她离开,她走就是了。 其实,她心里也害怕,不知道回京会发生什么事。 原本以为他叮嘱了余叔,柳家会安排好她的家人,她可以陪他走一遭。 钱多多负气离去,柳家其他人过来听后差遣。 柳明轩没让人留下,吩咐他们继续走,押运好货物,然后看着钱多多离去的方向叮嘱:“照顾好她。” “爷,属下护送你回去。” 柳明轩摆手否决,“襄王府的护卫见过你们,不宜在京城出现,我回京自然有人照应,你们快些走,看好小丫头。” “遵命。” “属下护送爷到城门口,防止在路途中出差错,爷你不会骑马。” 柳明轩微怔,随即一口答应,他应该多学一样技能的。 两人共骑一匹马往京城而去,其他人朝反方向走,还没走到半里路就遇到折返回来的钱多多。 “少奶奶别去,少爷有交代,吩咐我们一定送你回家。” “我也不想陪他,只不过不想回去让人说闲话,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怪难听,你们就当没看见我。” “少奶奶别让属下等难做,十八爷有李四护送,你大可放心,还是莫要去让他分心的好,十八爷不希望你有事。 少爷办完事自会回来,城内有五爷和惠宁郡主帮衬,少奶奶回府照顾好钱姨娘才是正经。” 众人轮番劝阻,言语之间似乎她回京只会拖累他一样,钱多多心一横就上了马车,高声道:“走!” 谁稀罕回去呢,她只不过担心他太过内疚,一心求死罢了。 她回去么,至少能厚着脸皮请花颜帮忙,花颜出面肯定能想到折中的办法。 万一痛失爱女的襄王要撒气,他一个柳明轩如何能让人家解恨,倘若不请花颜帮忙,只怕他的死并不能保全柳家,至少在京城的柳家人逃不了。 哎呀,烦躁,不想了。 钱多多往后仰倒,头在车墙上撞砰的一声,随后使气拍了两掌木板。 烦躁得很,她想那么多干什么。 柳明轩两人回去的路上没见到官兵装扮或是成队的人马,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至少说明襄王府还没派人出来抓他们。 在快要抵达城门之前出现在路过的人那里买了身不怎么样的衣裳,乔装打扮之后才去城门附近打探消息。 事情已经过去两三个时辰,城门前又没有住户,先前看到或听到消息的人早已散去,而且官兵制止的事,普通老百姓也不敢乱传。 柳明轩没打听到有用的消息,于是混入一个商队进城以防被官兵发现。 进城之后没敢去柳家商铺,担心那儿已经被盯上,远远的观察好半天没发现异常才跑进去。 迎门的小厮竟没认出他,因为穿得破破烂烂,脸上又抹了比较黑的泥浆,诚然被当做叫花子驱赶。 第555章 两手准备 “混账,仔细看看我是谁。”柳明轩咬着后牙槽,伙计惊愕,扬声道:“东……” 家字没出口就被柳明轩捂住嘴,“莫要多话,迎我上楼。” 即便柳明轩乔装打扮过,一上楼就被柳明逸认出。 一把将他拖进门,担忧的问:“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五哥今天没听到别的什么消息?” 柳明逸怔了怔,“我该听到什么消息?我送你们走后就没出去过,发生了何事?你一人回来还是他们都?” “好像胧月郡主从城楼跳下去了。” “跳……城楼?”柳明逸再不能淡定,“你和她见面了?真是……哎,她目前什么情况?是否活着?” 柳明逸双手捂着脸,他变得六神无主,城楼上跳下去,非死即伤,不管胧月郡主如何,他们柳家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忍不住捶打柳明轩,“你既然决定离开,做什么还与她纠缠,那个胧月郡主也是,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跟你同去的人些如何了?” 搓着手指焦急,闯大祸了,怎么收场才好。 “我让他们先回,已经派余叔快马加鞭赶回宁海报信,我今天没跟她见面,在十里亭外才听到有人说起她的消息。” “既是如此,你如何确定是她?” 柳明轩坦言早上出城前看见了胧月郡主,她的衣着打扮与跳城楼的姑娘一致,且普通人家的姑娘无法去到城墙之上,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位就是胧月郡主。 “既然你没与她相会,没有伤她,更没有推她下去,你还巴巴的跑回来做什么? 你马上给我走,以防被人撞见拿你试问,暂时没听说有人来这里拿人,襄王应该没下令,亦或是没想将这笔账赖在你头上。” 柳明轩抓住推他走的手,压低声音说:“五哥,我还不能走,眼下襄王府似乎没有大动作,可我担心他终究会找我。 如果我走了,稍后他们必定会找来这里,甚至找到家里去,我留下静观其变为妙,必要之时好做出正确的选择。” 柳明逸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再赶他走,“你先住下,我派人去打听试试看,襄王府的消息可不好打听,我去向花颜了解一下情况。” “五哥还是别去麻烦她……” 不等他说完,柳明逸愠怒道:“妇人之仁,眼下情况危急,我们不找她还能找谁了解情况?” “对了,进京的凉州王世子好像被掉落的人砸中,可以想办法去打听。” 柳明逸嗯了声,“你好好待在这里,我去打探情况。” “好,五哥小心点。”柳明轩很是担心,他不宜在外行走,同为柳家人的五哥也一样,而且此处是柳家的铺子,襄王的人也非常清楚。 留在此处就可以观测襄王是否要那他是问,只要襄王动了那种念头,这里肯定不能幸免。 如果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他留在这里就能第一时间站出去,尽可能争取减少对其他人的伤害。 柳明逸没他的顾虑多,目前的首要目的就是打探胧月郡主的真实情况,明确目标之后劲直去惠宁郡主府。 柳明逸到底年长些,性子沉稳,行事果决,在郡主府没见到花颜,立马驱车去徐氏百货,半途中碰见郡主府的马车,忙不迭下车。 花颜听到外面秦羽的话,从车里走出来,柳明逸迫不及待的问:“胧月郡主怎么样了?” “很不好,上来说话。”花颜说道。 他们在街面上聊胧月的话题不妥,花颜知道柳明逸在担心什么。 柳明逸在没有马凳的情况下,直接撑手爬上车,“你是否有空去我店里一趟?” 花颜犹豫了下,反问他:“是不是特别紧急的事?如果不是,你先简单说一下,我马上要去襄王府送药。” “明轩他听到消息折回来了,想知道胧月郡主的情况,再问问你他该何去何从?襄王府那边是否有捉拿他的想法?” “他回来做什么?”花颜扶额,紧接着道,“回来就回来吧,暂时千万别露面,现在被襄王府的人看见绝对死路一条。” 襄王夫妇现如今没空也不会有心思跟他讲道理,换做任何一对父母见着女儿成了这般模样都不会饶了对方。 “对,我交代他不许出房门一步,外面的消息由我来打听,我没别的门道,只得来麻烦你,你对我们柳家的这份恩情,我们柳家一定铭记。” 花颜直道:“不必如此客气,我们两家合作已久,相互帮衬是应该的,我暂时没听说襄王府会找明轩算账。 胧月伤势很重,五脏六腑多少有点震伤,左手骨折,右脚小腿腿骨摔断,还有无数外伤,听御医们的意思她应该能苏醒。 但以她的伤势来看,醒来之后肯定非常糟糕,一方面是伤势,另一方面是心理,女孩儿怎么受得了满身是疤痕还很可能成为跛子的事实。” 倘若这里的医疗水平跟现代一样高,胧月至少不会成为跛子,留下的疤痕不会那么的狰狞。 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醒来发现自己将会成为跛脚,本就心思重的胧月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柳明逸稍稍松了口气,“只要胧月郡主还活着就好,如果她这边有任何需要,或我们能出得上力的地方,烦请你知会我一声。” 花颜表示没问题,“我稍后会帮你们留意襄王府举动,倘若襄王府没有特别的安排,你们最好不要露面。 眼下襄王等人正值气头上,倘若撞到他们手里,一切事都有可能发生,这节骨眼儿上,我还真不好使劲儿。 我说不准襄王到底会怎么做,如若听到不好的消息,我尽量帮你们安排,怕只怕我听不到消息,反正你们做两手准备为好。” 真正要做的事,不一定会说出来,倘若觉察情况不妙,她只有先想办法保住柳明轩。 以目前的情形,皇上和外公的话对襄王没用,只有另寻他法。 嗯,她先去引导太医铺垫,借胧月苏醒一事给柳明轩留活路。 第556章 好消息 元始天尊故意逗她,真丢了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牛毛出在牛身上,再让她出点血罢了,他也只是试试,还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毕竟她是“她”,又不完全是“她”。 赵奕根本就不知道那丹药的来历,不过些许小事,又如何会苛责,对她始终多几分宽容。 “那个老君给九师兄的药,不知道在哪儿丢了,我有去找,没有找到。九师兄哪儿出问题了?” 承认错误还算坦诚,这话题转换得有点快,这问题也问得有点好,总之赵奕和锦兮脸色有点反常。 “我什么问题也没有。” “那还吃什么药?” “还不是被你踢的,现在你九师兄身子虚,得补补。”这元始天尊究竟是被谁带偏的,没个正经! “咳咳,蓝汐,刚刚远远在殿门见与那魔族二皇子出去的是你,见到这个盒子,想着也许是你落下的,就送来此地了。” 蓝汐虽没有见着这位师姐几面,可今天觉得她特别好,人长得好看,说话声音又好听,真是样样都好! 遂扑到她怀里撒娇,“还是锦兮师姐好,不像师父师兄戏耍于我,你以后可要常来,没准儿他们欺负时,还有你帮我。” 赵奕觉得很冤枉,这可都是天尊的主意。 “好,我一定常来,再说天尊和你师兄又怎会欺负你,疼你都来不及呢!”眼神无比怜爱,为她理了理有些零乱发丝。 待锦兮离开后,元始天尊贼兮兮的看着蓝汐,“小十一,你又闯祸了?” “什么?” “你可知锦兮惦记你九师兄多少万年?小九甩都甩不掉,你还招她来。”天尊一副看戏的模样。 “她挺好的呀,哦,我知道了,九师兄不喜欢女仙嘛。”赵奕大多都是看着他们闹,听不下去的时候,就选择离开。 天尊不忘叮嘱他吃药,觉得主角都走了,这个小的吧,个二愣子一个,啥都听不明白,挥袖离去,只留这一脸懵的丫头。 “李双,你说他们是怎么了?” “你都不知道,我一个妖怪怎么知道。”青丘出了个傻帝姬,也怪不得她,她现在看得明白的话,也特早熟了吧! “李双呀,你真笨。”又开起互相伤害的模式。 “随你,主人都傻,我能聪明到哪去,咱们一个狐狸洞出来的,就谁也别嫌弃谁,得团结知道吗?” “你…小妖怪,看我怎么收拾你,你给我回来。”溜得是真快,它是摸清蓝汐皮性的。知道她容易忘记自己是个神仙,法术什么的本就不精深,还老忘记用,所以才溜得如此顺利。 赵奕用药之时,在那极苦涩中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在味蕾溢散开来,熟悉又想不起具体是什么。 片刻之后,丹田便有股氤氲之气,慢慢流向全身,是仙力没错,师尊这方子果然有用,兴奋不已。 望舒神女和飞廉神将已天空挂满星辉,月色正好,给桃苑里的花草罩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 蓝汐在梦里与赵奕相会,梦见奇奇怪的事,唯一相关的只有药和赵奕,别的都不知道。 蓝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颗闪着金光的丹药,这等成色的药,定是出自太上老君之手。 “少主,何不.....”玉奴本想着何不弃了这药,让她急也是好的。 “不,药虽看着不一般,扔了对她没有多大损失。” 谁让人一眼看出敌意,不是痴就是傻,在那等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精力。 蓝汐发现盒子不在的时候,它已到了赵奕处,恰好元始天尊也在,看出那是他托太上老君炼的,狠狠数落了小徒弟一番。 锦兮很受用,又替蓝汐说话,和风细雨、款款而谈,把仙子的温婉、淡雅体现得淋漓尽致。 庆幸刚刚自己做的决定,此药原是给赵奕的,虽不知他何时受伤,定然伤得不轻,不然天尊亦不会托人炼制,定是异常难得灵丹。 蓝汐到可能丢的地方寻都寻了一遍,才跑到太上老君那里去,说了实情,本以为可以在老君那里再要一颗的,却道就只炼了一颗,她才暗道不好。 李双出的主意“回去就说被我给吞了,他们不会为了区区一颗丹药跟你计较的,咱们回青丘给拿一袋来给他就是了。” “哼,我怕什么。”她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她爹都要礼让三分的元始天尊,一个是凤族的王,只怪她平日里师父师兄的喊,都忘了他们的身份。 “你牛,但愿你到时候不怂,小爷我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给你背黑锅,却不被领情,哎你说我是不是犯贱?”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玉清殿的几人像是在等她一样,纵然后知后觉的她也看出了气氛有些不对付。 “师父,十一那个做了件不太好的事,可我不是有意的。”李双只能仰望天空,一脸鄙夷一神情,会被蓝汐揍成熊猫眼的。 “小十一啊,那个不太好的事,说来为师乐乐?” 真丢了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牛毛出在牛身上,再让她出点血罢了,他也只是试试,还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毕竟她是“她”,又不完全是“她”。 赵奕根本就不知道那丹药的来历,不过些许小事,又如何会苛责,对她始终多几分宽容。 “那个老君给九师兄的药,不知道在哪儿丢了,我有去找,没有找到。九师兄哪儿出问题了?” 承认错误还算坦诚,这话题转换得有点快,这问题也问得有点好,总之赵奕和锦兮脸色有点反常。 “我什么问题也没有。” “那还吃什么药?” “还不是被你踢的。”这究竟是被谁带偏的,没个正经! “咳咳,蓝汐,刚刚远远在殿门见出去的是你,见到这个盒子,想着也许是你落下的,就送来此地了。” 蓝汐虽没有见着这位师姐几面,可今天觉得她特别好,人长得好看,说话声音又好听,真是样样都好! 遂扑到她怀里撒娇,“还是师姐好,不像师父师兄戏耍于我。” 赵奕觉得很冤枉,这可都是天尊的主意。 第557章 无暇顾及 眼下她尚且不能确定襄王夫妇的心意就没与柳明逸说其他。 柳明逸直道:“有劳了,我马上回去告诉明轩,与他商量对策。” 有关胧月郡主之事,他拿不定主意,还得看看明轩作何打算。 花颜嗯了声,安抚道:“让他别太担心,有那么多太医救治,胧月应该会醒来,不用太过紧张。” “好,如果郡主得到新消息还请派人知会一声。”说完又改口,“晚上我们来找你。” 他们去找花颜不能过意招摇,晚上去比较合适。 花颜稍加思索就道:“你们不方便就别出门,倘若有新进展,我会派人送信来,特别重要的事,我会亲自来找你们。对了,他一个人还是和钱多多一起回来的?” “只十八一人回来,那小子担心凶多吉少,自然不会让多多一起,连余叔他们都没让跟回来。 他还不让我来麻烦你,可我实在没办法,只有从你这儿才可能得到最真切的消息。” 柳明逸来麻烦花颜,但他要让花颜知道他们并不想麻烦她,逼于无奈不得不请她帮忙。 花颜了然的哦了声,“那就这样吧,我先去看胧月。” 柳明逸下车后,秦羽挥鞭而去,心知花颜有分寸,没有劝她不要再插手襄王府的事。 秦羽知道他劝了也没用,花颜肯定会帮柳明轩,而且他与柳明轩相处一段时间也有感情,必要同情对方。 柳明逸很快回去,楼上的柳明轩遮住脸往下看,见到从马车下来的柳明逸行色匆匆的样子,他的心沉了又沉。 看来五哥听到不好的消息了。 走到门边候着,听到外头喊开门,柳明轩一下就开了,像做贼一样将对方拉进门。 “怎么样?她是不是已经……” “没有。” 听到柳明逸的话,他的脸上陡浮现欣喜,“真的?她真的没死?那,那她的伤势如何?” 柳明逸深吸一大口气,走到椅子上坐下,眉头紧皱,“没死,离死不远了,你想想就该猜到她的伤有多重。 花颜说胧月郡主五脏六腑有损伤,左手骨折,好像有碎掉的骨头,右脚小腿腿骨断了,被马车的玻璃和木屑戳出许多窟窿。” 柳明轩双手揉着要哭的脸,他不太能平静的谈及胧月郡主的伤势,因为知道她很难苏醒,就算醒来之后也极不容易恢复。 “花颜可说她是否有希望醒来?” 柳明逸一脸无奈,低声道:“可能会苏醒,但以胧月郡主的情况,苏醒只是第一步,更难的事情还在后头。” 柳明轩喃喃道:“只要能行就好,有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大夫为她医治,皇宫之中有无数名贵药材供她用,她一定会好起来。” “是啊,大夫和药材都有,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小姑娘浑身疤痕,手脚不便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胧月郡主那般骄傲的姑娘怎么受得了这么大的打击,她要如何面对?将来能嫁给什么样的人?会遭受多少非议?” 原本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即便体弱也无人敢轻慢她,有的是世家子弟想迎娶她进门。 当胧月郡主成了残废,她将不再是各大家族正想求娶的女子。 像他们那种身份的男女大多因为利益而结亲,倘若胧月郡主是健健康康的姑娘,至少看起来是正常的,男方比较容易与她产生情意。 而她非但身上有很多疤痕,连手脚也不太好,叫她怎能获取夫君的欢心? 以她的情况,世家大族的子弟肯定也有人会娶她,极有可能只是看重她的身份,娶回家当个吉祥物,成为那家获宠的工具。 别的身份高的郡主可以要求郡马爷不能纳妾,她自身残破,如何能做出那种要求,她怎么留得住男人的心。 单凭郡主身份很难压制住男方,总不能天天跑回娘家告状,她还要承受婆家的冷嘲热讽。 终是襄王牛哄哄的,他也难管住女婿的行为,明面上管得了,却关注著别人私底下的事,最终受委屈的还是胧月郡主。 别说婆家的人,连自家亲生的兄弟姐妹也有可能嫌弃胧月郡主,人的心就是这么的容易动摇,最让人堪不破,最能叫人伤心。 柳明轩沉默半晌,沮丧的说:“如果她和襄王他们愿意,我可以伺候她一辈子。” 只要不为难柳家就行。 或许他这辈子早已注定不能体会他们所说的甜美的爱情。 当他对胧月刚刚生出点情意时,她的身份明了,他便知道该停了,心中多少存了点希望,但襄王派出的杀手出现已经摧毁了他仅存不多的念想。 如今他想与钱多多携手一生,在回宁海的路上与她培养感情,让他们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 然而胧月郡主出事,他不得不回来承担,说了些难听的话赶走钱多多,想必那丫头恨死他了。 为了不牵连柳家,他可惜牺牲爱情,本来也算不上爱情,他可以割舍。 柳明逸垂眸,叹气道:“你有这样的准备就好,只不过人家未必需要你, 想必你来回奔波也累了,好生休息,我们静观其变,花颜有消息会派人来通知。” “五哥,我哪里还睡得着,你有事就忙去吧。”柳明轩无精打采的道。 柳明逸劝道:“你一直发愁也无济于事,不如先养精蓄锐,万一有事才能打起精神应对。 我刚才跟花颜说了,如果胧月郡主那边有需要,我们一定全力以赴,你稍微歇息会儿,外头有我盯着,暂时不会出大乱子。” 花颜已经去往襄王府,她绝对不会放任明轩不管,他们也要准备随时应对。 柳明逸没太多时间花来安抚柳明轩,不能只等花颜传来消息,他们自己也要采取行动才是。 花颜抵达襄王府,入内正好看见有两个小厮拖着春蝉,她的身上滴着血,祈求的看着花颜,并未开口央求。 花颜不忍心,“慢着。” 王府两小厮忙不迭行礼,“见过惠宁郡主。”春蝉就那样被扔在地上。 “免了,你们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第558章 替她求情? 一个小厮回答:“春蝉伺候主子不力,王妃吩咐扔出府去。” 春蝉无力的趴在地上,这样的她被扔出王府只有死路一条,以前她风光之时,一个个丫鬟小厮都喊她春蝉姐姐,转眼她就成了他们随意奚落的人了。 “知道了,你们先在此等候,我去里头问问情况。”花颜说完,拿出一瓶伤药,吩咐玉兰去帮春蝉上药。 另一个小厮情急之下就道:“惠宁郡主,这恐怕不妥,小的们奉王妃之命行事……” 花颜用声调“嗯”了声,漫不经心的看向他,“我自会与你们王妃说明,不会降罪于你们,你和春蝉皆是做奴才的人,行事留点余地的好。” 先开口的小厮机灵,说着漂亮话帮那位圆场。 花颜懒得跟下人多言,劲直往内院去。 别的房间不可能让春蝉去,又不好在外头为她上药,玉兰让两个小厮带春蝉到就近可去的屋子,于是两人帮忙将春蝉背到柴房。 “我现在给你上药,你忍着点。”玉兰温柔的说,看到春蝉身后血肉模糊的样儿十分心疼,无比庆幸自己伺候的主子温和,轻易不责罚下人。 “我不怕疼。”春蝉哽咽,随即疼得嘶了声,带着哭腔说,“原来疼麻了还会感觉痛。” “当然会痛,我轻点。” “我没事。”她明明很痛却装坚强,“怪我没照顾好郡主,死也难辞其咎,可我还是怕死,你说惠宁郡主能说服王爷王妃么?” 玉兰只说:“王爷王妃正在气头上,谁都说不准结果如何,上了药总是好的。” 她想说主子没有办不到的事,想想话说得太满不妥,万一襄王夫妇不答应呢。 而且她也不清楚郡主会与襄王妃说什么话,求情也分留春蝉一命或是留王府继续伺候胧月郡主。 像春蝉这种情况属于被打杀了扔出去,玉兰也不知道春蝉所求是什么。 “你说得是。” 上了药总比没上药的好,路上遇到惠宁郡主,有她一句话以及丫鬟帮忙上药,负责扔她出府的小厮便不再敢欺负她,羞辱她。 如此一来,她不会被折磨死,出去也有活着的希望。 惠宁郡主非常聪明,只要她想,应该可以劝服王妃。 好希望能继续留在胧月郡主身边,不为荣华富贵,只想好生赎罪,一心一意伺候主子。 她可以想象郡主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多么痛苦,如果没有信任的,贴心的人陪伴左右,胧月郡主要怎么活? 门外的两个小厮心里发慌,“你刚才做什么跟惠宁郡主顶嘴,咱们按她的吩咐做便是。” “我那不是担心春蝉翻身会报复么,一世情急才失了分寸,她应该不会跟我们这样的下人计较。 我瞧着她很和善,还好心提醒我们做事留一线,以前也听说她待下人好,没有架子,你放心好了,她应该不会告状。” 另一人哼道:“那是提醒?” “不是?” “那是训斥,你以为轻言细语说的话就算提醒?刚才就让你别乱来,春蝉到底是服侍过胧月郡主的人,你偏不听劝。” “我那是不知道她还有可能翻身嘛,胧月郡主都要死了呢,哪成想竟碰到多管闲事的惠宁郡主。” “你小子不想死就别提胧月郡主死,最好连死字都不要提,惠宁郡主出手定然能救下春蝉,你只能祈祷一种情况。” 今天惠宁郡主送药又帮忙救治胧月郡主和凉州世子,太医们称赞,王爷王妃也喜欢,她要求春蝉很容易。 闯祸的小厮试探的问:“你是说郡主死?” “我可什么都没说。” “嗯,你说的没错,春蝉仰仗她的主子,如果主子没了,她就没了依靠,襄王府自然容不得她,亦或者惠宁郡主将她带走?” “不可能,惠宁郡主不可能带走春蝉,你自求多福吧,兴许惠宁郡主说的那句话不只是让我们俩听,春蝉以后未必会报复你。” 那消息抱着头恼火的道:“今天太倒霉了,怎么就碰见惠宁郡主了嘛,她怎么就要管春蝉,不过是个不中用的丫头而已。” “诶,你只知她是丫头,以为胧月郡主好不了就大意,她跟着胧月郡主经常去找惠宁郡主,她们之间自然有些情分的,你倒霉倒是不假。” 碰到谁不好,偏偏碰见能笑眯眯说狠话的惠宁郡主,以为不大声说话便是温柔,那就大错特错。 先前就听说惠宁郡主温柔的一下将护卫放倒,接着温柔的用药水将一块肉化成脓水,的确温柔,温柔到足以让人惧怕。 花颜一到,襄王妃就起身,“颜颜来了。” “表妹瞧着可好些了?” 襄王妃眸色黯然,摇摇头,“暂时没有转好的迹象,血完全止住,御医说脉象稍有平稳。” “那也算往好的方面发展,这才没过多久,三舅母莫要过于忧虑,过两三天的效果应该更明显,我带来一些药,明天之后可以换勤点,他们两人够用了。” 襄王妃立即问:“你还有药么?你拿来的药没交给太医就直接放这儿吧。” 她说完这话有点不好意思,补充道:“我怕胧月不够用。” 花颜回答说:“我把店铺备用的药都拿过来了,他们两人应该够用,您不用担心。” “真是太谢谢你了,御医们都说你的药好,说是用药之后胧月们的伤口红肿得不那么厉害,从伤口边缘就能看出来。” “对,药可以帮助消炎,但没他们说的那么夸张,一两天的效果更明显。” 药效没那么快,尤其才刚刚取出异物后缝针,正是红肿厉害之时。 花颜可不喜欢被捧杀。 “有效果就好,我只盼胧月少受点苦,胧月能在那天醒吗?” “应该可以,对了,我过来之时看到春蝉,舅母是?” 襄王府气恼:“那等不中用的丫鬟自当打杀出去,你想替她求情?” 花颜摇头,柔声说:“我并非想为春蝉求情,也不该干涉舅母的决定,但我想到表妹需要她,所以擅自做主让小厮稍事等候。” 第559章 说服她 “胧月还要那种无用的丫鬟做什么。” 襄王妃明显很排斥,虽然她听花颜说了胧月会在什么时候醒来,当时的确表示高兴,但稍后仔细一想便知道花颜是为了安慰他们。 她非常清楚女儿的伤势如何,在花颜到来之前,御医们个个讳莫如深,绝口不提胧月苏醒之事,更别说给出确切的时间来。 或许花颜见多识广,可她到底不是大夫,她的话算不得准。 春蝉是胧月的贴身丫鬟,她该劝阻胧月去那么高的地方,就算胧月要求去城楼,他们也不该让胧月站那么高。 在胧月要青砖垫脚之时,身为丫鬟和护卫的他们难道就不该想想胧月为什么要那样做? 如果他们能及时阻止,胧月何至于落到现在的下场,丫鬟要负很大责任,她死不足惜! 襄王妃更恨自己,她好后悔答应胧月的请求,倘若没有解除胧月的禁足令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女儿还鲜活的站在她面前,而不是奄奄一息躺病床上,生死未卜。 心中的怨气无法排解,跟着胧月出去的仆从自然不落好,摔死的护卫算幸运,还能落得忠心护主的名声,她的家人还能得到一笔补偿。 活着回来的丫鬟和护卫却要活受罪。 花颜知道她的情绪不好,等襄王妃稍微平静些了才说:“我知道春蝉有罪,但表妹醒来肯定会找她,舅母何不让她戴罪立功?” 襄王妃哽咽,可怜巴巴的问花颜:“你真的认为胧月会醒来?之前的话不是在安慰我们?” 从城楼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身上到处是血窟窿,腿脚也摔断了,真的可以苏醒并活着? 花颜柔声说:“三舅母觉得我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我想安慰你们有很多方法,必定不会选择最差劲的一种。 因为几天之后谎言会被拆穿,届时你们更伤悲,而且我与凉州王非亲非故,诸侯和朝廷的关系又有些微妙,我根本不可能主动安慰他,您说是与不是?” “是是是。”襄王妃连连点头,“你一向是懂分寸的孩子,这么说你是真的会看相,我们胧月真的会醒来?” 襄王妃连说两个“真的”,她再次激动起来,就算按常理来看胧月在那么短时间内苏醒的可能性不大,甚至醒过来的机会极少,她仍希望花颜说的话能成真。 “我从表妹的面相看是那样,如果护理得当,或许她还能早点醒来。” “是么,那就好,我一直在她这里盯着,肯定不会有差错,胧月这孩子好傻,那什么柳……” “三舅母。”花颜听到这儿立即打断她的话,即便知道很失礼。 “嗯?”襄王妃擦了眼角的泪花,“颜颜你说。” “您亲自照顾表妹固然好,可我担心你的身子吃不消,不妨让常年陪伴在胧月身边的春蝉来伺候。” 襄王妃顿了下,柔声道:“我知道你心善,不希望那丫头殒命,我派人去吩咐一声莫要再折磨她便是,却不能让她来伺候胧月。” “不满舅母,我的确不忍心,但我真的是为表妹着想,春蝉来照顾她最合适不过。” “此话怎讲?”襄王妃看着她认真的表情非常疑惑,“襄王府多的是丫鬟给胧月。” “丫鬟虽多,谁人有胧月与春蝉主仆之间的那份感情?她对胧月忠心,胧月待她更似姐妹,春蝉比你和三舅陪表妹的时间多得多,她们不仅仅是主仆关系。 眼下春蝉已经受到责罚,她也清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结果,若能戴罪立功,她定会悉心照料胧月,以后对表妹也能死心塌地。” 见襄王妃不说话,花颜又道:“不仅是求生的欲望,还有春蝉的自责,再加上主仆情分,春蝉照顾胧月比您更合适。 说句不中听的话,您不懂如何伺候人,守在这儿主要是看着奴仆照料胧月,比起一直照料胧月的春蝉来恐怕差了不止一点点。” 襄王妃稍加思索,认为花颜的话不无道理。 “可是春蝉恐怕已经成了废人,她如何能照顾好胧月?” “我刚刚看见了,如果现在让春蝉一个人照顾表妹可能不行,虽然不太能亲力亲为,但她更清楚如何服侍胧月,从旁指点一二也好呀。 春蝉和胧月的情分不一样,知道一些表妹不愿意让你们知晓的心事,她来陪胧月说说话,指不定能早点唤醒表妹。” “只说说话就能唤醒胧月?” 花颜认真的点点头,“曾有大夫说过有些身患重病或是受了重伤的人很容易没有求生的欲|望,亲人、朋友和在意的人与他们说说话有好处。 春蝉受的是外伤,用不了多久就能养好,我之所以劝舅母留下春蝉是为胧月醒来之后考虑,倒不全是为了这几天让她来照顾胧月。” 先将春蝉留下做铺垫,稍后通过鲁双双之口提醒襄王妃,让她自己想起找柳明轩来看胧月。 柳明轩一定要安排在胧月快要醒来之前,就这么决定了,待会儿她去一趟柳家店铺。 “颜颜你说清楚点,眼下事多,我脑子乱的很,一时想不明白你话中的深意。”襄王妃说道。 “表妹伤势如此严重,她苏醒之后是否能接受满身伤痕,断腿和伤手的巨大打击? 她自是受不了,您再派旁的丫鬟伺候,她们是否能看懂胧月的心思和需要?能否做到合适的安抚?能不能与她说得上话以及胧月会不会听她们的?” 花颜换口气继续,“遭遇巨变的胧月醒来之后心理肯定极为脆弱,伺候的人让她不如意又不能领悟她的意图,更无法安慰她,表妹心里该多难受? 她已经很不好了,再得知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丫鬟没了,即便你们说春蝉没死,她应该也不会信。 我想是个姑娘都难以接受发生在她身上的事,若是心中产生抗拒使得她不积极配合医治,那可是会害了她一辈子。” “嗯,你说得在理。”襄王妃说完,吩咐她的丫鬟绿枝去安排将春蝉接回医治。 第560章 不客气 屋子里燃着炭火,感觉有点闷,花颜又提醒:“烧炭火的时候把窗户开大点通风。” “天儿冷,胧月又受了重伤,寒风吹进来怕愣着她。” 襄王妃如此说,丫鬟婆子就没动作。 “胧月的床铺没对着窗口,吹不到她,窗户只留一条缝儿,床底和床边稍后炭火,很容易让她中毒。 还有,表妹伤重,呼吸本就不是特别顺畅,屋里别待太多人,炭火也不宜烧多,不然很不利于她呼吸,没别的事,闲杂人等就别待屋里。” 襄王妃非常震惊,“烤炭火会中毒?什么毒,烤了这么多年都没事的,屋内伺候的人不算多嘛。” 花颜耐心解释道:“正常情况下烤火不会中毒,但是表妹屋里弄得太封闭,外面的空气不能及时进来,而炭火燃烧会产生一种毒气,人吸进去太多就会中毒。” “什么毒气?空气又是什么?” 花颜心想说专业名词他们听不懂,只得说:“空气就是飘在空中,眼睛看不见一种气体……” 站在襄王妃身后的仆妇问气体是什么。 “蒸饭、烧开水冒的水汽或是烟,那就是气体之意,空气中含有很多眼睛看不见的东西,人的鼻子嘴巴吸进空气,留下我们需要氧气,呼出不需要的或是人体产生的废气。 烧炭火会将空气中的氧气烧掉一部分,剩下的就是废气比较多,氧气比较少,加上门窗紧闭,没有外边足够的空气补给,屋里氧气越来越少,废气越来越多。 到最后大家都会呼吸不顺畅,吸进的废气对身体有害,当然会中毒,情况轻微只是呼吸不畅,严重的会晕倒,一直没有新的空气注入,晕倒的人就醒不来了。” 襄王妃听到一半就让人将窗户开大点,众人深吸一口气,果然感觉比之前舒服多了。 但她仍然没听太明白,轻声说:“我听到迷糊了,能不能举个简单点的例子?刚才有大夫说胧月伤重,万不能再让她受风寒来着。” “噢,我还说得不明白。”花颜略显尴尬,稍微思考一下才开口,“举一个你们看得见的例子。” 有人附和一声好,花颜稍作停顿,然后继续。 “房间好比是这只茶盏,空气就是里面的白开水,烧炭火产生的毒气好比墨水,滴一滴到杯盏之中,水变黑了,大家都知道不可以喝。 如果旁边有一大盆水就可以想杯盏洗干净,喝干净的水,倘若没有别的水,只有杯子里的脏水,诸位可以说忍着不喝。 若是摆在你面前只有一杯脏水,让你渴两三天,你为了活着,一定会喝了这杯不干净的水。 而炭火产生的毒气看不见,人不能不呼吸,没办拒绝,炭火一直烧就如同一直往杯子里家墨,吸进体内肯定有害,懂了吧?” 襄王妃煞有介事的点头,“嗯,我好像明白了。” “倘若还不是特别明白,可以做一个小实验,点一支蜡烛,用盆盖严实,保准一会儿蜡烛会熄灭。 噢,为了方便观看可以选用玻璃杯盖上,亦或是你们其中之一去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放一两盆炭火,保证用不了多久就会感觉难受,一直不出来就会晕厥乃至死亡。” 其中一个仆妇说:“奴婢知道碗罩住烛火会熄灭,不知道是何缘由。” “因为燃火需要氧气,没有氧气火就会熄灭,人也一样,没有氧气就活不了。 所以人们在钻山洞或是下深坑时遇到火把要熄灭就会往回走,因为深处没有氧气会死人。” 襄王妃吓到了,遂问花颜:“那,那这些火盆是不是都撤了?” “打开门窗,留一些没什么问题,火盆不用离胧月太近,她盖有被褥,冷不着她,只要风没对着她吹即可。” 仆妇们连忙去撤火盆,襄王妃小声问她:“屋里也不能多待人?我担心伺候不过来。” “不宜太多,横竖胧月现在用不上,有需要的时候让人进来帮忙,完事之后就不用留在屋里。” 襄王妃遂吩咐仆从出去,然后又问花颜:“人待在屋里对胧月也有害?” “人太多肯定有点危害,人呼出的也是有害气体,他们还要吸走屋里的空气,而且人的身上还携带一些有害的东西。 不过,只要屋内空气流通,人存在的危害可以忽略不计,但伺候胧月的人身上一定要干净,尤其是要碰胧月的手,必须先洗。 人们最好不要在胧月床边说话,有的人口臭倒是其次,主要是嘴巴里出来的口气或唾沫不干净,最好不要沾染,特别要注意的是亲戚前来看望她之时。” “好的,我晓得怎么安排,稍后你有空就多来陪胧月说说话,她之前也听你的话。” “我知道,每天都会来看她,舅母稍微休息会儿,我今儿先回去了。” “吃了晚饭再走吧,御医们还有好些事想同你请教。” 花颜莞尔,“您家的饭,我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等表妹行了,我经常来吃便是。 至于御医们嘛,我正是不想同他们解释才急着离开,反正我知道的事都交代清楚了,别的也不清楚。” “既是如此,我派绿枝领你从另外的门出就见不到他们。” “还是三舅母考虑周全。” 花颜随着绿枝出去,特意与外间的鲁双双聊了几句,稍加暗示,想必聪慧的鲁双双能心领神会。 绿枝回到襄王妃身边,她甚是疑惑怎么不让御医们见花颜。 如果惠宁郡主对医术有独到的见解或是有研究,御医们与她探讨的结果必定有利于胧月郡主。 襄王妃疲惫的撑着头,轻声回答:“花颜都那样说了,我怎能强迫她,想来她对胧月不会藏私。 今儿太医院那帮老头子第一次见识新玩意儿,激动得很,见了花颜肯定唠叨着问东问西,那丫头不喜欢实属正常。 那帮老家伙贯会推责任,上午那种情形,花颜不是没觉察,自然不会对他们客气,他们想讨药和她的东西恐怕很难。” 第561章 理所应当 襄王妃不关心与胧月无关的事,她知道太医们想跟花颜探讨,并希望得到一些花颜的药。 只不过目前太医们的意图还不是特别明显,虽然心下好奇,但却没见到奇特的药效。 那帮精于算计的老家伙怎么可能放弃大好的机会,然而花颜却不是好惹的主儿,自是不会教出药方。 襄王妃此刻只要求胧月用的药量足够即可,所以方才跟花颜暗示想将新送来的药留给胧月。 而花颜表示胧月和霍彦两人用足够,襄王妃就没强求,霍彦治不好也很麻烦。 毕竟人家是因为胧月而受伤,他若是有个好歹,凉王与襄王府的梁子便结下了。 还是花颜思虑周全,倘若让凉州的人发现他们私藏药材,定会产生隔阂。 原本王爷有心与凉州交好,目前凉州王有怨气却仍旧保持表面上的友好关系,假如因药闹翻不合算。 如果药剂、药膏等真的不够用,尚且可以再请花颜想办法,她肯定能弄些出来。 依着花颜的性子,她手中绝对还有剩余,如果胧月的药不够用,只要她知晓,无须他们开口,花颜也会想办法。 襄王妃不放心,再次叮嘱鲁太医看管好药,万不可让旁人拿了去。 言外之意就是吩咐太医防着凉州来的大夫,担心对方借由为霍彦换药多拿。 丫鬟春蝉被送回她原本的房间治伤,花颜和秦羽去时,大夫已经上完药离开。 御医自是会看人下菜碟,给下人治病就随意些,原本仆人没有资格请太医看病。 玉兰在房中陪着春蝉,见花颜到来,立即起身,春蝉也挣扎着想起来跟花颜行礼。 花颜扬手制止她,柔声道:“不必在意虚礼,快些将伤养好了照顾你家主子。” “多谢惠宁郡主救命之恩,改日奴婢给您磕头,以后奴婢结草衔环相报,做牛做马任……” 不等春蝉说完,花颜直道:“我不要你报恩,只要你一心一意照顾好胧月即可,因为她你才能活下来。” 如果没有胧月,花颜不确定她是否还会出手救下春蝉,毕竟救一个丫鬟可能令襄王夫妇不高兴。 “是,奴婢对郡主从无二心,以后也不会,今儿实在没料到主子会掉下去,奴婢真的有劝郡主别站那么高。 但因柳公子离开,郡主的心情很是低落,她说想远远的看着他离开,我们都没想到郡主会掉下去。” 花颜嗯了声,遂问:“她不是故意的?” “不是,奴婢觉得不是,因为郡主喊救命了,如果她一心求死肯定不会,她真的是不小心摔下去的,王爷王妃们都不相信,怨我没察觉主子的意图,没能阻止她。” “好了,我相信你,也相信胧月不会那么糊涂,你先安心养伤,稍后王妃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尽心尽力照料你家郡主,记住她好你才能好。” 春蝉狠狠的点头,“多谢郡主提点,婢子一定不辜负您和主子的厚爱。” “你是个聪明丫头,有些事不用旁人点醒也该明白,以后再谨慎些才是,养着吧。” 花颜说着,示意玉兰回家,春蝉扭着身子恭送她们离去。 受罚的春蝉半道被接回来,又有惠宁郡主探望,底下的人对她的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 王府里其他仆从暂且不提,单胧月郡主如意阁的丫鬟小厮今儿心里的变化都不小。 大丫鬟春蝉受罚,必定有丫鬟上来接替她的位置,在王府的待遇自然不同,将来还有机会陪嫁到胧月夫家。 陪嫁丫鬟的作用除了伺候主子还有可能成为姑爷的通房或是姨娘,怎么也算半个主子,下边的丫鬟自然有想法。 而春蝉回来无疑挡了看似已经注定的路,她们心中多少有些不高兴。 有的仆从则不想再待在如意阁伺候,因为他们的主子能不能醒尚且不能确定,更别提身体完全恢复。 原来的胧月郡主备受王爷王妃宠爱,连带他们这些在如意阁伺候的下人也比旁人得脸,好些奴仆都巴结他们。 但现在胧月郡主不好,那些个曾经巴结的人立马变脸,恐怕以后的处境更难。 相反,如意阁有一两个二等丫鬟心里反而暗暗欢喜,以前的胧月郡主嫁人轮不到她们陪嫁。 而今主子将会成为废人,所嫁的夫家身份地位自然低一些,王爷王妃还会多陪嫁些人过去伺候郡主,她们也就有份。 哪个男子会真心喜欢破相的女子,郡主这位正头夫人不顶用,她们这些有模有样的丫鬟上位的机会更大。 春蝉到底是跟胧月郡主时间最长的丫鬟,加之她是贴身丫鬟,在如意阁的地位自然不一般,知晓的事也更多,见到某些丫鬟的神色就能猜到情况。 只不过她有伤在身,即便知晓也没点破,暗自留心,想着等主子好起来之后再慢慢收拾有异心的家伙。 玉兰随花颜出去,悄声询问:“您替春蝉求情,王妃会不会不高兴?” 终究是襄王府的家事,玉兰担心襄王妃等人会认为花颜手伸得长,管起王府内务来。 胧月郡主生死未卜,春蝉作为贴身伺候的丫鬟,怎么说都脱不了干系,处置她理所应当,盛怒的王爷王妃总要找人来承担责任,他们也需要那人撒气宣泄怒气。 “起初肯定不乐意,但听说是为了胧月好就不介意了。” 玉兰欢快的道:“主子出马就没办不妥的事。” “贫嘴。” 她们二人走出王府,秦羽已经牵出马车,只待花颜上车即走。 “秦叔去柳氏。” 秦羽稍稍顿了下,立即应声,估摸进去的两人坐稳便驾马离去,他们前脚刚走,后头就有一堆人进了襄王府。 花颜抱着水瓶猛喝,刚刚跟她们说太多话,口水都说干了。 柳明轩被关在屋内无事可做,他的心又静不下来,时刻守在窗边看外面的情况,发现秦羽驾车前来,他顿时的眼睛晶亮,知道花颜来看他了。 他决定不给花颜添麻烦,最终依然要她奔走,感觉好生对不住她。 第562章 有利方式 柳明逸心中惦记着大事,仍然如平常一样在店里忙活,他不想让人瞧出异样。 见到花颜进门,立即撇下谈话的管事迎过去,因着店内人多嘴杂,他只正常打招呼,然后领她上楼去。 柳明轩一打开门就遭到来自花颜的白眼,听她道:“你走都走了还巴巴的跑回来做什么?” “你先进来。” 柳明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等柳明逸进门之后又关门,追在她身旁说,“我也不想回来,但害怕襄王府报复,不得不回来。” 花颜在软塌上坐下,无奈的叹口气,“眼下襄王等人集中精力救治胧月,哪有心思千里迢迢去报复你。 就算他们清楚胧月出府是为了送你,可襄王府一众护卫知道你们没有见面,这笔账应该不会算到你头上来。 而且胧月发生这么大的事,襄王府首先要做的事将事情瞒下,而非将他们女儿为情赴死之事闹大,襄王府丢不起那个人。 至少目前我没察觉襄王夫妇有灭你的想法,当然,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世间事本就不完全遵循理字,那你回来有什么打算?” “我回来看情况,如果襄王要拿我撒气,我只能站出去将柳家的损失降到最低,若是他们没有那等心思自然最好。” 花颜笑了,讥诮的道:“看不出来你很有大局观,小伙子不错,我看好你哟!” 襄王夫妇纵然有怨气,他们不可能完全不讲道理,再说还有皇上的话在前,纯粹拿柳家人撒气,应该不太可能滥杀无辜。 加之皇上寿辰将近,各州诸侯以及邻国使臣即将到来,襄王把事情闹大一点好处都没有,想必他心中非常清楚。 “唉,到了这种时候,你就别再取笑我了,逼不得已只能牺牲小我,总不能让全家老小给我陪葬。 我早已看清,权贵大老爷们只图自己遂意,岂会跟小老百姓讲道理,不说这些了,胧月郡主的情况可有好转?” 花颜微微摇头,“你以为只是擦破皮那样的小伤么,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好转,她又没吃灵丹妙药,太医表示她会苏醒。” “能醒就好,至少她能活着,我也想好了,什么情情爱爱没那么重要,如果襄王不反对,我可以陪她一辈子。” 柳明轩低头,他不得不认命。 花颜嗤笑一声,“嗯,不错,你很有觉悟,但我觉得没多大可能,无论胧月身上发生什么事,她的身份没变,想娶进门她的世家子弟不会少多少。 襄王不可能吃回头草,毕竟派人来杀过你,就算心里有所松动,他始终抹不过去面子。 别的说不准,这一点我可以断定,你不会被逼成为胧月的郡马爷,你夸一继续喜欢钱多多。” “真的?”柳明轩欣喜片刻,而后眼神暗淡,“等我熬过之后再想其他的事,不然只怕想了也白想。” 他的心里自然更希望能和钱多多在一起。 “噢,不跟你闲扯了,我特地赶来跟你们商量另外一件事。” “请讲。”柳明逸道。 几乎同时,柳明轩问:“你是不是有好办法,快点说。” “我从某位御医哪里听到比较确切的消息说预计胧月会在哪些天醒来,御医自然不敢说绝对的话,所以我说了靠近的日期宽襄王妃的心。 听说你已经回来,我萌生了送你进襄王府帮忙的想法,你待在王府的日子不会有危险,如果胧月醒来就有你一份功劳,之前的恩怨纠葛有可能一笔勾销。 刚刚我在襄王府已经做了安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两天襄王府就会派人去追你回来,所以你快点离开京城。” “既是如此,我为什么还要离开?” 他直接去襄王府不是更好? 花颜揉揉太阳穴,耷拉着眼皮对柳明轩,反问他:“你想现在就去襄王府承受怒火还是过几天在他们需要你的时候去? 你希望他们知道你躲在京城不出现还是让襄王知道你因得知胧月郡主不好主动回来探望?你认为两种情况对他们而言一样?” 同样是去襄王府,选择不同的方式,给人的感觉不一样,得到的结果就可能不同。 “还有,我可不希望襄王夫妇认为我一早知道你在京城,所以才对他们说胧月在意的人去说说话可能会让她早点醒来那种话。 既然你早已准备好要面对,何不选择一种让对方感觉更舒服,对你更有利的方式,不要认为弯弯绕绕的麻烦,直来直往对你没多大好处。” “十八听安排便是,等天黑,我派人与你一起出城,路上小心,别走太快。” 柳明逸说完,扭头问花颜:“大夫预测的日子准不准?我担心十八去襄王府长时间不见胧月郡主醒来,继而襄王府的人会拿他撒气。” “应该有点准头,不然他怎会跟明说,所以明轩出城后不能走太慢,尽量掐着点回来。 莫要忽略他们接到你之后会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往回赶这一情况,回来之后你不必太过担忧,我肯定会护着你。” “好,我明白。”柳明轩道。 花颜又道:“我之后每天都会去看胧月,我们有见面的机会,但不一定能单独说话,我还得叮嘱你一件事。” “嗯,我听着呢。” 花颜郑重其事的道:“你千万记住,一旦发现胧月要苏醒的迹象立马告诉襄王妃,立即请求离开,然后你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柳明轩沉思片刻,狐疑的问:“胧月郡主苏醒,襄王妃哪有时间搭理我?” “我说她苏醒的迹象,不是等她完全苏醒,那种时候去跟襄王妃请辞,她无论多急迫也会听你说两句。 毕竟你是唤醒胧月的人之一,她知道你在胧月心中的分量,不可能立即放你离开。” “是嘛,那我要以什么理由请辞?” 花颜直截了当的说:“因为胧月醒了,她不想见到你,如此一来,你也给了他们过河拆桥的台阶下,他们绝不会挽留你。” “胧月郡主真的会不想再见到我?” 第563章 注意点 虽说这二人与红泽夫妇关系不一般,那小丫头生来天赋异禀,但这金山银山的,都要搬空了家当,好像是过了点。 刘福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点柳明轩也是知晓的,就是不制止胧月,多会宠自己女人呀! 还差三天就该去人家满月宴了了,刘福觉得再不做点什么就来不及了。 彼时胧月对着小山大小的宝贝,煞有其事的在理礼单,一旁陪着的那人,拿着笔,手撑着头对胧月发愣,她回头见了,放下手里的人头大小的夜明珠,叉腰愤怒的说:“要不是别人都说我写的字像蚯蚓在爬,才不要你写呢!” 能把丢脸的事说得这么光明正大也没有谁了老柳明轩当然不能反驳,只能陪笑了。 梦中的胧月犯了嘀咕,她的字分明写得极好,怎么成了写出蚯蚓爬行的废材了呢,她很是想不通。 最让她后怕的是记得自己从城墙上掉下去了,最后叹息一声,难怪她能和柳明轩结为夫妻,并生了儿子,兴许是她死后的念想罢了,不是真的。 …… 襄王府的人来来往往,府中主人和奴仆忙得不可开交,然而别处丝毫没受到影响。 张家得到消息,说是安王带了外孙女回来,张家家主不免心动,夫人更是想替最疼的孙子说亲,着人准备礼物,想要前去结交。 张老爷思量之后又道:“知道你觊觎人家的小丫头,你喜欢她以后多的是机会送她喜欢的东西,又何必急在一时,切勿打草惊蛇,惦记她的可不是你一人,到时你可别后悔。” 一旁他们的二儿子儿子都被逗笑了,张夫人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林儿,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娘,八字还没一撇呢。” “让你去就去,倾城与胧月交好,我们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张家也不差。” 蓝汐原本的出生且不提,到了京城只需认她是安王的外孙女即可,他们的儿子正好在安王麾下当差,虽然理安王不近但也不远,安王肯定听说过,因为自家儿子有本事,表现不差。 如果能与安王府结亲,他们的儿子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安王的衣钵,又特别叮嘱:“万不可让别家比了去!”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他刚刚都听了去啦!”张老爷安抚了她才对张林道:“你先去忙吧!”又指着眼前的小山道:“先把这个撤下去,看得我头都疼了!” “孩儿这就去办。” 日子弹指间便过了,待到安王设宴向大家介绍蓝汐之日,王府很是热闹,宛如仙乐阵阵,女宾的胭脂水粉,香风四溢,宾客往来不绝。 这天正好是休沐日,而安王设宴并非给所有人家发请帖,只放话出去哪几类人家能来,给他特别看重的人家发了请帖,并暗示带其家中未定亲的儿郎一起。 显然安王想借介绍蓝汐给大家的时机对京城的青年才俊摸底,叫他们来让蓝汐过过眼,方便以后为她挑选合意的夫婿。 所以来的都是京城举足轻重的达官贵人,没底气的人家自是不太回来,以免自取其辱。 虽不是诸如生辰宴那般收礼,但上门的人也都备了一份礼,总不好空着手上门吃酒。 安王带着蓝汐收礼也收了一整天,晚些时候,他老人家胳膊和下巴都有点酸痛。 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当然收礼也是要陪笑的,是以傍晚时分安王觉得面皮都有些僵硬。 虽说偌大的王府总不至于没有可靠的人来接待宾客,奈不住宾客太多,又大多是位高的,安王也不想失了礼数。 主要是想带着蓝汐增长点见识,她在学习规矩,但实际中没怎么用得上,今儿她以主人家的姿态现身,正好能锻炼她。 话说今天在场的也没有多少真的是为了蓝汐本身而来,但需要且想要求娶蓝汐的人却很多。 京中唯一的异姓王夫妇一身华服,排场不小,丫鬟小厮跟了一群,出手也很阔绰,端着一盘盘物件,喜气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君自家办喜事呢! 尽管如此,到场的宾客莫不来客气一番。 在安王与彭城王畅聊自家外孙女时,盛装打扮的蓝汐出来了,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唯恐走了眼。 蓝汐穿着穿冰蚕丝织成外裳走来,红彤彤的脸蛋,长而翘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大眼睛下有一张朱红的唇,蓝汐安静的走着,有时会小心翼翼的好奇的看着路过的宾客。 她下意识地捧着自己手指咬,那模样煞是可爱。 经过花颜精心装扮的蓝汐也很美,有的人看痴了去,都说安王妃天生丽质,姿色绝美,前有花颜倾国倾城,瞧着蓝汐这般天生的好模样,当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 毕竟人家外婆早些年也是赤凤第一美人,他们的后代总不会差到哪去。 有些女宾见了少不得要与蓝汐套近乎,蓝汐也颇为配合的笑笑或是应声,花颜帮着说话,所以一路起来又得了不少好处,她手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许是怕此处人多防着有些不识趣的冲撞了初来的蓝汐,这一路都有何勇护着的。 李夫人带着的儿子,十七八岁的清隽小子,看见蓝汐远远走来,就转身问的老者:“爹,孩儿可以摸摸她吗?” 李夫人见状,你他两眼,压低声音道:“当然不可以,人家是大姑娘不是小奶娃,你给我有点正行,不然回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夫人又对儿子道:“烨儿,你眼睛注意点,别黏到人家身上!” 李烨一边应着“省得”,一边伸出胖乎乎的手,摸了摸他大嫂怀中小侄女的脸蛋。 他感觉摸着软软的,兴奋得再摸了两下,此时小姑娘可生气了,脑袋一转,张口就咬住李烨的手,奈何牙没长好,可把这小娃娃急得哇哇叫。 李夫人遂拧了儿子李烨一笑,愠怒道:“我让你来看媳妇,不是让你来这儿逗孩子的,在家没见你逗她,是不是硬要跟老娘对着干?” 第564章 转醒 元始天尊故意逗她,真丢了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牛毛出在牛身上,再让她出点血罢了,他也只是试试,还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效,毕竟她是“她”,又不完全是“她”。 赵奕根本就不知道那丹药的来历,不过些许小事,又如何会苛责,对她始终多几分宽容。 “那个老君给九师兄的药,不知道在哪儿丢了,我有去找,没有找到。九师兄哪儿出问题了?” 承认错误还算坦诚,这话题转换得有点快,这问题也问得有点好,总之赵奕和锦兮脸色有点反常。 “我什么问题也没有。” “那还吃什么药?” “还不是被你踢的,现在你九师兄身子虚,得补补。”这元始天尊究竟是被谁带偏的,没个正经! “咳咳,蓝汐,刚刚远远在殿门见与那魔族二皇子出去的是你,见到这个盒子,想着也许是你落下的,就送来此地了。” 蓝汐虽没有见着这位师姐几面,可今天觉得她特别好,人长得好看,说话声音又好听,真是样样都好! 遂扑到她怀里撒娇,“还是锦兮师姐好,不像师父师兄戏耍于我,你以后可要常来,没准儿他们欺负时,还有你帮我。” 赵奕觉得很冤枉,这可都是天尊的主意。 “好,我一定常来,再说天尊和你师兄又怎会欺负你,疼你都来不及呢!”眼神无比怜爱,为她理了理有些零乱发丝。 待锦兮离开后,元始天尊贼兮兮的看着蓝汐,“小十一,你又闯祸了?” “什么?” “你可知锦兮惦记你九师兄多少万年?小九甩都甩不掉,你还招她来。”天尊一副看戏的模样。 “她挺好的呀,哦,我知道了,九师兄不喜欢女仙嘛。”赵奕大多都是看着他们闹,听不下去的时候,就选择离开。 天尊不忘叮嘱他吃药,觉得主角都走了,这个小的吧,个二愣子一个,啥都听不明白,挥袖离去,只留这一脸懵的丫头。 “李双,你说他们是怎么了?” “你都不知道,我一个妖怪怎么知道。”青丘出了个傻帝姬,也怪不得她,她现在看得明白的话,也特早熟了吧! “李双呀,你真笨。”又开起互相伤害的模式。 “随你,主人都傻,我能聪明到哪去,咱们一个狐狸洞出来的,就谁也别嫌弃谁,得团结知道吗?” “你…小妖怪,看我怎么收拾你,你给我回来。”溜得是真快,它是摸清蓝汐皮性的。知道她容易忘记自己是个神仙,法术什么的本就不精深,还老忘记用,所以才溜得如此顺利。 赵奕用药之时,在那极苦涩中偶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在味蕾溢散开来,熟悉又想不起具体是什么。 片刻之后,丹田便有股氤氲之气,慢慢流向全身,是仙力没错,师尊这方子果然有用,兴奋不已。 月色正好,给桃苑里的花草罩上了一层银色的薄纱。 蓝汐在梦里与赵奕相会,梦见奇奇怪的事,唯一相关的只有药和赵奕,别的都不知道。 蓝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颗闪着金光的丹药,这等成色的药,定是出自太上老君之手。 “少主,何不扔了?” “不,药虽看着不一般,扔了对她没有多大损失。” 谁让人一眼看出敌意,不是痴就是傻,在那等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精力。 蓝汐发现盒子不在的时候,它已到了赵奕处。 安王府撷芳阁内,蓝汐摆弄新买的物件儿,丫鬟认为还是郡主打造的头面首饰好看。 蓝汐应着,而后屏退丫鬟,她一个人坐在妆奁前别那些好看的朱钗,其实她并没有多大兴趣,加之她也累得慌,陪在桌上睡着了。 睡着后做了一个美梦,梦见梦见她心仪的男人,并且他们已经成亲还生了儿子女儿,她还离家出走了。 正是踏青时节,蓝汐所在的赤凤国,这天正是个祭祀上天,祈求风调雨顺的大日子。 赵奕站在后头,看见蓝汐抱着的,可不就是卖冰糖葫芦商贩的靶子,上面还插有不少冰糖葫芦,要不看穿着打扮,就活脱脱一个小商贩模样。 赵奕都不想承认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山村的姑娘,吃了这么久,真的就不腻? 蓝汐才觉察有异,看到赵奕的时候,弱弱的惊叫了声。 赵奕弯腰抚着她肩膀,调侃道:“我家汐儿是越发能耐了,抛下我和儿子女儿离家出走的招也使得出来?” 蓝汐自知理亏,不敢看他的眼睛,右手抠着冰糖葫芦靶子,可嘴里说的却是:“都是你教得好” “你……我什么时候教你离家出走了?”又接着盘问:“还有啊,是不是蓝烟带你出来的?” “不是”自己算是那位带出来的,可那不是他的本意,赵奕这样说着实有些冤枉,便解释,“跟他没有关系” 想来那位也不是个不知轻重的,断然不会带蓝汐出来,赵奕假装生气道:“你对他倒是还有点义气,怎就对我如此不厚道?” 蓝汐只得撒娇,一把抱住他道:“相公,咱们是一家人嘛,出来的这段时间可想你了。” 赵奕哪不知这是她一贯的伎俩,又担心她的冰糖葫芦蹭到自己素色衣衫上,遂与她拉开一点距离,道:“我们走吧!” 蓝汐舍不得看了看旁边穿粉色衣裙的女孩,道:“可不可以……” 不待她说完,“不可以!”响起。 “为什么?我只是想送她回去,我担心她。”担心不假,看那闪烁的小眼神儿,就是不想回去。 赵奕心里跟明镜似的,对后面那些侍卫模样的人努努嘴道:“你不用担心她”,又道:“你该担心是自己。” 蓝汐似有不解的望着他,他道:“你阿爹说,再不回去他便亲自来扒了你的皮。” 她才不相信自家爹爹舍得,有恃无恐道:“回去也可以,不过我得先去一趟聚贤楼,之前姐姐说那里有好多好吃的。” 赵奕之所以来不就是为了给她多争取点时间,便也应了她。 第565章 不像话 柳明轩很是惊讶,他觉得花颜刚刚说的话不可信。 他明明伤了胧月郡主的心,她仍旧在混在人群里想送,心中肯定还喜欢他,怎会不想相见。 柳明轩以为胧月郡主喜欢他,经过这次的事之后更会想办法抓住他,使得襄王夫妇顺从胧月的意思。 而今胧月郡主身负重伤,即便她能苏醒过来也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所以襄王夫妇对胧月未来的夫君要求不会像从前一样高。 既然如此,兴许他们有可能愿意成全胧月郡主,那么他也就不敢再拒绝。 花颜没直接回答,反问他:“莫非你认为胧月在此之后会要求襄王答应她嫁给你?而襄王夫妇考虑不愿再为难她,还会因胧月的身体原因甘愿女儿下嫁,并威胁你?” 柳明轩实诚的点点头。 花颜淡然的摆摆手,“你想得太简单了,纵使胧月成了带残疾的姑娘,她依然是皇上的亲孙女,襄王的亲女儿,身份决定了她受欢迎程度,她不可能愁嫁。 另一方面,襄王派人刺杀过你,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你成为胧月的夫婿,堂堂郡主怎么可能嫁给有妇之夫,抢人,他们可丢不起人。” “那可不一定,他们那种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逼他先与钱多多了解,隔一段时日再娶胧月郡主,他们襄王府就不会背负恶名。 不管内里如何肮脏,外边肯定光鲜。 花颜笑道:“你放心吧,襄王不会强迫你做女婿,他要的是门当户对且有助益的亲家。 关键是胧月不会再执着,她这儿没要求,襄王自然不可能主动提你,因而你还可以继续喜欢心里的人。 当然,我说的话不是绝对的,全是我的猜测,万一稍后的事情发展与猜测不符,你自行想办法应对。” 柳明轩不确定该不该高兴,再次问花颜:“她真的会不愿意见到我?” 花颜挑眉,“你到底是希望她想见还是不愿见你?” “当然是不愿见的好,我觉着很尴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花颜嗯了声,接着道:“总的来说,胧月郡主是个有傲气的姑娘,她之前的确做了些傻事,但并不意味着她非你不可。 你伤过她的心,她也伤过你的心,襄王府的人还伤了你的身,我想胧月明白你们回不到过去,所以她才决定不出面送别,只默默看你离开。 她心里肯定还没完全放下你,即还喜欢你,正是因为这份喜欢使得胧月不愿意让你见到她狼狈的模样。 加之胧月苏醒之后最关心和难过的是她的伤,恐怕她的心思一时半会儿无法放在儿女私情上,所以你大可放心。” 说实话,胧月醒来没因她的身体状况崩溃就算她很坚强,就算再坚强的人也不可能忽视自己的身体问题,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皆可先放在一边。 更何况胧月不一定能心平气和的面对自己。 “行了十八,不用等晚上,你就这副模样混出城去,我派人掩护你,有花颜帮忙,你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正你回来之前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柳明轩闻言,嘴角直抽抽,暗道做好准备不等于不怕死。 他对襄王府那种地方还是很怵的,而且花颜不可能一直待在襄王府,万一襄王发怒,他的小命就要不保。 去襄王府相当于提前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怎么可能不害怕。 柳明轩没反对,总归要面对的事,继而问花颜:“你先走还是我先?” 花颜两手一摊,表示她没关系,叫他随意。 “那还是我先走吧,您辛苦了,在此歇会儿,让五哥好生犒劳犒劳你。” “噢,你也辛苦,路上小心点,实在不想太折腾就走个一两天找个客栈住下等消息,可别随随便便跟人走,假如我猜错了,怕你会死翘翘。” “得,我没那么蠢,你替我们留心些就行,传消息这边有五哥安排,你的人还是别摆到台面上来,以免襄王等人对你有看法。” “好啦,我心里有数。”花颜说道。 柳明轩打了个唉声,其实他很不想麻烦花颜,但他没有办法,心里颇为愧疚。 他前脚刚走,花颜后脚就离开,她哪有闲心思在外头歇息。 她上午一个回笼觉没睡好就被喊醒,东奔西走折腾了大半天,委实累得慌,在回府的路上就眯睡着了。 徐和顺两口子见着花颜来来回回的跑,不知道她在忙活什么,猜测她忙着建书院一事。 徐和顺闲不住,扛着锄头去后院培土,想着明年开春就要栽果苗,林地开垦出来还要用肥料养一段时间才好。 因为徐文宣规定他们每天干活不可以超出时间,地没挖多少出来,所以他们现在去后院干活都叫上下人一起,生怕到种树的时候土地没处理好。 趁着雨停去挖,一下雨就被仆人劝回,正好碰见花颜三人回来。 花颜看见他们扛着锄头,脚上的泥巴老厚,衣裳被雨水打湿变了点颜色,她扶着额头发愁,倒也没当着下人的面说好歹。 等二老洗手去正厅,花颜后头跟进去,“爹娘衣服湿了,快去换了。” “换啥换呀,没湿呢。”罗氏说话间,右手在衣袖上摸,然后又道,“飘了点毛毛雨,稍微有点润,里头的衣裳没湿,耍会儿就干了。” 他们不愿意,花颜便没勉强,确实里边的衣裳没湿,老年人又倔得很,说是衣裳裤子有点脏不要紧,明天再换。 花颜细声细气地说:“土地原本只是给你们打发时间的,雨天就不要下地干活了,今天上午的雨不小,中途没怎么停,你们受凉了怎么办?” 徐和顺打哈哈,罗氏接茬儿,“不会的,我们壮实得很,这点小雨算不得什么,那些年打雷下雨都在地头干活,裤腰带打湿了都没害病呢。” 徐父附和,“我们村里出来的人,不娇气。” “是呀,三郎和你整日里忙上忙下的,我和你爹闲着不像话,下地干活暖和些,在家待着冷,浪费炭火。” 第566章 能不惦记? 这个天要说冷也不是特别冷,可在家待着不烤火又有点冻脚,他们身上穿的全是好不了做的衣裳,在灶门坑烤火怕烧柴的火星子飞一起给衣裳烫个洞。 府里用的是上好的银丝炭,不会飘火星,用着倒是舒服,可那玩意儿贵,他们舍不得用。 花颜不知该怎么说他们才好。 “什么不像话?你们那些年辛苦,如今文宣出息了,该轮到你们二老享福,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呀。 我们家不差钱买炭火,只要用着好,你们可劲儿用就是了,以后雨天就别再去干活,不然我跟文宣说后院的地不种了。” “行行行,不去就不去。”罗氏乐呵呵的应声,紧接着问她:“你地选得怎么样了?” “地不是选好了么?” “这么快选好了?”罗氏道。 徐和顺帮着解释说:“你娘问的是建书院的地。” 花颜噢了声,“我还没去看呢,何叔也没通知我。” “啊?你今天进进出出不是去选地,那你在忙什么?” “胧月有点事,我去帮忙。” 花颜没跟他们说具体什么事,徐家老两口也没深入打听。 “这样啊,胧月郡主好久没来我们家了呢。” 花颜稍稍点头,“是,她最近有点事。” 徐和顺又道:“胧月郡主怕是要议亲了哟,轻易不出门吧。” 大家闺秀出门的日子不多,特别是要议亲的时候规矩更多,不好出府到处晃悠。 “对头,胧月是到了议亲的年纪。”花颜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么好的姑娘不知会嫁到什么样的人家。” 罗氏非常感慨,她认为胧月郡主不仅身份高贵,而且人特别好,在他们面前从不摆架子,她还识文断字,是顶好的姑娘。 他们在村里生活多年,所知的识文断字的姑娘少之又少,因而在他们心中只要是正经读过书的女子就非常厉害。 徐和顺兴致缺缺的道:“人家的爹是亲王,胧月郡主定然也是嫁进王侯之家,那样才门当户对嘛。” “是啊,人家可是含着金碗出生的姑娘,不过,我认为嫁给世家公子未必一定过得好,嫁给体贴的男人最好。” 罗氏后面的话主要是说给花颜听,自家儿子的身份自然与花颜不是那么匹配,好在三郎体贴,会疼人还有出息,不比世家子弟差多少。 “是。”花颜单调的回答,徐和顺随即道:“老婆子说得是,对了颜颜,你选建书院地基时记得请风水先生看看,不要凭心情选地方。” “我知道。”花颜回话,自觉要打哈欠就别过脸,“何叔会先筛选一遍,大致定下地盘之后,届时我再去看看,然后才请风水先生看地基,挑出吉日再动工。” 有些事不想信也得信,不说真心相信,至少按照大家习以为常的方式进行。 “要你提醒,颜颜心里有数。” 罗氏言外之意他多事,人家地还没挑选好,说什么看地基,花颜知道该怎么安排。 徐和顺没搭腔,而后掏出烟杆,从别着的旱烟袋里捻出一点烟丝放在烟杆头上,火一点就能闻到一大股烟草味儿。 罗氏嫌弃的看他两眼,用手扇了扇烟气,没好气的道:“你少抽点烟活不成是吗?” 徐和顺打了个唉声,随即架着烟杆起身,“我不在你面前抽总行了吧。” 花颜没发表意见,但她委实不喜欢烟味,随便找个借口回房去休息。 雨越下越大,徐和顺出去溜达半圈就回来,罗氏撑着头,略显浑浊的眼珠滴溜溜的转。 “颜颜今儿睡得有点勤,早上睡回笼觉,这会又回房了呢。” 罗氏刚才在门边看花颜回寝房去了,心里略微有点高兴。 徐和顺没能及时领会精神,“嗯,你还注意这些犄角旮旯的事,不累得慌?” “什么就累得慌?”罗氏睨着他,半晌没眨眼睛,直到对方眨眼才放弃,嘟囔道,“我是看她开始犯困,不知是不是有情况。” 徐和顺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问:“什么情况?” 罗氏皱眉,夸张的指着肚子,“当然是这儿的情况,有喜的妇人容易犯困,三媳妇也该有了才对,三郎回京有好长时间了嘛。” 徐和顺恍然大悟,啐了口痰在火盆边上,用炭灰掩上,懒洋洋的说:“你怕是想多了。” “为啥是我想多了?你不想抱孙子?” “嘿,有喜了她自己能不知道么,三郎媳妇是多么讲究的人,她怀上孩子之后肯定不会四处奔波累着自己。 再说了,她有喜不会只今儿有犯困,依我看来恐怕是下雨天好睡瞌睡的缘故,你呀,丁点儿小事都能往孙子上面想。” 罗氏顾着腮帮子,她有点不高兴,“我能不惦记么?你也不想想他们成亲多久了。” “我知你心急,但孙子又不是急得来的,三郎小两口儿还年轻,倒也用不着太着急。 哎,三郎成天忙差事,三媳妇又忙着赚钱,铺子里的事多,接下来还要忙活建书院的事,他们哪有时间啊。” …… “什么就累得慌?”罗氏睨着他,半晌没眨眼睛,直到对方眨眼才放弃,嘟囔道,“我是看她开始犯困,不知是不是有情况。” 徐和顺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问:“什么情况?” 罗氏皱眉,夸张的指着肚子,“当然是这儿的情况,有喜的妇人容易犯困,三媳妇也该有了才对,三郎回京有好长时间了嘛。” 徐和顺恍然大悟,啐了口痰在火盆边上,用炭灰掩上,懒洋洋的说:“你怕是想多了。” “为啥是我想多了?你不想抱孙子?” “嘿,有喜了她自己能不知道么,三郎媳妇是多么讲究的人,她怀上孩子之后肯定不会四处奔波累着自己。 再说了,她有喜不会只今儿有犯困,依我看来恐怕是下雨天好睡瞌睡的缘故,你呀,丁点儿小事都能往孙子上面想。” 罗氏顾着腮帮子,她有点不高兴,“我能不惦记么?你也不想想他们成亲多久了。” 第567章 胡思乱想 罗氏瞪着他道:“每次都是我去催,他们听烦了就不爱听。” “哎呀,既然知道他们听腻了就别去催了嘛,三郎和颜颜都是心里有数的孩子,他们准备生,你不去催,人家也会放在心上,如果人家没打算那回事,你催了也没用,反而招人嫌。” “哼,你每次就知道打哈哈,他们一个二个都忙,不催一催,两个家伙指定将这茬儿给往咯。” 罗氏心里不舒坦,儿子儿媳成亲三年,一点儿响动都没有,亲戚里道的猜测多,有些人私底下不知道说什么怪话呢。 她比较介意旁人的看法,又是真心想抱孙子,认为生孩子于他们小两口儿没什么不好的影响。 在翰林院当差的徐文宣还不知晓胧月郡主之事,回府听说花颜在睡,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忙不迭跑进屋找她。 花颜醒来,正坐在床上举着双手伸懒腰,见他冲进门,蹙了下眉,“回来了,瞧着有急事?” “你没哪里不舒服?” “嗯?我应该有哪里不舒服?” 徐文宣摆摆手,笑着解释,“不是,我回来听说你上午睡了,下午回来又睡,担心你身体不爽利,没有就好。” “噢,原来是这样啊,相公~”花颜俏皮的喊,朝他勾勾手,徐文宣扭头笑,然后面对她,“你喊得我肉都麻了。” “噗!”花颜失笑,“你的定力不太好哟,来,坐这儿。” 徐文宣在她旁边坐下,看着花颜将带还热乎的被褥搭在他身上,遂笑眯眯的说:“在娘子面前,为夫定力好才怪。” “是嘛,让我试试。” “试试就试试。”徐文宣反客为主,在她唇上辗转反侧,而后强行让自己停下,“咳咳,那个等晚上来。” “哈哈,我又没说要怎样,你别胡思乱想,我原本也只是打算亲一口而已。” 花颜坏笑着,抬手捏着他泛红的耳垂吹了一口气,“是不是心里痒痒?” “呃,不止心痒,你别逗我了,听说你今天进出府好几趟,在忙什么呢,是不是累了? 我早就说让你别太累,我们家能过得下去,为夫会努力上进,以后不让你操心家里如何过,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我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今儿又有感而发?我才没觉得受苦呢,让我像别的官夫人一样待在家里反倒不习惯。 虽然有时候忙了点,但我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实现了我这个人的价值,很有成就感,况且这个家是我们的,你我都有义务为这个家出力。 并不需要你一个人来养活大家才算本事,你在官场奋斗,我在商场努力,都是为我们的家更好,我们是夫妻,最好的状态就是彼此成就,而不分彼此。” 徐文宣单手搂着花颜,感慨道:“我大抵修了十六辈子的福气才能娶你这么出色的女子为妻。” “也许吧。”花颜笑道。 若是拿徐文宣跟她比,或许显得他不够优秀,其实他比绝大多数男人都能干。 她本来也不要求他成为多么强大的男人,只要待她好,两个一起过日子舒心、顺意便足够。 “你一点也不谦虚。” “我太优秀了,谦虚反倒显得虚伪,难道你刚才不是真心夸我?” “当然不是,对了,你今天在忙什么事?” 花颜想起胧月就直摇头,“诶,胧月的事,老火得很哟。” “胧月郡主又怎么了?” “柳明轩不是今天走么,她去送他,然后从城墙上摔下去……” 没等花颜说完,他已经惊得咧身,错愕的道:“摔还是跳下去的?她不是说不与明显见面?人还活着?” 花颜叹口气才道:“胧月是说不与他见面,但她话本子看多了,沾染了故事里主人公的些许习气,所以她决定默默的送他离开,也算给自己的付出的感情一个了断。 柳明轩一行人出城,终究还是舍不得他,她就去城楼上目送,人一走远,她便看不清楚,派人找了砖块来垫脚远眺。 我觉着她应该还是看不清,只不过那会儿她的心情应该很低落,天上下着雨,可能突然起风差点带走她的伞,她抓伞时绊了下就从墙垛口子摔下去了。” 徐文宣投以质疑的眼神,“我觉得应该是胧月郡主想不开自己跳下去的,城楼上修墙垛就是为了防止防卫哨兵不小心摔下去。 她个头矮很多,怎么可能掉下去,就算她踮起脚尖也不大可能,恐怕是襄王府的人不承认她为了柳明轩寻短见才编撰的借口。” 花颜拖着托腮,笑话他:“你心思还多耶,我也不清楚究竟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她身边的春蝉是那样描述的,春蝉没擦觉胧月有轻生的念头,胧月摔的时候还喊救命,如果她诚心寻死应该不会有这种反应吧。” “那可说不准,万一是她摔下去的瞬间后悔,怕了,觉得活着更好,自然会喊救命。 我绝认为胧月郡主就是有预谋的寻短见,不然她已经站得够高了,为什么还要在脚底下垫砖块,垫了她也看不见马车里的人。 她那么做正是为了方便跳下去,要是她站得低,一旦她往墙垛口子上爬,丫鬟和护卫就会拉住她,所以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徐文宣越说越觉得有理,花颜几乎被他说服。 胧月的行为的确可疑,一是要砖块垫脚,二是不让丫鬟和护卫离太近。 护卫离得有一段距离都能抓住她的衣裳,如果春蝉和护卫离再近些,胧月不会受这份罪。 凉州世子也能安然无恙。 “啧啧啧,小姑娘真是的,为了一个男人值得么。”徐文宣瞄了眼花颜,她绝对不会如此。 倘若当初他答应慢了,或许她就会放弃他。 花颜嗯了声,她真不知胧月是不是有准备的寻短见,如果是,那便真的不值。 又听他问:“胧月郡主还能撑多久?襄王府找你去做什么,他们该不会将这事儿算到你和柳明轩头上吧?” 徐文宣非常担心,显得惶恐不安。 第568章 听说有异 因为花颜派人将柳明轩离京的消息和日期告诉了胧月。 如果襄王要怪罪,花颜确实脱不了干系。 花颜拍拍他,柔声说:“别慌,没找我算账,我是去给他们送药,后来又出去寻药。 就目前来看,胧月应该能撑一段时间,只不知她醒来之后会如何。” “原来是送药,吓死我了。”徐文宣拍着心口,“胧月郡主真是命大,从城楼上摔下来居然还活着,御医断言她能醒?” 旁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铁定当场摔死,她不但活着,还能苏醒,委实能称之为奇迹。 “是。”不是御医断言,而是她说的。 “你送什么药?太医院什么药没有?” 在他的印象中,家里除了伤药以外没别的药,太医院的药材齐全,给胧月郡主用药自然挑最好的。 按说不该找到颜颜这里来,难道她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瞒着他? 却听花颜回答,“麻药,太医院确实没有特别好的麻药。” “麻药?之前你和虎子用来麻野猪的那种,你给胧月用?” 花颜瘪嘴,“什么麻野猪,先前也麻人了的,不会用错的啦,胧月二人受那么重的伤,身上扎进很多玻璃和木屑,如果不用厉害的麻药,他们可能直接痛死过去。” 徐文宣哦了声,接着道:“胧月郡主受重伤,我担心用了你给的药万一有个好歹,他们有发难的机会,以她的情况本就不容易好,我委实焦心。” “我知道,襄王妃派人找到我,不可能不给药,用药得当就不会有问题,那种药没毒,太医院的人有验证,反正能帮就帮胧月一把。” “那倒也是。”徐文宣点点头,“她毕竟是你表妹,你们之间关系还算不错,小丫头委实能折腾,这次肯定把襄王夫妇吓坏了。 兴许他们后悔阻拦胧月喜欢柳明轩了,她身上怎么会有玻璃?你之前话里的意思春蝉没事呀,谁和她一起受伤了?” 她听丫鬟说胧月郡主不小心摔下去的,跟着胧月的丫鬟除了春蝉还能有谁。 护卫受伤让襄王等人重视不大可能,那就是旁的什么人跟胧月一起,可不是说胧月身后没人? 听得他犯迷糊了,“是不是胧月砸到人了?” 花颜与他几乎同时开口,“她砸到人了,那个人还是进京为皇上贺寿的凉州世子。 幸好她砸到的不是凉州王,不然凉州王府就得办丧事,要是处理不好,朝廷和凉州的关系恐怕也会变坏。” 徐文宣惊得合不拢嘴,眼角直跳,“凉州世子到底什么运气,他可以与当年倒霉的我有得比了呢,他居然没被砸死,你觉得凉州王更不经砸?” 听着他的语气,看着他的神态,花颜忍不住笑了。 “凉州王一把年纪,比外公年长十来岁,你认为他比年轻人扛砸?” “不是,我听说凉州世子霍彦是个病秧子,他一直病歪歪的,弱不禁风的样子,凉州王打小就在马背上讨生活,身体壮实得很。” 花颜诧异的看向他:“你从哪里听说凉州霍家爷孙的事?” “今天下午听你三表哥说的,我还不知道凉州王一行人已经抵达京城了。” “红泽跟你说这干嘛,他闲得去翰林院同你八卦?” 最近红泽应该不得闲,帮他爹做事来着。 徐文宣直道:“人家可不是来与我们闲聊,这不皇上寿辰在即,各州诸侯相继入京,他跟皇上提议让我和黄康友去会同馆帮忙,所以来跟我们说了下大致情况。” “噢,懂了,表哥是让你们去见世面,锻炼你们俩呢。”他们两个初入官场的小菜鸟能帮什么忙,“什么时候去?归到哪处管?” 接待朝中宾客是由礼物和鸿胪寺共同主持,一般来说不会抽调翰林院的官吏,需要帮忙也是让大官帮忙应酬,轮不到文宣和康友师兄这样的小虾米。 那边只有一种可能,红泽以及皇上想给他们锻炼的机会,加上他们之前有立功,皇上等人也希望他们前去留意各方诸侯的举动。 皇上对他们放心,而他们两人皆是今年才做官的年轻人,在处理某些事情上不是那么的老道,在一定程度上能让对方放松警惕,不太将他们放在眼里。 “归礼部分派,后天去报道,说是青州王那天到,红泽也会去,我们是新加入的,我知道该如何行事,你放心好了。 难怪下午红泽与我们聊着,一个小黄门来找他,然后他就匆匆离去,他应该是听到胧月郡主的消息。 此事确实难办,胧月郡主可真会挑时候,她不知道跳下去可能会砸到人么,凉州世子伤势如何,你还没跟我说胧月郡主怎么被玻璃扎的呢。” “凉州王的马车顶是铺的玻璃,被胧月砸破了呗,霍彦直接被砸晕厥过去,伤势不比胧月轻多少,好在他身体底子不错,应该用不了几天就能醒来。” 高空砸下的冲击力很强,他受的伤比胧月轻不了多少,他年轻力壮,恢复相对较快,要是如传闻的身体,恐怕他就该玩完了。 “你说他身体底子不错?”徐文宣挠头,“红泽给的消息不准确?” “差不多吧,霍彦是凉王长孙,几位叔叔虎视眈眈,他不装柔弱怎么让他们降低戒心,促使那几兄弟争斗。 其实很好理解,霍昌盛作为凉州的王,那块地盘是他的,他怎么可能坚持让病歪歪的孙子做世子,难道他甘心将地盘拱手相让?” 徐文宣啧啧啧几声,“霍家爷孙俩不仅骗了家里人,还瞒过了天下人,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的? 如今他伤重,脉象定然与平常不同,恐怕御医都看不出他原来的真实情况。 如果看病能知晓他身体的秘密,那么他身体不好的传言就不会传得那么响亮,他的叔叔们肯定派人查探过。” 花颜一本正经的道:“我不是说了么,他病得不合常理,而且我看到他本人了,瞧着没有病态,他如今的情况皆因伤而非病弱。” 第569章 产生分歧 “你的意思是说霍彦极有可能是装出来的柔弱,之前的那些传言也是他们祖孙二人故意散播?” 看他认真的说着,花颜蹙眉白了他两眼,难道她说的还不够明显? “虽然我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但应该差不多。” “诶,你说他装病真的有好处?他身为世子,却是个病秧子,更不能让人信服,他的那些叔叔们还不得把他往死里整啊,不如以健健康康的他示人。” 花颜眨眨眼,认同的道:“你说的不无道理,也许是因为凉州的实际情况促使他如此行事。 况且目前有凉王庇护,他的叔叔们还不太敢放肆,他装病或许能让那些人放松,正好他在凉王的扶持下培养自己的羽翼。” 徐文宣点头的同时嗯了声,“可能霍家人吃他那一套,都在等凉王死了再发作。” “噢,不说他们了,反正你和师兄只是去帮忙迎宾,与各地藩王以及外宾不会有太深入的接触,做好分内之事的同时多看多听少说便是。” “也对,你说我用不用去看望胧月郡主?” 花颜只道:“不去影响不大,去探望更好,这样好了,明天你下衙之后早点回来,我等你一起去襄王府聊表心意。” 徐文宣应声好,随后补充了句,“如果没别的事,我都是下衙就回家。” 花颜笑笑,朝他抛了个媚眼,舔了舔嘴唇,又对他眨眼睛。 徐文宣挑眉盯着她,“你别勾我。”说完吞口口水。 “相公~人家想跟你商量件事。” “你别用这样的调调,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不知她要商量什么事,诶,与其说商量,不如说她已经决定了,只不过要知会并说服他同意罢了。 他能不同意? 自是不能。 花颜清了清嗓子,然后双手圈着他的脖颈,笑眯眯的说:“关于孩子一事,我们能稍微缓一缓不?” 听了她的话,徐文宣心凉半截,脸色沉了沉,随后拉下花颜的手,显然他很不乐意。 “媳妇儿,我们俩成亲三年,我从来没反对过你的决定,以前你说你年纪小,生孩子有危险,陪着我奔波对孩子不好,我没说过不字。 三年过去,如今我们安定下来,你也答应不带那个,随时准备怀孩子,我和爹娘都盼着孩子,你又要缓,打算推迟到什么时候? 大师兄比我们晚成亲许久,他们家辰儿都会笑了,瞧着让人眼红得紧,我们家娃儿还影子都没有。” 话没说完,脸已经别开,花颜心知他不高兴,候着脸皮将他的脸掰回来。 “哎呀相公,我没说不生,你别生气嘛,稍微推迟几个月而已,你到底疼不疼我?” 徐文宣板着脸道:“你又来这招,不答应就是不疼你,你这是跟我商量么。” “什么叫又来,我以前没用过,生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当然是在跟你商量,你好歹听我说完行不?” “哼,不听,听你说完就得答应,我喜欢孩子,想要孩子,我不干。” 徐文宣气鼓鼓的道。 花颜听着他的话,掩面而笑,“你别孩子气,我并非不想生孩子才跟你商量,我十分愿意生,这不努力这些时日没怀上么,所以我想选好月份。” “你总有说不完的道理,哪月才是好月份?” 见他接茬儿,花颜就知道他心里已经妥协,遂单手揽着他的腰,右手将他的双手抻开,捏着他的手指才开口。 “假如我们这个月怀上,你算算十一月、十二月、一月、二月、三月……七月。”花颜每数一个月就将他的手指按一个下去,“那么孩子应该在六七月出生。” “七月怎么了,你怕孩子挨着鬼节出生?” 花颜摆摆手,“不是,你想想我的肚子在五到七月份有多大,在最炎热的月份,我挺着个大肚子多么辛苦,而且洗漱也不方便。 孩子出生了,我坐月子也热死人,那会子又不能吹风,屋里更不能放冰块解暑,不然我会落下月子病,关键是孩子热了也长痱子,他难受的很。” “现在你还没怀上,若是十一二月怀上,等你生的时候就开始凉快,咱们顺其自然好不好?我看很多妇人都是热天生娃。” 花颜不哄他了,只道:“我管不着别人如何,只要我觉得舒服,不用你怀孩子,你当然不理解生养的难处。 大多数妇人有孕之后身体就会有各种反应,呕吐、吃不下饭都算轻松的,等肚子大了睡觉都睡不好,临近生产那一两个月走路困难,手脚会浮肿,还会便秘,天气热更难受。” 她说的话不假,其实忍一忍也可以,但颜颜肯定会认为他不心疼她,而且她的语气里透露出不高兴,他只能妥协。 “我知道女子孕育孩子不容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怀?” 花颜瞬间展颜,轻快的说:“我觉得明年四五月最合适,怀孕后期不热,不流太多汗,不天天洗澡也不会觉得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坐月子也轻松,孩子也少受罪。 热天真没办法,不洗就会发臭,天天洗又麻烦,关键是热天不能用太多冰,万一受凉就糟糕,衣服脱完也凉快不了,冷还可以多穿,你说是吧?” 徐文宣叹气,“这一推迟又是半年,你怎么确定明年四五月就一定能怀上,万一再轮到夏天生,你又推迟?” “嘿嘿,半年时间,眨眼工夫就过去了,到时候我们俩铆足劲儿努力,倘若运气真有你说的那么差,我就认命,好不好?” 花颜眼巴巴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点头。 实际上,她并非不能忍受那几个月,而是接下来她太忙。 胧月的事要参与,还得忙着建书院,等皇上生辰之后又要去皇陵折腾,明年三月中下旬要陪师傅回老家。 如果柳明轩过些天不能顺利脱身,她还得回宁海一趟,不然作坊要停产了。 在此期间,她实在不宜有孕,没怀上还好,倘若有了,一不小心流产,那可不得伤心死,到时候可能还要被老人家埋怨。 第570章 和好 这里的医疗水平低下,她不愿意冒风险,而那些事是她必须要做的,孩子之事稍微推迟一点没多大影响。 “媳妇儿,我们不做措施也不一定马上就能怀上,或许要等到十一二月或是明年才怀上呢。 现如今娘已经催促过很多次,我们一直没传出好消息,要是等到明年不能按你算好的发展,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爹娘那边怎么交代?” “所以我才跟你商量,万一爹娘催促,你先顶着,就说我们和儿女的缘分还没到,事情不按我们想的走,我们能怎么办,你想着跟他们交代就不顾我的感受?” “你犯浑就没意思了哈,我怎么没顾你的感受,不然这些年能由着你么。 我只是觉着不能不顾老人家的心,他们又不是坏心眼儿,我早就想要孩子,一直迁就你来着。” 不由着我,你能怎么? 花颜听到最后也有点上火,对他没之前客气,“难道这几年只有你在迁就我?我迁就你的事还少么? 单说生孩子一事,要不是知道你喜欢,又顾及爹娘的想法,我不满二十岁不可能生孩子,我就不提别的事了,你自己心里清楚。” 徐文宣也感到委屈,知道她为他和徐家付出很多,细声细气的道:“你怎么还冒火了呢,我又没说不……” “你没说不,说一直迁就我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我逼你做不愿意的事了呗,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感觉被我辖制住了。 反正我已经决定了,除了有上面说的原因,还因为我接下来会很忙,胧月不好,柳明轩回来,要是他近期不能脱身,我可能要回宁海一趟才行。 还要建书院、给皇上准备寿辰礼物,稍后要送娘的骨灰去皇陵,明年三月要陪师傅回甘宁,你能理解最好,不能……” 他不等花颜说完就道:“能,我能理解,你不要着急上火,听你的安排便是,外公定下给娘下葬的吉日后告诉我,我提前跟上峰告假。 你回宁海太折腾,要是柳明轩回不去,派人准备些原料,你配好之后先运送一些回去应急也成,咦,柳明轩不是走了么,他回来了?” 花颜瘪瘪嘴,明知故问,她在考虑要不要给他台阶下。 见花颜不搭腔,徐文宣摇摇她的手臂,“好啦,不要生气了嘛,我只不过答应得慢了点,你知道的,我什么时候能说得过你。 最终还不是都听你的,爹娘那边,我顶着,咱们不告诉他们实情,这事儿翻篇了好不好?” “嗯,看在你说这话还算实诚的份上,我就听你话,此事翻篇,你可不许跟我记仇。” “不会,不会,两口子拌几句嘴实属正常,何况我们没说什么伤和气的话,你只不过说话声音稍微大了点而已。 我习惯了平素温柔的你,今儿你使点小性子,倒是新鲜,瞧着贼可爱呢,反正我媳妇怎么都好。” “油嘴滑舌。” 徐文宣哄她,花颜就骑驴下坡,其实她比较理解他的心情。 “哈哈,媳妇喜欢就好。” 徐文宣松了口,花颜和他成亲近三年,从没与他红过脸,即便他做错事,她也能心平气和的帮忙解决,今天突然发脾气,着实下了他一跳。 花颜嘁了一声,“松开,让我起来。” “哎呀,再坐会儿,被窝里暖和,柳明轩走了又回来做什么,他不怕襄王收拾?” “正是因为他怕才回来。”花颜说道。 徐文宣点头,“也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味的逃避没用,他的五哥还在京城,他还算有担当。” 如果他不出现,万一襄王发难,遭殃的不止他一个,而会殃及更多人。 “当然,他可是我选中的人,怎么可能一走了之,虽然我也希望他不要回来,但他出现了最好。” 徐文宣笑笑,“自恋得很,他回来真的没有问题?他不在襄王等人跟前露面,或许他们想不起他。” “应该没有大问题,刚才在襄王府没听人提起过他,兴许是一心扑在胧月身上没顾得上,亦或是觉得错不在他。 毕竟胧月没真正与他碰面,同去的丫鬟、护卫可以作证,还有可能因为王府中人多眼杂,襄王夫妇爱面子,不想露出破绽。 但是他们绝对不可能忘记他,因为襄王妃知晓胧月出府送柳明轩,且是她被胧月说服,使得襄王解除禁足令,并派护卫跟着胧月。” “如此说来,襄王妃着实糊涂,一边制止胧月与柳明轩来往,一边又放她出府见他,如果她不同意,胧月郡主就不会受这份苦。” 徐文宣认为襄王妃活该,他们明知胧月郡主心悦柳明轩还派人杀他,分明可以坐下来好好谈,柳明轩不可能违拗他们,偏偏选择一种过激的方式。 要断绝胧月郡主的希望就彻底一点,为什么还放任女儿去见一个成了亲的男人。 襄王妃作茧自缚,胧月郡主也一样,信上说不见,却又想见,最后害惨了她自己。 “哪有那么多如果,胧月变成这副模样,襄王妃后悔得很,方才我和聊天,说襄王埋怨她,她今儿为了胧月眼泪都哭干了。” “谁说不是呢,换做哪个做父母的都一样,虽说胧月郡主还算幸运,没有当场摔死,可她离死也不太远,大夫的话不一定说得准,保不齐那样说是为了安抚襄王等人。 现在我最担心的还是柳明轩,好不容易才保住他,如今又被胧月郡主这档子事拖累。 他真的很倒霉,连胧月的手都没牵到就被襄王府的绑,之前差点丢掉性命,这次恐怕差不离,眼下他在哪里,你给他出了什么主意?” 既然柳明轩返回京城,颜颜又知晓他的行踪,不可能不为他出谋划策。 “我刚刚在襄王府面前替春蝉求情时提过亲近之人可能会让唤醒胧月,又暗示鲁太医的女儿鲁双双稍后再在他们面前提及此事。 柳明轩是胧月心心念念的人,襄王夫妇心里有数,但凡对胧月有利的事,他们一定会去做。” 第571章 左右为难 “你这样安排是不是有点冒险?”徐文宣认为不稳妥,“万一胧月醒不过来就糟了,他很可能被当做出气筒。” 花颜故作惊讶,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头,“对哈,我当时只想着胧月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死,她应该死不了,所以就那样安排了。 我心想反正襄王有气也会派人收拾他,与其这样难堪,不如让柳明轩主动去讨好,赌胧月能醒,要是不像预想的发展,他就认命吧。” 徐文宣斜眼,质疑的看着她,“你真舍得让他轻易赴死?” 别说花颜舍不得,他也舍不得呀。 花颜叹气,无奈的道:“再怎么舍不得也没办法,事情发展到这份儿上,我真没撤了。 你说胧月变成那样,我还出面力保柳明轩,气头上的襄王肯定记我一辈子仇,我人微言轻,可不敢正面与他们作对,莫非你有办法?” 徐文宣肃然道:“我也没有好办法,他除了听天由命外,还剩一条退路。” “哦?什么退路?” “当然是你。” “我?”花颜反手指着自己,一副疑惑的表情,“我怎么帮?真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真帮不了。” 刚才她跟徐文宣呛了两句,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大舒服,故意让他表现,增长点自信心。 花颜清楚她有时的确比较强势,一直以来徐文宣都听她的安排,即便他不赞成,最终也会被她说服。 成亲三年,他们之间一直有商有量,就算他在某些事情上没有按她的叮嘱做致使惹上麻烦,她也从不生气,皆是好言好语的说,一起想办法解决。 大概是今天事多,心头有些烦躁,没那么好耐心慢慢跟他谈,所以发了小火。 花颜很快就反省了,心知自己做得不太对,尽管她有那样做的理由,确实没怎么考虑他以及徐家二老的感受。 生孩子一事于她来说还早得很,她今年才十八岁,在原来的时代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 但在这里不同,正常人家的姑娘年满十五就成亲,差不多一两年就成为孩儿他娘。 而穷困点的地方,尤其是小山村里好些个姑娘十四五岁就生娃了,甚至更早。 在土生土长的他们眼中,她在生孩子一事上太磨叽,连亲外公都催促。 文宣本就喜欢孩子,爹娘早就盼着抱孙子,加上她之前还答应马上要孩子,然而过了没多久又反悔,他肯定不乐意。 她也想按自己心意来,徐文宣以前没怎么反对她的决定,至少不像刚刚那样反驳她,一再试图改变她的想法。 一时之间让她有点没适应,认为他不理解她,没有顺着她,顿时生了逆反情绪,于是跟他硬杠上了。 确实是她做得欠妥,文宣在她面前本就不太自信,不能再打击他,还得哄哄让他心里舒坦些,夫妻之间心里少些疙瘩。 徐文宣偏头端详她半晌,“你真的为难?” “当然,我肯定想帮柳明轩,他是我的贵人,也是我的生意合作伙伴,更是挚友。 他帮了我们徐家不少,就拿二哥惹祸那次来讲,要是没有他和赵家帮忙,老徐家的兄嫂,姐姐姐夫怕是要被一锅端,我绝对想帮他。 但胧月命悬一线,我不能跑去劝襄王理智,摆明了人家这会儿理智不起来,反而可能害了他。 现如今我能想到的就是让他赌一把,同时尽可能想办法让胧月苏醒,可我不是大夫,真的使不上劲儿,你有法子就说,别吊着我行不?” 如果胧月只是伤心或者小伤,她本人就可以出面替柳明轩周旋,如今她实在不宜亲自出马,凭一己之力扭转不了局面。 倘若事情真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她只有请外公帮,然而那是她最不愿意做的事。 他老人家去说情就会欠襄王人情,不是一般的人情,不到万不得已绝对请外公出面。 徐文宣认真观察她之后才说:“我也想不出好办法,最后的退路只剩你去请外公帮忙,但此事摆在谁面前都为难。 外公出面要欠人情,人情得还,委实不愿麻烦他老人家,你还能求动大外公,可胧月毕竟是他们的孙女,那样做等于是剜他们的心。 尽管胧月郡主坠楼一事与柳明轩没多大关系,真论起来怪不到他头上,但面对目前的情形,我们帮他论理会得伤人心,左右为难。” “是啊,明知他无辜,但我们不好出头,更不便请外公们帮忙,这种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帮亲不帮理,大外公那儿根本行不通。 人家毕竟是胧月的亲爷爷,求到他面前,他肯定会主持公道,心里也一定会有疙瘩,我跟外公开口还不算太难。” 好在她知道胧月会醒,不然真的会难为死她。 “是啊,所以我才说外公是最后的退路,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柳明轩死,关键还有可能死的不止他一个人。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尚且可以搬救兵,怕就怕襄王府暗中行事,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襄王明知颜颜会帮柳明轩,怕是不会轻易透露消息。 听了他的话,花颜抬手拍拍他,柔声安抚道:“你别太担心,兴许情况没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眼下襄王忙着想办法医治胧月和霍彦,缓和与凉王之间的关系,他已经手忙脚乱的了,暂时顾不上找柳明轩这等小虾米算账。 我每天早晚去襄王府走一遭,打探里面的情况,祈祷霍彦能早点醒来。” “为什么是霍彦?”不该是胧月么。 花颜解释,“因为按大夫所言霍彦比胧月提前醒,假如他醒了,襄王等人会松一口气,盼着稍后的胧月苏醒,恨意可能稍微弱点。 加之霍彦是被胧月砸的,襄王府本就要对他负责,霍彦一旦苏醒,襄王对凉州的亏欠便少些,心里负担减轻就没那么暴躁。” “诶,皇上不该过生辰。”徐文宣开玩笑的说,“凉王爷孙不入京贺寿也不会撞上这档子事。” “呵呵,你硬要这么说也没问题。” 第572章 痛快 “哈哈,若是叫皇上听到,绝对会削死我。” 花颜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叫你调皮。” “好在我们说悄悄话,皇上听不到。” “那可不一定。”花颜狡黠的挑眉,“万一我去告状呢。” “不会的,我媳妇舍不得,咱俩好着呢。” 花颜依偎在他怀里,伸手抠着他的手指说:“相公,对不起,刚才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我有点急火,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呗。” “媳妇儿说什么呢,我们俩意见相左,你声音稍微大点而已,我也有错,我太想当爹了,没能体会女子生养之不易,不太能理解你的心情。” “相公~”花颜娇滴滴的喊,“其实我也非常想要我们的孩子,养个小团团很好,孩子奶声奶气的叫娘,跟我们撒娇,撒泼,想想都觉得很幸福。 实在是我感觉接下来要忙的事太多,害怕力不从心,没有怀上还好,知道他们总会到来,可如果换上之后伤着了,我将痛心又伤身,届时还有落埋怨。 我心想几个月时间而已,晚不了多少,之前以为你会痛痛快快答应,但你的反应与我想的不一样,顿时感觉你不宠我了,心烦就暴躁、发脾气,你以后还会宠我吧?” 徐文宣轻拍她的头,“傻丫头,我会一直疼你,宠你,以后不许胡思乱想。” 花颜能道歉,他感到心下熨帖,之前还想着一直是他对她千依百顺,偶尔一次没顺她的意就不乐意,他也觉得委屈。 绝大多数媳妇以夫为天, “好,往后我也宠你,那万一有了孩子,你宠他们还是我?” “当然是娘儿几个一起宠。”徐文宣说完吐了吐舌头,他想着孩子小,险些说出宠孩子来,看见花颜笑得乐呵,小声嘀咕,“你倒是先给我生了娃再争宠吧。” “生生生,明年加把劲儿,到时候我把手上的事慢下来也要专心把传宗接代这件大事给办妥咯。” 明年五六月份怀上,后年她二十岁,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 前世听人说人年轻点生了孩子之后的身材更容易恢复,她在这方面没有经验。 但根据不同年龄新陈代谢的快慢推断,年轻点更佳,毕竟这儿没有专业的人指导做产后护理,靠自己摸索可不太能顶事儿。 “好好好,你也别太忙活,莫要累着自个儿,我们家如今日子好过,余钱能过几辈子,店里每月有进账,不急着赚钱。 就算你把外公给的银钱还回去了,我们家也能过得很好,你在家歇着都不打紧,虽然我现在俸禄不多,他日我总会晋升,拿的俸禄能养活你们。” 别人家的男人是顶梁柱,夫人在家享福,他们家成了颜颜是养家的主力,他看得见她这几年的辛苦,心疼她,不想她一直忙里忙外。 她进门头一年还比较轻松,因为她本身没准备将场子摆多大,想着赚点钱用,让家里存点余钱便是,反正她那时没多大野心。 作坊几乎交给柳明轩打理,她就捯饬香水那些东西,手底下还有几个伙计帮衬,她空闲的时间比较多。 自从他中举之后要来京城,因为他们要用钱的地方多,她的计划就发生了改变,生意越做越大,伙计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忙。 不仅仅忙生意上的事,还要忙活家里事,其间还为胧月和柳明轩操心,那两人就没让她闲过,一茬儿接一茬儿,家里老人又催她生娃,她委实累呀。 …… 两人说话间,张家得到消息,说是安王带了外孙女回来,张家家主不免心动,夫人更是想替最疼的孙子说亲,着人准备礼物,想要前去结交。 张老爷思量之后又道:“知道你觊觎人家的小丫头,你喜欢她以后多的是机会送她喜欢的东西,又何必急在一时,切勿打草惊蛇,惦记她的可不是你一人,到时你可别后悔。” 一旁他们的二儿子儿子都被逗笑了,张夫人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林儿,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娘,八字还没一撇呢。” “让你去就去,倾城与花颜交好,我们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张家也不差。” 蓝汐原本的出生且不提,到了京城只需认她是安王的外孙女即可,他们的儿子正好在安王麾下当差,虽然理安王不近但也不远,安王肯定听说过,因为自家儿子有本事,表现不差。 如果能与安王府结亲,他们的儿子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安王的衣钵,又特别叮嘱:“万不可让别家比了去!”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他刚刚都听了去啦!”张老爷安抚了她才对张林道:“你先去忙吧!”又指着眼前的小山道:“先把这个撤下去,看得我头都疼了!” “孩儿这就去办。” 日子弹指间便过了,待到安王设宴向大家介绍蓝汐之日,王府很是热闹,宛如仙乐阵阵,女宾的胭脂水粉,香风四溢,宾客往来不绝。 这天正好是休沐日,而安王设宴并非给所有人家发请帖,只放话出去哪几类人家能来,给他特别看重的人家发了请帖,并暗示带其家中未定亲的儿郎一起。 显然安王想借介绍蓝汐给大家的时机对京城的青年才俊摸底,叫他们来让蓝汐过过眼,方便以后为她挑选合意的夫婿。 所以来的都是京城举足轻重的达官贵人,没底气的人家自是不太回来,以免自取其辱。 虽不是诸如生辰宴那般收礼,但上门的人也都备了一份礼,总不好空着手上门吃酒。 安王带着蓝汐收礼也收了一整天,晚些时候,他老人家胳膊和下巴都有点酸痛。 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当然收礼也是要陪笑的,是以傍晚时分安王觉得面皮都有些僵硬。 虽说偌大的王府总不至于没有可靠的人来接待宾客,奈不住宾客太多,又大多是位高的,安王也不想失了礼数。 主要是想带着蓝汐增长点见识,她在学习规矩,但实际中没怎么用得上,今儿她以主人家的姿态现身,正好能锻炼她。 第573章 劝说 “要要要,这个奖励有诚意。”徐曦月顿时欢天喜地,生怕花颜反悔,忙问:“是不是真的?” “真的。” “耶,我们又有钱了。”徐曦月拉起董瑶的手,后者鞠躬表示感谢,徐曦月忙不迭跟上。 花颜将手搭在小姑娘肩上,柔声道:“你个小财迷要银子打算做什么呀?” 吃穿用度一应花销皆是公中出,小丫头出府逛街也有下人跟着结账,她拿钱也没处花。 “我存起来以后花,我已经存了好多,比瑶瑶多。” “是嘛。” 你的月钱多,存的钱当然比瑶瑶多。 “是呢,三婶要不要数一数?” “我才不呢,你又不给我。” “嘿嘿,三婶有钱,月儿手头的是小钱,您看不上的,等我改天出去买零嘴回来给你行不?” 花颜配合的应声,旁边的徐文宣说:“那我呢?” “三叔也给吃,爷爷奶奶都有份,月儿不吃独食,我都会分享给大家吃,三婶说这样才是乖孩子。” 徐文宣附和道:“她说得对。” 徐曦月嘻嘻的笑,“只要是三婶说的话,三叔你都说对。”说完就捂着嘴巴跑开。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他虚晃的抓了一下,自然抓不到徐曦月,扭头对花颜笑。 花颜余光扫了下旁边的婆母,识趣的躲开,“我找秦叔谈点事。” 哎呀呀,小侄女儿坑人得很呐! 怎么能在老人家面前说文宣听她的话,必须走开避避风头。 “去吧。”徐文宣看着离去的背影,罗氏死死盯着他,瓮声瓮气提醒,“走远了。” “咳咳,娘回屋吧,外头冷。”他有点不好意思。 罗氏嗯了声,“你也进来,我问你个事儿。” 语毕,转身走在前面,徐文宣紧随其后。 罗氏走到正厅门口,朝里边抽旱烟的徐和顺使眼色。 同时轻吼道:“跟你说了莫要在堂屋吃烟,一大股子味儿,长时间不消散,万一有客来呛着人家怎么好,回那屋去抽。” “嗨,走就走嘛,大晚上的,谁会来家里?你有事没事就喜欢洗刷我几句。” 徐父叼着烟杆出来,路过徐文宣身边小声说:“你娘脾气怪得很,小心点。” 徐文宣笑着点头,娘以前也是这样说爹,她看不惯爹吃烟,早些年家穷,爹自己种的叶子烟,味道还大些。 现如今爹抽的事上好的烟丝,只要不离他太近,味道不会刺鼻,反而有点淡淡的香气。 不过,娘和颜颜都不喜欢烟味儿,颜颜倒不会说好歹,娘时不时要吼爹,尤其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看来他要小心了。 罗氏先坐,示意他坐旁边,徐文宣试探的问:“娘悄悄摸摸的要跟我说什么?” 罗氏清了清嗓子,她不太好意思问儿子儿媳房中之事,最终还是问出口了。 “你和颜颜行房时是不是还带着那种东西?说要生孩子是不是骗我的?” 他说什么来着,刚出门就被拉来质问。 “当然没有带,我们怎么可能骗你。”徐文宣红着脸说,“之前我们没打算生养就明明白白跟你说清楚,说好准备要孩子,骗你做什么?” “那,那颜颜的肚子怎么还没信儿,我瞧着你们不是没使劲儿。” 听到她的话,徐文宣的脸红得跟煮熟的螃蟹一样,心知被老娘看出他刚才和颜颜那个了。 “我的娘啊,儿子才回京城没多久,哪会那么快就有消息,孩子又不是想来就来的,你想抱孙子,我和颜颜也想当爹娘啊! 可是我们努力了呀,孩子不来,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家是庄稼人,娘应该知道种在地里的种子不是每一颗都会发芽。 怀孩子也是一样的,不是想怀就怀得上,你在村里几十年,是不是有些夫妻很久都没孩子? 关于孩子的事要慢慢来,真的急不得,娘不要一遍遍的催我,你这样让我非常紧张,容易让我发挥不好。” 徐文宣无奈的叹息,他真的左右为难,媳妇要缓一缓再准备怀孩子,老娘又催得紧,巴不得立马给她生个大胖孙子才好。 他夹在她们中间头疼得紧,两边都只能哄,不敢反对,他招谁惹谁了呀? 罗氏听了忍不住发笑,抬手往他腿上打了一巴掌,没好气的道:“啥发挥不好,那又不是考试,进去,出来就行了,你这孩子尽说胡话,别以为我不懂。” 徐文宣嘴角直抽抽,深吸一口气才道:“娘,儿子心里有数,你别总盯着这事儿,让我和颜颜怪不好意思。” “成,你心里有数就行,我跟你说哈,你千万别被颜颜带偏了,生孩子要趁早,男儿家要有主见,别一味地听媳妇的话。” 徐文宣扶额,“娘这哈跟我说说就算了,以后也别说这种见外的话,她说得对,我才听,对娘这边也一样。 我们一家人就不要分你我,不然家里会不和气,颜颜可从来没说过让我别听你的那种话,反而劝我多关心你和爹。” 罗氏汗颜,解释说:“我不是让你跟她离心,只是希望你在某些事情上能拿主意,你说得我跟恶婆婆一样。 真的不是我多心,你看连月儿都知道你啥事都听她的,我才随口提了句,你还怪我。” “没怪你,我只是就事论事,夫妻一体,用不着较真儿,只要她的决定是对的,我听她的又有什么关系。 你儿子是状元,能够明辨是非,我也知道娘的苦心,没说你的提醒有错,我也听你和爹的话噻。” “行了,不扯这事儿,你媳妇聪明,以前做事也没差错,反倒是你不听话,还招惹了不少麻烦,听她的没错。” 徐文宣哭笑不得,“娘变脸跟翻书一样快,我不是故意犯错,只是当时觉着应该那样做才对,没想到丁点小事会招惹祸端。” 印象最深刻的是当初没听他们的话立即离开,最后惹怒赵十六,差点害了全家人。 之后考试或是出门都有花颜安排的师兄陪同,每次遇事都有惊无险,总是能平安度过。 第574章 得意 最近一次是在府城鹿鸣宴上遇到林若曦,他没想到举手之劳竟然让她看上自己。 当时不知晓她的身份,但看她的穿着打扮以及知府对她的恭敬程度就能推断她必定不一般。 毕竟普通人家的姑娘不可能出现在鹿鸣宴上。 那时没太在意,岂料她竟然是次辅林大人的千金,她胡来也就罢了,林次辅居然也同意闺女嫁给农户出身的他。 不仅如此,他们还不介意他是有妇之夫,逼着他休妻再娶,也就那帮人才做得出来。 好在他的媳妇是花颜,她不但没被对方的身份以及有可能做的事吓到,反而能想办法解决问题。 若非花颜有本事,他们真会被迫分开,他舍不得花颜,也不愿意看林家的脸色。 花颜聪明又能干,可她从来不轻视他,林家虽然有意嫁女,却运用要挟的方式,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如果真的被迫去了林若曦,他以后的日子肯定很悲惨。 罗氏也在想以前发生的事,她这么一想又觉得对不起花颜,儿媳妇一手改变了老徐家的命运,她还想着让儿子当家做主,不要全听花颜的话。 “三郎啊,我方才说的话,你就当我在放屁,以后还得听颜颜的话才是,虽然为娘的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比你聪明一点点,考虑事情要周全些。” 徐文宣抿笑,他很欣慰,娘有时候的确想跟儿媳妇争一争,但她很会反省,记得颜颜的好。 “好吧,我当娘没说过儿子傻的话。” “我哪有说你傻?”罗氏梗着脖子,自豪的说,“你傻还能考中状元?我生的儿子怎么可能傻,你只是比颜颜差了一丢丢。” 末了掐着手指学花颜说话,又重复说:“一丢丢而已。” 徐文宣但笑不语,同样的话语和手势,花颜和月儿做出来很好看,娘看起来很搞笑。 “是是是,一丢丢。”他也做那个手势,“我严重怀疑娘是在夸自己,不过,娘是真的聪明,不然怎么能生出状元郎。” 罗氏哈哈大笑,又听他道:“我觉得娘最聪明的地方在于能与儿媳妇和睦相处,不像别的婆母那样磋磨人。 因为娘聪明,我们家才能和乐,没像别人家那般闹得鸡飞狗跳的,全家上下不得安宁。” 颜颜常说老人家需要认同敢,他就可劲儿的恭维,娘与颜颜没矛盾,他这个中间人才能过好日子。 “你也聪明,在于你娶了个好媳妇。” 罗氏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儿子希望他们和气,不要闹矛盾。 她心里清楚,从来没想过让儿子与儿媳不和,站在她这边的意思。 原本只是想提醒他一句,母子俩说说悄悄话而已。 实话实说,她的确希望儿子能立起来,他当家做主才更有面子,不然谁都知晓他听儿媳妇的话,定然有人笑话他。 “对呀,有娘的功劳,若非你同意,我和她也成不了,我们家的好运就在娘一念之间。 现在想想都后怕,如果那会儿娘抵死不答应,颜颜就成了别人家的媳妇,我们也会如同那些个拒绝她而悔青肠子的人。” 徐和顺在隔壁听他们嘀嘀咕咕半天,贴耳在墙壁上,听到母子俩互捧臭脚,他不禁笑出声,连忙止住,随后咳嗽起来。 罗氏听见,大吼一声,“你少吃点烟,咳咣咣的,呛到了?” “爹要紧不?”徐文宣只问没出去看,他知道吃烟的人有时候会呛,咳痰实属正常。 听到隔壁回答:“呛了一口,没事。” 罗氏继续说他几句又接刚才的话题,“不是我的功劳我不认,咱娘儿俩说悄悄话,你听了就忘哈, 我当时确实没看起她,尽管你央求,可我心里百般不乐意,要不是那阵子给你说的几个姑娘都遇上倒霉事,使得你成了别家避之不及的人,我绝对不会同意你娶花颜。 看来是老天爷给你们注定的姻缘,你们两个倒霉蛋儿凑在一起转好运,嘿嘿,提起这事儿有点惊险。” “哈哈,娘说起好好笑,没有惊险。”徐文宣道。 花颜看中的人和决定的事,她绝不会轻言放弃,只要他没干脆的拒绝,她会想办法让他们答应婚事。 “嗨,那是你不晓得,我们家前脚送礼去花家,后脚周家请的没人就到花家来……” 她话还没说完,徐文宣着急忙慌的问:“哪个周家?” 问完话之后才反应过来,花颜已经是他的媳妇了,他紧张什么。 “还能有哪个周家,花颜奶奶周氏的娘家人,准备将花颜说给周林做媳妇,听说是周林自己相中的花颜,原本周家不同意。 因为周家慢了点,我们家才先一步下聘,不然依着周氏的关系,她肯定将颜颜许给周家侄孙。 我听到消息的时候,颜颜已经带着我们发家了,我心头一直在想周林那小子是不是那阵子发现花颜聪明了。” “怎么的?颜颜以前没显露聪明劲儿。” 周林当然有发现,他们在山上打猎交锋过,之后周林到花家,怀疑花颜就是与虎子一起打猎的姑娘。 罗氏回答:“花颜学字快,名声一下传出去,知道的人肯定多,周家儿子多,好几兄弟没娶媳妇,周林可能想娶个聪明姑娘生机灵娃呗。 当时花颜名声不好,朱氏借此机会想将她快点嫁出去,于是提出将花颜许给他们中的一个,但周氏不答应,担心害了娘家人。” 她越说越得意,其间往门口看,没发现旁人才继续。 “然而朱氏没听,悄悄给周家递话,说是花颜变聪明了,上山捡柴还能弄到野鸡回来,可周家大媳妇不愿意,说朱氏没安好心。 后来周林那小子想通了,硬要娶花颜,媒人都是他自己去请的,他娘抹不过面子,跑去跟媒人说是她的意思。 哪知去晚了,颜颜已经跟你定亲,周林还请花树林跟我们家退亲来着。 嘿,周林哪能跟你比,花树林才不傻,怎么舍得不要你这样有机会考取功名的读书人做女婿。” 第575章 听安排 罗氏说起儿子时,她心里眼里皆是满满的自豪,眉眼之间对周家及周林有些许不屑之意。 徐文宣笑笑,“我竟没听说过此事,幸好我下手快。” 他这话说得有点敷衍,眼中却满是骄傲,不管周林来得晚还是早,颜颜都不会答应,她喜欢的是他。 母子二人相谈甚欢,罗氏心情美丽,叮嘱徐文宣要好生对待花颜,千万不要生出二心。 徐文宣答应得非常爽快,他怎么可能有其他想法。 罗氏满意的点点头,“你和颜颜都是好孩子,我就不再啰嗦,再提醒你一句,抓紧时间生孩子。” 徐文宣嗯了声,“我知道。” 三句话不离孩子,如果他们有孩子,娘就不会一直揪着这件事说,明年一定要让老人家看到孙子。 “你心里就成,如果你们不放在心上,我隔三岔五的就要催你,到时候你别嫌我烦。” 罗氏心里清楚她一直催促的话,小两口儿会不耐烦,所以她只能催自己的儿子,少去儿媳妇面前说好歹。 幸好花颜遇到她这样的婆母,换做旁人可有她受的,一两年不生人就会被奚落算好的,指桑骂槐的辱骂,不下蛋的母鸡之类的话就要出口。 她只是念叨而已,还不常在儿媳妇面前念,是个极好的婆母,罗氏非常肯定自己。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许酸楚,儿媳妇有本事而且身份高,她可不敢说重话。 诶,管他的哟,儿媳妇也没做错什么,吼她干啥。 徐文宣自然不会说饭,顺从的应下,并表示他和花颜一定会将孩子之事放在心上。 且把花颜说的小团团孩子可爱之类的话讲给罗氏听,进一步说明现在花颜也喜欢想当娘。 “哈哈,颜颜喜欢就好,月儿丁点儿大的时候,你媳妇儿总是带着她玩,给她置办好看的衣裳,项圈、镯子,样样都是极好的呢。 当时咱家里还没多富有,看着她大把银子给小丫头置办那些,我心疼得很,感觉手板心的肉被剜了二两,实在舍不得。 项圈、手镯那等物件还好,特别是衣裳浪费,小孩子迎风长,一天一个样,过不了多久就穿不上。 转念一想,钱是她赚的,花在我亲孙女身上,我去说她又不太好,只当没看见,反正我兜兜里的银子没少。” “呵呵,娘好生聪明,晓得捂紧自己兜兜里的钱,颜颜说赚钱就是为了花的,我觉得她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月儿的衣服是穿了一段时间才不能穿,后来也没浪费,穿不了的衣裳都送人的嘛。” 当初他也认为浪费,小娃娃穿那么好的衣裳不值当。 他们家原来比较穷,节俭惯了,徐文宣知道爹娘会心疼银子,还好花颜的嘴巴会哄,二老没说好歹。 罗氏叹口气又道:“那么好的布料,样式又好看,我本来舍不得送人,想留给你们的孩子用,又担心颜颜不要别人穿过的衣裳,所以连口都没开。” “连送给三舅母家的孩子都舍不得?”颜颜送的礼比衣裳值钱多了呢。 罗氏睨着他,“你说我抠门是吧,那我还不是想给你们节约,咱有钱了也不能大手大脚的花。” “对头,我们家的人都比较节约,颜颜也不乱花钱。” 罗氏笑,心想颜颜花颜有一套,但她赚钱也有一套。 “对了,我看安王府的何管家中午来找颜颜去看建书院的地盘,你听她说啥时候开工了没有?” “我没听她说具体什么时候开工,好像地盘还没完全看好,如果选好了的话,应该会尽快动工,明年开年就要用,月儿要读书,需要铺排的事情多。” 罗氏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感慨的说:“颜颜对月儿好得没边儿,为了她特地建书院,替月儿考虑得很周全,跟对亲生闺女一样。 据说书院不仅仅教孩子识文断字和算术,还要教画画之类的门类,我琢磨着咱们家有大书院,请很好的先生,要不把大宝兄弟几个接来这里读书?” 家里有好条件,自家孩子应当来享受。 徐文宣心里咯噔一下,真叫他给算准了。 “如果离得近,他们去书院上学自然很好,可离家太远,大哥大嫂和姐姐姐夫有自己的家,总不好让他们为了孩子读书全来京城。 倘若只接孩子们来,我们负责照顾么,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担不起责任,孩子离开父母太久也不好。 娘,并非我不想拉拔自己家,实在是让他们全家来京城不好安排,我的确也担心他们来了守不住心再犯二哥那类错误。 我认为可以等大宝他们稍微再长大一点,到时候孩子们懂事了,能够照顾好自己再来,那时他们来住府上也行。” 徐文才犯的错是罗氏心中的一根刺,时常警醒她,所以她没打算让大人跟来。 “你考虑得是,我本来也没准备要大人来,特别是你大嫂那种爱贪便宜的家伙。 我只是觉得自家有好条件不用可惜,反正府里有专人照顾月儿,带一个孩子是带,几个孩子也能带,既然你说等他们长大点就过几年再来。” 罗氏清楚帮别人带孩子责任大,就算是儿子女儿家的孩子,没出事还好,有个好歹同样难说清。 徐文宣嗯了声,然后提醒她道:“月儿跟他们不一样,她已经是我们三房的孩子,就算不小心磕着碰着了,我们不必跟二哥二嫂交代。 大宝和金宝几个接来就是责任,我们本来存的好心,但有可能办坏事落埋怨。 而且他们对自己的还是有安排,假如以后他们希望大宝们来也做了相应的准备,我和颜颜定会欢迎。” “晓得了,听你们年轻人的安排。”罗氏说道。 “好的,娘你放心,我和颜颜不会忘记自家亲戚。” “放心,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们都是好的,我年纪大了,有时候想事情没你们周全,我没考虑到的时候,你记得提醒,咱们娘儿俩个有什么话都直说,我肯定不会像别的老娘那样多心。” 第576章 宽心 安王得知消息没立即去襄王府,而是回府带上蓝汐一起去,看过胧月之后将蓝汐留下,他则去见凉王。 霍昌盛与安王是老熟人,两人见面像老兄弟一样自然,领着安王入内探望霍彦,说起孙子就哽咽。 安王少不得安抚他,“老哥哥宽心,彦小子会好起来的,瞧着你眼睛浮肿,哭了好几场吧?” “呈玄老弟吉言,不瞒你说,我统共流了五场眼泪,彦儿命苦,你是知晓的,我万万没想到他今天会遭此劫难。 原本他不想与我同来,怪我硬拉着他,不然他也不会被胧月丫头给砸中,我后悔不已啊!” “事情已然发生,你自责也无济于事,祸兮福之所倚,老哥哥别太悲观,孩子是大福之人,定会转危为安,你要保证身体才是。” 凉王连声说谢谢,接着道:“彦儿伤重,当时身上到处被玻璃戳破变成了血人,吓得我险些归西。 太医赶来检查又说取出他们身体里的碎片很可能会疼死,还好你有个好外孙女,有人想起她有厉害的麻药,用了之后就感觉不到痛,真是多亏了花颜。” “是嘛,我都不知颜颜丫头有那种麻药。”安王非常自豪,“她能帮得上忙就好,我原以为她只擅长做生意,闲暇之时捣鼓些字画来着。” “瞧瞧你那得意的样儿,颜颜的水平只是捣鼓字画么,她可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女,同龄人中无人能出其右,连诸多有名的老前辈也被她超越。 我有幸看过她的字,读过她写的诗词,可惜没见过她的话,好在见到她人了,极好的孩子,我羡慕你呀。” “哈哈。”安王非常开心,想到对方孙子的情况,立即收声,“谬赞了,小孩子不经夸,老哥哥的孙子孙女也不错,我这辈子只有颜颜和汐儿两个丫头,你别羡慕。” “汐儿是?” 其实凉王知道他找回的另一个外孙女叫做蓝汐,只不过没见安王带在身边就假装不知。 “哦,她叫蓝汐,也是我的外孙女,刚刚才接回来,此时在如意苑,那孩子害羞,晚些时日我领她来拜见老哥哥你。” 凉王直道:“原来如此,恭喜你,贤侄女她?” “云汐生孩子亏了身子,已经去了。” 安王说起女儿就忍不住难过,说话带着哭腔。 “对不住老弟,我真没想到贤侄女她竟然去了,你节哀。” “没事。”安王摆摆手,“我命不好,许是当年杀孽太重害了她们。” “老弟别那样说,哪个当将军的杀孽不重,你和弟妹伉俪情深,不愿再娶罢了,要不然你一样儿女成群,你别怪我多事,老哥哥真心想劝你续弦,再怎么也该给自己留香火啊。” 安王委婉的表达感谢,“老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有颜颜和蓝汐两个丫头就够了。” 听他这样说,凉王没再苦劝,“好,我不提那事,我今天见到颜颜就很喜欢,之前还感慨丫头成亲太早,要不然我肯定会替彦儿来求亲。 我家彦儿跟她一样喜欢商道,倘若他们两个孩子在一起定然琴瑟和谐,我的彦儿福薄。” 实则凉王最中意的是太子和襄王的女儿,即便听说安王找回的蓝汐还没定亲也没心动。 尽管安王权势滔天,但他没有儿子来继承,他所拥有的权势会随着年迈以及去世消失,后继无力意味着不能成为凉州的助力。 安王微微一笑,谦虚的道:“多谢老哥哥抬爱,是颜颜没福气,好在文宣也不差,他是颜颜丫头自己选的夫婿,只要她喜欢,我就没意见。” 他的颜颜非常出色,尽管她已经成亲,依然有人暗示他踢走徐文宣,然后将花颜嫁给配得上她的人。 安王才不屑做那种事,只要小两口过得和和气气就行,管那劳什子的身份作甚,颜颜本就是郡主,她不需要旁人来抬高身份。 虽然分不清凉王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但就算颜颜没有成亲,他也不会将她许给病歪歪的霍彦。 “是啊,只要孩子们开心就好,老哥哥我是真喜欢颜颜,今天她帮了大忙……” 凉王将花颜在襄王府帮忙一事讲给安王听,末了才问:“你早已听颜颜说过吧?看我这唠唠叨叨的说高兴了。” “没有,今天我没见到颜颜,听说老哥哥你在襄王府就立刻赶来,听你说起甚是惊讶。 我都没说她有这样那样的药和器具,反正丫头只给过我一罐伤药,颜颜不喜欢显摆,即便见到我也不会主动说那些,她只会说胧月两人的情况。” 凉王哦了声,“花颜是说她的药没给旁人用过,那些个东西是从书上看来的,居然连你都不知情。 不过,她的工具以及救治方法很有用,提供的药也非常有效,诸位太医刚才还说检查了伤口外围,觉着红肿得不那么厉害,比没用她药的情况好得多。 嘿,那几个老家伙琢磨着向颜颜多讨点药来,还要跟丫头请教,颜颜说她没学过医术,我觉着她应该学过才是。” 安王抚着额头想了一小会儿才开口,“据我所知没有,药应是从别处得来,待我回去问问她。” 老小子肯定跟太医存着同样的心思,颜颜有药也不能全拿出来,他们够用即可,贪心可不好。 “好,你问问她。”凉王嘴角微微上扬,稍后找机会跟花颜讨要,“诶,你是否听颜颜说起过她会看相?” “看相?”安王吃惊,小丫头到底有多少事瞒着他,实诚的回答不知道。 “你这当外公的瞧着不了解她呀,颜颜说她会看相,替彦儿和胧月看了,说彦儿五天内能醒,胧月要七天,我听了很开心,原本还担心彦儿醒不来呢。” 彦儿可不是随便被砸了下,城墙上掉下来的胧月杀伤力很大,待遇都不敢确定,还担心他醒不来。 安王闻言,愣了下,随即替花颜找补,“颜颜定是盼着他们早日醒来,又想宽慰你的心才说那话。” 第577章 另眼相看 安王与秦羽一样,他们都认为花颜说那种话有失妥当,安抚一时尚可,叫他们失望反而不妥,所以立即点破。 他心中也很纳闷花颜怎么会说出那样确定的话语,而且还精确到天,时候到了胧月两个没醒会让人觉得她喜欢胡说八道。 就算她想宽慰他们也不该说这话,安王实在想不通一向行事稳重的花颜为什么会如此。 退一万步说,花颜与襄王以及凉王等人的关系很一般,按照她的脾性不会做特别安慰那种多余的事。 凉王听了只道:“我希望颜颜所言为真,不管怎么样,颜丫头是个好孩子。” 凉王在花颜面前并没显得亲昵,说实话,当时他并不是很信任花颜,直到刚刚他带来的大夫汇报伤口情况才使得他对花颜另眼相看。 加之他与安王关系比较好,至少两人表面上哥哥弟弟相称,所以他称呼花颜也已亲厚的长辈一般无二。 “那是,那是。” 两人聊了一阵,刚刚回府的襄王匆匆赶来跟安王请安,并问候霍彦的情况。 安王和蓝汐在襄王府用了晚膳才离开,先送蓝汐回王府,他则去隔壁的见花颜。 花颜家刚刚才用完饭,她正在沿着游廊散食,看见他从正门来,连忙迎过出去。 “外公怎么有空来?您吃完了没?” 他们两家虽然隔得近,最近并没经常走动,因为安王很忙,而蓝汐一次也没来过。 “吃了,我刚刚去了襄王府。”安王慈祥的看着她,“我听凉王说你凭看相断定霍彦五天内能醒,怎的如此大意,你真会看相?” “这个呀,刚才秦叔已经提醒过我,我知道失了分寸,至于看相嘛,略懂,主要是根据霍彦的伤势和大夫们的诊断来推测。 我明白当时不该将推测的结果说出来,但委实觉得凉王和三舅母可怜,特别是三舅母,哭得险些晕厥过去,外公放心,我以后一定注意。” “孩子,你明白就好,外公不怪你,你也是一番好心,我此来主要是跟你说汐儿的事。 带她出去见人委实吃力,这样的她给人的印象也不是很好,我决定先送她去你店里锻炼几天,让她去看去听,待她敢于开口之后再请教养嬷嬷教规矩。 我打算在你大外公生辰之前设宴将她介绍给亲友,至于其他可慢慢教,闷着不开口很老火,她到店里,你多费点心。” 花颜表示没问题,只要蓝汐愿意去尝试,她保证尽心尽力。 “汐儿那边我去说服。”安王乐呵呵的笑道,“蓝汐不大开口,她也不懂拒绝,我让做什么她会遵从,只不过你知晓她的性子,得多花点心思。” “遵命,我一定全力以赴。”花颜淘气的比了个手势,徐文宣和徐家老两口迎出来,请安王屋里坐,一起拉家常。 花颜剥了柑橘递给安王,“对了外公,文宣被表哥调派去会同馆帮忙接待各方宾客,您给他点拨一二。” “是嘛,以前我与各方诸侯打交道的时间多,倒是可以跟你说说他们的德性,只不过我好多年没管那档子事,你听了之后随机应变。” “多谢外公,要不我们去书房谈,我记录一下。” 安王嗯了声,算是答应,花颜轻快的道:“我去给你们泡茶,顺便听一耳朵。” 安王爽朗的笑,直道:“我就知道你喜欢听。” “是啊,外公,我扶你。” 三人有说有笑的离开,正厅里只剩下老两口,罗氏望着门外,呢喃道:“我也想听听呢,三郎那个家伙就不能拿纸笔出来记么。” 徐和顺笑道:“你听那些事做啥,听了也记不住,人家办正事。” “我听了耍噻。”罗氏蔫了吧唧的叹气,“以前在村里隔三岔五能听说别人家的事,听着好耍,来京城后没有串门的地方,听不到家长里短那些话。” “空龙门阵有什么好听的,三郎要迎接的宾客不是王爷就是别国皇家之人,听着没意思,我们两个粗人听了也搞不清楚那个杂七杂八的关系。” “我又没说要搞清楚,听了耍而已,剩下我们两个老东西冷冷清清的,月儿也出去撒欢儿,我好怀念村里的日子,到处都是熟人。” 徐和顺点头称对,“我也想村里的老兄弟,没事还能聚在一堆喝点小酒。” 孟先生和傅云是高雅之人,人家品茶不喝酒,话匣子也说不到一处。 “是啊,颜颜嫁进我们家,你的酒倒是喝得畅快,不像那些年舍不得打酒喝,打一两酒回来能抿一两个月。 村里那些人也舍不得,都是因为我们家颜颜开作坊、种花又教织布才让他们手头宽松点,不然你们这些个老家伙哪有钱买酒。” 罗氏无比自豪,花颜是她的儿媳妇,花颜做的好事就算他们家对邻里乡亲做好事。 徐和顺笑眯眯的瘪嘴,“他们还是舍不得呢,你没看好些时候都在我们家聚么,我们有钱了大方,酒钱不算啥。 虽说京城住大房子又有一群仆从伺候,但我还是喜欢待村里,我在想明儿个回老家耍一两个月再回来。” “我也想回去看看文章他们几个呢,可是我还要照顾怀娃娃的颜颜,咱走不开哟。” “三儿媳妇有了?” 罗氏摇头,“目前还不一定,但小两口在准备,我估摸着快了。” “嗨,就算她有了,家里仆从多,算算日子,开年了回老家耍一两个月回来也没关系,无论我们在不在家,颜颜都不会让你照顾。” 罗氏甩了他一个大白眼,“你懂什么呀,不亲自照料她的饮食起居也该留在家里才对,人家怀着我们老徐家的孩子,咱俩屁颠屁颠的跑了像话吗?” “到时候看嘛,三媳妇不会介意这点子小事,我琢磨着回去看文章兄妹几个及亲朋好友倒是其次,反正老大在衙门当差,家里又有钱,他们的日子肯定过得好。 主要是看牢里的混账家伙以及老二媳妇和三宝,二房顶梁柱踏了又坏了名声,娘儿俩很可能遭人欺负。” 第578章 她明白 徐和顺很少说这类话,大多罗氏念叨,今天有感而发就多说几句。 “你家里没有钱又没个男人顶着,兄弟姐妹也会看不起,我们回去标一下,让人知晓我们不是完全不管二房,递几个钱给老二家的也好。” 到底是亲儿子儿子和孙子,完全不照顾不可能,徐和顺仍然心疼。 三房两口子有本事,用不着他们老两口操心。 罗氏抵着头考虑之后才说:“到时候看情况,颜颜怀上的头三个月不能走。” 花颜未出世的孩子又在他们口中打了几转,瞌睡来了也没去睡,洗漱之后等送安王离开才回房。 安王回府去了撷芳阁和蓝汐谈,她果真没有拒绝,而且答应得比较干脆,并且表示她知道自己目前的样子不讨喜,希望能有所改变。 安王很是欣慰,之前他还担心蓝汐不愿意敞开心扉,如今她心里明白便能省很多事。 第二天安王要参加朝会,派何勇领蓝汐去交给花颜,然后花颜又送蓝汐去徐氏百货交给负责销售的杨管事。 花颜早前跟杨管事打过招呼,他是年轻人,嘴巴子特别能叨叨,由他帮带蓝汐比较合适。 凝霜、庞娟以及梅林是花颜的心腹,反而不适合交到蓝汐,若是管严厉了,往后见到不好面对。 花颜交代清楚就走了,何勇也是,蓝汐也没带丫鬟,让她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待在店里锻炼。 苏倾城第三天才从红泽口中听到胧月的消息,震惊又悲恸,气得举起小拳头捶他。 “胧月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才来跟我说,你等着,我去跟娘说一声,马上去襄王府。” “倾城你等等。”红泽拉住她,“襄王府特地封锁消息,没让旁人知晓,不只是你还有嫣儿,你暂且别去,等时候到了我再来通知你。” “啊?”苏倾城略作惊讶就明白了,“对,胧月这事儿的确不宜让外人知晓,但我跟她极为要好,不至于被拦在门外吧。” “襄王不希望此事被人知晓,你就暂时装不知情,一旦有新进展,我立刻来告诉你,如今胧月人事不省,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反而会使得襄王妃悲痛,她这两天守在胧月床前,眼睛都哭肿了,想必不愿意被人瞧见,连她娘家人都没通知,你最好别去。” “既是如此,我就别去惹她伤心,胧月怎么会从城楼跳下去,她还能不能醒?” “据说她去送人……” 没等他说完,苏倾城恶狠狠地问:“是不是柳明轩?是了,除了他没别人,胧月那个傻姑娘这是为哪般,值当吗?” “你先冷静,胧月应该不是因情殇寻短见,很有可能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那也怪柳明轩,那天他不走,胧月就不会去。” “诶,你别迁怒于人,柳明轩没让她去,就算胧月选择那条路也怪不到人家头上,你一路陪胧月走来应该最清楚他们之间的事,纵然你和胧月要好,我仍希望你能明辨是非。” 苏倾城愣了下,自知无理,轻声说:“知道啦,我只是气不过,替胧月着急,太医们说她何时能醒?伤势如何?” 只要胧月醒来,襄王等人肯定不会阻拦她与胧月相见,胧月需要她。 “太医们哪敢轻易下定论,胧月伤及内腑,小腿骨断裂,手也有问题,身上有许多血窟窿……” 苏倾城听哭了,眼泪混着鼻涕一起流下来,“胧月可怎么办呀。” 她哇呜大哭,红泽劝不住,见着捶打自己胸口,“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说漏嘴,嫣儿就不会知道柳明轩,胧月便不会听到消息,后来的事都不会发生。” “事到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别哭了,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我伤心啊,哭一下怎么了?你太不近人情啦,人家忍不住嘛。” “行行行,你哭,你哭,莫要提胧月让人遐想,早知你控制不住自己就不该告诉你。” 红泽将手绢递给她,“擦擦。” 胧月强忍着不出声,止不住哭泣,“我好后悔没听你的话,只当趣事跟嫣儿讲,哪知她不小心说漏嘴,是我害了胧月,呜呜……” “不怪你。” “怪我。” “怪不到你。” “就是怪我。” 红泽劝不了,索性不劝,“好好好,怪你,胧月并非一定不能好,你先冷静,稍后我找时间带你去看她好不好?” 因为他也不确定花颜说的话是真的,所以没有告诉苏倾城。 “好,呜呜,你让我缓缓,我停不下来,想起就难过。” 片刻时间,苏夫人已经听下人禀报说是五小姐嚎啕大哭,可伤心了。 苏夫人心里咯噔一下,以前每次红泽来她都欢天喜地的,今天如此反常,该不会红泽倾城说了不好的消息,比如退亲? 但红泽应该不是拿亲事当儿戏的人,应该不是,两个人闹矛盾了? 派人继续打探消息,不一会儿又听说她没哭,屋里两人嘀嘀咕咕的,听不清具体说什么,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没有争吵。 过了一阵又看见自己女儿送红泽离开,苏夫人在窗内瞧着苏倾城二人很是亲昵便不做多想。 苏倾城折回来就被叫到她娘跟前,她有意无意的挡着眼睛。 苏夫人看在眼里,“坐,刚才你鬼哭狼嚎做什么?” “我没有。”苏倾城不承认。 苏夫人扫了她一眼,“手拿开。” 苏倾城不情不愿的将挡眼睛的手挪开一点,了然于心的苏夫人问:“眼睛怎么了?” “进灰尘,擦了几下。” “是嘛,我好像没说你眼睛红。”苏夫人直愣愣的盯着她,“红泽欺负你了?” 苏倾城连连摆手否认,“没有,没有,他怎么会欺负,真的是眼睛进沙子了。” “呵,你的眼睛好生坎坷,一会儿进灰尘,一会儿又进沙子,那些个小东西使得你鬼哭狼嚎?你不老实,我就当红泽欺负你,改日质问他。” “娘别问了,真不是。” “哼,那是怎样?” 苏倾城无力的道:“胧月出事了。” 第579章 庆幸并悲伤 “胧月郡主出了什么事?” 苏夫人的心沉了下来,胧月得出多大事才会让倾城哭成那样。 “娘,我不能说,襄王府没泄露消息。”苏倾城道。 “嘿,你这孩子,为娘是别人吗?你说说胧月到底怎么了,我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苏倾城抵不过,只得据实以告,少不得又要哭一场,哭得很难看,埋怨说她暂时还不能去看望胧月,还不忘让她娘保密。 苏夫人本就不是大嘴巴,她也知晓轻重,怎会说那些闲话。 鲁双双父女二人向襄王府提议,使得襄王妃再次想起花颜的话,她在脑子里筛选了一遍,与胧月交好的几个姑娘中当属苏倾城往来最为密切 于是派人去苏府请苏倾城,后者听闻襄王府有请,急急忙忙跑出去见人,听说详情之后又返回闺房拿了些胧月送她的小玩意儿才出门。 抵达襄王府,劲直往如意苑去,襄王府在门口相迎,并表达谢意。 “王妃客气,以我和胧月的交情早就该来看她,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收到,我实在有愧。” 苏倾城留了个心眼儿,襄王妃客套的一语带过没通知她的缘故,紧接着陪苏倾城入内,屏退了其他人,独留苏倾城一人陪着胧月,春蝉则在外间等候。 刚刚苏倾城在襄王妃面前忍住眼泪,等她们离开后,她的泪花簌簌的流下,眼睛像泉眼一样往外冒水,好半晌没说出话,只望着趁着中的胧月哭泣。 哭一阵了才开口,“你怎么这么傻?”一句话出口又忍不住抹眼泪。 “柳明轩不是你的两人,而且他已经娶妻,摆明了你们之间不可能,他都那样对你了,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没有回应,苏倾城一个人埋怨,越说越气,掀起被褥看到胧月的伤,另一只手扣紧嘴巴,尽量让自己哭得小声点。 “你个死丫头啊,要不是看在你浑身是伤,我今天非得揍你一顿不可,你换种轻松的死法也好呀,偏偏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害得我想动手都不忍心下手了,你以后可怎么办,自从得知你的消息,我心里一刻都没停止想你的事。” 一方面庆幸胧月还活着,另一方面又担心胧月接受不了再次做傻事。 好在脸没伤到,可是手和脖子上都有包扎,伤口稍微大点就会留下疤痕,身上留疤是板上钉钉的事。 胧月醒来会不会疯掉? 苏倾城双手插进头发里,心情十分焦灼,“你理我一下好不好?是我对不起你,当初如果不是我回来跟嫣儿提起柳明轩,你就不会离家出走去找他。 我明知是一段孽缘却没及时阻止你,反而帮你出谋划策,我真的只是想帮你,希望你能与自己喜欢的人走到一起,天真的以为像我一样努力追逐就能达成心愿。 没想到会一步一步加深你的执念,最终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好后悔,你快点醒来打我一顿。” 自责到不能自拔,捂着脸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惜胧月不会像以前一样回答她。 苏倾城拿出带来的小玩意儿,那些都是她和胧月郡主的回忆,一桩一桩事讲给胧月听。 说了好久好久都没讲完她们曾经共同的美好经历,苏倾城决定搬出柳明轩。 如果胧月真的能被唤醒,那么她最在意的应该是柳明轩,让她达成心愿或许能激起胧月的求生意志。 “他们都将柳明轩当做不能提及的忌讳,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放不下他,只要你愿意醒来,我发誓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得到他。 你就当我刚才那些后悔的话是放屁,无论在别人眼中是否正确,我绝对站在你这边,他成亲了又怎样,我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变成鳏夫。 只要你愿意醒来,这一次我不会退缩,不让你去面对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一手帮你操办好。” 苏倾城抽咽,就着衣袖擦干眼泪。 “你呀,之前太傻了,怎么可以跟他们正面冲突,应该不声不响就把事办了,让柳明轩看不出一点点痕迹。 以我们的家世办那种事还不简单?我说到做到,他们会宁海更好,派人去做掉钱多多,看他柳明轩还喜欢谁。 你连死都不怕,我怎么会怕做点坏事,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不告诉花颜,其实只要我们下定决定,没人能阻止得了。 你大可不必担心王爷王妃阻拦你们,我想你经受如此大的苦难,他们应该不会再横加阻拦,因为他们不想失去你。” 即便胧月能醒并且她的伤可以医治好,但绝不可能恢复到原样,挑选夫婿的标准必然有所降低。 襄王和王妃不会想不明白其中的差距,女儿已经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他们还有什么放不下。 事实上,苏倾城能想到柳明轩,襄王妃未必想不到,她只是不知该如何跟襄王提,此时的她不想柳明轩有事,他可以作为最后那根拉住胧月的稻草。 胧月苏醒难,醒来之后的她更难,襄王妃作为女人深知疤痕对女儿家的打击有多大,而胧月身上不仅会留下许多伤疤,关键是她的腿会带残疾。 苏倾城待了半天,她走之后上官嫣又来。 襄王妃明白胧月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醒来,所以只叫了两个从小与胧月一起长大的玩伴来病床前说说话,没有特地去请花颜。 她知道花颜回来陪胧月,加之天色不早以及这两天花颜帮了很多忙,不太好意思一直麻烦花颜。 襄王妃数着日子过,她在等霍彦苏醒,以此验证花颜的话。 到了夜里睡下,襄王妃左思右想之后决定跟襄王提议,遂侧身摇醒他。 “要不我们派人去把胧月心心念念的人追回来?唤醒胧月没有谁比他更合适。” 女大不由娘,胧月为了柳明轩选择丢下父母和兄弟姐妹,柳明轩在她的心中更重要。 襄王妃与大多数人一样认为胧月寻短见而非不小心坠下城墙,建墙垛就是为了保护城墙上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跌落。 第580章 妥协 况且胧月的种种迹象也表明她诚心寻死,不然怎会那般反常。 至于春蝉的话根本不可全信,丫头为了活命自然称胧月不小心,不然身为丫鬟没发现主子异常并阻止,她只有死路一条。 襄王闭着眼睛,瓮声瓮气的道:“如果叫个人来说说话便能叫醒胧月,还要御医做什么? 如果不是手头事多没抽出手,加之父皇先前有命,我早就派人杀了那个混蛋,怎能容他进府。 花颜此次的确帮了我们,但你不可全信她的话,什么唤醒不唤醒,什么求生意志能让昏迷的人醒来,依我看就是她的为帮柳家小子的诡计,想让我们欠他人情。” “王爷怎么能这样说颜颜,那种话不是她一个人说的,她只在为春蝉求情时说过,主要是鲁太医父女俩提及,人家是大夫,见识过的,并非胡说八道。 你说是花颜帮柳明轩的计谋,我不认为花颜希望他出现在我们面前,实在太冒险,一不小心会使他人头落地,你当花颜傻?” 柳明轩已经离开,花颜没事疯了才会想着将他弄回来摆在他们面前任由宰割。 “鲁家父女很是推崇花颜的说法,她稍稍点拨几句,他们自会向你进言,她这叫兵行险招,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花颜在医道上也能指点一二,使得太医院那帮老油子信服,究其原因是她给的药效果好,用的方法和医治工具新奇且行之有效。 我感谢她为胧月以及我们做的事,并不意味着她说的话都对,你给我清醒一点,你请了人来可有效果?” 襄王不否认花颜有点本事,但他讨厌为人所左右。 “王爷心思太多,把人家想得太坏,我不是只听鲁家父女之言,也问过其他大夫,你说倾城和嫣儿没能唤醒胧月,我想神仙也做不到。 我觉得你对颜颜的成见太大,总觉得她偏向柳明轩,她不就拒绝了你么,说实话,我若站在她的立场也不好意思劝自己的挚友永远离开京城。 你怨她用三叔的人保护柳明轩,讨厌她跟你作对,人家小姑娘只是想保护自己的朋友,她没有错,反倒是我们太偏激,忽略了整件事是胧月主动,一味的怨怪柳明轩。” “胡说,我岂是那等小气之人,只不过就事论事,假如我看不惯花颜,凭她斗得过我?”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反正我这几天亲眼所见花颜对胧月的关心与爱护,你凭什么说她让柳明轩回来是帮他? 我们一定会欠柳明轩人情?欠他人情的前提是胧月能醒来,如果不能他将面临的极有可能是灾难。” 襄王没接茬儿,他本能的将花颜所说的霍彦和胧月醒来的日子联系进去。 如果花颜能确定他们会醒,那么她兵行险招假设就成立,倘若她不确定胧月能苏醒就会将柳明轩陷入死地。 见他不吭声,襄王妃又道:“我不论她是否有心帮柳明轩,只要能帮到胧月的法子都要试一试。” 强硬的语气表示无论襄王是否答应她都要试一试。 襄王也希望自己的女儿好,尽管他认为没什么用也不再反对她。 “不知那臭小子是否听到消息,有没有躲起来。” 柳明轩前脚离开,胧月没过好一阵就跳下去,当时不是没有人目睹,他有可能听到风声便多了起来。 襄王妃愣了下,“底下人处理及时,应该没走漏消息。” 她也很担心,因为柳明轩经历过之前的事,知道王爷行事粗暴,不讲理,极有可能将胧月这笔账算在他头上,选择躲起来实属正常。 “纸包不住火,就算普通百姓不认识胧月,他们应该知道凉王车驾遭遇什么事,而且你别忘了花颜,我想她一定会通知柳家。” 襄王妃认同的嗯了声,“颜颜的确可能传消息,既是如此,我就请花颜带人去找他,柳明轩得了花颜庇护,他定不会让花颜为难。” “你看着办吧。”襄王叹了口气,随即补充了句,“我委实不愿意让人知晓柳明轩与胧月之间的纠葛。” “我也不想别人看我们的笑话,但有什么办法,他那么大个人又不能变成猫狗弄进府,尽可能做到让最少的知晓便是,想来太医们不敢多嘴。” 襄王心气不顺,沉声道:“摊上胧月这么个不听话的女儿着实叫人为难,尽给我们添乱,府里人多口杂,瞒得了多久?你是否还打算万一胧月醒来就遂她的愿?” “胧月这副样子,我哪有心思想旁的事,等她苏醒,熬过来才行,我自是希望她能许户好人家。 但以胧月的情形,你想联姻的那些人家是否会真心待她?我不瞒王爷,只要胧月不做傻事,我愿意成全她。 如果王爷觉得不体面,我们可以让胧月假死离开,想来连死都不怕的她不会留恋有枷锁的富贵牢笼。” 襄王冷哼一声,“不懂你们女人一天想精想怪的做什么,好多人求都求不来荣华富贵,居然成了所谓的牢笼,你忍心让胧月过苦日子?” “不愿意又如何?她活着总比死了好,柳明轩长得不错,家底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胧月跟他一起不会吃亏,无论他是否真心喜欢都不敢欺负胧月。 我待胧月始终如一,在别人眼中她已经不是从前的胧月郡主,她浑身是伤疤,或许腿脚会留下问题。 倘若让她嫁到门当户对的人家,对方大抵是相中她的身份,她被人欺负了,我们或许连消息都听不到,即便知晓也不能直接前去问罪。” 只要让胧月活得好,她不介意用什么样的手段。 “我不跟你争论此事,等胧月醒了讨论这些才有意义,你让花颜去找柳明轩,对她来说可能是被架在火上烤。” 襄王妃立即说:“我会直接跟她保证不为难柳明轩,只请他回来帮忙。” “她信才行,如果她不愿意就有很多借口拒绝你。”襄王说道。 “颜颜对胧月不会那么无情,我有办法将人请回来。” 第581章 开门见山 大多数人的软肋是家人,柳明轩也不例外,如果花颜不愿意,柳明轩的亲哥哥还在京城。 襄王妃如此盘算,第二天清早优先派人去找柳明逸,准备将他监管监控起来,然而没找到人。 于是她决定亲自去郡主府找花颜,彼时花颜刚收拾好准备去店里,玉兰在外敲门,说是襄王妃来了。 “知道了,我马上出来。” 襄王妃被迎进花厅,丫鬟正伺候茶水,她哪有心情喝茶,看到花颜出现在门口便起身疾步走出。 与此同时,花颜也与她打招呼,大步走进去搀扶襄王妃,接收到对方的眼色又屏退屋内伺候的仆人,襄王妃的丫鬟则去到门口侍立。 因为急着回府照料胧月,襄王妃开门见山的道:“颜颜,舅母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三舅母言重了,您说,倘若我能帮自然不推迟。” “好,你帮我去将柳明轩带回来。” 花颜佯装惊讶,“他?三舅母找他做甚,胧月的事跟他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不会将胧月遭的罪算到他头上,舅母跟你保证不伤害他。 你不是说重要的人能激发胧月的求生意志么,胧月心心念念的是他,我只是想找他回来帮帮忙。” 花颜继续拿乔,道:“你们直接派人去追他便是,我相信他愿意帮忙。” “不,今早派人去柳氏没找到柳明逸,店里没人知晓他的去向,柳明轩肯定也从哪里听到消息躲起来了,你出面才能让柳明轩现身。 事出紧急,颜颜别怪三舅母让你为难,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你帮帮我们吧。” 襄王妃心知她这样说会让花颜认为自己被怀疑通风报信,但她不在乎,就是要让花颜知晓,进而答应帮忙。 花颜勉强的回答,“那我试试能够追得上,万一把他带回来,三舅真的不会伤害他?” “不会的,我跟你保证,请你相信我,详尽一切办法尽快将他带到胧月面前。” 花颜为难的说:“他已经走了好几天,我除了没日没夜的追赶怕是没有别的办法。 三舅母派一群厉害的人给我,若是有畅通无阻的令牌更好,万一找不到他,您可不能怪我,三舅母应该明白皇上寿辰在即,我不能一直追到宁海。” “没问题,如果胧月醒来,我会派人快马加鞭告知你。”襄王妃说道。 只要胧月醒来,柳明轩回不回来都不要紧。 “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带回,倘若你赶时间就让其他人继续找,通关所需的文书、令牌皆准备妥当,随行人员已经在门外等,你可安心前往。” “原来三舅母早就准备好。” 襄王妃说话处事的方式让花颜很不舒服,幸亏对方是来递枕头的,不然花颜可不由她摆布。 襄王妃听懂花颜的言外之意,找补了句,“我担心胧月,所以做好了一切准备。” 花颜浅笑道:“你做得很好,我也担心胧月,马上动身。” 襄王妃客气的说:“多谢你的理解,我一定记得你对我们的恩情。” “三舅母说这话就生分了,您且回府守护胧月,我稍微收拾一下就出发。” “不急。”嘴上说不急,表情明显不是,只不过对花颜愧疚才没立刻离开,另一方面则是担心她走之后花颜磨蹭。 花颜吩咐玉兰去收拾几套衣裳,又派人去梨香苑请她的大师兄萧飒。 她才不放心全部带襄王府的人,有大师兄伴随左右才能安心。 一行人骑马前行,看起来好不壮观。 柳明轩没有走多远,在镇上客栈住下,忐忑的等待,备受煎熬,没睡过一个好觉。 见到花颜派去送信的人立刻往回走,因而花颜等人在离京城最近的小镇上与他相逢,随后快马加鞭往回赶。 见到柳明轩之后,花颜便派人提前回去告知情况,花这么多功夫总得让襄王夫妇知晓柳明轩是在听到胧月的消息之后主动回京而非被寻回。 守在病床边的襄王妃听丫鬟说派出的人回来报信,随即将人传进来,开口只问他们还有多久到。 回来那人说大概中午能到,襄王妃估算了时间,发觉进行得太顺利才询问其他。 听闻他们一行人在半道上遇见主动回来的柳明轩,心下熨帖,柳家小子还算有良心。 回来报信的是襄王心腹,王妃没有怀疑花颜从中安排。 “你再去催促,直接先将他带来。” “禀王妃,惠宁郡主说她亲自带柳公子进府,尽量避免旁人看郡主的笑话。” “哦?”襄王妃疑惑,“她领人来有什么区别,花颜可有想说?” 襄王夫妇自然不希望被别人知道柳明轩来照顾胧月,原本打算将如意苑下人撤离,安排柳明轩夜里入府,稍后有人来他就藏在屋里角落。 转头一想,一个大男人着实不好隐藏踪迹,尤其府中还有凉州那帮人,越是搞得神神秘秘的,人们的猜测越多。 所以没打算一定要等到夜里才让他进府,尽可能避开人即可。 那人回答道:“惠宁郡主只说尽量保住主子清誉,那样对大家都好。” 襄王妃心想花颜赶路赶了一整天就没让他再去催促,想来花颜不会耽搁太久。 “他们进城之后来禀报。” “遵命。”那人应声退下,襄王妃再次斟酌将胧月屋里伺候的丫鬟撤掉两人,吩咐秦桑此后与春蝉一起留在内屋伺候,其他丫鬟则在外间听后吩咐。 秦羽驾着马车出城接人,花颜和柳明轩改乘马车,她上车就将小几上摆放的衣裳递给柳明轩。 “换上。” 端看衣服颜色就知道是女子的,柳明轩疑惑的接过手,扯开看了眼,皱眉道:“女人的衣服,我穿?” 花颜回首朝他点头,“你没听错,快点穿上。” “你没搞错吧?”柳明轩迈步到蹲着拿东西的花颜旁边,不可置信的再次问:“我穿女人衣服?” “是,赶紧穿上,等马上给你化妆。”听到她的话,看见她从小几抽屉里往外拿胭脂水粉那些,“不是你要用?” 第582章 没开玩笑 花颜瞥了他一眼,挑着眉梢说:“我天生丽质,当然用不着这些,你想先化妆也行,发髻我挽不好,你将就点。” “花颜!”柳明轩咬重音喊她名字,然后又道,“我是很紧张,但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打算以男人的姿态去照料胧月郡主?是否有考虑过她的清誉和你的退路? 本来你成亲那次她说了那些话就引人揣测,莫非你想坐实胧月郡主跟你存在桃色关系?” “你怎么早点不跟我说,要不你给我脸上点点麻子,装扮丑点,让人认不出我,我一个大男人穿女装,多别扭,我不干。” “你一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有意思么,我想早点跟你商量,还想早点给你装扮好呢, 但条件不允许,你希望我当着他们的面跟你商讨扮女人这件事?此事没得商量,你必须以丫鬟的身份去胧月身边。 扮女人怎么了?总比你这样跑去襄王府传出流言蜚语的话,大事当前,希望你能不拘小节,拎得清。” 替他操心又连日奔波,他在小问题上还推三阻四的,花颜不高兴就直接怼他。 “要不是为你好,我也懒得费劲,不要以为襄王妃保证不收拾你便万事大吉,话语权掌控在他们手中,随时可以改变。 你要做的是将能做好的事处理得更好,让他们对你有好感,虽然我提前没与你商量此事,但我总不会害你,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拿你寻开心,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知道了,我换还不行么。”柳明轩委实无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有什么办法。 花颜语气慢慢缓和下来,“之前赶路不适合给你换装,马车里关着化妆又不丢人,此后一段时间内你要适应女装,言行举止也要注意,避免叫人知晓你是男人。” “明白,我先画还是换衣裳?” “衣裳。”花颜说完,将缝了两个包包且有带子的布片递给他,“这按你的尺寸做的,你绑在合适的位置即可,尽量不要让别人摸,毕竟不是真的。” 柳明轩拎起看起来奇怪的东西,“你准备很充足嘛,显然不是临时起意,你别笑。” 花颜忍住笑意,“我没笑你,要打有准备的仗才有更大的赢面,临时抱佛脚可不行,我有点担心前面突然多了两坨让你走路很怪异,你绑上先适应。” “哎呀,你在这里我怎么好意思脱,还有,这个东西怎么穿?” 花颜笑道:“我背过去,不看你,我又没让你全脱,反正你将它绑在前面,位置跟你长的对齐或摆正即可,我出去跟秦叔坐会儿,你搞快点。” 她说着走了,柳明轩看着那些衣裳惆怅一阵才试穿,将花颜特地点出的布片绑在亵衣外面,反手不好操作,他直接在前面绑好之后移动位置。 外面的花颜等了好半天,忍不住问:“你好了没有?” 秦羽听到她幸灾乐祸的语气,嘴角含笑,“他第一次穿,手法不熟。” 里面传来声音,“差不多好了。” “我进来了哈?” 柳明轩嗯了声,花颜闻声而入,撩开车帘看见他别扭的侧着身子,双手挡在前面,脸红到耳根子。 花颜嗤笑道:“别不好意思,瞧着很合身呢。” “去你的。”柳明轩嘴角微微颤抖,“别,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什么眼神?穿都穿了,别扭捏,心里想着这身衣服能保全胧月的名声和你们的性命,兴许好受点,快点坐好,我要给你梳妆打扮,不然来不及了。” “诶,死就死吧,反正你不会放过我。” 花颜漫不经心的说:“我倒是想放过你,省得麻烦,你实在勉强,我也不强求,横竖襄王没有明确要求你换女装,要或是不要由你自己选。” “要,要,怎能不要,你别表现得无所谓,我害怕。” “呵,既然知道害怕就听话,我化妆时你要高度配合,并且不能闲着,回想一下丫鬟们的言行举止,稍后你要模仿她们。” 柳明轩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慵懒的应声好,看见花颜捣鼓胭脂水粉又提醒她,“最好不好让我浓妆艳抹。” 花颜无语的瞪着他,半晌才开口反问:“你见过哪个正经丫鬟会浓妆艳抹?我只是将你的轮廓线条画柔和,看起来更接近女子容貌。” “嗯,我放心把自己交给你。” “是么,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放心?” “你看错了。” “别动,我开始了。” 花颜着手给他化妆,柳明轩时不时瞟眼镜子里的自己,暗道花颜那双手太特么神奇,连他都有点喜欢镜子里的人。 如果将发髻挽好,戴上珠钗、步摇之类的玩意儿,他活脱脱成美人儿啦。 花颜几次扫到柳明轩在打量镜子中的他,戏说:“你可别被自己掰弯了哈。” “什么意思?” “没什么。” “哼,你肯定在打趣我。” “知道你还问,别乱动,马上弄头发。” 花颜撩开窗帘看他们在什么位置,然后又才开始,打扮好之后带去徐氏百货溜一圈,以便他习惯旁人的目光。 主要是为了提供一个宽松的环境让玉兰教他丫鬟应有的基本仪态和常识。 襄王妃收到消息说是花颜领着个姑娘去了徐氏百货,顿生怒气,“她去店里作甚?你们怎么先回来了,而且不将我要的人带来?” “郡主吩咐属下们先走,她稍后带着柳公子来,属下等不便向她要人。” 襄王妃摆手示意那人退下,嘟囔道:“花颜丫头搞什么,居然有闲心带着丫鬟逛店。” 秦桑劝慰她说:“王妃息怒,惠宁郡主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去徐氏百货,稍微再等等应该就到了。” 言外之意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襄王妃叹气,“那丫头有时候做事总让人找不着头脑,她明明白白说一声去做什么,派人带句准话回来也能让我安心些。” 过了一阵,那人来报:“惠宁郡主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 第583章 引以为豪 凉王笑着答应,“那你可要多吃点,快些将伤养好咯。” “爷爷说得孙儿不愿意吃一样。” 襄王陪笑,霍彦醒来没有多大反应,他很看得开,不知胧月醒来当如何。 她能否像霍彦一样坦然接受现状,想必胧月做不到,女儿家到底和男人不同。 凉王笑着对襄王道:“我家彦儿喜欢商道,随我来京城之前就说想见一见传奇女子花颜,他这是躺在病床上都忘不了那事呢。” 他这个孙儿对花颜颇为推崇,非常欣赏她,来之前便打算跟花颜联系上,然后一起合作行商。 “哈哈,颜颜的确是个奇女子,想见她倒不难,她每天会来看望胧月,要不就在徐氏百货,我那个外甥女不扭捏,你们皆喜欢经商,可以多交流。” 襄王在王妃面前对花颜没表现出多少好感,在此刻却引以为傲,连名字都省了,直接亲昵的称之为我那个外甥女。 “正是,彦儿有所不知,你用的伤药还是颜颜所赠,她还帮你取出身上的玻璃碎片,缝针也是她帮忙,我们得好生感谢她。” “理应如此。”霍彦说道。 他还很虚弱,所以不怎么开口,说的话也比较简短。 等爷孙俩说完,襄王叮嘱霍彦好生休养,他就不打扰他们了,说是要去看看女儿。 等他离开,凉王郁闷的道:“他家胧月丫鬟不知抽了什么疯,居然跑去跳城墙,害得你遭了如此大罪,身上肯定会留疤的呀。” 霍彦喊声爷爷,停顿一下又道:“我无妨,身上有疤才是真男儿,你说的胧月早醒了?” “不知道,应该没有。” “是嘛,刚才听襄王夫妇说要去看胧月,还以为她比我早醒,她伤势如何?” 凉王稍微挪了挪位置,离霍彦更近,“她比你惨,腿摔断了,手好像骨折了吧,反正那丫头浑身是伤。 诶,她着实算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还没死,她的那个随从当场殒命。 我看襄王夫妇愁死了,不知胧月郡主是否真的能醒,不过,按照颜颜丫头看相推算,胧月会醒。” “颜颜?爷爷跟她很熟?她会看相?” 霍彦一连发三问,凉王笑道:“我与她的外公兄弟相称,她帮了我们大忙,我高兴叫她颜颜并无不可,她总不会不答应我。 关于看相一事,当初我也怀疑,她说你今天能醒,原以为她是为了安慰我那样说,事实证明挺玄乎,你果真在今日苏醒。” “她能给重伤昏迷的人看相,听得来太不可思议了,会不会是从大夫那儿听到消息?” 霍彦也不太相信。 凉王缓缓摇头,“没有哪个大夫敢断定谁哪天能醒,即便心中有推测也不会说出来,你们两人情况特殊,搞不好就会砸招牌。 特别是胧月郡主,路上找的大夫表示她可能活不过半个月,太医们也沉默,没人保证。” “花颜应该也有替她看相,可有说什么时候苏醒?” “当然,颜颜说的比你晚醒两天,约莫襄王夫妇原本也不怎么相信,刚刚见你醒来,襄王妃脸上才有些许笑意,他们以你来佐证花颜的话。” “原来如此,倘若胧月郡主两天后能醒,基本可以断定花颜看相有准头,我觉得太匪夷所思。” 凉王直道:“不止你一个人那样想,她看相不要生辰八字,不知她究竟看的何处。” “听爷爷说来,我越发急切的想见她,看看花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凉王纠正他的话,“可惜她已经不是姑娘,不然我就替你向安王求亲。” “爷爷想多了,花颜不是全然听安王话得小姑娘。” “说什么都晚了,你且少说话,等会便给你送吃食来,以后多的是时间与花颜来往,我得先备一份礼送去郡主府,改日再和你一起登门拜访。” 送礼要及时,不能拖延,今天彦儿醒来,时机正合适。 今天花颜收了礼,她明日定会来看望彦儿,提前圆了傻小子的小目标,让他见一见传说中的花颜。 凉王派人准备了分后的谢礼,送到郡主府后,大多数东西被退回,花颜只收了一件小物件,就算她收了凉州得谢礼。 打发了凉州来送礼的人,徐文宣兴奋的道:“媳妇真的会看相呢,凉州世子醒了,离胧月苏醒也就不远。”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当然会看相,只不过经常算不准罢了,好些人还说过像猫碰见死耗子,你可别夸我。” 徐文宣笑笑,视乎看穿了她,“瞧你得意的小模样分明在求表扬,我偏不。” 花颜瘪瘪嘴,斜眼扫着他,“不就不,夸我的人多了去,多那谁不是多,少了也不算少。” “夸,必须夸,我媳妇如此厉害,不夸你几句都对不起人。” “嗯哼,我就是这么厉害,相公你赚大发了。” “是是是,我们洗漱之后就去睡,你这两天来回奔波,甚是辛苦,早些休息,不然明天没有精神去应付。” “我用不着应付谁,但瞌睡是真的来了。” “你先去睡,为夫一会儿就来伺候你。” 花颜白了他两眼,“尽会胡说八道,没个正行的家伙。” “好啦,我不逗你,快些去睡。”徐文宣轻轻推了她一把,“明天你要去襄王府看胧月,刚刚何叔还约你明天去看选址地点再次斟酌。 对了,凉王派人送礼,我也该适当回礼,哎呀,有点扛不住了,其他事明日想起了再说。” 听闻霍彦已经醒来,秦羽以及得知消息的安王都松了一口气,因为花颜说准了,她不会被认为是喜欢哗众取宠的人。 襄王府,凉王后来想起才叮嘱霍彦为花颜保密看相之事,接下来就看见他的人抱着礼物回来。 一问之下得知花颜只挑了样比起来不起眼的东西,并让人带回合宜的客套话。 胧月房中有襄王夫妇还几个兄弟姐妹守着,柳明轩和春蝉稍微能休息一会,晚上还需要他们值夜。 柳明轩理着头发想明天该怎么办,谁来帮他梳妆? 第584章 有情有义 他懊恼之前没跟花颜说好,他根本没想起来,倘若花颜不来帮忙,别人没有她的手艺好,他有可能玩完。 等襄王妃等人离开之后,柳明轩与春蝉商量,后者直道:“我帮你打扮。” “你?” “我怎么了?你还不愿意?” 柳明轩直说:“你的化妆手法差,梳头挽发髻还行,至于化妆还是得花颜出马,不然明天其他人见到的就是另一个我了。” 柳明轩亲眼目睹花颜将他画成另一副面孔,别人达不到她那种高度,不知她记不记得此事。 春蝉实诚的说:“我的手法自然不能跟惠宁郡主相提并论,可总比你自己来要好,你不愿意就顶着鸡窝头等惠宁郡主来呗。” “到时候再看。”想来花颜不会忘记,随后又对春蝉道,“你去睡,我守着她。” “你比我累,你先睡,我守上半夜,等会儿我喊你起来守下半夜。” “也行。”柳明轩的确很累,下半夜时间长,不可能让春蝉守。 春蝉枕着双手趴在床沿上,嘟嘟囔囔的道:“主子快点醒来吧,你说的凉州那位病秧子都醒了,你可不能比他差太多,大家都等着你呢。 柳公子猜测坠下的人可能是你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虽然他之前没配合你,婢子讨厌他,但他今次的表现当真有情有义。” …… 柳明轩想着胧月郡主的事,而昏迷不醒的她也梦见他了。 梦里堂哥红泽和苏倾城生了个女儿,而她和柳明轩已经成亲,正准备去看望,因着两家关系甚好,她竟生出要为自家儿子定娃娃亲亲的念头。 胧月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第一次当父母,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那些小官儿的拿着金灿灿的请帖,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收到太子府的请帖倍儿有面子,也能一睹府内风采。 更为重要得上当天少不得好些达官贵人到场,运气好还能交上三两好友;愁的是这礼可如何是好,既要恰到好处又要不失妥当,难难难! 胧月在梦里年纪轻轻就没管理生意上的事,好像将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柳逸明,然而她又知道自己没孩子,梦里得心情很矛盾。 而柳明轩也没在商铺操持,他们出门远游回到府中几日,不见自家儿子,她还对柳明轩埋怨,“你看看你家儿子,连人影都没有见到,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柳明轩顿了下下正在挥毫的手,才收笔在那山形玉笔格上,又俯身吹了吹画上墨迹,慢悠悠的道:“儿子自有他的福气,你呀,就是心太急!” 边说边一脸宠溺的走过去,拉着胧月的手,说:“你以为就你想着儿子,我早就让人去找秦管家了,再说这姻缘一事它不分先来后到,想当年你可是排在靠后得位置,你看,我最后还不是花落你手!” 想起往事二人都笑得很甜,柳明轩顺势还搂了她在怀里,而她也娇羞的握拳捶着夫君的胸口,还说了句:“你讨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是处在热恋中呢,真是羡煞旁人! 前来得刘福已经老迈,撞见他们秀恩爱也没有回避,照常给他们见了礼。 落座的胧月憋足得称赞对方,“刘叔越发英俊了…”本想夸几句来着,不料柳明轩偏过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这句话要说烂了。” 她脸上也闪过一瞬的尴尬,小声说了句“是吗?”柳明轩点头的同时,刘福道谢的声音早已响起。 正襟危坐的柳明轩问:“刘叔,这些日子辰儿忙什么去了,我们都回来几日了,也不曾见他。” 刘福虽处理府中事务多年,只道:“少爷刚刚回来过,此刻不知是否在家,老爷夫人若是着急,属下派人去找。” 胧月摆摆手,笑嘻嘻的说:“倒不成多急的事,这不三堂哥家刚生了个女儿,我想着给辰儿定下,以后媳妇儿。” 柳明轩接着又补了句,“刘叔说得对,不能过于张扬,到时人多嘴杂免不了有的人会生了其他心思,我还是是低调送礼。” “可是…..” 柳明轩又道:“你喜欢她以后多的是机会送她喜欢的东西,又何必急在一时,惦记她的可不是你一人,到时你儿子怪可是你!” 一旁的刘福都被柳明轩逗笑了,胧月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刘叔,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是” 又特别叮嘱:“万不可让别家比了去!”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他刚刚都听了去啦!” …… 画面一转,对面有位老者,他们正坐在荒地里讨论她思量过的事。 在石板上挪了位置,面对面对着老者,“原来他跟你说过了呀,那个小玩意儿是不错。 我也准备做一辆四个轮子的大马车,还打算买一匹马来拉车,否则没见过新鲜玩意儿的人发现车跑会受惊吓。 但那些都不着急用,做出来家里也没地方放,马也没地方养,等房子修好了再说也不迟。” 他听完,思索片刻,道:“既然有东西放在车轮上就能自己跑,如果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只需要买个小毛驴便是,马匹不好买。 我考虑的是马呀、驴这些牲畜没有车本身跑得快,那可就反而拖后腿,达不到快的效果。” 她想过牲畜跑得慢的问题,可她想着反正都不用牲畜发力,快慢都无所谓,倒是没有计算牲畜在人们眼中速度的极限。 “我是这样想的,本来就不用牲畜出力拉车,到时候看能不能做一个东西把牲畜圈起来,但行走的时候给大家的感觉又是牲畜快速行走,最好做什么什么东西可以提升它们速度。 至于这个究竟怎么做,我还需要再再仔细斟酌,你们有什么好点子也可以说出来,人多好想办法,主旨就是让人看起来不突兀。” 第585章 为小事争论 “当然有,凡是没有绝对,在适当的时候选择合适的路并且一直往前看,反正不后悔就行。” 虽然花颜问过柳明轩对胧月的真实感觉,可她并不确定他说出来的话是否与心中所想一样。 特地提醒他慎重,只要他选了胧月,之后不能回头,更不能想着钱多多,也不可冷落胧月。 娶了一个身份尊贵的媳妇,注定他不能像普通男人那般自在,媳妇打不得,骂不得,受了委屈也无处告状。 兴许徐文宣就有那种感觉,其实她有时候比较强势,他很少反驳她。 拿上回推迟要孩子一事来说,徐文宣非常不乐意,他也发表了反对意见,看得出来他很生气,但在她发脾气之后又连忙哄她。 他会有此反应一方面是因为喜欢,另一方面则是不太敢大胆的跟她作对。 在她成为郡主之后,家里人对她的态度有明显的转变,徐文宣稍微好一点,尤其是公爹和婆母变化最大。 以前在村里之时,公婆有事会直接跟她商量,来京城之后,他们有事大多找儿子说,然后由他来当中间人把事情讲通。 花颜认为她并没有因为身份摆架子,但对方怎么想就不一定。 毕竟她出生在那个时代,没有养成高高在上的感觉,而胧月就不一样了,人家一直生活在特权阶层,有些习惯已经融进骨子里,可以装一时,装一辈子很难。 何况胧月还有各种权贵亲戚,如果柳明轩与她走到一起,成为受气包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柳明轩瓮声瓮气嗯了声,“我盼着你之前的推测是对的。” 钱多多脾气也不好,但她比较好处理,只要他肯想办法就行。 胧月郡主却不同,他很可能被那些人压迫得非常卑微。 眼下他只能往好了想,他毕竟是有妇之夫,希望没人逼迫他,放他回家过正常男人的日子。 反正他不想飞黄腾达,至于荣华富贵,他已经拥有,不需要娶个金枝玉叶来锦上添花。 花颜替他化妆完,再去看了胧月郡主才离开。 襄王原本打算让花颜去拜见凉王,却得知她已经离开。 “她这就走了?” “惠宁郡主好像要去办重要的事。” 襄王妃又道:“颜颜忙得很,每天能抽空来看胧月就算好的,莫非你找她有事?听着好像舍不得一样。” “我倒没什么事,瞧着霍彦对小丫头甚是推崇,我昨晚跟凉王说了等花颜来就让她过去一趟,哼,岂料小丫头溜得太快。” 襄王妃瘪瘪嘴道:“你的意思让颜颜主动去见霍彦?莫不是搞反了,该霍家爷孙登门感谢颜颜才是。” “人家霍彦这不还下不了床么,让颜颜走一趟能少二两肉不成,你们女人呐,头发长见识短,凉王可是跟三叔同辈,颜颜去拜见不跌份。” 襄王妃不赞同,“凉王跟三叔同辈又如何,他终究只是藩王,哪有三叔尊贵,颜颜拜见她没问题,你让她去见霍彦就是不妥。 王爷真是的,你没事替颜颜做什么决定,霍彦崇拜颜颜是他的事,颜颜没必要去见他,崇拜我们家颜颜的人多了去。” “我不跟你争。”襄王说完之后没忍住,“三叔尊贵是三叔,花颜是花颜,平日里她与市井之徒都有来往,见以后的凉王怎么就委屈她了?” “同市井百姓往来说明她待人宽厚又亲民,见霍彦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向来只有地位低的拜见高位之人。” 襄王叹气,“我跟你说不清楚,花颜肯定不会如此想,我制造机会让她与凉王爷孙来往,那是为她积攒人脉,你以为我害她?我看你把她当胧月了吧,丁点小事都要计较。” “侄女也是女儿,何况她帮了我们大忙,我当然要对她好,如果她自愿去凉王那边探病,我没有一点意见,你安排就像让她去接客一样,感觉不舒服。” “你……”襄王气得手指点一点的,“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那是你想充面子,你说制造机会让她与凉王爷孙来往是为她积攒人脉,可人家本来就与他们有往来,而且凉王颇喜欢颜颜。 即便你不安排她去,霍彦也会主动登门,何必多此一举,你安排侄女见外男很好?还说我不可理喻。” 襄王扶额,他怎么说不通呢。 “花颜是出嫁的女儿,她还不能见外男了?依你的说法,她见的外男数得清吗?” “外头那些不一样,传点流言都不会有人信。” 襄王睨着她嘁了一声,“你的意思是她与霍彦见一面就会传流言蜚语?那她看过霍彦的身子怎么说?” “她那是帮忙治伤,一帮御医看着,她又没看到有些地方。” “有人看着就没事,凉王那边没有下人伺候?难道我让她跟霍彦独处一室?” 襄王妃恨恨的看着他,“不跟你掰扯,我去看女儿。” “说不过就跑。” 襄王妃权当没听见。 凉王听说花颜走了倒没多大反应。 蓝汐早上照常去徐氏百货上工,她反而更喜欢到外面活动,襄王听丫鬟说蓝汐很积极,而且她已经有一点转变,他甚是欣慰。 心想果然不该太护着她,要是早点听颜颜的话,将汐儿放到人群中去锻炼,肯定比她现在好多了。 安王决定悄悄去徐氏百货看看她的表现,在蓝汐到店的第一天也去了,只不过蓝汐不知情。 安王乔装了一番才去,身边也没带随从,看见蓝汐主动去门口迎客,他的嘴角差点翘上天。 虽然看起来她还是很害羞,但比头一天像木头桩子一样站着不动要好得多。 雪凝霜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走上前去才发现是安王,忙不迭行礼问安。 “嘘。”安王比了个禁声的手势,雪凝霜表示明白,小声提议,“王爷看蓝小姐不妨这边请,用望远镜看得比较清楚。” 安王眼睛亮了下,跟随雪凝霜走,懊悔他怎么没想起望远镜来,颜颜送了三种大小的望远镜给他。 拿最小的来看正合适,他居然给忘了。 第586章 嗓子冒烟 雪凝霜带他去最合适观看的位置,安王端着望远镜看了半天,喜滋滋的离开,走出徐氏百货时背着手,脸上还挂着笑。 等在外头的李勇见状就道:“什么事让王爷如此高兴?” “哈哈,我的汐儿丫头长进了,走吧,回颜颜府上。” “王爷,郡主跟何叔看地去了,是否去那儿?” 安王捋着胡须想了片刻,“既然她忙,我就不去打扰,回府。” 诶,蓝汐在家不爱说话,颜颜倒是与他聊得来,可她整日里忙上忙下的,要么就是他忙,想跟她好好说说话都得看运气。 李勇听着马车里的人唉声叹气,想安慰又没合适的话说。 襄王妃早上去看胧月,询问柳明轩和春蝉二人,然后一直待在胧月床边讲述胧月小时候的事,其间不免有伤心处又要掉几滴泪。 然而等到天黑也没发现胧月有苏醒的迹象,柳明轩依然守下半夜,重复说了有些事,最后还跟胧月说他要离开。 事实上胧月郡主有反应,只因她的手在被褥下,他看不见罢了。 一直等到黎明鸡叫,柳明轩扭头看了阵窗户,然后对她说:“大家都盼着你醒来,今天是花颜推测你苏醒的日子,你再睡就对不起她。 你的花颜表姐帮了你很多,你可不能让坑害她,要是你不醒来,旁人一定会认为她是胡说八道的大忽悠,猜准霍彦仅仅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柳明轩经常听花颜说忽悠人,他开玩笑说她才是大忽悠,旁人望尘莫及。 他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春蝉端着热水来,“你赶紧洗把脸,估摸着惠宁郡主要来为你化妆了。” 柳明轩去洗脸,春蝉托腮坐在床边,定定的看着胧月郡主。 “郡主快点醒来吧,奴婢求求你了,您再不醒来,王妃又要将我的屁股打开花。 您没被打过,你不知道有多疼,连坐也不好坐正,更不敢使劲,我歪着坐很不舒服,看起来好奇怪,你见了肯定会心疼婢子。” 胧月郡主有时候会摆主人架子,但对她真的很好,很少责罚她,离家那次差点被打杀,因为胧月郡主求情才得以存活。 尽管自己是因为胧月郡主才会被罚,可她是丫鬟,被罚理所当然,别的主子或许会求情却很少有人为了下人用自己的身体去挡罚。 执行的人自然不敢对胧月郡主下手,王妃看在郡主的面上饶了她。 当然没有免除惩罚,因为不能坏了规矩,毕竟胧月郡主离家出走将襄王妃搞得鸡飞狗跳的,主仆俩都不受罚是不可能的。 而后花颜来为柳明轩化妆,她没有通过柳明轩和春蝉的眼睛预测,选择跟她没有关联的秦桑。 秦桑还纳闷惠宁郡主怎么那样看着她,正想问,花颜已经挪开目光,转而对柳明轩说:“悉心照顾胧月郡主。” 柳明轩应声是,春蝉见花颜欲走,急忙问:“您今天也很忙吗?” “嗯。”花颜点头,“我傍晚再来跟胧月说说话。” 柳明轩听她那话,投以询问的眼神,花颜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只见微微浅笑,使得他非常疑惑究竟是不是跟他们一样的说话? 亦或是跟醒来的胧月郡主说? 冥思苦想了一阵子,最终将后一种情况推翻,花颜看相还能精确到时辰不成。 秦桑想留下花颜,说襄王妃很快就来,言外之意请花颜见过襄王妃之后再行离开。 花颜只道:“我现在去给舅母请安。” 襄王已经进宫上朝,花颜在路上只见到襄王妃,后者亲昵的喊:“颜颜又要走了么,昨天我和你三舅来晚了没见到你。” “对,最近手里的事多,我想尽快处理,稍后才能挪出时间陪表妹。” 等胧月苏醒,襄王妃必定会让她来陪胧月,多少要花些时间。 “好孩子,我正想跟你商量来着,担心胧月醒来难以接受,你会宽慰人,她也听你的劝,届时你抽出时间多陪陪她行吗?” 花颜笑眯眯的道:“当然可以。” 襄王妃问完之后眼神又暗淡下来,“没发现胧月有苏醒的迹象,不知她今天什么时候才能醒。” 语气里有询问的意思。 花颜语气轻缓的道:“耐心等等,昏迷的人苏醒之前不一定有反应,或许睁眼也就一瞬间的事,不过,我也说不准。” “你刚才有没有替胧月看相?”襄王妃直接想心里的想法问出来。 “没有。”花颜回答之后又补充道,“只能看一次。” “明白,你们行事有规矩。” 看相、算八字的并非随便算,各派有各派的门道。 花颜站路边跟她聊一会儿就回府画图纸。 同昨天一样,襄王妃守在胧月身边,除了出恭以外一刻也不曾离开。 一直到中午,连用午膳也在如意苑正厅,春蝉和秦桑去外间吃饭。 而柳明轩则在屋里吃,他端着碗去胧月床前,边吃边说:“你家的厨子不错,饭菜特别好吃,你躺这些天一定饿了,闻着饭食的香气馋不馋?” 话落自己倒笑了,再喂一口饭吞下,然后端起汤碗喝汤。 “吃饭的时候说话果然不好,差点噎死我,今天已经过了一半,你还不舍得醒来,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才甘心。 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大约我也成了傻子,吃饭也不忘自然自语,其实我是被你母妃逼的,看样子你今天不醒,她可能会疯掉。” 从早上来就让他一直说,一直说,明明胧月一点反应都没有,说得他嗓子冒烟儿了。 “呃,你再不醒的话,我应该也会疯,被你母妃逼疯,你有没有听出来我的嗓子已经沙哑了? 得亏跟你说话不用大声,不然我肯定装不出女人声音,可是我喉咙冒烟了,你就可怜可怜我,早点醒来好不好?” 柳明轩叹口气,接着再喂一口饭菜,“陪你的这些天,我吃饭都赶时间,若是她们回来还没吃完,我也不好意思吃了,你是没机会看到我狼吞虎咽的吃相,不然你肯定会笑话我吧。” 第587章 郡主哭了 柳明轩不知怎的竟然将自己说得眼睛发酸,偶然瞥见被褥拱起,那儿正是胧月左手处,他忙不迭掀开被褥。 看见胧月的手捏成半个拳头,包扎的纱布渗出鲜红的血。 “胧月,胧月你听得见吗?”边喊边将她的手掌抻平,以免将伤口蹦得更大。 自然没有回应,胧月郡主的眼睛也没睁开,但她的眼角有泪痕直达耳鬓。 “春蝉,王妃……”柳明轩激动得忘记掩饰他的声音,还好他反应快,立即改变声音,“郡主哭了。” 襄王妃本来还怪他冒失,竟然将男儿声音显露,随后听见他说胧月哭,蹭一下站起来,碗筷一扔,来不及管碗筷落地,一群人跑进胧月寝房。 秦桑则去通知鲁太医等人,他们听到消息,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们没有想到胧月郡主今天真的有转醒的迹象,而且从她的脉象来看不像霍彦那么清晰,无法判断她今日是否能苏醒。 另一方面,他们负责医治胧月郡主,她那边有情况,诸位太医必须积极,正是邀功的时候,谁都不愿落后。 襄王妃冲到床前,一声声的喊胧月,伸手替她抹脸上的泪痕。 “胧月,母妃在这儿,你睁开眼看看母妃,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母妃都答应你。” 旁边看着襄王妃掉金豆的柳明轩小声提醒,“王妃让太医先为郡主包扎,她手上的伤口应该裂开了。” “伤,她伤手了呀,对,我想起来了,你刚刚说过。” 襄王妃变得语无伦次,自从胧月受伤之后从来没有反应,今天她的手捏拳头,还流下眼睛,肯定伤心了。 胧月手背的伤口裂开使得襄王妃心疼又开心,至少证明胧月有感知,离苏醒就不远,总比看着她死气沉沉的躺着好得多。 先到的鲁太医替她拆纱布,襄王妃见着血心惊,拧紧了手绢,怨怼的瞪了柳明轩一眼,似乎在怪他粗心大意。 随后到的几个太医向襄王妃行礼,她颇不耐烦,他们来晚了没有用武之地,只得向鲁双双和见证的柳明轩了解胧月郡主的情况。 一堆人围在病床边,春蝉皱了皱眉头,悄声在秦桑面前说:“惠宁郡主说病床前不该堵太多人,每个人身上、哈出的口气或飞出来的口水都带有看不见的小虫子。” 襄王妃隐约听了一耳朵,吩咐没事的人散开,此时,她也想起花颜说过的那些听得来怪又有点道理的话。 没过多久,胧月的消息送进皇宫,明武帝听了禀报,吩咐正与他议事的襄王立刻回府。 襄王自然惦念女儿,但他更不想失去被皇上重用的机会,所以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试图留下。 太子殿下语重心长地道:“三弟快些去吧,胧月醒来必定想见到你个父亲,侄女儿很需要你的安慰。 既然父皇让你回府,其他事可暂且放一边,为兄稍后会来看胧月,到时候告知你后续事宜。” “多谢大哥好意。”襄王咬着后牙槽,转而对明武帝说,“胧月尚未转醒,儿臣晚点回去也无妨,正事要紧,胧月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会怪我。” 明武帝说了两个字“随你”,然后派人将好消息告诉皇后。 然而胧月的情形与霍彦不同,后者手眼有反应之后很快就醒了,等了她半个时辰还不醒。 襄王妃急得直打转,询问柳明轩当时对胧月说了什么,让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不见效果又派人去请苏倾城和上官嫣来。 当然没有落下花颜,小厮无功而返,襄王妃见只有他一人,沉着脸问:“颜颜呢?” 那人躬身回答:“惠宁郡主没在府中,小的央求徐老太爷派人去找郡主了。” 襄王妃挥手示意他退下,焦急的叹气,“唉,颜颜丫头在关键时候跑哪去了嘛。” 需要她的时候找不到人。 柳明轩点了一句,“早上主子说傍晚时分会来。” 他知道襄王妃性情多变,用得着你的时候细声细气,稍微有那么一点点不让她不满意就不高兴。 幸好苏倾城来得快,倒是将襄王妃对花颜的不满挡了回去。 “胧月,我是倾城呀,你快点睁开眼看看我,方才听说你有苏醒的迹象,我激动得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纵马前来,你继续跟我装睡可不是待客之道。” 苏倾城听说凉州世子眼皮子一动就醒了,以为胧月也能一样,结果她还是老样子。 上官嫣又道:“胧月你再不醒来就别怪我拿你的情郎柳明轩出气,你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不跟你玩虚的那一套。” 上官嫣与苏倾城不同,她不认为当初说漏嘴有多么对不起胧月郡主,所以没在胧月床前忏悔过。 然而今天她却道:“我后悔当初不小心透露消息给你,如果没有那个契机,或许你不会变成这样。” 苏倾城也道:“说到底还是怪我,当初我去宁海就去呗,多事去找那柳明轩做什么,不然你们都不会知晓他是个俊俏小子。” 房中只有她们三人,苏倾城二人说话比较随意,说着说着就一起埋怨柳明轩。 她们都没看出丫鬟柳叶就是柳明轩,一方面是因为她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胧月郡主身上,另一方面则因柳明轩可以躲着,外加春蝉掩护,所以他没被识破。 两人发泄一阵,末了上官嫣叹息道:“实际上怪不得柳明轩,他人就在那儿,人家又没招惹胧月。” “话虽如此,我们能怪胧月么?” 只有怪柳明轩咯。 上官嫣双手托腮,冲苏倾城笑,“我劝过胧月,可惜她不信,还有你和春蝉两个家伙,总跟着她胡闹,倘若她势单力薄就不会搞出这么多事。” 多一些劝阻,少一点支持,胧月不至于搞成今天这样,她并非听不进劝的人。 只不过一步一步陷进去,以至于无法自拔。 苏倾城眼神闪烁,“我们也是想帮胧月嘛,没成想会闹到这一步,谁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胧月呀,你可怜可怜我吧,嫣儿怨死我啦!” 第588章 梦魇 上官嫣配合的应声,“对,罪魁祸首就是倾城,你再不醒来的话,怪她的就不只是我一个人,你父王母妃也怨她,你舍得好朋友受连累?” 苏倾城瘪瘪嘴,小声辩解,“罪魁祸首不是我,你这样说我,小心我跟泽哥哥告状。” 上官嫣鄙夷的看她两眼,“幼稚,不要以为你将成为我的三表嫂就可无法无天,我可是上官嫣,不受任何人威胁。” “哼,我就要威胁你。”苏倾城得意,转而对对着床上的说,“你看我和嫣儿聊天多好耍,你快点好起来,以后我们三人又能像从前一样。” 上官嫣叹气,“她还是没什么反应,我动手试试。” 听了她那话,苏倾城连忙拦住她,“别乱来,胧月浑身是伤,有些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上官嫣睨她一眼,状似极其无语,并鄙视苏倾城。 “我知道分寸,你当我是莽夫?” 苏倾城别开脸,轻声嘟囔道:“我看起来你像是。” 对面的姑娘听了也当没听见,伸手戳了戳胧月的脸,“幸好没毁容,不然你可就难嫁了,好好的人都遭柳明轩嫌弃,以后怎么了得。” “柳明轩是不敢。”苏倾城道。 上官嫣自然明白,直愣愣的盯着胧月。 “我一直觉得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你傻,柳明轩那种货色的男人怎么值得你巴心巴肠的付出,你真是个没出息的丫头。 我怎么跟你这种傻姑娘成好姐妹了呢,你睡着也好,我好意思当着你的面光明正大的嫌弃你。 实话跟你说话吧,当我知道时隔这么久你去为柳明轩送行还从城墙跳下去的那一刻,我想的是跟你绝交。 多大点子事,犯得着要死要活的?我算是看出来了,凭我们十多年的交情还比不上一个认识几个月,相处半个月的男人重要,你为了他撇下我们。” 上官嫣也经常和苏倾城她们一起胡闹,但她在三人中算比较理智的,胧月郡主也还好,可她容易钻牛角尖儿,而苏倾城则随性。 襄王妃在外左等右等不见消息就委婉的喊苏倾城二人出去,再次派柳明轩出马。 苏倾城看见他,嘀咕好生眼熟,说她之前没注意,上官嫣随着她的视线看,“那个五大三粗的丫鬟是花颜送来的,兴许你在她府上见过。” 柳明轩后背僵了下,快速挪着小碎步进门,襄王帮着打掩护才阻拦住苏倾城的好奇心,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岔开。 襄王妃松了一口气,苏倾城待胧月极好,可她只知一味的顺从胧月的想法。 倘若让她知晓柳明轩在此,说不定稍后会给胧月说主意,撮合他们。 襄王妃内心深处依然排斥柳明轩当她的女婿,只有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妥协,而非已经默认他。 既然花颜已经为他遮掩,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外,无人认出柳明轩,襄王妃当然不会让苏倾城和上官嫣发现端倪。 小孩子家口风不紧,一不留神就会告诉家里亲近之人,传来传去再难保密。 届时知晓胧月恋慕柳明轩的人越来越多,意味着传流言蜚语的人也多,之前做的事就白费了。 胧月在大街上说那些话,可以认为她年少无知,柳明轩男扮女装到襄王府照顾胧月肯定得到他们应允,不知那些多嘴多舌之人说出多么难听的话。 因为苏倾城二人不知道胧月今天可能醒来,所以她们俩等了一阵就打道回府,表示明天会在看看望胧月郡主。 花颜掐着点往襄王府而去,原本她去不去都没关系,反正胧月会醒,可她得去帮柳明轩,如此一来,他脱身的机会更大。 柳明轩终于又等到胧月郡主转醒的信号,而且胧月的反应很大,额头鼻尖冒汗,头还扭了一下。 “春蝉快看。” 春蝉听他喊,连忙端着盆跑来,“主子流汗了,王妃!” 襄王妃闻言,立即冲进去,柳明轩则往外走,表示他去外头等。 “你别走。” 襄王妃直接将他拖了回去,柳明轩心知当下不是说话的时候,对方惦记胧月郡主,也没有时间听他说别的事。 “王妃,郡主好像在说什么,婢子听不清。” “我来听听。”襄王妃跑到,耳朵贴在胧月嘴边,只听她嘟囔,听不清楚具体说的是什么。 不一会儿又看到她表情痛苦,头和身子也在扭动。 “胧月,胧月醒醒。” 柳明轩连忙说:“郡主可能在做噩梦,快点按住她,不然又会扯开伤口。” 别看胧月重伤,她的力气却不小,襄王妃轻轻的抱住她的头,差点被挣脱开。 “你们,你们都轻点,小心碰到她的伤口,鲁太医快点来看看胧月。” 而后鲁太医施针才让胧月郡主镇定下来,襄王妃冒出一身冷汗,“鲁太医觉着胧月多久能醒?” “看她刚才的反应,应该是被梦魇住了,今天晚上应该能醒。” 鲁太医只能说大概时间。 襄王妃担忧道:“曾经听说被梦魇住的人可能醒不来,正常人都如此,何况胧月这样的情形,鲁太医可有别的办法?” “被梦魇住的人极少,胧月郡主吉人天相,应该不至于,不妨与她说说话,或许能直接唤醒她,如她一时醒不来再耐心等些时候。” 鲁太医想说前面几天都熬过来了,稍微再等等看,受那么重的伤,十天半个月能醒就算奇迹,几天醒来的人一定得了上天眷顾。 “你下去吧。” 等等等,太医们只会说让她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回答问题也模棱两可,什么叫应该? 鲁太医拉着准备留下的鲁双双出去,秦桑被派出去看门了。 屋里只剩襄王妃、春蝉和柳明轩,三人轮流和胧月说话,襄王妃当着外人的面自然自语,她感觉非常尴尬,示意柳明轩说话不要停下来。 在她的心里,柳明轩的话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管用,那是经过证明的事。 她感到心酸又很庆幸柳明轩能主动回来,不要花颜等人可能要追好些天才能将人带回。 第589章 胧月郡主崩溃 柳明轩对胧月郡主好了好半晌,后者没有什么反应,看起来颇为宁静。 而后他趁着歇息的时候跟襄王妃表示他有一个不情之请。 襄王妃诧异的看向他:“你说。” 柳明轩自来到王府一直任劳任怨,谨小慎微,不敢提任何要求,莫非他还想为自己以及柳家争取什么好处? “郡主可能快要醒了,应该能认出我来,我还是避一避为妙。” 襄王妃狐疑的问:“你什么意思,胧月醒来最需要的正是你,你如何能离开?” 柳明轩随即将那套想好的说词告诉她,襄王妃听罢,认为有点道理,但她不认为只有一种情况,关键是现如今胧月还没醒。 如果胧月醒来不闹,她当然希望柳明轩以后消失在胧月面前,毕竟襄王府不需要区区一个小商户做女婿。 “等胧月醒了你就可以离开。” 柳明轩应声好,表示他会马上离京,以后不会再打扰胧月郡主。 “不,暂时你还不可以离开京城,至少等胧月不需要你的时候再行离去。” “好吧,待郡主醒来,我先遂花颜走,稍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再通知我。” 襄王妃嗯了声,审视着柳明轩,听他的话语颇有点急着离开的意思,看样子他不想再跟胧月有什么瓜葛。 他能如此想本来很好,但襄王妃心里却有些许不舒服,好像女儿被嫌弃了一样,难道她的胧月还配不上他? “你快去看照料胧月,眼看着天快黑了。” 柳明轩应声而去,他心里也很着急,时不时往窗外看。 此时,襄王急匆匆赶到如意苑,推门进去,边走边问:“胧月还没醒?” 早就听说胧月手眼活动,这都过了多长时间怎的还不醒来? 襄王妃摇摇头,起身走到他面前细说胧月今天的变化,让他去跟胧月说话。 襄王不好意思在人前跟昏迷不醒的女儿说什么,小声对她说:“说话没什么用,耐心等待即可。” “怎么会没用,胧月每次有动静皆是柳明轩在跟前同她说话,你这个当父亲的就不能去哄哄女儿?” “你这话……” “王妃,郡主眼皮又动了。”柳明轩一喊,襄王夫妇腾一下跑过去,胧月胧月的喊,而柳明轩则往后退。 “太医,快让鲁太医来。” 看到胧月的眼睛睁开一条缝,襄王妃喜极而泣,摸着胧月的脸柔声喊:“胧月,我的胧月啊,你终于醒了,这次可吓死母妃了呀。” 胧月醒来,听见她母妃的声音,知道他们在旁边,但她怎么也看不清楚,莫非她还在梦里? “母妃。”胧月虚弱,发出的声音如同小奶猫叫,她想试探是梦是醒。 “母妃在这儿。” “胧月,父王也在,你什么都别想,好好养伤。”襄王说道。 胧月听他提到伤,顿时想起自己从城墙坠下一事,表情变得痛苦。 “我怎么动不了。” 胧月郡主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感觉腿脚很重,手也抬不起,明白她伤重,但她不想面对。 令她更崩溃的是她眼前一片黑暗,分明听到好几个人说话,然而一个人都看不见。 “眼睛,我的眼睛!” 她歇斯底里的惨叫。 “眼睛,你眼睛怎么了?” 实则鲁太医早有疑惑,因为刚刚胧月郡主听到说话声之时眼神非常迷茫且面露不解。 胧月挣扎,抽出之前伤口裂开的手抠眼睛,“不要,我不要变成瞎子。” “太医。”襄王吩咐太医替胧月检查,同时与襄王妃一起按住胧月,“你别动,有诸位太医在,你不会变成瞎子,倘若治不好你的眼睛,父王要他们的命。” 进门的几位太医浑身一颤,关他们什么事,胧月郡主能活着就算不幸中的万幸,他们也不能保证治好所有的病症。 鲁太医诊脉之后尽力安抚胧月郡主,说可能因为摔到头,撞击造成脑袋里有淤血导致她暂时失明,劝她不要太激动,他们会竭尽全力为她医治。 已经崩溃的胧月郡主哪还听得进他们的话,哑着嗓子嚷嚷她不想活了。 她可不只是说说,使劲挣扎,到处乱撞,头还往床柱撞去,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幸好有人及时按住,万万不能让她继续疯下去,襄王吩咐将她绑起来,以防她乱动撕裂伤口,害怕她咬舌自尽,连嘴巴也给她堵上。 襄王妃泣不成声,早就知道胧月醒来无法接受现状,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胧月的眼睛会出问题。 胧月的脸上分明没有问题,自然没有伤到眼睛,莫非跟她头上撞出的包有关? 可是那处离眼睛不算近。 花颜到来,看见柳明轩站在外间,“什么情况?” “郡主醒了,但她接受不了,关键是她的眼睛出了问题。” “眼睛怎么了?” 花颜之前只看见胧月苏醒,没看别的,而且胧月跌落之时应该有护着头,所以她的脸部没受伤。 “她看不见。” 花颜的心情更沉重了,胧月受到双重打击,如何是好。 “我进去看看。”花颜说完,紧接着问他,“你可有跟他们请辞?” “王妃暂不许我走,但我说去你府上等消息。” 她嗯了声,“此事稍后再说,我先去看胧月。” 屋内有个大夫悄声跟襄王提议:“绑着郡主委实不妥,她并未因此放弃挣扎,伤得反而越重,下官以为不妨请惠宁郡主给她打一针麻药。” 襄王立马就道:“快去将花颜找来。” 他的话刚落就看见花颜推门进来,连忙大步走过去,“你带麻药没有?” “有一点点。” “那就好,胧月醒来闹得凶,现如今她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你快些用点麻药让她动弹不得,不然她的伤肯定会加重。” “可以,我稍微给表妹用一点,关键还需你们宽慰她的心。” “我知道,你快点去。” 襄王催促,此刻他没让花颜劝慰胧月,因为他明白劝不动,胧月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没什么比麻药对胧月更有用,时间拖得越久,她必将会伤得越厉害,想实在不忍心。 第590章 可以信你吗? 襄王妃泪如雨下,屋内有外人,她不好提柳明轩,而且以胧月眼下的情况,就算用柳明轩来安抚也不一定有用。 “胧月听话,花颜表姐来看你了,你放宽心,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你乖乖养伤,无论你要什么,母妃都答应你。” 襄王妃无疑在暗示胧月,然而后者根本无暇考虑她话中的含义,哭得很厉害,被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花颜走上前,柔声喊胧月,与她说话的同时用了麻药,过了一会儿,胧月动弹不得,表情愤怒,嘴里呜咽着,看得出她非常抗拒。 “胧月你先别激动,先前你手脚动不了主要是受了外伤,腿和手臂绑着药包,不是不可医治的伤,眼睛也是暂时失明,只要你保持良好的心境,一定会好起来。 表姐知道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我要告诉你,悲惨的不止你一个人,你昏迷的这些天,三舅母一个好觉都没能睡,兄嫂以及姐妹人人为你操心。 倾城和嫣儿每天来看你,对着你这个昏迷的人傻里傻气的自言自语,还有你那原本不待见我的父王也为了你跟我细声细气说话……” 襄王连忙狡辩,“我哪有不待见你。” “好,我假装你没有。”花颜笑了笑,襄王妃扯了下襄王的衣袖,示意他别打断花颜的话。 “我不太清楚别人心里怎么想,但表姐我对你可是巴心巴肠的好,我本就忙得不可开交,还为你的事四处奔波。 如果你稍微能体恤大家的苦心就不该自暴自弃,盼星星盼月亮将你盼醒,你非但没让大家放心,反而越发担心你,你良心过得去吗?” 胧月痛苦的闭上眼睛,她知道他们很担心,可他们根本不能体会自己的苦楚。 花颜停了片刻又道:“我不再提为你担心的人,因为你的家人和朋友应该为你担心,为你奔走也理所应当。 我只说你本人,无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如今的结果是你一手造成,谁让你跑到那么高的城墙上去? 既然你有勇气做那些事就该有骨气承受所造成的后果,我们花了大把力气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不是为了看你要死要活的闹腾。” “颜颜别重话,胧月受不了。”襄王妃心疼女儿,心想胧月已经非常痛苦,花颜还那样说,岂不让胧月更加难受。 花颜只道:“她受不了也要受。” “颜颜。” “三舅母放心,表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即便她很痛苦也该试着去面对,我知道那些话对她来说很残忍,应该可以让她更清醒。 一味地哄着她,迁就她,只会让她误以为做的事没错,既然伤口已经化脓就该将脓水挤掉,那样伤口才能好得更快。” 襄王妃抽泣着点点头,“胧月呀,母妃这些天为你流干了眼泪,你可怜可怜我,不要闹了好吗? 不论稍后有什么困难,我和你父王永远会站在你这边,只要你好好的,我们不会再阻拦你任何决定。” 胧月只落泪,表情依然很倔强,现在才答应她,已经晚了,如今她只想早点解脱。 襄王说不上话,他吩咐太医们尽快给出医治胧月眼睛的药方,秦桑业已吩咐厨房给胧月准备吃食。 襄王府其他人听闻胧月苏醒,纷纷往如意苑而去。 “胧月,要是你听进去刚才的话就睁眼,不要再哭,以免哭坏眼睛。” 花颜如此说,襄王妃也劝,然而胧月郡主并没配合。 早知她不肯听话,花颜怒道:“是不是认为只有你痛苦,盘算着一死了之?” 心知花颜采取另一种方式激胧月,可能说的话不太好听,襄王妃立即屏退其他人,正好她也有话要跟胧月讲。 花颜回头看一眼,接着说:“你还有一笔血债没还,我不知你是否记得那天砸中一个人,差一点就将对方砸死。 而且那人身份不一般,正是凉州世子霍彦,他不像你有父母疼爱,来到陌生的京城,还没进城就被你砸个半死,伤势比你重得多,今天中午才醒,人家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更别提像你这般寻死觅活的胡闹。” 胧月稍微安静了些,襄王妃没出生,用口型告诉她继续。 花颜说得口干,为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喝。 “人家无缘无故遭受大难,他很冤,不要以为他不痛苦,可他体恤年迈的爷爷,不仅没闹,反而宽慰凉王的心。 相比之下,你这个做女儿的太不懂事,只顾自己,一点也没考虑父母兄弟姐妹以及朋友的感受。 如今凉王等人住在王府,你的父兄经常去看望他们,那是在为你还债,你可知凉州世子要是有个好歹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胧月郡主睁开眼睛,满眼的迷茫,分明受苦的是她,表姐怎么一个劲儿说她的不是? 凉州世子是男人,与她自然不同,她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要跟他比? 要怪只怪他运气不好,区区一个凉州还能翻天不成。 然后听花颜说:“凉州兵强马壮,皇上都要极力维护好与他们之间的关系,你出身皇家,享受尊贵的郡主待遇就应当为朝廷贡献一份力。 且不说你要怎么付出,至少你这个肇事之人应该有礼有节的去向凉王和世子真诚的表达歉意,而非逃避,将烂摊子扔别人。 你的父王向来高傲,他为了你到凉王面前低声下气,我看着都心疼,你这个女儿于心何忍?” “呜呜。” “想要我把你的纱布取了?” 胧月郡主点头,襄王妃却摇头,她不放心胧月。 花颜也不敢大意,因为胧月并不是完全不能动,她也不担心胧月咬舌自尽。 因为胧月使不上劲儿,只怕她咬伤自己,嘴里的伤不好上药。 “我可以帮你取下来,但三舅母不许,担心你会伤害自己,我可担不起责任,除非你答应不伤害自己。” “呜呜。” “我听不清你说什么,如果你答应就眨两下眼睛。” 胧月照做,花颜又问:“胧月,我可以相信你吗?” 第591章 你们都走 事实上,花颜知道胧月现在的情绪不稳定,做出的反应也可能并非她心中所愿,但只要胧月愿意跟他们交谈就是好现象。 胧月郡主又呜咽着眨了下眼睛,襄王妃欣喜若逛,连忙帮她取出嘴里的纱布,拿起手帕替胧月擦脸。 “太好了,胧月你能想开,母妃实在太开心了。” 胧月郡主一时半会儿哪能想通,弱弱的喊了句,“母妃。” 花颜注意观察,胧月根本没有放弃寻死的念头,只不过她此时无法做到而已。 “胧月,这世上除了生死以外都算不上大事,你太让我失望了,如果你一点劝都听不进去,只有再堵住你的嘴。” “表姐不要管我。”胧月哭泣,他们怎么能体会她的心情。 “好,我可以不管你,稍后你想怎么样都行,不过你放心,你父王母妃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所以你越是挣扎就越痛苦。 你尽管咬自己,等药效过去,你将会知道什么是痛不欲生,我也不想再理会你这种自私又没担当的人。” 襄王妃紧接着又道:“你真的忍心抛下母妃?我不说让你回报养育之恩,只要求你别放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母妃,呜呜……”胧月郡主泣不成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等她说完,襄王妃抢话道:“有,你有,胧月你不是最喜欢柳明轩么,母妃什么都答应你,马上把他给你找回来。” “不要!”胧月郡主歇斯底里的吼,恶狠狠的说,“别去,如今我成了破烂,你们倒是想起他来。” “胧月啊,你不要这么说自己,你会好起来,柳明轩肯定愿意陪你。” “我说不要就不要!”胧月狰狞的尖叫,襄王妃吓了一跳,外面的人也一样。 花颜适时的说:“三舅母,算了吧,表妹不想就不要勉强。” 襄王府捂着口鼻哭,此时的她根本无暇顾及喜不喜欢柳明轩做女婿,一心想着怎么样才能放胧月不闹,如何安抚女儿的情绪。 “母妃不想堵你的嘴,可我害怕失去你,如果你还不听话,我只能那样做。” 失去理智的胧月郡主岂会听话,狂怒之时咬住襄王妃塞纱布的手,听到对方闷哼才松了点。 “舅母!”花颜连忙将襄王妃的手拖出来,浮夸的道,“流血了,必须快点洗手上药。” “我没事。” 疼归疼,没有被咬伤。 “手都被咬破了,怎么可能没事,人咬一口比蛇的毒性还大,更何况表妹多年没能洗牙齿,毒性更大,舅母大意不得。” 襄王妃接收到花颜的眼神暗示,遂道:“人咬了有毒?” “当然,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人身上带有许多看不见的毒虫么,它们会随着伤口钻进去,严重的会导致你的手红肿,化脓溃烂。 表妹初初醒来,有些事接受不了实属正常,我们先出去,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想想到底该何去何从。” 其实在这种时候,却说可能没多大效果,反正胧月现在动弹不得,让她静一静也好。 襄王妃犹豫半晌才应好,而后又道:“我不放心胧月,你去叫鲁医女进来帮我处理一下即可。” “母妃,我……” “你别担心,母妃没事。”花颜拉她走,襄王妃又才对胧月说,“我出去包扎一下,等会儿回来陪你。” 花颜则凑近胧月,“你是尊贵的郡主,就算死也要死得高贵,咬断舌头流血而亡,死相太难看了些。 我就不继续留在这儿多管闲事,得回家忙自己的事,最近一两天可能不会来看你,若是某个时刻想我就派人来,我那儿有一封你的信。” 她知道胧月明白信从哪里来。 “走,你们都走!” 听得出胧月非常愤怒,只不过她吼出来的声音并不大,襄王妃心疼得一步三回头看她。 汪氏夫妇等在门外,见花颜二人出去,迫不及待的询问胧月劝得如何。 襄王妃摇头,花颜简要说明情况,并将刚刚撒谎的地方点了一句,以防他们说漏嘴。 胧月的汤药和饭食送到,襄王府一群人入内,襄王妃留在外间,终于放开了哭。 花颜陪着,表示很无奈,胧月这副样子,她劝人家别太伤心不大好,而且容易越劝越哭。 襄王妃哭了半晌才擦眼泪,抬起头问花颜:“刚才我们对胧月是不是太狠,她本就难过,我们还指责她。” 襄王妃口中的我们其实指的正是花颜,只不过说得稍微婉转一点,毕竟只有花颜才叨叨的数落胧月。 “正常的劝慰不管用,我姑且试试别的方法,有用自然更好,达不到效果也无所谓,倘若胧月恨就恨我罢。 时至今日,应该没有什么比她恶劣的身体状况更能击垮她,告诉她一些事实未必是坏事,端看三舅母作何感想。” 襄王妃连忙解释道:“颜颜呀,舅母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怕胧月受不了。” “我明白,您休息一会儿再去看表妹,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带着他回去了。” 胧月发话了,想来之后用不到柳明轩,正好顺理成章将他带走,让他回到原本的生活轨迹上去。 “你这就要走啊,别把胧月刚才的话放在心上,我替她跟你赔罪,三舅母知道你帮了我们很多,我都记在心里。” “三舅母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跟胧月置气,只是觉得胧月一时半会儿听不进劝,可以多给她一点时间冷静和考虑。 加之府内外来探望胧月的亲友多,暂时我就不跟大家抢时间,等胧月的情绪稍微稳定些,那时宽慰她更有用。” 花颜不是有耐心的人,劝不好可能会炸毛,关键是她能理解胧月的心情和做法。 一直劝胧月做违心的事且在这种时候,感觉对胧月有点残忍,劝胧月想开的人绝大多数都不能感同身受。 “你得闲还是多来看看胧月,兴许她明天有转变,倘若她的眼睛能看得见或许就没那么痛苦,我想说你能不能再为她看一次相?” 第592章 如愿以偿 等不及花颜回答又说:“这次是单独为她眼睛什么时候能好,跟之前看她何时苏醒应该不重复。” 花颜尴尬得一匹,“我看不到的,病症还得靠大夫,稍后我依然会找时间来看表妹,只要她不讨厌我话。” “好孩子,辛苦你了,刚才你跟胧月说有什么信又是怎么回事?” 花颜如实说:“柳明轩离京那天早上,表妹派人给他送去一封信,从明轩口中大致听出一些信息。 表妹信上似乎说她已经放下了,并跟明轩道歉,然后希望柳明轩往后的年月过得幸福顺遂,表示她不去送行,让柳明轩不要有负担。 我们都不太确定表妹的真实意思,明轩回了一封信让我转交,我没来得及交就听到噩耗。” “你可知他信上说什么?” 花颜摇头,她又没看信,怎么知晓内容。 “胧月那个倔丫头,我也曾以为她要去见柳家小子,因为她之前跟我表明一定要跟柳明轩体面的告别,并保证而后不复与他相见,乖乖听我们的话。 我根本没想到她那天出去没跟柳明轩相见,而是在人群中悄悄追随他的车队,要是知道她会发生那种事,我死也不会答应她。 胧月之前伤情,她画过一幅画,画中红衣女子撑着红色油纸伞,躲在暗处目送一位公子离开,画中人代表的正是她和柳明轩。 我不知道她真会那样做,但那幅画中没有寻死之类的信息,她只是落泪,所以我没留意,而且我派了那么多护卫随行,根本想不到她会如此,你说她是不是早有预谋?” 即便她有异常举动,仆从也能发现并阻止,然而事与愿违,派去的人没起什么作用。 “表妹极有可能不小心跌下去,你别太自责,为今之计是要照顾好她,我相信她会慢慢好起来。” “希望如此吧。”襄王妃很忧伤,“眼下胧月连柳明轩都不要了,你手里那封信还有用吗?” 花颜只道:“表妹的自尊心不允许喜欢的男子看到她如今的难堪,她不愿意就别勉强。 至于那封信,我只是用来试探表妹,如果表妹还想看那封信就说明她并不是多么想死,过两天我带过来给她。” “原来如此,可是胧月的眼睛看不见啊。” 她怎么看信?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有相信的人,只要她愿意就会知晓信上说了什么。” 襄王妃嗯了声,然后说:“要不你派人将信送来给我,胧月想知道的时候我就给她。” 花颜表示没问题,等会女儿派玉兰送来。 大概襄王妃想先看信,然后决定那些内容可以让胧月知晓,哪些部分不宜让她看(听)到。 “柳明轩是不是可以了?” 襄王妃为难的道:“我也不确定是否该放他离开,虽然胧月刚才说不想看到他,但我怕她之后又要,届时再去找又麻烦,我拿不定主意,你觉得该当如何?” 现在就让柳明轩走,再去找人不仅麻烦,他们襄王府也拉不下脸面。 “这我可不好说,端看你和三舅是否希望胧月跟明轩一起,倘若你们不情愿,不妨让他早早离开,反正表妹已经发话。 如果您认为表妹非常需要柳明轩,非他不可,你们也不嫌弃,将他送到表妹面前也行。 私以为表妹应该不乐意将自己狼狈的一面给喜欢的男人看见,要不我先将他带走,你和三舅稍后看情况决定是否让他离京。” 花颜说到襄王妃心坎上,她当然不希望胧月下嫁,关键是王爷不允许,因为胧月就算带残疾一样能嫁进有头有脸的人家。 襄王妃反复思量之后就道:“我觉着还是不麻烦他了,是我们对不住他,不能再将他卷入纷争,我亲自去谢谢他。” 而后襄王妃将柳明轩和花颜带到正厅,花颜坐了一小会儿,识趣的去外面转悠,以便襄王妃跟他说话。 襄王妃就之前对柳明轩做的事表示歉意,然后针对柳明轩不计前嫌回来照顾胧月一事表达谢意,吩咐人准备了一些谢礼,并口头保证以后不再找他和柳家的麻烦。 而且让他遇到麻烦时便向襄王府求助,她一定会尽力帮忙。 那种客套话,柳明轩也没当真,恭敬的应承下,也没有收襄王妃的谢礼。 襄王妃急着回如意苑,她也不跟柳明轩继续客气,派人送花颜几人出府。 花颜婉言拒绝。 …… 两人说话间,张家得到消息,说是安王要介绍带外孙女回来,张家家主不免心动,夫人更是想替最疼的孙子说亲,着人准备礼物,想要前去结交。 张老爷思量之后又道:“知道你觊觎人家的小丫头,你喜欢她以后多的是机会送她喜欢的东西,又何必急在一时,切勿打草惊蛇,惦记她的可不是你一人,到时你可别后悔。” 一旁他们的二儿子儿子都被逗笑了,张夫人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林儿,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娘,八字还没一撇呢。” “让你去就去,倾城与花颜交好,我们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张家也不差。” 蓝汐原本的出生且不提,到了京城只需认她是安王的外孙女即可,他们的儿子正好在安王麾下当差,虽然理安王不近但也不远,安王肯定听说过,因为自家儿子有本事,表现不差。 如果能与安王府结亲,他们的儿子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安王的衣钵,又特别叮嘱:“万不可让别家比了去!”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他刚刚都听了去啦!”张老爷安抚了她才对张林道:“你先去忙吧!” “孩儿这就去办。” 日子弹指间便过了,待到安王设宴向大家介绍蓝汐之日,王府很是热闹,宛如仙乐阵阵,女宾的胭脂水粉,香风四溢,宾客往来不绝。 这天正好是休沐日,而安王设宴并非给所有人家发请帖,只放话出去哪几类人家能来,给他特别看重的人家发了请帖,并暗示带其家中未定亲的儿郎一起。 第593章 还不完的债 站在襄王二人的角度,自家女儿将凉王的宝贝孙子弄掉半条命,的确不好开口,而且霍彦的伤也没怎么好,凉王必然不希望让他的孙子受累。 倘若襄王和襄王妃请字说得出口,对方应该不太好意思拒绝,他们双方做事都要考虑各种因素,不可能仅凭心情做决定。 襄王妃略作思考就道:“你说得有理,多亏你提醒我。” 她谢过花颜,尽管心急如焚,巴不得立刻去找凉王爷孙二人,但深知此事须得跟王爷商议后再行决定。 无论襄王是否愿意,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说服他,只要对胧月可能有利的事她都要尝试。 襄王妃被胧月方才的举动吓破胆了,心里的忧虑挥之不去,总不能一直用麻药控制胧月的行动,只要让她真正的看开才是长久之计。 告别襄王妃,花颜疾步出府,秦羽驾着马车,玉兰站在边上扶她上车。而后玉兰裹着披风和秦羽一起坐车外。 花颜告诉秦羽去柳氏,然后转身入内,看着柳明轩抿笑,“还别说,你这副模样看起来还行。” “哼,你就知道笑话我,你不知道我这几天都别扭死了,每次与你见面还不大敢诉苦,怕你教训我说这点苦都吃不了。” “你知道就好,不就换个女装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也经常穿男装,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话说你之前准备将命都豁出去,只是穿几天女装算不得什么,留着脖子上的东西还是好些,如今你也算苦尽甘来了不是。” 柳明轩和胧月之间的事终于圆满解决,花颜总算松了一口气,不用再担心柳明轩会遭罪,也不必忧心胧月再来找她诉苦和请求帮助。 花颜夹在他们中间真的很难受,唯恐度没掌握好,此后她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胧月身体上的问题,她真的可以说无能为力。 柳明轩点点头,“我一直压抑着,现在总算能大口喘气,你有没有听出来我嗓子已经冒烟?” “呃,听出一点点。” “一点点?”柳明轩睨着她,“你故意听而不见,我分明这么惨,你是不知道我在襄王府过的什么日子。 王妃巴不得我一口气不停歇的跟胧月说话,可我哪有那么多话跟她说,拢共没相处多久,实在没有什么话说。 到最后只能翻来覆去的讲,襄王府在那儿听着还不满意,说来也奇怪,胧月郡主每次有动静皆是我在她跟前。 正因为如此,襄王妃一直揪着我不放,吃饭都得守在胧月郡主床上,瞧着王妃那阵势,简直恨不得我连茅厕都不去。” 花颜啧啧啧几声表示无语,“这些有什么好吐槽的,你应该理解她急切的心情才是,她只盼着胧月能快点好起来。 听起来她的确自私而且不近人情,但将心比心,如果你特别在意的人发生不好的事,恰好有另一个人能相助,事关生死,那时你也不会像平日里那般客气。 我一天天看着襄王妃走过来,她比胧月跌落当日瘦了好多,恐怕这些天茶不思饭不想,夜不能寐的担心胧月。 非常时期,你就别太在意细枝末节的事,以你这身板稍微熬几个通宵也不成问题,何况你才在襄王府待两天多。” 她说着微微摇头表示无语,之前担心殃及家人,他的决心看起来非一般坚定。 现如今解决后顾之忧,放松下来还怨言多,说到底他对胧月还是少几分真情。 “你没亲身经历,你不明白那种感觉,幸好胧月郡主醒了,要不然襄王夫妇不知会怎么折磨我。 越是临近你说的日子,他们越紧张,相应的是我越难受,我同你说这些不是不乐意帮胧月,但他们太不把我当人看了。” “明轩,我能说句真话吗?” 柳明轩眼珠左右滚动,“你说?” 她可能又要打击他。 花颜笑道:“他们自然把你当人,当做工具人用罢了,真心相待当然不可能,如果你看得透就不会烦心。” “是啊,他们那种高高在上的权贵怎么会将我这种蝼蚁放在眼里,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事,依然要地方他们打击报复。 没错的人要像做错事的人一样赎罪,小心翼翼的讨好,说实话,我真的受够了。 这次多亏你帮我安排,不然肯定不会得到现在这么好的结果,我欠你的债越来越多,我这辈子是还不完得了,下辈子继续还。” 花颜嘁了一声,瘪瘪嘴道:“我下辈子可不想再遇到你,还有胧月那个小丫头,你们两个都不要跟我遇见就算还人情。 你们这辈子不让我省心,下辈子还想赖我?反正我不乐意,我自己的事都没你们的麻烦。” 花颜不是没遇到麻烦事,但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办,解决问题得心应手。 掺杂进他们的事件中,需要各种考虑、权衡,征求他们双方的意见,搞不好就里面不是人。 想说不帮忙又不可能,帮了又心累。 柳明轩听了直笑,“管你乐不乐意,只要我高兴就行,下辈子还跟你做生意,要早点遇见你,左右要你操心,那么你就送佛送到西,操心操到底。” “没见过你这么厚的脸皮。”花颜开玩笑的说,“我这辈子赚够了钱,下辈子投胎时给放行的衙差足够多的好处,投身到富贵人家,做个富贵闲人,谁还跟你做生意?” “哼哼,老人们说几世为人命运相同,我们都是做生意的命,依我看你也不是闲得住的人,做那劳什子的富贵闲人干什么,你像别的大家闺秀一样关在府里能待多久?” 花颜叹口气,“你以为我真的闲不住?想当年我……反正我享得来清闲,倘若家里条件允许,我才懒得操心。 在家做米虫,有兴致时办个赏花宴,诗会什么的,或是呼朋唤友去参加闺秀们的聚会,那日子才叫一个逍遥。 如果有那么好的条件,我才不会选择风里来雨里去的忙着赚钱,多学一些本事倒是可以,绝不像现在这样辛苦。” 第594章 是否马上离开? 柳明轩回想最初的花颜,随后嗯了声,“一开始你有办法赚钱,确实没有多么积极,反而显得有那么点懒的感叹。 特别是作坊正式营业之后,若无必要,你难得去那边露一面,你知道当时我爹和赵老爷子怎么说你吗?” “说我懒?”花颜毫不介意,“那时你经常说我,不,那会儿你经常来问我这样那样的事,弄得我想偷懒都不得清净。” 柳明轩直道:“说你懒只是一方面,他们都认为有钱摆在面前赚,你都不积极,可惜了你灵光的脑袋瓜子。 说你因为姑娘家所以没有儿郎的那份斗志,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说女人比男人差,便没有告诉你。” 花颜淡淡的哦了声,她并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哎呀,那时候觉得钱够花就行了,将自己弄得那么累做什么,待在宁海那种小地方,手中有钱也没什么好东西可买,钱赚多了没意思。 你爹和赵老爷子认为我懒还不是因为作坊出货不多使得他们的店面赚得少,两位老爷子一把年纪雄心壮志不改,我很是佩服。” “呵呵,你也不错嘛,生意越做越大,营生种类越来越多,现在你很有野心和斗志,但我又觉得你以前的状态更好,至少你不会多累。 我反而不明白你如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的反倒用心赚起钱来,你家的条件很好,怎么不当米虫?” “我倒是想,但不能呀,我若当米虫,谁来养活府中一大家子?眼下手头的余钱是外公所赠,我连贴出去的窟窿都没填平,怎么能偷懒。 再说徐氏百货的伙计们还有我部分师兄都制止我的那些个营生养家,一旦我掉链子就会让好多家人挨饿。 当然,我肯定不仅仅是为了他们养家糊口,因为身在京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我们家原本没有根基,与外公这边的亲戚往来送礼比较吃力,我不努力赚钱能怎么过。 按照我的脾性,那些本就不熟悉,或者看不起我的亲戚不来往都没关系,但人家给你送礼,不能不去还礼,还得比照着礼单来。” 花颜停顿片刻又道:“来到京城之后,许许多多的事都不能随性而为,文宣想要在朝堂站住脚跟,单靠外公撑腰可不行。 京里的人情往来要处理好,家里指望不上别人,其实我一点也不想跟他们攀比,但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身不由己。 加上手底下几个管事雄心勃勃,我有时候也是被他们推着走,身为东家与主人,斗志比他们还弱,总觉得不像那么回事。 你认为我身份变化,家里条件变好,实则我的情况不跟与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女不同,我这辈子没可能安心当米虫的了。 不进则退,我不愿走回头路,冲到如今的份上只有继续往前冲,我也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只要你有心就能心想事成,反正我以后跟你混。” 花颜出身虽然不及胧月郡主和苏倾城几人,但她本身的能力比她们强很多很多,再加上安王和皇上以及太子府的帮扶,她将来未必不比胧月郡主们过得好。 那些女子命好,寻得夫家地位也不可能地,一般来说都是门当户对,实力相当的人家,所以最终嫁进夫家仍然要看公婆和夫君的脸色。 相比之下,花颜夫家不怎么样,但因徐家由她一手扶持壮大,无论是公婆也好,夫君也罢,亦或是徐家兄弟姐妹,他们都不敢对花颜指指点点。 花颜是站在徐家最顶端的人,只要她拿捏别人的份,有别人给她气受的道理。 花颜靠在窗户上,衣袖挡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眼睛水差点出来,然后才开口。 “你太抬举我了,哪有什么心想事成,顶多是我有自知之明,不去奢求,那样才能达成目标。 我现在有些事还没理清楚,最近真的是忙疯了,好在你已经能脱身,我就不找人运材料回村里,省事又能省钱。” 听了花颜的话,柳明轩不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立刻回宁海?” “怎么,你打算过年了再回去?之前不是对钱多多说狠话了么,不回去哄她也没关系?” “不是,我担心稍后胧月郡主反悔了,她又要找我,到时候麻烦,正想跟你商量要不要稍微逗留几日看看情况再走。 至于多多那儿,我稍微晚点回去也无妨,反正一时半会儿哄不好,我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只要把这里的事解决好,多的是时间跟她磨。” 以胧月郡主的情形,她喜怒无常的时候居多,说一声要他,那么襄王夫妇便会顺从,到时候折腾的还是他。 柳明轩的意思是想等胧月情况稳定之后再行离开,省得以后大家都麻烦。 花颜皱眉道:“如果这样想,不知等胧月多久,你愿意留下,我不阻止,送你回去最好跟你五哥商量一下。” 揍他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脱身,他居然还想着胧月需要,他也不想想自己是否承受得了。 花颜好想掰开他的脑瓜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玩意儿。 “哎呀,我正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如果我是你,肯定选择立刻离开,我明白你是出于好心,但你有没有想过此时不走,等他们反悔之后你就不再有退路。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该果断作出选择的时候就不要优柔寡断,你要相信襄王夫妇本意并不想认可你,不然襄王妃也不会今天就放你走。 当然,我还是那句话,你从心罢,我的想法可能显得比较无情,或许你顾虑是对的。” 花颜这番话其实表达的意思非常明显,她不认为柳明轩有留下继续等待的必要,真心不希望他再搅合进襄王府。 她也是真的不想再因为他和胧月操心。 “你说得对,我应该尽快离开,襄王和王妃能找到很多人来安慰她,胧月郡主并非没我不行。” 怪他多虑了,之前不敢走,现在能走又犹豫,委实不应该。 第595章 你真敢说 花颜叹息道:“其实这件事端看你怎么想,如果你不想跟胧月过下半生就该果断离开。 倘若你愿意和她过一辈子,那么你便留下,虽然她现在嘴上说不想见你,心中应该仍然眷恋,你若能待在她身畔,一定能够安慰她的心。 问题在于你不能仅仅只是陪她走最艰难的这段路,因为她在这段时间会依赖你,更加认同你,越发喜欢你,所以不会再松开你。” 如果柳明轩强烈表示想留在胧月身边照顾,她肯定比较高兴,兴许能更快走出来。 谁人都希望在最艰难的时候有喜欢的陪伴,胧月自然也不例外,而且从她刚才对襄王府说的话来看,胧月并非一点也不想见柳明轩,而且觉得对他不公平。 “我更适合过普通人的生活,明天我就走。”柳明轩道。 花颜轻轻嗯了声,“你想好就行。” “我想好了。”柳明轩四处看了一圈,没有发现男装,提着他的衣袖询问花颜,“没有给我准备换的衣裳?” 见花颜摊手,他想死的心都有了,无语道:“你让我这副样子回去怎么见人?” 花颜笑眯眯的说:“怎么啦,我觉得挺好,他们应该认不出来,你实在担心就将脸挡住便是。 我在外面办完事转道去襄王府,哪有时间帮你准备换的衣服,何况我并确定襄王府今天就放你离开,你稍微忍一忍吧。” 柳明轩瘪嘴,“五哥肯定会笑话我一辈子。” 他非常怀疑花颜故意的,但他没有证据,而花颜的说词也合理。 “呵呵,柳明逸没你想的那么无聊,你们的顾虑刚刚解决,他的心情不会立刻轻松下来。 至于他以后会不会笑话你,那得看你为人处世如何,想必他不会无缘无故拿此事来笑话你。” 以她的了解,柳明轩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除了有些时候会一本正经的搞笑外,处事较为沉稳,性子也不怎么跳脱,没柳明轩想的严重,偶尔点一句倒是有可能。 “不会无缘无故?你还不太了解五哥,我不想被他看到。” “可以呀,你先去买衣服然后再回去。” “我怎么去?”柳明轩表示无奈,“我这五大三粗的姑娘,还有点脱妆,胡渣子可能都出来了。” 花颜故意戏耍他,戏谑道:“你不去,总不能让秦叔把衣服换给你吧?” “自然不能麻烦秦叔,但你们可以先去就近的布庄随便帮我买一套,好不好嘛?” 不等花颜回答,他急切的说:“倘若你不答应便是有意看我的笑话。” “看来我不答应还不行了?”花颜反问,柳明轩捧着手手央求,她嘟囔,“挡脸就能解决的事,整得那么复杂干什么,白白浪费时间和金钱。” “你不懂男人心。” “不想懂。”花颜白他两眼,“自己去跟秦叔说,顺便叫玉兰进来,外边冷得很。” 花颜送柳明轩回去,没上楼和柳明逸打照面就打道回府。 徐文宣刚走出大门,正等小厮牵马来,瞥见驾车的秦羽,随即冲牵马的人挥手表示不用了。 秦羽走近,他迎上去说:“秦叔辛苦。” “不辛苦。” 花颜弯着腰探头出来,笑问:“你专门来接我?” “是啊,我本打算去襄王府接你来着,可惜你没给我机会。” 徐文宣伸手牵她下车,迫不及待的问:“她可醒来?” 他一直担心胧月郡主不能在她说的那天苏醒,届时襄王夫妇失望,唯恐她的好心反倒落埋怨。 “醒了。” “那就好。”徐文宣长吁一口气,“我今天当差时都在担心,生怕她不醒使得你里外不是人,醒了就好,更方便大夫替她医治。” “人是醒了,但情况并不好,刚才她一心求死,谁劝都没用。” “唉,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实属正常,换做别的姑娘也一样,稍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小心翼翼的伺候,开导她才行。” 幸好襄王府有权有势,换做一般人家的姑娘怕是只有等死,连医治都成问题,更别提悉心开导,佣人伺候。 那便是成为人上人的好处,他需要更加努力撑起徐家才行,不能让颜颜一个人辛苦。 “咦?如此一来,襄王妃怎会这么早放你回来,我瞧着她这些天颇依赖你,没留你安抚胧月?” “当然有,但我认为今天说什么都不太可能让胧月平静,她也明白,加之我方才劝胧月的方式可能不附和她的心意,所以没有强留。” “嗯?”徐文宣不解,“你采取了什么奇怪的方式?” “算不上奇怪吧,只不过我没有一味地哄着胧月,告诉她惹了祸应该用于承担,叫她体谅父母兄弟以及亲朋好友,让她想死也死得体面些。” “你……”徐文宣不知该如何说她才好,“你真敢说,胧月已经非常难受,你还跟她说那些,襄王妃自是不满意。 胧月郡主有心疾,本就受不得刺激,以她此时的情形,你就不担心一句话不对送她早登极乐?” “试问还有什么事比她的遭遇更残酷?胧月在掉下去之时没因心疾而去,应该不至于几句话就能将她说没命。 既然哄不好就换一种方式,此时此刻刺激她一下不见得是坏事,好话她听不进去,残忍的话也许更能直接心灵。” 徐文宣则不那么想,直接说:“你在处理胧月郡主的事情上不够理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出岔子。 襄王夫妇向来不讲理,如若他们硬要怪罪,纵使你有一百张嘴也辩白不了,我觉得你以后在面对胧月郡主的事上最好谨慎些。” “嗯,你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记住了。” 徐文宣又道:“别答应太快,你要记在心里,胧月郡主的情况特殊,之前断定她和霍彦多久能醒之时就提醒过你,可你根本没记住。” “怪我咯?”花颜笑嘻嘻的掐他,而后一阵正经的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胧月的情况确实说不准,单论理智的话,我该送药就完事。” 第596章 小题大做 徐文宣深以为然,还点点头,心想胧月郡主可以说是随时可能出岔子的人,颜颜参与其中难保会被牵连,在某些事上敬而远之为好。 平日里帮胧月郡主倒没什么,至少她人好好的,而今胧月郡主身体情况不明朗,心里头又不好,最可能出事的时候,颜颜行事又不随大流,容易惹祸上身。 花颜余光扫到他的表情就不太高兴。 酝酿片刻就道:“胧月不是别人,虽然她之前给我添了些小麻烦,我也不完全认同她的行事风格。 但总的来说我们是朋友,还是亲戚,从感情上,我肯定会有偏向,如果一个人能始终保持理智,一直做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势必会显得冷漠无情。 无论是对胧月还是对你们徐家的亲戚都一样,在那种时刻,我脑子里想的事怎么样对她好,没将可能发生的不好的事想得太坏。 坦白说,我行事还是有一定分寸,不会头脑一发热就莽撞,如果你多给我一点信任就不会如此惆怅。” “媳妇儿,我不是不相信你,也没认为你区别对待各自的亲戚,我只是希望你以后更加小心,担心你卖力不讨好,最后委屈的还是你。” “是嘛。”花颜表示怀疑,“你刚才的语气分明像说我错了,而且一错再错,死不悔改的感觉。” “本来……” “本来什么?以前我提醒的事你可都记牢了?你招惹事端,我是否有念叨你,任劳任怨想办法解决问题。 二哥犯事,还不是我进宫认错,那时我也没计较皇上会不会怪罪,我还没惹事,你就叨叨。” “天哪,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想说防患于未然,我也没说错嘛,算了,你在气头上,我不跟你争辩。” 门口的罗氏见两人表情不对,急忙出声:“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颜颜忙活一天累了,快来歇会儿,晚饭快要好了。” “你们吃吧,我想起有事要跟外公商量,不回来吃饭了。” 花颜转身往外走,已经回屋做事的玉兰又出来陪同。 徐文宣心情烦闷,觉得花颜莫名其妙,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她又冒火了,居然扯到他不信任她。 小题大做,他这赐不惯着她,简直半句不符合她心意的话都不能说。 罗氏见到两人背道而驰,急道:“颜颜啊,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就吃了晚饭再去吧。” 她说话的同时朝徐文宣走去,牙齿都咬紧了。 花颜回头,心平气和的说:“比较重要,没事儿,娘你们吃,正好我过去陪外公吃顿饭。” “应该的。”罗氏回应着,大眼睛瞪向徐文宣,咬牙切齿地道,“你给老子还不跟上?” 罗氏不知道小两口刚才说什么闹翻了,但她明白他不能不去陪花颜,不然稍后有他的罪受。 别说花颜整治人厉害,单单这会儿让花颜一个人去见安王就有大问题。 三郎下衙回府不陪媳妇一起去王府,安王怎会看不出苗头,那个傻小子哟! 徐文宣回过味儿来,“颜颜等等我。” 他小跑着追上去,吩咐丫鬟留下,说是有他陪同花颜即可。 两人去到王府,安王正等蓝汐回来吃饭,得知胧月苏醒后的情况,决定带蓝汐去探病。 “汐儿应该去看看胧月丫头。”安王说道。 自那次领蓝汐去襄王府后,她一直没去探望过胧月,两个小丫头没正式见面,她们之间没有所谓的交情。 但襄王妃几人对蓝汐称得上极好,待她甚是热情,于情面上,蓝汐也该有所表示。 “对头,三舅母待妹妹不错,你们早点去也好。” “还是等汐儿回来吃了饭再去,以免那边没饭吃,饿着孩子。” 花颜尬笑道:“外公真把蓝汐当小孩子对待。” “她本就是孩子,听说在你店里做事饿得快,我这些天仔细留意到她的饭量渐长呢。” 安王非常高兴,蓝汐饭量跟话语一样有所增加,她在店里上工收到的成效很好。 “是嘛,底下的人应该没有给她安排体力活哟。” 安王乐呵呵的摆摆手,“不打紧,汐儿以前经常干农活,只要没安排她当搬运就累不着她。 哈哈,干活走来走去自然比她待在府中消耗大,饭量渐长正常得很,我有空就去店里看蓝汐,她比之前长进,回来话也变多了些。 还是你的办法有用,若是按照我越来的安排,蓝汐可能还是老样子,让她稍微吃点苦没什么。” 虽然蓝汐目前的转变不大,但比最初好了很多,感叹她更懂得尊重他,基本不存在问几声才答一句的情况。 “外公高兴了哈,以前生怕委屈了她,其实她与我一样都出自农家,干活是常有的事,她不会因为要干活而感到委屈。 你太在乎她才会有那么多顾虑,希望给她最好的,用最温和的方式教导她,并非行不通,只是见效比较慢。 因为你的方法是哄着她转变,她处在舒适的环境中不需要多少改变,而去到店铺磨练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她不得不做出改变,人在需要的时候更容易改变自身以适应需求。” 实际上,只要外公不着急让蓝汐改变,他们相处久了,蓝汐肯定也能自然的与他们交流,只不过时间稍微漫长些罢了。 “你说得是,其实我真的不是舍不得蓝汐吃苦,她吃得苦比你多,我就是那么点不忍心。” “舍不得跟不忍心区别似乎没有多大,我又不会吃她的醋,反而会跟你一起疼惜她,外公大可不必狡辩。” 花颜不会吃醋倒是不假,论起多么疼惜蓝汐也不可能,半真半假哄老人家开心而已。 “哈哈,你们姐妹二人能相处融洽,外公很是开心,蓝汐各方面比你逊色一点,以后你也要多帮衬她。 我老了,无法守护你们一辈子,你呢,我倒是不担心,主要是汐儿丫头。” “外公又来,您老当益壮,别成天老了老了的,我年轻不经世事,要学习的地方多,你老要顾念着我些才行。” 第597章 做不成大事 安王爽朗的笑,何勇来禀报说蓝小姐回府,并告知他已经将要送去襄王府的礼准备好。 蓝汐比之前进步很大,前来去花颜二人打招呼,得知要去襄王府又才会撷芳阁换衣裳。 一家人用了晚饭,又一同出府,花颜两口子回家,安王二人则往襄王府而去。 安王在路上有教蓝汐去襄王府面对什么人怎么说话。 虽然花颜与徐文宣和好了,但彼此之间心里的疙瘩没有完全解开,所以没有以往那么亲昵。 花颜并非不清楚自己刚才反应过激,她有反省却不会像之前那样认错,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没必要为了家庭和谐就委屈自己。 徐文宣认为他已经解释过了,她不听也没办法。 花颜早早洗漱睡了,罗氏将徐文宣拖到他们房间才问:“你刚刚跟颜颜说什么了?我瞧着她不高兴,颜颜以前啥事都不摆在脸上的哟。” 花颜心情好看得出来,但看不出她对谁不满,然而她方才回话即便笑嘻嘻的,任凭傻子也看得出来她在闹脾气。 明明已经回府,快要走到廊下又突然决定要去安王府,而且小两口一个往里,一个往外,不是拌嘴了才怪。 “我惹她生气了。” 徐文宣不便将他们讨论胧月郡主的内容说出来,只能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你呀,你呀。”罗氏捶打他,“你又做了啥事惹她冒火,该不会在外头乱搞了吧?” “哎呀,娘想哪里去了,你没别的事要说,我也去睡了。” 在对待胧月郡主之事上,他的想法跟她不一致,但总体上他是为她好,不希望她沾上麻烦,仅仅只是提醒又没说重话,他错在哪里? 怎么就成不信任她了? 她还将二哥犯的事拿出来说,说明她心底认为二哥他们是累赘,她帮忙收拾烂摊子很委屈。 是,二哥的确是拖累,他也知道她委屈,但一码归一码,二哥的事怎么能跟胧月郡主一样。 帮忙解决二哥惹的祸的确付出很大代价,但结果对他们家是好的,而她那般对胧月不仅可能讨不到好,反而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她说襄王夫妇会讲理,他们讲的什么理,还不是自恃身份为所欲为。 事到如今他连句实话都不能讲,他不委屈吗? 花颜沾床就睡着了,没他想得多,当徐文宣去到寝房,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无奈的摇摇头。 “大概因为你最近太累了,心性容易暴躁,我不跟你计较。”徐文宣如此安慰自己,然后小声埋怨,“你将我搅得忐忑不安,自个儿的大觉倒是睡得极好。” “嘀嘀咕咕做什么,睡觉啦。” 花颜皱着眉头,将被褥扯上去把头包着,与此同时,脚捶了下床板。 徐文宣叹口气,轻手轻脚上炕,将她闷头的被褥挪开,最后捏了下她的脸才躺下。 “隐藏的母老虎。” 胧月的情形并无多少好转,依然靠着麻药控制,唯一的转变是她不刚刚醒来那么歇斯底里,变得沉默了,然而她的心扉始终不对任何人敞开。 襄王妃再次与襄王提议,“要不王爷去凉王那边说一声,兴许他们能同意呢。” 昨晚她提及了,但被襄王否决,言说霍彦是因为胧月在变成这样,他哪还有脸前去上伤痕累累的霍彦去劝害人的胧月,凉王一定会恨死他。 “霍彦尚且不能随意走动,我怎么好意思让人家为难,不要花颜说什么话你都信,找嫣儿和苏家丫头来更合适。” 襄王妃气冲冲的道:“他怎么不合适?只有他才能真正理解胧月的心情,懂得那份苦,他行动不便,派人抬他去如意苑即可。 凉王是否高兴又不会摆在脸上,你们之间讲的又不是感情,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管他是否乐意,只要你出面跟霍彦谈,他们必定不会拒绝。” “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瞎指挥,霍彦是男儿,他的想法怎么会跟胧月一样,你想想人家醒来之后的反应就该明白。 他懂事,能体贴凉王,识大局,对我们也客客气气的,不像你娇惯出来的胧月只知道她苦,一点不理会我们的心情。 哼,在你眼里我和凉王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倒是看看感情不到位,人家要不要给你利用,你当凉州爷孙俩是隔壁二傻子?” “胧月是我一个人惯出来的?你只顾及跟他们之间谈感情就不管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论感情,凉王就会帮你?就算他帮你又能怎样,你们还能将天掀翻不成,连区区一个藩王都让你如此畏首畏尾,能做成什么大事。” 她说完就暗道不好,果然襄王怒道:“如果本王做不成大事其中有很大原因都是你害的,区区一个凉王,你好大的口气。 我不说你,你还以为自己很能耐,你心疼胧月,难道我不关心?但你不该强人所难,明知凉王不高兴还故意为之,略次劝我去碰壁。 胧月醒来有太医们给她医治就行了,至于她想不开,那不是有麻药控制她的行动,还有一大群人盯着,就算她想死也死不了。 你以为单凭一个霍彦就能打开她的心结?我跟你说,她短时间内消停不了,我们何苦去逼霍彦? 先找些亲朋好友劝慰,等霍彦下地活动之后,我再寻合适的机会提,晚几天不会耽误胧月,你稍微理解一下凉王,不知道他多宝贝霍彦?” 说风就是雨,听到花颜的提议,她巴不得马上将霍彦抬到胧月跟前,胧月果真想听一个债主的劝? 再说霍彦能真心想劝慰祸害他的人? 完全是想所有人都听她的指挥。 “你总让我理解一个外人,谁来理解我?他们跟我没关系,只有胧月是我的女儿,你拉不下脸面,我去求他们帮忙。”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襄王妃不甘示弱,说着就往门口走,襄王跨几步抓住她,“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 “放开,你不管女儿,我来……”啪一巴掌落在脸上,襄王妃顿时懵了。 第598章 被当工具人 “你打我?” “本王要打醒你。”襄王气极,满眼通红,“你有什么脸说我不管胧月?我管她,你屡次来拆台,最后反倒怪到我头上。 本王让她闭门思过,可你呢,没几天就来央求我解除禁足令,不仅如此,你还纵容她去跟姓刘的小子见面辞别,你是被下了降头? 她之前出去做的事已经让人们有诸多猜测,柳家小子已然成亲,你纵容女儿去见有妇之夫,还帮她打听、安排,你还没认识到错误。 要不是你从中作梗,胧月就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不找自身原因,只知道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昨晚我已经跟你说得非常清楚,你还扭到我费,你连大事小情都分不清,本王如何能指望你帮衬。” “你无情就不要找借口,分明很简单的事被你搞的那么复杂,我再也不求你帮胧月。 倘若你觉得我不配做你的王妃,你大可休妻,反正你又不是没想过,不必嫌这嫌那。” “你不可理喻。”襄王甩袖而去,直接吩咐下去,禁止王妃去凉王爷孙所在之处。 等襄王离去,王嬷嬷立即入内,吩咐丫鬟去准备冰敷所需之物。 襄王妃跌坐在就近的椅子上哭,王嬷嬷劝道:“王妃别哭,一会儿叫郡主听出来,她心里更难受。” “胧月现在真还会注意我吗?她是谁的话都不听了。” “那只是暂时的,果断时间就好了,你脸肿得厉害,老奴帮你敷一敷以免被人看出来。” “嬷嬷,我不是被王爷打疼了哭,我心痛啊,他说的没错,怪我纵着胧月,不然她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王嬷嬷又道:“您是爱女心切,没想到会这样才放任郡主,要是你能料到,肯定不会答应她的要求。 眼吧前儿郡主只是想不开,王妃不必过于担忧,有太医们照料,郡主的身体会一天天好起来,她的心情也会随之变化。 其间大家再想办法尽量开导她,慢慢会好起来,王妃莫要操之过急,正如惠宁郡主所言,您应该给郡主一些时间冷静,一直派人去病床前念叨反而会惹她心烦。” “难道一直让胧月受麻药控制么?我想让她尽快好起来有什么错,王爷连那点事都不愿意为胧月做,我心寒得很呐!” “老奴明白王妃的心意,可我还是要多句嘴,您实在不该和王爷争锋相对,伤害夫妻感情,事情还没能解决。 刚才老奴出去之前听了一耳朵,说句冒犯的话,王妃的确应该跟王爷一条心顾全大局,凉州世子的伤没好,你去说可能会促使他不得不答应,但人家心里定然不乐意,从而反感你的行径,最后影响王爷的布局。” “总不能不管胧月,我心里急呀,力所能及的事自然要拼尽全力。” “老奴明白你当娘的是一种怎样急迫的心情,但王爷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郡主不可能听了凉州世子的话就放弃寻死的念头,她需要时间来淡化,所以现在找凉王爷孙不仅达不到想要的目的,反而可能给王府树敌,王爷自然不愿意。” 王妃也是真糊涂,纵然再着急也不该跟王爷争执,她怎么争得过他,她的确理亏。 襄王妃轻声说:“没你想的那般严重,倘若霍彦不愿意,没人会逼他,安抚胧月只是举手之劳,他们又不会有损失。” “您和王爷一路走来如履薄冰,谨慎些准没错,王妃是否准备将郡主苏醒的消息传给上官小姐和苏五小姐?” 王嬷嬷迅速转移话题,她不想在讨论主子们的是非对错。 说白了,两个人都没什么错,只不过各自的出发点不同,襄王更加理智,王妃更看重胧月郡主,并认为能吃定凉王。 “好了嬷嬷,你派人去请上官嫣和苏倾城来。”襄王妃拿过冰敷的东西,如今她半边脸还肿起的,不想出去见人,连如意苑暂时也没准备去。 王嬷嬷应声是,随后问她:“是否派人请惠宁郡主?” 襄王妃摆摆手,“颜颜行事不按常理,昨天听她对胧月说的那些话,我的心揪紧了,哪是劝慰,我生怕她反而刺激到胧月,暂时别请她来。” 王嬷嬷又解释说:“老奴的意思是您不方便出面请凉州世子,不妨让惠宁郡主来做此事,凉王自然不会怨怪到王爷王妃头上。” “这样好吗?”襄王妃已然心动,“花颜聪明得很,恐怕不会任由摆布,我觉得把她当枪使委实不太好。” 襄王妃假意否决,王嬷嬷接着道:“惠宁郡主愿意自是好,她不乐意,王妃又不强求,纵使惠宁郡主有颗七窍玲珑心,她却不及王妃经的事多,不让她察觉应当不难。 王爷之前不是跟您说过凉州世子颇崇拜惠宁郡主,早就想与她见上一面,因为惠宁郡主来去匆匆,始终没能见到,若能请她出面定然好办。” 襄王妃深以为然,反复思量之后又说:“暂且不请花颜,她昨天说过要晚些时候来,她最近很忙,派人去不一定能寻到她。” 王嬷嬷闻言,应声而去,襄王妃摩挲着手指,姑且看看倾城二人前来劝说的成效如何,稍后再考虑让花颜出面请霍彦一试。 花颜丫头太过聪颖,容易被她识破伎俩,从而讨厌他们,届时她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真心待胧月? 霍彦能否劝得动胧月还不一定,而花颜察觉自己再次被利用,她肯定不高兴,很可能从此疏远他们。 花颜与襄王府维持着表面的友好,算不上亲近,也就胧月出事之后才来往频繁些,她主要是为胧月而来,并非因为长辈的关系。 之前让花颜亲自去找柳明轩,她已经感到不快,过了没几天又让她去惹凉王不高兴,小丫头非跟他们急不可。 她若寒心,怕是再难拉回来,那件事还是王爷出面最为合适。 拯救自己的女儿总指望别人,一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么他们这对做父母的还有什么用? 第599章 逼不得已而为之 襄王妃没因为她的红肿的脸在房中逗留多久,冰敷又抹粉遮盖之后便赶去如意苑。 先询问鲁双双关于胧月的伤势情况,然后再向秦桑了解胧月的心绪是否有好转,得着否定结果也不觉意外,心事重重的走进屋。 胧月郡主听到脚步声直嚷嚷出去,滚出去那样的话语,她醒来后被灌了一些补汤,怒吼的声音比之前要大得多。 襄王妃吓了一跳,却心中欢喜,至少从女儿的声音听得出来她恢复得不错。 “胧月,我是母妃啊,你……” “你也走!”胧月此时谁都不想见,尤其是她的母妃。 襄王妃满脸无奈,软言软语的问:“你要闹到什么时候?你可知母妃为你承受了多少委屈。” “我死对谁都好,大家都不用受委屈。” “胧月。”襄王妃心痛得无以复加,“母妃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点都不嫌弃你,我们日夜盼着你醒来,就是想要你好好的活着,只要你好,母妃做什么都愿意。” “我嫌弃自己,哼,其实你们心里都嫌弃我。” “没有。” “有,出去。”胧月郡主嘴巴里塞了一些纱布,她咬字并不十分清楚,说话很是吃力,她也不想再说。 脸偏向另一边,眼泪簌簌地流,跌落的那一刻她不想死,被人拉住时好庆幸,然而她最终还是掉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的那一瞬间,她心想死了也好,不用活受罪,却没能如如愿,她竟然活过来了。 深知自己再也做不了正常人,而且还成了瞎子,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胧月。” “你烦不烦,要么出去,要么替我将嘴里的东西拿掉。” 襄王妃的拧紧的眉头皱得更深,“就算我将你嘴里的纱布拿掉,你也不能如愿,不要挣扎了行不行? 你心平气和的养伤,眼睛能复明,你的伤口也会恢复,你脸上一点伤也没有,你还是原来的胧月,父王母妃都陪着你,呵护你,听话,啊。” “滚出去。” “好好好,我走,你别激动。”襄王妃无奈,对旁边的春蝉说,“照顾好你主子,倘若她有个好歹,你也别活了。” 春蝉应承下,胧月郡主没有嚎叫,而后只剩春蝉静静的陪着她。 丫鬟也不敢劝说,否则胧月郡主会发怒,还好她没撵春蝉走。 胧月郡主知道自己出事了,近身伺候的丫鬟春蝉定然没有好果子吃。 襄王妃出去,捧着脸哭泣,女儿把她当仇人了,连丫鬟都不如,至少胧月允许春蝉陪伴。 过了没多久,听见下人禀报说苏五小姐到,襄王妃连忙擦干眼泪,起身走到门口。 “倾城。” 苏倾城施礼道:“见过王妃,胧月她怎么样?” “她心情很不好,连我也不许靠近,倘若胧月等会恶言相向赶你走,你不要跟她计较。” “我怎会跟胧月置气,王妃放心,那我先进去了。” 苏倾城知道胧月心情不好,换做任何人遇到此种遭遇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接受现状。 胧月身上不仅有伤,关键是她的眼睛失明,怎么可能不痛苦。 胧月真是太倒霉了。 苏倾城推开房门,轻手轻脚走进去,胧月没有做出反应。 直到苏倾城说:“我来看你了,怎么样,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 “你走!” “嘿,你这丫头脾气特坏了吧,知不知道听说你醒来,我心里有多么高兴,你居然还对我吼,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样?” “你走啊!” 胧月了解苏倾城,清楚轻易赶不走她,心中愤怒却夹杂着些许暖意,她并非不渴望见人。 可惜她看不见,即便她能看见也不过是发现她们成了不同的人,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自在的同她们玩耍,他们也不会当她是从前的那个胧月。 苏倾城才不管她怎么后,伸手捏着胧月的脸,将她的脸掰正。 “比力气,你可比不过我,嗯,不错,小脸蛋儿看起来比我之前看到的有气色得多,红扑扑的,煞是好看。” “放开,你给我走。” 苏倾城啧啧啧几声,“你看,你看,胧月你真没出息,说来说去就一句你走,你给我走,你烦不烦哪,我的耳朵不喜欢听这些,要不说句你想我了来听听?” “苏倾城!” “嗯,我听得见,你可以适当的小点声。” “我让你滚。” “我就不滚。” “来人。”胧月一喊,春蝉应声上前,苏倾城扭头瞪,丫鬟又退开,然后就听胧月郡主说,“将她轰走。” “郡主,苏小姐她……” “你也想跟本郡主作对?”胧月郡主拿苏倾城无法,只能呵斥春蝉,并要挟她,“她多留一刻,你别再想给我喂汤药。” 春蝉为难,暗道你本来也不吃喝,不都是用灌的吗? 苏倾城铆足劲儿还想说什么,被春蝉摇头制止。 “五小姐请。” “行行行,我走便是,胧月你这个死丫头太混账了些,用自己的安危来威胁爱护你的人,像话吗?” 胧月郡主接了句,“不用你管。” 苏倾城走出房间,朝襄王妃摊手,然后小声说:“拿她没办法,用她不吃药威胁,我只得出来,稍微多给胧月一点时间冷静可能会好点。” “她醒来之后一直胡闹,不喝药也不吃东西,眼下只能采取别的方式逼她,胧月实在太倔强。” “胧月慢慢会好起来的,多灌她吃喝,等她想如厕时总得要人帮忙,我不信她愿意尿床,不能过分刺激她,只好用些非常手段。” 虽然她想的招损,但应该会有用,总不能只吃不拉,胧月绝对拉不下脸与屎尿为伍。 襄王妃听得一愣,嘴角抽了下,“春蝉在伺候。” 别说胧月受不了,她也不愿让女儿受那种苦和难堪,届时胧月会更没脸见人。 苏倾城大约听明白她的意思,继而提议道:“那就找个由头将春蝉弄走,胧月有尿意之时肯定会喊人。 此时王妃进去帮忙最合适,只要你能留在胧月身边陪伴,那边有机会安抚,与她谈心。” 第600章 充当恶人 “诶,将春蝉支开,胧月也会让她回来。” “那就让她回不来,王妃是不愿意胧月出丑吧?” 襄王妃默认,苏倾城就道:“您是胧月的母妃,曾经又不是没帮她把屎把尿,你出面不会太让她难堪,我只如此提议,您斟酌吧。” 面对这种非比寻常又不大光彩的手段,就算襄王妃愿意尝试也不可当外人的面承认,客气的感谢苏倾城的好意,随之表明她想别的办法。 没苏倾城什么事,她就没多逗留,走出王府大门正巧碰见上官嫣下马车,两人聊了一小会儿才分别。 没有悬念,上官嫣也被胧月郡主扫地出门。 自此,襄王妃决定开始行动,让人多灌补汤和饭食给胧月,她不愿意吞食就用汤冲下去。 襄王妃当然不承认她下的命令,只能让襄王来当这个恶人。 花颜那日没去襄王府,因为明武帝寿辰在即,安王希望在那之前向亲友介绍蓝汐,所以找她谈办宴相关事宜,直到天黑都没忙完。 …… 安王传出消息要为小外孙女举办宴会,张家得到消息,不免心动,夫人更是想替最疼的孙子说亲,着人准备礼物,想要前去结交。 张老爷思量之后又道:“知道你觊觎人家的小丫头,别太浮夸。” 一旁他们的二儿子儿子都被逗笑了,张夫人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林儿,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娘,八字还没一撇,用不着备厚礼吧?” “让你去就去,倾城与花颜交好,我们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张家也不差。” 蓝汐原本的出生且不提,到了京城只需认她是安王的外孙女即可,他们的儿子正好在安王麾下当差,虽然理安王不近但也不远,安王肯定听说过,因为自家儿子有本事,表现不差。 如果能与安王府结亲,他们的儿子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安王的衣钵,又特别叮嘱:“万不可让别家比了去!” 张林很是无语,安王府相当于办赏花宴,本就不需要送礼,莫不过老娘吩咐,只得答敷衍的答一句,“孩儿这就去办。” 日子弹指间便过了,待到安王设宴向大家介绍蓝汐之日,王府很是热闹,宛如仙乐阵阵,女宾的胭脂水粉,香风四溢,宾客往来不绝。 这天正好是休沐日,而安王设宴并非给所有人家发请帖,只放话出去哪几类人家能来,给他特别看重的人家发了请帖,并暗示带其家中未定亲的儿郎一起。 显然安王想借介绍蓝汐给大家的时机对京城的青年才俊摸底,叫他们来让蓝汐过过眼,方便以后为她挑选合意的夫婿。 所以来的都是京城举足轻重的达官贵人,没底气的人家自是不太回来,以免自取其辱。 虽不是诸如生辰宴那般收礼,但上门的人也都备了一份礼,总不好空着手上门吃酒。 安王带着蓝汐收礼也收了一整天,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当然收礼也是要陪笑的,是以傍晚时分安王觉得面皮都有些僵硬。 虽说偌大的王府总不至于没有可靠的人来接待宾客,奈不住宾客太多,又大多是位高的,安王也不想失了礼数。 主要是想带着蓝汐增长点见识,她在学习规矩,但实际中没怎么用得上,今儿她以主人家的姿态现身,正好能锻炼她。 话说今天在场的也没有多少真的是为了蓝汐本身而来,但需要且想要求娶蓝汐的人却很多。 京中唯一的异姓王夫妇一身华服,排场不小,丫鬟小厮跟了一群,出手也很阔绰,端着一盘盘物件,喜气洋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君自家办喜事呢! 尽管如此,到场的宾客莫不来客气一番。 在安王与彭城王畅聊自家外孙女时,盛装打扮的蓝汐出来了,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唯恐走了眼。 只见端庄的花颜牵着那穿冰蚕丝织成外裳的蓝汐安静走来。 红彤彤的脸蛋,长而翘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大眼睛下有一张朱红的唇,蓝汐安静的走着,有时会小心翼翼的好奇的看着路过的宾客。 她下意识地捧着自己手指咬,那模样煞是可爱。 经过花颜精心装扮的蓝汐也很美,有的人看痴了去,都说安王妃天生丽质,姿色绝美,前有花颜倾国倾城,瞧着蓝汐这般天生的好模样,当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 毕竟人家外婆早些年也是赤凤第一美人,他们的后代总不会差到哪去。 有些女宾见了少不得要与蓝汐套近乎,蓝汐也颇为配合的笑笑或是应声,花颜帮着说话,所以一路起来又得了不少好处,她手上的铃铛叮当作响。 许是怕此处人多防着有些不识趣的冲撞了初来的蓝汐,这一路都有何勇护着的。 李夫人带着的儿子,十七八岁的清隽小子,看见蓝汐远远走来,就转身问的老者:“爹,孩儿可以摸摸她吗?” 李夫人见状,你他两眼,压低声音道:“当然不可以,人家是大姑娘不是小奶娃,你给我有点正行,不然回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夫人又对儿子道:“烨儿,你眼睛注意点,别黏到人家身上!” 李烨一边应着“省得”,一边伸出胖乎乎的手,摸了摸他大嫂怀中小侄女的脸蛋。 他感觉摸着软软的,兴奋得再摸了两下,此时小姑娘可生气了,脑袋一转,张口就咬住李烨的手,奈何牙没长好,可把这小娃娃急得哇哇叫。 李夫人遂拧了儿子李烨一笑,愠怒道:“我让你来看媳妇,不是让你来这儿逗孩子的,在家没见你逗她,是不是硬要跟老娘对着干?” “哎呀,知道啦,这不没事干才逗逗小侄女儿么,娘何至于生气。 你看看今儿来安王府的哪家没点心思,可能轮不到我们家,不妨省省力气。”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不管能不能成,你总得上点心,别玩世不恭的样子,要是让安王或蓝汐以及花颜看见,你就完蛋了。” 第601章 若有所思 “哇,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外公不愧是我们赤凤国的战神,你们二老有旧怨,我果断选择不去看热闹,以免被两个老狐狸算计。” “有你这样儿说外公的?” 花颜笑笑,“我在称赞您呢。” 她并非真的想去会同馆参观,住进那里的人以及官员皆是成了精的老油子,她懒得应付,更何况他们对她而言无利可图。 安王哼声的同时摇摇头,乐呵呵的道:“那我就假装相信你。” “好吧,假装还要说出来,外公实乃真汉子也。” 厨房热了饭菜来,徐文宣一个人快速吃完,与襄王聊了一些会同馆里的事才离开。 徐文宣牵着花颜走出安王府,走着打个一个饱嗝,不好意思的解释,“刚才吃多了。” 花颜笑出声,“还好,没吃多少嘛。” “你还笑,都怪你说只剩一点点,不吃了浪费粮食,害得我收了好几盘,得亏菜碟不大,不然会被撑死。” “哎呀,一把草撑不死一头牛,我想着你当差辛苦,要多吃点补一补,我们走回家正好散食,在我面前打嗝又不丢人。” “是是是,不丢人,但你会笑话我。” “哈哈,我笑话你,你应该高兴。” 徐文宣甩了下她的手,笑嘻嘻的说:“对,能让你笑话我,小生感到十分荣幸,您尽情笑吧,被自家媳妇笑不会掉肉,你今天没有去看胧月?” 花颜嗯了声,接着道:“本来打算晚点去一趟,结果外公拖着我谈事就没去成。” “你们光谈办宴之事就聊了一整天,直到天黑?” 徐文宣震惊了,不就是介绍小姨妹给亲友认识么,需要商量那么长时间? 当初外公认回颜颜时没有举行什么宴会,为了蓝汐几次三番让颜颜操劳。 “我快要到中午才去,诸多事需要安排,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外公之前那些年极少宴客,在外婆过世之后的年岁里,他连生辰宴也不曾办过,不了解办宴章程,又特别在乎蓝汐,所以商议的事多。” 老人家心疼蓝汐,做起事来比较纠结,既希望亲友能接受蓝汐,又担心蓝汐会像她当时那样被他们怠慢。 “是嘛,外公特别体贴蓝汐,倒是舍得让你受累。” 花颜挽着他的手臂,跨前一步歪头看他,“心疼我了?” “当然啦,他们回京之前让你为蓝汐操持,如今还要你忙活,要管蓝汐改变性子,又要帮忙张罗宴会,你本来就有忙不完的事,害得我回家都见不到媳妇儿。” 花颜笑得很甜,柔声说:“我又不会跑,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能见到,一天而已,有那么严重?” “有,好些天我回家了,你还没回来,外公完全可以安排专门的人操持,哪有每次都让你顶事的道理,老人家特不会心疼人了点。” “哎呀,我又相公心疼就好了呀,外公跟我亲才让我办事,目前安王府没有能理事的女人,皇家御用之人又要准备皇上寿辰相关事宜,抽不出人手来。 外公用自己的外孙女更放心,我也没觉得累,你安心了啦,比起跟外公谈天,我更不愿意去襄王府,有空不去探望胧月还不像话。” 花颜来到京城之后主要办家宴,从没正式举办宴会邀请京中大佬,此次安王府宴请亲友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稍微累一点就可以汲取经验,毕竟此地和她以前参与的宴会规则不同,她也要改变和适应,以后办起事来才能游刃有余。 “嗯?在胧月郡主最需要的时候你不想去?” 女人还真是多变,之前他说参与胧月的事可能惹麻烦就让她不高兴,数落他一通,还跟他置气,转头她自个儿又不愿了。 唉,他算是搞明白了,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呃~我觉得胧月现在最需要的是清净,去了也劝不了她,本来她就心烦,还有人去跟前叨叨说些她不愿意听的话,可能反倒会让她崩溃。 该说得话都说得差不错了,她听不进去也没办法,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目前真的不适合去哄她。 胧月遭受如此大的变故,不是三言两语能劝好的,她有比我更重要和亲近的挚友,我就不去打头阵了。” 几个月的交情哪里比得上相交几十年的苏倾城和上官嫣等人,花颜有自知之明,做她力所能及的事,问心无愧即可。 “那倒也是哈,单伤痛还好,偏偏她眼睛还看不见,委实不知该从何劝起,想说让她别太在意那些事,她不可能不介意。” “对呀,不是她,不能体会她的痛苦,站着说话不腰疼,她一定会特别讨厌,我不打算去触霉头,等她的情绪稍微缓一缓了再去劝说可能事半功倍。” 至少等到胧月愿意听,而不是强迫她听,那样才能让胧月去思考劝导的话,不然只能白费工夫。 就像一个人哭得很伤心,你去劝她别哭,那人很可能哭得更甚。 “你明天要去?”徐文宣问完,接着说,“刚才听你约蓝汐来着,真准备带她去?” “明天得去,接连两天不去看一眼,情面上都说不过去,至于蓝汐嘛,知道她不会跟我去。” “这样啊。”徐文宣若有所思,“要不要等我回来一起去?” 他一个人去探望不太合适,去了也不知该跟胧月郡主说什么,最好和颜颜一起去聊边心意。 “明天你什么时候回家还说不准,我打算明天吃了午饭去看她,届时我跟襄王妃提一句,就说你说了要去看胧月,我怕你又很晚才忙完,所以没有等你。” “啧啧啧,我的媳妇怎生如此聪明,一句话便将我的人情带去了,左右襄王妃等人并不十分在意我本人到不到场,心意到就可以了。” 花颜又道:“你又不是没去看过胧月,稍后有时间再去看她便是,眼下你去了确实只能干瞪眼,我先去探明情况,到时候你去能跟胧月说上话才是,不然你可能会觉得尴尬。” 第602章 说句抱歉 “嗯嗯,媳妇真体贴。”徐文宣道。 襄王夫妇本就没真的把他以及徐家当亲戚,以前对颜颜也只是表面上的好。 现如今颜颜帮了他们的大忙,对她多了一些认同感,却将她和他割裂开对待,徐文宣并不愿意上赶着讨好。 只不过胧月郡主跟他们不同,无论她心里如何想,但往日里也瞧不出轻慢之态,他也要做足面子功夫,不能给颜颜拖后腿。 罗氏知道儿子去安王府不会饿着肚子回来就没吩咐厨房给他们留饭菜,瞥见二人手牵手进门,回头喊徐父去睡。 里头坐着抽旱烟的徐和顺反问:“这就睡了,不等三郎和三媳妇回来?” “他们回来了,你跟木头桩子除了吃烟就不想别的,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惯你,咱家穷的时候没觉得你不懂事。” 徐和顺端着烟杆走过去,“那些年我像牛一样整天在土里摸爬打滚,天不见亮下地干活,天黢黑才回家,没闲钱用来吃烟喝酒,你当然不会嫌我。” “咦,小两口儿今天又好得很了。” “瞧着是。”徐和顺附和,三儿媳妇很少发脾气,他都有点怀疑老婆子看错了,那时颜颜真有事要去安王府,不是跟三郎发火。 罗氏依然问他们是否吃饭,得到肯定回答就说准备住了,让他们两人也早点睡。 花颜柔声应下,他们本也没打算闲坐,天冷了,晚上黑漆漆的,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早早洗漱了睡去。 蓝汐辗转难眠,听闻心心念念之人抵达京城,她本该开心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本是与世无争的性子,从离王得知安王要找的外孙女是谁之时,他的命运就被安排了。 蓝汐非常庆幸可以成为安王的外孙女,那样才可能嫁给他,但她真的不希望将他拉入权力旋涡中来,奈何她也拜托不了被人摆布的命运。 安王和离王之间有过节,蓝汐非常担心安王不会顺她的意与赵家结亲,那么她的期盼将会落空,还要整日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 心里藏着事,直到三更天才入睡,睡得不安稳,做了她经常做的梦。 醒来时感觉浑身都濡湿了,多少次在梦中与他成亲,有的时候还生养了儿女,然而没一个梦的结局都不好。 丫鬟李双为她洗漱,“小姐眼圈下乌黑昨夜没睡好?” 蓝汐嗯了声,吩咐丫鬟等会儿将粉抹厚点。 蓝汐喜欢自作聪明的李双伺候,同时也讨厌她多嘴,等新买的丫鬟学好规矩就将李双二人疏远,身边放自己人才放心。 早上,苏倾城和上官嫣相约一起去看望胧月,依然没逃到好,但胧月的态度没有之前那么恶劣,算是一种好的信号。 襄王最终决定前去试探霍彦的态度,正巧撞见霍彦想下床走动,尽管凉王不许,担心会拉扯到大的伤口,霍彦直说没事,他会注意。 而后襄王耐心陪着霍家爷孙慢悠悠的遛弯,其间跟霍彦提起胧月还在耍脾气,称女儿不像他那么贴心,谁劝都没用。 凉王则表示女儿家自然不比二郎大气,小姑娘爱美,当然难以接受,说是慢慢哄着,过段时间她准能想开。 襄王呵呵陪笑,随后就说花颜之前提过请能感同身受的霍彦去劝胧月,但他自知对不住霍彦,更不好意思麻烦。 凉王和霍彦怎会听不出弦外之音,后者遂表示他愿意一试,若能帮得上忙自是最好,他们也希望胧月郡主能振作起来。 即便凉王心中不喜,明知襄王算计孙儿,但因自家孙子主动提出帮忙,他也不便阻止。 窝火的同时只能安慰自己,不管彦儿能否劝动那个丫头片子,襄王都会多欠彦儿一份人情,彦儿的身体没有大问题,去就去吧。 只不过凉王想起来心里膈应,彦儿还得去安抚使得他受重伤的罪魁祸首,真特么没道理。 襄王阴损得很,分明是他希望彦儿帮忙,偏偏将花颜推出来拉仇恨。 哼,不是个好鸟! 来日见到花颜丫头,他一定将此事说穿,看襄王以后怎么在侄女儿面前抬头做人。 最可气的是襄王那厮早就允诺安排花颜与彦儿见面,好多天过去,连花颜的影子都没见到。 等彦儿伤好得差不多了,何须襄王安排,彦儿可直接登门拜谢,他还可以带孙儿去找安王,顺便去花颜家溜达。 两个年轻人见面之后,同为经商之人,他们二人自然有话可聊,彦儿想做的事可谈成。 霍彦首次跟胧月说话,彼此称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毕竟在见面之前,长辈有心撮合他们,两人听对方的消息多。 前不久又有缘撞到一堆,成了冤家和债主,胧月心中有些许亏欠,加之听花颜说凉州世子关系朝堂,她应该负责任。 因此,胧月郡主没恶言相向,最多不吭声,不搭理霍彦。 霍彦是经商之人,能言会道是必备技能之一,他也不是毛头小子,在身份方面,目前也能跟胧月平起平坐,以后自是不必言说。 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顾忌太多。 霍彦认为他能说和该说的话说完就走了。 胧月想着那些话,蒙着头哭,等在外面的襄王夫妇见他出来,襄王有所克制,襄王妃迫不及待地问:“胧月可有好点,她说什么了?” “晚辈无法辨别她的心思,只听见胧月郡主说了句抱歉。” 襄王拐了下襄王妃,对着霍彦连声道谢,表示他的劝导非常有效,胧月都不赶人走了,然后亲自将霍家爷孙送回。 换做旁人,襄王妃肯定要询问他跟胧月说了什么话,对方是霍彦,她实在不便开口,主要因为凉王在,不然她也不会忌讳。 襄王妃入内试探,胧月表示不准其他人进她的房间。 下午,花颜到来,襄王妃愁眉苦脸的与她说明情况,然后进屋问胧月。 “花颜表姐来了,她手中拿着一封信,母妃觉得将她拒之门外不好,胧月你看?” 襄王妃在女儿面前足够卑微,听到好字,激动到心跳出来。 第603章 有在意的事 她连说几个好,一声比一声激动,“胧月你等着,我马上让颜颜来。” 襄王妃小跑出门,紧紧的抓住花颜的手,“胧月,胧月答应了,她请你进去。” “好。”花颜应声,准备入内,却被襄王妃拖住,轻声说,“慢着,胧月好不容易答应,万万不能马虎,你此次进去一定得好好劝她,听我把这两天的大致情况说了之后再去。” 襄王妃将她知晓的事大致说了一下,其中包括苏倾城和上官嫣来劝慰无果被胧月撵出来,叮嘱花颜如果胧月又使性子说气话时不要计较。 “我知道,那我进去了?” “对了,霍彦上午去劝过胧月,但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胧月在那之后安静了些,倘若你能从胧月问出话来,不妨顺着那个意思说。” 花颜嘴上应下,她没打算探听霍彦说了什么,因为他们说出来的味道大不一样,大可不必模仿他。 “是嘛,我就说霍彦说话可能管用。” 襄王妃点头,忧郁的道:“你提建议之后,我立马去跟王爷商量,他偏偏不乐意,为此还跟我吵,怪我害的胧月……” 絮絮叨叨说了半晌,想起屋里胧月还等着,忙不迭让花颜快去,送到她门口,小声叮嘱,示意花颜最好不要再说话激胧月,不然可能会被撵出来。 她心想花颜被撵出来是小,反正花颜不会跟胧月计较,怕的是胧月又不让人进屋。 女儿好不容易愿意让人进去,说明胧月相信花颜,那么花颜此行事关重大,行事稳妥点的好。 花颜投以安心的眼神,轻轻推门进去,小声问候胧月,后者嗯了声,花颜自发坐到床边。 “昨天被诸多事缠得脱不开身,没能来看你,胧月没有生我的气吧?” 花颜以此开场,胧月有气反倒是好现象,不过,即使胧月心里有些许不满应该也不会显露出来。 “没有。” 花颜轻笑道:“其实,刚刚那话是骗你的,我没有忙到抽不出时间来看你,只不过那天对你说了些不好听的话,担心你怨我,所以昨天没敢来见你。 原本打算今天早上就来,又怕你的气没消,所以拖到现在才来,刚才听三舅母说倾城她们来过,可都被你赶走了。 你愿意跟我说话,我很是开心,但还是想为倾城她们鸣不平,你昏睡的日子,大家都非常担心你,我知道你心里明白。 不过,你放心好啦,她们不会生你的气,稍后我会把有关你的消息传给她们知晓,呃,我是不是话很多?” 胧月闷声说了一个是字。 花颜啧啧啧几声,假装埋怨她道:“你太不给我面子了,心里嫌弃我也别说出来嘛,稍后记住了哈,我许久没跟你聊过天,当然话多。 这段日子大家心里都憋了很多话,好多话想说又不敢大胆的对你讲,大家都小心翼翼呵护你,生怕哪句话说了让你不开心。 我没把你当外人,也认为你还是从前那个我认识的胧月,所以我不想在你面前畏畏缩缩的,我觉得你心里也不希望他们对你是那种态度,是吧?” “我怎么可能是从前的胧月,你不要自欺欺人。” 胧月郡主别开脸落泪,再也回不到从前,手脚不方便,眼睛也瞎了,她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胧月,无论你身体上有什么变化,你在我心里还是那个温柔、多情又勇敢的女子。 病痛并不会改变你在关爱你的那群人心中的位置,至于无关紧要的外人,根本不用理会,而且你的伤可以养好,眼睛也能医治,只要你积极配合就能好得更快。” “怎么可能不听旁的言语?他们会笑话我,府内外的人都会看我的笑话,太医们回话都不敢当我的面,腿和手上的伤以及眼睛真的能治好?” “说实话,我不能说你的身子绝对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但我有亲自参与处理你手和腿上的伤,应该可以恢复,确实难免要留伤疤。 有衣服遮挡,旁人看不见,能够看见的人不会嫌弃你,如果你还信得过我就先别往坏处想,当前是最关键的治疗时期,积极配合治疗才能得到最佳结果。 太医分析伤病一般都不会当着病患的面说,这是基本的常识,以前替你诊病的太医也如此,是不是?” 胧月郡主没说话,算是默认,心疾是老毛病,没什么说的,反复请脉,抓药罢了。 花颜又道:“你不必琢磨太医们在背后怎么说病情,也别问,因为任何一个大夫说话都要留三分,他们不会说出一定能治好那种话。 目前你要做的是配合治疗,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能放弃它,胧月啊好好爱惜自己。” “浑身是伤疤,眼睛还看不见,亲近之人就不会嫌弃?” 花颜笑眯眯的挑眉,胧月那么在意伤疤,又担心被人嫌弃,看来她已经动摇了寻死的决心。 只因刚不下那些姑娘家都在意的事,亦或许那些原因是她想不开的主要因素,胧月正迷茫。 花颜清了清嗓子才道:“我不知道你口中的亲近之人到底指的是那些人,我可以确定像你父王母妃、至亲兄嫂以及我和倾城这样的好友绝不会嫌弃你。 你此次受伤,因为当时陪同你的属下处理得很好,外面知晓情况的人少之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当日目睹一切的人并不知道你是谁。 如果你担心未来的夫君嫌弃,我认为大可不必,嫌弃你的男子不会娶你,你是谁呀,堂堂胧月郡主用得着担心被男人嫌弃?” 胧月郡主不好意思,恼怒的道:“谁想那些了,我只是不想活,你再胡说八道就走。” 花颜连忙投降,“好好好,我的错,表姐不该胡说八道。” 胧月刚醒来那架势才是真不想活,今天把嫌弃和不想活那种话挂在嘴边,说明她没想死,至少没有那么决绝。 一心寻死的人哪还会在意是否被人嫌弃,但花颜不能直接说破,只得继续劝慰胧月。 第604章 说得轻巧 “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活?因为害怕腿伤和眼睛好不了?担心会被人嫌弃?所以你为了少数人的看法要抛弃爱你的大多数人?你觉得这笔买卖划算?” 胧月郡主心中不是滋味儿,并非不知晓爱她的人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听过那么多劝慰,她也想了很多,不想让他们继续伤心难过。 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眼瞎的她注定成为哪里也去不了的废人,她也不能出去,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表姐没遇到这种事,你当然说得轻巧。” 花颜叹气道:“我遇到的事不一定比你的轻松,说起来我们两个的情况非常相似,你因为身体缘故想不开,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啊。 你知道我很小就失去亲娘,后娘是个绵里藏针的人,我小时候可以说被全家人欺负,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要干农活,一到冬天身上到处是冻疮。” 花颜没受过那些苦,她尽力想象原主的遭遇,绘声绘色的描述,希望能让胧月共情。 “你是不是疑惑我为何不反抗?因为那时我太小了,根本无力反抗家中欺负我的大人,而后娘在外人面前很会装,别说外人不相信她欺负我,连家里人也觉得她对我好,一旦我反抗,下场更惨。 加之我还被安上灾星的名头,村里其他人也嫌弃我,走路都不愿跟我碰见,离得远远的。 那时的我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但我从来没有生出寻死的念头,好死不如赖活着,死了什么都没有了,活着才能有机会改变。” 胧月道:“你那么聪明,想要反抗肯定有办法,你再怎么受折磨也是完完整整的人,而我不是。” 花颜活着可以改变命运,而她却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和眼睛恢复。 “一样的,我们都因为不同的遭遇让心变得支离破碎,只不过你不愿意面对罢了。 我的苦难不比你轻,你仔细想想就该明白,那时的我有多么无助,就像你无法反抗三舅他们的决定一样。 无论我做什么都逃不出长辈们的手掌心,尝试过就明白,所以我一直忍耐着等待时机。 村里的姑娘跟你们这种世家大族出身的小姐不一样,可以出家门,但没有大人陪同一定走不远。” “表姐是在逗我么,你怎么会走不远,不要因为想安抚我就把自己说得那么惨。” “哎,我说你这小丫头片子,以为我再卖惨?一看你以前就没关心过我的过往。 你不要把现在的我跟那时的花颜混为一谈,我是有点小聪明,但在识字读书之前没什么见识。 我手里没有一文钱,小姑娘外出很容易被歹徒抓走,你可以试想一下姑娘家会遇到什么事就明白我为何不跑。” 胧月郡主没接话,花颜继续,“我跟你说,乡下姑娘安全离家只有成亲这一条路可以走,少不更事的我误以为成亲或许日子会好过些,问题是没人家愿意要我,嫁不出去啊。 我才十二三岁时就瞄准了徐文宣,可我知道徐家一定不会同意,别看他当时只是什么都没有的书生,读书人在小桑村那种小地方金贵得很,我和他的差距就像柳明轩和你一样大。” 看见胧月拧眉,花颜略停顿,“你别不信,我一点没夸张,那会儿花家老姑也爱慕他,因为不敢跟她争抢,不得不假装退出。 实际上我实在没办法嫁给他,相当于认命了吧,然而黑心后娘并没打算放过我,她竟然将我卖给一个老头子做妾。 看你听得这么投入,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老头子正是柳明轩的爹,他可是有特殊爱好的,反正死了很多小妾。” “他爹?”胧月诧异,“你差点成他的姨娘?从来没听说过,那你怎么摆脱?” 柳家在宁海势力大,要纳一个小农女为妾还不简单? 花颜偷笑得很开心,胧月开始打听八卦,想死的心八成已经打消。 “那种不光彩的事,当然没人会提及,我悄悄跟你说,只跟你一个人说,在我说之前,你得保证不跟任何人讲,文宣都不知道的事噢。” 胧月怔了怔,“好,我不说。” “我当时非常清楚自己不答应没用,唯有将事情闹大,所以我就闹了一出上吊假死,假死之后就有村里人来看热闹。 然后我就将他们把我许给老头子为妾的事说给大家伙儿听,村里妇人特别喜欢论人长短,花家可算出名了。 后娘一直装好人,可算露出真面目来,加之她有个读书的儿子,平时有点骄傲,看不惯她的人不少,花家丑事出来,指指点点的人多了去,我当众要求她答应退亲。” 胧月又问:“她答应就行了?” 想来没那么简单吧。 “当然不行,只要她当众答应,后面就不好反悔,我也知道她舍不得将拿到手的钱还回去,更不可能向柳家退亲,柳家也不可能答应,我决定装会染人的痨病,柳家来抬我的人自然不要我。 那次我本想假死,差点真死了,想想都后怕,后来我遇到什么事都能想通,毕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呀。 胧月你比我幸运,无论如何都有一群人疼你,爱你,愿意陪你一起度过难关,可怜当时的我只有一个人努力。 胧月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再轻言放弃,只有懦弱的人才用死来解决困境,表姐知道你很勇敢,能不能答应我?” …… 两人说话间,张家得到消息,说是安王要介绍带外孙女回来,张家家主不免心动,夫人更是想替最疼的孙子说亲,着人准备礼物,想要前去结交。 张老爷思量之后又道:“知道你觊觎人家的小丫头,你喜欢她以后多的是机会送她喜欢的东西,又何必急在一时,切勿打草惊蛇,惦记她的可不是你一人,到时你可别后悔。” 一旁他们的二儿子儿子都被逗笑了,张夫人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林儿,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娘,八字还没一撇呢。” 第605章 胧月只说到这里就停了,花颜连忙接话,“别哭,我懂你当时和现在的感受,厄运会过去,当初我能挺过来,相信你也可以。” “表姐,我跟你不一样,我的眼睛看不见。” “太医不都说了么,他们会竭尽全力为你医治,并非好不了,关键在于你是否愿意配合太医们治疗,及早医治才是。 假如你不将自己的疼痛与眼睛的感受告知太医,叫他们如何能对症下药?到头来受苦的还是你。” “要是能治,他们早就给我治好了。” 胧月气鼓鼓的样子,那些个庸医连她的眼睛有问题都没诊出来,让她如何相信他们。 “你这话说得就不讲道理了哈,之前你一直昏迷着,加之你的眼睛又没有伤,太医光用眼睛看哪能知晓真实情况。 你醒来之后又一直不配合,他们也束手无策,不是我想说你,如果你拿此事跟他们赌气便显得特别愚蠢。 在我进来之前,你的母妃叮嘱我说话一定要含蓄,生怕惹你不高兴,其实我也愿意哄着你,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更懂事一点点。” 胧月抽噎着道:“表姐最会让人开心,也最能让人难过。” “是嘛,刚刚听我苦难的过去开心不?” 胧月沉默片刻,听得入迷的时候忘了自己的事,好奇,感慨,并不开心。 “没有,听着让我有点自惭形秽。” 花颜乐得鼓掌,笑说:“你有那种领悟就对了,独自面对年复一年的苦难和折磨都能熬过来,而且不是孤军奋战,你有什么坎迈不过去? 胧月啊,在你觉得自己难熬的时候不妨多想想我们这群爱着你的人,特别是你的母妃,想想她为你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泪水。 听说霍彦来看过你,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是否能触动你的心,表姐想告诉你的是请他来劝你非常的不容易。” 稍作停顿,询问将将才用后脑勺对着她的胧月郡主,“你有没有在听?” 胧月郡主嗯了声,表示她在听,心想凉王本就想跟父王套近乎,让霍彦来说几句话难么。 “在听就好,你砸伤霍彦一事让凉王非常不高兴,你身为皇上的亲孙女,牵扯进诸侯之事就不可能是小事,在情面上,皇家欠凉王一个很大的人情。 要不是你,霍彦不可能来襄王府养伤,三舅和凉王的关系不是上下级,当然不能轻易使唤卧床养伤的凉州世子。 舅母早就想请他来劝你,但你父王有诸多顾虑,想着本就理亏,怎能再厚颜无耻的让尚未随意走动的人来劝慰害他的你,凉王肯定不乐意,我相信你能想明白其中的缘故。” 胧月郡主依然没吭声,她的确明白,她的伤是伤,她的痛是痛,人家霍彦就没有伤,没有痛么? 母妃如何爱护她,凉王就怎么心疼霍彦,自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孙子受委屈。 “但你母妃着急,对她来说只要对你可能有一点点帮助的事都该尽快做,她再也承受不住你寻死觅活的情形,所以三番四次劝你父王去请人。 三舅要为大局着想,他们两人早上狠狠的吵了一架,舅母怪三舅不心疼你,三舅又说她是罪魁祸首。 因为按照你父王原来的安排,柳明轩没走之前不会解除你的禁足令,倘若你没有出府,事情就不会发生。 据说舅母不仅说服他解除禁足令,而且帮你打听柳明轩的消息,当日也是她派人保护你,然而你却出了这样的事。 她本就自责不已,三舅还埋怨她,不仅如此,舅母早上还挨了耳刮子,脸红肿着,只得用厚厚的脂粉遮掩,舅母很难过,私下跟我说,你有个好歹,她也不活了。” “父王竟然动手打母妃?”胧月很愤怒。 “从结果来看是那么回事,但起因却是你胧月。” 胧月郡主颤抖着嘴唇大哭,花颜站起来替她擦眼泪,“你不要自责,三舅母为你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三舅也并非不心疼你,过了没多久就厚着脸皮求人家帮忙了。” “呜呜,是我的错,是我不懂事才让母妃如此难过。” 花颜趁热打铁的道:“既然你明白就不要再自暴自弃,好不好?” “好,为了母妃能安心,我尽量不胡思乱想。” 花颜挑眉,早这么想该多好,胧月顺着台阶下就好。 “为了他们,更是为了你自己,你等着,我去喊太医来。” “别。”胧月郡主扭头,“我想稍微缓一缓。” “好的,这封信你先拿着,等眼睛好了看。”花颜将信塞到她手中,“我先出去将好消息告诉舅母,一刻钟之后让太医们进来,你看怎么样?” 胧月郡主犹豫片刻才应声好,花颜轻轻拍拍她的肩,“你冷静一下,我等会儿再来看你。” 花颜临走之前看了眼对方口中的纱布,然后匆匆离去,襄王妃依然守在门口,看见门开,担忧的问:“胧月赶你了?” 花颜顺手关门,同样小声说:“没有,胧月答应了……” 不等她说完,襄王妃惊道:“答,答应了?” 说话结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她答应不死了?” “表妹说她以后不胡闹,愿意配合太医医治。” 襄王妃连说几个好,激动得语无伦次,手脚发颤,“来人,让太医们快点。” “表妹想稍微缓一缓再见人。” “好。”襄王妃又将秦桑喊回来,“等会儿再去。” 说完低声呢喃,不能违逆胧月的意思,说什么多给胧月一点时间。 “我先进去看看。”襄王妃自然自语,抬手准备推门又顿住,摇摇头,“不行,胧月要静一静,我不能去打搅她。” 花颜能理解她患得患失的心情,扶着襄王妃说:“舅母来歇会儿。” “好,还别说,我今天站得脚都酸了,真是太感谢你了,不然胧月还犯倔,现在好了,只盼着她能早日康复。” 襄王妃最担心的也是胧月的眼睛。 花颜谦虚的道:“我可不敢居功,胧月松口是大家的功劳。” 第606章 玻璃心 “大家都有出力,可你是让她松口的人,你帮了我们太多,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舅母不必客气,我没有做什么,只是陪她聊聊天,表妹最在乎的是你,方才我将你被三舅埋怨一事说出来,表妹哭得很伤心,稍后就答应我了。” 亲生女儿将她拦在房门外,不听她的劝,反而听旁人的话,想必襄王妃心里很不是滋味。 诚然,襄王妃闻言,虽然在流泪,但开心溢于言表。 “胧月真的很在意我?” “那是自然。”花颜道。 “胧月都不让我陪,我以为她也怨我。” “表妹怎会怨你,她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知道你担心难过,所以才不想让你看见她,其实她打心眼儿里不愿意让你伤心。” “好,我就知道胧月不是没良心的丫头,她是不是特别自责?” 襄王妃一直瞒着胧月,正是为了不让她内疚。 “自责是肯定的,她把自责转换成活下去的勇气着实不错,舅母不必担心,我倒是有点害怕。” “你害怕什么?放心,舅母一定帮你。” 花颜直言道:“刚才为了突显你受的委屈,我将三舅开始不愿意出面请霍彦帮忙一事说与表妹听,言语中将他表述得稍微有那么点不好,要是三舅知晓,定然不安逸我。” “他本来就不好,你只不过是从我这儿听到的实话罢了,我和胧月肯定不会出卖你,你放心,舅母站在你这边,他敢有怨言,我就跟他急。” “是嘛,我刚刚是见舅母你愁眉不展,故意那么说,三舅应该不至于那般小气,反正我又不天天在他眼前晃,就算他怨我也没关系,我看不见也听不到。” “好孩子,要是胧月有你一半豁达该多好。” “表妹能在这么短时间想通已经很好了,换做任何人遇到同样的事都不可能真的能豁达得起来,我也一样。 虽然胧月松口,我们仍然不可松懈,一般受到重大打击的人心情容易反复无常,因而,以后也不可大意,段时间内,她的身边莫要离人。” 胧月身上发生如此大的变故,岂是一两天就能完全想开的,怕就怕她得了自由后在某个时候受到触动突然发作。 如果身边无人盯紧,到时候可能无法挽回。 “我省得,以后我一直陪在胧月身边。” “嗯,不过,凡事不要做太过明显,让她知道自己不被信任也不太好。” 胧月如今是颗随时能破碎的玻璃心,确实需要小心呵护。 “我一定注意,等会儿将她的丫头春蝉弄回来。” 花颜蹙眉,“春蝉忙别的事去了?难怪刚刚没看到她。” “为了逼胧月,我将丫鬟支开了,倾城出的损招还是有用,胧月需要的时候会喊我。” 花颜疑惑的追问,得知她口中的损招是怎么回事,脸颊抽了两下,得亏倾城想得出来,襄王妃居然真的采纳。 诶,用那种法子,胧月愿意让她陪在屋里才怪,胧月不要面子的呀? 亲娘又如何,胧月已经是大姑娘,不是要人把屎把尿的小娃娃。 不过,花颜没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以免彼此尴尬。 接下来就是太医们的主场,花颜和襄王妃站在旁边等候,胧月的配合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愉快。 所以花颜时而帮着太医询问胧月,时而为胧月翻译太医的话,没多少空闲。 太医们检查得非常细致,一是因为治疗需要,二是担心胧月郡主心绪不定,过了这回依然对他们爱答不理。 为哑巴治病非常让人头疼,而且胧月郡主身份不一般,情况也十分特殊,倘若她不开口,这边襄王夫妇又急着要结果,为难的只有他们。 不如趁着能让她开口得惠宁郡主在场尽可能多了解些情况。 检查完之后,太医示意襄王妃去外面谈,胧月冷声道:“就在这里说,我想听。” 太医眼神向襄王妃求助,后者随即道:“胧月想听,你们就这儿说。” 她使了眼色,该当胧月面说的话说,不该让胧月听的稍后再讲。 太医们都不蠢,配合得天衣无缝,末了襄王妃吩咐他们快去煎药。 紧接着对胧月说:“你稍微睡会儿,母妃让人去苏府和上官家送信,好叫倾城她们放心。” 胧月直接否决,“不,过几天再说。” 倾城听到消息一定会来看她,而她刚刚才吼过她们,无颜面对。 花颜说:“倾城听到消息一定会来,她们俩欢喜,不知道要聊到什么时候,表妹今天没休息好,等她养足精神了再请她们来。 舅母这些天吃不好,睡不足,不妨陪胧月一起睡会儿,我这就准备回府,明日再来陪胧月聊天。” 襄王妃看看胧月再看看花颜,柔声问:“你今天也很忙吗?” “倒也不是特别忙,主要是表妹需要多休息才利于身体恢复,我留在这儿,你们都睡不了, 正好时间尚早,我在筹备建造书院,加上外公准备宴请亲友,回去处理一些琐事。” “三叔要宴请亲友?” “是呢,外公想将妹妹介绍给亲友,让我跟着何叔学经验,怎么着我也得去凑个数。” “你外公府上这些年没办过酒席,男人家不懂操持,你又该要受累,如果你需要使唤的下人,尽管跟我说。” 花颜莞尔一笑,“暂时用不着,以后我不会跟您客气的。” “不客气才是一家人,你的书院还没开始建吧,有任何需要皆可跟舅母说,我保证尽力相助。” 花颜应声好,继而喊胧月,然后说:“你安心修养,等你大好了就来帮我的忙。” “我……我能帮得上什么忙,虽然我想……”可她能做什么? “你想就能,书院建好之后要招学生和先生,表妹总能帮得上忙,表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倘若你不嫌弃,完全能当女先生。” 不过是开玩笑罢了,胧月怎么可能抛头露面当先生,襄王夫妇哪里舍得。 “如果我能看得见再说吧。”眼盲之人怎么当先生。 第607章 鸡毛蒜皮的事 “会好起来的。”襄王妃试图说服胧月,同时也在暗示自己。 实则太医们方才并没表明有足够的把握将胧月郡主的眼睛治好。 花颜没有搭腔,因为她没看到胧月的眼睛恢复。 襄王妃送花颜出门便返回,与胧月聊了一会儿,拍着胧月睡着,紧跟着她也睡了,一觉睡到天黑。 襄王回府也没去打扰母女二人,得知胧月不再闹腾,他也就放心了些,一心想着如何治好女儿的眼睛。 胧月率先醒来,听着身边的均匀又深沉的呼吸声,安心又心疼,她清楚的知道母妃在自己出事以来的日子没有睡过好觉,整日里为她担惊受怕,她太对不起他们了。 想着自己的遭遇以及对家人和朋友的亏欠,胧月郡主哭得异常伤心,细微的响动将襄王妃惊醒。 她腾一下坐起来,“胧月,胧月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疼?” “没,我没事。”胧月连忙擦眼泪,“我吵醒你了。” “母妃不困,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我没事,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们……”一句话为说完整,胧月已经泣不成声。 襄王妃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哽咽道:“傻孩子,该说对不起的是母妃,快别哭,太医说哭多了对眼睛不好,母女之间不要说对不起,倘若你真的觉得内疚就赶快好起来。” 胧月郡主抽泣着嗯了声,紧接着说:“眼泪忍不住。” “那,那哭一小会儿,我让人送吃食来,母妃陪着你吃,多吃一点才好得快。” “好。” 听到胧月说好,襄王妃心里比吃了蜂蜜还甜,忙不迭穿衣下床,唤秦桑进来听吩咐。 胧月郡主不习惯别人伺候,随后问:“春蝉何时能回来?” “母妃已经派人去催,应该很快。”襄王妃回答道。 她之前骗胧月说春蝉的某个亲戚不好了,那边传信过来,她就放春蝉去探望,因此,春蝉不能立即出现在胧月面前。 襄王妃自然不愿意让胧月知晓自己骗了她。 胧月觉得奇怪,春蝉自小跟她一起长大,是被父母卖的,她从不那家人往来,她的父母也不敢来找来,什么亲戚能春蝉去看望? 关键是自己明明需要春蝉,依着春蝉对自己的感情,她不应该离去,而母妃也不可能放春蝉离开,一切都显得不那么合理。 尽管心中疑惑,但她没有说好歹。 房门一开,襄王妃看见襄王等在外面,没有与他搭话,襄王劲直入内问候胧月。 王府其他人知晓胧月愿意见人之后,纷纷前来如意苑探望,襄王则去凉王那边道谢。 今天徐文宣又是摸黑回府,全家人等他吃饭,罗氏问他:“怎么回来这么晚?” “忙差事。” 徐曦月嘟囔道:“三叔回来得越来越晚了,方才三婶儿去门口看了两回呢。” 花颜笑嘻嘻的说:“我可不是去看你。” “哈哈,明明是去等我,左右我清楚。” “吃饭,吃饭。”罗氏举筷,“大家伙儿都饿了。” “以后我没按时回来,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在会同馆当差不比翰林院,下衙的时间不固定,经常有事耽搁,稍后来的人越多,我们就越忙。” 罗氏听了又道:“稍微晚点吃饭没啥关系,你忙正事要紧,咱一家拢共五口人,等一起好好吃顿饭总没错。” 正夹菜的徐父瞄她一眼,还瘪了瘪嘴,好似说喊饿的是你,要等着一起吃饭的也是你,到底想怎样? 徐文宣嗯了声,然后说:“能回我尽量早点,要是到了饭点没回来,你们便先吃,让厨房留些饭菜即可,也许我有时候不回来用晚饭。” “你不回来吃去哪里吃?”罗氏问完又说,“家里饭菜吃着放心。” 三郎跟颜颜成亲以后的倒霉事常有,只不过儿媳妇让人保护他,有时候做梦听到梦里声音说得准才能避开。 现如今他在衙门当差,儿媳妇的师兄们又不能跟到衙门里面去,担心同僚说闲话,他也没让人天天护送,好在有黄家父子陪同。 如果他去到外头,万一遇上麻烦就不好办了。 虽说黄康友和他都在会同馆当差,现在他们俩却没一直在一起,罗氏想想就担忧。 她心中万分不愿意自己儿子去会同馆当差,他干的差事相当于伺候什么使臣、诸侯之类的贵人,那些家伙不好伺候,他少不得要低声下气听差遣。 罗氏认为干那种迎来送往的差事不好,但儿子和儿媳都认为可以急积累经验,她也不好说什么。 就算她想反对也没用,上头安排的差事推不掉,要是去请安王帮忙,人家肯定会认为自家本是农家子,刚刚享受荣华富贵就变得娇气。 花颜专心吃饭,没有参与讨论,她认为没必要等太久,显然她的想法与婆母的背道而驰,还是不发表意见为妙。 徐文宣往不爱吃青菜的侄女儿碗里夹菜,同时解释道:“有时候要陪人闲逛,可能会在外头吃,这段时间不要等我,你们早点吃了睡。 现在天气冷,晚上坐着无趣,月儿她们要早睡,饭吃得晚耽搁孩子睡觉,孩子们要早睡早起才聪明,个儿也能长高些。” 在他看来是否能回府吃晚饭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何况他并非经常不能按时回家,但他知道爹娘希望全家人一起吃饭,顺便聊聊一天的事。 老人家对他在朝堂上的事很上心,他们听着觉得新奇,大多时候像听故事一样。 另一方面,爹娘习惯了他回府吃晚饭,他们也认为应该如此,少一个人就感觉少了点味道。 罗氏还想说什么,徐和顺桌下的脚踢了她一下,“三郎说怎么就怎么办,他并不是十天半个月不回家,晚饭不能一起吃,早上在一桌子吃饭了嘛,你罗里吧嗦得很。” “死老头子,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罗氏说话间夹了很大一筷子菜按在徐父碗中,徐曦月皱着小眉头,眼巴巴的看着罗氏。 “奶奶,布菜该用公筷。” 第608章 套近乎 罗氏顿住,略显尴尬,“知道了,你好好吃饭。” 以前他们一大家子吃饭都是用自己的筷子夹菜,三儿媳妇进门之后慢慢开始让他们习惯用公筷夹菜,她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他们家也用公筷。 可就是有的时候记不住,筷子换来换去有点麻烦,顺手就夹了,小丫头不懂事,偏偏当众说出来。 而后无人说话,安安静静的吃饭,饭后歇会儿陆续洗漱了休息。 花颜饭前就洗了澡,吃了饭也没去散食,劲直回房,早早钻进被窝,还是炕上暖和。 京城的冬天比村里要冷得多,睡觉之前烧了火炕才舒服。 她快要睡着,听见开门声又睁开眼,扭头看进来的人。 徐文宣见她昂起头,笑道:“你这样有点像要咬人的蛇。” “对了,你看到的是美女蛇。” “啧,真不害臊。” 花颜伸出食指左右摇摆,“错,我是自信。”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今天去看胧月,她怎么样?” 花颜挑眉盯他,“我发现你好像很关心她耶,睡觉的时候还有心思问别人。” “你可别胡思乱想,今天跟黄康友聊起胧月郡主,我突然想起你今天去过襄王府,顺便问一句罢了。” “噢,所以你把胧月的遭遇告诉师兄了?说好的保密呢?” 徐文宣憨笑道:“你的康友师兄又不是外人,他不会说出去,无意中说起胧月郡主,一不小心说溜嘴了。” “以后口风紧点,虽然康友师兄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但这种秘密很难对嫁人保密,一个传一个可能就传开了。 黄府好些个师兄是粗人,他们有时候不会考虑太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襄王妃连她娘家人都没告诉的呢。” “我记住了,明天叮嘱黄康友别乱说,想来他心里有数,他行事一向比我谨慎。” “嗯哼。” “嗯哼哼,胧月郡主有没有好点?” 花颜回答道:“她答应不寻短见,算是好消息,不过,眼睛和腿脚是她的心病,重点是眼睛问题,怕只怕她情绪反复无常,反正短时间内必须派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徐文宣颔首,“是啊,腿脚不方便尚可用衣裙遮挡,眼睛看不见使得她寸步难行,我还以为她要闹很久,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释怀了。” “她哪能真正释怀,只不过她稍稍冷静些,加上多人劝慰,我还利用她的负罪感才勉强让她答应配合医治。” “那也很快嘛,媳妇厉害,别人都劝不了。” 徐文宣钻进被窝,用脚冰花颜,后者将其拍开,“你刚刚才泡的脚怎么这般冰,感觉还有点湿。” “嘿嘿,鞋子被洗脚水打湿,我将就穿进来,知道有点冰人才往你脚上蹭。” “故意收拾我,我要让你好看。” “来呀,看你怎么让我好看。”徐文宣挑衅,花颜不遗余力的收拾,他只得投降讨饶。 然后顺理成章的做了娱乐运动,事后,徐文宣还有精神,喃喃道:“你不用经常往襄王府跑会轻松好多,书院的图纸画好没有?” “没呢,这几天到处耽搁,大致草图出来了,还要花点时间斟酌,定稿之后就动工,我算起接下来的事就头大。” 徐文宣说:“我也头大,会同馆住的那些人一个比一个精,朝廷官员也一样,我和康友两个新人难免着了道,还好都是小问题。” “那当然,那里住的那么是外公使臣,要么是诸侯王及其家眷,每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头脑简单的家伙早早就被干掉刷下去了,哪有机会进京给皇上道喜,花颜明白他和黄康友师兄与那类精明的人打交道会很吃力。 徐文宣闭着眼睛答应,接着说:“今天外公去会同馆找离王,得亏你没见到两人斗法的场面,不然你会想揍人。” “噢?难道外公处于劣势?” 不应该呀,外公胸有成竹,应该不至于被离王收拾才对。 “那倒不是,他们两个暗自较劲,受苦的自然是底下人。”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外公略胜一筹,但离王知晓你们的关心,所以他刁难你?” “没有明显的刁难,反而像对我很满意,我感觉委实反常,莫非他们诚心想拉拢我?” 说完不等花颜答话,他又抢着说:“按理说来不应该呀,诸如我这样的小人物,人家没必要为难,但也用不着拉拢。 前脚外公和离王笑嘻嘻的争论,后头离王的长孙赵霖就来跟我套近乎,客客气气的请我明天陪他们四处逛,你怎么看?” “我好像没什么想法,兴许因为是你去接他们进城,赵霖跟你比较熟,亦或是想使唤安王的外孙女婿,也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 就算赵家对外公有所不满,他们应该不会蠢到立即拿你开涮,你放心去,跟他们一起时谨言慎行即可。” 花颜从他眼中没有看到不妥。 …… 张家得到消息,说是安王要介绍带外孙女回来,张家家主不免心动,夫人更是想替最疼的孙子说亲,着人准备礼物,想要前去结交。 张老爷思量之后又道:“知道你觊觎人家的小丫头,你喜欢她以后多的是机会送她喜欢的东西,又何必急在一时,切勿打草惊蛇,惦记她的可不是你一人,到时你可别后悔。” 一旁他们的二儿子儿子都被逗笑了,张夫人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林儿,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娘,八字还没一撇呢。” “让你去就去,倾城与花颜交好,我们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张家也不差。” 蓝汐原本的出生且不提,到了京城只需认她是安王的外孙女即可,他们的儿子正好在安王麾下当差,虽然理安王不近但也不远,安王肯定听说过,因为自家儿子有本事,表现不差。 如果能与安王府结亲,他们的儿子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安王的衣钵,又特别叮嘱:“万不可让别家比了去!” “行了行了,你那点小心思他刚刚都听了去啦!” 第609章 能说什么 花颜稍微有点惊讶,他虽不是完全听娘话的人,但他的想法大多数时候与爹娘一致,尤其在对待亲戚方面。 如果说他之前反对可能因为觉得她不同意,那么他此刻说出他拒绝的用意比较明显,代表他不赞成。 要不然他大可直接顺水推舟应下此事,反正她不知道,而爹娘肯定愿意让孙儿们来京城。 因着二哥的事使得他们没经常提及村里的兄弟姊妹,可老人家心中一直想着让看起来发达的三房多提携其他兄弟姐妹们。 如果她和文宣愿意接孩子们来京,二老必定欢喜。 对花颜而言,她不太愿意安排别人家的事,即便对方是婆家至亲,可如果他们有希望让孩子在更好的条件下学习,花颜也不会反对。 徐文宣解释道:“大哥在衙门当差,二哥需要他照料,倘若接大宝他们来,势必要大人陪同。 大嫂倒是有空,但那样会让大哥大嫂两地分居,你知道大嫂喜欢贪便宜,我担心她管不住手。 还有,你别看大嫂自己不咋地,她私底下很嫌弃大哥,假如她来京城见多了富贵之家的男人,指不定会闹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大哥肯定会怨我们。” 花颜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怕大嫂被人拐走了?那也要大户人家的男人看得上她才行,你觉得他们看中大嫂什么,她身上的野味儿?” “去,你别开玩笑,各花入各眼,哪里说得清楚。” “咳咳,我不是说大嫂没有可取之处,但她确实找不出符合那些人的条件,富家老爷少爷在外头乱搞,对方不是有才就有貌,大嫂有俩儿子?” “你说得开心就好,甭管怎么说,目前让他们来京城确实存在很多问题,我们的好心可能会办坏事。 若是不让大人跟来,万一某个孩子出了问题,被埋怨的还是我们,而且孩子们来京城上学,我们真不方便不让大人跟来。 如果全家跟来,衣食住行都需要我们来解决,到时候麻烦的又是你,我认为还是让他们一步一步走,等孩子长大一些,可以照顾自己了,我们再提供一些便利也不迟。” “行吧,我听你的安排,不过,此事你得跟爹娘说清楚不是我不答应,不然他们总认为是我不顾念亲戚。” 无论儿媳做得再好,婆母永远不会将她当女儿一样对待和信任,花颜不会特别在意,但她也不能什么预防都不做。 “知道啦,我肯定会把你的好意传达给爹娘,那我一定会被责怪,还好我之前有劝过娘。 我会真诚的跟他们说等我站稳了脚跟,能空出手替家中亲戚安排时必定不会忘记村里的亲戚,现如今我和你都忙,没时间管那么多。” 花颜一听,随即说:“不对呀,按你的说法,你怎么才算站稳脚跟?你可以帮他们安排,所以不让我麻烦。 爹娘听了还不得认为是我嫌麻烦,或者你担心麻烦我,亦或是你得看我的脸色行事,到头来我还成了恶人。” “没那个意思,我会斟酌好措词,告诉他们跟至亲之人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才好,不要总管别家的事,兴许我们觉得好的事在他们眼中并不是特别好。 而且我也担心大宝几人太小接触大户人家的孩子不好,会助长他们的攀比心,还是让他们质朴一点,等心性差不多定了,有判断力之后再看繁华吧。” 大宝几人到底跟养在自家的曦月不一样,哪个小孩子不喜欢穿好看的衣服,拥有好玩的小玩意儿,他们到京城来见识富贵荣华,难保不跟别家孩子攀比,极有可能跟曦月比较。 且不说来京城,当初在村里,曦月有什么小玩意儿,他们都眼红的不行,总想要她的东西。 事实上,颜颜买讨巧的小物件时会给他们也带上一份,但他们不是每次都有,而曦月的物件皆是女儿家喜欢的,他们自然没有。 其他侄儿侄女的家教不如在他和颜颜身边长大的曦月,眼皮子浅,徐文宣怕他们来惹事,也担心出丑。 他和花颜一天忙上忙下,没有那么时间和精力去管教一群孩子,男娃比女孩儿调皮,更难管教。 翌日清晨,当徐文宣和罗氏说起此事,后者听了直用拳头捶他,她很是愤怒。 “颜颜都说了让孩子们来,你这个当亲叔叔和亲舅舅的人居然不答应,你脑壳里头在想些什么,真气死我了!” 徐文宣无奈的喊声娘,然后才说:“儿子的态度之前就跟你表明过,并不会因为颜颜的想法而改变,理由跟你说过了,我就不再重复。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见过哪户人家将一群亲戚养在家里?我们家穷亲戚多也要有骨气,不要给机会叫旁人说闲话。 大宝二宝是我的亲侄儿,你们的亲孙子,我并不是不希望他们好,但我现在的想法与你不一样。” “你就不能跟我一条心?颜颜都不反对,你有什么理由反对,她做事什么时候错过?” 罗氏非常不服气,眼睛瞪得老大。 “颜颜当然没错,她是徐家儿媳,当然想做到尽善尽美,孩子们接来,她就辛苦点照料,多操一份心。 我说的这话娘可明白?你和爹在家可以看管孩子们,但外面的事,你们帮不上忙,到头来还是颜颜操心,她体贴我们,我希望娘也能多体贴人家。 而且我和她正准备要孩子,我们再弄一群人厌狗烦的顽皮孩童来让她管,颜颜哪有那么多精力。 再者说,小小年纪来京城跟一群富贵人家的孩子混迹一起不一定是好事,他们家里没有底蕴也没有足够的底气,可别好人没做成,反而养出纨绔子。” “你给我扣那么大一顶帽子,我还能说什么,再说就不体贴儿媳,耽误你们生养孩子,万一养出混账家伙,到时候得怪我。” 罗氏不满,说话阴阳怪气,徐和顺就道:“老婆子听三郎的安排就得了,非要接他们来京城干什么。” 第610章 甩脸而去 “你不知道干什么,你光知道吃烟喝酒,明明自家有书院,要请厉害的先生,我想孩子们来学好有什么不对? 那几个小家伙一定就不好照顾,一定会闹事,一定会学坏?我们家的孩子哪个过分调皮? 颜颜顾不过来,在家有我们管教,在外有先生,再不行还可以多派几个下人照顾,子孙后代都好才是真的好,只三房一家光鲜不算好。” “娘,我没说不管他们,只不过换个时候,此事就这样定了,我吃饭上衙去了。” 总想着提携亲戚,不替他和颜颜着想,娘以为他们如今有权有钱,帮衬亲戚理所应当。 可以帮,但不应该管太多,但凡有点好事都能想到哥嫂,姐姐姐夫,不成想他和颜颜的不容易,总觉他们俩什么事都能解决。 徐文宣甩袖离开,罗氏呆愣片刻,她有点接受不了气势汹汹的儿子,眼泪哗哗流。 “你看他现在好厉害,居然给我们甩脸子。” 罗氏感觉非常委屈,徐和顺轻言细语的劝说:“莫哭了,虽然三郎有点凶,但你也并非没错,他好好跟你商量,你不听,还说酸话。” “怪我有错,你只知道看戏,外头嫁进来的人都愿意提携家中亲戚,我实在想不通他怎么那么无情。 虽然大郎两口子在他成亲那年嚷着分家单过,不想再为他读书卖力,但那都是梅氏的主意,而且他们之前出过力。 如果花颜不愿意,我一点意见都没有,她乐意就会想好解决办法,三郎跳脚不同意,我就不安逸他。” “行啦,三郎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你光晓得三儿媳妇提议,觉得对家中那几个孩子有好处,但确实像三郎说的那样不体贴三房两口子。 在你看来就是轻飘飘的拉拔亲戚,你不想孩子们来会给小两口儿添多少麻烦,三媳妇要为他们做多少事。 你已经接手一个孙女养在三房,那本不该三郎两口子的事,现在你又想将孙子、外孙、外孙女弄来京城,说白了就是让三郎媳妇替别人养孩子。 要接孩子们来,我不相信几家大人一个都不来,到时候谁来安排他们的衣食住行?他们有家底和手艺在京城讨生活,过日子?” 没让罗氏开口,他接着又道:“我知道你会说颜颜可以为他们安排事情做,还会说府里住着两家外人那种话。 可人家孟先生以及萧飒一家都不需要三媳妇供养,她将孟先生当父亲,孟先生也将她当女儿一样疼惜。 虽然花颜经常孝敬孟先生,给他请太医看诊,为他送各种补品,你心里不太舒服,年纪轻轻跟七老八十的人比,但孟先生百年之后会将家产留给三郎媳妇,我们还真没得比。” “我可没说孟先生,像萧飒一样安排个事做不就得了。” 萧飒除了有时候跟颜颜外出,平日里大多在家陪媳妇,看孩子,工钱照样拿得多。 “嘿,说你心里多,你还不承认,萧飒在替三媳妇做事,但并不是颜颜为了给他银子才安排的差事,而是需要萧飒办事。 如果大媳妇和荷花他们来了,三媳妇安排差事真就是为了给他们面子送银子,因为三媳妇手下根本没有适合他们的差事。 到时候真就搞笑了,三媳妇要撑起整个家,不但供养我们两个老家伙,还要替我们养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子孙女以及外孙,外孙女。 你以为接孩子们来读书简单得很,没细想背后的事,三媳妇肯定不介意多花点银子,老二花的少么?最终被嘲笑的是三郎和我们老徐家。 三郎的确是靠娶了房好媳妇出头的,可他也是有骨气、要面子的男人,你真的希望三郎一辈子抬不起头?” 儿媳妇做到花颜那种程度好得没话说,可那样做了之后就显得他们徐家不厚道。 另一边花颜见他气冲冲进书房,将笔放下,揉着手询问:“你这是吃火药了?” “没有。” 花颜切了声,“还没有呢,你只差鼻孔冒烟了,大清早的,谁惹你了?” “诶,娘。” “娘?你刚刚去跟她说那事?” 徐文宣点头,靠着书桌坐上去,喃喃道:“我以为之前跟她谈过,今儿提一下就能让她理解,结果她听说你乐意我不愿意,她好一通埋怨,还阴阳怪气的。 我也觉得委屈,娘总认为我们家发达了,做什么事都容易,我一气就不想再跟她解释,最后直接说事就这么定了,然后甩脸跑了。” “哎哟喂,你这个二愣子,本来犯不着跟娘直说,你倒好,似乎还跟老人家杠起来,负气甩脸离开还好意思跑来跟我说。 不知道娘会不会认为是我的主意,她被亲儿子甩脸,肯定难过死了,你赶紧去哄哄老太太。” “不去,我们总考虑她的想法,使得娘越来越不讲道理,以前爹娘偏心我,所以我对哥嫂有愧,能帮衬他们的地方我从不推辞。 可自从你将我们家带富足后,娘总是想着他们,说句不应当的话,无论她给兄嫂贴补家用还是送钱,那都是慷他人之慨,花的皆是你赚的钱。 我们夫妇待亲戚也不薄,娘也不知道收敛些,她可是跟着我们过日子,胳膊肘总往外拐怎么行,我不能惯着她。” 不然现在替兄嫂,姐姐姐夫养孩子,养他们一家大小,将来还要替孩子们谋差事,他觉得好累啊! 花颜笑道:“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老人家得心情也能理解,我看你是吃醋了,心想以前爹娘偏心你,现在偏心其他人,不乐意了哈?” 她只能这样说,总不能跟着文宣说他的娘不好,他能说,她跟着抱怨可就变味了。 其实刚分家那一两年里,娘始终顾着三房,后来文宣科考顺遂,家里也越来越富有,老人家慢慢的开始补偿另外两个儿子。 怜悯弱势,希望儿女同好的心情,花颜能理解。 她从没将拿出去的小钱放在眼里,有时她也以给孩子的名义补贴隔壁两家。 只有一次心生不满。 第611章 大人大量 当时他们一家要来京城,置办房产需要用钱,婆母却拿出二房欠钱的数量补贴给大哥家。 几百两银子不算小数目,而且那笔钱本就没必要给大房,然而老人家只想着所谓的对两个儿子公平,的确忽略了他们三房正是花钱的时候。 只不过想着京城的店铺还在赚钱,几百两不算什么事,花颜没有表现出不满,其实心里不太舒服。 爹娘既然跟三房过日子就应该先顾及他们,关键是那些钱是她赚的,只不过作为家用交到公中了。 念及之前兄嫂的确为供徐文宣读书付出过,花颜没有计较,有好事也会想着他们。 但正如徐文宣所说老人家总觉得三房发达了,凡有好事都要带上他们,往往忽略做好那些事需要付出什么,着实让人心里不痛快。 花颜愿意提拔是她的事,老人家要求她和文宣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难怪他会生气。 其实徐文宣有点介意自家亲戚总麻烦她,大约认为爹娘不体谅他的难处,伤及他的自尊心了。 反正他做了决定,花颜不会反对,她并非多么想让亲戚家的孩子来,他们来了就是责任,只不过她深谙老人家的心思,尽量照顾罢了。 罗氏被徐和顺劝过之后也没找花颜,早上吃饭的时候,母子俩之间的气氛怪怪的,花颜伸脚踹徐文宣,督促他快点跟娘和好。 一个屋檐下,母子俩赌气,看着糟心。 徐文宣主动开口求和,罗氏有了台阶下,加上花颜从中调和,母子俩很快便和好了。 好笑的是罗氏拒不承认她要求什么,表示徐文宣乱发脾气,他只得乖乖认错。 罗氏见儿子服软,她也不傲着了,转而对花颜一顿猛夸。 早饭后,花颜与徐文宣一同出门,罗氏跟在后头问:“颜颜中午回来吃饭不,我给你熬点补汤,这些日子瞧着你累得紧。” 花颜笑眯眯的回答:“娘歇着,熬汤这种事吩咐厨房做便是,暂时我还说不准要不要回来吃午饭,不用特地等我。” “好吧,那你们忙。” 儿子儿媳都不在家,饭菜不必做多么丰盛。 徐文宣边走边轻声说:“比起我这个亲儿子,娘更疼你,我也辛苦,她可没想着给我补补身子。” 花颜抬头,甩了他一个大白眼,瘪嘴道:“说是给我熬补汤,哪次你没吃到?” 她没跟他争论谁在娘心中的地位更高,那不显而易见的是么。 嘴上说什么不重要,怎么做才是最实在的,儿媳妇怎么可能比儿子更亲,大家心知肚明。 “那倒是。”徐文宣是明白人,心知花颜看得通透,他不好意思狡辩。 黄康友撩开窗帘,扬声道:“小师妹也这么早出门?” “嗯呐,早去早回嘛,师傅没跟你一起?” 平日里早上打招呼都能见到师傅,他没露头应该没在。 “爹去文武堂了。” 花颜哦了声,透过黄康友的眼睛看见一些事,连忙提醒道:“师兄今日切记离赵霖远点。” “啊?”黄康友讶异,他心思活络,想起以往她每每叮嘱徐文宣都有事发生,连忙询问:“赵霖要闹幺蛾子?” “呃,那倒不清楚,但我一不留神听到一句闲话,说他好男风,我觉得你有点危险。” 黄康友脸抽了下,转头望向徐文宣,“他不怕?” 花颜以拳抵唇轻咳两声,“赵霖敢跟我抢男人?反正你注意点,我得走了。” “记住了。”小师妹开玩笑时不是这般模样,他一定要想办法避开赵霖。 等徐文宣上车,他又问:“你接待的离州那帮人,而且昨天与赵霖似乎走得近,可有发现他有异常之处,我是说那方面。” 徐文宣实诚的说:“那我倒没发现,人家有那等癖好也不可能轻易显露,而且他应该不会对我下手,咳咳,你小心点噢!” “我去你的,幸灾乐祸是吧,仔细我收拾你。” 无论是真是假,今日必须避开赵霖,还好他不负责离州那帮人,应该不会碰上,就算巧遇也要避开。 “你欺负我,我就跟颜颜告。” 黄康友着实无语,“你真有出息。” “我有媳妇。” “你没骨气。” “我有媳妇。” 黄康友等他:“你别跟我说话。” “我有媳妇儿可说。” 黄康友不再搭理他,徐文宣得意的笑。 清早听闻胧月郡主的消息,苏倾城又多了一个出府的理由,苏夫人自然不会阻拦。 风风火火去到如意苑,襄王妃刚刚和胧月用完早饭,听丫鬟禀报,随即对胧月说:“母妃先出去,你和倾城好好聊聊,她老担心你了。” “嗯,女儿明白。” 若论感情,她和苏倾城最是要好。 襄王妃带着笑意出去,同苏倾城说了几句就让她进屋,又吩咐丫鬟准备茶点。 知道苏倾城要来,早已吩咐厨房准备她们喜欢的糕点。 苏倾城飞奔到胧月床前,欢天喜地的道:“胧月,胧月,我一听到你的消息就来了,我们俩很久没能好好说话了呢。” “是啊。”先前后果对方,胧月郡主难为情。 苏倾城哼声道:“还说呢,我千盼万盼将你盼醒,结果你那样对我,人家得小心肝疼得哟,但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跟你计较了。” “好,多谢苏五小姐大人大量,我跟你说句对不起,好不啦?” “嘿嘿,有点小声。” “对不起,我错了。”胧月大声说,苏倾城弯腰捧住她的脸,乐呵呵的道,“好大声,我喜欢。” 一行丫鬟端着茶点进门,放在床前的茶几上,而后鱼贯而出。 “哇,糕点全是我们喜欢的,胧月啊,咱俩将一起光盘可好?” “当然啦,母妃知道你要来,特地吩咐厨房做的,你吃吧,我刚刚才吃完早饭,肚子撑得很。” “一个人吃没意思,多少陪我吃点,你能不能坐?” “可以坐一会儿,只不能久坐,那我陪你吃一个。” “好。”苏倾城回头看,“怎么没有丫鬟伺候,春蝉跑哪里去了?” 第612章 隐约感觉到他 “春蝉有事,我不习惯其他人伺候,没让她们待在屋里。” “哟,那我让人帮忙扶你坐起来,我一个人怕不知轻重将你弄疼了。” 苏倾城不清楚胧月哪里能动,哪处动不得,必须要熟稔的人来帮忙。 王妃带着秦桑前去帮忙,边扶胧月起身便道:“太医也说你适当坐会儿有好处,要是能晒晒太阳就更好了。 照着你表姐送来的图纸好了轮椅,母妃试过,坐着很舒服,轻轻推着就能走,要不我们去外面晒太阳?” “母妃,冬日的太阳这么早出来了?”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不想出门。” 胧月可以坐,在别人的帮助下可以出去,但她非常抗拒走出这间屋子,她特别不愿意被人看见以及议论,感觉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才安心。 而襄王妃则认为她愿意出去走走才是真的想通,因此才有那样的提议。 显然胧月不答应,苏倾城连忙说:“太阳出来了,但外头还是冷,我和胧月就在屋里耍,大太阳时再出去遛弯也不迟。” “对,倾城说得是,那你们聊。” 襄王妃担心胧月生气,忙不迭带着秦桑出去,“刚才胧月是不是不高兴了?” “王妃切不可操之过急,眼下郡主行动不便,她自是不愿意出门,须得慢慢来。” “是,我的确太过心急。” 外头雾蒙蒙的,太阳没有冒出来,若是胧月真的应允,她发现自己被骗,不知心里又会作何感想。 襄王妃不断暗示自己要有耐心,不能着急,慢慢等胧月真正想通,待到那时她就不会抗拒出去。 “来,胧月吃这个。”苏倾城将糕点塞进胧月那只伤得不严重的手中,“你慢慢吃,我在想要不要给上官嫣留点。” 胧月郡主轻笑道:“你尽管吃,糕点还有。” 胧月比较开心,因为苏倾城没有要喂她吃,将她当做正常人看待。 “是嘛,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辛苦,娘逼着我学这样那样的功课。 而且还跟我说不可贪口腹之欲云云的,连零嘴都不能吃,她给丫鬟婆子下令,没人敢违抗,苦死我了。” “瞧你委屈得,以后想吃零嘴就来找我。” “嗯嗯。”苏倾城点头,“我早就想出来耍,既然你觉得对不起我,怎么不早点派人通知我来耍,如此,我也能多逃一天功课呀。” “我哪还有脸找你,不过,苏夫人是为你好,以后嫁到太子府可不像在家当姑娘时那般随意,几位堂嫂各有所长,你一不留神可能就会被她们比下去。” “我知道,所以才能忍这么长时间,你快点好起来,到时候你住到我家来,而耳濡目染也能学点你们皇家的礼仪规范。” 胧月眼中含笑,随即又神伤,落寞的道:“我也想早点好起来,就怕天不遂人意,我能不能再看得见都还说不准的。” “你别说丧气话,太医们说你的眼睛可以治好,肯定没问题,你放宽心,一定能好起来。” 苏倾城不清楚太医们的诊断结果究竟如何,但她不能打击胧月。 却听胧月道:“太医当面说的皆是我想听的话,究竟如何尚不可知,我实在放心不下。” “太医不敢胡说八道,他们一定能治好你的眼睛。” “但愿吧。”胧月淡淡的道。 谁能说得准。 “唉,看到你沮丧的样子,我很不习惯,我倒想问问你怎么想的,分明该一刀两断,偏偏跑去送他,如今你可后悔?” “我没有后悔,当时想那样做就那么做了,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的原因,跟他没有关系,我真的是不小心才摔了下去,从未打算寻死。” 胧月不知道她怎么那么倒霉。 苏倾城原本是想试探她,得知胧月不避讳那个问题就不再顾忌。 “我相信你舍不得我们,如此维护他,是否还惦念?” “我之前就决定放手,那样对我们都好,没想到那天会出意外,你是第一个毫无顾忌的在我面前替他的人,母妃他们三缄其口,生怕我又胡思乱想。” 只有在她刚刚苏醒发疯之时,母妃才提过柳明轩,试图用他来劝说她,后来无一人敢提他。 苏倾城直道:“我了解你和他之间的事,也知道你心里有他,更相信你,我们俩是交心的姐妹,所以没必要藏着掖着,我想知晓你心中真实的想法。” 她知道胧月嘴上说放下,心里却没有真正放下,女子对第一个喜欢的人总会念念不忘,不可能说放下就放得开。 而且胧月的遭遇提醒着她,所以胧月忘不了。 “倾城,我跟你说的是真话,之前我的确非常喜欢他,但他已经是有妇之夫,那时的所作所为很傻,因为我心里明白和他已经没有可能。 可是我又特别想抓住他,正如花颜表姐所说的抓沙子一样,我抓得越紧,他就离我越远。 若说完全释怀,可定不大可能,但我已经不会太想他,对了,我昏迷的这段日子,他可有来看我?” 隐约感觉他在,但胧月又不确定。 苏倾城惊愕道:“你说柳明轩?” “对。” “啊,你怎么会这么问,据我所知,他没有来,反正我来时没见到过他,我想王爷王爷不会吧。” …… 两人说话间,张家得到消息,说是安王要介绍带外孙女回来,张家家主不免心动,夫人更是想替最疼的孙子说亲,着人准备礼物,想要前去结交。 张老爷思量之后又道:“惦记她的可不是你一人。” 一旁他们的二儿子儿子都被逗笑了,张夫人听着也觉得有些道理,遂吩咐道:“林儿,这礼单还是你来备吧” “娘,八字还没一撇呢。” “让你去就去,倾城与花颜交好,我们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张家也不差。” 蓝汐原本的出生且不提,到了京城只需认她是安王的外孙女即可,他们的儿子正好在安王麾下当差,虽然理安王不近但也不远,安王肯定听说过,因为自家儿子有本事,表现不差。 第613章 做你的眼睛 经胧月郡主一提醒,苏倾城突然灵光乍现,她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当时她一心扑在胧月身上,没有注意那个生面孔的丫鬟。 现在想想花颜带来照顾胧月的那位五大三粗的丫鬟极有可能是柳明轩。 是了,只有花颜才有本事将柳明轩画得面目全非,襄王和王妃定然是知情人,还有春蝉也知道。 难怪胧月苏醒之后反而见不到本该贴身伺候的春蝉,王妃肯定担心春蝉说漏嘴,所以将其支开了。 苏倾城在心里点头,认为自己分析得特别有条理,然后又感觉哪里不对。 紧接着下意识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她怎么把那事儿给忘了,分明是她给王妃出主意将春蝉支开的呀。 想到自己出的馊主意,苏倾城愧疚的看了眼胧月,心虚的道:“你就相信我吧,你跟我掏心窝子,我怎么可能对你隐瞒。” “我当然信你。”胧月郡主哀伤的道。 她希望既希望柳明轩出现,同时又不想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苏倾城若有所思的道:“好,你信我就好,不然我可伤心了。” 嗯,先前王妃为了唤醒胧月就将她和上官嫣请来陪昏迷的胧月说话,他们不可能不清楚胧月最在意的人是柳明轩。 当时柳明轩才离开京城两天还是三天来着,若是派人日夜兼程的追,一定能将他追回来。 不仅派人去追了,而且派的花颜出面,因为襄王担心柳明轩得到消息会跑路,所以让可能给柳明轩报信的花颜去,那样才有十成把握将柳明轩带回来。 事实亦是如此,花颜送来一个生面孔的丫鬟。 倘若丫鬟不是柳明轩,花颜何必多此一举送一个可以被替代的丫鬟。 襄王府的丫鬟多了去,即便那个丫鬟懂点医理,她总不会比鲁双双的医术更好。 如果花颜手里有那么一个丫鬟,早在胧月受伤之日就会送来襄王府,何必等到好几天以后才送人。 让柳明轩扮女装必定是襄王的要求,为了胧月和襄王府的清誉,不可能让柳明轩直接来陪胧月。 因此,柳叶正是柳明轩,花颜瞒得她好苦。 不对,她也问过花颜,算不上隐瞒。 柳明轩扮作女装还有点好看呢。 襄王夫妇居然没对柳明轩动粗,有些难以想象。 细想起来也不算奇怪,毕竟中间夹着一个花颜,她此次可是帮了胧月和襄王府的大忙,襄王夫妇不可能无动于衷。 花颜帮他说点好话就能让柳明轩安全,倘若胧月正好是他守着的时候醒来,襄王夫妇应该不会再为难他。 对,柳明轩应该还没离开,所以襄王妃之前才会问胧月想不想见他。 苏倾城此刻特别佩服自己,她居然推断出了一个超级大秘密。 但花颜和襄王等人都没告诉胧月,那么她只能当做不知情,稍后去找花颜聊聊。 胧月郡主听她半晌没说话,遂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我,我等你说呀。”她总不好说自己在琢磨别的事,然后找补一句,“我听王妃说你现在喜欢安静,这不担心叨叨说得你心烦么。” 胧月郡主嘴角压了压,倾城终究还是不能将她当做原来的胧月对待,他们都可怜她,在她面前说话都遮遮掩掩,生怕哪句话触动她。 “我会心烦是针对别人,你不一样,好久没听你说话,真还有点怀念。 那时我还没被禁足,你也没被关起来学规矩礼仪,那会儿我们好生自由,以后,自由对我而言太过弥足珍贵。” 胧月郡主红了眼眶,头微微上扬,空洞的目光寻着她感觉的窗户的位置。 她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闭着眼睛就能找准方向,或许这里将是她以后的天地了。 苏倾城何尝察觉不到对方的悲伤,看着胧月眼睛对着的方向,她莫名的心疼。 好想抱抱可怜的胧月,可是她不能让胧月知道自己在怜悯,依然大大咧咧的打哈哈。 “哈哈,知道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不一样,你想听我说话还不容易,我会一直跟你叨叨,你可不要嫌我烦。 眼下你我待在府中都是暂时的,我们皆是自由的人,等你伤势再好点了,我和上官嫣还有花颜就带你出去逛街。 我们几个做你的眼睛,等你的眼睛复明之后可得要好生犒劳我们,算起来我们几个好久没相聚。 嗯,我们还是去花颜家相聚好了,她家宽松而且厨娘的手艺不错,我们去大吃一顿好不好?” 胧月郡主直说不好,苏倾城咋舌,“你不想去花颜家?听说她最近忙得很,我几次来你这儿都没能遇上。” “想,可我这副样子怎么去?如今父王母妃不阻拦我出府,但自由的心却被我的身体禁锢,我走不出这件屋子,你明白吗?” 没有人拦路,而是她不愿意,不敢走出去,她害怕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恐惧被人指指点点。 只有这里才完全属于她。 “胧月,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只是受了伤,身体会一天天好起来,眼睛也可以恢复。 前些天我见到的你死气沉沉的,活像个死人,后来就发现你的面色见见红润,然后又听闻你手在动,还流了眼泪。 我们目睹你的情况一天天好转,直到你苏醒,再到你能心平气和的跟我说话,每一次见你都在往好的方面转变,你该相信自己能好起来。” 胧月郡主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我相信就能好起来?” “当然,你相信自己的身体能恢复,相信太医会尽全力为你医治,更应该相信你的父王母妃还有皇爷爷一定会竭尽全力为你寻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材。 你想明白这些,加上你全力配合大夫治疗,你想不好都难,不要沮丧,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胧月郡主嗯了声,难掩她颓唐的心情。 苏倾城无法,看来只有跟胧月聊柳明轩。 “咳咳,胧月,我觉得你分析柳明轩的那番话没错,既然王妃问过你,说不定他就在京城某一处,你跟我说实话,想不想见他?” 第614章 梦里的幸福生活 襄王妃问得,足以说明胧月相见他就能见到,那么她也可以询问胧月的意思。 反正柳明轩已经男扮女装来过,之后也让她扮作丫鬟来如意苑,不会被人察觉出来。 “不想。”胧月郡主耷拉着眼皮,“之前的事已经很对不住他,不要因为我的事再打扰他。” “不想呀,说不定他很愿意来看你,给你打气。” 胧月郡主淡然的说:“你以为我一定会希望他来?” “难不成你一点都不想?我陪你一路走来,清楚他在你心中什么位置,如果你对他还有一点点眷念,眼下是让他回来的最好时机和最后的机会。” 胧月郡主苦笑,她想要跟喜欢的人一起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么,感觉非常可笑,然而在不久之前她的确这么做过。 想用自己的身份拉他回来,只不过没有得逞,连她原本在他心中的好印象也被消磨殆尽。 “胧,胧月你别这样笑,我看着心疼。” 胧月反问:“你真心希望我跟他在一起?” 苏倾城摇头,诚恳的回答:“我当然觉得他配不上你,现如今他是有妇之夫,你与他一起是自降身份。 我明明知道不应该跟你说那番话,可是我真的喜欢你能振作和快乐,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别没有原则?” “你很好。”胧月郡主真心那样认为,苏倾城大多数时候是无条件支持她,希望她开心的人。 “呵呵,你这样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很内疚,如果不是我多事,你和他就不会有一段情,你就不会如此痛苦,是我害了你。” 苏倾城非常自责,本来心情低落的胧月郡主反倒安慰她:“一切皆因我而起,这份苦果应该由我承担,跟你没有关系。 倾城,我此生因有你这个挚友而幸福,我很开心,你莫要自责,你们多给我一点时间,或许我能真正面对,现在请允许我懦弱。” “不,你一点也不懦弱,你在我心中是最勇敢的姑娘,你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这种时候还要你来安慰我,我太混账了。” 胧月叹气,“不仅仅是安慰,事实如此。” “胧月……”苏倾城只喊了对方名字,直愣愣的盯着胧月郡主,没有后话。 “好了,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实话跟你说吧,若说完全忘记他肯定不可能,但我真的已经释怀,不会再强求一段不被亲长祝福的感情。 之前,我很不懂事,将感情看得太重,辜负了父王母妃等一众疼惜我的人,以后我会尽力好好活,你无须为我感到难过。” “你不伤心,我就不难过,我的胧月太苦了,既然你已经释怀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那一刻我只是不希望你留有遗憾。” 身上留伤疤,腿脚有问题,眼睛可能治不好,至少该让她跟爱慕的男人过一生,那或许对她是唯一的安慰了。 “倾城,我没有遗憾,其实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美梦。” 苏倾城疑惑的哦了声,“什么美梦,能说来听听吗?” 身体支离破碎,梦里不疼么,在梦里会不会想起自己坠落之事,会不会被惊吓到。 “梦到我和春蝉去宁海,和他一见钟情,父王母妃因为他算是救了一命便没阻止我们来往,并且答应让我和他成亲。 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在府中等待成亲之日的雀跃心情,为他穿上红嫁衣,戴上凤冠霞帔,盖上红盖头的那一刻有多么开心。 梦里梦外我皆是不孝之女,出嫁当日竟然没有因为不舍得父王母妃而流下一滴泪,心里眼里只有他。” “哎呀,我成亲时会不会也如此。”苏倾城笑道。 “或许你不会,因为你真真切切得到了想要的爱情,而我只能在梦里如愿,那也很好。 当他伸手牵我出门到上花轿的那一段路,我躲在盖头下傻笑,进了花轿也笑得像个傻子。 赶路多日才抵达柳家,拜堂成亲,送入洞房,被他用玉如意挑开盖头时,我开心又羞涩。 行夫妻之礼后一月就有了身孕,生了一个大胖儿子,他给孩子取名柳恋月,我当然不同意,觉得那是女儿家的名字。 他书读得不用心,绞尽脑汁才想起王月玥,得意的跟我炫耀说玥是传说中的神珠,还说我和儿子都是上天赐予他的宝贝珠子。” “呵呵,你做的果然是美梦,柳明轩那厮的毒嘴似乎没那么会说甜言蜜语,然后呢?” 苏倾城看着一脸陶醉的胧月默默叹息,梦中的一切果然出奇的美好,胧月果真爱惨了他。 “然后我觉得玥不错,但恋字夹在中间过于突兀,劝他让孩子随那一辈的字,取名柳文玥。 因为我的心疾,怀玥儿之时吃了不少苦头,也差点吓坏他,所以他坚决不同意我再有孕,我觉非常开心。 但我不忍心他子嗣单薄,瞒着他在羊肠上动手脚,之后五年内又生了一儿一女。” 苏倾城惊呼道:“天哪,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命?” “我当然明白,此后他防得紧,我也担心再冒险就不能陪他到老,也就乖乖听话了,梦里还有你和三哥呢。” “是嘛,梦到我们什么了?” “你和三哥成亲了,你接连生了三个儿子有女儿,本来我想跟你家结亲,让你女儿跟我家二小子定娃娃亲来着,考虑到身份不同,委实不好开口。 岂料你在信中主动提及此事,孩子们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我跟明轩一生顺遂,多年以后,孩子们长大成家,我和他儿孙满堂。 我六十岁那年,他和孩子们悄悄种了一片桃园送给我做生辰礼物,我特别珍视,此后每年桃花盛开的日子都要去桃园住上一段时日。 三年之后他患上很难治愈的病,他说这一生很幸福,晚年不想在药罐子里过,我尊重他的决定。 之后我们搬去桃园生活,他只熬了不到两年,那年春天,桃花盛开的日子,我们在树下荡秋千,纷飞的花瓣落在我们身上,他拉着我的手走得很安详,我没哭,决定随他而去。” 第615章 看信 胧月郡主说着流下了幸福又苦涩的眼泪,梦里,她的一生平安喜乐,梦醒之后,却要她面对如此残忍的现状。 若是可以,她宁愿梦不要醒,那么她就不用面对糟糕的现实。 “胧月别哭。” 苏倾城不知到底该怎么安慰她才好,梦里梦外截然不同的情形,胧月如何承受得起。 “如果你愿意,此生你和他可以过梦中的日子。” 胧月郡主闻言,轻轻摇头,“倾城无须宽慰我,梦里的柳明轩是我心中想要的那个他,就让我们的的美好止步于此吧。 在梦里过得太幸福,我已经知足,不希望破坏那份纯粹的美好,真正的我和他需要面对的事情太多,我们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嗯,我只要你开心就好。” 苏倾城心里非常清楚他们不合适,尤其如今的柳明轩已经娶妻,若是胧月开口,襄王夫妇俩可能不会拒绝。 但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真正认同柳明轩这个卑微的女婿,何况襄王府还有可能面对流言蜚语。 “倾城。” “嗯?什么事?”苏倾城疑惑的看着胧月郡主,为何喊了她又不说话。 胧月郡主从枕头下拿了信出来,“这是他给我的回信,你帮我念一下。” 她很想知道柳明轩在回信中写了什么。 苏倾城从胧月郡主手中拿过信,并没有依言拆开,“我觉得还是等你眼睛复明之后亲自看的好。” 胧月郡主神色黯然,呢喃道:“不知眼睛何时能好,又是否能复明,你刚刚不是说要做我的眼睛么,帮我看吧,之后我准备将那段往事封存。” “我当然说话算话,只不过担心信中写了我不该看的内容,你的眼睛肯定能治好。” 虽然胧月口口声声说放下,要忘记柳明轩,实则心里依然眷恋他,这封信或许能促使她更快的恢复。 信应该由胧月本人看。 “我和他之间的事从未对你有隐瞒,如今我只信你会对我坦诚。” 母妃小心翼翼的呵护她,若是心中有可能刺痛她的话语,母妃肯定不会念出来,而表姐则会适当的维护柳明轩。 信交到她们手上都不合适,胧月甚至担心她们欺她眼盲,会篡改信上的内容,就算她的眼睛能复明也看不到真正的信。 “好,我给你念。” 胧月郡主稍作迟疑就道:“你仔细看看信是否有拆开的痕迹。” 苏倾城微怔,诧异的看着对方,“你怀疑花颜?我觉得她没有必要,以她的人品不会行那般下作之事。” 如果花颜想知晓信中所写内容,可直接问柳明轩,用不着小人行径。 胧月郡主自知不妥,她并非没怀疑过花颜,却道:“我当然信得过表姐,只担心信到我手中之前被母妃检查过,大概是我多心了。” 父王母妃很有可能做那种事,因为他们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苏倾城哦了声,果真仔细端详信封之后又才开口。 “封蜡非常完整,盖的是柳明轩的私印,信封只是被你放在枕头下压得有点皱巴而已。 你呀,不要胡思乱想,他们怎会在你的信上动手脚,万一有一天被你察觉,他们该如何自处,大家皆是疼爱你的人,应该给他们多一些信任。 要是他们知晓你有这般想法该多么心寒,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替你保密。” “知道了,我自身不方便,的确多疑了些。”胧月有些许惭愧。 “那我拆了哈?” “好。” 苏倾城拆开信封,拿出折叠的信纸,打开之后愣住,柳明轩那厮搞什么名堂。 一封信仅仅只有一句话。 胧月郡主等得心急,“怎么不念?信上说什么了,你别瞒我。” 苏倾城嘴角抽动,实在不想打击胧月,但胧月的模样生怕她作假一样。 “信中只有一句话。” “一句?”胧月拧眉,歪着头,倾身往苏倾城的那边,竖起耳朵,似乎怀疑自己的耳朵。 “对,只有一句。” “知道了,你念吧,我听着呢。” “我可以不爱你,但不会怨恨喜欢我的姑娘,望安好。”苏倾城气愤的咬着后牙槽,“柳明轩那厮写的这叫什么信,好想狠狠揍他一顿。” 明明知道胧月的事,他就不能多写几句安慰胧月的话? 气死她了! 胧月郡主释然的笑了,“他给我的回信,虽然话语少得可怜,着实让人有些失落,不过,这样就够了,你别生气。” 苏倾城叹气道:“你们这些人一个两个怪得很,反正我搞不明白,他这个也叫回信?” “倾城消消气,事情是这样的,他离京的那天早上,我没打算与他见面告别,便派人送了一封信给他。 我在信中反省了自己犯的错,言明清楚以往种种对他的伤害,跟他说对不起,希望他不要恨我。 他如此回信简单明了,颇有分寸,以我们二人的关系,他也不适合长篇大论,如此甚好。” 柳明轩没有多浪费笔墨,已然表明他的立场和态度,彼此回到最初的状态,没有爱也没有恨。 他想告诉她不要愧疚,她明白。 胧月郡主眼眶湿润,没有她纠缠的柳明轩是个极温柔男子,他是真心祝愿她安好。 “胧月你怎么说得高兴,却又哭了。” “我是高兴得哭了,同时又有点失望。” “啊?还是觉得他写的太少了吧。” 胧月郡主否认道:“我以为他在我昏迷的时候来过,原来他真的没有。” 苏倾城吸气,叮嘱自己不能再说错话,不能告诉胧月,柳明轩来过而且还没离开。 “呵呵,你刚才分析得头头是道,现在怎么确定他没来?” “因为信。” 苏倾城抬手抓头皮,“信能说明?” “当然,我确定信是他临走前所写,如果他被父王带回,信上的内容绝对不止这一句话。 你别看柳明轩当面拒绝我时不留情面,嘴巴还很毒,实则他内心很善良,也很温柔,他知晓我的遭遇,定会自责,必然会安慰我。” 即便他不想再与她有牵扯,母妃以及表姐应该会主动让他写些安慰的话。 第616章 发请帖 苏倾城附和,心想柳明轩以及襄王妃等人并不希望让你知晓,怎么可能在信中写安慰你的话。 你可是在柳明轩离京之后才出的意外,花颜都说了是柳明轩临走前留的信,他们才不会犯那种失误呢。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苏倾城想如厕才出去,襄王妃依然等在门口,急切的询问:“胧月没有异常吧?” “没有,胧月心情还算好,您无需担心。” “那就好。” 襄王妃还想问她们聊了些什么使得胧月心情变好,苏倾城以三急为由遁走,她不想跟王妃说具体内容。 不多时,上官嫣到来,三人在屋里聊天,更没有襄王妃什么事,她很失落,感觉女儿不需要她。 同时她也很开心,胧月能跟倾城二人聊那么长时间,说明胧月的心绪的确变化很大。 只要胧月不往坏的方面想,其他事便显得没那么重要。 苏倾城二人在如意苑待到下午申时才准备回家。 胧月郡主留她们用晚膳了走,苏倾城打着哈欠说:“不了,今天出来太久,我回去还得将功课补上呢。” 补功课是假,她想回府补觉才是真,今天出来得早,一直跟胧月闲聊,中午也没能睡午觉,此时已然提不起精神。 “你辛苦了,以后你忙就不用来找我。”胧月说道。 旁边的上官嫣直道:“胧月别听她胡说,她苏倾城是那种会点灯补功课的人?” “喂,嫣儿少看不起人哈,本姑娘现在跟从前不一样了。” 苏倾城大眼睛立着上官嫣,示意她别拆台,尴尬的补了句,“不知花颜在忙什么,我们都来了,只差她一人,不然我们四个今儿就能欢聚一堂。” 上官嫣睨了一眼说话的苏倾城,人家没来,你偏要提。 “听说她最近忙着张罗建书院相关事宜,加上安王府要设宴,花颜应该非常忙,她可不像你我这么清闲。” 胧月郡主遂道:“表姐很忙,她经常抽时间来看我,只不过你们来的时间总是与她错开罢了,她可能要晚点才来。” 苏倾城点头,“嗯嗯,我就是觉得可惜没碰上,那我们走了,你好生休息会儿。” 今天有她们在,胧月中途也没休息。 “知道啦。”胧月郡主又吩咐秦桑替她送客。 待苏倾城和上官嫣离去后,襄王妃坐在窗前笑眯眯的道:“先前你对倾城她们那么凶,母妃还担心她们心里不舒服,今儿看来两个丫头都没生你的气。” 实际上襄王妃早有替胧月跟她们说抱歉,此时只是引导胧月跟她聊天,并非真的担心苏倾城二人跟胧月置气。 “母妃多虑了,倾城和嫣儿不会生我的气。” 若是平日里那般驱赶,她们必定会生气,但她在之前的处境下,心疼她都来不及,她们怎会跟她一般见识。 “是啊,这些日子我总喜欢杞人忧天,她们都是好孩子,你想不想见颜颜?” 花颜劝人的确有一套,她多来如意苑,定然对胧月有利。 “母妃~表姐很忙,你别派人去打扰她,今天我也累了,想休息会儿。” 襄王妃解释说:“我只是问你想不想,没打算派人请她,颜颜今天应该会来看你。” 如果胧月刚才说想,她一定会派人去请花颜,因为襄王妃不确定花颜是否会来。 以前胧月没有苏醒,花颜每天都会来,胧月醒来之后,花颜来与不来就视情况而定。 襄王妃认为胧月希望跟好友相聚,的确准备派人去请花颜早点来,以免她摸黑回府。 胧月郡主再三思索,然后就道:“母妃,女儿已经想明白一些事,无须表姐她们相劝,所以不必要求她们日日前来探望,她们都有各自的事忙。” “母妃省得,她们前来探望皆是出于真心和自愿,我怎么可能要求她们,你休息会儿,我去厨房帮你做些吃食来。” “母妃歇着吧,那种事吩咐厨房做便是,今天吃了许多零嘴儿,肚子很胀,晚膳吃不下,夜里饿了再吃。” 襄王妃自然不反对,与秦桑一起服侍胧月出恭,然后守着胧月睡熟才离开如意苑。 花颜到来之时,胧月正睡得酣甜便没叫醒她,离去时碰到回来的襄王,他与花颜提了见霍彦一事。 花颜稍加思索就道:“空手探病不太合适,我回府稍事准备,明日早点来。” 虽然之前她有给凉王回礼,但空手前去探望病人实在有些失礼,倘若只有霍彦还好,毕竟有凉王这么个跟外公同辈的长辈在。 老人家举止亲昵,颜颜的叫着,她怎么也得送一份情意。 “如此甚好,霍彦喜欢经商之道,上次大约听了一嘴,似乎有与你合作的意思,凉州地广物博,倘若你有心往那边发展就抽点时间与他探讨。” “多谢三舅提点,我会仔细斟酌,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定不会惹事。” 襄王背着手嗯了声,“你一向聪慧,我从不担心你惹是生非,反正你只会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 “我绝对没有。”花颜的回复非常干脆,余光扫着他,瞧着好生幽怨,暗道,分明是你想压迫我。 “行了,我不跟你争,既然不愿留下用晚饭就早点回去吧。” 诶,他怎么突然幼稚的跟小丫头争论,好生难为情。 “是,告辞。” 襄王清了清嗓子,等花颜走出几步,他才转身对她说:“多谢,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花颜回头,“不客气……” 切,难得他说出感谢的话,却依然傲娇得很,说完就跑算什么事,一把年纪连道谢都不好意思么。 安王派人将请帖发出去,受邀的不仅仅是亲友,还有些他比较看重的年轻后生家也收到请帖。 其中有些许适龄女子之家也在受邀之列,主要是为蓝汐挑适合来往的友人,不然没同龄姑娘和她来往,以免她一直惦记蓝烟。 张家得知安王府设宴介绍带外孙女回来,好些个门第比较低的人家都有收到请帖,而他们张家却没有,张夫人实在想不通是有缘故。 第617章 用心显而易见 前不久从苏倾城那里得到消息,张家有心与安王府结亲,原本以为自家有适龄的男儿,还算优秀且有儿郎在安王手底下当差,他们家怎么也会接到请帖。 岂料得知好些人家都有收到请帖,唯独他们家没有,心中自然不舒坦。 “老爷你说是不是我们什么时候惹安王不快了?” 张老爷回想片刻就道:“没有吧,想是我们甚少与安王往来,他没给我们发请帖也在情理之中。” 虽然他也想与安王结交,但他看得没那么重,毕竟张家的地位摆在那里,比起安王府差了很大一截,他的辈分也比安王低,上赶着不太好。 老爷子当年倒是跟安王混过,后来没怎么走动,他沉迷女色,安王那种痴情人不会喜欢。 “什么情理之中,门第比我们张家低的都有收到请帖,我觉得很有可能安王府派来送请帖的人在哪里落下了,我让倾城去问问惠宁郡主。” 自打听说安王带了蓝汐回府,而蓝汐还没有定亲,并且安王有意为她挑选夫家,张夫人就定下主意。 她准备为最疼的小儿子求娶蓝汐,在此之前就已经着人准备见面礼。 “问什么问,哪有腆着脸贴上去的道理,你叫惠宁郡主怎么看待我们张家?” “什么叫腆着脸?肯定是他们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我礼物都准备好了,怎么能轻言放弃,那可关系到昕儿一辈子的幸福荣耀。 你以为妹妹果真是平白回来跟我们透露安王府的消息么,还不是因为倾城要嫁进太子府,以后三殿下定然会争那个位置,安王府成为助力,张、苏两家的荣华富贵必将延续更久远。” “夫人呐,我怎么可能不清楚其中厉害,但不请而去着实不体面,早就跟你说用不着准备礼物,你偏不听。 远不止你觊觎安王的外孙女,还是收敛些的好,倘若昕儿有机会抱得美人归,届时你多的是机会送礼,莫要将意图放到台面上来,免得惹人笑话。” 目前没人知晓蓝汐是何来历,但她无疑已经成为世家争抢的香饽饽。 安王没有儿子,花颜已经嫁出去,蓝汐招婿继承王府的可能性更大,稍微有点想法的人家都清楚该怎么做。 “行行行,礼可以不送,但请帖一定要拿到手,凭倾城和花颜的关系,不可能拿不到请帖。 我们张家也不差,倾城与花颜交好,我们昕儿本就该近水楼台先得月,关键时刻,我可不能含糊。” 蓝汐原本的出生且不提,到了京城只需认她是安王的外孙女即可,他们的儿子正好在安王麾下当差,虽然离安王不近但也不远,安王肯定听说过,因为自家儿子有本事,表现不差。 如果能与安王府结亲,他们的小儿子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安王的衣钵,张夫人怎么可能放手。 苏倾城也很疑惑安王府为何没给张家发请帖,张家家世不差,儿子多,其中还有在安王麾下当差的人,应该不至于嫌弃张家。 她与花颜提起请帖一事,花颜没告诉她实情,而是推说可能不小心弄丢了,派秦羽去安王府拿一份请帖来。 苏倾城客气的道:“太麻烦你了。” “哎哟,跟我客气了不是?” “嘿嘿,我才不会跟你客气呢。”说完立即转换话题,“对了,昨天你去看胧月了吗?” “当然有去,我傍晚时分去的,那时你和嫣儿已经离开,胧月睡着了,没说上话,襄王妃说胧月跟你们谈天之后心情好了很多。” 苏倾城点头称是,然后又道:“胧月心里仍然有诸多顾虑,只不过比起之前好了很多,在我看来她经此一事后更懂事了。 从言语中听得出来她非常心疼襄王妃,她也不再执着以前的事,看开了吧。” “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能看开已经很不错,胧月的命运着实坎坷。” 忙活那么久,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得到想要的爱情,还失去了原本相对健康的身体,留下了满身的伤痕。 “哎,胧月命苦啊,昨天我与她聊天,屡屡被她说得想哭,她委实可怜。 我很容易心软,想着她已经够惨的了,如果柳明轩能回到胧月身边也许对她是一种极好的安慰,她却拒绝了。 其实我也松了一口气,毕竟我清楚柳明轩和襄王等人都不乐意,我在提议的时候也曾害怕又害了她。” “既然担心,为何要提?胧月之前已经拒绝了襄王妃的提议,足以说明柳明轩对她而言不那么重要。 无论胧月变成什么样子,他们之间的身份悬殊依然不会改变,而且因为柳明轩成亲,使得他们离得更远,想必胧月拎得清,不会再给她的父王母妃招惹是非。” 在处理此事上,苏倾城的确显得幼稚,不懂事,她光知道安抚胧月,却不考虑其他后果。 花颜想着撩了下眼皮打量苏倾城,她不是蠢就是坏。 同样用在张家亲帖之事上也适用,按理来说,张家没有收到请帖就该明白,结果她还巴巴的跑来询问,便是笃定自己不可能说没有张家的份并会给出请帖。 外公此次设宴,除了请亲友外,大多请的是文臣之家,作为蓝汐夫婿人选,他老人家自然不会选武将。 毕竟武将的妻儿常年见不到夫君(父亲)是司空见惯的事,外公不希望蓝汐将来像外婆一样辛苦。 他只希望她和蓝汐能一生平安喜乐,而且不希望她们争权夺势。 张苏两家和太子府是一派,将来是红泽的势力,争斗是不可避免之事,所以张、苏两家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 只不过因为安王与苏老太爷的关系,苏家有收到请帖而张家没有。 花颜没想到张家会让苏倾城来要请帖,其用心显而易见,她再不能当苏倾城率真,毕竟人家是要嫁进太子府的人,怎能没有一些心计手段。 苏倾城听了花颜的话,联想到言外之意,原本想问的问题也就没再好意思问出口。 第618章 合作不亏 随后的话题转到胧月身上,聊了大概半个时辰,苏倾城准备回府,花颜与她一起出门去襄王府。 霍彦早已穿戴整齐,就等着花颜来,时不时吩咐人去打探消息。 凉王自得其乐的喝着茶,笑道:“见花颜而已,看把你给急的,若是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你要见日思夜想的姑娘。” “爷爷。” 凉王摆摆手,“好了,好了,爷爷不笑话你,颜颜丫头总会来的,你着什么急。” 唉,彦儿一早起来特地打扮,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 不知花颜那个小丫头片子整天在忙些什么。 没过多久,前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禀报,“惠宁郡主在如意苑,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来。” “好,下去吧。”凉王说完瞄了眼旁边的霍彦,十分感慨,“可惜花颜成亲太早,不然她与你还真是相配。” 以前不觉得,见过花颜之后,加上自己孙儿那热乎劲儿,凉王真的觉得可惜。 霍彦回头,无奈的道:“爷爷说这些做什么,孙儿对她只是欣赏,没有你臆测的那些事,人家十五岁才成亲,哪里早了?” “哼,你的意思是爷爷自作多情?以前我可没见你对哪个姑娘上心,瞧你等得焦急的小模样,活像痴痴地心上人来幽会的男子,还有你那衣服选了多久,别说……” 霍彦扶额道:“爷爷,真没有,您不要多想,惠宁郡主的才华征服了很多人,关键她还帮过孙儿,难不成我衣着潦草与她相见? 那会显得我不懂礼仪,我对她的感情出了感激与欣赏之外只有佩服,爷爷有那等想法便是看轻了孙儿。” 倘若惠宁郡主没有成亲,像她那样才华横溢的姑娘当然讨人喜欢,他自然也不例外,但人家已然成亲,若非爷爷提及,他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 凉王不信服的昂着头,“爷爷身为男人,怎会不知道你的想法,别说你了,我也很喜欢那丫头。 如果我年轻几十年,见到那样的姑娘肯定想法设法弄回家,你呀,缺少我这样的果决劲儿。” 霍彦无语,半晌才道:“你年轻几十年遇不到惠宁郡主那种各方面都出色的女子,只不过爷爷委实果决,所以霍家千方百计算计我的长辈才那么多。” 老爷子那颗心啊,真是多情,倘若花颜不是安王的外孙女,他老人家说不定会动手。 不过,如此出色的女子若是没有强大的靠山,她在权贵云集的京城恐怕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想对她下手的人不少,轮不到爷爷出手。 凉王略微有点难为情,“你这臭小子,有爷爷护着你,他们休想得手,我可没少帮你,彦儿再这么洗涮爷爷就不对了哈,不孝顺!” “那还不是你种的果,爷爷,我真的不想当世子,你放我自由好不好?” 霍彦最后央求起来,他这些年过得很累,看起来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却不得不面对更多讨厌的人和事。 “哼,你不想当就不当?那是你身为凉王长孙的责任,你有想法,有抱负,有野心,还有点善心,适合做凉州的王。 彦儿啊,不要羡慕花颜拥有的自由,如果你不是凉州世子,那么你连如今的自由都没有,所谓舍得乃是先有取舍才会得到。 爷爷知道你心里一直明白,不要在跟我说那种话,爷爷老了,没有精力再培养别的继承人,你坐上凉王的位置更能施展你的才能。 你要经商不只要为自己的腰包赚钱,能做到让凉州百姓都有钱过上好日子才是真本事,那是你小时候说过的梦想,你也在坚持,临了才打退堂鼓,我不允许。” 没有钱如何能招兵买马,凉州百姓过得不富足,他们岂会真心想要守护凉州。 金银对所有人来说皆是好东西,这些年彦儿取得的成绩不少,若说改善凉州大部分百姓的日子尚远。 他有助力也有诸多阻力,不仅仅是经商,彦儿的想法是盘活整个凉州,所以他在了解到花颜的事后特别想跟她合作,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新点子和启发。 虽然就花颜目前来看,她取得的是个人利益,远不及凉州的情况复杂,但彦儿深信可以以小见大,与花颜合作能有更快的进展。 凉王也深信不疑,只不过他对花颜对他们的助益程度没有霍彦预想的那么高。 毕竟对于整个凉州需要而言,花颜手里的那点买卖简直不值一提,况且花颜的买卖不是凉州大多数百姓生活所需。 她赚的是富贵人家的钱,目前看来,倘若彦儿跟她合作的结果只是让百姓看到富人的享受。 但如果依着彦儿得设想来,通过花颜开辟一条连通南北的商道,将南方的粮食等事关民生的东西源源不断输送到凉州,将凉州盛产之物运到别处高价售卖,完全按照想的发展倒是极好。 当前也有商户走南闯北,各地产出的东西也有被输送到别处,可是那类小打小闹起不了多大作用。 赤凤国各州之间暗自较劲,普通商户或商贩去往别处能赚点小钱就算不错,亏损的大有人在,导致很多本地商户不太愿意走远。 花颜和柳、赵两家几乎将青州到京城打通,如果谈得顺利,霍彦可以捡现成的便宜。 凉王派人打听过了,如今花颜忙得很,好像她并不是勤快的商人,她有没有心思和营生去往凉州还说不准呢。 总的来说,花颜当下的营生太过单一,拿得出手的便是玻璃制品和女人用的香水、胭脂等。 徐氏百货经营不错,但那些店开到凉州便是收刮钱财,而非给予补给,也就是说不是凉州真正需要的东西。 不过,花颜是个非常好的中间人,所以就算凉王没有相中她手下的营生也想促成她与霍彦的合作。 不为她本人,看好的是花颜与皇家的关系以及她与南边那帮人的关联,至少与她合作不会吃亏。 花颜随襄王同去,霍彦与她初次见面并未深入谈论生意经。 第619章 要去凑热闹 霍彦亦是识趣之人,他不会当着襄王的面与花颜谈合作之类的话题,而且他深知初次见面不适合谈那类话题。 因此,他们的见面成了花颜来探病以及问候凉王,另一边主要是霍彦说些感激花颜的话,然后双方进行友好交流。 原本花颜跟霍家爷孙没有什么交情,加上安王和凉王有旧,花颜确实帮了大忙,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进也拉近了。 在花颜离去之后,凉王便跟襄王提及离开王府去会同馆安顿之事,襄王假意挽留,实则巴不得凉州的人快点滚,他可不愿意王府里多几双眼睛。 凉王讨了公道,赚了人情,霍彦的伤势恢复得比较好,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襄王府。 会同馆更加热闹,戏台子都搭好了,怎么能少了他们。 况且离开襄王府之后,霍彦随时可以去找花颜,他的事就是凉州之事,若能早日与花颜达成合作,百利无一害。 从几次见面来看,花颜那个小丫头片子处事圆滑得很,大家都是聪明人,她应该不会不给彦儿面子。 正好花颜的夫君目前在会同馆当差,霍彦可以与他结善缘,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要强。 虽然徐文宣家世不怎么样,徐家还有些拎不清,但看得出来花颜非常维护她那位状元夫君。 夫妻一体,彦儿与他们夫妇来往密切,从哪方面看都有好处。 徐文宣如今官职不高,可他有安王这个外公,又有花颜那样的贤内助,往后节节高升,封王拜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凉州始终只是一方王侯,并非天下正统,明武帝亦非平庸之辈,各方王侯究竟还能独霸一方多久也说不清。 在朝多一个人帮衬,在商有花颜这一步棋,无论以后局势如何发展,凉州的结果都不会有多坏。 凉王甚是担忧凉州的将来,赤凤国内部算是安定了好多年,虽然各方王侯心里皆有盘算,可大势所趋怕是难以改变。 百姓安定惯了,不喜欢打仗,如今朝廷有了神臂弓,先前朝廷还派兵入住青州,由此明武帝又拉拢一个王。 凉州目前保持中立,但终有一天立不住,接下来就看谁沉不住气。 离王已经入京,南边还差乾王和益州王没到,那几家明争暗斗,实则在某些问题上是穿一条裤子。 今年皇帝寿辰应该非常热闹,离王那个老东西来这么早,不可能不搞事情。 凉王等人要去会同馆,自然不是他们自行收拾了过去,襄王先通知安排,会同馆那边的礼部官员亲自去接。 下午徐文宣回府同花颜说他明天也要去襄王府,问她要不要一起。 闲下来的花颜正拿着小锄头给花盆里的菊花松土,“我不去,你去做什么?” “下衙之前接到通知,让我明日同礼部侍郎范大人一同去襄王府接凉王等人去会同馆,凉王和孙世子好相处不?” 花颜闻言,了然的点点头,“噢,我感觉他们挺好相处,放心吧,没有太大的利益纠葛,他们绝对不会为难你。 你在会同馆待了不少时间,应该能感觉到那些个王孙贵族表面上都不难相处,而且他们没必要为难你,凉王爷孙就更不可能。 老话说半桶水叮当响,一情况下难得见到权贵,假如不是仇人见面,他们大多数人待人都比较客气,那些人不太会在外露出真面目。” “那倒也是,大人物不会喜怒形于色,往往是底下的人叫嚣得厉害,我这些天深有体会啊。” 徐文宣叉着腰,表情甚是无奈。 花颜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道:“习惯就好,底下人大多根据主子的意思行事,等你到了一定的高度也会让人代为发言,尤其是那些你想说又碍于身份不便直言的话。” 他弯腰盯着花颜说:“我明白,心里一点也不难过,快要习惯了,那你明天什么时候去看望胧月?” 花颜放下水壶,拍拍手,挽着他的手臂,边走边道:“胧月的心情好得差不多了,我没有必要天天去看她,书院图纸已经完成,明日再安排一些事就动工。” “也对,胧月的小姐妹不只有你一个,苏倾城和上官嫣清闲得很,最近诸事撞在一起,你太累了,要不书院动工之后你休息一段时日?” 花颜摇摇头,“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累,过得反而很充实,年前怕是没有多少时间休息。 马上书院动工,我得经常去监工,好在给大外公的礼物已经准备妥当,等他寿辰一过,我们要陪外公去皇陵。 大丫和曹莽的亲事要在年前办,那倒花不了多少时间,还要准备招先生和学生,年关将近,生意上的事也多,年后可能要清闲点。” 有些事交给别人不放心,少不得要多花些时间和精力。 “唉,你来京城就没闲过,你年后哪能得闲,书院首次开学,依着你的性子肯定要各种张罗。 转眼又是二三月,你还得提炼香水,明天新添了几处花田,你定会忙得脚不沾地,还计划陪师傅回老家,别说休息,我还担心你忙不过来呢。” “呃,听你这么一总结,我好像是有点忙哈,但是我已经传信给凝冰,新添的花田有他们姐妹张罗,我将会轻松很多。” 花期也就那么一阵子,无须她亲自去采花,其实忙不了多久,只不过要几处走转而已。 “你呀每次说得轻松,我心疼你又帮不上什么忙。” 花颜笑道:“你有那份心就行了,我这边无须你操心,你呢只管将心思放在研究为官之道上,趁在会同馆当差的日子多听多看多观察,肯定受益匪浅。” 他平日里在翰林院当值,极少见到真正的大官和权贵,所以很难了解他们的行为方式以及说话艺术。 如今的会同馆住着各方诸侯与邻国使者,暗流汹涌,只要走心就能看见和感受到许多平常难以接触的事。 徐文宣叹气,“为官之道委实复杂,我是个老实人,好些时候都被人绕进去了。” 第620章 家书往事 颜颜有写书给他看,从里面能学到一些为人处世之道,也能洞悉一些阴谋诡计,收益颇多,然而世事多变,遇到老奸巨猾之人,应付起来委实有些力不从心。 重点是有时候他和黄康友没察觉被人算计,他们到底缺少阅历,很多事都想不到。 “是是是,你是老实人。”花颜的笑意里满含质疑,“你很聪明,悟性也高,只不过自己没发现亦或是不承认。” “媳妇儿,我还不老实?” “嗯?你老实?”花颜笑了笑,“好吧,算你老实,你是老实人,话说你最近当差是不是感觉有些吃力?” 花颜能感觉出来他心累,毕竟他是初出茅庐的年轻官员,若是待在新人较多的翰林院感觉自然轻松,到会同馆跟那些个大人物搅合,的确有揠苗助长的效果,他没有足够的基础打底,当然会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徐文宣毫不隐晦的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理解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起初顶多能去某处当县令,想着做个清官造福一方百姓,岂料爬得高却什么都做不了。” 原本他的计划是一步一步慢慢来,当初花颜跟他的想法一样,徐文宣根本没敢想他会中状元。 只要中了状元,按照惯例便是去翰林院当值,其实起初他比较担心,因为与强大的林府结怨,好在峰回路转,得益于安王的关系,那边不会明目张胆的对付他。 “不要妄自菲薄,只不过做县令能很快见到效果,功过显而易见,在翰林院当差不容易长功绩罢了。 其实差不多,像你这么年轻的人去当父母官也不容易,可能你去的这几个月连县衙的那帮官员都没搞定。 别看那些个官吏官职不高,耍起手段来可是一样一样的,像县丞、主簿这类人大多在当地盘桓多年,与乡绅富户勾结,你一时半会儿很难撼动。 我这个郡主身份在他们面前还不比在京好使,他们巴结我不一定能步步高升,还不如把持既得利益,很可能想方设法使绊子将你拱走,保持平常心。” 他们可以和小小的县令一争长短,利益唾手可得,在京城这个地方很看家世出身,文宣在此的靠山很大,比一般的新科进士容易很多。 “唉,我省得,只是感慨读书之时颇有抱负,到头来却感觉自己没什么用,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反正我只是发发牢骚罢了,没多少负担。” “呵呵,不担心,我相信你,十年寒窗换来前途,你不会轻言放弃,就像我大多数时候开开心心的打理生意,可有时也会觉得腻烦,最后还不是要继续。” “正是如此。”徐文宣说完,想起另一件事又问她:“外公设宴,我要不要去?” 花颜闻言,仰头睨他,“你休沐在家怎能不去?” 特意将日子定在休沐日就是为了方便大小官员,他怎么能不参与。 “如果我在家自然要去,不然外公肯定收拾我,可你别忘了我在何处当差,没有休沐日,只要他们有需要,我得随传随到,为此请假似乎不妥。” 花颜哦了声,肃然道:“自然正事要紧,根据实际情况定,倒也无须太过刻意,外公为官多年,他自是明白公事为重的道理,不会计较些许小事。”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不去请假。” 二人刚刚走进花厅还未落座就听到外面响起罗氏的大嗓门喊颜颜。 屋内二人误以为发生什么大事,连忙冲到门口,默契的齐声问:“怎么了,慢慢说。” 罗氏挥着手,满心欢喜的道:“信,家里来信了,三郎回来了呀,快看看写了啥。” 老两口儿去黄府串门,意外碰到飞鸿武馆有人来京城,给他们捎了信,二人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他们以为儿子没回府,急切的喊花颜看信,既然他在家,信自然而然交到徐文宣手上。 徐文宣接过罗氏捏得有点皱巴的信封,捻了一下,原来有两个信封。 “颜颜这是你的。” “我的?” 罗氏连忙解说:“对,花家写了信来。” 花颜拿到信封,看了上面的字迹,“是青云的笔迹。” 信封上的字比他手中那份要好看得多。 罗氏憨笑,“嘿嘿,先看你的嘛。”不知花家又有什么事。 花颜一目十行的看,然后总结,“青云问候我们是否安好,说了一些家里的情况,花朵年后成亲,奶奶问我要不要回去。” 罗氏又道:“你老姑要成亲了呀,最终许的是哪户人家?” “县里开粮食铺子的文家老四。” 罗氏故作惊讶,“哎呀,花朵儿嫁得好,文家殷实,在宁海县拍得上号。” 她说话酸溜溜的,文家比之前的他们家富裕得多,花朵儿完全是沾了花颜的光,要不然不可能许那么好的人家。 徐和顺琢磨半晌才道:“我记得文家老三那年伙同赵十六派人来我们家泼火油,是不是那个文家?” 花颜没说话,应该是那一家,胆子倒是不小。 徐文宣则道:“应该是吧,但花家不知道那件事。”他算是在为花家解释。 事实上,花家的确不知情,文家绝对有意为之。 “老头子提那事干啥。” 即便花家不知情,她心里仍然不舒服,但她也不便说好歹,毕竟主谋的赵家都能跟颜颜合作生意呢。 “我想起了,随便说说。” 徐文宣担心花颜觉得难看,随即接话,“大户人家府里有好人也心思歹毒之人,想来文家老四没什么不妥。” 罗氏会意,连声附和是,心想自家还养出了一个混账东西,老二虽然没做出杀人那等错事,但他闯的祸很大。 心里再怎么不舒坦也管不了花家的事,更不能让儿媳妇难做。 “颜颜年后要不要回去一趟?” 花树林再怎么重男轻女,他仍是花颜的亲爹,过年过节应该回去看看,以免让外人说闲话。 花颜直说:“那段时间忙不过来就不回去了,我写信让刘霞备一份礼送去便是。” 第621章 罗氏如愿以偿 徐文宣不觉有什么不妥,罗氏思忖半晌却道:“到底是你娘家人,你身世解开之后又没回去看望过,娘家办大喜事都不露面,没得叫外人有闲话说。 你们两个人都忙,实在抽不出时间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和你爹多的是时间,要不我们回去吃喜酒,正好走亲戚。” 既然罗氏都那样说了,花颜自然不会反对,“那时天冷,爹娘赶路多少会吃些苦头,相公怎么看?” 她赞成二老回去,一是因为老人家肯定想老家的儿子女儿和亲戚们,而是自己娘家办喜事,他们家一个人都不现身委实不太好。 虽然她跟花家的关系不怎么样,但外头的人不了解内情,只会认定她薄情,徐文宣不懂事,连岳丈家办事都不安排妥当。 于他们的风评的确会有不好的影响,花颜倒不太在乎别人如何评价她,但徐文宣是为官之人,名声对他的影响颇大。 罗氏没等徐文宣回答就抢先开口:“没啥苦头,去来都有车船,我们可以的,正月里回去看哈你大哥和两个姐姐。 老家的亲戚还得多走动,我和你爹百年过世之后要落叶归根,还要族里帮衬,反正我们两个老家伙没什么事,正好回老家走一趟,在你娘家那边也能全了礼数。” 她生怕儿子不同意,伸手悄悄扯旁边徐和顺的衣裳,后者连忙附和说要得。 徐文宣也道:“爹娘思虑周全,儿子不反对,到时候我们把车马和随行人员安排好便是。” 罗氏见儿子儿媳都不反对,笑眯眯的道:“是了嘛,那些都安排好了,我和你爹轻松得很。 到时候跟赵家和柳家联系一下,如果能随同他们的商队一起走,我们家就不用出人,完事之后又跟他们商队回来。” 花颜表示会联系,紧接着又说:“跟他们一起走也要带自家随从,我们家老太爷和老夫人出行怎么能没仆从陪同,派头要给你们整足咯!” 她说着笑了,罗氏哈哈大笑:“你这孩子,我们要啥派头,村里谁人不知咱家是沾你的光。” 谁人没有点虚荣心,罗氏自然不例外,以前在小桑村,他们家最有钱,最先有丫鬟厨娘,当然不能光他们两个老家伙回去,不然老家那些人会以为他们在京城过得不好。 “要的,要的。”花颜抿笑,她怎会不了解老人家的心思,自然会捧着,“你们有派头,相公才有面子。” 徐和顺爽朗的笑:“哈哈,老婆子听颜颜的安排嘛,到时候邻里乡亲肯定会说勒紧裤腰带送儿子读书好,咱们先苦后甜,保不齐好些人向着我们学,咱们那个小地方多出几个官老爷才好哩。” “对,爹说得是,那样一来,我们那儿就算出名了。” 听花颜这样说,罗氏眼珠一动,计上心头,感慨道:“大宝兄弟两个托你的福能读上书,可惜那两个家伙跟你大哥小时候一样脑壳笨,书读得不好,要不然我们老徐家养出几个秀才该多好。 那天我出去逛街,听说书的讲一门三进士,好厉害的呢,咱家可能只有三郎能成气候,其他人指望不上。” 花颜听了觉得好笑,余光悄悄打量老人家,对方也眯着眼睛偷偷瞄她。 要是听不出婆母的言外之意,只能说她在装,但花颜没有接茬儿。 徐文宣的反应跟她一模一样。 老实巴交的徐父一本正经的道:“你说的叫什么话,以后三郎的娃娃肯定有出息,不然就是他们两口子教孩子不上心。” 一双厉害的爹娘教养不出成器的孩子,而且三媳妇贵为郡主,在某些方面能占大便宜,孩子连进士都考不中,肯定有问题。 罗氏的嘴角抖得特别厉害,扫过去的眼神似乎要吃人,徐父瞬间明白她的用意,只得叹气。 前儿个三郎不是说得很清楚么,她怎么又想那些事。 花颜看了半天戏才开口,“爹娘回去可以问问大宝的意思,如果他愿意离开父母来京城和曦月一起读书,保证来了不哭闹就带他来。 反正要建书院,孩子们来了也可以安排,至于其他孩子,爹娘看着办,只要你们不嫌麻烦就带来,府里不缺他们一双筷子。” 罗氏大喜,连声说好,笑眯眯的眼睛转到徐文宣那边就瞪眼,似乎在怨他。 “多好的机会,他们肯定要来,到时候我和老头子专心盯着他们,肯定不让那几个家伙闯祸,不用你和三郎操心。” 她就知道儿媳妇的话比儿子管用,考虑事情也比三郎周到,府里养一大群仆人,不差几个小孩子的吃穿。 那什么月儿的小丫鬟董瑶过得日子跟小姐差不多,比老家的孙子外孙们好得多。 花颜乐呵呵的说:“操心倒不打紧,小孩子总不会翻了天,可我要提醒爹娘的是你们不要决定哪个孩子来与不来。 此事最好听从孩子和大人真实的想法,真心愿意就来,觉得勉强就没必要来,师傅的书院也教出了状元和榜眼以及大小官员,在老家也有书可读。 毕竟京城和宁海之间山高水远,往来一趟要花很长时间,不像当初相公每个月能回家几次。 我担心孩子想念大人,大哥和姐姐们也舍不得让孩子们,骨肉分离是非常痛苦的事。” 顺着花颜的话尾巴,徐文宣接着说:“大哥要照顾二哥,让大嫂陪着大宝来又会使得大哥大嫂分隔两地,委实有不妥之处。 我先前就说等孩子们稍微年长些,能照顾好自己再来,要不然小家伙来了又闹,着实叫人不放心,爹娘回去要仔细斟酌。” “知道啦。”罗氏软绵绵的答应,不满的扫向徐文宣,“我心里有数,肯定不会瞎指挥。 咱们府上也不可能养一帮亲戚,你们乐意,我还不乐意呢,你说话没有颜颜的好听,还是个不会转弯的死脑筋,愁死人了。” 她又不是傻子,就算心里希望孙子们能有出息,那也不会要求人家做不愿意的事。 第622章 他提要求 当然,她的确希望孩子们都来,如果回老家,她也会将好处说给他们听,劝儿女让孩子们来京城。 不说别的,孩子们在三郎和花颜身边长大铁定比在宁海长大要好得多,见多识广才不小家子气,不会眼皮子浅。 既然颜颜提醒又让他们回老家办事,那么这事儿就不能马虎,以免到时候有麻烦被小两口埋怨。 花颜此举让罗氏非常开心,而后去吃饭时走路的脚步都变得轻盈许多,在饭桌上还问徐曦月想不想大宝哥哥之类的话。 小姑娘左右看看,点头称想,回屋睡觉时同董瑶嘟囔:“瑶瑶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大宝哥哥们来家里。” “咦,大宝少爷们来陪小姐玩不好吗?” “他们不爱带我耍,以前特别喜欢抢我的东西,可是奶奶他们好像希望大哥二哥们来,我不同意也不行呀。” “原来他们欺负小姐,老爷和夫人定会帮你,少爷们还没来,小姐莫要忧心。” 徐曦月抱着小抱枕叹气,“大哥二哥狡猾得很,一般不在三叔三婶面前搞小动作,除非被无意中撞见。 三叔三婶白天忙,岂能日日盯着我们,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好想快点长大呢。” “你还有老太爷和老夫人呀。” 董瑶想不明白,小姐那么得宠,村里的少爷能欺负她? “爷爷奶奶的确喜欢我多一些,但是三婶儿给我的好东西多,有时候大哥们来要,奶奶觉得他们没有就会心软,有时会劝我让给他们。 其实我觉得很委屈,可是想到三婶说做人要大气,好东西可以分享给别人,他们又是我堂哥,你说我能怎么办?” 董瑶双手托腮,沉思片刻才回答:“夫人说的肯定没错,但是我觉得分享应该是小姐心甘情愿的事,而非他们抢夺。 如果他们来府里之后还行那等事,小姐应该如实告知老爷夫人,你不该受委屈,少爷们的错也该被纠正,不能一错再错。” “嗯,我觉得你说的有理,以后就那么办。” “是呢,小姐快些睡吧。” 两个小姑娘睡得早,另一边徐文宣洗漱完回房上炕,伸手挠花颜痒痒,嗔怪道:“上次说好了的,今儿你又让我做坏人,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那怎么能怪我,娘说那话摆明了是说给我们俩听,你不搭腔,我也不接话,难道一直晾着她? 你是她的亲儿子,就算她嘴上埋怨你,心中并不怪你,怨的还不是我这个外头进来的人。 在他们心里,这个家是我做主,你的意思就是我的决定,在这件事事情上,我可不背锅,之前我就说了可以让大宝们来,是你不愿意。 娘三番两次提及那件事,足以说明她心里多么盼望大宝们能来,如果我听不懂,她一定知道我在装傻,我不愿意让娘对我有意见。 几个孩子而已,没多大点事,何不成全她老人家的一番苦心,说到底她也是期望我们一大家子好。” 徐文宣嘿嘿憨笑:“没你想的那么多,爹娘喜欢你,怨的是我,刚刚你都听见了嘛。”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个问题,请你参考大房二房以及大姐家出了岔子时,娘对大嫂、二嫂以及大姐夫看法和态度。 大哥家收礼怨大嫂爱占便宜,二哥闯祸怪二嫂没管住他,大姐家则说大姐夫连个女人都管不住。 我绝不相信大哥不知道大嫂收礼一事,二嫂管得住二哥才怪,难道娘不清楚大姐有多霸道?” “还……还好吧,娘也没太怪大嫂二嫂。” 徐文宣非常心虚,娘怪二哥、大姐不争气,自责没教好他们,但她的确没少埋怨大嫂二嫂。 “没太怪?你说得很没底气,虽然我那次没跟你们一起回去,想来我猜的差不多多少。 说白了,娘的心始终偏向自己亲生的那个人,你不要以为我们家能例外,无论我对他们多好,娘也不可能把我当亲女儿看待。 举个简单的例子,爹娘心里一直清楚让孩子们需要我来负责几个孩子的衣食住行并安排仆人伺候,麻烦的人是我,然而娘并没有心疼我。 相反,当初供你读书艰难,手头银钱捉襟见肘也不见娘去找大姐、二姐借钱,因为担心她们为此在婆家不受待见,你稍微想想就知道区别有多大。 当然,此事不怪她,天下间绝大多数婆母的心理都一样,我不要求她怎么样,但你心里要明白为人儿媳的难处。” “知道了,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并非真的怪你,我明白你的难处,你经不起开玩笑。 哼哼,嘴上说不与我争论又长篇大论说半天,你口干不?要不要我给你倒水喝呀?” 花颜往他腰上拧一下,“干,快去给我端水来。” 既然对方给了台阶,她姑且下了。 徐文宣老老实实去外间端了温着的开水来给她喝。 花颜喝完一杯水,想不过也以开玩笑的语气说:“以后你有事就直说,别用玩笑说真话,实际上我不会怪你。 但我希望以后在我们俩的意见跟爹娘相左之时,抵在那儿抹不过去面儿,你要主动站出来表态,不然我很难做,行不行?” “当然可以,方才我以为不接话就过去了,怪我没想到娘那么的坚持,那我也要给你提个要求。” “你说。” 徐文宣抓着花颜的手说:“我有时候没想到那么多,你脑子灵活,想到了便给我一些提示。 娘刚刚悄悄扯爹衣服了,假如那会儿你掐我一下,我肯定懂得起。” “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那件事既然说定交给爹娘处理,我们暂时别想了,今天的事翻篇,睡觉,明天我还要早起。” 唉,他们两个在某些时候缺少夫妻间的默契,那个显而易见且心知肚明的事还用得着暗示? “睡吧,天冷了,早上特别不想起初。” 他有些羡慕花颜时不时能睡懒觉,回笼觉也不错,他只能在休沐日多睡一会儿。 天气转冷,早上的被窝最是抓人,还好他习惯了。 第623章 坚持己见 老两口屋里还在嘀咕年后回家一事,罗氏的意思要多准备些礼物带回老家,徐和顺希望轻装上路,说那么远的路程带多了行李,携带一点京城特有的物什即可。 至于其他年节礼需要的东西完全可以回到宁海县城去买,省得麻烦。 罗氏气鼓鼓的道:“你干啥都觉得麻烦,有车马有仆从,用不着你驼回去,难得回去一趟还不得多带点礼?” “嗨,我发现你越来越傲了,以前过年过节送的年礼不都那几样么,你拿稀罕物件送人,别人反而不好回礼。 我觉着差不多就行了,你手头还有多少银钱?别忘了如今不再会有大把银子送到你手中,你还要接大宝几个来京城读书,手头不留点活钱怎么搞,你去账房支取来给孩子们?” 眼下她手里还有以前花颜上交的部分银钱,再大手大脚的花,别到时候想给小的几个买点小物件还得伸手要。 罗氏哼声道:“我心里有数,你以为我要买多贵重的物件送节礼?买的都是看着稀罕又便宜的东西,我什么时候舍得大手大脚花钱了? 大宝他们来衣食住行由公中支取,顶多有时候给点零花钱,花不了几个钱。 看来看去还是颜颜会做人,三郎对家里人冷淡得很,他好不容易爬到高处来却不想着提拔侄儿侄女,我不安逸他。” 花颜不愿意还好,明明人家说了可以让大宝们来,他却不同意,刚才还拉长脸不高兴,定是怪她又提那事。 “唉,我不晓得该怎么说你才好,先前他跟我们说的很清楚,不是不乐意而是想等孩子们年纪大点了来,你总是着急忙慌的,生怕大宝们得不到好处。 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咱俩是跟着三房两口子过日子,你不要老想着照顾那几姊妹而给小两口添麻烦,你胳膊肘往外拐,三郎两口子安逸你?” 罗氏不以为意,随即反驳他:“什么胳膊肘往外拐?那些是他一母同胞的哥哥姐姐的娃儿,我们是一家人,本来就该相互帮衬才是。 以前我压着那几姊妹出力才勉强供他读书,那些年大郎他们没少为他吃苦,要是少了他们,单凭你我两人能供他读书? 如果三郎连这点好都记不住,忘了我们偏心他,只看到我现在帮大郎几家,那么他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哎呀,人家不是不帮只是觉得时候没到,你东拉西扯的干啥。” 徐父说完扯过被子盖住头,跟她说不清楚。 “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假如三房没有能力拉拔弟兄妯娌,我绝不会说半个不字,明明能拉家里人一把却因为怕麻烦就不管,那还称得上一家人? 你这死老头子也是只看头不看尾,担心三郎不高兴就对其他儿女不管不顾,老话说花无百日红,能保证三房一直红红火火下去? 我的确想其他几个儿女家也好起来,但不完全不为三房考虑,将大宝们养好,几家至亲发迹了,以后绝对帮得上三郎孩子的忙。 我看三媳妇的架势肯定没打算多生几个娃,闺女要嫁人,剩下的儿子顶多一两个,郡主府家大业大,一两个人哪里顾得过来,少不得要信得过的亲人帮衬?” “是,你想得深远,我们眼光浅薄,你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但你不应该忽略实际问题。 孩子们年纪还小,虽然是我们的孙子、外孙,万一出了事谁来负责,你觉得儿子女儿不会怪罪我们家? 三媳妇的书院还没建好,你怎么就确定那里的先生一定比海城书院的要好?孟先生的书院建了好几十年,有出息的学子多了去,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 “我可没说看不上眼,只是觉得颜颜的书院肯定好。” 徐和顺哼声道:“我跟你说那种有出息的娃儿无论在哪里读书都能出人头地,三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把京城国子监的那些书生都超过了。 你想想国子监里的先生多厉害,三媳妇书院的先生比得上?你的想法跟大郎媳妇和二郎差不多,总觉得京城的啥都好,不考虑实际问题,你以为三媳妇啥事都能帮忙铺排好。” “我怎么就跟他们差不多了呢,他们想占便宜,我是为大家好,三媳妇都说了能安排好,你说我没考虑到什么事?” 罗氏很不服气,三房好和大家好没有矛盾,他们来又不会对三房产生不好的影响,反而有好处。 只需要花一点点银子就能家亲戚朋友称赞三郎他们仁义,在他的同僚以及外人看来他们也没嫌弃穷亲戚,定会美名远扬,家里人也念他们的好。 居然被他说得跟做错事一样。 “孩子除了需要先生教学问还的家中爹娘教导为人处世之道,无论是大宝还是金宝对三房来说始终是别人家的孩子,纵使他们出了差错,三郎和颜颜可定不会动他们一根手指头。 别说他们,就算是你我当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的人,当初在老家时,那群小崽崽调皮得很,你打过他们没有? 三郎两口子平日里忙得很,没多少时间盯着他们,男娃调皮捣蛋,没有曦月那么听话,来京城过上好日子又没人方便严厉管束,走错路也不是不可能。” “得得得,我不跟你掰扯,你总把事情往坏处想,三郎和颜颜不得空,不是还有我们?我就不信连几个小东家都管不好,我们教养出来的儿女都不差嘛。” 罗氏非常有信心,又不是没养过孩子,而她教出来的孩子挺好。 徐和顺实诚的说:“我们教的儿女以前确实挺好,但随着家里条件变好到富贵,他们的毛病也显露出来,只有老实的大郎和拥有一切的三郎稳妥点。” 听了他的话,罗氏沉默良久才开口,“那不能全怪我们没教好孩子,只因钱财富贵迷人眼,世上没多少人不心动。 换做是我也把持不住,大家都穷怕了,正因为变化让他们走错路,更应该让孩子们从小长见识。” 第624章 如意算盘 “好,我说不过你,反正到时候你做主,接孩子们来你负责,我才不会让自己可能被两头埋怨。” 她要做的事,怎么说都有理。 “成,我担着便是,没见过你你么做爷爷和外公的人。” 实则罗氏并非完全听不进他的话,然而她不好意思认输,觉得发生坏事的可能不会太大。 那晚之后,花颜两口子没再提及,老两口则时不时争论一番,罗氏喜欢按照她的意思行事。 以前她在徐家说了算,大家都听她的,以至于她的控制欲比较强,只在她能把控的范围就不太能允许不同的声音。 凉王等人到会同馆,两天之后霍彦登门拜访,正式拜谢花颜,而后还请她和徐文宣带他去逛徐氏百货。 双方皆是聪明人,其间聊得颇为投契,霍彦稍稍提了下他经商的畅想。 花颜听他说加大力度与蓝楹国互通有无,心中非常赞许他的提议,也清楚霍彦有意抛出合作的橄榄枝。 但她没有表态,委婉的表示她没那么大志向和精力,目前只想将手头的事打理稳妥,要沉静几年将她处于得人生阶段该做的事都做好。 顺便提一嘴家中老人希望早日抱孙子。 霍彦听出她最近没有再扩张生意版图的意思便没有勉强,只要维系好双方关系,往后有的是机会。 待到他们之间的友好关系再上升一些,他完全可以请花颜当中间人跟赵、柳两家联系,赶着她上即可。 花颜的生意跟霍彦手头掌控的营生比起来真的算不上什么,生意上谈合作,基本上要保证双方的利益差距不大,地位趋于平等,不然在合作过程中会处于被动。 另一方面,花颜近年来的场子铺排得不算少,她要一样一样的理顺、做大做强之后再着手其他,而不是一味地开疆拓土。 最为重要的是她的确需要腾出足够的时间专注生养孩子之事,在她怀孕以及生产之后的一两年内不想花过多时间和精力在旁的事务上。 花颜仔细估算过近一两年将会发生的事,蓝汐以及苏倾城几人定会成亲,她也需要适当的与京城其他人家来往,计划在相对清闲的日子花点心思在人情世故上。 徐文宣在朝前当官,她多少应该与他的同僚们的妻女所有往来,该她维系的关系不可疏忽。 旁边陪同的徐文宣听她说接下来要多花精力还生养孩子一事上,他心里特别开心。 其实之前他并不十分相信花颜许诺明年要孩子那话,因为成亲这些年她忙于生意又似乎比较抗拒生孩子。 离王得知霍彦到徐氏百货闲逛,准备安排赵霖和赵奕带人前去光顾,离王妃不太同意他的做法。 “何必跟凉州世子凑到一起,只要促成奕儿跟蓝汐的婚事即可,无须派霖儿们去笼络花颜。” 离王妃笃定赵奕与蓝汐的婚事能成,自然不太将外嫁的花颜放在眼里。 毕竟花颜的才华已经经商之能对于他们离州而言没有多少用处,而惠宁郡主只不过是个名头而已,他们当然不愿意自降身份去恭维花颜。 “夫人呐,多走一条路准没错,我与安王有旧怨,结亲一事最多有八成把握,而花颜颇得安王欢心,如若她对奕儿印象不错,或许能帮蓝汐说话。 凉州世子都愿意与她结交,霖儿兄弟二人有何不可,权当去她的小铺子逛一圈。 奕儿将来的大姨姐可不是一般人,我收到最新消息,花颜捣鼓出一个物件对我们非常之不利,若能接近她,套出那玩意儿具体是什么便不虚此行。” 离王妃诧异:“竟有此事?何不吩咐蓝汐前去打探消息?” 离王摆摆手道:“蓝汐的作用不在于此,绝不能让她暴露,那件事让其他人打探。” 安王疼惜蓝汐,只要奕儿跟她成亲,稍后便可釜底抽薪,他绝对想不到将会死于自己外孙女手中,届时攫取安王兵符,加上内应便可号令诸军。 赤凤国的皇位本该是他的,结果被他们兄弟二人暗算,皇帝不是一心想削番么,这口恶气是时候作个了结。 “嗯,该当如此,可王爷莫不是忘了乾王送来消息说花颜颇为邪性之事?” 离王沉默片刻就道:“花颜没能识破蓝汐的伪装,霖儿和奕儿没有作伪,她又不可能审问他们,不会有差池,要成亲姻亲,奕儿不可能不与她会面。” “王爷仍需谨慎为上,蓝汐与花颜来往不多,并且是安王带回来的姐妹,她自然不提防。 然而奕儿们则不同,花颜自是知晓离州与朝廷以及安王之间的关系,定然有所防备,妾身认为不可贸然前往。 二则是蓝汐的心在奕儿身上,女儿家在心仪的男子面前很难掩饰欢悦之情,万万不可露出破绽。 以安王和花颜的心智绝不轻易相信如此凑巧之事,须得避开花颜再设计让蓝汐与奕儿相遇更为妥当。” “安王知晓蓝汐心里有人,花颜自然也清楚,蓝汐生长在离州,奕儿的的确确在那一片出现过,他们二人相遇说得通。 早已商定好说词,无须担忧,蓝汐表现出对奕儿的恋慕之情正好让花颜察觉,她定会询问蓝汐,只要蓝汐认定了,花颜也不好反对。 毕竟她们姐妹二人并没多亲近,以安王对蓝汐的宠爱应该不会拒绝,只不过会防备我们家,恰好奕儿是最为干净之人,王妃无须多虑。” 奕儿本身也不会做出取人性命之事,成败的关键在蓝汐身上。 想到这里,离王也就打消了之前的念头,暂且别与花颜接触,等到恰当的时机让蓝汐对奕儿表露出真情实感再说。 安王设宴之日是个好机会,届时让参与的宾客都知道蓝汐喜欢奕儿。 离王妃忧心忡忡的道:“蓝汐心悦奕儿,但奕儿心系旁人,我实在担心。” 离王知晓她的担忧,“奕儿不敢不听话。” 此刻胸有成竹的离王万万没想到见花颜对他们来说会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第625章 各方算计 尽管以离王妃的年纪早已看透世间情爱,可终究是比较感性的女人,对于孙子有些不落忍,但她又深知为了家族必须尽力而为。 他们的目光不仅仅放在蓝汐身上,最新成为目标的还有胧月郡主,因为离王探听到胧月的情况。 于是离王设计让人无意中向徐文宣透露赵奕医好过同胧月眼睛情况类似的病患。 赵奕本就是医术很不错的大夫,他一直过哪类病人都不足为奇,所以徐文宣就将消息传到襄王妃耳中,她自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医治胧月眼睛的机会。 而后赵奕被襄王客客气气请到府中为胧月医治,起初并未见效,几天之后胧月的眼睛就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胧月以及襄王夫妇喜不自胜,将赵奕奉为座上宾。 事实上功劳并非赵奕一人所有,即便没有他的到来,胧月的眼睛在诸位太医的医治之下也能有所好转。 赵奕得益于他的真本事以及好的契机,所以襄王妃心怀感激之情,襄王对离州的人态度也有明显的转变。 花颜的书院已经动工,取名百川书院,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之意,顺便宣传书院招先生和学生。 她还在那边监工,收到消息的徐文宣前去通信,花颜连忙收拾了下就去看望胧月。 彼时苏倾城和上官嫣也在,左右不过说些恭喜胧月的话罢了。 胧月的眼睛情况好转,她的心情也好,不太需要她们安抚,花颜忙得不可开交便没每日去看她。 凉王嗅到不寻常的气息,私下与霍彦商量说是离王的孙子与襄王府往来密切,怕是在打胧月的主意,询问霍彦对此有什么想法。 霍彦直说:“以皇家与离王的渊源,胧月郡主怎么也不可能嫁去离州,爷爷多虑了。”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你跟爷爷说实话,到底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先前觉着让彦儿娶胧月太委屈他,如今感到危机感,或许胧月是个不错的世子妃。 彦儿将是一州之王,胧月的身子又那么弱,他可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襄王夫妇不好要求彦儿不纳侧妃。 “爷爷这是又希望我娶胧月郡主?” “我想有什么用,你要愿意才行,娶她并不影响你有别的女人。”凉王说道。 霍彦望着窗外,淡淡的道:“我倒是不介意,但据孙儿所知胧月郡主并非任人摆布的女子,她经历如此大的磨难,想必襄王夫妇更不愿勉强她。” 他对于老者的提议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一开始他们就有意与襄王府联姻,只不过胧月郡主出了大的变故,爷爷不愿他受委屈。 “襄王肯定乐意,他需要我们的支持,而且胧月已经变成这样,他之前还巴不得将亲事定下,胧月丫鬟欠你的就用一生来偿还。” 霍彦思忖片刻又说:“孙儿觉得大可不必如此,倘若要变天,一个胧月郡主改变不了什么,凉州能人辈出,完全可以应付可能改变的局势。” 皇上想削藩收拢兵权不是秘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但以目前的局势乃至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难以达成。 不仅是凉州,其他藩王也不答应,即便那些与皇家关系较为和谐的诸侯王在自己的利益面前亦不会坐视不管。 “孩子,胧月成为你的王妃,将来你就多一条后路,皇帝年纪大了,他会加快速度收拢兵权,我们不得不早做准备。 原本我也不想委屈你娶一个满身疤痕的女子,但你瞧瞧离王竟然厚着脸皮派孙子接近胧月,其心思显而易见,相比起来,我们更有优势。” “爷爷希望我也去接近胧月郡主?如今再去太过突兀,顺其自然的好,说心里话,胧月郡主并不适合做凉州世子妃。” 很明显胧月郡主心有所属,她也成不了他的贤内助,如果娶她,可能真的是迎一个吉祥物回府。 凉王抬手拍打他,“你这臭小子,她不适合谁适合?难道我们打仗、管家需要你的女人出马?” “好,我不讨厌她,爷爷能说服襄王就按您的意思办。” 霍彦说完又补了一句,“胧月郡主眼睛还没恢复,前去谈婚娶之事,我们的意图未免太明显了点,还是等等再说吧。” 皇帝不止胧月郡主一个女儿,若是为留后路就应该娶太子的女儿,而不是襄王家的姑娘。 随着各州诸侯王以及邻国使臣的到来,京城的防卫越来越严,平日里街面上的小商贩也少了许多。 乾州王最后一个抵达京城,而后的京城是群魔乱舞,尤其是在漆黑的夜里活动的黑影众多。 林次辅深夜穿着黑袍兜帽出行,却被他的三儿子撞见,林章平早就怀疑他了。 虽然林章平已经分府出去,依然改变不了他出自林府的事实,所以他将林次辅拖进巷道。 “爹在做什么?” 林次辅临危不乱,面前的是自己的亲儿子,总不会因为疑心告发他,想了套说词蒙混过去,反先发制人对方为何出现在那儿。 当晚的会面因林章平的出现而取消,林次辅之后行事更为谨慎,他再不想出现误打误撞的情形。 有人当耗子也就有人做鹰,白天夜里都非常热闹。 临近安王府设宴的日子,安王特地去隔壁告诉花颜宾客新增了一些,其中包括诸位诸侯王及家眷。 虽然明里暗里彼此的立场不大相同,但因安王是当年结束战乱并促成分权而立局面的关键之人,与他们多少有些交情。 只要一人受邀,其他人就会随之而来,何况大家知晓安王府设宴,自然要想办法参加,安王不便拒绝。 花颜想想也是,恰好在这个节点,蓝汐的确算得上是香饽饽,各家存有想法实属正常。 蓝汐提前两天离开徐氏百货,回府专心准备,宴会前夕花颜特地去安王府帮忙打点,主要是帮蓝汐加油打气。 蓝汐比最初开朗了不少,拉着花颜的手柔声嘟囔:“姐,我还是害怕,这会子心都蹦跶到嗓子眼儿了呢。” 第626章 王府宴会前夕 “哇,你的心这么厉害呀,哈哈,拍它两巴掌就不蹦跶了。” “姐~” “好啦,好啦,你在店里见过那么多人都不怕,明天的客人跟他们一样,没什么好怕的。” 蓝汐摇摇头,“那不一样,明天来的全是达官贵人,我担心做不好会给外公丢脸。” “瞎担心,你像平常一样即可,你也是贵人,跟他们一样的,所以莫要担忧,把他们当做店里的客人就好了。 别忘了我们的外公是安王,那些人到来只会抬举你,不敢笑话你,而且你学过礼仪,小心应付便是。 况且还有外公和我陪着你,就算你哪里做得不够好,我们也能帮你找补回来,放心。” 花颜投以安心的眼神,蓝汐笑笑,终于点点头。 “听外公说姐姐当初是在皇宫里见的亲戚们,你当时不害怕吗?” “不是害怕,但我非常紧张,因为以前没见过那些个大人物,坐在位置上之时手脚哆嗦个不停。 好在我早有准备,穿的是广袖衣裙,无论我心里多么紧张,他们从我脸上看不出来。 我给你准备的衣裳也十分讨巧,再给你画一个精致的妆面,到时候你稍微端着点,别人家看不出你胆怯。” “可是我怕做不到。” 可算难倒花颜了,她当时并不紧张,也没觉得害怕。 “嗯,让我想想哈,反正你不要想别的,只要想着安王是外公,皇上是我们的大外公,舅舅是太子以及王爷,没几个宾客的靠山有你的大,你的底气足,怕他们做什么。” “呵呵。”蓝汐苦笑,埋着头说,“那时可能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姐姐,我很笨的。” “胡说,你明明很聪明,学东西很快,短短时日有这么大的转变已经很不错,那种场合见多了就能习惯。 明天会来很多小姑娘和公子哥儿,姐姐带你跟他们认识,倘若你觉着那位公子俊俏,心生喜欢,我一定帮你牵红线。” “哎呀,姐姐莫要笑话人家。”蓝汐的脸绯红,捻着手指扯花颜的衣裳,并摇晃她,显得非常局促。 花颜想起安王提过蓝汐心里有人,遂八卦起来,“你以前有没有喜欢的儿郎?” “没有,没有。” 花颜挑着眉眼笑,“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你这般年纪的小姑娘应该会春心萌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盯上你姐夫了。” “姐姐胆子大,我不行,爹娘很凶的,我不敢有差错。” “是嘛,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闹得人尽皆知,你可以悄悄喜欢他,大多数小姑娘在萌动之时会对某个男二有朦胧的好感。 一旦想到他就会开心得不得了,见了面却很害羞,生怕心里藏着的情意被对方或其他人知晓,你有这种经历吧?” “你说的感觉有过。”蓝汐清楚花颜知晓,所以不准备隐瞒,此时此刻没必要再隐藏。 “哟呵,看你笑得多甜,想到心上人了?” “不是心上人。” 花颜揪她的脸,“别不好意思,姐姐我可是过来人,而且我还听外公提了一嘴,说你有喜欢的人,怎么问都不告诉他。 现在只有我们姐妹俩,你跟我说说呗,他叫什么名字,你喜欢他哪点,我保证为你保密。 如果你非常喜欢就该争取与他一起,当然,我是说你们相互喜欢的情况下,外公不是固执的人,只要他人品端方,有上进心,外公也许会能成全你们。” 蓝汐抠着手指头,轻声嘟囔:“我不知道他是谁。” “啊?不是你们寨子里的人?” 蓝汐嗯了声,他当然不是寨子的人。 此时蓝汐心里颇为得意,之前听说花颜极为聪明,撒谎的人会被她识破,不过尔尔嘛。 安王和花颜都被骗得团团转,此刻看起来她好傻,自己喜欢的人一定是寨子里的男人? “你不知道他是谁可就难办了,他一定长得很俊俏,我好想听听你的故事。” 蓝汐喜欢一个不认识的人,她那么害羞的一个姑娘怎么喜欢上的,而且外公当初在那儿没有查出来,花颜很有兴致听一听。 “他很好看,应该是个游廊郎中,我上山捡柴踩到兽夹里,他在山上采药,好心替我上药包扎,然后他就走了。 我胆子小,没敢问他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我也不敢告诉爹娘,后来再也没见过他,可能他早已成家。 我从不敢奢望嫁给他那么心善的郎君,如今更不可能了,听丫鬟们说我的夫君定然家世不凡,不然配不上安王府。” “呵呵,家世没那么重要,你喜欢最是要紧,赶明儿擦亮眼睛看,届时外公也会为你挑一个心地善良的夫婿。” 蓝汐情绪低落的应声好,不知道事情能否往她希望的进行。 花颜误以为她想念那位郎中,小姑娘非常容易爱慕对自己施以援手的人,何况蓝汐从小缺爱,想必那份情愫更为浓烈。 但一般男子肯定入不了外公的眼,蓝汐心里的人只能成为过去。 “如果你想感谢那位大夫,不妨将他的容貌描述出来,我把他的画像描出来,既是杏林中人,应该不难找,外公定会重谢。” 蓝汐连忙说:“不用,他说萍水相逢是缘分,让我不必言谢,我不想给外公添麻烦,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我怕吓到他。” 花颜自然不会勉强,只因看不见蓝汐得过往,加上当年进村抢劫的人极有可能出自军中,花颜始终不太放心才一再探听她的往事,并非真的想多管闲事。 翌日清晨,苦哈哈的徐文宣在休沐日也照常去会同馆当差,花颜则早早去撷芳阁为蓝汐梳妆打扮。 太子府的人也来得早,因为太子妃要作为女性长辈引领蓝汐见客,毕竟有许多贵夫人到来,花颜被辈分低了些而且有些话不便讲。 太子妃最为合适,也十分愿意效劳。 原本以前襄王妃有心跟太子妃争一争表现,想在安王跟前卖个好,奈何胧月出事,她哪还有多余的心思替蓝汐张罗。 第627章 母子打擂台 时辰还早,到来的宾客不多,过了一阵,苏家和张家人一起抵达安王府。 苏倾城先给太子妃见礼,然后熟稔的挽着花颜的手跟蓝汐介绍同行的人,在长辈之后重点介绍她那位叫做张林的表哥。 听得蓝汐脸红,太子妃乐见其成,于是也夸了张林几句,然后吩咐侍女领他们一行人入内。 花颜本就不抢蓝汐风头的原则,因而并未在外逗留多久。 苏倾城一直陪在她身边,离了蓝汐之后才大胆问花颜:“我那林表哥相貌还行吧?”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他是谁人的表哥。”花颜戏谑道。 “哈哈,你这话说得,人家说真的拉,林表哥模样人品都好,关键是他曾说过不纳妾,我觉得他跟你妹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往哪儿一站就特别养眼。” 花颜乐呵呵的拍苏倾城的手背,笑说:“知道你的表哥非常出色,只可惜不是我选夫婿,关键还要看蓝汐对他的感觉,我和外公尊重她的选择。” 从苏倾城到府上拿请帖之时就知晓他们的心思,并且清楚外公没相中张家,花颜自然不会顺着对方的话说。 莫说她不了解张林的人品个性,就算她认为他还不错也不会贸然支持,因为蓝汐的欣赏水平并不相同,而且张林未必真心喜欢蓝汐。 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谈何真心,不过是为了家族利益罢了,花颜不愿意插手。 苏倾城却道:“知道你们宠着蓝汐,不过你真的可以替她掌掌眼,不是我夸自家表哥,他真的很不错,而且是知根知底的人,肯定不会让你妹妹受委屈。” “好好好,稍后我问问蓝汐对张公子的印象如何,倘若她觉得不错,我就支持他。 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外公挑人非常严苛,他老人家视乎更中意文臣家的后生。” 花颜心中原本摇摆不定,觉着外公为蓝汐挑选夫婿的标准无须言明,反正蓝汐只能嫁给一个人,没被相中的人也不会来问。 面对如此热衷的苏倾城,身为友人的花颜又不忍心隐瞒,以免他们白白浪费更多心思。 苏倾城打哈哈,“没有关系的啦,我当然希望促成这桩美事,如果表哥与你妹无缘,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强求,顺其自然嘛。” 花颜嗯了声,转而聊起胧月,“昨日你可有去看胧月?” “去了。”苏倾城轻快的回答,接着说,“多亏有胧月才让我每天能出府透透气。” 花颜抿唇,伸手捏对方的脸,“你这张嘴漏风哈,胧月听到该伤心了呢,我这两天没去襄王府,她的眼睛好得如何了?” “目前没有多少好转,还是只看到模糊的影子,但赵奕和太医们皆表示要慢慢调理,一两天难以有很大转变,也称说不准,或许一下就好了。 虽然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效果,不得不说已经是很好的结果,胧月看到了希望,只需耐心等待一段日子,胧月的眼睛肯定能好。 我担心的是她身体恢复之后就开始挑选亲事,怕她到时候会受到打击,委实心疼不已。” “我们的倾城如今操心的事可真不少呀。”花颜戏谑的说,而后正色道,“胧月的终身大事有她父王母妃把关,不会让她受委屈。” 苏倾城耸耸肩,“你想得太简单了,王爷王妃自是替她挑选门当户对的男儿,可他们管不住别人去胧月的看法,以后又不能天天守着胧月过日子。 依着胧月的性子,既然成亲以后过得不是特别顺遂也不会状告夫家,其实她心里一直有那么点看轻自己。 以前觉得她身体不好,现如今再加上满身的疤痕和腿伤,她越发的认为自己不如别的姑娘,除了身份高点,其他方面都不如人。 何况身份地位再高的女子成为别人家儿媳之后就会矮一截,连皇家公主也一样,胧月肯定会胡思乱想,关键是她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年纪,拖也脱不了多久。” “好啦,襄王妃能考虑到你说的这些事,我倒没觉得胧月轻看自己,其实她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你大可放心。” 胧月这个样子,襄王府定然不会立即为她议亲,即便要为她物色夫家也会多多方面考虑进行精挑细选,并且会征求胧月本人意见。 男方人选必定与先前他们心中合意的儿郎有差异,毕竟胧月要嫁人,那满身的疤痕不可能瞒得过她的夫君。 两人聊得正酣,何管家找花颜有事,剩下的苏倾城就去与苏夫人一行汇合。 张夫人正与苏夫人谈论蓝汐,言语之间对蓝汐本人并不满意,认为蓝汐的模样以及待人接物都不怎么样。 怯生生的模样显得小家子气,只能说勉强合格,反正娶她进门不是做张家宗妇,一般儿媳妇平庸一点倒也无妨。 旁边的张林揶揄道:“之前是谁兴冲冲的准备了一大堆礼物,稀罕得紧,弄得跟捡到宝一样。 今儿初次见面,连话都没说几句又觉得人家不行,娘这样评判一个姑娘不好,安王府的人听了准跟你急。” “看看,你看看他,媳妇还没到手就不要老娘了,姑娘好不好用不着与她相处多久就能看出来,跟我想的差了很多,大体上还过得去。” 张夫人图人家的身份和背后的势力,再不满意也不会改变她的初衷。 张林呵呵的笑,“娘不要狡辩,儿子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你不该那样说她,人家根本没想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 张林并没多么想娶蓝汐,只因拗不过他娘才跟来,他倒是觉得蓝汐挺好,温温柔柔的姑娘哪点不好,非要那种城府深,嘴上点炮的丫头片子才好? 张夫人瞪他,愠怒道:“你?等你脑瓜子转过弯,黄花菜都凉了,我同你姑私下里说说怎么了,只要你闭嘴,这些话就不会传到安王耳朵里。” 末了给他一记凌厉的眼神,示意他不要插嘴。 张林无奈的别过脸,安王府里的人岂会将请帖弄丢,偏偏少了张家那份。 第628章 心事重重 实则应该是安王府最初没有给他们张家发请帖,足以说明没有相中张家儿郎,今日来此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张林根本没有把心思往那方面想,只当来安王府溜达一圈。 这些年能进安王府的人可不多,他也算幸运的人了。 今日有许多人公子哥和千金小姐要来王府,他可以大饱眼福,够不上安王的外孙女,倘若与别家姑娘看对眼亦不错。 “你们母子俩个别争了,嫂嫂对蓝汐的期望过高,我认为她比起之前有很大进步,跟她姐姐一样是个聪明的姑娘,只不过需要多点时间才能更好。” 大多数闺阁千金一旦跟花颜比较就会显得黯然失色,花颜本身聪明,又有贵人相助,她来京城之前就颇有见闻,大家只见到她光鲜亮丽的一面。 蓝汐初来京城之时更让人无语,想来她应该生于乡野,没有什么见识,比起之前的她有长进就好,只要她人不笨就会越来越好。 张夫人叹气道:“要是蓝汐有花颜那等手腕和本事,我用上九牛二虎之力也要将人娶进门,可惜了呀。” “哈哈,惋惜的人多着呢。” 张林又道:“花颜那种有主见的姑娘,只要她不乐意,就算娘用十头牛三只老虎也办不到。” “嗨,你这臭小子是不是跟着打擂台。” 苏夫人直道:“林儿别跟你母亲对着干,她如此行事亦是为你好。” 张林乖乖称是,心想母亲的确为我好,实则也为表妹好,不管有多少合理的理由,办不到就是办不到。 按照安王的行事风格不会轻易改变决定,除非蓝汐本人属意他,然而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能吸引蓝汐,所以他们不可能,娘只能以失败告终。 “呀,倾城回来了。”张夫人率先看到苏倾城,等人走近,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苏倾城摊手:“花颜的意思是此事还得看蓝汐本人的意愿,如果蓝汐中意表哥,花颜会支持,但我觉得很悬。” “此话怎讲?”张夫人心有不甘,张林看了她一眼,没有发言,这不明摆着的事么。 苏倾城娓娓道来:“刚才舅母也看到了蓝汐,她很羞涩,几乎没看表哥,怎会心仪表哥? 另外,我听花颜说安王更希望与文官结亲,想来他老人家不太看好武将之家,应是舍不得蓝汐将来受离别之苦。” 关于这一点,苏倾城深有体会,他们苏家的媳妇很多都与夫君分隔两地,因为男人们长期在外地,连同孩子们也不能经常见到父亲。 因而,苏家的女儿议亲也更愿意嫁到文官清流之家,至少一家人能在一处,女子不用守活寡,儿女也有父亲陪伴长大。 张夫人思索片刻就道:“没有我们这些武将之家的付出哪有赤凤的天下太平,事在人为,等会儿倾城带你表哥多与蓝汐接触,一定尽力俘获她的芳心,林儿听见没有?” 张林懒洋洋的回答:“我听得见。” 苏倾城道:“等会儿再看,稍后肯定有许多人会献殷勤,今天由太子妃领着蓝汐见客,对表哥来说是很好的机会。” 太子妃不可能堪不破,自然希望蓝汐嫁到太子府一派的大臣家中,能达到如虎添翼的效果。 安王听闻凉王到来,亲自去迎接,毕竟诸侯王的级别和辈分跟一般得当亲贵族不一样,而且双方表面的关系很好,之前也见过面。 凉王长了一张会夸人的嘴,将蓝汐夸上了天,大家听着开心。 安王让蓝汐给凉王见礼道谢,凉王十分客气,笑说幸好他来得早,不然不能如此惬意的聊天。 “里面请。”安王邀他入内,凉王俏皮的跟蓝汐做了个再见的手势,然后与安王并排而行。 “怎的不见颜颜丫头?” “丫头在内院张罗招待宾客,等她忙完了来给你见礼。” “哈哈,那倒不用,不是老哥哥说你,真该给王府寻觅一个合适的女主人,看把颜颜丫头给累的,你这个当外公的不心疼,我都心疼得紧。 我听彦儿说她最近忙着建书院什么的,小丫头整天忙里忙外的,还得花心思替你府上张罗,瞧着府上的宾客不少,主持诸多事务真真累死人。” “我替颜颜多谢你疼惜,我家颜颜行事有度,做此类事宜颇有章法,老早就将大大小小的事安排妥帖。 今日他坐镇后方主要应对临时事务,我不擅长这些,只能辛苦她,好在颜颜不介意,表示她以前经历过这些,非常愿意历练。” 安王说话间,来人禀报说通州王到,安王遂吩咐红泽领凉王爷孙入内,他则返回相迎到来的宾客。 在通州王之后,离王以及乾王等剩下的同住会同馆的诸王一齐到来,那一通寒暄一般人顶不住。 蓝汐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这次真不是装的,她以往没见过这么大阵仗,生怕行差踏错。 加上看到许久不曾见到的心上人,她更加紧张,幸好花颜收到消息赶出来帮她分担,又有太子妃转圜,总算应付过去。 花颜明显感觉蓝汐手心出汗,不着痕迹的从袖袋里拿出手绢递给蓝汐,还用衣袖挡着替蓝汐擦汗。 虽说偌大的王府总不至于没有可靠的人来接待宾客,原本用不着主人家来迎接,只因宾客太多,又大多是位高的,安王也不想失了礼数。 他主要是想带着蓝汐增长点见识,她在学习规矩,但实际中没怎么用得上,今儿她以主人家的姿态现身,正好能锻炼她。 话说今天在场的也没有多少真的是为了蓝汐本身而来,但需要且想要求娶蓝汐的人却很多。 却道离王夫妇一身华服,排场不小,喜气洋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家办喜事呢! 尽管如此,到场的宾客莫不来客气一番。 离王妃象征性的夸赞蓝汐几句便跟着众人入内,赵奕因为没有看蓝汐而被离王警告,一路上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霖小声讥诮道:“贱婢今儿一番装扮瞧着还行,你别苦大仇深的样子。” 第629章 心比天高 赵奕冷漠的说:“管好你自己的嘴。” 赵霖还想说什么,前面的他爹回首睨了一眼,他才消停下来。 安王有必要迎接的宾客已然就位,他便没有必要再外面相迎,一群王侯跟他一处闲聊,其余女眷以及男宾去往后花园,那里是宾客聚集之地。 花颜将事情分派妥帖之后也去后花园与太子妃及蓝汐汇合,她还没走到就遇见红泽。 他指了指对面和苏倾城等人一起的蓝汐,“她转变很大,瞧着跟她们相处也不似从前那般拘束,看来你店里委实能锻炼人。” “是呢,蓝汐进步很快,她以前只因没见什么世面才那样,见得多就习惯了,她今日还是很紧张,但表现非常好,会越来越好的。 此后,她就不再去店里,如今这样已经足够,要是让她继续在外头野,保不齐会变得跟我一样热衷外面的日子,好些世家大族并不希望自家儿媳抛头露面。” 红泽呵呵的笑:“你很好,他们巴不得有你这么能干的媳妇,嘴上不好意思说而已,你这是准备去陪蓝汐?” “噢,原本是准备去,瞧着她现在挺好,又有大舅母作陪,我没必要去。” 花颜无须专程去陪伴蓝汐,她过去与亲戚和女宾们打招呼,因为好些个人刚才没见到,她应该去会一会。 宾客入府之时与蓝汐匆匆一见,没来得及说什么话,此刻太子妃领着盛装打扮的蓝汐走过去,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唯恐走了眼。 只见端庄的太子妃牵着身穿冰蚕丝织成外裳的蓝汐安静走来,太子妃的幺女新宁郡主以及苏倾城和上官嫣跟着她们身后,相比起来后面的几个姑娘更显活泼。 尽管宾客们心里各有打算,但在面上比较平静,等太子妃一行走到才起身施礼问候。 所到之处的女宾莫不客气一番,一方面夸赞蓝汐,同时不忘恭维太子妃以及她的女儿。 蓝汐到底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姑娘,见到人多就紧张得不行,下意识的垂头躲闪。 她红彤彤的脸蛋越发娇俏,长而翘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大眼睛下有一张朱红的唇,小心翼翼的听从太子妃的指引与路过的宾客交谈。 紧张又心虚时总忍不住咬手指甲,有人说她那模样煞是可爱,也有人在心里或与好友小声议论她上不得台面。 瞧不上蓝汐的人群集中在皇家亲戚中,尤其是同辈的小姑娘嘴巴最刁钻,优越感爆棚的她们不只是看不上蓝汐,连花颜也是她们非议的对象。 经过花颜精心装扮的蓝汐很美,有的少年公子竟看痴了,在母亲的提醒下才回神。 有些夫人说安王妃天生丽质,姿色绝美,前有花颜倾国倾城,瞧着蓝汐这般天生的好模样,当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 毕竟人家外婆早些年也是赤凤第一美人,他们的后代总不会差到哪去。 太子妃并没有带蓝汐去男宾那边走动,于蓝汐的身份没有必要凑上去,稍后自然有安排年轻男女相看的环节,不必做得过于明显。 最后她们在女人堆里落座,有些女宾见了少不得要与蓝汐套近乎,蓝汐也颇为配合的笑笑或是应声。 太子妃帮着应答,有的夫人热络得很,当场取下手上戴的镯子送与蓝汐,她不知是否该收,每每等太子妃点头才会接下。 差不多该到年轻男女相看之时,太子妃松口让小姑娘们自行去玩,苏倾城和新宁郡主带走蓝汐。 安王深知到访的宾客多少存了些心思,他可不愿意看到蓝汐不小心跟某位公子落水那种事情发生,为防着有些不识趣的家伙冲撞蓝汐,她的身边有专门保护。 牛家夫人带着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儿子,十七八岁的清隽小子,看见蓝汐远远走来,转身故意气她:“孩儿可以去摸摸她吗?” 牛夫人见状,睨他两眼,压低声音吼道:“混小子!当然不可以,人家是大姑娘不是小奶娃,你给我有点正行,不然回府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那我看看总可以吧,你硬要待我来的。” 旁边抱着小奶娃的年轻妇人柔声喊“七弟”,示意他别跟娘对着干,这儿是在安王府,会很失礼。 牛夫人气不打一处,咬牙切齿的道:“烨儿,你眼睛注意点,别黏到人家身上!” 牛烨漫不经心的应声“省得”,一边伸出胖乎乎的手,摸了摸他大嫂怀中小侄女的脸蛋。 他感觉摸着软软的,兴奋得再捏了两下,此时小姑娘可生气了,脑袋一转,张口就咬住牛烨的手,奈何牙没长好,可把这小娃娃急得哇哇叫。 牛夫人气得直拧了李烨,愠怒道:“我让你来干正事,不是让你来这儿逗孩子的,在府中没见你逗她,是不是硬要跟老娘对着干?” “哪有,这不没事干才逗逗小侄女儿么,娘何至于生气,你看看今儿来安王府的哪家没点心思,可能轮不到我们家,不妨省省力气。” 蓝汐离得那么远,他能干什么,难不成喊蓝汐过来? 何况蓝汐不是他喜欢的长相,他才不愿受人摆布,要不是被母亲要挟,他连来安王府露面都懒得动。 “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不管是否能成,也无论别人家花多少心思,你总得上点心。 别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要是让安王或蓝汐以及花颜看见,你就完蛋了,今儿除了蓝汐还有别家姑娘,你仔细这点,莫要败坏牛府门风,要不然我揭你一层皮。” 牛夫人的心气儿很高,她看好的姑娘自然不只是蓝汐,更希望儿子能赢得馨宁郡主的青睐和太子妃的认可。 可她也知道与太子府结亲实属高攀,毕竟太子是储君,只要不出岔子,赤凤国下一位帝王便是他,他的女儿自然尊贵无比。 当然想做公主、郡主的婆母,就怕办不到,相比而言,与蓝汐说亲更容易,而且可能得到的实际利益更多。 只要儿子今天表现非常好,或许能得到太子妃以及诸位王妃郡主的认可。 第630章 预谋的缘分 后花园里的宾客有好多个小圈子,总得来说,各州诸侯的子孙人气不高,与京城这边的世家子弟交集不多,很少来往。 就算他们私下里有往来也不大在人前显露,除非有明面上的关系才不避讳。 太子妃也有私心,她自然希望蓝汐嫁到太子一党的人家,而且不愿意蓝汐跟诸侯王扯上关系,那亦是安王的意思,所以有叮嘱馨宁和苏倾城二人留意。 当然,安王和花颜之前也跟蓝汐提过,她也答应得好好的,只不过心里只认定赵奕。 旁人不知她心有所属,明里暗里较劲,蓝汐看在眼里,而总是情不自禁的将目光投放在赵奕身上。 此时的花颜正与刚到来的襄王妃说话,襄王妃表示歉意,言说她应该早点来帮忙。 花颜笑眯眯的道:“舅母这些日子照料表妹辛苦,何叔早已安排妥帖,我不过是来盯着点,没别的事,你们能来,外公就很高兴。” “诶,你是个好的,能帮王府张罗,我现在的确有心无力,原本我想劝胧月一起来,她始终还是不愿意出门,我有些放心不下,等会还得早些回府。” “好的呀,一家人不必见外,蓝汐跟你们熟识,来日方长,无须今日会面,眼下表妹的事要紧。 方才我向倾城了解过表妹的情况,您无须太心急,只要医治有效果便耐心等待些日子,她总会好起来。 至于胧月出门一事,我认为暂时莫要勉强,等她的眼睛彻底复明,心境转变之后自然乐意出来走走,届时根本不用你们劝她。” 胧月身上发生这么大变故,腿脚有问题再加上眼睛不便,她必然不愿意出府见外人,何况安王府今天到处都是人,她来了如何自处。 “我知道自己的确心急了些,并非硬要她出府,想着她愿意走出房间在如意苑溜达一圈也好,可她连这都不愿意,我怕她在屋里闷出问题。” “表妹那只脚还不能用力吧,舅母多给她一点时间,等她的身体状况明朗之后再说,她也许不想被人推着走。 其实出来透透风也行,倾城和嫣儿隔三岔五去看她,不妨试着让她们拖着表妹走出来,叮嘱她们仔细点推车即可。 可能表妹在你们面前不大好意思,与同龄好友一起兴许能放开,一直窝在屋里也不好,天气好的日子出门溜达,晒晒太阳有好处。” “是啊,我要是在屋里憋那么久恐怕身上都要长霉了,胧月躺了那么长时间,她又喊腰疼又不愿活动。 我和你三舅劝不动她,也只能靠你们几个去劝劝她,还巴望着她的眼睛快点好起来。” 襄王妃清楚最近花颜忙碌,不太好意思开口请花颜去陪胧月,只得委婉的表达。 花颜了然,表示忙完今日之后找时间邀约苏倾城二人一起去看望胧月。 她从襄王妃眼里看过,胧月的眼睛几天之后就能恢复,待到那时更容易劝胧月。 花颜跟襄王妃聊的这会儿,后花园的蓝汐已经跟赵奕相认,在众目睽睽之下承认他们以前见过一面。 大家从蓝汐的眼中看得出她对赵奕的爱慕之情。 花颜收到消息,立即赶赶过去。 若是按蓝汐之前所言,她见到的采药郎中的确有可能是赵奕。 虽然赵奕背靠离王,但他学医行医皆不被家人允许,据说流落在外的时间比较长,两个人都在离州地界,相遇也说得过去。 至于是真是假,她一看便知,花颜暂时没有想其他。 何勇前去通知安王,离王心知他因何而来,他揣度乾王拱火便牵制住安王,使其不得离开。 离王存心坐实蓝汐爱慕赵奕这个事实,将安王和蓝汐架上去,而他却假装不知情,然后顺理成章促成联姻。 离王妃是个笑面虎,正与太子妃寒暄,言说没想到自家孙儿居然跟蓝汐有一面之缘,还责怪赵奕没早说。 两个贵妇人暗自较劲,离王妃直说她很喜欢蓝汐,瞧着两个小辈有点意思,正好他们二人年纪相差不大,模样也般配。 太子妃含笑夸赵奕,再看看蓝汐的姿态,心下凉了半截,她怎可如此露骨? 哪怕爱到骨子里也不该在今时今日流露出来,蓝汐分明知晓今日设宴的用意,这不是给安王府丢脸么。 完全可以私下里告诉她外公和姐姐,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她和赵奕的渊源,明白她心仪赵奕。 如果赵奕只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倒无妨,安王未必不会成全蓝汐,可他是离王的孙子,这事儿根本就没戏,却闹得人尽皆知。 一会儿没盯着蓝汐,小丫头办事果然不牢靠,要是她在场也不会让事态发展成这般境地。 花颜还没走到,苏倾城火急火燎奔向她,近身询问:“你可算来了,你妹和赵奕什么情况?” 花颜边走边道:“我只听蓝汐说过有个郎中帮过她,并不知晓那人是离王之孙,她之前也不知对方是谁。” 没有必要隐瞒,坦荡的告知对方,蓝汐见到恩人,她兴奋与激动都说得过去,谁能说那一定是爱。 苏倾城惊愕道:“她也不知道?” “对,当时帮她的郎中并未留下姓名。” “原来如此,男未婚女未嫁,说起来本该是他们二人的缘分,但对方是离王的孙儿,很可能成为孽缘。 蓝汐看他的眼神就像我看泽哥哥一样,我心道不好,忙不迭来找你,太子妃已经去找蓝汐,应该已经妥善处理。” 花颜找到蓝汐时,后者已经与赵奕分开。 花颜并未责怪,轻轻拍蓝汐的肩膀,笑盈盈的说:“怎么愁眉苦脸得,见到恩人应该很高兴才是,走吧,我也该去跟他说声谢谢。” “姐姐,我刚刚好像做错事了,他们对我指指点点的。” “错了吗?”花颜反问,相认不是问题,关键是处理方式。 “我刚才见到他非常激动,不应该当众追上去与恩人相认,早就想与他相见,他入府时我憋住了,在后花园撞见就没忍住。” 第631章 识破身份 蓝汐表现得非常紧张与不安,花颜握住她的手柔声细语的道:“别担心,他既然有恩于你,今朝坦坦荡荡相见亦无可厚非。” 事情已经发生,责怪她也无用,男未婚女未嫁,心生喜欢算不得什么错。 遗憾的是蓝汐心中之人竟然是离王的孙子。 苏倾城也对蓝汐说:“你又没做出格的事,无妨无妨。” 纵然蓝汐心悦赵奕,他们俩人也不可能结为夫妻,安王不至于没有限度的宠爱蓝汐,那也是为她好。 花颜原本准备吩咐丫鬟去请赵奕到暖阁相见,仔细想想方觉不妥,容易让人误会,还是她带蓝汐前去相见为好。 蓝汐已经与他有接触,花颜也就无需遮掩,大大方方的去致谢,叫人知晓蓝汐与他没有特殊的关系。 此时蓝汐欣喜又担忧,喜的是花颜没有责怪,并没因赵奕的身份反对,反而要对他以礼相待。 忧的则是她捉摸不透花颜,害怕被花颜看出破绽,所以蓝汐不停的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 另一边看见花颜姐妹二人的赵霖勾着嘴角叮嘱赵奕:“她们来了,你给我打起精神好生应付,若是出了岔子,爷爷可饶不了你,懂我什么意思吧?” 赵奕懒得搭理他。 花颜款步前行,之前听说过赵奕,刚才没见到本人,瞧着生的不错,远看身姿挺拔,近看温润如玉,周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香。 有人跟花颜行礼,她微笑回礼,走到赵奕跟前,略微将后面的蓝汐推向前打招呼。 “早听舍妹提及有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少年医者助她,我们心怀感激,却道人海茫茫难以寻觅行踪,今日得见真可谓缘分,非常感谢你对舍妹的帮助。” 赵奕拱手道:“惠宁郡主客气,施药乃举手之劳,我想换做任何医者都不会坐视不管。” “五公子宅心仁厚……”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客套,花颜同时将他与蓝汐的关系摆到台面上来打消很多人的无端揣测。 本来花颜没准备此时看赵奕的过往,不希望在外人看来她以及蓝汐对他们格外热情,稍后可以找个地方慢慢谈。 然而旁边的赵霖却点了句,大概是笑说赵奕对救过的某个姑娘念念不忘,今日得知竟是蓝汐,他也震惊不已。 花颜顿生疑惑,在山上捡柴且被野兽夹夹伤的灰头土脸的蓝汐哪一点能让生于富贵的赵奕恋恋不忘? 蓝汐的相貌只能算中等偏上,不是那种穿粗布衣裳也挡不住美貌的女子,而且她之前的性格那么的温吞,很难一见就吸人眼球。 赵奕经常在外行走,环肥燕瘦、温婉亦或是野性的姑娘见得不少,偏偏对蓝汐不一样么? 加上花颜心里一直有一团疑云,她决定一探究竟,用蓝汐作为关键字在赵奕的往事画面中搜索,见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姑娘,模样却不是身边的这个蓝汐。 花颜忍住没回头看蓝汐,于是提出带赵奕去见安王,请赵霖同去。 有些人羡慕得紧,认为蓝汐很有可能花落赵家,大部分人则非常清楚两家不可能结亲。 花颜的思绪有点乱,赵奕的记忆里没有这个蓝汐的画面,是她的眼睛失了准头还是有跟蓝汐重名的人。 如果自己看的没错,即便有重名的情况,身边这个蓝汐应该出现在赵奕的记忆中,等会儿她仔细看看。 倘若还看不到眼前人,大概率外公被骗了,身边的蓝汐是冒牌货,真正的蓝汐在哪里? 暂且不想了,看过之后再说。 花颜一行人去到暖阁,吩咐丫鬟们好生伺候,她则亲自去请安王,将事情说开,安王客气的跟离王道谢。 离王直说:“竟有此事?没听奕儿提起过。”模样甚是得意。 安王笑得勉强,只得邀请离王一起,剩下那群老头子打着哈哈,暂时捉摸不透情况。 双方长辈见面,领着小的一起寒暄,不多时离王妃也来了。 花颜一一看过,因为时间问题,她只能关键字挑选画面,那位蓝汐只在赵奕眼中出现过一次。 至于蓝烟、蓝豹等人未曾出现在他们眼中。 她换了几个关键词,加上蓝汐所说的遇到赵奕的季节,筛选好一阵才将此女的画面找出来。 蓝汐所说误踩捕兽夹是真,赵奕施药包扎也不假,爱慕赵奕是事实,然而她的本名并不叫蓝汐,她因眷恋赵奕被训练成细作。 讽刺的是赵奕喜欢的姑娘不是她。 花颜余光瞄了眼嘴角含笑的蓝汐,姑且称她为蓝汐吧,之前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赵家人送上门来,也许还能蛰伏一阵。 只不过露馅只是时间问题,毕竟离王希望赵奕能踏进安王府,她迟早会见到赵家人。 他们千算万算没料到她能看得见过往前尘。 离王有预谋的安排送蓝汐进安王府,不可能所有都是假的,必然虚实结合才能瞒天过海骗过外公。 所以暂时不能确定看到的蓝汐就是娘的女儿,眼前这个也有可能是真的。 花颜直觉眼前的蓝汐冒充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她真是颜云汐的女儿,大可不必改名换姓,连真实性格都隐藏起来。 外公找回蓝汐是那么的高兴,如今告诉他蓝汐很可能不是他的亲外孙女而是离王安排的细作,他该当如何。 花颜没露声色,对赵家仍然非常客气,待蓝汐依然如往常一样。 离王与安王斗智斗勇,离王妃则跟花颜姐妹二人拉家常,花颜看得出来蓝汐在她面前十分卑微。 若是之前,她一定会提醒蓝汐注意分寸,此时此刻花颜只保持风度看戏。 安王府的主人皆在此处,外头宾客众多,他们不可能只顾这头,加之安王不待见离王一家,寻了个由头准备撤退。 离王妃表现得通情达理,说是不用管他们,末了拉起蓝汐的手,模样甚是亲昵。 转而对安王说:“王爷悄悄奕儿和汐儿宛如一对璧人,他们二人颇有渊源,我很喜欢汐儿的性子,奕儿不善言辞,我想说不如就承了他们的因缘,安王意下如何?” 第632章 假装相信 离王爽朗的哈哈大笑,连声称好,戏说孙儿不成器,但他没有花花肠子,安王不嫌弃才好。 长辈说话,花颜等人没有插嘴的份儿,她只见赵奕脸色沉了又沉,显然他并不乐意。 安王还没答应,赵霖就开始恭喜赵奕。 安王眼睛笑成一条缝儿,实则心中暴跳如雷,哼,我的外孙女岂能进你赵匹夫的门。 他可以记赵奕的对蓝汐的恩情,却不可用亲事来抵。 “多谢嫂夫人抬爱,我向来不拘着小辈感情之事,蓝汐还小,又刚刚回到我身边,我想多留她几年,且希望为她招婿。” 谁都听得出安王拒绝之意,他的反应在离王等人的意料之中,横竖他们寄希望于蓝汐,所以此时没再勉强。 花颜心里藏着事,出了暖阁便与蓝汐等人分开,苏倾城总能准确找到她,蹦蹦跳跳的凑近挽起花颜的手。 “蓝汐什么情况,该不会已经谈定亲事了吧?” 花颜弹了下她的额头,“你认为可能吗?” “不可能。”安王府跟离王搅合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 “那不就得了,你专门来打听到底是有多闲?” 苏倾城憨笑道:“我又不用相看夫家,自然闲得很,所以我来陪你这个大忙人解闷儿。” “好吧,我假装相信你。” “相信就相信,假装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烦心?呃,我看得出来蓝汐非常喜欢赵奕,王爷那么疼惜你妹妹,成全她也并非不可能。 刚刚打听了一下,赵奕似乎游离在家族之外,不参与打打杀杀之事,只不过我觉得赵奕好像对蓝汐不像那么回事。” 花颜只道:“一面之缘哪有什么喜不喜欢那种事,蓝汐对赵奕主要是感激之情,你委实想太多了。 就算蓝汐对他有点意思,她的亲事还得外公做主,外公心里有数,我才不操心呢,怎样都无所谓。” 无论赵奕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是离王孙子这个事实,注定两家不可能成为姻亲。 在大是大非面前,外公绝不会落人口实,不管蓝汐怎么想,他都舍不得将她嫁到仇家去。 更何况蓝汐是个西贝货,不可能让她以安王外孙女的名分嫁进赵家。 尽管担心安王受不了打击,花颜还是决定想办法告诉他存疑的之处,他的爱女之心不应该被践踏。 但她没立即告诉安王,夜里同徐文宣说起,他万分惊讶,“蓝汐不是岳母的女儿?你确定?” 安王带回来的人怎么会有假? 不应该呀! 花颜比了个手势,“八成把握,无意中听赵霖讥讽赵奕,你不觉得他们之间的事有太多巧合?” 徐文宣思忖片刻才道:“我觉得还好,他们都在离州生活,碰见不稀奇,外公行事谨慎,他老人家应该不会找错人。 兴许赵霖不待见赵奕,加之蓝汐生养的在乡野,他心里肯定瞧不上,所以故意嘲讽赵奕。” “再谨慎的人也有大意的时候,外公思亲心切,而对方预谋已久,在这种情况下他老人家被蒙蔽不无可能。” 徐文宣又道:“如果蓝汐真是离王安排的人,赵霖会蠢到在安王府用本该保密的事讥讽赵奕,而且声音大到外人能听见的地步?” 他所了解到的赵霖没那么愚蠢,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能说,在何处不可言说,这些是最基本的常识。 “事无绝对,难道你认为我在撒谎?” “不是,你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我只是认为太不可思议了。” “对呀,我当时听到也不敢相信,可我真的没有听错,而且就蓝汐和赵奕两人之间的事太巧了。 虽然他们有碰面的机会,但离州不小,素不相识的人碰面的机会并不大,你和我同是小桑村的人,你见到我的次数有多少?” 徐文宣嗯了声,“外孙女是假的,请回来的骨灰也可能是,将此事告诉外公,他可受得住打击?” “外公是杀伐果决的将军,他一定很难过却不会被打垮,他得知此事必定会想办法验证,我认为早日弄清楚更好。” 外公在教育蓝汐一事上确实因为怜惜而优柔寡断,但依着他的脾性绝不容许自己的血脉被人故意混淆和算计。 而且此事由她之口说出,外公应该不会以为她信口开河,因为她之前的种种也表明爱护蓝汐。 另外,外公未必不会因为赵家生疑。 “话是那么说,可是外公对蓝汐的怜爱不亚于你,我有点担心,又怕证实你听到的消息有误,到时候外公和蓝汐都会对你有异样的看法,要不再考虑考虑?” “好,我再想想,睡吧。” 花颜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梦里红泽和苏倾城生了个女儿,她和徐文宣准备去看望,因着两家关系甚好,她竟生出要为自家儿子定娃娃亲亲的念头。 花颜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第一次当父母,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那些小官儿的拿着金灿灿的请帖,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收到太子府的请帖倍儿有面子,也能一睹府内风采。 更为重要得上当天少不得好些达官贵人到场,运气好还能交上三两好友;愁的是这礼可如何是好,既要恰到好处又要不失妥当,难难难! 花颜在梦里年纪轻轻就没管理生意上的事,好像将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徐奕辰,然而她又知道自己没孩子,梦里得心情很矛盾。 而徐文宣也没在衙门当差,他们出门远游回到府中几日,不见自家儿子,她还对徐文宣埋怨,“你看看你家儿子,我相中媳妇儿都要被人抢走了,连人影都没有见到,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徐文宣顿了下下正在挥毫的手,才收笔在那山形玉笔格上,又俯身吹了吹画上墨迹,慢悠悠的道:“儿子自有他的福气!” 第633章 巧了 徐文宣翻身捏她的脸,“你别拿我寻开心,我不相信你心里没数。” “真没底,此事让我很为难,有不少顾虑,当然要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决定,要是我早已打定主意又怎会同你商议,我没那么无聊。” 徐文宣不相信她的话,但没有反驳花颜。 她从来不是打无准备的仗的那种人。 “你认为对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应该能试探出来,你先跟外公商量一下再行动。” 花颜乖顺的道声好,“我听你的,寻个合适的契机告诉外公。” 安王府的蓝汐假的,真正的那位又在哪里? 一旦证实蓝汐的虚假身份,外公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寻找真外孙女,而那位如今是否安好还未可知。 倘若她还活着,很可能被圈禁在某个地方,要么就凶多吉少。 安王辗转难眠,他在离州时就听说蓝汐心里有人,没想到对方竟是离王的孙儿,这门亲自然不能结。 赵鼎老匹夫已然嚣张得很,怎可贴上王府的脸面再抬高他。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蓝汐钟情赵奕,他很怕小外孙女央求,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又不能成全他们。 翌日清晨,安王早早等在撷芳阁外,看见蓝汐出来还装作他刚来的样子。 “外公早。” “早,人老了睡不着,昨天应付众多宾客累了吧,睡得好不?” “还好,我不累,帮忙操持的姐姐才累呢。” 安王笑道:“她应付这些事得心应手,你初次跟那些人打交道肯定很不习惯,我一直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你。” “我没事的,昨天有大舅母帮扶,用不着我应付,跟在她身边答话、点头微笑,时而说两句客套话,没有我之前想象的那么难,外公放心吧。” “那就好,我家汐儿进步很大,外公我很是高兴,可一想到你已经到了该成家的年龄,我这心里又高兴不起来。 昨晚我想通了,不一定非要你招婿进门,只要像你姐姐那样嫁得不远,我经常能见到你们就好。” 安王这是来暗示蓝汐不要再想着赵奕,如果对方只是普通人家的儿郎,他会遂了小孙女的心意。 怪只怪造化弄人。 蓝汐娇羞的低头,小声嘟囔:“我想一直陪着外公,没想过嫁人之事。” 她倒是想嫁出去,但那样对离王没有帮助,到时候自己始终要受制于人。 待在安王府对她和赵奕都好,离王的爪牙轻易进不来,或许有一天她能摆脱他们的控制。 “傻孩子,外公可陪不了你一辈子,女大当婚,我要将你托付给一个有担当又让人放心的后生,将来他替我陪你,保护你。 既然你舍不得外公,我也舍不得你,便招婿入赘王府,昨日来了不少年轻有为的后生,你可有觉着谁看得过眼?” “他们都很好。”蓝汐寡淡的道。 说了等于没说。 安王看见她低头绞着手绢,心知蓝汐中意的是谁,小姑娘最是容易对帮她的男人动心。 “汐儿,外公知道你以为自己喜欢赵奕,其实你只是打心眼里感激他,昨天我也仔细端详过赵奕,他对你没有男女之情,感情之事莫要强求。 另一方面,我同离王干过仗,谁也不服谁,他差点死于我之手,虽然如今看着彼此和睦,实则说我们是仇家也不为过,外公不想你受委屈。” 蓝汐嗯了声,啪嗒啪嗒掉起眼泪来,安王顿时手足无措。 “你别哭呀孩子,这个我……” “没事,我没哭。” “好好好,你没哭,外公不说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蓝汐应该能听懂他的意思,她哭出来就好了。 “外公,我想回去缓缓就陪你用早膳了。” 他来表明态度,她也要将自己的坚持给他看。 安王颔首,转身离开,哄女娃这类精细活还得颜颜来才行,让她来开导蓝汐最好不过。 昨晚想了许久,最终决定先告诉蓝汐,好叫她早日断了念想,结果小丫头哭得梨花带雨,他想好的有些话便说不出口。 纵然不忍心让蓝汐伤心,安王仍坚定的认为他做得非常对。 长痛不如短痛,以免她一直惦记赵奕而不愿意看旁的男子,千万不能让她成为第二个胧月。 而后他在徐氏百货找到花颜,冲她招手,“颜颜你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花颜应声好,“您稍微等我一会儿。” 吩咐丫鬟领安王去她的办公间,忙完立刻去见他。 “外公这么急找我有何事?” “你慢点,跑得气喘吁吁地作甚,没什么急事,想找你聊聊天。” “是吗?”花颜在他对面坐下,“我还说晚点来找您聊聊呢,您先说。” “哈哈,咱爷孙俩心有灵犀呀,我有个事儿要麻烦你。” “什么事?” 安王叹口气,“今早我跟蓝汐说她与赵奕不可能,她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下往下掉,我就没撤了,你懂小姑娘的心思,抽空帮我劝劝她。” “哦?妹妹说什么话没有?” “哭着说她没哭,她没事,我瞧着于心不忍,但我又不能顺她的意。 在来找你路上想了想,若是赵家愿意赵奕入赘王府,我也可以为了汐儿退一步。” 王爵可以继承,兵权却不行,除非继承人有那份能耐,显然赵奕一个医者不适合。 而他和皇上也会防备赵家,换句话说,蓝汐是否跟赵奕成亲不影响朝局,而且他还未老,权力更迭之事尚远,赵奕做不了什么。 “外公,蓝汐的亲事不急,其实我想跟你说的事也与她有关,昨天无意中看见赵家兄弟起争执,听到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不知是真是假,所以我想了一宿才决定告诉你。” “什么话?” 花颜正色道:“赵霖的原话是别以为你娶了那个贱婢就能越过我,假的真不了,何况那个老匹夫答应与否还不一定。” 此话自然是花颜编制。 安王闻言,愣了片刻,反问:“老匹夫指我?贱婢是?” “他们没有点名,但结合昨天发生的事,我认为就是外公想的那样。” 第634章 商定 “岂有此理,他们竟敢如此轻贱汐儿。” 安王自动忽略中间那小半句,他不是没听见,而是不敢相信,害怕真相。 花颜明白他的心情,她没有出声,安静的等待他冷静下来。 安王到底是王者,很快就从亲情的束缚中剥离出来,“你由此怀疑蓝汐的身份有假?” 花颜只道:“我不能从赵霖的话得出蓝汐的真假,当时我非常疑惑他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来,就算他要气赵奕也没必要称一个不认识且身份尊贵的姑娘为贱婢。 我们知晓蓝汐来自何处,但外人并不清楚她的来历,贸贸然说出那种侮辱人的话实属不该。” 停顿换口气接着说:“蓝汐是外公找回来的人,我从未怀疑过她,听了赵霖那番话,我方才觉得蓝汐与赵奕相遇太过巧合。 您刚刚又说蓝汐哭得厉害,我更纳闷了,要说蓝汐当初误踩捕兽夹不多多么要命的伤,她对恩人暗生情愫也正常。 怪就怪在他们两三年不曾见面且不知对方来历,她应该明知喜欢也无果,而今见面之后俩人并没有多少互动,她那么害羞的姑娘表现出来更多的应该是感激之情,而非男女之情。 当然,以上是我个人的见解,也许蓝汐就是那么的喜欢心中的那个人,失而复得很欢喜;亦或是赵霖故意说那话给我听,我中了圈套,所以要请外公斟酌。” “不,可以看得出来赵家想与我们联姻,所以赵霖不可能故意让你听见那些话,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 要么赵霖口中的人并非我和汐儿,他怎么能笃定赵奕能娶蓝汐?要么是赵家人清楚我不会同意联姻,他们有意捣乱,促使我分散精力,或许离州将有大动作。 最后一种情况便是我被骗了,他们早有预谋,那么你真正的妹妹可能不好,我不希望是后一种,当时我明明核查得非常仔细。”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们刻意安排,那么他带回的女儿的骨灰可是真的? 离王敢如此算计,必当叫他们付出代价。 “我也希望是第二种情况,现在该怎么办?” “我派人再去调查,此事先瞒着蓝汐。” “明白,若是对方有意安排,想必离州那边随时有准备,不妨派人将蓝豹等人抓进京来慢慢审问,同时,外公可以看看蓝汐是否跟我们是一条心。” 抓人进京需要时间,蓝汐的所作所为最直观,验证起来也最方便。 “你打算验她?” 花颜回答是,安王迟疑片刻也道:“好。” 如果蓝汐是离王安排的人,她进王府必定有所求,促成联姻很可能是她的主要任务,若是有其他重大发现,想必她不会不要那份功劳。 两人商定之后,安王回府,花颜继续做事。 蓝汐在房中呆坐,不让丫鬟靠近,时不时发出抽噎声,所以安王一回府就听丫鬟禀报她的情况。 于是他立即赶往撷芳阁,走到她闺房门外,隐约能听见哭声。 他吸口气才敲门:“汐儿开门。” 蓝汐擦干眼泪才起身去开门,见了他,怯生生的喊外公。 安王进屋,顺便将门带上,“眼圈泛红,哭了?” “没有,刚才我化妆将脂粉弄眼睛里,擦红的。” “小丫头撒谎。” “没有。”蓝汐话出口又开始掉眼泪。 安王让她坐,他在对面坐下,“是不是因为我早上说你和赵家小子的事伤心?” “不是。” “你个小哭包还狡辩,我从未见你哭成这般模样,你就那么喜欢他?” “我可以说真话吗?” 安王点头,“我是你外公,你跟我还说假话?” “我暗自喜欢他好几年,昨天见到他十分欢喜,也曾想与他结为夫妻,可外公也说了我们两家有仇,我知道不可能,所以特别难过,好不容易才……” “丫头别哭了,我最是见不得你落泪,揪心得很,外公好不容易才将你寻回,不是为了让你用眼泪淹了王府。 我们两家的确不该结亲,而且男女之情应该你情我愿才称得上美事,我和颜颜都没从赵奕眼神里看出他对你有情愫,就算我松口,双方长辈撮合,你们俩过不到一处去也老火,我见不得你受半点委屈。” 蓝汐忍住心中的欢喜之情,压抑着情绪说:“是孙女不孝,让外公为难了,我不求嫁给他,只求外公别将我嫁给别人。” 不就是非他不嫁的意思? “孩子,你这又是何苦?” 蓝汐呢喃道:“我像以前一样念着他就好,我原本是个乡村农女,容貌也普通,心里一直明白他不会将我这样的人放在心上,更谈不上喜欢。 昨日一见,我以为成了外公的孙女就配得上他,而离王妃好像对我还算满意,我觉着只要自己喜欢他,成亲之后能让他也喜欢我,今早我的梦醒了,心里好难过。” “你是安王府的姑娘,自是配得上他,你先别太难过,关于你们的之间的事,你让我再仔细想想,怎么着也得他有那么点喜欢你,我才能放心。” “外公~不要为难,我不是非要嫁他,只是肯定外公在我没忘记他之前别给我议亲。” “口是心非的丫头,真真是女大不中留,此事容后再议,马上就是你大外公寿辰,接下来的日子你专心学宫廷礼仪。” 蓝汐小声应承,须得将消息透露给离王,五公子不喜欢她,安王不会同意,正合了她的心意。 学礼仪并非不能出府…… 蓝汐想了很多种私下与赵奕见面的情形,最终决定暂时不传消息给离王,以免让他们以为她在安王府过得非常容易。 蓝汐赵家人瞧不起她,只不过利用她对五公子的那份真情罢了。 “好啦,眼泪擦一擦,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吧,我已经分府下人准备热食,你稍微吃些,等会你姐要给我送好东西来,你也一起。” “谢谢外公,我先去洗把脸。” 安王嗯了声,“我走了,你慢慢弄,打扮得整齐点,别让你姐看到兔子眼睛。” 第635章 试探 蓝汐应声知道了,送安王出门,回去之后一改之前的柔弱的模样,正儿八经的梳妆打扮。 听闻花颜到来之后才移步去花厅,她泛红的眼睛骗不了人,花颜语重心长地劝慰,然后才与安王谈正事。 蓝汐竖起耳朵听他们对话,一个说正在研制的物件比之前的好,一个叮嘱此事要保密,确保东西不落入旁人之手,不然皇上定会怪罪。 蓝汐主动请求回避,安王却说她是自家人听得,花颜也插科打诨,自然而然留下她。 为蓝汐精心准备局已经设下,然而蓝汐亦是谨慎之人,她非常想看看花颜请安王转交给皇帝的物件究竟是什么,但她十分清楚不能露出马脚。 两天之后才派她的小丫鬟给离王那方传递消息,得到回复之后也没去偷,仅仅在夜深人静之时前去一探究竟。 可惜在夜幕之中看得不真切,但她确定了一点,然后迅速回到撷芳阁。 安王得知消息,痛心不已。 蓝汐深夜探宝并不能说明她不是自己的外孙女,足以证明她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她忠于离王,而且早已通过挑选丫鬟按插了细作入府。 无论她是或不是自己的血脉,安王同样心痛,他内心煎熬着等待底下人将蓝豹一干人等捉来审问。 安王府的这点波澜并未泛起浪花,赤凤国文武百官正紧锣密鼓的准备皇帝的寿辰大典。 花颜基本确定蓝汐身份之后轻松了许多,只需维持表面的友好,再也用不着走心。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她该亲自去离州一趟的,而今她决定耐心等待。 其实花颜很生气,尽管她之前对蓝汐也不是很走心,但她付出了精力和财力以及部分真心,却道是被他人给安排了。 心里哪能舒坦。 之前安王府为蓝汐配丫鬟,花颜没有经手,现在得知丫鬟中混迹了离州细作,花颜就以她为突破口,再结合徐文宣他们早前收集的信息,揪出不少奸细。 依照安王的意思暂时别动那些人,以免打草惊蛇,等他确认之后再行清算。 安王不是那么的在意几个细作,他最关心的是蓝汐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如果不是,她又在何处。 纵使离王有通天的本领也不可能一路上牵着他的鼻子走,一直找到蓝汐,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确定他在路途中会做什么事,有什么样的想法。 安王既不希望此事被离王等人察觉,更不想让外人知晓他可能接了一个冒名的外孙女回府。 刚刚郑重的向大家介绍蓝汐,有心与她议亲的人家也不少,恰在此时蓝汐真假存疑,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花颜没付出多少真心,并未将蓝汐之事放在心上,抽空去探望胧月。 襄王妃兴奋地告诉她:“胧月的眼睛又有好转,目前视物虽模糊,但比之前好了很多,能看清我们的鼻子眼睛呢。” 花颜自是恭喜她,入内询问胧月具体感受,对方言明感觉感觉眼睛上蒙了一层薄纱,看什么头雾蒙蒙的,看不太真切,早上睡醒之后眼睛皮上容易黏有秽物。 等胧月讲述完,襄王妃喜滋滋的道:“太医说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通过汤药调理会慢慢好转,压在我心里的这块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五日后就是皇上寿辰,胧月刚好可以露面,要不然外头的流言蜚语会传得越来越多。” 胧月郡主与苏倾城几人交好,素日里经常在一处玩耍,然而大家好长一段时日没见到胧月郡主,连安王设宴都没到场,不得不引人遐想。 胧月对于出门这件事非常抗拒,可她明白自己不参与爷爷寿辰宴的影响,只得尝试着接受,不想再给她的父王母妃添麻烦。 花颜撑头回想,然后说:“我倒是想起一个法子或许对胧月的眼睛有些许帮助。” “是嘛,我正想问你来着,快跟舅母说说,只要对胧月的眼睛有利就好,不拘有多少。” “我在一本书上看过老年人眼睛视物不清,其中有一种情况是眼睛皮边缘被分泌的脏东西堵塞,导致眼睛里更多脏东西出不来而影响视物。” 襄王妃了声,点点头,“老年人哈?胧月会不会有那种情况?怎么解决的?” “呃,其实有的年轻人也有那种情况,我隐约记得是用水汽蒸一蒸眼睛,然后涂上药物再热敷,最后将脏东西挤出来。” “蒸饭那个水汽蒸眼睛?”襄王妃吓了一大跳,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巴,“眼睛不会被蒸坏?” 不小心被冒起来的水汽烫到都疼得很,眼睛哪受得了那个。 “当然不是去那锅上蒸……” 花颜无奈的解释,说是锅不用那么大,只需用大碗那么大的瓦罐,然后在水汽和眼睛之间用管状物连接,如此灼热的水汽到达眼睛时已经不那么烫。 襄王妃顺着思路想,然后表示可行,“用什么药?” “用药得找太医商量,就是那种能让皮肤舒展开,使得眼皮比较滑,挤脏东西的时候不那么疼就能挤出来。” 花颜所说乃是医治干眼的一种方法,目前没有现代科技,只能用较为原始的办法,应该或多或少有点用。 胧月昏迷以及醒来之后大多卧床修养,新陈代谢不畅也是有的,加之她的眼睛有问题,肯定有油脂堵塞的情况。 是否能解决根本问题尚不可知,应是能有所缓解。 襄王妃自知搞不明白,必须请太医来斟酌。 原本现在鲁太医父女负责胧月,但大事上都会请多位太医一齐商议,所以她又派人请了另外两位太医来详谈。 另一方面,襄王妃清楚的知晓鲁家父女甚是推崇花颜提出的医治手段和方法,唯恐他们有盲目相信的地方,所以她不敢大意。 太医们表示那种方法在理论上行得通,也能找到有花颜所说的那种药材。 但新的医治方法不敢在尊贵的胧月郡主身上进行尝试,生怕一个不小心使得胧月郡主的眼睛变得更糟糕,慢慢调理才最为稳妥。 第636章 不务正业 襄王妃听了只道:“那有何难,找两找几个老翁老妪试试便知。” 她一声令下,命人在王府内外寻找眼睛情况跟花颜所说类似的人。 花颜早有说明不是每个人的眼睛情况都适用,效果不一定立竿见影,襄王妃苛求一下就能完全解决问题。 只要确定没有坏处便相当于好处,总不会比此时此刻的情况查。 而后花颜指导他们准备所需之物,鲁双双一直跟在花颜身边忙前忙后,模样十分殷勤,只差没将她的心里话直接说出来。 花颜何尝察觉不出对方崇拜的眼神,想当年她也曾当过小迷妹,太熟悉那种眼神了。 “为何悄悄看我?” 鲁双双被逮个正着,尴尬的说:“您太厉害了,我打心眼里佩服,不敢直勾勾的看,所以……” “所以我脸上写着厉害的法门?” “哈哈,不是,惠宁郡主真会开玩笑,我只是在想您为何什么都懂,忍不住要看你。” “是嘛,那你看明白什么了?” 鲁双双挠着头憨笑:“我太笨了,只能在心里惊叹,还想,还想拜你为师又担心自己是痴心妄想。” “拜我为师能学什么?”花颜笑了,她并不排斥跟大夫做朋友,总有一天用得上。 眼前的鲁双双不是碌碌无为之辈,自己懂得一些制药方法和用量,加上懂医理的鲁双双,倘若她们二人有默契,两人联合不失为一桩好事。 “医术呀。”鲁双双毫不犹豫的回答,紧接着说,“虽然你说过不会医术,但我感觉你会,而且很厉害,打破了我们固有的医治方式,让我们大开眼界,我相信你是高手。” 花颜失笑,“你怀疑我说谎?话本子看多了吧,还高手呢。” “不是,不是。”鲁双双惊慌失措,“你绝对没说谎,我……” “好啦,无须解释,我真的不懂医术,只不过看的杂书多,了解到一些你们暂时不知晓的事。 拜师就免了罢,不过,我知晓的有关医术的方法可以在空闲之时告知一二供你自行参悟。” 鲁双双大喜,连忙拜谢花颜,脆生生的喊着师傅,花颜瞧着她那份机灵劲儿也就随她去了。 “行啦,行啦,私下这样叫就算了,以后当着旁人的面就别叫我师傅,外行当你这个内行的师傅会让人笑掉大牙,我也交不了你什么。” “那有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谁敢笑话师傅,我跟他们急,马上去告诉爹。” “回来,不听话的丫头很难讨人喜欢。” 鲁双双听了,蔫了吧唧的说:“好吧,我听师傅的话。” 反正惠宁郡主算是承认她这个徒弟了,师傅不愿意被外人议论,她听从便是。 然而她刚才一番欢喜嚎叫,鲁双双成花颜徒弟一说便不胫而走,鲁太医听了暗自欢喜,连忙去见花颜,还说起拜师宴。 花颜立即让他们打住,其他太医莫不羡慕,且不说花颜之前指点他们医治伤者非常有用,单论花颜的身份地位,不怎样的鲁家算是攀上高枝儿了。 再想到花颜提供的药物,其他太医摩拳擦掌,恨不得将自家儿孙拎来讨好花颜,只谈太迟了,且自家没有姑娘学医,不便接近花颜跟鲁双双争了。 器具、药和人员准备到位,接下来准备实施,花颜挑的第一位是个看得起胆大的老翁,开始实施之前做了一定的心理辅导,好叫他放心。 毕竟是拿眼睛试药,哪有不担心的,只不过襄王府给的银钱到位,他害怕也不敢说出来。 蒸汽、热敷、用药等连番操作下来,老翁没发现眼睛有问题,反而觉着有点舒服,慢慢放松下来,躺在临时搭建的床上,等待下一步。 花颜拿着小钳子,温柔的对他说:“我会很小心,不会戳到你的眼睛,大爷您放宽心,不要紧张,按我说的做即可。” “好,放心,放心。”老翁嘴上说着放心,手捏得很紧。 说再多都没有亲身感受来的真切,花颜也担心越说他越紧张,随即着手处理。 老人家很害怕,小声提醒轻点。 “好,我肯定下手很轻,如果你觉得重了可再次提醒我,弄得时候你可能会不习惯,但很快就会过去。” “来吧。”老翁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大抵在想早晚都要挨一刀,越磨蹭越怕。 鲁双双打下手,另外的太医和襄王妃在一旁围观,见到花颜从老者眼皮里挤出泛黄的秽物,襄王妃连忙用手绢捂嘴出去干呕。 胧月郡主听到动静,吩咐春蝉去了解情况。 而后襄王妃告诉胧月:“我看见你表姐从那老汉眼睛皮上挤出的脏东西,委实叫人看了想吐,瞧着应该不疼,老汉没有嚷嚷。” “我眼睛里也有?母妃,我想看看。” “啊?不看了吧,有点像炒过菜的猪油冷了样子。” “要看。” 襄王妃不可能碰那些玩意儿,示意春蝉去取些来,花颜那边已经完成一个,让他再去热敷之后洗脸。 春蝉拿着挤出来的东西,下意识的别开脸,进屋就道:“郡主确定要看?不好看,还有股难闻的味道。” 奈何胧月坚持要看,襄王妃憋气为她捏着鼻子,胧月要凑近才能看清楚,看完之后反应跟襄王妃一样。 花颜示范了两次就让鲁双双操作,最后询问几人的情况,有的说感觉眼睛清明些,有的则说没有多少变化,总体感觉弄过之后眼睛舒服些。 襄王妃放心了,拉起花颜的手说话,话里话外无疑希望她亲自为胧月清理眼睛。 花颜连老人家都试过了,没有拒绝帮胧月的道理。 襄王妃及其嫌弃之前那些人挤出秽物的味道,也觉得恶心,轮到自己女儿便不决定,甚至兴奋的告诉胧月说没有臭味儿,颜色漂亮些。 众人憋着不敢笑,等待胧月一套流程做完,襄王妃迫不及待的问她觉得怎么样。 胧月睁大眼睛看外头,“眼睛确实感觉舒服些,视物没有明显的效果。” “舒服就好,肯定有效果。” 第637章 战胜自我 胧月郡主开心的嗯了声,又听她母妃说:“既然觉着舒服,稍后天天给你挤一挤,将眼睛里的脏东西挤干净就好了。” 末了转头对着花颜,“颜颜啊,往后还得麻烦你。” 花颜笑眯眯的回答:“不必天天挤,只要眼睛的脉络没有堵塞,它本身有清洁的能力,过分挤多了也不好,之后每天早中晚热敷一次即可,双双已经熟练了。” “好,鲁姑娘也行,舅母知道你成日里忙,有空就来府里坐坐。” 襄王妃自然更希望花颜帮忙,想到热敷并非多么需要技巧的事就没再勉强。 胧月郡主道:“母妃吩咐厨房做些表姐喜欢的吃食来,我同她说说话。” “好,你们姐妹俩聊,我去处理点府中事务。” 小丫头片子要跟颜颜说什么,居然将她支开。 待襄王妃离去,花颜遂问:“你这是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倒也没什么,母妃在这儿总觉得不大自在,她太希望我马上好起来。” 花颜表示理解,只要关爱胧月的人,谁能不希望她尽快好起来呢。 “表姐,其实我很开心,我的身体情况一天天在好转,先前那些日子我很绝望,可在母妃面前又不得不强颜欢笑,害怕她伤心。” 胧月的眼睛有些湿润,她从一出生起就一直让母妃担心,今年更是屡屡让母妃担心、伤心以及担惊受怕,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花颜走到她那边,轻轻的搂住胧月的头,轻缓的安抚道:“我明白你心里苦,好在苦难都过去了,你的眼睛不日就能恢复,一切都会好起来。” 胧月郡主哽咽着嗯了声,“父王母妃都希望我也能参加皇爷爷的生辰宴,我并非不想去,但我这副样子实在害怕被人看见。 我不愿意被人看见伤疤,不想被人与城楼上落下的女子联系在一处,更害怕被人非议。” “我明白你的心情,也不劝你一定要参加宫宴,但我希望你别窝在房中,可以适当的出去走一走。 你的左脚走路完全没有问题,太医们说你的右腿恢复得还算不错,我建议你在身体能承受的情况下拄着拐适当的活动一下。 那样更有利于你腿脚的恢复,有的腿脚不方便的人尝试着走,慢慢锻炼就能跟普通人走路差不多。 如果你一直躺或坐,腿脚的筋骨没有得到活动,容易血脉不畅通,很可能让那只痛脚的血肉萎缩变形,到时候你更加不敢走路。 至于宫宴一事,如果你愿意参加,我将专门为你设计衣帽等,保证不让人看见你的伤,而且你会成为最引人注目的那个人。 到时候你能走就走,不能走就坐轮椅,大大方方告知你出门时崴了脚即可,不但能尽一份孝心,还能打消人们无端的揣测。” 现在的胧月属于完全没有信心,她连门都不敢出,更别说走路了。 她的那条腿并非完全断了,而且太医表示恢复的很好,只不过以后走路肯定有一定影响。 但胧月肯定能行走,只要她愿意的话,目前肯定不能大胆的走,却不能不进行适当的训练。 胧月犹豫半天才开口,“表姐,我真的可以吗?” “你当然可以,如意苑没有外人,大家都了解你的情况,而且我们一定会陪在你身旁,不会让你摔跤。 你可以先先坐车出去转转,然后推着车尝试着力在左脚上走路,你觉得没有问题了再拄拐,慢慢你就能走得很顺畅。 如果你有仔细了解过小奶娃,你定会发现长辈经常扶着学走路的娃娃走路比没有练习的娃娃走得更早。 我只是建议,不用着急,等你想好了再决定,只要你愿意,届时我连拐杖都为你打造非常漂亮的,不让人瞧出端倪。” “表姐。”胧月郡主哽咽,“你待我比亲姐还好。” “傻姑娘,大家待你都好,你三姐只是不知晓情况而已。” “也对,你们待我都好。”胧月郡主心中惭愧,表姐待她真心诚意,屡次出手相助,她先前却对花颜不完全放心。 “当然,你是我们的妹妹。” “蓝汐知道你如此待我可能会吃味儿。” “她不会。”花颜说完又补了句,“她也希望你好,而且我对她也不差,花了不少心思,算起来她和我相处的时间还没你多。” 蓝汐心里有数,自然不会吃醋,她也没有资格。 胧月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轻声说:“那表姐和我出去转转。” 春蝉闻言,激动不已,“奴婢马上去准备。” 她要马上将好消息告诉王妃。 花颜笑眯眯的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勇敢的姑娘,放心吧,今天我陪在你身边,顺便跟你说说设计衣裳的思路,等你累了,我就回府。” “好啊,会不会太麻烦表姐。” “麻烦什么呀,我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今儿到你这儿来松快松快。” 胧月听了自是高兴,随即又道:“昨儿个听倾城说会同馆那边有擂台比武等彰显国威之事,她们都去凑热闹,表姐怎的不去? 我觉得你样样都能将别国和各州诸侯挑选的人比下去,亦是为朝廷争光,在我这儿太浪费人才了。” 每每遇到盛大的节日,尤其有外人参加的时候,无论在皇宫还是宫外接待客人的会同馆举行玩乐的事项皆为一个目的。 倘若表姐去定然能压过好些人嚣张的气焰。 “那种地方人多口杂,而且各种关系复杂,我才不愿去凑那种热闹,闹得慌。 况且你表姐我是什么人,前去跟那些个小年轻争夺,未免太欺负人了些,京城各大世家人才辈出,我不必去抢风头,和你说说话轻松惬意,乐得自在。” 并非花颜自恋,她的名气委实有点大,扎进人堆里会成为众矢之的,花颜已经名利双收,不愿意再去争抢,懒得去应付那种充满算计的应酬。 另一方面,花颜不想锋芒太盛,多留一些机会给旁人去表现为好,以免遭人惦记。 因而她连自家府邸都不待,出去转了一圈才遁到襄王府来。 第638章 齐开颜 很多事不是非她不可,但如果她在场定会被人推到前面去,如此一来到处招人恨。 花颜看得通透,与其去争那些她并不需要的名誉,不如到襄王府来躲清静,顺便买个人情给襄王妃。 襄王妃听丫鬟禀报,恨不得立刻长双翅膀飞到胧月身边,小跑几步停下来。 “不慌,我不急,不着急,如意苑有颜颜看着,胧月更听她的劝,就这么着吧,秦桑你去,一定将胧月看好,万万不可出差池。” 秦桑应声而去,襄王妃欢喜不已,亲自去厨房敦促厨娘做点心,又吩咐厨房中午多做几个花颜吃饭吃的菜式。 高兴之余还派人去会同馆通知襄王,说是他们的女儿愿意走出房门,这边有花颜陪伴,叮嘱他诸事不得来打扰花颜。 事实上,襄王妃也十分好奇花颜为何没去凑热闹,但她没问,唯恐一问花颜就说要去,此时更不会让旁的事来烦花颜。 襄王妃站在正厅门口,眼睛朝着如意苑的方向,她想亲自去看情况,又担心她这个长辈出现使得孩子们不自在,只得吩咐丫鬟嬷嬷随时回来汇报那边的情况。 如意苑,胧月郡主房中,有丫鬟稳住轮椅,花颜和春蝉扶着胧月扶着胧月,帮助她左脚先落地,然后护着她的右腿坐上轮椅。 花颜扶着轮椅后扶手,春蝉先是给胧月盖上一床小被褥,然后奉上一个布包的暖手炉给胧月郡主,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出发。 知晓胧月郡主心有顾忌,花颜走得很慢,边走边与她聊天,过门槛时才让人帮忙抬一下,而没到此时胧月郡主皆会难为情。 只要胧月郡主能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就好了,煎熬等待的襄王妃在得知胧月扶着轮椅慢慢走便再也忍不住,奔向了如意苑。 花颜没让胧月走多久,言说循序渐进才好,或是休息一阵再走一会儿也行,不可心急贪多。 胧月慢慢找到自信,表示她愿意进宫,央求花颜帮她制作衣裳。 襄王妃喜不自胜,立即派人找来纸笔和颜料请花颜将方才提及的衣服样式画出来。 当花颜说时间非常紧,单凭她手底下的伙计无法完成任务,襄王妃立即表态人和原料皆有她准备,无须花颜费心。 胧月穿去参加宫宴的衣裳定然华贵,制衣所需之原料本就该襄王府出,自然不会让花颜贴钱,只是襄王妃不知需要那些东西而已。 花颜罗列了一些物什,但凡王府没有之物,襄王妃便立即派人去买,并且吩咐寻找手艺极佳的绣娘。 襄王从会同馆回来,花颜知晓那边的事已经结束才回府。 她走没多久,苏倾城和上官嫣一起来到襄王府看望胧月,跟她讲今天发生的趣事。 苏倾城滔滔不绝的说了一阵子,叹息道:“可惜花颜没在,不知她跑哪里去了,要是她在,我们至少少输两场,书画谁能比得过她?” “哦?朝中擅长书画的王公大臣多的是,怎会属于蛮夷之国及诸侯?” 赤凤国作为东道主,赢得多是自然,赢得越多越好。 苏倾城捶胸顿足的道:“哎呀,可人家出来的是年轻后生,我朝岂能派大臣出面,如此赢了也不光彩,与输了无异。 你莫要小看邻国蛮夷还有那些诸侯带来的人,他们皆是有备而来,事先瞧不出谁厉害与否。 我们中途私下派人去找花颜,遍寻不着,不知她钻进哪个钱眼儿去了,下次见到她,我非数落她不可。” 胧月郡主轻咳两声替花颜正名,“表姐一直在我这里,她和太医帮我医治眼睛,后来又陪我出去转了几圈,还帮我设计参加爷爷寿宴的衣裳,你们来之前才走。” 苏倾城傻眼了,“啊,她在你这儿?” 上官嫣扯苏倾城的衣裳,欣喜道:“难怪花颜没去凑热闹,原来陪你呢,你们刚刚去哪里了?” 苏倾城后知后觉,“呀,你出门了?” “呵呵,在园子里走了几圈,表姐说长期躺或坐不利于腿伤恢复,要适当走动一下,活动筋脉气血,不然腿伤的血肉可能变得干瘪。” 上官嫣笑盈盈的连说两个好事,“我们早就跟你说要多出去见光,坐在花颜给你送来的轮椅上又不累人,你偏偏不肯听,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 苏倾城敲胧月的额头,“你个没良心的家伙,我们口水说干了都不听,花颜一说你就乖乖听话,我吃味了,快些哄哄我。” 胧月郡主笑道:“真受不了你,你不是巴不得我走出这间屋子,今儿我那样做了,你还不高兴?” “谁,谁不高兴了?我只是觉得你不听我们的劝,心里堵得慌。” 旁边的春蝉为她们上差点,乐呵呵的道:“五小姐别堵,我家郡主今儿在园子里走了两圈,真的是走路哟,不全是坐车呢。” “真的?” 胧月郡主点点头,“我只是扶着轮椅走了几步。” 苏倾城闻言,立即给她一个熊抱,“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陪我们再走走,人家盼了好久,好想看看。” “倾城,你让胧月歇会儿,她不说了花颜刚刚才走,你别瞎起哄。” 上官嫣目光落在胧月那条重伤的腿上,伤没完全养好,不可受累。 胧月无奈的摇摇头,面对好友的期盼,她不忍心拒绝,而且打心眼里开心。 “我可以的,上午走的,隔了好长一段时间,表姐说只要一次别走太久,莫要磕着碰着就行,你们两个练家子可得看好我。” 苏倾城拍着胸口保证:“没问题,我摔了也不会让你磕着半点,嫣儿和我绝对不会让你出岔子,我方才好像听你说做衣裳?” “是呢,我一直不敢将伤口世人,表姐专门为我画了新的衣服样式可以将手和头发林的伤完全遮住。” 总体来说头上没有大的伤,难免有些伤口,当时为了清理玻璃残渣将部分头发剃了,一般可用剩下的头发遮挡,难保有意外情况,还是按表姐所说戴帽子更稳妥。” 第639章 心服口服 “哇,花颜帮你画新的衣裳样式了?快点跟我们说说,我也要。” 苏倾城活像小孩子讨要糖果那般,胧月郡主捂嘴轻笑,“我才不告诉你呢。” “倾城你跟胧月争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谁请花颜帮忙设计嫁衣,谁要求跟你一样了?” 上官嫣指了指苏倾城,无语的摇头,一个二个就知道给花颜找事。 苏倾城嘿嘿的傻笑,“哎呀,人家开玩笑的啦,我怎么可能跟她抢,眼下都这个点儿了,本就忙碌的花颜肯定不答应我。” “那倒是,表姐最近可忙了,本来我很不想麻烦她,但我如今的样子不适宜在人前路面,表姐专门根据我的情况设计的样式不一定适合你。 如果你觉着我穿着美,喜欢那种样式再请表姐帮你画,不过,你可记得付钱,我家表姐的时间金贵得很呢。” 苏倾城切了声,同时伸手捏胧月郡主的脸,“没良心的丫头,你得了便宜就不让我捡,我们还是不是好朋友?” 现在的胧月是打心眼里喜欢花颜了。 几个姑娘有说有笑的走出门,苏倾城在之后的闲聊中才得知花颜今天提议的为胧月医治眼睛的方法颇见成效。 而且花颜巴心巴肠的为胧月好,如果她对花颜还保持之前的心态就太没良心了。 当从胧月口中得知鲁双双成了花颜的徒弟,苏倾城啧啧啧几声,十分感慨。 “万万没想到花颜的首徒居然会是鲁双双,她倒是有些手段,多少人想拜花颜为师都没成,竟叫一个医女入了门。” 鲁太医家算不得名门大族,他在太医院仅仅是普通太医,加之大夫的地位不高,因而鲁双双与她们年纪相仿却不是与苏倾城这一茬儿名门闺女一处耍的人。 苏倾城对鲁双双自是高看不了,更是认为鲁双双耍了手段才攀上了花颜。 胧月郡主扭头浅笑,“表姐称不会医术,所以她没说正式收徒,只因指点过鲁双双,见双双的悟性高,又是少有的医女,双双喊师傅表示尊重,表姐便随她去了。 倘若鲁双双的医术精进了,她能将表姐知晓的部分医治方法结合起来,以后我们这些女子看病会方便得多。” 胧月郡主没有明着维护鲁双双,话中却包含了一层那种意思。 因为她心里感激鲁双双这段日子以来的精心照料。 如果没有鲁双双,当日取玻璃可能需要别的大夫和表姐一起动手,自己到底是姑娘家,身子岂可给太医看彻底。 上官嫣乐呵呵的附和,“胧月说得是,咱们以后用得着鲁双双的地方多着呢。 既然花颜默认她喊师傅,只要鲁双双肯下功夫,想必她以后必有一番作为,看来我们赤凤国要出一位了不得的女大夫了。” 即便花颜无法教授医术,单凭她知晓的一些药方传给鲁双双就十分受用,再加上花颜见识的某些治病方法,鲁双双委实捡了个大便宜。 本来医女的地位远不如大夫,可鲁双双成了惠宁郡主的徒弟,她就受花颜的庇护,地位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正是如此,我看得出表姐有点喜欢鲁双双,只不过表姐认为自己不会医术,吩咐鲁双双当外人的面别叫她师傅以免闹笑话,我觉着无妨,表姐太谨慎了些。” 上官嫣道:“谨慎些也好,花颜不需要别人来博取好名声,她本人不会医术却收了医女做徒弟,可能会让不了解情况的人误以为她沽名钓誉。” 胧月二人默默点头,而后苏倾城柔声叮嘱胧月慢着点,她们小心翼翼的护着,襄王妃在如意苑门口见此情形就没进去,只吩咐秦桑带人送吃食给她们。 本来不被认可的鲁双双拜师花颜,鲁家人甚是欢喜,备足拜师礼正往惠宁郡主而去。 鲁家人郑重拜访,花颜亦不便撵人走,遂受了鲁双双的的礼,鲁太医等人没在府上叨扰多久。 稍后花颜去怡心居陪她师傅下棋,孟先生道:“听说你方才收了个医女做徒儿?” “是的,她硬要叫我师傅。” 孟先生笑说:“一点也不谦逊,我怎么不知晓你什么时候学了医术。” 花颜抬眸,莞尔一笑,“师傅的弟子有底气,太过谦虚就是虚伪,我看的杂书多,时不时能指点她一二。 再说了,我可没承诺教她医术,而我能教她的东西多了去,您说是吧?” “是,你最厉害,我记得你最近忙得很也怕麻烦,怎的答应收她为徒?” 想要拜颜颜为师的人没有一千也够一百,先前她怎么都不答应,反而收了一个她不擅长类别的徒弟,孟先生很是怀疑与自己有关。 “不麻烦,无须我经常叫她,而我们家需要可放心用的大夫,鲁双双悟性不差又肯下功夫,她成了我的徒弟,以后府里要用大夫就不必进宫请,那多么费劲呀。” 请外头的大夫用着不太放心,进宫请太医费时费力,若是遇到紧急情况会急死人。 府中有老人也有孩子,需要用大夫的地方多,有备无患,去鲁家请大夫方便得多,可以当做私人医生用。 孟先生爽朗的笑道:“我呀,算准了你打什么主意。” “我没打坏主意噢,改天我让双双来拜见您。” “知道了,专心下棋,你快要输了。” “啧啧啧,我又要输?”花颜仔细看着棋盘,“师傅刚刚跟我聊天是不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 “嗨哟,为师用得着使那等手段?” “好吧,那我输得心服口服。” 旁边的傅云看着她笑,丫头得闲就来哄先生高兴。 “颜颜留下吃晚饭不?” “不了,今儿会同馆应该有趣事,等会儿我向师兄和文宣打听,改天来跟你们讲。” 孟先生又道:“里头没有小事,你别完全当故事听。” “明白,所以我听了来跟师傅讲,您给分析分析。” “我这老头子搞不懂里头的猫腻儿,你爱听就听,别拿我当筏子。” “你懂,你懂,我知道的呀,明天中午来陪你用饭,开心不?” 第640章 恩泽四方 老年人跟小孩儿一样需要哄,花颜心知刚才没答应留下用晚饭让师傅不高兴了,只得许诺明天来。 文宣和康友师兄跟的人不同,稍后她要向他们了解情况,因为会同馆那帮人的关系复杂,花颜要确认他们两个不被绕进是非之中,每天看了才放心。 孟先生傲娇着,傅云乐呵呵的应话,“明天中午我多备几个你喜欢的菜。” “谢谢云叔,我最爱吃您做的菜,但不许把自己累着,天冷,洗菜什么的要用热水。” “我知道,有大丫和曹莽帮忙,累不着我,倘若不活动筋骨,我这把骨头怕是真的老了。” 有丫鬟小厮伺候,比起以前轻松得多,他无儿无女,如今也算老有所依,甚是满足,能为小丫头做点事就做一点,趁现在还做得动。 花颜下了两盘棋就走了,待黄康友二人回来,花颜在谈论过程中倒是没发现他们两人有不妥之处。 但从黄康友眼中发现黄府出事,她寻了个理由去往黄府才看明白,有人要绑走师傅师娘。 花颜一时没想明白师傅二人会被绑,什么人要对他们两个人动手,好一阵才反应过来或许对方是因为师傅打造武器的缘故。 花颜隔天才将消息告知萧飒,然后师兄妹二人再去黄府商量对策,做好准备请君入瓮。 在皇上寿辰前一天抓了不少人,原本他们想先抓黄夫人,以此威胁可能不好抓的黄善宝,然而两边都失手了。 派去做那种事的是培养的死士,一见情况不妙就咬破口中的毒药自尽。 尽管萧飒等人早有防备,仍然只留住三个活口交给朝廷,刑部和大理寺连夜审问没撬开口才请花颜出面。 他们皆不是离州人,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但经常在离州活动,结果显而易见。 花颜审问也不能使他们开口,她下的结论并不能作为证据来指证离王,草率行事只会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而离王在得知事情败露之后,他对自己培养的人比较有信心,同时又有点希望朝廷找他对质。 因为他早已想好对策,且他大概确定朝廷不会因有人对黄善宝那种等级的官员动手就来向贵为离王的他对质。 正如明武帝去年在乾州地界上遇刺一样,嫌疑最大的是谁,大家心知肚明,然而皇帝并未因此发难。 毕竟大家行事之前都披上了一层外衣,一旦皇帝发难就会让其他诸侯认为朝廷要借此大做文章来收回各自的封地和兵权。 即便明武帝明着不会收权,也会让人提防,他们已经联合部分诸侯,到时候定会坐实皇帝的用意,至少可以让明武帝失去名声,赶下皇位也并非不可能。 离王确定朝廷不会找自己的另一个原因是黄善宝原本是江湖中人,他有仇家并不奇怪。 朝廷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能对离州下手,像他们这样的身份,对方玩栽赃陷害那一套行不通。 离王唯一懊恼的事他认为出其不意的抓走黄善宝有十足的把握,根本没想到会失手。 明武帝得知消息,直接下令将人处死,根本不介意今天是他的寿辰。 由师傅的遭遇,花颜不由得联想到自己,继而严加防范。 皇宫之中喜气洋洋,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离王自信满满的与安王交谈,再次提及赵奕和蓝汐两人的事。 安王配合他做戏,“女大不中留,汐儿好像对你孙儿有意思,但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奕儿入赘,我看这事儿算了吧,汐儿没说非你家小子不嫁。” “王爷此话差矣,两个年轻人有情有义,久别重逢是不可多得的缘分,我不是那等古板之人,非常愿意成全贤孙女,你该不会因为我的原因瞧不上奕儿吧?” “哈哈,不会不会,奕儿是个好孩子,他对我家汐儿有恩,本王岂会嫌弃,你跟他不能比。” 安王笑嘻嘻的讥讽离王,后者心中火冒三丈,面上仍笑意连连。 “既如此便听两个孩子的意思,我们暂且不管可好?” “你让我再想想,今日皇兄大寿,不谈此事,稍后我再问问汐儿。” 安王语毕,因旁边有人搭话便不理离王,后者慢慢向赵奕那边去,叮嘱他找机会与蓝汐接触。 许久不曾路面的胧月郡主到来,犹如众星捧月般,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惊艳了众人。 陪着她的花颜及苏倾城等人与其低语,襄王妃脸上笑意不断,牵着胧月回应诸位命妇的问候,然后快速带胧月入席。 襄王妃希望胧月能走路,却不愿意让她受累,毕竟腿脚没完全恢复,要省着点用,最好多休息,待会儿还有其他安排。 帝后到来,整个宫殿瞬间鸦雀无声,随后响起整整齐齐的恭贺之声。 明武帝和皇后娘娘客套的表示感谢,然后示意大家落座,地位高的位置靠近帝后,依次往外。 宫廷乐舞起,皇上与外宾朝臣同乐,一曲结束,皇帝主动敬邻国使臣,接着与诸侯王族举杯,说些场面话之后开始进入施恩正题。 一是年纪诸侯王的功绩进行推恩令;二是大赦天下;三是与民同乐,减轻赋税,并且规定底下不得征收其他赋税。 关于推恩令,一开始就想明白其中厉害关系的不多,反应过来的人也不好反驳。 因为那看起来真的是皇上的恩泽,为此而开心的人不少,朝中大臣们也都恭喜各位王爷。 与此同时,有些王族小辈已经开始惦记朝廷恩赏的爵位和可以分到手的权利。 好消息不仅在皇宫中公布,而且此刻已经在各州颁布,早已派人下去处理此事,以确保绝大多数该知晓的人听到皇上的恩泽。 大赦天下放了诸多犯人出狱,徐文才就是其中受益人之一,他以为自己的运气非常好,回家之后还吹牛来着,被罗三狠狠训斥了一顿。 真正对百姓有益的是减免税赋,然而实际上朝廷的政令到地方很难达到良好的效果,因为地方官府会以别的税种将朝廷减免的部分提上来。 第641章 皇宫一日游 此种情形导致百姓认为朝廷减免税赋仅仅为了博取名声,事实上反而加重他们的负担。 一般情况下朝廷颁布政令只会说减赋税多少,不会特地说明不准增加别的税赋,而当地官府每年从百姓手中收取的赋税上缴给朝廷一部分,剩下的便充作他们自由支配。 如果上头减少税赋意味着地方官府收入会相应的减少,所以底下的官员会想方设法从别的地方补足,如此一来,对普通百姓而言根本没有减轻负担。 官府一句话是照章办差,百姓憎恶的便是上头主政之人,到头来被埋怨的反倒成了想办好事的皇帝。 皇帝或朝中大臣并非不知晓此类情况,却因为种种原因不会明令禁止,只要百姓与官府的矛盾没有激化得很厉害,多数情况下他们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底下人的这些小动作很难传到皇帝耳中,但明武帝是从底层官员做起,最终夺得皇位,他深谙其中的猫腻。 这些年为了整个赤凤过的稳定,他不敢大刀阔斧的改革,只能时不时派钦差下去巡视,以图尽量减少朝廷与百姓之间的矛盾。 然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钦差下去并不一定能了解到真实情况,因为既得利益者一定会想尽办法隐瞒,普通百姓知情也不一定有胆量和机会见到钦差大人。 地方官员应对上面的检查很有一套,实在难以杜绝,而朝廷政令颁布言明不准增收其他税赋则会皇帝的朝廷无能。 今年明武帝豁出去了,明令禁止增收其他税赋类型且广而告之,最终的成效几何尚且不能保证,至少可以转移部分矛盾。 因为各州府的诸侯王也要享受税赋带来的利益,他们怎会甘心,届时百姓怨恨的对象会转移。 加上推恩政策的实行会在一定程度上加剧诸侯王子孙之间的争斗,各州会面临内忧外患,朝廷再暗中派人引导百姓的想法便能进一步收拢人心。 皇权已经收服的诸王治理之地严格执行,将此等好事传到其他地方能促使一部分百姓迁徙去待遇好的州生活,意味着人口增多。 待到募兵之时,皇家的军队人数定会有所增长,相应的某些诸侯辖地人口减少。 而人口减少带来的不仅仅是兵力减少那么简单,随之而来还会影响诸多问题。 朝廷制定的政策有一定的针对性,主要目的是瓦解有异心的诸王,对归顺的部分影响不大,亦或有好处,所以拥护的人不少,加之那些政令说不出不好,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反对。 不服气的也只能憋着,还要装作很开心,一个个都叩谢皇恩浩荡。 今天天气晴朗,在宫殿里的流程走完就去其他地方游玩,人们在这个环节比较自由,皆是同相好或是想要结交的人一起前行。 苏倾城和上官嫣带着胧月向花颜和蓝汐姐妹二人而去,因为有胧月的缘故,她们一行人掉在队伍最后。 皇宫中各个地方几乎都逛过,除蓝汐以外的她们并不十分感兴趣,只不过今日的气氛很好,小姑娘们都很兴奋。 前面的馨宁郡主回头喊花颜和蓝汐快点,花颜应声好,瞥见蓝汐追随赵奕的眼神便对她说:“要不你跟馨宁先走,等会我来找你。” 苏倾城乐呵呵的道:“去吧,去吧,胧月走得慢,你跟我们一起逛不到多少景致。” 在苏倾城的眼中蓝汐是花颜的妹妹,然而她并没融入她们这个小团体,苏倾城并不希望蓝汐跟在身旁妨碍她们。 实则蓝汐也不愿跟她们一起,在花颜的再次鼓励下便追随馨宁郡主而去。 蓝汐认为馨宁郡主年纪小,心思单纯,在她面前可以稍微轻松些,而在花颜和上官嫣面前则需事事小心,而且随时可能被苏倾城有意无意的话重伤。 重点是她趁今天人多去和里正的人交谈,可以正大光明的与他们传递消息,若是有花颜在场,她什么都做不了。 花颜亦是有意放她离开,以便抓住他们更多的把柄,另一方面,花颜也不愿身边待着一个细作,想起都觉得膈应。 看着蓝汐离去的背影,上官嫣说了句,“看起来蓝汐更喜欢和馨宁郡主一起耍呢。” 按说蓝汐应该更亲近花颜这个亲姐才是。 花颜笑秘密的道:“前些天她和馨宁相处的时间长,馨宁活泼好动讨人喜欢,我比蓝汐年长,她跟我没那么多话说。” 相比她们这群稍微懂事的人,身为细作的蓝汐自然更喜欢年幼的馨宁郡主,而且馨宁出身太子府,说不定蓝汐以为能打听到一些她们不知晓的消息。 心直口快的苏倾城接着说:“见她跟我们待在一起也没劲,光听我们叽叽喳喳的说话没意思,让她去和馨宁玩更好。” “叽叽喳喳的只有你。”上官嫣笑着吐槽,“我们都规规矩矩的,你像只雀鸟一样闹腾。” 苏倾城也不生气,昂扬着头哼声道:“假正经。” 胧月郡主道:“怪我不方便,要不表姐去陪蓝汐,我不要紧。” “说什么傻话,蓝汐那么大个人,皇宫之中没有危险,用不着我陪,前面闹腾得很,我乐意跟你躲清静。” “是啊,有馨宁陪着蓝汐,没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能欺负蓝汐,你就别担心她了,注意自己脚下,慢点走,莫要觉得拖累我们,我们早已逛遍皇宫,不觉得稀奇。” 胧月郡主失笑,“我可没想那些,难不成你觉得我拖累你了?” 苏倾城愣了下,随即扶着胧月掐她的腰,“你个没良心的坏丫头竟那般想我,人家只是那样安慰你,我若是当你是累赘的话,早就溜之大吉了。” 上官嫣与花颜相视而笑,“受不了她,快要成亲的大姑娘了,还像不懂事的小丫头一样。” “过得顺遂的人才能像倾城那样无忧无虑,挺好!” 苏倾城听了对她傻笑,“不用羡慕我,你也可以跟我一样,奈何你不愿放过自己,忙活那些杂事干什么。” 第642章 为之计深远 她不等花颜开口又道:“生意可交给下人打理,大可不必建书院,你那小侄女送去哪家族学不行? 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我觉得是你把自己搞得太累,该放手的事就放下,该将就的事便将就,那样才能轻松度日。” 花颜不差银子花,为了她的侄女专门建书院,委实太浪费了些。 虽说书院建成会招收其他学生,但进项远远不如建书院的花销,同时花颜又要话时间和精力在那方面,她怎么不累? “得了吧,我可没你家底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赚点,我又能力的情况下攒点家底,以后我的孩子们就能轻松点。 而且我现在手头没多少钱,多赚点钱在手里,遇上大的花销才不会着急,建书院可以便利不少人家,那可不仅为月儿所建。” 如果只是为了曦月一人,的确可以送她去别家族学,起初被人排挤一下权当锻炼孩子的韧性。 可花颜还要在书院培养需要的人才,将来可以随时选取输送到各个店铺。 关于教书育人方面,她也是认真的,作为百川书院的院长,书院的学子都算她的门生,不管他们以后在何处都要像对待恩师一样尊她敬她。 书院内设有主攻科考的科院,将来要努力提高科院学子中秀才、举人以及科举的录取率,那些人将会成为文宣以及孩子们为官时的助力。 他们之间是相互成和依托的关系,只要培养出一批人,远的尚且不提,只要百川书院考过童生试的人多,书院的名声就会大大提高,稍后要凭书院赚钱亦不成问题。 只要百川书院打响名头,不用担心京城权贵家的子弟不去她的书院求学,如此一来,百川书院的名声将会越来越响亮。 因为达官贵人之家的孩子本身拥有的资源多,以及受家学耳濡目染也会让他们比普通人有优势,在科考中考好的可能性越大,如此良性循环,百川书院将会名声大噪。 与此同时,花颜的人脉关系将会进一步得到巩固。 比起培养穷人家的孩子,教育达官贵人家的子弟将会获得更多益处。 虽然那话不好听,却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徐家要想扎根稳固且得到进一步的发展必然少不了与各大家族交好,那样才能为了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轻易不会被风吹倒。 花颜能想到的事就要开始做,家族的壮大不可能是图轻松耍出来的,她要做长远打算。 前世的她可以无忧无虑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是因为她是老幺,上头有父母以及各个姐姐为她撑起一片天。 即便如此,她并非不学无术,只会享乐的二世祖,而她也不可能一直安乐下去,到了年纪自然要为家族出力。 而穿越到了这个国度的她属于打江山的人,自是不能松懈,虽然有时想过放弃,因为凭她如今所有可以过很好的生活。 一旦与各大世家相比较就知道自家有多么的渺小,如果只求过轻松惬意的小日子,将来的徐家注定经不起风吹雨打。 花颜不愿子孙后代过苦日子,只得凭自己的能耐将最好的家留给他们,最大限度的保护子孙。 只要徐氏家族足够强大,后世子孙稍微出一两个混账东西也不至于将家族拖垮。 以后的徐家将沿用她花家的传承制度和规矩,毕竟是经过千百年见过的东西,可以放心使用,只要中间不出灭族那等大乱子,徐氏家族就能一直传承下去。 上官嫣表示花颜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不像苏倾城说的那么辛苦。 胧月在她们二人争论之后笑道:“我觉得表姐过得很开心,那就够了,时不时累一点没什么的,等你嫁给三哥之后就该明白不能当闲人了。” “哎哟喂,你也来笑话我。”苏倾城捏胧月的脸,而后一脸淡然的说,“新媳妇又不用管事,只规矩多了点,没现在自由。” 上官嫣捂嘴轻笑:“怕了吧?” “我才不怕呢,泽哥哥会帮我,而且我是三媳妇,无须我操心府中之事,你和胧月别光笑话我,说不准你们比我先出阁呢。” 上官嫣长她月份且已经定亲,要不是上官夫人舍不得女儿,上官嫣恐怕已经嫁人了。 胧月可能还有一两年才成亲。 “好啦,不说这些了,叫旁人听见定会说我们几个思嫁。”上官嫣不愿再和苏倾城争论,不然会没完没了。 “我才不管旁人说什么。”苏倾城说完松开胧月,继而转到另一边挽起花颜的手,狡黠的笑,“我跟你商量件事呗。” “嗯?说来听听看。” 上官嫣打岔,“花颜别理她,定是瞧着胧月这身装扮好看又动心思了。” 苏倾城朝她耸鼻,“去去去,才不是呢,我说的可是大事。” “行,说你的大事。” 苏倾城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道:“花颜你看我们俩关系多好,你和泽哥哥也投契,将来我们两家结亲家好不好?” 上官嫣撇撇嘴道:“你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哈,想娶花颜的女儿做媳妇,哎哟喂,你倒是个好娘,亲都没成就想着给儿子讨如花似玉的媳妇,是不是怕我们跟你抢人?” 白天在宫里谈起儿女亲事,花颜夜里就做了一个与之相关的梦。 梦里红泽和苏倾城生了个女儿,她和徐文宣准备去看望,因着两家关系甚好,她竟生出要为自家儿子定娃娃亲亲的念头。 花颜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第一次当父母,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那些小官儿的拿着金灿灿的请帖,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收到太子府的请帖倍儿有面子,也能一睹府内风采。 更为重要得上当天少不得好些达官贵人到场,运气好还能交上三两好友。 第643章 好消息 苏倾城只得叹气道:“明白了,看来我以后要教儿子哄小姑娘开心才行。” “是了,这方面你最在行。”上官嫣道。 胧月郡主乐不可支的揶揄道:“你的招数只对三哥有用,我可没听说你擅长讨小姑娘欢心,要知道我表姐的女儿肯定不容易被花言巧语哄骗的呢。” 苏倾城对取笑她的二人龇牙咧嘴表示不满。 “我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再说了,男人一旦遇上喜欢的姑娘根本不需要谁教,他能自学成才,我不担心。” “死鸭子嘴硬,你不担心怎会想早点将还不见影儿的儿女亲事定下?花颜的女儿肯定才貌双绝,喜欢她的男儿多得很,我看你轻松不了。” “上官嫣!” 花颜扬扬手,“你们几个别闹,没的叫人看笑话,我们今天进宫是为了给皇上祝寿,总是在边上闲聊可不好,还是慢慢去与他们汇合为妙。” 没影儿的事聊着无趣,花颜不想继续,她也不能一直陪着行动缓慢的胧月。 难得有机会碰见诸侯王以及朝中权贵大臣,她须得尽可能去了解更多信息。 可惜她是女眷,不好往他们人堆里扎,只能随机应变,能看多少算多少。 她还要去找蓝汐,顺便去离王等人面前转一圈,看看是否有新的情况。 先行离开的蓝汐已经甩开馨宁郡主找人接头去了,安王一直派人注意她的动向,收到禀报之后,他的心沉了又沉。 皇宫之中看似一片祥和,实则暗潮汹涌,林次辅正与人交谈,话题与今日颁布的政令有关,末了再次叮嘱对方不要跟花颜碰面。 他觉着花颜非常邪性,并告诉对方她夜里被接去审问犯人了,还提及花颜那天去黄府一事。 虽然他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花颜在那件事上起了什么作用,但花颜被接去刑部大牢审问犯人之事便尤为可疑,所以必须小心为上。 他总是离花颜远远的,看见花颜等人走近,而自家女儿连同她的好姐妹像斗鸡一样往那个方向去,林次辅忙不迭派林夫人去拦林若曦。 此时的林次辅十分头疼,女人就是喜欢记仇,他的女儿还不会审时度势,跑去跟花颜叫嚣岂能占便宜? 小丫头片子也不看看花颜身边都是什么人,逞一时之气就往前冲,在皇上大寿之日闹事,恐怕怎么死都不知道,还会连累林府。 赶紧把女儿若曦嫁得远远的才好,不然她憋在心里那口气不顺,总有一天会栽在花颜手中。 朝廷政令一经发出,天下百姓欢欣鼓舞,奔走相告,消息很快传到各地。 当然,那些偏僻的小山村消息闭塞,一时半会儿还不得而知。 罗氏与徐父在后院种菜,她唉声叹气的,徐和顺道:“累了就歇会儿,或者你先回去,我这点活计做完就回。” “我不累。” “那你唉声叹气干啥。” 罗氏蔫了吧唧的说:“皇上大寿肯定热闹得很,要是普通人家亲戚,我们会儿也去吃酒了。” “原来你想进宫吃皇上的寿酒呀,我说你想啥呢,咱们又不是没去过皇宫。” “那不一样,上回颜颜认亲是家宴,没能到处走走,听说今天可热闹了,要是咱也有机会去长长见识该多好。” 徐和顺摆摆手,笑道:“长见识?忘了上回进宫咱俩紧张得直哆嗦又冒大汗的事了? 我再也不想去那种地方活受罪,皇宫里全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要去自讨苦吃还是给儿子儿媳丢脸? 老婆子啊,不是我想说你,前儿个三媳妇说让人来教宫廷规矩,然后跟他们一起进宫吃酒,你懒得学,怕出差错,说了不去,这临了没能去又念叨。” 罗氏梗着脖子说:“我的确怕丢人现眼,心里肯定想去见见世面,连想都不准我想了?” “准,怎么不准?皇上年年要过生,你准备好了明年去,只要你确定自己在皇宫里能待住一整天就成。 可别进去了又急着回家,宫门可不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那种酒席跟我们村里走亲戚不一样,你甭想着儿子儿媳能一直陪在你我身边,他们要应酬,我们去了误事。” “不去,我不去了。”罗氏情绪低落,随后数落起来,“全怪老二混账。” 徐和顺憨笑,她现在是想起二儿子就要埋怨几句,心里又记挂得很,没能去皇宫吃酒也能怪老二? “你傻笑啥?我说错了?” “没有,没有,你说的都对。” “我们三郎是状元老爷,儿媳又是郡主,颜颜原本打算给我搞个诰命,结果被老二一下搅黄了,不怪他怪谁?” 罗氏感到非常遗憾,原本儿子刚刚入朝为官,还没有为朝廷立功,按规矩不能给他老娘挣诰命夫人的名头。 得亏有个郡主儿媳,弄个诰命不算什么难事。 尽管三郎官品低,她将得到的诰命等级也跟他的品级一样低,但有那样的名头很不一样。 不管诰命夫人的品级多低都有朝廷配备的朝服那些东西,去到皇宫也体面些,不然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 颜颜想办法带他们进宫就没意思了,罗氏不想被人指指点点。 诶,她养了个好儿子,娶了房好儿媳,也养出个祸根,发生那样的事,三郎都被贬官了,哪还能请封诰命。 二老正谈及徐文才,一个家丁飞叉叉的跑来,人还没走到就大声嚷嚷,“老夫人,好消息,有好消息。” 却道是秦羽听闻皇上大赦天下后派人传信给老两口,好叫他们高兴高兴。 “毛毛躁躁的干啥。”罗氏心里不舒坦,语气没多好,“什么好消息?” 家丁先告了错才回答:“今儿皇上高兴,大赦天下了。” 府中下人并不知晓徐文才的事,他只是按照秦羽吩咐将好消息告诉他们。 罗氏不知道大赦天下是什么意思,寡淡的哦了声,却听徐和顺问:“我记得大赦天下好像是放犯人回家的意思吧?” 他非常激动,儿子要被放出了? 第644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哈?是那种意思?”罗氏反问,等着下人回答,她已经开始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了。 家丁回答是,顺便拍二老的马屁。 但罗氏十分好面子,自然不能让仆人发现端倪。 “那算什么好事,牢里的坏人放出来,指不定他们还干坏事,我不觉得是好消息。” 徐和顺随即对家丁说:“你先下去,皇上寿辰肯定不止一个好消息。” 那家丁应声而去,他疑惑的挠着后脑勺犯嘀咕,管事说好消息,怎么老夫人听了好像并不高兴。 对了,他忘了说另一件事,立马折回去,“小的刚刚说漏一件事,皇上下令减赋税。” 对,老夫人家原本是农户,家中亲戚皆是村里种地的人,减赋税对他们来说才是好消息。 徐和顺煞有介事的嗯了声,“对咱普通老百姓来说的确是个好消息。” 罗氏盯着家丁的身影消失,兴奋的一把抱住徐和顺,“老头子,老二该能放出来了吧?” “呀呀呀,撒手,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徐和顺嘴上说着那种话,他却激动得抓住罗氏的手臂,使得她放不开。 “大赦天下应该是放所有犯人,恶贯满盈的罪犯都能放,老二没有杀人放火,只是贪财,我觉得他肯定能回家。” “好,真好!”罗氏高兴到哽咽,“混账家伙运气好,我可算放心了。” “嗯,我也欢喜,再也不用担心他掉脑壳了。” “是啊,虽说老二家跟我们断亲了,他终究是我们的骨肉,一直担心他有个好歹。 现在好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等晚上三郎回来写封信给大郎,以后一定要把二郎看好,千万不能让他再做糊涂事,不可能每次都有好运。” “等三郎回来了再说,你又不是不了解老二的性子,大郎怎么管得住,反正我们别搭理他,混账东西知道没人管就不会胡来。” 他是在告诉罗氏不要心软,不然被二儿子拿住就甩不掉,一旦二郎确定他们不会不管他就有倚仗,不能再助长他的坏德性。 罗氏不落忍,“我们年后回去也不理他?” “当然,你给他好脸色,保不齐二郎会厚着脸皮要跟我们来京城,我们还是不要给小两口添麻烦,三媳妇不可能一直帮我们家收拾烂摊子。 只要老二踏踏实实在家种庄稼或是找活计坐,他们的吃穿不成问题,到时候跟大郎说一声,要是二房实在撑不过去就适当接济点。” 二郎两口子的脑壳转得快,只要二郎不想歪门邪道,他愿意正正经经做事就不可能养不起家。 如今小桑村有花田、有种桑养蚕和织布的营生,作坊也会用到临时工,只要他不偷奸耍滑总能混饭吃,再用点心就能挣点家底。 比起别家,二郎的兄弟姐妹和叔伯舅舅家比较富足,他想找事做容易得多,只看他经过这次磨难后有没有长进。 刚从牢里出来的徐文才并不受小桑村村民的欢迎,他还有些自以为是的吹牛,被罗老三教训之后才消停。 尽管罗老三和徐家亲叔叔认为他不成器,依然将亲近的三亲六戚聚集起来吃顿饭,算是为徐文才去霉气。 同时,亲长些没少教导他,并给为他以后指了明路,让他不要再走错路。 徐文才当时答应得脆生生的,实则不以为然,因为他牢饭吃得太轻松而且没过多久又被放出来,心中缺少畏惧。 他曾经过过挥金如土的日子,现在怎会甘于平凡,土里刨食或找临工赚点小钱已经不能入他的眼。 对于他的归来,林氏并没有觉得顶梁柱撑起的感觉,反而担心再次被徐文才连累。 因为徐文才回来的表现可以看出他并没有悔改,竟然有脸向外人吹嘘那段时间他过得有多么风光,该享的福都享受过,他总是回味无穷。 还有,他们在牢里吵得很凶,两人都说过非常难听的话,夫妻感情早已不复从前,他回家也没怎么关心他们母子二人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没心没肺的样子。 醉酒后还说林氏不如他找过的花姐顺眼,在大房吃了饭就回去睡,等他睡醒已是傍晚。 睡醒之后酒也醒得差不多,走到正在宰猪草的林氏身旁,盯着旁边那座新修的青砖大瓦房。 “大哥家也修了新房子,你晓得花了好多钱不?” 林氏冷漠的道:“我哪晓得。” 要不是他乱搞,他们二房怎么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徐文才皱眉,环着手臂蹲下,愠怒道:“你这婆娘,我回来你还不高兴?是不是跟别的男人勾搭上了?” “徐二郎,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的花姐好得很,怎么不去找她们?” 徐文才不耐烦的说:“扯那些干啥,这儿是我的家,我问你,大嫂和大姐肯定收了很多好东西,他们怎么一点事都没有?藏得很好?” “他们跟你不一样。” “哼,不一样,我有次看到大嫂请人进屋的,如今他们住着新房子,大哥还在衙门当差,只我们家落魄,得去让大哥大嫂给点本钱我做生意。” “你疯了?”刚从牢里出来又惹是生非。 林氏真的不想跟他过了,本来她和三宝慢慢过得顺遂起来,村里人见孤儿寡母可怜,渐渐的不再对他们指指点点,还有亲戚隔三岔五帮衬。 他回来显摆让大家不高兴,马上又想去大哥家打秋风,大嫂怎会让他占便宜,到头来肯定又要闹得沸沸扬扬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林氏不敢想。 “你说啥?我遭了大罪,脾气可没从前好,你给我小心点,就算大哥大嫂他们没得那些好东西,他家那几百两算是我替他们赚的,应当分点给我应急。” “你行,你去要,我懒得管你。” “去就去。” 徐文才去大房不久就听见梅氏的大嗓门骂人,离得不远的王家听得清楚怎么回事。 冯氏听梅氏叫骂得厉害,好像徐二郎拿住大宝还是二宝了,她担心出大事,连忙带着儿子们去劝架,王虎则跑去通知罗家人。 第645章 人才还是大患 夜幕降临,皇宫之中,花颜为明武帝准备的神秘大礼献上,龙颜大悦,而这件事更加坚定了某些人绑架花颜的决心。 他们早就怀疑黄善宝献上的神臂弓与花颜有关系,因为她捣鼓出许多新鲜玩意儿,而去年江面上有人发现船上的人拿着不知名的玩意儿看。 私下里收集了不少消息,而今天花颜献出的物件连天上的星星都能看得更清楚一些,足以证明她的能耐。 若能为自己所用她就是人才,倘若不能,花颜便是心腹大患,更让人心动的是花颜曾经用过一种厉害的武器。 只要能抓走花颜,有的是办法让她屈服,像她那种如花似玉的姑娘经不起折磨,想来花颜是个惜命之人。 先前有势力对黄善宝出手,风口浪尖上,花颜定然料想不到她会成为目标。 他们早已打探清楚花颜的习惯,她经常外出而且身边带的随从不多,虽然有她的大师兄伴随左右,但双拳难敌四手,花颜的身手不错也不顶大用。 关键是攻其不备,明武帝寿辰之后各个诸侯以及邻国使臣即将离开,京城事多,花颜经常出门,即使她被劫走,一时半会亦不容易被人察觉。 不止一家有这样的想法,但此事不好对外人讲,即便暗中勾结的诸王也不会就此事商量结盟。 毕竟在那些人看来抓一个花颜算不上难事,只要找准时机和地点下手即可。 况且在偌大的京城之中,他们早已布下暗桩,并非孤立无援。 花颜虽然看不到自己未来之事,但她可以看别人的,而且有黄家的事在前,她再蠢也不会大意,何况她不傻。 从皇宫回到家已经亥正时分,二老还等着他们,听见院里有响动便迎出去。 徐文宣朗声问:“爹娘怎的还没睡?” “等你们回来呀。” 罗氏则说:“有个事要跟你们说,夜里冻人得很,快点进屋烤火,晓得你们回来得晚,屋里炭火烧得很旺。” 花颜猜到二老要说什么事,微醺的徐文宣却道:“大半夜的,什么事这么急,明天说不行吗?” “哎呀,反正我们也睡不着,想着听听宫里的事,今儿很热闹吧?” 罗氏不会当仆人的面提那事,花颜示意他们各自散去。 离了外人,还没踏进房门,罗氏等不及就道:“听说皇上大赦天下,我专门出府打听过了,说不是释放所有的犯人,你们二哥那种情况能不能出来?” 刚刚听到消息时,他们认为皇上大赦天下就是放所有罪人出牢狱,冷静下来之后又觉得不太可能,心里不安也不好意思询问懂朝廷规矩的秦管家和孟先生。 虽然他们两人清楚徐家那点子事,但罗氏仍然碍于脸面不想跟他们开口,所以才乔装去府外打听,得知大赦天下放犯人有条件,可普通人并不十分了解情况,老两口寝食难安,伸长了脖子盼着儿子早点回来。 “应该可以,爹娘无须担忧,早点去睡吧,相公今儿多喝了几杯,别的事明日再说。” 左右不过是写信回去问明情况罢了,不是非常紧急的事,花颜也不想多言。 在皇宫中待一整天比在家忙活累十倍不止。 “哎呀,你怎么喝多了呢,那可是宫里……” 罗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和顺打断,“行了,喝不喝是他能说了算的么,时辰不早了,那你们也早点睡。” “我们省得。” 罗氏道:“我让厨房给三郎煮醒酒汤。” “娘快些睡去吧,我没醉,只是头有点昏,睡一觉就好了。” “喝了醒酒汤睡才舒服。” 徐和顺催促她:“走啦,孩子们知道安排,三郎又不是小娃娃,他清楚自己的情况。” 罗氏不情不愿的跟他走,随后埋怨:“三郎喝多了不舒服,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关心人,你瞌睡有那么多?” “我说你这老婆子怎的不会察言观色,三媳妇把话都说明白了,有可能宫里有啥事,或者他们累了不想谈事。 写家书那事明天说也一样,不差一时半会儿的时间,只要晓得老二放出来就够了,睡吧,我的瞌睡快顶不住了。” “谁不死你,我哪是急着让写信嘛,三郎喝多了,我想让他喝了醒酒汤再睡,宫里得饭食好是好,但容易吃不饱,弄点宵夜吃也好嘛。” “哟呵,我还不了解你?你想做的事巴不得人家马上做,你是不是想着今晚跟他们说要写家书,等三郎明早起来写,紧接着三媳妇赶忙派人送信回老家。” 像给老家写信这种事,她更喜欢让儿子写,明天三郎要去衙门当差,早上再说怕他来不及写,今晚说清楚,他便知道明早早起。 罗氏被说中心思,只道:“我懒得跟你争论。” 凡事要有确切的消息才让人放心,老二前不久被官府拿住,那事闹得皇上和朝中大臣都知晓,花颜还进宫认错,三郎又被贬官。 事情闹得很大又没过去多长时间,罗氏担心二儿子被特殊处理出不来,错过这次机会再想出来怕是难了。 他们今天出府打听了消息,一般皇帝即位,选定储君或是特大喜事才可能大赦天下,一般来说,皇上过寿不会大赦天下,整寿那年都不一定会有。 今年这样的好事难得遇上,早点探知家里消息,如果老二没在释放的犯人中,只要花颜愿意请安王发力,肯定能想办法将他算进去。 他在牢里待着让他们提心吊胆哪有出来的好,他出来对大家都好,相比起来三郎少睡会儿又有什么关系。 三郎没有醉得不省人事,听他说话清醒着呢,事关他亲二哥的命运啊! 实则根本不用罗氏提醒,徐文宣知道该怎么做。 他二哥不在大赦天下不放的那些罪行之中,他要做的是写信回去叮嘱人出来之后不要再胡来,让人盯着他。 第二天天不见亮便起身,叮嘱花颜多睡会儿,走出房门就撞见他娘,他哆嗦一下,“娘吓我一跳。” 第646章 杀鸡儆猴 “我很吓人?你今儿起得很早嘛。” 徐文宣叹气道:“当然要早起才行,娘是不是要让我给家里写信?” “哈哈,啥事都瞒不过你,我担心你二哥错过大好的机会,尽管他混账的很,可怎么说他都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怎么能不心疼他。 二郎出来对你们也有好处,不然朝臣们都知道你有个吃牢饭的哥哥,你面子上也不好看。” “娘不必说了,我心里有数,二哥肯定已经被放出来了,我担心的是他受的苦太少,在这么短时间又被放出来,他是否能改过。 至于娘说的面子,二哥被放出来,朝中大臣就不知道我有他那么个二哥?你要我们办事不用说这种场面话。 他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我心里清楚该怎么做,真的不需要爹娘来提醒,我和颜颜都不是心狠之人。” 娘这般做派弄得好像他不会管自家兄弟一样,徐文宣心里堵得慌,她还说什么二哥出来对大家好。 好什么好,二哥出来跟让人不安,尽管与二哥家断亲,要是二哥再犯糊涂,到时候爹娘肯定又要哭哭啼啼让帮忙。 就算他们不要求,他真的能坐视不管? 罗氏哪能听不明白他的话,她也不解释,直道:“我知道你们是好孩子,你先去忙,我去厨房看看。” 徐文宣点头,随后朝书房走去,罗氏去厨房转了一圈才回到房中与徐父说起他那番话。 末了打了个唉声,“三郎肯定埋怨我了,我又不懂那些事,心里不安只能找他商量,说得好像我不放心他一样。” “行啦,二郎做那档子事的确让三郎两口子遭罪了,我早就说他知道该做什么,你偏偏不放心,难怪他认为你说场面话。” “我没有不放心他,心里着急嘛。” 徐和顺道:“你说事就直说正事,嘴上挂着对他们好,三郎不顶你才怪,你们女人说话就喜欢拐弯抹角。 二郎搞那摊子事才过去那点时间,就算他从牢里出来,知情的那些人在段时间能忘? 那件事会跟随三郎一辈子,只要他的官没大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对头要嘲讽他照样会翻旧账,而二郎那个坏家伙出来会不会再犯事,谁又说得准,你敢保证?” 要让人家写信直说就好了,扯那些事不就担心三郎两口子不乐意帮忙么,三郎又不傻,怎么可能不明白。 为兄嫂和姐姐操碎了心,老娘还生怕他不出力,换作任何人都高兴不起来。 “唉,哪晓得他心思那么重,我还不是担心家里那个,总不能老二混账就不管。 年后回去要好好劝劝他,兴许他吃了那么多苦头,又和我们断亲了,想来他不会再胡作非为,没人给他撑腰了嘛。” “但愿他变好了,要不然老三可能真的不管他的死活。” 要是老二不争气,他们的老脸还能卖几次? 三郎在朝廷当差,三媳妇也不闲空,哪有那么多时间管他的烂事。 徐文宣写好信,问过二老没有要增添的内容就直接派人送回老家,没让花颜安排人。 吃早饭时,花颜表示最近京城内可能不大太平,叮嘱二老暂时最好不要出府,实在要出去就带上足够多的随从同行。 罗氏询问:“京城还不太平?有啥大事?” “我们不出门的,你放心,倒是你和三郎经常外出,身边可不能离人。”徐和顺道。 花颜笑眯眯的说:“据说昨天有家老太太差点遭歹人劫持,年关将近,兴许有些懒人缺过年钱,我们小心点为妙。” 老人家胆小,她不可能将真话。 “是嘛,敢在皇城根下搞烂事,颈子上的顶罐儿不想要了嗦。” 徐和顺道:“亡命之徒抢到就赚到,他们专挑老年人下手,不容易被逮住。” 花颜如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下午才去与安王商议,说是得到消息有人要对付她。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安王不会不信,因为黄家的事在前,他觉得自己外孙女是个大宝贝,某些势力想绑她非常合理。 爷孙二人筹谋好一切,布下天罗地网等待。 安王不放心花颜涉险,还安排了替身,正好花颜分身乏术,有替身也好。 反正执行任务的人不一定见过她本人,即便见过也不一定能一眼认出她来。 因为对方的行动时间不相同,若是走漏风声,得到消息之后可能会取消行动,所以不一定能一网打尽,只能保证尽可能多的抓人。 三天之内抓到两拨人,本来乾州王也安排在最后一天行动,只不过被打探到消息的林次辅以紧急方式联络,继而阻止了乾州王。 如此一来,花颜等人的行动相当于被泄漏,乾州王又不经意的提醒他的盟友,至于别的势力,他希望把水搅浑,越乱越好。 乾州王乐意派人在暗中相助,只要某一方能成功拿下花颜,他们可以从对方手中抢人。 安王此次安排得周密,抓到的人活口居多,顺藤摸瓜拔除了好些个隐藏在京城的细作。 花颜有耐心,跟着红泽等人一拨一拨审问,顺着每一个人摸瓜,不仅清除许多细作,最大的收获是益州王同行的人被指认,明武帝自然不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 担心没有直指益州王的证据,他弃车保帅,那位心腹是硬骨头,一人担下了所有。 联络细作或是安排行动那种事本也用不着王以及王孙亲自安排,除非抓到的人能指认,否则就算花颜看到什么也不能作为证据。 毕竟她要说出那些事也得有合宜的出处,最恼火的正是大家心知肚明却不能给主谋定罪。 明武帝借由益州王身边的亲信犯的事提醒并打压诸王,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次。 而派出的人没有回来,幕后之人自然心虚,不敢叫嚣,恨不得早日离开京城,不确定自己的人会不会吐口使得他们遭受益州王那样的羞辱。 安分的诸侯王权当看戏,其间凉王还有重大收获,他如愿与襄王府结亲。 第647章 胧月觉得合适 苏倾城最先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赶往襄王府询问胧月是否真的愿意嫁去凉州那种蛮荒之地。 她私心里认为胧月郡主不会这么快就将柳明轩忘了,转眼就同意与一个陌生的男人议亲。 相当于他们的亲事相当于已经定下,只不过尚未走三书六聘的章程,眼见着也快了。 胧月郡主浅笑:“我愿意,没人逼我。” “真的?我怎么有点不相信呢,你喜欢那个霍彦吗?” 模样倒是还行,可她听说霍彦是个病秧子,明明是凉州世子却专注商道,出身在那种人家不会弄权,即便从凉王手中接过王位也不能保证能长久。 要么胧月以后跟着他受苦,要么就是凉王爷孙诚心利用胧月帮他巩固王位,怎么算都是胧月吃亏。 胧月顿了下才坦然回答:“喜欢自是谈不上,但霍彦看起来是个好人,他应该不会嫌弃这样的我。 而我欠他的,既然长辈们希望我们结良缘,那便这样吧,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跟谁过不是过呢,换作任何一个男子做夫君都需要我去适应,同他倒也不算陌生。” 从某些方面看,她和霍彦很像,不论长辈们有何打算,只要她愿意安心与他过日子,想来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始终是有个皇上祖父的郡主,霍彦不至于太欺负她,而她也已经同霍彦谈妥,一起过日子准没问题。 远离京城也好,将来她可以过清净日子。 苏倾城嘟囔道:“不喜欢就再仔细挑选,莫要完全听信长辈们的话,那可是你的终身大事,怎可马虎?” “好了倾城,我深思熟虑之后才做的决定,而且已经成定局了,难道要我出尔反尔?既然答应了,这桩亲事就毁不得,你大可放心,我会好好的,而且我又不是马上嫁人。” “没良心的家伙,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舍得我们几个?” 没嫁人的小姑娘总怀揣着小女儿家姿态,她拉着胧月的手不放。 胧月抬手摸她的发髻柔声说:“自是舍不得,可我又有点想离开京城,凉州那边的百姓对我不会有那么多非议。” 纸是保不住火的,她做过的事和说过话终究会叫人探究,虽然她听到的不错,但她希望人们尽快忘记。 “谁在乱嚼舌根?我绕不了他们,你嫁到那么远的地方,以后我们想见一面都难,万一霍彦那厮欺负你,我们连消息都难收到。” “没有多远,也就个把月的路程,霍彦说只要我想回来,他随时可以陪我回京住一段时间,我觉着挺好,去看看凉州的人情景致也不错。 你以为等我们都成亲之后会有多少时间相聚?为人儿媳总会因这样那样的事情抽不开身,你看表姐就该明白了,她府内还没多少事呢。 等你嫁给三哥后就不会如现在这般来去自由,嫣儿夫家离得也不近,即便我们都留在京城,成亲之后就该在府中相夫教子。 做儿媳总是不如当女儿来得容易,霍彦那边还好,他父母早逝,没有婆婆管制我,他亦不是古板的男人,他可以给我最大的自由。” 毕竟霍彦内心十分欣赏表姐,他不会认为姑娘家抛头露面不好,可以与他携手一生。 兴许这就是命,那天她送走了柳明轩,迎来了霍彦,不是命便是缘分使然。 霍彦清楚她的身体状况,彼此差不多,新婚之夜应该不会出现吓跑新郎的尴尬事。 “好好好,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只能祝福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常给我们写信,谁敢欺负你就派人来告知,我和花颜再叫上嫣儿一起去凉州帮你报仇。” “你说的哈,不要到时候不来。”胧月郡主忍俊不禁,“我家人又不是去干架,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会好生过日子,你莫要忧心。 那我也不是任人欺负的软柿子,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我有皇祖父和祖母撑腰,谁活得不耐烦了才会欺负我。” “哈哈,当然,我们家胧月也会咬人,凶着呢!”苏倾城戏谑道。 她委实杞人忧天了,胧月乃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身后有那么大的靠山,出嫁时会有一批陪嫁仆从,并非胧月一个人嫁到凉州,不会落到孤立无援的地步。 “你才咬人,严重怀疑你不是来关心我,而是来打听闲话,好去跟上官嫣说叨。” “说你没良心还真是,为什么跟上官嫣而不是花颜?” 胧月郡主笑道:“我好几天没见到表姐了,你想跟她闲聊也要找得到人不是?” “那倒是,不知道她整日里忙什么,不在府里也没再徐氏百货,百川书院那儿也没有,泽哥哥都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 其实红泽只是没告诉她而已,花颜协助审犯人抓细作是保密行动,尽可能避免给花颜招恨。 他清楚苏倾城的嘴巴不太严实,而且喜欢吹捧花颜,那些事最好别让她知道。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也不知晓表姐的行踪,手中事多人忙,昨天听说她手底下那个原本留在宁海那边的雪凝冰也来京城帮忙,表姐可没有我们闲,你不用学那些什么了?” 苏倾城嘿嘿憨笑:“我学了有好久,最近娘看得没那么严,我要出府不是难事。” “是嘛,你要用点心,太子府那几位嫂嫂看起来很是和气,可你们是妯娌,说不定将来还……反正你自己留心些为妙。” “晓得啦,要不我们去找嫣儿耍?你要定亲,我感觉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 “不去了,我的腿没好,去到别人家总有些不便,你别胡思乱想,我离嫁人还早。” 再怎么急也要等她的腿医治、恢复调理好得差不多才会出阁。 “对对对,下次我邀约上官嫣一起来看你,要出去走走不?不去得话,我就走了哈,准备去找嫣儿,她肯定还不知晓你的好事。” “你这大嘴巴恨不得嚷嚷到所有人都知晓,既然要去嫣儿家就早点去,我刚刚才走了一阵回来,要适当歇会儿。” 第648章 措手不及 再过一会儿,鲁双双要来给她的腿施针疏通经络,不想让苏倾城看见自己的丑态。 胧月极不愿意将身上的伤疤示人,即便对方是她最好的朋友。 朝廷甄选文武堂学员的消息早已放出,各州诸侯王可直接推荐人,至少要包含一个王的儿子或孙子,加入文武堂并顺利结业的人可自动成为封爵人选。 诸王之前有收到派人到文武堂学习的要求,并不知其与王爵挂钩,如此一来,诸王就要慎重考虑。 先前想派个二愣子或纨绔子弟来充数,一旦涉及爵位和土地就不能随意安排,那些东西到败家子手中还得了? 好在正式开课时间是明年年初,来得及重新指派人选。 离王见安王府对结亲一事的态度模棱两可,堵安王为了蓝汐会妥协,仍决定让赵奕留在京城周旋。 前来钱灿明武帝寿辰的外宾陆续离京,徐文宣与黄康友二人的差事回到正轨。 何勇很快带着蓝豹等人秘密回京,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蓝汐措手不及,见到他们的那一刻,她十分惶恐,只能强装镇定。 “外公派人接爹和妹妹来怎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之前她屡次要求他接蓝烟来王府都没得到应允,不声不响的将蓝豹也接来,到底怎么回事? 当初安王从没将蓝豹当做女婿,差点没杀他为女儿报仇,怎么会接他来? 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的目的,难道自己暴露了? 不可能啊,她一直不曾出差错。 蓝汐算算时间,安王应该在王爷他们入京之前就派人去了离州,她非常确定她没露出破绽。 只有在与赵奕相逢一事上才有那么点巧合的意味儿,但安王和花颜在那之后对她并无不同。 蓝汐忽略了路程一样而赶路的快慢可以不同,事情安排不一定非要京城的人出面。 安王直道:“你之前不是一遍又一遍的要求接你妹妹来么,我看你那段时间闷闷不乐,所以想给你个惊喜,来的不只是他们,还有些你们村的熟人。” 蓝汐闻言,顿时觉察不妙,接家人来尚且说得过去,村民来做甚? “谢谢外公。” 他们对外宣称她连村里人也很少见,属于没有朋友那类人,安排得有几个相熟的一起捡柴的人。 但那些人原本就是被安排的,安王定然不会如他说的那样只为安抚她,因为安王和花颜有替她安排结识京里的大家闺秀。 安王嗯了声,吩咐何勇带人先去安顿,继而对蓝汐说:“稍后你先陪客人熟悉一下王府,我去看看你姐在忙什么。” “多谢王爷,实在叨扰。”蓝豹如此说,安王根本不搭理。 蓝汐心急之下连忙拉住安王:“外公,姐姐很忙的,等她得闲了来也不迟。” 离王离京之前派人再三叮嘱她提防花颜,眼下来了一群不是亲人的亲人,他们聚在一起很容易露馅。 倘若只是蓝家几口人还好,曾经特别训练过,关键还有其他人。 如果因为安王有所怀疑才接他们来,恐怕这一关难过,花颜晚点来,还可叮嘱他们小心行事并商量好对策。 可是花颜的府邸就在隔壁,也许花颜过来之时,蓝家那帮人还没安顿好,有何勇在场,她不能与他们说不该说的话。 蓝汐心急如焚,安王慈祥的拍拍她的肩,“你姐到处跑,我还得到处寻她,主要是我留在王府会让他们不自在,你们先陪他们熟悉,外边还有事等我处置。” “好吧,外公先忙。” 蓝汐微微松了一口气,安王离开,府里她最大,必须尽快与蓝豹等人商量好应对之策,不然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待安王离去,蓝汐连忙轻声吩咐旁边的丫鬟快去传递消息,让对方随时准备接应她。 蓝汐如此只是为了心里有些安慰,其实她很清楚安王起疑就会彻查,依然神不知鬼不觉将蓝家人带来,只要不统一口径咬定她是安王外孙女,那么他们一定没命活着走出安王府。 花颜在店里忙,听说她外公来了,交代雪凝霜姐妹二人几句就出去见他。 见屋内坐着的老人满脸落寞,柔声问:“蓝家人带回来有结果了?” 安王揉着脑门说:“人刚到,我还没考验他们,想着等你一起。” “那我们走吧。” 且去会会那帮人,只要能确定蓝豹就是抢走娘的人,应该能看到些信息。 “不,先坐会儿,我有点累,让他们先相处一阵子,府里有何勇看着,不妨事。” 事情摆到眼前,安王内心很是矛盾,既希望查明真相,又害怕不是他想要的结果,而他的感觉非常不妙。 花颜领会他的意思,接着道:“正好我忙困了,我稍微眯一会儿。” 她准备趴在桌上假寐,安王让她上楼小憩,别在这儿睡冻着了。 安王府中,蓝汐带着她的“亲友”在府中逛,何勇没派人盯梢。 如果蓝汐是细作,此时她肯定有所戒备, …… 花颜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梦里红泽和苏倾城生了个女儿,她和徐文宣准备去看望,因着两家关系甚好,她竟生出要为自家儿子定娃娃亲亲的念头。 花颜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第一次当父母,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那些小官儿的拿着金灿灿的请帖,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收到太子府的请帖倍儿有面子,也能一睹府内风采。 更为重要得上当天少不得好些达官贵人到场,运气好还能交上三两好友;愁的是这礼可如何是好,既要恰到好处又要不失妥当,难难难! 花颜在梦里年纪轻轻就没管理生意上的事,好像将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徐奕辰,然而她又知道自己没孩子,梦里得心情很矛盾。 而徐文宣也没在衙门当差,他们出门远游回到府中几日,不见自家儿子。 第649章 抉择 蓝豹抵着下巴沉思,等他们一行人走到视野开阔,利于观察的地方才开口。 “你说他起疑有几成可能?我心里是有不安,但一路上没发现安王的人有异常,对我们的态度还算好。 如果他怀疑你的身份有问题,何勇大可在离州审问我们,何必要接到京城来,是不是你哪里弄错了?” 蓝汐毛躁得很,“至少有五成把握。” 尽管安王不待见蓝豹,但因他盯着她父亲的名头,并且有其他人同来,作为主人的安王至少应该迎他们进屋小坐一会儿再行离去。 然而他在他们进安王府大门之后就走了,那是连她的脸面都没顾及,极有可能因为安王已经控制不住他的情绪。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将那些人接到京城,蓝汐也想不通,分明可以在离州严刑拷问,何至于这么麻烦。 “五成?是不是太草率了些,别自己吓唬自己,你之前很顺利,而且王爷还给豹哥安排了衙门的差事,足以说明他非常在意你,兴许人家就是接我们来陪你解闷。” “但愿如此。”蓝汐淡淡的应声,随后仔细跟他们将安王和花颜的习惯以及王府下人的行事风格,交代他们千万要记牢,不能路是谁马脚。 蓝汐最为关注的是身份不被拆穿,只接了他们几个人来京城,要是他们能保守住秘密,眼前的难关可破。 在安王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想来他还是有所顾忌,做事不会太过分,尤其是在她面前。 须得利用他对外甥女的疼惜之心,就算他发现她与离王得人来往也不用过于担忧,瞒不住的时候她承认见到赵奕后情不自禁,所以私下与他来往。 一切的前提是她的身份没有问题,只有她是安王的外孙女才可能被他原谅。 一旦被发现她是假的,他们这群人将彻底完蛋,离王的阴谋也就藏不住了。 毕竟在离州地界上,谁有那么大能力为安王设这样的局。 蓝汐非常害怕,她在安王府这段时间享受到以前从来没敢想的福气,有位高权重的外公宠着,有个算是不错的姐姐护着,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安宁,她舍不得放手,不想失去和赵奕一起的机会。 原本就没有资格,只有她是安王得孙女才可能攀得上赵奕。 蓝烟提醒她不要自乱阵脚,冷静下来一起想办法应对,当初在寨子里专门安排人供安王核查,来的都是他们的人,只要咬紧牙关扛过去就能使大家转危为安。 道理他们都懂,能不能熬过去却说不准,蓝汐和蓝豹反复嘱咐大家一定要镇定。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每一刻都是煎熬,此时蓝汐派出去联络的丫鬟急匆匆地向她本来。 “姑娘,大事不好了。” “快说什么事。”蓝汐踉跄,“五公子怎么样?” 丫鬟摇头:“联络的地方空无一人,有打斗的痕迹,极有可能已经被捕,没有见到五公子,他应该安然无恙,要不趁王爷未回,我们赶紧撤。” “如果他们已经发现,你以为我们还走得了?” “那怎么做才好?” “不能在这里等死,安王府没有多少守卫,你现在带我们离开王府,去到外头,我们还有逃生的机会,留在王府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纷纷提议,谁都不甘心坐以待毙。 “正是,凭我们这些人的身手,闯出去也不成问题。” 蓝汐犹豫不决,若是此时选择逃跑相当于不打自招,但她又担心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玉儿方才出府有没有遇到阻拦?” 丫鬟摇头否认:“没有,我也没发现王府有异常,外头的事让人很不安,要不姑娘还是趁早走吧,我怕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能走到哪里去?说不定外面已经布下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原本我们咬咬牙就能撑过去,一走将功亏于溃,任务失败还回得去离州?” 蓝豹叉着腰,皱着眉头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你就说我们想出去逛,端看王府门房会不会阻拦。 如果他们要,那我们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坚决不松口,没有证据就有一线生机。” 蓝汐思忖片刻,决定带他们出府,走到王府大门处却被门房拦下。 “王爷说外头常有人被歹徒打劫,吩咐属下告知蓝小姐最近别离开王府,以免发生不测,您和各位客人先回,等王爷回来派人送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藏不住内心的恐惧。 “小哥,我们这么多人,歹徒遇见我们算他倒霉,这种小事就不要麻烦王爷了,我们能自行解决。” 门房央求蓝汐:“请蓝小姐别为难属下。” “嗯,我知道你忠心,不想为难你,我点几个人陪我们出府没问题了吧。” 人都被软禁在王府之中,蓝汐不敢再往好的方面想,却听对方回答:“何管家带人出去办事,府中只剩小姐的丫鬟和厨娘,您再等等。” 蓝汐端起架子:“如果我说等不了,你当如何?” “属下不敢。” 蓝汐身后的人悄声提醒,说安王府没人正好,区区两个门房拦不住他们。 目前得情况已经非常明显,他们再不走的话,小命极有可能交代在这里,回不到离州不要紧,可以去别的地方生活。 “不敢就让开,现在我要带他们出去逛逛,我稍后会跟外公解释,他不会怪罪于你。” 蓝汐说话之时,她身后的人已经做好进攻的准备,见门房没有强行阻拦才收敛眼中的杀气。 轻松离开安王府,蓝汐非常迷茫,她已经不知道带人离开时对还是错。 想到何勇等人没在府中,她有不好的预感,于是吩咐他们分开行动。 安王的迟疑被前去报信的人打破,他喊上花颜一起去找蓝汐。 蓝汐此时已经去到赵奕的落脚处,敲门声急促又紊乱。 “五公子。” “来了。”赵奕应声,他听得出她的声音,虽不喜欢蓝汐,却很清楚她在为离州卖命,也是个可怜人,不想为难她。 第650章 带回去 门一开就被蓝汐拉住:“公子快走,我们很可能暴露了。” 赵奕一脸懵:“为何?” “安王接了蓝豹等寨子里的人来,总之情况很反常,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你是不是弄错了?如果你暴露,安王岂会让你逃走?” 或许安王正是想看到蓝汐来找他。 他早就说过此法行不通,就算成了安王的外孙女婿,人家手底下的兵和兵权也不可能属于他。 他们不以为然,想着蓝汐成功了会取得诸多好处,如果失败,离州付出的代价也很少,且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此事乃他们设计。 即便安王认定是离州人所为也不可能直接挥师南下,无论因公还是因私对离州用兵,安王用的都是朝廷的兵,一旦向离州进攻便相当于撕毁当初的盟约,其他诸侯王不会坐视不管。 因为只要安王轻易拿下离州,他下一步就会收拾其他不安分的诸王,他们不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逃到安全的地方再说,我最不愿意看到你受伤害。” 她预感不好,倘若能带着他亡命天涯也不错。 “如果我们不幸被抓,五公子切记将你与我的关系摘干净,一切皆因我的贪恋,与你无关。” 花颜和安王在来的路上,快要抵达赵奕的住处就看见蓝汐冒头,她发现安王府的马车后立即立即调头。 花颜头缩回车厢,“蓝汐好像去另一边了,要不外公先回王府,我带人去请她和赵奕。” 人非草木,外公这些日子将蓝汐疼到骨子里,此刻已经确定他被骗了,他既愤怒又很,复杂的情绪中也夹杂着一丝丝的不忍。 花颜不希望他亲自去抓捕蓝汐,反正她逃不掉,犯不着让他出面。 何勇劝道:“王爷不妨先回去审问蓝豹,我和郡主一定将蓝姑娘毫发无伤带回,等待您发落。” “去吧,事到如今,伤不伤都不要紧,我只要结果。” 安王只想知道真正的外孙女在什么地方,带回的骸骨是不是他的女儿。 蓝汐一行人往另外的方向逃窜也被堵住去路,只得下令硬闯,双方交火,蓝汐试图让人带着赵奕翻墙跑。 赵奕看情形跑不掉,叫他们住手,蓝汐不甘心,“不,我拼了命也要送你离开。” 花颜从巷子里走来,漫不经心的道:“我劝你听赵公子的话,你们逃不掉的。” “姐姐放我们走好不好,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姐姐?你配吗?我不喜欢听凄美的爱情故事,你想走也行,乖乖交代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外公听到满意的答案或许会饶你一命。” “惠宁郡主,我跟你走。”赵奕一脸坦然,转头看看蓝汐,然后对花颜说,“能否请你网开一面,她……” “赵公子要一力承担,你可想清楚了。” “五公子不要胡说,我不该要求你与我私奔,我回去跟外公认错。”兴许他们也没逃脱,只要他们不乱说话,安王不会立即处置她。 花颜冷笑:“编好你的故事,能瞒天过海算你有本事,我向来不喜欢与人为难,其实你不逃跑可能还好点,你这种行为叫自爆,懂吗?” “没有骗你,只不过我知道外公不会答应我们的婚事,所以才想拐走五公子。” “听着还行,回府跟外公解释。”花颜挥手示意何勇等人将他们带走,“赵公子就不必绑了,他不会逃。” 前面被押走的蓝汐频频回头看赵奕,如果是普通私奔的小鸳鸯,花颜或许会同情。 赵奕眸色黯然,她本不该受那些苦。 “惠宁郡主。” 赵奕喊了声,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他没有资格要求花颜,也不敢将此事放在离州王府头上。 “嗯?赵公子是聪明人,你能不能告诉我实话,外公带回的骸骨是不是我娘的?我那位妹妹身在何处?” “不瞒郡主,在下委实不清楚。” “暂且相信你,目前我能告诉你的是祈祷我的妹妹平安,若是她被人伤害,外公绝不会善罢甘休,上车吧。” …… 花颜闭眼养精蓄锐便做起梦来,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前来得秦羽已经老迈,撞见他们秀恩爱也没有回避,照常给他们见了礼。 落座的花颜憋足得称赞对方,“秦叔越发英俊了…”本想夸几句来着,不料徐文宣偏过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这句话要说烂了。” 花颜抠着下巴犯嘀咕,她似乎不会如此尴尬的夸人,更不可能对比年长且亲近的秦羽说那种话。 她脸上也闪过一瞬的尴尬,小声说了句“是吗?”徐文宣点头的同时,秦羽道谢的声音早已响起。 正襟危坐的徐文宣问:“秦叔,这些日子辰儿忙什么去了,我们都回来几日了,也不曾见他。” 秦羽虽处理府中事务多年,只道:“少爷刚刚回来过,此刻不知是否在家,老爷夫人若是着急,属下派人去找。” 花颜摆摆手,笑嘻嘻的说:“倒不成多急的事,这不三表哥家刚生了个女儿,我想着给辰儿定下,以后媳妇儿。” 秦羽震惊,“那……那还是奶娃娃呀。” “现在是奶娃娃,以后就是大姑娘,快些去备礼吧。” 原来徐奕辰出了点事,花颜夫妇表面上显得冷静,因为她说过要儿子们独立,然而真正遇上事了却淡定不了,还是徐文宣更冷静。 “还是辰儿想得周全,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等他回来就真相大白了。这些日子多亏你打理这府内外事务,有你在辰儿身边我们就放心多了。”徐文宣这样说道。 “那是我分内之事,老爷过誉了。” 花颜接着道:“那辰儿外出可曾受苦?” “沧州一事颇为艰辛,如今已然安排妥当,请郡主放心。” “好好好,秦叔你做得很好,这些年你也辛苦了就早些去歇着吧!”嗯其实秦羽自徐奕辰出事之后就没有好好歇过,要忙着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 第651章 此仇不报意难平 花颜与蓝豹对话的过程中已经看到了他正是当初劫走颜云汐的人,也清楚他的身份,山匪只不过是太平年间用来做掩饰,可随时执行上头的命运。 官匪沆瀣一气,剿之不尽,蓝豹及他所在的山寨里住的人皆是士兵和家眷,因而当初他们密谋之时相对容易得多。 花颜也看见了她那位素昧蒙面的娘,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可惜红颜薄命,临死前嘴里念着的词是颜颜二字。 这里的女人视贞洁如命,可怜的颜云汐一直被蓝豹拿女儿作威胁,想寻死又害怕蓝豹真的会再去小桑村杀害她的丈夫和女儿。 因为蓝豹的关系,颜云汐再次有孕后仍然开心不起来,她也不忍心伤害腹中的孩子,爱与恨并存,郁郁寡欢,最后香消玉殒。 花颜看到那些过往心头发酸,早就知道娘已经去世,却不知那位妹妹也去了。 她名叫蓝小蝶,遗传了颜云汐的容颜,肤白貌美,尽管在后母的磋磨下长大,性子却甚是活泼,是个识文断字的小姑娘。 遗憾的是在去年年底被小小的风寒要了性命,花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后母李氏动了什么手脚害死了蓝小蝶。 因为从蓝豹的眼中看见了姐妹俩因为一个人争吵的画面,花颜的唇语学得一般,看不懂所有对话。 花颜所看到的事必须出自别人之口,蓝豹正是最为重要的证人,端看他能嘴硬到几时。 “郡主,我看还是用大刑伺候才能让他说实话。” “不用,我去看看他那些同伙,放他下来坐,点足灯火照他的眼睛,不许他睡着,不许给水和吃食,我倒要看他是否能扛得住。” “遵命。” 蓝豹嘴角冷笑,这种小把戏岂能对付得了他。 花颜根本没看他,转而对安王说:“外公走吧,还有人等着我们,他此刻不说不要紧,我相信他的妻儿扛不住。” “卑鄙小人,王爷郡主不过如此,死又何妨,你们休想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花颜寡淡的道:“但愿你能坚持到最后,不过,似乎你一个人守口如瓶也没什么用。” 安王没当着花颜的面说狠话,递给他的人一个眼神,示意那人严刑审问,莫要让蓝豹死了即可。 花颜看到结果便不再一一审问其他人,府里有人审问他们,那些人最初都很嘴硬,一时审不出来不要紧,让他们以为挺过去了,放松之后再审。 安王静坐,花颜为他煮茶,“外公别着急,肯定能知道妹妹身在何处,您准备如何处置蓝汐?” 安王长须一口浊气,“在确定她不是云汐女儿之时,我非常气愤,原本想杀了了事。 现在我准备进宫与你大外公商量,如此大的阴谋自然不可能是她或蓝豹所谋划,就算找不出直接证据证明是赵家所为,我们可以制造证据和证人出来,想办法名正言顺出兵离州,看赵鼎老儿能蹦跶多久。” 安王很生气,这个仇不能不报,他要找个由头对离州出兵,报仇的同时也可除去朝廷的心腹大患。 离州势力被击溃,那么南方结盟的三方势力将会削弱,正好借此机会试探其他诸侯的态度。 “我明白外公所思所想,单凭蓝豹这些人的证词,离王肯定不服气,他定会以此煽动其他诸侯闹事。 皇上刚刚颁布施恩令,朝廷不宜出兵,关于蓝汐之事,离王肯定早已准备好说词推得干干净净,而且会将此事定为私事,委实不好处置。” “是啊,我不是没考虑过这些,此仇不报,我意难平。” 他身为皇上的胞弟,权势大却不能任意妄为,尤其是诸侯分治的局面是他当年提出并促成,弄不好会引来骂名,他的名声不关紧要,不能让人给大哥扣上出尔反尔的帽子。 大哥身为皇帝,他惹上污名,百姓会对朝廷产生怀疑,而且意图不轨之人定会推波助澜,不利于稳定天下。 “当然,仇不能不报,不然赵家那帮人当我们是软柿子。” “如此说来,你有好办法?” 花颜微微摇头,“不算好办法,只能算老办法,派人刺杀离王,不论他是否身死,接下来赵家儿子必定内乱,从内部将离王势力瓦解。” “刺杀极难成功,这些年派出的杀手不少,他依然活得好。” “那是自然,我想你们肯定也在离州乃是栗王府安插有细作,有他们的配合,加上派去的人和兵器厉害,再找准合适的时机,成功行刺的机会将大大提高。” “话虽如此,怕就怕损兵折将,赵鼎那厮贼得很呐!” 他身边高手如云,想要靠近很难。 “刺杀的人我来选,外公负责安排人联络在离州的暗棋,不试上一试怎知不会成功。 那样才是以最小的代价做赌注,对离州出兵受伤害的始终是双方的普通老百姓,还可能促使多为诸侯王结盟,须得谨慎行事。” “我知道,你打算派你大师兄出马?稍微不留神就回不来,你舍得让他冒险?” “不一定是他,行动需要配合,我会跟他们商量。” 安王直道:“不行,萧飒专门保护你,你舍得,我也不愿意。” “外公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去送死,此事要从长计议,你不妨先进宫跟大外公商议,审人特别累人,我回府休息,顺便问问大师兄的意见。” 大师兄是小孩模样,能减少别人对他的防备心,行刺之后方便脱身。 “行,你们回府,兹事体大,我必须进宫一趟。” 安王吩咐何勇加紧审问,如果无须利用,审出结果之后就没必要让他们活。 花颜用眼看别人的过往的确很费精力,确实比较疲累,可她回府没休息,她要制作更好的武器以提高萧飒等人刺杀的成功率,尽她所能确保他们顺利脱身。 其实在眼下这种没有监控,身份信息不录入系统的时代,找到凶手的几率很小,加之师兄们伸手不错,还安排了人接应,脱身应该不是难事。 第652章 各安天命 好在刺杀之事不必急于一时,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制作武器需要很长时间,因为花颜自身办不到,她要去找善于制作机括的人,而且要对挑选出来的师兄进行特训。 武器的秘密只能她一人知晓,制作的人要收为己用,知情的自己人也仅限于徐文宣和要使用的师兄。 要不然一旦被泄密,皇上一定会要制作方法,花颜不愿意将大杀器交出去。 花颜希望赤凤国强大而不被外邦欺负,同时,她不希望人遭遇无情的屠杀。 刚刚才颁布施恩令,当下出兵离州委实不妥,除非找到确切的证据证明离王造反,不然不能出兵。 皇上同意安排刺杀,那么蓝汐以及蓝豹之人就没有利用价值,安王回到王府就拿到了审问结果。 得知外孙女已死,他甚是沮丧,去到祠堂跟安王妃和他的女儿认错,铁骨铮铮的男人哭成了泪人儿。 而后派人去离州将蓝小蝶的尸骨寻回,他要将她们母女二人一起葬入皇陵。 没能让她们生前过好日子,只能稍作补偿,让她们死后可以享受皇家香火供奉。 离王的人几天没见到赵奕,打听到那天巷子里有打斗声,他们担心赵奕凶多吉少,四处找寻无果,最后到猜测的安王府询问。 安王示意何勇告知赵奕在府中做客,暂时不会离开,也不许他们见人。 那人自然猜到一些,没有与何勇纠缠,连忙拱手告辞,回去往离州送信。 安王本意私下处死赵奕,在花颜的劝阻下才放他一马,让他安然无恙的离开王府,然后派人将他掳走,折磨几天后才让花颜做好人将他救出,送回他落脚之处。 蓝汐没有受到折磨,自她被抓回去那天起,安王和花颜没再去见过她,最后为她送毒酒的是何勇。 看到他端来的酒杯,蓝汐已然明白自己的生命走到尽头。 “何叔,五公子如何了?” 蓝汐极少尊称他为叔,最初直呼其名,后面大多喊何管家,此时只能低声下气的攀附。 “走了。”何勇冷漠的回答,后面得人端着托盘走到蓝汐跟前,“请上路。” “什么?你们怎么敢杀了五公子?他,他是无辜的,他根本不知情。” “我们有什么不敢?”何勇双目露凶光,掐着蓝汐下巴将毒酒灌下去,然后将蓝汐甩开,对身旁之人说:“咽气了扔出去喂狼。” 蓝汐在地上蜷缩着,挣扎一会儿就咽气了,比起蓝豹等人,她没有受皮肉之苦,有的只是这几天无尽的等待与煎熬。 临死前,她的眼睛看着封闭的窗户,那里有光,死了都没闭眼。 京城中有好几户人家还在打蓝汐的主意,企图与安王府结亲,哪知听到的却是蓝汐暴病身亡的消息。 赵奕听到蓝汐身死的消息,随即吩咐他的随从:“想办法找到他们的尸身予以厚葬。” “是,公子,是否传信回离州?” “不用,你只是伺候我的人,最好不要牵扯进其他事。”爷爷能收到最新消息,或许比他派人传信更快。 那人应声而去。 赵奕很无奈,他本无心参与那些争斗,却不得不牵涉其中。 如今蓝汐身份被揭穿,他已经没有再被利用的价值,要么等爷爷传令召他回离州,要么继续留在京城,按照原先的安排进文武堂。 处死蓝汐之后,安王精神不振,夜里老是做梦,梦见安王妃埋怨他没能找回女儿,连外孙女也找个冒牌货回来。 他也梦见一个不曾见过的中年妇人,她的模样与妻子与外孙女花颜相似,那是他只在襁褓中见过的女儿,怪他没找到她,恨他连她的女儿被害死都不知道,要他为她的女儿报仇。 见他没精神头儿,短短几天好像老了几岁,何勇想去找花颜来劝,安王却不许。 花颜本以为安王很坚强,虽心知他很难过,但没天天去关心他,想着让他自己冷静,唯恐她的安危越发使得他伤心。 她觉得不提起那件事,时间能冲淡他的忧伤,何勇私下找她,得知不如她所想。 当听见花颜的声音,安王立刻打起精神,还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发和胡须,不想让花颜看见他颓唐的模样。 “外公开门。” “来了,莫催,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闭门造啥玩意儿?” 开门让花颜进,顺便睨了何勇一眼,让他不要去找颜颜,居然不听话。 “我要出来透透气,你别看何叔。” “哎哟,我还不能看他了?会把他看掉二两肉?” 何勇应付两句便离开。 花颜挽着安王的手,仰头看他,笑眯眯的说:“我英俊的外公去哪里了,怎的成蓬头垢面的老头子了呢?” 花颜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梦里红泽和苏倾城生了个女儿,她和徐文宣准备去看望,因着两家关系甚好,她竟生出要为自家儿子定娃娃亲亲的念头。 花颜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第一次当父母,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那些小官儿的拿着金灿灿的请帖,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收到太子府的请帖倍儿有面子,也能一睹府内风采。 更为重要得上当天少不得好些达官贵人到场,运气好还能交上三两好友;愁的是这礼可如何是好,既要恰到好处又要不失妥当,难难难! 花颜在梦里年纪轻轻就没管理生意上的事,好像将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徐奕辰,然而她又知道自己没孩子,梦里得心情很矛盾。 而徐文宣也没在衙门当差,他们出门远游回到府中几日,不见自家儿子,她还对徐文宣埋怨,“你看看你家儿子,我相中媳妇儿都要被人抢走了,连人影都没有见到,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徐文宣顿了下下正在挥毫的手,才收笔在那山形玉笔格上。 第653章 布局计划 在外孙女面前,他尽量让自己别太沮丧,实则安王心中非常明了,可有些事就是那么的不由自主。 花颜在安王府待了大半天才回府,因蓝小蝶的尸骨尚未运回,安王再次推辞为颜云汐下葬的时间。 怡心居那边正筹备王大丫和曹莽的婚事,他们成亲无须大肆操办,花颜该为他们准备的一切早已打点妥当,只需挑个日子摆酒席即可。 王大丫和曹莽并未结交别的朋友,当日参加喜宴的主要是郡主府和黄府的人。 还有在宁海就跟着花颜的雪凝霜等人也在,当新人送入洞房后,花颜去到雪凝霜和穆箫跟前。 “他们都成亲了,我看你们两个也早点挑个时间把事办了。” 雪凝冰凑过来,笑嘻嘻的附和:“对呀,姐,你们快点成亲,早些生个侄儿侄女给我耍,反正我以后留在京城的时间多,闲得很呢!” 雪凝霜睨她一眼,“你闲就自己快点找个人嫁了,休想我家的娃儿给你打发时间,我说你别太挑剔。” “姐又来了,活像老妈子,等你嫁了再说我吧。”回怼完之后转向穆箫,“姐夫你倒是说句话呀,什么时候娶我姐?” 穆箫难为情的挠后脑勺,眼神落在雪凝霜身上,弱弱地说:“我早就想娶她进门,你姐说不急,要不你帮我劝劝?” 雪凝冰哦了声,直言道:“那就听我姐的,我不插手你们的事,你们也别催我,缘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你别太野了,有合适的人选就带来我和主子帮你参详,不要稀里糊涂的,一定要找个靠谱的男人,那种别有用心的家伙莫要碰。” 凝冰掌握着东家的某些技艺,管理着部分营生,要是被有心人利用,结果不堪设想。 “姐你太啰嗦了,你妹妹我又不傻,谁还能将我骗了去,除非是东家和你。” 雪凝冰得意的耸鼻。 “我可没心思骗你,不过,你姐说得对,不说要你马上嫁人,但你应该留意着,挑着知冷知热的人,若是各方面都还不错,不妨早日安家。 你们是跟着我创业的元老,我断然不会亏待你们,接下来我也会将重心放在过日子上,生孩子前不准备扩张其他营生,之后肯定会进一步发展,我希望你也将生活和差事各个方面安排妥帖。” “主子要准备专心生孩子了?” “嗨,专不专心都要生的嘛,我觉得女人在什么阶段就该做什么事,而且生养孩子并不影响我做其他事。” 早晚都要走那一步,花颜不想让二老一直念叨,成亲好几年没有孩子,徐文宣夹在中间也很为难。 此时,曹莽出来敬酒,他们聊的话题又才转移开。 花颜今年计划内的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完成,想办法让安王答应续弦,她早已理出头绪,因着时机问题尚未实施。 正好今日他老是梦见外婆和娘,不如趁热打铁上演一场她们劝谏的戏。 要想在安王府里装神弄鬼,必须要让何勇等人配合,不然肯定露馅,她派秦羽私下去王府。 何勇见秦羽偷偷摸摸的,狐疑道:“做什么这般姿态?” “郡主让你去徐氏百货商量天大的事。” “天大的事?你别跟我绕弯子,到底什么事?王爷心情不太好,老是将自己关在祠堂,我得盯着点,如果不是急事,晚点我去郡主府便是。” “郡主还请不动你了?王爷肯定不会有事。”秦羽也很担心安王,然他明白安王只是忧伤,不会做傻事。 踮起脚尖,将嘴凑到何勇耳边问:“你想不想王爷有后?” “什么?”何勇目瞪口呆,他想有什么用,“可是,你是说?” 秦羽点头,乐呵呵的道:“快跟我走吧,旁人拿王爷没办法,我家郡主鬼点子多着呢。” 你到底是夸郡主还是损她? 秦羽在前面走,何勇连忙跟上,交代了去处才出府。 关心安王的人都不满足于他只有花颜这一条血脉,所有人都盼望着安王有能继承香火的后人。 说句不当讲的话,安王所得的一切皆是他用命在战场上换来的,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极不愿意看到他的权力与荣耀一代而亡。 可是他们劝不动痴情的安王,自从王妃仙逝,王爷身边没有女人,王府里的丫鬟还是蓝汐到来才配了几人。 随着蓝汐的事败露,连同后来挑选的那一批丫鬟婆子也被送出府,留下的只有惠宁郡主挑选的肖春兰一个。 原本李双不会受波及,因为她是花颜挑选的人,然而她被蓝汐利用办事,只得将她撵走。 要不是惠宁郡主劝说,肖春兰也会被送去郡主府。 何勇得知花颜动心思劝安王再娶,心下激动非常,听了她的想法,答应得非常干脆。 他也不管那样做是否欺骗主上,用郡主的话说,他们所作所为是善意的谎言。 只要他们配合得当,安王不会发现端倪,万一被识破伎俩,花颜承诺一力承担。 有她顶在前面,安王应该不会太过责备。 秦羽担忧道:“别的任何事,王爷都不会怪罪,可您借用王妃的名头行事,一旦被拆穿,王爷必定盛怒,而且你飘来飘去的,万一不小心摔了怎么办?” “所以我说要配合好,下边拉绳子的人不出差错,我就不会掉下来,再给外公吃一点点迷幻药,他肯定发现不了。” 何勇连忙问:“哪种迷幻药?会不会有毒性?” “没有毒,下的量不多,何叔负责保证给外公服用,在行动之前别漏了马脚。” “明白。”何勇应声,郡主不会害王爷,只要确保中间不出差错即可。 何勇又问:“郡主对王爷和王妃的事了解多少?” “是了,万一你与王爷对不上暗号就糟了。”秦羽道。 花颜回答:“我了解一些,皇上和皇后知道得多,我进宫问清楚,实在对不出来的事,我随机应变搪塞过去便是。” 他们两个之间发生的不为人知的事,花颜可以直接看安王的记忆。 第654章 戏精上限 多年过去了,他可能也记不太清楚,加上迷幻药的关系,外公的思路也许没有正常情况下清晰。 加之他见到心爱的女人,心情必然激动,智商极有可能下降,他的愧疚和思念占了大半。 花颜有信心忽悠他。 “如此甚好,属下一定竭尽全力配合,怕只怕王爷不会轻易答应,哪怕是王妃要求他。” 何勇了解安王的心结,他没有花颜那么乐观。 “一次不行,我还有后手,外公比你想象中听外婆的话,我也会引导他,再连同皇上皇后,至少有六成把握。” 花颜原本就没想过一次成功,去皇陵之前实施一次,根据他的反应调整去皇陵安葬娘时的计划,最后亲人力劝推他一波。 “嗯,不错,我们争取一鼓作气将王爷这座山头攻下。” 花颜抬手与秦羽击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秦羽向何勇伸手,后者顿了一下才配合他和花颜。 何勇委实不适应他们这种外放的做派,回去的路上同秦羽说:“你在郡主府待久了,行事作风越发像孩子,拍手板甚是幼稚。” 秦羽和他们一样是从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变得不太像以前的他了。 秦羽切了声,骄傲的道:“那不叫拍手板,叫做击掌,意思跟兄弟们做那个东西差不多,我是跟郡主学的。 你太古板了,跟年轻人一起做事,自然要学他们那一套,郡主与一般女儿家不同,说话做事自成一套,我跟她学了好多新词儿,要不我教教你?” “免了吧,我跟王爷混,用不着那些。” “不学算了,等王爷迎新人进门,有了小主人之后,有你受的,我多希望王爷能一举得男。” 何勇只道:“往后的以后再说,反正轮不到我带孩子,如果我们的计划能成功,他日王爷有了孩子,恐怕会经常去郡主府凑热闹。 你找机会劝劝郡主早点生娃,我们王爷担心得很,看得出来徐家二老着急,爷孙俩一起带娃岂不美哉?” 秦羽摆摆手:“那事儿我劝不了,郡主心里有数,王爷提及之时,你尽力宽慰即可。” 惠宁郡主喊一声叔是看在王爷的面上敬重他,自己不是她真正的长辈,那些话不好说。 如果他是女人尚且可能提一两句,男儿家劝姑娘生娃娃算什么事,王爷是她的亲外公都不好开口的呢。 花颜请红泽去宫里代为传信,选择在帝后有空的那天进宫,根据他们的述说模仿她外婆说的声音和语气。 不能说模仿得一模一样,有个六七分就行了。 出宫之后立即着手布置,不仅要扮演外婆,还有扮演她娘,一人分适两角,主要在着装和替身上下功夫。 那天白天,皇上特地宣安王进宫,说是小酌几杯,实际上喝得不少,派人送微醺的安王回府。 何勇便将迷幻药放在醒酒汤中,看着他一滴不剩的喝完,忙不迭伺候安王洗漱,送他回房睡。 安王睡得迷糊,花颜看见他紧闭的双眼中眼珠滚动,猜测他又做梦了。 于是花颜学她外婆幽怨的喊“霖郎”。 安王梦里梦冲听见就为的声音,顿时惊坐起,看见床前站着人,他竟没敢开口,好似怕惊跑了她一样,竟然低声哭泣起来。 “灵儿,我……”安王哽咽,“我对不住你啊。” 花颜正式开始演戏,让他伸出的手落空,飘走了,安王跳下床,鞋都没穿便追了出去。 大喊来人,却没一个手下出现帮他,安王怀疑他仍在梦中。 是了,她只可能出现在梦里。 可他又感觉脚下的冰凉以及隐隐的刺痛都很真切。 花颜挂在空中与他说话,先怪他对不起她,怨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却没能力找回他们的女儿,说他没有上心。 地上的老者涕泗横流,仰头解释,上面飘着的人听了一半,愤怒的说他的解释是借口,然后飘走了。 安王寻着她的身影追,人没追到,过了一会儿遇到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他看不见她的脸,只听对方在喊爹爹。 “云,云汐?” “是我。” “你别走,让爹看看你。” “不,你不配做我爹。”前面的妇人转过拐角,安王追上去就看见已经换装的花颜。 “云汐,云汐你别走,爹爹真的好想你,爹爹错了,我该早点找到你,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女儿,不该让她们受那么多苦。” “当然是你的错,你害了娘和我,还有我的小蝶,你怎么那么没用。” “是,爹没用,我对不住你们。” 此时,何勇出现了,喊道:“王爷,您在做什么,同谁说话?” 安王回头:“何勇,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这里没有别人,王爷是不是梦魇了,怎的不穿鞋就出来,您暂且穿属下的鞋……” 没等何勇话说完,看到前面的人冷笑着飘走,安王喊着“云汐等等我”的字样追寻而去。 何勇出场,至少应该叫醒其他人,稍后安王身边的人越来越多。 花颜再次穿着安王妃年少时最喜欢的那件衣裳出现,由怨转为哀戚,主动提及他们的往事,其中包含只有夫妻二人知晓的事。 其间,安王尽力想让何勇等人证明他眼前有她的身影,何勇起初说看不见,后来表示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过了一阵又说感觉自己面前有清风拂过。 那时正好花颜从何勇身前飘过,使得安王更加坚定的认为他的眼睛没有看错,只不过何勇等外人看不见她们。 花颜将安王引到祠堂才开始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些话,安王不答应再娶。 她就哭诉自己是他们家的罪人,只生了个闺女,没给他生儿子,被他的父母埋怨,更指责她死了还占着茅坑。 言说她不想成为他家的罪人,请求他续弦,但要求他不许忘了她。 换做颜云汐的形象出现,她的话很直白,言说娘让她来劝,要他为她的女儿颜颜着想,至少生个儿子继承权力来保护她的女儿。 第655章 病倒了 安王伤心欲绝,不顾何勇等人的劝阻满园子追着她们跑,戏演的时间很长,安王勉强答应了她们的请求,最后眼睁睁看着母女二人升天,他却不能追上她们,无奈的看着她们消失在夜空中。 失魂落魄的安王看了眼茫然的何勇等人,没说一句话,兀自往祠堂走去。 因他穿着里衣折腾了大半夜,中途又没穿何勇送上的外袍,加之伤心过度,使得他高热不退,早上硬是没起得来。 欣慰劲儿还没退去的何勇立马受了惊吓,连忙去请太医,又派人去隔壁通知花颜。 彼时,花颜尚未起身,抱着枕头睡得酣甜,连外头的丫鬟喊了好几声都没醒,先醒的徐文宣睁开朦胧的睡眼,瓮声瓮气问何事。 听丫鬟回答说安王病得厉害,粗鲁的摇醒花颜:“快点起来去王府,说是外公烧得人事不省,定是昨晚受了寒气。” 花颜来不及想起来,忙不迭起床,草草洗漱了就赶往安王府。 何勇正在为安王降温,花颜抵达后,先喂安王吃颗药丸,继续为他屋里降温。 太医院院使赶到,号脉之后施针,何勇亲自去煎汤药。 太医说安王染了风寒,加上亲人离世的忧伤使得他郁结于心,叮嘱花颜稍后多陪安王,哄他开心。 安王睁眼就看见她在床边,迷糊的喊:“灵儿。” “外公,是我。” “是颜颜啊。” “是呢,你躺着别动,我听何叔说了昨晚发生的事,外公怎的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定是因为您思念过度产生幻觉。” “不,我确定是他们,你外婆还是很年轻,穿的是当年我送给她的衣裳,说话一如往昔,她既怨又放心不下我。” 安王说话间似乎陷入了回忆,表情痛苦中夹杂着点点欣喜,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头一次看见那么鲜活的她,真真切切地与她共同回忆往事。 那些尘封在心里的往昔,久远到他的记忆都模糊了,经过昨夜,他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 因为有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安王丝毫没怀疑有人搞鬼,此时此刻,他知道自己大概是梦魇了,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即便是梦也并非没有由来。 “外婆善解人意又深爱着您,我早就说过她应该不会真的怪您,外公对自己不要太苛刻。” 安王哽咽道:“她们有怨理由应当,的确是我没有能耐,没能照顾好你外婆,更不能早日寻回你母亲,我是罪人。” “快别这么说,外公也不想这样的,太医说您忧思过度加上受了寒才病倒了,您要快点好起来才是。” “颜颜,外公让你担心了,我对不起你,要是能找点找到你和你娘,你也不会成没娘的孩子,不会吃那么多苦头。” “那些苦难都过去了,外公不要放在心上,那不怪你,我相信娘也不会怨您,我们都希望您好好的。” “昨晚我也看到你娘了,她穿着补过的粗布衣裳,她喊我爹爹了,可云汐对我到底有恨,除了控诉我没保护好小蝶外,她没有说一句关心我的话,只要求我照顾好你,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花颜回忆了下,昨晚的戏不是那样演的嘛。 “我觉得外公你想太多了,何叔说他没有看到什么人。” “他跟她们没有关系,当然看不见,但他昨夜有说闻到淡淡的香气,正是你外婆最喜欢的栀子花的味道。 而且他还感觉跟前有阵风吹过,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会儿正好你外婆负气飘走,我真的看见了。” “好好好,我相信您看见了,可能因为外公近日太过自责,思念她们,所以外婆托梦来了,定然不忍心见你如此伤悲。” “药来了。”何勇端着药,人还未到声先至,他身后跟着太医,进门见安王醒来,二人连忙问安,请安王趁热服药。 花颜服侍安王喝药,太医又为他请脉,说是烧退了些,按时服用两三副药即可痊愈。 安王吩咐何勇送太医,屋里只剩花颜,他迟疑了好一阵才问:“你是否愿意我再娶?” “当然愿意,外公怎的突然想通了?” 安王叹气道:“非是我想,只因你外婆昨晚命令我续弦。” “我说呢,别人怎么劝都不听,原来外公听外婆的话呀,你这叫惧……惧内。”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灵儿哭着说她不想成为我们家的罪人,好像仙逝的爹娘责怪她了,我做的决定,怎么能怪她。” “当然因为她是你们家的儿媳妇,公爹婆母向来喜欢将传宗接代不力之事扣在儿媳头上,这可不是什么秘密,哪家都一样,外公觉着公婆有没有怨我?” 安王岂会不懂,顺着花颜的话尾巴就道:“你的公婆埋怨没错,不是外公想说你,成亲三年未见一儿半女,哪家公婆乐意? 也就徐家势弱,若非你是我家的孩子,人家休了你也不为过,你好意思笑话我?” 花颜轻咳两声,“外公扯远了哈,说你呢,做什么扯到我身上,就算我一辈子不生娃,徐家也不能休妻。 前贫贱后富贵,我符合这一条,他们敢动那种心思,我定会让徐家穷得只剩裤衩,外公大可放心,你家孩子由不得旁人欺负,说你呢,外公被外婆教训了?” “没有,你外婆温婉贤淑,不会凶我,倒是你娘吼我,不管我是否愿意娶妻,只要求我为你生儿子。” “哈?我娘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大概认为我活不久了,百年之后没有嫡亲娘家人护你周全,所以要我生儿子来继承安王府,我死之后由你舅舅保护你,云汐最爱的人是你。” 花颜嘿嘿憨笑:“外公莫不是吃醋了?她爱我正常,毕竟我是娘的亲骨肉,算上我在她肚子里的时间,娘养育了我三年。 但她生前对你没有丁点儿印象,要不是外婆告诉她,也许娘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亲爹。” “是啊,只有父母无条件的爱儿女,她如此为你着想理所当然。” 第656章 爷孙辩论 “好了外公,醋味儿特酸了点,别怪我欺负病人,如果娘真如你说的那样,她的确有为我着想的意图,但我觉得不仅仅如此,更多的是为你考虑。” “小丫头片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倒是说说怎么为我好,明知我不愿意还强迫我。” 花颜撇撇嘴道:“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是还没影儿的事,说得好像你儿子正给我撑腰一样,我占什么便宜了?你先先别急着反驳,听我细细说来。” “行,让你先说。”安王道。 “我尚且不知道外公是否真的答应外婆和娘的要求,就算你同意,娶妻生子,什么时候能生出儿子? 即便你抓住今年的尾巴,在年前娶个女人进门,生孩子也是明年的事,何况不能保证一举得男。 因此,我的舅舅或姑姑可能跟我儿女差不多大,可能更小,按照外公之前带娃的经验习惯,少不得要我帮忙带娃,教导他们成人。 他们二十岁时,我已经四十来岁,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就算承袭你的王爵,他是否有外公这种掌控全局的本事? 二十年过去,文宣早已不是芝麻小官,我也不是现在的花颜,早已不用跟我儿女差不多大的小舅舅保护,不要我为他和小外婆操心就算好的了。” 他的儿子是否能成器还说不准,外公能活多大年纪也是个未知数。 单从利益考虑,与其寄希望于尚未出生的娃娃,不如她自强,外加与红泽等同辈亲友搞好关系。 毕竟他们是已经成年的人,从他们的脾气秉性也能看出以后大致的走向,她投资强者比娃娃的回报率会更高。 说句小气的话,小娃娃有亲娘,将来会不会跟她这个大侄女亲不亲还是问题,谈何相护? “听你那么说好像也没错,所以你不想我听云汐的建议?” “诶,外公,我发现你想耍无赖,你不愿意听外婆和娘的话可别赖我头上,怕她们托梦训斥我。 你那么睿智,莫要假装糊涂,我至始至终举双手双脚赞同你娶妻生子,不拘儿子女儿,有个孩子能让你开心些,我也不希望你拼命积攒的权力与产业落到旁人手中。 方才反驳的是你说娘只为我考虑,娘没读过书,虽然她的话说得不好听,但她内心肯定跟外婆一样为你着想。 当然,我也不否认娘对我的好意,有血脉相连的嫡亲舅舅或姑姑在,或多或少对我以及我的子女有助益,说了这么多,外公到底怎么想的?” “我,我要再想想。” 花颜点点头:“你好好考虑,娶妻生子这种事应该你心甘情愿,不好因为娘要求你生娃来保护而做违心的事,至于外婆的意思,我不宜置喙,您自己决定。” “不想了,头疼得很,你还没用早膳吧,快去吃,然后好生收拾仪容,蓬头垢面的模样不好看。” 颜颜定是一大早叫人从被窝里捞起来,听闻他患病,来不及梳洗就赶来王府。 “哼哼,嫌弃人家,我是为了谁才这样?文宣来的时候比我还丑,你久不醒,我才让他回府收拾了去上值。” 安王心下熨帖,“哎呀,小毛病,你们着什么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感觉浑身发软,想睡会儿。” 实则刚才醒来没见外孙女婿还有些不满,这儿高兴了。 “我盯着你吃了饭食才走。” “不饿。” “不饿也要吃。” “我吃不下。” 花颜立着眼睛:“吃不下也要吃,吃饭能让病好得更快,别让我和大外公们担心。” “对了,你别跟他们说。” “不,我要说外婆给你托梦安排了任务。” “咦,你个嘴碎的丫头。”安王表示无奈,“我诚不该告诉你,算外公求你了,别招他们来烦我。” “既然外公开口,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等你痊愈之后再告诉他们。” “你想气死我?仔细我揍你。” “来呀。”花颜一副讨打模样,“你打我,我就去祠堂跟外婆和娘告状。” “对了,你去拜拜她们,让她们多来找我。” 听了他的话,花颜嘴角抽动,“拜可以,我恐怕叫不动她们。” “你听话即可。” “知道啦,外公真霸道,我先陪你吃饭,稍后沐浴更衣之后再诚心上香敬拜。” 其实,安王想去祠堂跟亡妻和女儿说说话,但他此刻去不了,所以派花颜代行其事。 花颜请何勇派人送早饭来,安王用了小半碗就不吃了,生病的人的确胃口不好,老人家心里难受,她没有勉强他。 在王府用过早饭之后回家沐浴更衣,然后去安王府祠堂上香。 花颜没与灵牌说别的,只虔诚的请她们不要怪她所作的不敬之事。 徐家二老探望安王,花颜完事后,叫他们一起回家,好让安王多休息。 昨晚的确折腾了很久,且不说安王病中,她的睡眠也严重不足。 另外,公爹婆母和外公没有共同话题,问候的话说完之后容易冷场,比较尴尬,早点离开对双方都好。 安王不能上早朝,自是要派人进宫知会一声,朝会结束后,明武帝内务总管送补品出宫探病,并召见太医院院使了解安王病情。 太子等人收到消息,纷纷捧着礼品到安王府问候,幸好安王下午精神头稍微好点才不疲于应付。 安王病愈,头一天上朝后就被帝后请去谈话,显然他们已经从花颜那里得知消息。 安王甚是无奈,言说:“颜颜丫头那个大嘴巴漏风,这么快就传宫里来了。” 皇后娘娘柔声道:“三弟别怪孩子,昨天她和胧月进宫请安,原本是我让她劝你再娶,这才得知弟妹托梦一事。 颜颜不知具体详情,只说了大概意思,皇上恨不能立马出宫找你面谈,说说你的想法。” “我已经这把年纪,不考虑续弦之事。” “你才多大年纪?又不是不能生,你嫂嫂已经在物色姑娘人选。” “大哥,我没说要去,你们做什么不关我的事。” 皇帝怒了,“混账,你对得起列祖列宗?” 第657章 进展算顺利 安王早就习以为常,从容的回答:“爹娘已经习惯了,大哥别气坏了自个儿身子,要是没旁的事,我便先撤了,颜颜等着我商量要紧的事。” “坐下,你不要以说到这个问题就想脚底抹油,我跟你说正经的,只有你才会以为爹娘不在意,其实他们肯定被你这个不孝子气得恨不能还阳抽你几个大耳刮子。 爹娘不在了,只得我们做大哥大嫂的来操心,你花费大半辈子拼了命挣下的功勋就甘心拱手让人? 我不管你要不要,但打下赤凤江山有弟妹和云汐的功劳,她们牺牲那么大,欠它们的,你要补偿。 遗憾的是她们俩不能接受你的补偿,可她们有唯一的后人,要是你还有点良心就该生个儿子来给花颜丫头撑腰。” “颜颜不需要。”安王怯怯的回答,还是有那么点怕他大哥。 皇后娘娘接着道:“颜颜需不需要是她的事,你这个外公给不给是你的事。” 不等安王说话,明武帝又道:“目前,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健在,你那几个侄儿侄孙待花颜倒是极好,谁知在我们百年之后会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常言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这做外公的好不容易才寻回一条血脉,难道不能多为丫头考虑? 我知道你对弟妹一往情深,以前你要为她守身如玉,我们不怎么勉强你,因为我和你大嫂也愧对灵儿,可现在你只有颜颜,弟妹又给你托梦,你就不能顺她的意?” “哎呀,你们让我再想想。” 安王想到母女二人那晚的情形,心有所松动,但他还下不了决心,不希望别的女人在王府登堂入室。 “我不反对你再考虑,但这件事你必须放在心上,还有给我一个期限,别等我入土了,你还没想好。” 明武帝步步紧逼,安王稍加思索就道:“两三年吧,大哥一定长命百岁!” “两三年?”明武帝的声音大得殿外的江林都听得见。 皇后两相劝,明武帝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咬着后牙槽说道:“你想清楚了再回答,不然我明日便给你送几个女人来,让你无法推拒,别以为我做不出来。” “大哥是皇上,能不能别这样耍无赖,做那种下作的事与你身份不符,你可以给我送女人入府,莫非还能强迫我圆房不成。” “有何不可?你敢抗旨,朕就派人帮你完成圆房,看谁丢人!” 安王脸颊抽搐,倔驴脾气上来,气呼呼的说:“你砍了我吧。” “你们兄弟两个别吵了,三弟你真不像话,皇上也是,自家人说话别那么冲,好好说不行?一个二个都不让人省心,以为你们还是那不懂事的毛头小子,争输赢比声音大?” 活像两只斗鸡的老男人各自别开头,明武帝还哼了声,然后二人默不作声,听皇后一个人讲。 首要目的还是劝安王,皇后最后说:“我想三弟定然明白我们的苦心,并非要你忘记弟妹,大嫂不逼你马上答复,可你说两三年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 皇后娘娘和风细雨的说话方式,安王根本不好意思动气,他也不会对嫂嫂表现不满。 “至少要一年时间,今年发生太多事,云汐和小蝶的尸骨尚未安葬,我这辈子对不起孩子们,需要再缓缓。” 皇后连忙说:“好,我们依你,最多给你一年时间。” “大嫂。”他明明说至少一年,怎么到她那儿变成最多了。 “三弟无须多言,没人想逼迫你,可你已经不再年轻,为了你将来的孩子好也该趁早。 说句不好听的话,再拖几年,你都不能保证陪孩子长大,你觉得大嫂说的是不是这么个理?” 安王点头,帝后夫妇满意,然后追问他关于看到妻女之事,少不得又要劝慰一番。 当然,安王没说太详细,关于母女二人要他再娶之事便一语带过,埋怨和回忆往事讲得比较细致,帝后也能产生共鸣。 毕竟他们几人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明武帝和皇后身为伤感,想着他们对花颜讲述了不少记忆深刻的往事,忽略了花颜怎么知道他们不曾知晓的事。 皇后娘娘事后反应过来,稍稍疑惑,自动将那些事归结为安王对花颜说过,为此不再疑心。 虽然今日没得到确切的答案,算是取得一点进展,帝后二人甚是欢喜,派人将写有成果的信送到花颜手中,让她准备下一步。 皇后则花心思为安王寻摸合适的姑娘,到底安王上了年纪,不比年轻二郎那般好与女方想看,门当户对的女子应该不太愿意。 要么挑没落世家的嫡女,要么选门庭繁茂的庶女,皇后先替他挑了三四个姑娘做备选。 稍后等他做了决定,大可直接放话出去,愿意嫁女的人家再行联络,未必不能找到合意的姑娘。 徐文宣写的信大概还没到小桑村,柳明逸却送了老家的信来,一封信是柳明轩写给花颜的,另外一封是徐家大房的信,信封上写着三叔亲启。 二老听闻家中来信,忙不迭从怡心居回来,询问花颜来信写了些什么。 “我还没拆信,想着等你们回来一起看。” 实际上,花颜从柳明轩写的信中已经了解家中大致情况,徐文才实在太混账,按她的想法,活该让他在牢狱中过一辈子才好,放他出来光会折腾家里人。 罗氏心急:“不用等三郎,他认得字,等会回来自己看,你先念给我们听。” 信开头问他们好,虽然大宝写了不少错字,花颜能将歪歪扭扭的字读通顺,毕竟不是头一次读大宝写的信,她已然习惯看错字,自觉翻译成对的。 字有错,话写得还算顺耳,二老甚是欢喜,罗氏乐呵呵的说大宝长进了很多,表示她的要求不高,只要孙孙一天比一天好就成。 大宝代为问候的话语读完,接下来就是比较沉重的话题,花颜稍作停顿,抬头提醒他们:“接着这段是大嫂的话……” 第658章 沉重的家书 旁边两位老人听了开头两句,然后脸色迅速凝固,因为梅氏在信中状告徐文才。 谈及徐文才出狱那天,他们家好心好意办好菜好饭请二房及三亲六戚吃饭,还专门为二弟驱除霉运。 然而徐文才当天酒醒之后就去大房讨要银钱,信誓旦旦的嚷嚷如果没有他,他们大房不可能平白得几百两银子,理应分他一般,他要拿着当本钱做生意。 梅氏当然不同意,所以双方吵嚷起来,徐文才还想动手打她,最后事情闹大了,三亲六戚来劝,总算将混不吝弄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没完,徐文才要不到钱转为去偷,他没得手又想了损招竟伙同外人将二宝绑走,然后让人来要银子赎人。 听到此处,罗氏再也忍不住怒火:“那个挨刀死的东西不是人,我后悔当初生他的时候怎么没把他溺死在粪桶里,讨债鬼投胎的么。” 徐和顺眉头紧锁,前阵子他们因为二儿子有幸被放出来而欢喜,结果他遭了罪还不做好人。 “二宝咋样了?” “花了一百两银子将二宝换回来,得亏他找的那帮地痞被人找到,不然大哥大嫂根本想不到二哥是主谋。 大嫂说银子追回来了一些,另外两个混混被抓,不知道二哥拿着银子跑哪里去了。” 罗氏险些气背过气,“管他死哪里去,再也不管那个没良心,黑心肝的东西,连亲侄儿都下得了手,完全成六亲不认的家伙,不晓得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生了个不是东西的混账。” 她欢欢喜喜跑回来,想的是听老家儿女的好消息,结果信上一桩桩事都像在剜她的心。 原本还准备年后回老家适当贴补二儿子,好叫他老老实实守着媳妇儿子过日子,哪知他还是不安分。 罗氏想到二儿子做下的事,她深深的觉得惹不起他,混账东西为了银子能绑亲侄儿换钱,说不定哪天能伙同外人将她和老头子绑走,然后找三郎两口子要钱赎人。 颜颜手头的银钱多,难保那黑心肝的家伙不动心。 罗氏担心他拿着那笔钱往京城来了,她只是没好说出口。 花颜劝道:“娘别太自责,你生得了他那个人生不了他的心,大家都尽力帮过他,他死性不改,谁都没有办法,可怜的是二嫂和孩子。” 男人本是家中顶梁柱,徐文才没担当,只想不劳而获,非但不能帮家里分担一二,反而增添负担。 他坐过牢,对妻儿的影响非常之大,刚刚走出大牢又将照顾他的亲兄弟彻底得罪,完全没考虑留在家中的妻儿。 “是啊,他本就名声不好,母子俩要被人戳脊梁骨,以前大房多多少少会照顾着,这下兄弟间结仇,二媳妇和三宝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 罗氏说完又是一顿咒骂,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坏东西在外头晃荡指不定又创出什么祸事来,假如想办法将他逮回来,要怎么安排他? 以前他是贪心,对家里人不算太好,先前她还琢磨着他改邪归正后,请花颜在老家随便帮他安排个差事干,日子总能慢慢过好。 这下彻底没指望了。 他那种手脚不干净又六亲不认的人,花颜不会用他。 之前那件事才过去没多久,连罗氏还不好意思跟花颜开口,又闹出这档子事,她这张老脸不要也不能开口。 花颜没有接茬儿,等她哭天抢地的嚎完才说:“我继续念?” “读,先读完了再说,老婆子你不要再打岔。” 徐和顺气得脸色铁青,心想他受了牢狱之苦,那会子怕死,吓得失禁,怎的没该坏德性反而变本加厉。 莫非大郎在衙门当差将他照顾太好,他在牢里没受苦,心里没有畏惧又开始乱搞。 一封信中有七八张信纸,除了梅氏的抱怨和徐文章表示不想认那个弟弟,还有向家、徐家亲戚表示他们尽力教导了徐文才,他不听话是没办法的事。 大姐徐荷花让大儿子王忠君写了一页纸,问候外公外婆、三舅和三舅母,然后说了他们家里大致情况。 信的中段写到她怀疑徐文才来京城了,提醒花颜留意,见到人了要看管起来,不能让他惹祸。 末尾询问花颜是否有喜,年后会不会回老家之类的家常。 几页信纸,写信的人不尽相同,主要内容出奇一致,左右不过是徐文才那档子事。 信读完后,花颜没发表任何意见,罗氏哽咽道:“颜颜啊,我和你爹想不出啥法子,看你能不能让人留意那个混账东西,万一他来京城,最好先截住他以防再闯祸。” “我手下只有那么些人,派出去到处找二哥不大行得通,如果他真的来京城,应该会直接找我们。 如果二哥不想死,他不至于来天子脚下作乱,如果他找上门来,关键在于爹娘想怎么处置。” 花颜实在讨厌处理烂事,所以她要将球踢回去。 罗氏愣了下,徐和顺果决的说:“绑了送回村里,他不听人话,我就打断他一条腿,看他还怎么到处跑。” 徐父下了狠心,他不愿意再让二儿子来折腾三郎两口子,大不了将他的月钱匀出一部分送回去养着打残的二儿子,总比放任二郎出来搞烂事要强。 花颜不表态,看得出来罗氏不忍心,不管她刚才把话说得多难听,真正要下狠手整治亲儿子,婆母到底心软。 或许婆母更希望她想办法解决问题,花颜才不会接烫手的山芋,万一徐文才真的找上门来,花颜也会让徐文宣处理。 要是闹得不好收场,需要她出马,那么她用的定是雷霆手段。 现如今她可没有以前那么好的耐心,一次次考虑老人家的感受,觉得用小钱能解决的事就不算事。 花颜发现她从前的想法错了,正是婆母接济兄嫂,她没觉得不妥,一再放任,兴许那样使得徐文才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 先是一点小钱,慢慢增长,随着受益越多让他变得越发贪婪,不劳而获在他心中变成理所当然。 第659章 窝火得很 徐家二老听完整封信之后,心情几位低落,花颜没怎么安抚他们,她不愿意管徐文才的事。 花颜始终坚信他敢跟大哥大嫂硬来,不敢到她跟前来闹事,只要徐文才稍微有点脑子就该清楚她的手段。 徐文宣下衙回府,二老忙不迭跟他商量,他们的意思还是看想办法将人找到,罗氏表示同花颜提议过,她说人手不足,颇有点怪花颜不帮忙的意味儿在里头。 罗氏心想花颜手里没多少人,但安王手中有千军万马,只要她跟安王开口,不可能借不来人。 而且花颜与太子府和襄王府还有上官和苏家姑娘是好友,但凡她愿意走动关系,还有什么事做不到? 徐文宣我了一肚子火,“府中只那么几个人,店铺没有多余的伙计,他们不过是普通人,要他们怎么找,就算找到了能将他绑回来还是怎的?” 见儿子也不听她的,委屈得很,眼巴巴的看着徐文宣。 “你们就不能请安王帮帮忙?他手下的兵士多得数不清。” 安王能找到蓝汐,他派人就能找到二郎,只看三郎们愿不愿意跟安王开口。 “娘,外公手里的兵士拿的事朝廷的军饷,不是谁的私兵,人家当初找亲外孙女都没带兵搜索,二哥有多大脸? 二哥已经是大人,无论他做什么事就该对自己负责,我和颜颜对他已经尽力了,难不成他在前头惹事都得我们收拾烂摊子? 娘不要忘了我们早已跟二房断绝关系,他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不要为了一个废人失了分寸。” 遇上那样的亲哥,徐文宣心里鬼冒火得很,对罗氏也没客气。 发完火之后又说:“二哥虽然混账,但他只会欺软怕硬,应该不至于自寻死路,如果他不惹到不该惹的人,小命还是能保得住,也许他花完银子就回去了。” 二哥拿着从大哥家骗来的那点银子,他真敢来京城就是自投罗网。 他敢那样对付大哥大嫂,可不敢来颜颜面前撒野,他不是没见过她整治人的手段,就算是蠢猪也当明白京城不是他能乱来的地方。 徐文宣相信他不会跑来京城。 想起那些事就心烦,更让他冒火的是老娘遇上二哥的事便着急上火,上次说得好好的,然而她根本记不住。 一个大活人离家出走,她不仅想安排他们派人去到处找,还指望安王派兵马。 以为颜颜有个郡主身份就能当旁人当自家仆从一样使唤? 纵使她担心也不该失去理智,光想着二哥怎么怎么样,怎么就不能为他和颜颜着想? 罗氏被他镇住好半天才解释:“我也是怕他闹事给你们惹麻烦,不找就不找嘛,发什么火。” 徐文宣见她委屈的模样又心软,柔声道:“娘,非是我不愿意帮忙,我们只能做力所能及之事,你要理解我和颜颜的难处,我们不是万能的。 再说了,二哥只是人不见了,而且你明知他带着钱离家,不是说他遇到危险必须要我们去救命。 兴许我们担心得要死,他却在某个地方逍遥快活,因为他有点风吹草动,我们家要派人又要请外公派兵,如果是这样,干脆我和颜颜什么事都不做,光围着他一个人转就够累的了。” 末了,他再次强调徐文才是大人,不是小孩子了。 徐文宣觉着非常心累,无论不懂事的二哥还是娘,一个一次次闹腾家里人,另一个每次都要求这样那样,似乎他和花颜是什么都能解决的神明。 而后去跟花颜抱怨,还对她说对不起云云的。 花颜笑眯眯的摇摇头:“我不生气,没多大点事,不管娘说什么,我不愿意就拒绝,至于你二哥,他的事不归我管。” 徐文宣打了个唉声,“提起他就心烦,要是当时我在家,非打他一顿不可,好生气人。” “的确,真该让他在牢里待一辈子,我原以为他出来后多少能改掉些坏毛病,哪知他连至亲都不放过。 以前带人回来骗我们的钱也就罢了,竟然叫人将二宝绑走以达到索要钱财的目的,他就不怕那些人伤了孩子? 虽然二宝没有受外伤,但孩子吓得不轻,他好狠的心,反正我不喜欢那种人,以后但凡他的事,我都不管。” “没问题,家里那档子事交给我,万一爹娘再找你,届时你将事情往我身上推便是。” 别说花颜才嫁到徐家三年,连吃一个锅里的饭长大的他都讨厌二哥,气恼时恨不得对方早点去死了干净。 “好啊。”花颜笑笑,那还用你说? 罗氏倒在炕上生闷气,儿子不听她的,反而凶了她一顿,心里难受。 “你说我错在哪里?我还不是担心老二那个坏东西来京城作践他们,给小两口添麻烦,弄得我好像成敌人了一样。 我不完全是为二郎,提点意见还不受待见,要是他们有心,肯定有很多办法拦截二郎。 根本用不着安王派兵出马,只需将二郎的画像交到城门口,同守城门的兵打招呼,看到画像上的人进城便拿下,那点小事很为难?只因他们不愿意而已。” “你别揪着这事儿苦闷,三郎说的也没错,兴许二郎根本没往京城来,不管请安王派人还是让守城兵士留心,并非人家分内之事,你能给他们发俸禄? 三郎和三媳妇请人帮忙都要欠人情债,蓝汐才走不久,安王伤心欲绝,病倒好几回,他还没缓过劲儿来,哪有精力帮忙找二郎。 你以为安王只需动动嘴皮子就成,如果安王知道混账东西不学好又要颜颜们添麻烦,不派人处置老二就算好的了。 安王掌管兵权却不好私用,负责守城门、管制进出的官兵不是安王、太子以及红泽等人的手下,有专门的头儿,请谁帮忙都要经过好好几拨人,没你想的那么容易。 要是让皇上知道守城官兵吃着皇粮帮我们干活,肯定又要降罪三郎,我们家里这点子事都处理不好,皇上能放心将朝中大事交给他办?” 第660章 烦不烦? “好了,我不说了,反正你们一个个都认为我做错了,花颜请她亲外公帮忙,安王肯定乐意出力,我不懂皇亲国戚吩咐底下人办事欠哪门子人情。 别拿皇上吓唬我,底下人做的丁点儿小事也能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喜欢花颜得很,他不会计较些许小事。” 徐和顺指了指她,直道:“我跟你说不通,以前你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变得越来越不会体谅人,你以为天子脚下发生的事能瞒得过皇上得耳目? 不管皇上是不是真的会跟三郎计较,他肯定不喜欢家里烂事多的臣子,尤其这个臣下还是他的外孙女婿,皇上会怎么想? 我们徐家有什么本事,说到底养个儿子娶了花颜当媳妇,然而从我们家发生的事来看,不知花颜受了多少委屈,你看他会不会为花颜抱不平,敲打三郎算轻松,可能有更严重的后果。” “我无理取闹,你是明白人行了吧,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听我们家这点细碎的事,之前他知晓是因为二郎那事闹得太大。” “你总不爱听反对意见,我之前就说二郎跑不见了,不一定能惹大乱子,老家附近的人些都知道我们两家已经断亲,不会再捧着他。 别处的人根本不认识他,即便二郎想打着三郎两口子的名义乱来也得有蠢蛋相信才行,他也就能在窝里横,糟践家里人。” 徐父略作停顿,接着数落她。 “花颜明明说了不便骗人找他,你偏偏还要跟三郎说那种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两口会通话,儿媳妇定会想你不相信她,人家安逸你? 说来说去,你要三郎请安王或是太子等人帮忙,怎么不想想他请得动不?到头来还是要麻烦花颜出面。 三郎身为男人,家里一再发生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使得他在媳妇儿跟前里子面子都没有,不要总让他为难嘛。” “我承认你前面的话,夫妻一体,三郎跟颜颜还讲什么面子里子?颜颜清楚家里的事,三郎也了解她的事,一家人算那么分明干啥?” 徐和顺白了她两眼:“你狡辩也没用,不管花颜以前怎么样,人家现在是惠宁郡主。 我不相信你不明白我刚才的话,要不然你也不会担心花颜不要三郎,下面我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 “你说,你尽管说。”罗氏面红耳赤,因为她清楚自家跟花颜有很大差距,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被人说出来又是另一码事,感觉很难堪。 徐和顺直截了当的道:“你当老夫人过得太舒坦了,开始忘乎所以,甚至有时认为别人都该听你的话,围着你打转才对。 别忘了花颜和她那些权贵亲戚不是我们府里的仆从,没那么好使唤,我们做人要厚道,安分,儿媳妇求人帮忙也是求啊,你躲在背后看他们帮人做事当然安逸,我感觉你跟二郎有点像,得寸进尺。” “我跟他像?我哪有得寸进尺。” 罗氏怎么可能容忍他说她像混账二儿子的德性,他做坏事,她的用意是关心孩子们,没有害人之心。 徐和顺仍然软言软语的道:“我记得三媳妇刚进门,老大老二就闹分家,过年时,隔壁两家不拿肉菜过来煮了吃,你就骂他们,觉得三房吃亏。 那会子你多护着小两口儿,生怕被大房、二房占了便宜,你把家里管得顺顺当当的,我们一天天把日子过好了。 三媳妇明理又孝顺,赚了大把银钱交到你手中,那时候她肯定相信你能保管好咱家的钱,手头宽裕了,你就开始贴补其他儿女。 你拿点小钱出去,三媳妇不介意,她念着哥嫂的好也送钱送礼给兄嫂姐妹家,你发觉她不反对便越给越多。” “我们有钱了,稍微提拔他们一把怎么了,觉得我错了,你就不心疼其他儿女?以前我们一直偏心三郎,供他读书,他有出息了是不是应该回报兄弟姐妹?” “我不是不心疼别的儿女,你怎么就不想想送出去的钱财是谁赚的?那时三郎还没有功名呢。 我们村那些没分家的人户,做公公婆婆的应该大体上一碗水端平,但凡分家过的,哪个公婆不是帮自己跟随过日子的儿子儿媳。 你回想一下,以前你小打小闹的接济其他几家,花颜眉头都不皱一下,到你要按照二郎借钱的数量补给大郎家时,三媳妇就把管家权拿走了吧。” 罗氏目光闪烁,“我征求她同意的,管家权也是我自愿交给她,反正我弄不明白生意,管家麻烦。” “做婆婆提议,她怎会不同意,可她心里必定不高兴,那是几百两银子,不是几两,换做以前,我们家几辈子都存不起那么多钱。 凭你一句话就送给了大郎家,二郎闯祸必须用那些钱才能解决,借归借,送归送,因他还不起才给免了。 本就不应该如数补给大郎,不过是仗着银子在你手中,儿媳妇又乖顺,你就不顾及人家的感受,本来我们到京城买置办宅子要花很大一笔钱,你大手大脚就给了。” “我知道那件事做得不好,但颜颜没反对,她说了铺子里在赚钱,不至于短缺那点银子。” “呵呵,她不答应,你会不会对她有意见?她当然愿意花点钱换家里和睦,她不反对并不意味着你没错。 如果你没做那件糊涂事,依着花颜的性子不会拿着你的管家权,换做我肯定心寒,还会担心赚钱不如你花钱快,自己花就算了,关键你送做人情。 以前她从不直接拒绝你提的建议和要求,今天明说不行了吧?那是因为一次又一次越来越过分了。 前两个月才因为二郎折损颜面,失去一大笔钱,那些是她本人能拿得出来的东西,忍一忍就过了。 那事才过没多久,你又想她尽力为二郎办事,莫非你以为没直说请谁人帮忙她就猜不到你的心思?你是二郎的娘,她不是,人不见了也要她管,只问你烦不烦?” 第661章 皇陵之行 罗氏被问住了,好半晌才吼道:“烦烦烦,你光知道烦,你就不能多关心孩子们?” 老二再怎么混账都是他们的儿子,她能看着不管? “谁说我不关心,但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别屁大点事都想儿媳妇去解决,她算顶好的儿媳了,我们应该知足。 就算你不能体谅她的心情,你在说话之前不妨想想要是二弟像二郎那般混账,你这个嫂嫂是否能做到三媳妇那样? 不用你回答,我知道你做不到,别的事且不说,我们家有钱之后,除了逢年过节外,你什么时候接济过二弟家? 你还是长嫂,老话说长嫂如母呢,你做不到的事最好莫要求别人,兄弟妯娌之间有他们的相处方式,三郎两口子早已不欠二郎,你别把他们当冤大头。 我不是说你心疼儿子有错,只是你不该要求小两口儿跟你一样,二郎过得不好是他不听话、没本事,不该三郎们对他负责。” 三郎前不久因为二郎犯事耽搁了时间,损失了名誉,现在没什么大事又要他们铺排这样那样,儿子儿媳能高兴? 老婆子安排也就简单一两句,他们的人上上下下要跑断腿。 “好啦,你别再这儿念叨,我要睡会儿。” 其实罗氏心里跟明镜似的,那并不影响罗氏希望儿子儿媳按她的想法行事。 有些事,她可以想,却不愿意别人说明,因而要撵走徐和顺。 徐父并非不关心徐文才,相反他非常担心二儿子在外面惹上祸事,不能指望他每次惹事都能等到他们帮忙善后。 他生怕对方是狠人,直接将徐文才给办了,到时候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很可能尸骨都找不到。 固然担忧,他却清醒的认识到不能因为猜测和没发生的事将幺儿两口子指使得团团转。 万一那不成器的家伙遭遇不测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学好,明明有家有地还有当官的兄弟,稍稍花点心思就能让人看到他的好,偏偏要搞歪门邪道。 徐和顺被撵出门后,背着手手去后花园打转,时不时仰天长叹,家里的事使他非常惆怅。 大约逛了小半个时辰就去找徐文宣给老家去信,说了他想到的整治徐文才的点子。 村里的那些亲戚是徐文才的长辈,却不会真的将他当做自家儿子一样教训,毕竟是别人家的儿子。 徐和顺的意思是请徐家和罗家兄弟代行他的权力管教徐文才,就算把人弄伤弄残了也不怪他们。 另一方面则请他们有了徐文才的消息就送信来知会一声。 徐文宣看见老父亲愁容满面,于是安慰他道:“爹不必太过忧心,只要二哥不自寻死路,那么他应该不会有事。 我写信请亲长、族老们帮忙看着点老家的情况,颜颜也会给明轩和赵家去信,一旦有二哥的消息,他们会帮忙将人送回村里。” 徐父连说三个好,“辛苦你们小两口儿了,那个坏家伙不听教,我们实在拿他没办法,在家还能揍他一顿,打断他的腿,让他想乱搞都不行。 山高水远,管不到他,你娘心里记挂家里每个人,只有你二哥让人操心,你娘觉得你们有本事能帮忙才说那些话,她不是不心痛你和颜颜,只因心里着急才考虑不周,你跟颜颜说别往心里去。” 徐和顺当罗氏的面说她的错处,背着她又安抚儿子,他坚信一手养大的儿子多心也不往心里去,专门让徐文宣在花颜面前替罗氏转圜。 要是婆媳两人之间生了嫌隙,以后家中很难和睦,花颜面上不说好歹,怕就怕离心。 徐文宣直言:“儿子明白娘的心情,颜颜不会斤斤计较的,我们并非不关心二哥,实在是鞭长莫及,抽不出人手专门去找他,娘应该相信我们不会坐视不管。 听到二哥做的事,我真的很生气,娘在他的事上没有原则又不识大体,我夹在中间很为难,方才我的语气不好,娘还生闷气的话,爹多宽慰着点。” “她生气也是因为二郎,其实你娘那个人不是不懂道理,只不过在她心中你和颜颜有权有势,误以为你们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人出力。” 徐文宣嗯了声,“我知道的,娘以前管家时处事有条理又有原则,将我们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家里人也不乱来,她不管家之后就看心情处事。” 要说怨言,徐文宣肯定有。 徐父苦涩的点点头,心想以前我们都偏心你,你当然觉得她做什么都好;现在她总想为二郎收拾烂摊子,你自是认为她随心而为。 在徐父回屋安抚郁闷的罗氏之后,徐文宣才去跟她认错,说他不对的地方,而后也指明她考虑事情有偏差的问题。 儿子来认错了,罗氏自是顺着台阶下,同样反省她的不足之处,母子俩大和解。 去离州迁移蓝小蝶尸骨的人员回京,安王希望她们母女二人早日入土为安,挑最近的吉日送她们去皇陵下葬。 早前就派人在他的陵墓旁建墓,明武帝特地下旨颜云汐按照公主规格安葬,蓝小蝶则按郡主规制。 因为她们不是新丧,只能算迁移坟墓,治丧没按礼制,安王也只想安安静静送她们去王妃身边,所以同去皇陵的队伍不长。 除了安王府和花颜夫妇带的部分人外,太子府派了红泽、襄王府派了世子夫妇,其他皇族至亲也有派出比颜云汐小一辈或同辈年纪小的人送丧。 吉日抵达皇陵将母女二人安葬,大部分亲戚守丧三日便启程回京,安王舍不得离开,从前他每次来祭奠王妃几乎都在此陪她住一个月左右才离去。 今年已经陪过她,加之快要过年了,逗留那么长时间自是不能够,至少要留七天以上。 因为他将安葬颜云汐母女的吉日当做她们身死的日子,怎么着也要等她们头七之后才可能启程回京。 花颜没有询问他具体回京的日期,反正她早就说过要陪他一起,毕竟安葬的人是她的母亲和妹妹,花颜不可能提前离去。 第662章 一切就绪 颜云汐没有儿子,只有徐文宣一个女婿,他代行儿子之职,不宜提早离开。 考虑到他在朝中当值,安王的意思等过了头七就不必继续留在此耽搁。 正常情况,人死后的头七被叫做还魂夜,花颜在这一天又上演了一出,这次连蓝小蝶的份儿也算上,但不是她所扮演。 生生逼得安王答应再娶并给出期限,安王说是要为女儿和外孙女守丧半年才考虑婚娶之事,扮作安王府的花颜答应了。 此后,安王颓废了好几天才准备回京,按他的意愿还想陪早逝的三代人一段时日,只要能赶回京和花颜团年即可。 只因他留则花颜和红泽几人也会一起留下来,安王深知花颜手里有事,红泽几兄弟也不是闲人,他决定早点回京,明年再来祭拜。 回到京城,红泽第一时间将好消息带进宫,帝后二人欢喜得像孩子一样抱着跳起来。 红泽尴尬的挡着眼睛,他无法直视臃肿的两位老人那般姿态。 “咳咳,还是表妹有办法。”快点停下来吧,红泽在心里说。 帝后二人停下之后方感觉不好意思,明武帝大手一挥,豪迈的放话。 “赏,重重赏颜颜,她是我们家的功臣。” 红泽笑呵呵的附和,然后问:“我呢?” “臭小子,你也有份,毕竟你出了一丢丢力。” “多谢爷爷,我这儿先替表妹谢恩。” “哈哈,你三爷爷那个大难题总算解决了,颜颜丫头跟我一样聪明。” “是吗,爷爷这般夸耀自己不好吧,你花那么长时间都没撬动三爷爷的心。” 明武帝伸手掏红泽,被他躲开,闪到皇后娘娘身后,“奶奶说是不是?” 明武帝乐呵呵的往明黄的软椅上一坐,双手自然搭在双膝上,慈眉善目的笑。 “今儿我高兴,暂不收拾你,臭小子以为我们没想到搬你三奶奶出来劝他?但只有颜颜跟你三奶奶十分相似,旁人瞒不过你三爷爷的眼睛。” “爷爷英明,得亏您没擅自派人欺骗三爷爷,不然表妹这一技就不好使了。” 明武帝哼声,“你才想起溜须拍马,不觉得迟了点?” 红泽一本正经的道:“孙儿说的可都是实话。” “孙子是真孙子。”明武帝爽朗的笑,“颜颜能成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不然岂能轻易蒙混过关,丫头着实机灵,只可惜便宜徐家小子了,不然你大可不必娶苏家那个憨姑娘。” 花颜这种有大智慧的姑娘,他不信红泽不喜欢,要是他们两个能凑成一家,泽儿便如虎添翼。 在众多孙子中,明武帝最看好眼前这位,私下与太子闲谈时也多有偏向,他自然希望红泽能娶一个贤能的女子为妻。 苏倾城除了娘家握有兵权外,其他方面多有不足,将来是否能做好他的贤内助尚不可知。 “爷爷别那么说倾城,表妹固然出色,但倾城才是我的归宿。” “哟,护得很嘛,傻小子和憨丫头倒是绝配。” “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上天注定花颜不属于他,神昊提醒过他不要做无谓的事,红泽不做他想,只要与花颜继续保持友好有关系即可。 在关键时刻,花颜会助他一臂之力,倘若强行改变某些事,恐怕会反受其害。 他有苏家这样的岳家,又有花颜方面的帮助,还有爷爷的偏爱,只要时机到了,该他的跑不了。 百川书院即将建成,招先生亦是迫在眉睫之事,好在徐文宣和黄康友早有准备,花颜定好日期便可直接选人。 反正之前宣传时已经定好大致时间,有意愿到百川书院当先生的人自然会前来京城等候考校。 百川书院目前的规划是学生入学按正常流程学习多类科目,六年之后分科,其中包含主科考的仕院、主商道的商学院、主艺术类的美院等。 美院不仅仅是学美术,意为书画、声乐、舞蹈等艺术之美,还有年纪小的幼儿园,孩子3岁可入学,分大小班。 除了以上分类,还有速成的培训班,受训一年经过考校毕业,成绩优异的人可进入花颜、赵柳两家的铺子做事,能否留下端看个人能力。 凡是百川书院的学生不仅要学文还要学武,幼儿园的小娃娃例外,其他人按正常流程走。 负责教孩子们强身健体的先生是花颜的师兄,而且在百川书院内专门设置飞鸿武馆,主要为六年后想继续学武艺或考武举的学子准备。 另一方面则是为她的师傅设立,因为黄善宝为官之后没多少时间收徒传授武艺,但他们对飞鸿武馆有感情,甚是怀念。 他教的徒弟也没都出师,黄府不算宽敞,平日里少数师兄们练武倒是摆得开,人多就不行了,而且院里少了练武的设备,不像那么回事。 百川书院内的飞鸿武馆按照宁海的飞鸿武馆建造,还原他们熟悉的环境,方便诸位师兄习武,师傅休沐日也可去活动筋骨,还能将飞鸿武馆的武艺发扬光大。 花颜选拔好先生再进行培训,让他们充分理解百川书院的办学理念和原则,熟悉书院的规章制度。 先生们有一定的业务和专业能力之后才各司其职,接下来准备招生事宜。 花颜原计划在年前将百川书院的师生情况落地,年后正式开学授课。 百川书院今年的招生不求多,只求精,幼儿园以及没上过学的人需要经过一般挑选,读过书的孩子要须得考试,录取与否将会统一通知。 花颜没将话说全以便稍后调整。 花颜选拔好先生再进行培训,让他们充分理解百川书院的办学理念和原则,熟悉书院的规章制度。 先生们有一定的业务和专业能力之后才各司其职,接下来准备招生事宜。 花颜原计划在年前将百川书院的师生情况落地,年后正式开学授课。 百川书院今年的招生不求多,只求精,幼儿园以及没上过学的人需要经过一般挑选,读过书的孩子要须得考试通过才行。 第663章 活着就好 百川书院招生事宜处理完之后便没有特别重要的事需要花颜出面,她可以在家慵懒的看书作画,也可出门走亲访友,时不时有好友临门小聚。 赵俊生送来徐文才的消息,说他去相邻的府城招摇撞骗落到某个帮派手中,底下人找到他的时候右手已经被砍了,只剩手臂桩子。 幸好及时找到止血医治,命保住了,已经派人送他回小桑村。 花颜表示感谢,言又欠他们赵家一个人情,赵俊生十分客气,他乐得花颜感激。 实际上柳家也有派人寻找徐文才的下落,可他们赵家结交的道上的人多,办起有些事来比柳家那帮人更容易。 当老两口听闻二儿子的事,难免会伤心,徐父直道:“人活着就好,断手看能不能让他长记性,咱家合该好生感谢赵家帮忙。” 要不是赵家出手相助,二郎恐怕已经命丧黄泉,活着总比死了好。 罗氏包着眼泪点头:“开年回去给赵家备份厚礼,颜颜给我们挑选些拿得出手的物件儿,我和你爹不识货,拿着钱也买不好合适的东西。” 花颜应声好,又宽慰他们,她知道无论徐文才多么混账,他们都希望他全须全尾的,得知他成了右手没了,嘴上不说,心里必定在滴血。 罗氏言不由衷的表示她一点也不难过,说他搞歪门邪道活该遭收拾,她一点不同情那种坏家伙。 花颜假装信她的话,随即道:“如今二哥找回来了,你们别太担心,我们家开开心心过个好年。” “要得,要得。”罗氏苦涩的笑,心想要是离得近点,她巴不得立刻回村看看二郎。 右手断了,吃饭得换左手,以后做事多不方便,像二郎那种人在村里也要被人唾弃。 罗氏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年末有许多账本要看,可能要去店里忙一阵子,爹娘若是得闲的话,要麻烦你们去置办年货。” 花颜嫁到徐家三年,她没正儿八经去办过年货,年年都是罗氏在操持。 花颜一是不想打理家中琐事;二是为了找点事情给罗氏两人做,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三则是让他们了解京城过年的习俗。 “麻烦啥子,你忙你的正事去,家里这摊子事交给我和你爹就成,保准办得漂漂亮亮的。” 花颜笑眯眯的道:“爹娘办事,我自是放心,要多少银子去账房支取,不要心疼钱,年货都要上好的品质。” “知道啦,今年来拜年的亲戚朋友身份不一样,我省得,你放心吧。” 自家人稍微用得差点没事,但不能给小两口儿丢脸,毕竟年节下走访的大多是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她知道该怎么做。 由办年货一事想到另外的事,趁此机会弄点钱在兜里,开年回老家要用的地方多。 她生养的儿女大部分都好,如今他们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红火,只有老二家让人放心不下。 二郎原本就喜欢偷奸耍滑,如今他手断了一只,肯定更懒,指望着儿媳妇劳作养家,大人孩子着实可怜。 养出那么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坏家伙,她实在没办法,总不能看着一家大小受苦。 二郎遭罪可以说活该,可苦了林氏和三宝,她实在不忍心。 明年回去拿点钱给林氏保管,万万不可落到二郎手中,不然母子俩又不得用。 回去时,颜颜应该能想到这一层,也可能因为厌弃二郎不算那份,所以要自己多留点钱才好,可以预防万一嘛。 虽然她和老头子的月例不算少,但花出去之后要买些稍微贵点的物件儿就不好意思再去公中支取。 花颜根本没多想,叮嘱他们多置办点年货,言说大年三十中午去黄府用饭,而晚上黄府和安王府的人都来他们家团年,所以要办得热热闹闹的。 除了亲友还包括店铺那些无家可归的管事和伙计,如此算下来,单单吃的那口花销都少不了。 花颜还安排他们分门别类的包红包,够他们忙活一阵子的了。 待花颜离去,罗氏对旁边抽旱烟的人说:“颜颜要给我们包红包,我们也得给几个小的压岁钱才像话,今年我们家拖累她太多,包多少合适?” “哎呀,随便给点就行了,是个心意罢了,反正你我再怎么也不可能包得比她多。” 徐和顺懒洋洋的看她,又笑嘻嘻的问:“你是不是在想安王会给她多少压岁钱?” “去你的,我有自知之明,跟人家比得了吗?只是觉得我们家今年给她添了好多麻烦事,心头过意不去,想多给点压岁钱让她高兴。” 徐和顺戏谑的哟了声,“原来你这么明白事理呀,按我说呢,不管我们给多少,孩子们都高兴, 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三媳妇知道我们有多少老本,咱省着点花,她不在乎我们给多少,只要我们真心相待,孩子们能感受得到。” 听了徐和顺的话,罗氏怔愣片刻,随即决定置办年货时不往自己兜里掏钱,感觉私下搞小动作很对不起儿子儿媳。 接济二儿子家用自己的私房钱就够了,她贴补二房是为了让他们的日子能过下去,不是给钱让他们一家三口享福,用不了多少银子。 拿出她一个月的月例就够老二一家轻松过两三年,再不能拿钱将他们的心养野了。 罗氏担忧的情绪被冲淡了许多,见徐文宣进门,她颠颠的跑去跟他讲老家的事,说她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 徐文宣自然也欢喜,对于徐文才折了右手一事同样感到遗憾,也都希望他能吸取教训,不要再胡作为非。 账本几乎看完,花颜并没多忙,呼朋唤友的时间有点多,她很少去上官嫣家,比较喜欢去苏家走动。 去到苏家见苏倾城满脸红光,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歪头盯着她问:“有好事?” “你猜。”苏倾城抿嘴笑。 “不猜。” “哎呀,你猜一猜嘛。” “我猜不到,你直接告诉我呗,猜来猜去累人,我来找你耍图轻松,不想动脑子。” 第664章 小聚家常 花颜拥有那种能力,可平常不喜欢用,况且端看苏倾城那一脸春情的模样也能猜到大概与谁有关。 显然苏倾城让她猜的目的是希望她猜不中,花颜索性不猜,让苏倾城欢欢喜喜的道来。 “好吧,我觉得你可能猜不到。” 花颜嗯了声,瞥见苏倾城眼睛笑成月牙状,带着一丝丝娇羞,赧然开口。 “我快要成亲了。” 花颜心中并无波澜,佯装惊讶,“什么?成亲?” “对,成亲。” “先前不是说应该要缓一两年?” 苏倾城得意洋洋的道:“泽哥哥想娶我了呗。” “日子挑好了?” 苏倾城用力点头,“选好了,明年六月初八万事皆宜,那天我将成为他的妻子,呵呵,其实按我们定亲的日子算,我等了将近一年,足够了呀。” “明白,我们家倾城巴不得立刻嫁给他,那我提前恭喜你。” “谢谢。” “祝你早生贵子!” “哎呀,你又取笑人家。” “咳咳,你心里分明欢喜得很,不要害羞嘛,成亲当日便要行夫妻之礼,早生贵子是最好的祝福,反正大家希望如此。” 苏倾城憨笑道:“虽说是那么回事,说出来让人有点不好意思,你都没生,我没那么快吧。” 她嘴上说害羞,其实她也想早点有孩子,最好能生儿子,将来之事说不准,但母凭子贵却是不争的事实。 皇上及太子夫妇希望皇家添丁,爹娘也希望她早有子嗣,无论以后他纳哪家女儿进门都难以越过她去。 苏倾城想到此处不由得看了眼花颜,倘若自己像花颜那般过门三年无一儿半女,恐怕太子妃不会再顾及苏家,定然为泽哥哥张罗纳妾一事。 从某些方面看来,花颜的确比她们这些名门贵女要幸福,至少徐文宣不敢纳妾,就算她三年无所出,婆家也不敢说好歹,更别提往她屋里塞人。 花颜无语的瘪瘪嘴,抬手戳苏倾城的头。 “此刻真会不好意思?是谁在皇宫里谈论孩子们定娃娃亲之事,当时可不止你我,装得还挺像的嘛。” “哈哈,我只是嘴上功夫厉害,不是不害羞,那不是担心你家姑娘被胧月和上官嫣家的小兔崽子抢去了么,所以老娘要替儿子先下手为强。” 苏倾城脚踩木墩,手叉腰,喊出了气势。 花颜笑说:“胧月和上官嫣听到你喊她们家儿子做小兔崽子怕是要跟你急。” “你不会跟她们说噻。” 花颜得意的回答:“那可不一定。” “嘿嘿,我相信你不会,大不了让她们称我儿子为小兔崽子,喊一下不会掉块肉,姐妹儿,我跟你说正经的,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好不好?这儿就我们两,你不必担心胧月和嫣儿争抢。” 话到嘴边,苏倾城自是舍不得放过机会。 “非常感谢你看得起我尚未出生的女儿,我还是那句话,孩子们的事由她们长大后自行决定。 倘若孩子们以后能看对眼自是最好,你抓紧时间生儿子,早点教会他讨姑娘欢心不就得了。” “说得在理。”花颜不答应,苏倾城不便强求,“你抓紧点给我生儿媳。” “嗯哼,你想做我闺女的婆婆,哪科的好生教导儿子,叫他讨姑娘欢心没错,但不能讨别的姑娘欢心,我家姑娘的夫婿不能花心,不得纳妾噢!” 苏倾城连说知道,花颜不许徐文宣有别的女人,试问这天下间哪个女子不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如愿的又有几人,苏倾城不知道她的儿子会有怎样的命运,只管答应了再说。 两人聊得正欢,一个丫鬟来到门口,“启禀小姐,胧月郡主来了。” “快,快请她进来。”苏倾城起身对花颜说,“我去接她。” “我也去。” 胧月郡主已经走进院门,见出来的二人,温柔的道:“表姐也在呀。” “我来没多久。” “快快,我们进屋聊,外面冷得很,说话都冒寒气,感觉鼻子要被冻住了一般。” 苏倾城挽着胧月的手,牵着她往里走,边走边问:“你的腿可大好了?” “好得差不多了,目前还不能走太久,若是受了寒,腿伤会隐隐作痛,放心吧,从王府来你这儿拢共也走不了几步路。” “那你可要注意点,千万不可受寒,不妨在腿伤处绑上皮毛绑腿,如此一来就不会冷到,你这伤还没完全养好,切不可大意。” “你看。”胧月郡主抿笑,稍稍聊起袍子,她的腿上帮着貂毛捂子。 “看见了吧,母妃做的,我本就穿得后,说用不着,母妃偏偏不听,硬要我套上,起初不习惯呢。” “哼,听出来你这是在炫耀了,我老早就想用貂毛做手捂子,偏生貂毛稀罕,只得将就用别的皮毛,你用来绑在看不见的腿上,委实暴殄天物。” 花颜静静的听着旁边两个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的调笑。 不过一个小物件儿而已,经苏倾城两人说来倒成了极其珍贵之物。 实际上,苏倾城怎么可能连做手捂子的貂毛都寻不到,她只是逗胧月罢了。 人们在冬天有许多取暖方法,有条件的情况下用汤婆子,也就是暖手炉为手御寒。 但在外出时使用暖手炉不是特别方便,大多数人选择用手捂子,模样如同没有收口的袖套,直筒,比袖套大很多,可供双手放进去。 普通人家用布做套,里面塞棉花做“絮”,被称作棉手捂子,有的人则用“羔羊皮”制成皮毛一体的,特别暖和。 大户人家的人一般用水獭皮、紫貂、丝绵缎子做,十分华贵,双手伸在里面,非常暖和。 徐氏百货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手捂子售卖,价钱自然比自家用材料做要贵得多。 只不过诸如貂毛或紫貂皮做手捂子可不是普通人家消瘦得起的,这些东西在权贵之家才能手到擒来。 胧月心知对方取笑她,遂挠苏倾城的腋窝,“叫你说风凉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倾城最怕挠痒痒,加之她不敢反抗行动不太利索的胧月,只得讨饶。 第665章 讨经验 丫鬟春蝉护在一旁,生怕她们嬉闹时不小心让胧月郡主受伤,进屋落座之后才放心了。 “方才听表姐说你有好事,何种好事?” 苏倾城笑眯眯的反问:“你猜。” 胧月郡主立马转头问花颜:“表姐跟我说,我们不理她。” 花颜看了眼苏倾城,然后浅笑着对胧月说:“你怎的不配合倾城,看她给急得,稍微等一等,她肯定忍不住告诉你。” “哼,你们姐妹两个欺负人,我不跟你们耍了。” “那好,胧月,我们走。”花颜道。 苏倾城见二人的架势,气得跺脚:“你们还真走啊?” 胧月扭头,“难道还有假?”又对花颜眨眼。 花颜则道:“你说的不跟我们耍,难道我们还能赖着不走?” “不许走,你们两个给我坐下。”苏倾城将二人摁回原位,嘟囔道,“我说着玩,你们居然当真。” 胧月喜笑颜开的道:“我们逗你玩呢,谁跟你来真的,我还一口热乎的茶都没喝上,怎舍得走?” 苏倾城随即道:“那还差不多,哼,你们两个坏得很。” “好啦,别顾着腮帮子,丑死了,我跟你赔不是行了吧?快些说说你的大好事,我猜不到又忍不住想听呢。” 苏倾城傲娇的环胸,目光一一从二人面前扫过,“其实算不得大好事,我和泽哥哥成亲的日子定下了,明天六月初八。” 胧月郡主惊愕,“定婚期了?大喜事啊,恭喜恭喜。” “哈哈……”苏倾城不顾形象的大笑。 胧月郡主:“看把你给乐的,那之后我和表姐都得喊你一声三嫂,你是不是很得意?” “咳咳,没有。” “你有。” “真没有。”苏倾城说完忍不住想起来,又忙着找补,“那有什么好得意的,对了,你跟霍彦怎么样了?他回不回离州过年?” “已经回去了,他在这里又没有家。” 苏倾城继续追问:“什么时候走的?你们相处得如何?” “他离开八天了,我们还行,没你和三哥好。” 苏倾城啧啧啧几声,“我们家胧月记得好生清楚,看来你对霍彦还算满意,如此甚好,莫要与我们比,我和泽哥哥多久的交情,你们相识还没多久呢。” 花颜随即接了句,“只要双方相处起来觉得轻松和谐,情分可以由浅入深,将会越来越好。” 胧月郡主羞答答的嗯了声,“霍彦对我挺好的,我们明年可能也要成亲。” “这么快?”苏倾城惊掉下巴,“呵呵,其实感情好,马上成亲都没问题。” 柳明轩没走多久,霍彦也没来多久,胧月移情太快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胧月不必再因为不可能的事浪费精力和感情。 花颜直言:“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短,我知道有人认识当日就成亲的,不是父母指婚那种情况,而是男女双方一见钟情,决定相守到白头。” “凉王希望我们早日完婚,称他年迈,准备把凉州权柄陆续转移给霍彦,父王母妃对霍彦甚为满意。” 花颜又道:“他们的意见固然重要,关键还是你怎么想,是否愿意与他共渡一生? 我一直认为女人要嫁喜欢你的男人,若能两情相悦自是最美,不能因为旁人决定终身大事。” “我感觉和他携手一生应该不错,即便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能轰轰烈烈,余生也可相敬如宾。 我一厢情愿的爱过,用尽了所有力气,大约再也不会有那种悸动,霍彦是一个能让我安心的男人,于公于私,他都是不错的选择。” “听你这话,我感觉你对他并非没有心动,只是不那么明显罢,倒也可以考虑成亲之事。 过日子就那么回事,我和徐文宣似乎没有轰轰烈烈爱过,选定就成亲安安心心过日子,生活颇为平淡却也舒心。 当然也有闹心的时候,比如家里亲戚不懂事,但我和他之间的感情没有出现问题。” 听花颜说着,苏倾城双手托腮,一脸探究的问:“你和徐文宣真的没吵过架?” “呃,这个,我们还真没大声吵过架,顶多拌几句嘴,一家人过日子肯定有意见不同的时候,磕磕绊绊实属正常,只看是不是原则问题。” 花颜回想过往,他们这些年过真的很平静,无论家事还是感情方面都没有多大起伏。 除了最初花了点心思在徐文宣身上以外,成亲之后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她也没想那些有的没的。 知足常乐,浪漫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的男人身上可遇而不可求,花颜没在他身上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 苏倾城越听越来劲,挑着眉头追问:“因为什么事拌嘴?能不能说给我们听?” “看你如此好奇,我不说行吗?” “嘿嘿,你还是说吧,我和胧月没成亲,这不跟你讨经验来了嘛。” 花颜大大方方的说因为孩子问题出现了分歧。 胧月郡主点头,苏倾城了然的哦了声,犹豫半晌才道:“你别生气哈,其实我也不明白你们怎么还没孩子,不用想也知道徐家着急,你是不想生还是有别的问题,有没有找大夫把把脉?” “你放心吧,我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不过暂时不想生。” “那就好,所以徐文宣同意你的决定?那厮坏得很,你每天忙上忙下还不是为了他们徐家,反正你们还年轻,晚点要孩子怎么了。” 苏倾城义愤填膺的说,拉着胧月一起数落徐文宣。 花颜连忙解释:“那次不怪他,原本我和他商量好在京城安顿下来就准备怀孩子,因为我有些事要处理又想挪到明年,他不乐意,我就冒火了噻。” 胧月和苏倾城异口同声说:“你那样做有缘由,他竟还不乐意,自然怪他不体贴你。” 末了苏倾城又补了句,“徐文宣也不想想他家兄弟搞的什么事,因为他的事就能耽搁,轮到你这儿就不能,你也是为那个家辛苦呀,我替你不值。” 她们天然偏心花颜,同时,二人一致认为徐文宣配不上她。 第666章 最后一次相聚 花颜略显尴尬,她并不希望她们轻慢徐文宣。 “二哥做的事跟他没有关系,文宣喜欢孩子,我与他成亲多年尚无所出,的确显得与大多数夫妻不同。 他自然会与同龄或成亲时间差不多的人比较,再加上父母催促,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最终他还是依我了,我觉得挺好。” 在如今的大环境下,真的不怪他,花颜当时也明白,她生气是为了让他服输,顺从她的决定,并非全怪他错。 胧月思忖片刻才道:“表姐说的是,不仅徐家人着急,母妃也念叨过你的肚子怎么还没响动,她只是不好意思询问你。 反正我知道你肯定能将表姐夫拿捏得死死的,只要你不吃亏,我就没有怨言。” “哈哈,我可没拿捏他,我们在很多事的看法上基本能达成一致。” “噗。”苏倾城一时没忍住,实诚的道:“即便他与你意见不同,你也会让他听话,你这叫驭夫有道,我好想跟你一样,都是我听泽哥哥的呢。” 花颜尬笑,“情况不一样,不能同日而语,想必苏夫人肯定有叫你夫妻相处之道,那些更适合你。 在我看来夫妻相处并不一定要听某一个人的决定,只要大方向不出错,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对方不是不听你的意见,那就没什么大问题。 如果文宣能兼顾朝堂和家之间的各种事宜,我乐得撒手不管,在家过贵夫人的生活,没事赏花,游园,设宴小聚,泼茶煮酒,日子过得好不萧飒惬意。 老实说,我手上这摊子事实在交不出去,要不然我能玩出好多花样,你们别羡慕我。 倘若男人能将事事安排妥当,用不着操心的女人寿命都要长一些,那种才是被宠一辈子的女人,我非常羡慕呢。” 想当初她在家过的就是那种日子,家里一堆人宠着她,真没为什么事操过心。 来到这里,嫁进徐家,她成了挑大梁的那个人,并非她想,而是她必须做。 因为她的认知不适应他们的方式,要使自己舒服只能由她引导,而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别人也接不过担子,包括与她最为接近的徐文宣也不能。 “表姐别羡慕,你想休息,随时可以停下来,也许你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羡慕你这份潇洒自在。 像我和倾城的束缚太多,在家做姑娘时不能完全自由出府,说话做事须得时时留心,嫁人之后的约束只会多不会少。” 苏倾城附和道:“是啊,我一边想早点嫁给泽哥哥,一边又害怕将来过得不如意,太子府规矩严苛,我向来找你谈心都不方便,胧月和嫣儿又离得远,老火得很。” “没你想象的那么恐怖,没规定不许出府吧,反正你以前也不是天天来找我们,所以嫁人对你的影响应该不大,你想太多了。 我也舍不得胧月和上官嫣远嫁,但那是无法改变的事,我们只能试着适应。 其实大家各自成家后,手中多多少少有些事必须处理,即使大家都在京城,相聚的次数也不会太多,好在大概知晓彼此的情况,有大事亦可及时联络并给予一定程度的帮助。” 如果能选择,好友之间自是希望离得近些,然近有近的好,远有远的美。 离得近,有利于守望相助,同时也可能产生更多的利益冲突。 离得远,距离能产生美,利益纠葛少,友情或许能更加真挚,难以相见,多有怀念,缅怀的大多是曾经的美好。 今天少了上官嫣,要不然三个明年出嫁的姑娘聚在一处不知会生出多少离愁别绪。 或许都会向她取经,花颜感觉她没有多少经验可以分享给她们,各自夫家情形不同,她的经验之谈不一定适合她们。 花颜正想着,丫鬟来禀报说上官嫣来了,旁边两个小姑娘欢喜得很。 没有事先邀约,四个好友齐聚一堂,心有灵犀的美妙感觉。 却道是上官嫣前去襄王府探望胧月未果,转道来了苏家,她没想到大家都在。 与苏倾城二人相比,上官嫣显得较为成熟,她不会嫁人担心,已经想好她将要如何做才让自己过得顺心。 对暂时想不明白或不了解的情况也不发愁,因为她根本不怕被夫君或夫家欺负。 身为皇后娘娘的侄孙女,上官嫣很是霸气,放言男人胆敢欺负她,大不了揍他一顿,实在离谱,休了便是,她上官家的女儿容不得旁人欺辱。 听了上官嫣的豪言壮语,苏倾城的情绪变得低落,她们都可以与夫家争高下,似乎只有她是砧板上的鱼肉。 即便她在太子府过得极其不如意,娘家并不能硬气的帮他,因为要权衡诸多事情,轻易怎敢开罪皇家。 苏倾城没说出来,直言羡慕她们,她只能在心里宽慰自己要相信红泽不会辜负她,堵太子府和红泽不愿意得罪苏家。 无论将来太子上位之后如何看待苏家,红泽会纳几个侧妃,至少他不会不爱惜自己的羽翼。 三人中最想成亲的是苏倾城,因为她是嫁给心爱的男子,他们亦是两情相悦。 然而最担忧的也是她,因为夫家是君,娘家是臣,注定她不能像上官嫣那般恣意洒脱。 今天大概是她们年前最后一次相聚,因为快要过年时,一方面大家都有事要做,另一方面是风俗习惯,那段时间不大好串门。 偶然齐聚苏家,苏倾城着人张罗宴席款待她们,花颜等人在苏家耍了很久,她还跟苏老太爷杀了三局,吃了晚饭才各自回府。 家中二老还以为她在外忙得昏天黑地的呢,一顿夸赞和心疼下来,花颜委实不好意思说出她耍去了的事实,陪着他们又吃了一顿晚饭。 此后,花颜大多数时间待在府中,帮着婆母一起准备过年相关事宜。 腊月二十五六,京城各条街面上置办年货的人群攒动,各家府邸、门庭的大红灯笼高挂,府中幡然一新,年味儿十足,家家户户做好了过年的准备。 第667章 入不敷出 朝廷已经开始放春节假,不是所有人都放,而是采取轮值的方式。 当然,并非所有官员都要轮值,关键官职必定轮值,其他官员视情况而定,诸如徐文宣和黄康友二人这等芝麻小官儿就不用轮值了。 因为他们所做的差事本就清闲,大事轮不到他们,小事也不必着急,加之他们俩算是有大靠山那类人,上官排年节下轮值表时自会将他们排除在外。 天下着鹅毛大雪,徐文宣拉着只想待在火堆旁的花颜去散步,花颜抱着手手不想动。 想象里雪中漫步颇为浪漫,但严寒浇灭了那种缥缈的心思。 见她不动,徐文宣劝道:“披上厚实的斗篷,我给你撑伞。” “三婶走嘛,月儿也想去。” 徐曦月连忙去拉花颜,同时对董瑶使眼色,她想玩雪,但爷爷奶奶不许,跟着他们出去才有机会。 徐文宣已经将架上的梅红镶嵌白貂毛边的披风取来往花颜身上套,她被一大一小硬生生拽出门。 走出暖阁那一刹那不禁打了个寒颤,京城的冬天比宁海要冷得多,从暖阁里出来真的需要勇气。 罗氏咧着半个身子目送几人离开,然后回头对徐和顺道:“你看三郎待媳妇儿多好,顶着霜雪都要带颜颜出去耍,小两口日子过得跟蜜里调油似的,你啥时候这样过?” 言语间满含羡慕,末了白了无动于衷的人,无奈的哼声了事。 徐和顺瘪嘴道:“一把年纪不害臊,要不我也拉你去踩雪,我也给你打伞?” “哎哟喂,谁稀罕跟你去,他们去逛园子,我们两个老家伙跟去干啥,没点眼力劲儿。” 徐父摇着头憨笑,“你眼红那些事干啥,我们那些年大雪天还上山捡柴,下地割猪草,我跟你一起的噻,你没看够雪呀。” 罗氏听得脸颊抽搐,咬牙切齿地道:“那怎么能一样?干活和耍没点子区别?心境也不一样嘛。” 死老头子真没趣,苏小姐的外公七老八十了还牵着妾室遛弯,他从来不懂疼人。 “好嘛,等三郎们回来,雪再下一阵将他们的脚板印盖住后,我和你出去逛,行不行?” 徐和顺逛说话就想感觉到冷一样,坐在炕上的他下意识的将衣袍拢了拢。 罗氏赌气:“不去。” 听了她的回答,徐和顺乐呵呵的道:“这才对嘛,外面寒风刺骨,没啥好耍的,屋里多暖和。 你看颜颜都不愿去,三郎偏偏要将她拖走,你以为她高兴?年轻人身子骨好,他们出去可以活动筋骨,你我这把老骨头就别瞎折腾,万一染上风寒就不妙了。” 罗氏别开脸,特不想看到他那副嘴脸。 出门时难,真正走出去之后没想象中那么冷,花颜抱着暖手炉,徐文宣为她撑伞,他本想制造点意趣,却被亲侄女给破坏了。 两个人的出行,跟了两小尾巴,月儿需要人看护,从而变成了一群人,不得不改变计划,最终去了怡心居。 花颜一溜烟儿进屋,直奔火炕,徐文宣在后边叮嘱徐曦月二人别玩太久,吩咐仆从照看她们。 曹莽立即生了一盆火端到廊下,供玩乐的孩子们随时烤火。 花颜在怡心居一点也不见外,不用傅云开口,她已经主动派人到前边告知不回去吃午饭。 孟先生收到不少学生的信,他们称有机会要来拜访,孟先生尚未一一回信,横竖他不好叫他们不来。 他心里明白有些人千里迢迢来拜访的用意,不外乎欲与花颜夫妇套近乎罢了。 花颜笑嘻嘻的道:“他们有那份尊师重道的心,来就来呗,反正我们见过大多数人,那时师傅还让他们指点过文宣,他受益匪浅,应该礼尚往来。 年节下,正好文宣得闲,如果那时我忙,文宣便来帮师傅接待他们,只要别累着我师傅即可。” “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来,文宣应该早已开始办公了,此事不用你们张罗,到时候再说,大过年的,你又要忙什么事?” 以前在宁海,离得比较近的弟子或学生拜年回转也来得及,京城离得太远,他们要来拜访也是年后许久才能到。 离京城不太远的地方也有他教过的学生,因为距离遥远,往年没怎么联络,书信往来的少,恐怕还不知晓他在京城。 不常来往的人最好别来。 花颜落子后抬头,“忙着走亲戚拜年,店铺初三开门营业,稍后再组织一次入学考核,还有这样那样的琐事,应该有得忙。” 年初和年末都比较忙,店铺的事无须她花费太多精力,百川书院明年首次正式运行,必定有需要调整的部分。 即便她年前准备得再充分,运行中也可能出现小问题,起初还得她盯紧点,走上正轨之后,她才能当甩手掌柜。 “呵,你比朝廷命官还忙,稍微少赚点银子怎么了,整日里忙上忙下,你倒是干点正经事。” “师傅啊,你以为我今年赚了很多钱?进项还没花销大,多亏有点老本,怎么着也得尽快将贴进去的窟窿填平才能算赚钱。” 除了给徐文才填大窟窿外,她买地建徐氏百货,最近又办书院,花的不少。 徐氏百货早已回本,单凭百川书院的进项,十年都可不可能回本,只能说培养的人才将来可以为她创造更多价值,从长远来讲绝对不亏。 而为徐文才贴补的那部分真的是血亏。 幸好有外公给的嫁妆作为流动资金,她才能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目前她有钱花并不意味着真的有钱,刨除嫁妆部分,她有好大一个窟窿要填。 只不过她今年将基础建设做好,这一部分在明年绝对盈利,她还准备就近再建一个玻璃作坊,建造花不了多少钱,要运转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倒也还好,柳明轩要入股,她投进去的本钱无须太多。 依照她最初与柳明轩合作时的想法,第二个烧制玻璃的点由她独家经营,目前她也有那财力。 可是将柳明轩踢开就显得太不仗义了。 第668章 过年 依照她最初与柳明轩合作时的想法,第二个烧制玻璃的点由她独家经营,目前她也有那财力。 可是将柳明轩踢开就显得太不仗义了。 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最初好的不止一点,不宜将他排除在外,以免伤了和气。 况且她已经将烧制玻璃的配方交给柳明轩,如果她要单干,他也可以。 做生意嘛,和气生财,多赚一点少赚一些都不打紧,反正有得赚就不亏。 而且她设想的利用赵柳两家的商路做自己的营生还没完全实现,要长久立足就不能做过河拆桥那种事。 转眼就到年三十,中午花颜一家五口及近身伺候的丫鬟同去黄府团年。 自然少不了萧飒一家,黄善宝夫妇携儿子黄康友专程去怡心居请孟先生。 午饭之后,一行人乌拉拉往郡主府转移,此刻的队伍声势浩荡,连黄府仆人也一道去。 黄府本就没几个仆人,到花颜家可以帮忙做事,人群中主要是她的师兄弟多。 晚上吃团年饭的人很多,府里的人自不用说,还包括黄府、安王府还有店铺以及百川书院少数先生。 总之,感觉到处都是人,怡心居、梨香苑和主屋的大小厨房同时开火准备饭食,穿梭的仆人干活很麻利,忙到天黑才开饭。 因为人员委实比较多,而年夜饭又办得丰盛,需要的时间也就越多。 宫里按例赏了两个菜,安王和花颜家各一份,一并送来郡主府。 花颜和安王以及徐文宣都不稀罕宫廷菜,让大家都尝一尝。 因为菜的分量不多,自然没有伙计、仆人的份,诸如孟先生、傅云、黄善宝夫妇师兄师嫂以及何勇、秦管家等人能分到一口。 并非真正的分,只不过大家都是夹一筷子品尝,主要吃的不是菜而是那份荣耀。 毕竟是皇上赏的菜,一般人吃过就够炫耀一辈子。 实际上,宫里赏的菜并不十分好吃,像安王和花颜这等身份又得明武帝喜欢,赏赐的菜品好,分量也比普通王公大臣的多。 菜从皇宫里送出来已经冷得差不多了,再次加热之后早已失去原本的味道。 但大家吃得都很开心。 因为在场的人除了安王府部分人和花颜家四个大人以及黄康友外,其他人无缘进宫,更别说吃宫里的菜。 其实有厉害的厨子能做出宫里的某些菜,还有御厨徒弟或是出宫的御厨在某酒楼做菜。 可惜他们做的菜只是菜而已,与皇上御赐的菜截然不同。 花颜不看重这些,但绝大多数人会当做荣耀。 以前安王很少在王府过年,因为只有他一人,皇上皇后怕他孤清,每每邀他进宫团年,只要他在京城就没落下过。 其实安王并不喜欢在皇宫过年,哥哥嫂嫂们儿孙成群,只有他是一个人,只能看别人的热闹,默默怀念逝去夫人,想念丢失的女儿。 孤寂的情绪挥之不去,回府之后总会拿着酒瓶去祠堂与心爱之人对饮,独自诉说相思之情。 今年有外孙女陪伴,安王甚是开怀,同年轻人一起放烟火,看着人们欢喜嬉戏,尤其见着出色的外孙女与他们打成一片,还拉他一起疯玩,他特别高兴。 自从妻子去世,逢年过节正是他伤心之时,今年春节是他这些年过得最快乐的一年,看着留着他和妻子血脉的花颜就感觉很满足。 花颜在正厅门口给列队的伙计和仆从发赏钱,居然是用红纸包着的,连王府和黄府的下人也有份。 瞧着花颜发钱开心,拿钱道谢的人也乐呵。 第一批拿到赏钱的人散开玩耍,接下来是府内外的管事们,他们的赏钱自是比之前的多。 接下来轮到家里人,进暖阁坐着慢慢发,先将压岁钱给徐曦月,小丫头说完喜庆话就存钱去了。 师兄们的压岁钱都一样,有的人表示不好意思,怎的还要她发压岁钱。 年纪小,接不到活的曹萌萌比较穷,拿到红包,拆开一看,顿时眉开眼笑。 “不愧是我最最喜欢的小师妹,出手就是阔绰。” “呵呵,除了我,你还有小师妹?” “哈哈,你是我们独一无二的小师妹,别人不要,师傅不敢再收女弟子。” 曹萌萌说完,诸位师兄弟起哄,他深知坏了,连忙躲花颜身后。 黄善宝扬声道:“你这小兔崽子,过年还想挨打是不是?” 笑嘻嘻的黄夫人扫向众弟子,“你们这些个没规矩家伙别瞎吵吵,如果你们师傅能再收到像颜颜一样出色又孝顺的徒儿,无论男女,我绝不阻拦。” 只要是夸花颜的话,安王听了都高兴。 黄善宝连忙表态:“再难找到丫头这种有天赋的徒弟了,是我运气好,想当初还是她威胁我收徒。” “咳咳,师傅说什么?” 黄夫人随即问:“威胁你?你有把柄?” 花颜笑眯眯的拱火,“师傅,这可不怪我,你自己说漏嘴。” 黄善宝直指花颜,“别,别乱说话。” “反正我没威胁你,我乃是凭本事拜师。” “你们师徒两个当着我的面打哑谜,是不是不厚道?颜颜,师娘对你怎样?” “师娘视我如己出,自是极好,您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听得到真话算我输,虽然有点对不起师娘,但她不能卖师傅,那事儿说出来肯定得坏事。 即便师傅去花楼只喝酒看美女并没上手也改变不了他有错的事实,倘若师娘知晓真相,两口子肯定闹翻。 她必须守口如瓶。 黄夫人却道:“我已经问完了,你知道师娘好就好。” 她再怎么好奇花颜用什么威胁他也不会在此时此地寻根问底,不好叫花颜为难,兴许没什么特别的事,亦或许她问出来。 “门儿清。” 黄康友有意打岔,其他师兄弟也聊别的。 曹萌萌摇晃花颜的手,用央求的语气说:“小师妹明年也安排点事给我做嘛,我要存钱娶媳妇。” 有师兄笑道:“小小年纪娶什么媳妇,亏身子得很,我们都没娶,你小子着什么急。” “小师弟别想那么多。” 第669章 诸事繁多 “师傅,娶媳妇这种事得他自己来,他还早着呢。” 曹萌萌羞涩的笑,他不过是找个借口想早点接活罢了。 众弟子都拿到红包,黄善宝扬起手来,“你们都拿了丫头的红包,心里要有数哈。” 大家连说知道,怎能白拿小师妹的,赶明儿也得发给她。 黄善宝点点头道:“你们堵在屋里吵得很,想耍的赶紧出去闹腾,让我们耳朵清净会儿。” 过年很热闹,人多免不了吵闹,尤其大都数是男人,嗓门比较大,压都压不住,大过年的,总不能不让人家说话。 反正他们在屋里坐不住,有安王在场,大家比较拘束而又不便离去,黄善宝此举对谁都好。 安王未必喜欢一群糙汉子在跟前闹哄哄的,他们又不是他的兵,看在花颜的面子上对他们和善就算好的了。 花颜给长辈发压岁钱,徐家二老和黄善宝夫妇早已习惯,安王拿着沉甸甸的红包,“我也有呀?” “当然啦,人人都有,我去年赚了大钱呢。” “真好!” 安王心满意足,头一次收到外孙女给的压岁钱,他心下欢喜又暗自感伤,要是她们都还在该多好。 花颜往年守岁守到半夜就去睡了,今年有安王在,他老人家高兴,花颜不可能不作陪,一家人熬了个通宵,只有徐曦月下半夜睡去了。 正月初一开始走亲访友,因为徐家在京城没有亲戚,今年主要是花颜和徐文宣二人到处走动。 实际上,需要花颜亲自上门拜年的亲戚也就那么几家,关系一般然不送节礼又不太好的那种亲戚就备礼派人送到对方府上。 正月初六,京城街面上基本恢复正常,因为朝廷春节假在初四就已经结束,一般人怎么有懒惰的理由。 过年的气氛并未散去,各家各户尚且忙着串门走亲戚,但商户和要谋生的人早就行动起来。 花颜暂时不忙,毕竟很多事已然不需要她亲力亲为,百川书院年后的招生安排在正月十六,正月十七正式报名开学。 其他书院或国子监早已开课,而百川书院的作息安排与现代差不多,一周休息两天,先生和学生都拥有寒暑假,亦是带薪休假。 在赤凤国没有星期这一说法,有周的说法,七日一周,周而复始,称为“七曜”,与同花颜了解的历史上的古代一样。 七曜一说主要在观天象的太史局使用,一般人只需知晓日期。 花颜习惯的星期一所对应的是月曜日,依次是火曜日、水曜日、木曜日、金曜日、土曜日、日曜日。 在百川书院的学生和先生在土曜日和日曜日放假,为了方便大多数人了解作息,年初就将日历制作出来,用比较古老的方式,过一天就撕一张。 花颜如此安排并不是想标新立异,而是她认为应该劳逸结合,上学时认真学习,休假时可以与家人联络感情,甚至帮家人分担一点家务。 在这个时代,普通老百姓比较容易养出白眼狼,穷人家倾尽一家之力供一个儿子读书,希望能改变他们家的命运。 大多孩子六七岁或七八岁就送去启蒙,按照约定俗成的休假方式,逢五休一,意味着每个月只休三天,而且不是连休。 如此一来,离私塾或是书院远的人兴许不能回家,回去也许只停留一会儿就要折返。 加之在人们心中读书人金贵,回到家中很容易被家人和亲戚邻里捧得很高,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让他本人生出一些不太好的想法,又有同窗作比较,人的心态改变也许就在一刹那。 他们读书是否能取得成果还说不准,如果心里家人远了,就算他取得功名也不一定珍视那个供他的家。 百川书院内穷人家的孩子占了三成,大部分孩子的家离京城比较近,每周可以回家一次。 当然,愿不愿意回家是他们的决定,花颜不勉强,学生愿意花更多时间在学习上也没问题。 他们在书院会接受思想引导和教育。 百川书院采取封闭式管理,学生平日里不能回家,即便家在书院旁边也不行,而且任何人不许带仆人进书院,其中不包含幼儿园的孩子们。 花颜如此安排是希望尽可能拉近阶级之间的距离,无论贫穷与富贵,只要是百川书院的学生都一样。 事无绝对,就算穿着百川书院的院服,上同样的课,有同一个先生,依然无法消除差距,因为百川书院本就是个矛盾体,不可能理想化。 正因为百川书院招生不分贫富贵贱,所以让不少权贵之家望而却步,处于上层的人自然希望保持他们的优越感,不屑于贫民为伍。 那样的人家不缺教育资源,花颜也不可能迁就。 就整体而言,百川书院招收的学生家庭情况分布大概是穷人家的孩子占两成,普通人家和商户之家占五成,一般的官家占两成,权贵家的孩子顶多占一成。 只要先生和书院管教人员引导得当,还是比较容易让他们融合。 却说罗氏二人在年前就将回老家要带的物什准备得差不错,眼下只需稍稍清点、增添些之前没想到的东西就可启程。 花颜给了罗氏一千两银票,只点名送一百两给林氏母子家用,至于其他,全权由罗氏夫妇做主。 原先花颜想提一句给娘家大伯母、还有两个出嫁的姐姐送一份年礼,最终决定由婆母安排,想来她不会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一千两银子可以做很多事,刨除往来盘缠也用不完,老家亲戚多,端看老人家怎么安排。 如果婆母回去对花家那边亲戚过于吝啬,花颜和徐家都没面子。 老两口回去走亲戚,花颜便没写信问候,但让他们带了几封信回去,一封给明年要参加童生试的花青云、一封给王虎、一封信送去罗家转交罗冰雪。 柳明轩的信则交与柳家人送回,他们与公婆一道回宁海,花颜特意叮嘱过。 早上送走罗氏一行人,花颜去了趟安王府。 第670章 怎么不能给她? 花颜本想带他出府遛弯,顺便看看皇后娘娘属意的姑娘,结果他老人家去军营巡视了。 她今天不满,转头回府睡回笼觉。 罗氏揣着一千两银票,她很是高兴,喜滋滋的说:“我料到颜颜不会让老二家落空,没想到她一开口就大方的给一百两,足够他们花十来年了。” 以后也少不了二房的好处,她完全不用担心二儿子一家的生计。 徐和顺抱着手,头靠在车壁上,打着哈欠回答:“那有什么好稀奇的,三媳妇本来就很大方,我看她从来不把银子当钱花,以前我们家还不富足的时候她也没多么节俭,现在更不用提了。” 团年饭、压岁钱和放的烟火都花了好大一笔钱吧。 “嗨,颜颜为人是大方得很,可是二郎做了那档子事,她的颜面和银子都折了,年前又听到二郎那么混账,她肯定闹心得很。 我以为她只会意思意思,哪成想这么多,又不是只有今年,以后肯定也不会少了老二家那份。” 徐和顺皱眉道:“三媳妇对二老肯定不满,你没听她说钱是给谁的?银子不能落到二郎手中,他的嘴巴大,怎么都填不满。” “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是交到林氏手中,反正在二房家里,二郎肯定用得到,颜颜不可能不清楚。” 徐和顺表示无奈的叹气,直道:“我看不明白的人是你。” “什么?”罗氏状似没听懂。 “哎哟,你的脑壳越来越不好使了,那不明摆着的么,三媳妇是让我们私下将银钱送给老二家的,要是让二郎那个混账东西知道还得了?” 听了他的话,罗氏才恍然大悟,点头附和:“也对,二郎晓得家里有一百两银子,肯定会逼林氏拿出来,钱到他手中,指不定几天就霍霍没了。” 徐和顺叹气,“是啊,所以我说你考虑事情没有以前周到,我知道你还是心痛二郎,但那家伙不值得同情,不然他要上天。 不是说不能给他花钱,只是他晓得了定会跟三宝娘讨要,你说三宝娘愿不愿意给他? 到头来一定会吵嘴打架,闹得家里不安宁,钱不是给二房的,而是三媳妇给三宝母子留了应急的。 我们不每年回老家,不可能年年给他们这么多,反正你要跟三宝娘说一定要省着用。” “那还用你提醒?我在想不好将这么多钱一次给她,林氏手里应该还有钱用。” “怎么不能给她?” 罗氏煞有介事的道:“私下给她钱,没有放到明面上,谁知她会不会拿钱贴补娘家? 我打算先给她一二十两,剩下的交给她三舅母保管,每隔一段时间或她有大笔花销之后再拿出一笔,慢慢交给她。” “那怎么可以?这是三媳妇对他们母子俩的心意,一次给一百两和二十两有区别的,好意拿出来,你给人家弄缩水了像什么话? 事情传到三媳妇耳中,你成什么人了?她三舅母知道颜颜一次送给二房一百两又作何感想? 既然这笔银子是送给三宝娘的,你就甭管她怎么花,她要匀出一点送给娘家无可厚非,林家养大的姑娘还不能得点孝敬? 想来她不会大手大脚乱花钱,这家中男人不成器,如今干农活都不太方便,她一个女人家撑起那个家不容易,少不得要娘家人帮衬,你别太小气。” 到底是林家养大的闺女,她愿意给父母兄弟花钱实属正常,老婆子年节下回娘家从不空手去呢。 罗氏此次没有争辩,同意他的说法,“我们养出个混账儿子,委屈人家姑娘了,你怕我不懂那些道理么。 但是林家鬼心眼儿多呀,二郎那事也有他们从中作怪,我最气的就是这一点,要不是他们合伙唆使,二郎做不出那种事。” “好啦,那件事主要是二郎的错,怪不到林家头上,你儿子不开那个头,林家老三不会往他身边凑,人家也遭了秧,你莫要再怨恨亲家,回去还要走动的,带人客气点准没错。” …… 花颜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梦里红泽和苏倾城生了个女儿,她和徐文宣准备去看望,因着两家关系甚好,她竟生出要为自家儿子定娃娃亲亲的念头。 花颜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第一次当父母,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那些小官儿的拿着金灿灿的请帖,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收到太子府的请帖倍儿有面子,也能一睹府内风采。 更为重要得上当天少不得好些达官贵人到场,运气好还能交上三两好友;愁的是这礼可如何是好,既要恰到好处又要不失妥当,难难难! 花颜在梦里年纪轻轻就没管理生意上的事,好像将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徐奕辰,然而她又知道自己没孩子,梦里得心情很矛盾。 而徐文宣也没在衙门当差,他们出门远游回到府中几日,不见自家儿子,她还对徐文宣埋怨,“你看看你家儿子,我相中媳妇儿都要被人抢走了,连人影都没有见到,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徐文宣顿了下下正在挥毫的手,才收笔在那山形玉笔格上,又俯身吹了吹画上墨迹,慢悠悠的道:“儿子自有他的福气,你呀,就是心太急!” 边说边一脸宠溺的走过去,拉着花颜的手,说:“你以为就你想着儿子,我早就让人去找秦管家了,姻缘一事它不分先来后到,想当年你可是排在靠后得位置,你看,我最后还不是花落你手!” 想起往事二人都笑得很甜,徐文宣顺势还搂了她在怀里,而她也娇羞的握拳捶着夫君的胸口,还说了句:“你讨厌!” 前来得秦羽已经老迈,撞见他们秀恩爱也没有回避,照常给他们见了礼。 落座的花颜憋足得称赞对方,“秦叔越发英俊了…” 第671章 他变圆滑了 老两口先是为小儿子操碎了心,老幺娶媳妇开始转运,有媳妇替他操持,他们倒是省心了。 随着幺儿科考一步步上升,他们原以为安生日子到来,岂料二儿子接二连三搞事情,闯的祸还不小,弄得他们不得安宁。 论起别人家不听话的儿子,他们定然会说不听劝就不管,然而临到自个儿头上,说不管他却难以做到。 罗氏二人在路上谈论最多的便是关于如何教导徐文才的问题。 他们心里没底,因为他进衙门大牢里关了几个月,也吃了不少苦头,当初还被吓尿过,出来之后跟没事人一样,非但没洗心革面,反而对家里人作恶,打骂肯定不顶用。 正月底才抵达宁海,彼时已经天黑,因为还要置办些节礼带走,他们决定在县里留宿。 宁海县城有花颜新置办的大宅供女人之家的刘霞等管事、伙计居住,徐文章来不及回家也住那里,还有很多人进出。 虽然门匾上挂着徐府,实际上像是徐家名下的免费客栈,除了女人之家的伙计们常住,其他人大多路过短住,可接待到作坊看货或送材料的商户。 上述之人均住客房,正房自然留给主人,即便花颜一家远在京城,徐家二老此次入住的便是东屋。 主人家到来,府中伺候的丫鬟、仆妇自当倍加用心。 徐府只有两个丫鬟、一个仆妇和两个家丁,他们从来没见过主人,看见刘霞引领二老前来还以为是路过留宿的人。 听刘霞招呼介绍,几人连忙上前行礼问安,因还没出正月又是第一次见面,罗氏象征性的给了点赏钱。 同行的丫鬟随刘霞一起去上房为二老铺床,少不得热络一番。 刘霞原本是庞娟和梅林三人中显得不那么出色的人,因而当时花颜才将她留在宁海,上头有雪凝冰盯着,她们在宁海这片定不会出岔子。 如今的刘霞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做生意锻炼出的嘴皮子不是吹的,玉梅自是比不得她,两人很快就打成一片。 本来玉梅是老夫人的大丫鬟,论资排辈,刘霞的地位应该不比主人跟前的红人高,玉梅起初对于被留在宁海的刘霞略有轻视之意,只脸上没表现出来罢了。 与刘霞相处之后发现她有些自视甚高,刘霞留在宁海主事不是本人有多么差劲,细细算来刘霞比庞娟等人更自在。 刘霞在宁海主事,她是独一无二的管事,上面没人管束她,都是她管底下人,庞娟和梅林可没她轻松。 当然,待在郡主身边的庞娟和梅林更有前途,不久之后肯定会被委以重任。 同为女人,玉梅想着自身再体面也只是郡主府的下人,走到外面不能像雪大管事和庞娟那般受人敬重,极羡慕她们。 郡主的丫鬟机灵,表现好才有可能去店铺里干活,慢慢往上爬,她是伺候老夫人和老太爷的丫鬟便没有那种机会。 玉梅感到沮丧,然后自我安慰起来,与一同入府的其他低等丫鬟相比,她一开始是一等丫鬟,算得上运气不错。 有时候人要学会认命,不然只会自寻烦恼。 老两口回来吃到宁海独有的菜肴,熟悉的味道使他们愉悦,边吃边说稍后要多准备些带回京城。 赶路很累,夜里没什么事,这儿也不是熟悉的家,连说话也只有一起回来的人,同仆从没什么好说的话。 两人早早睡下,翌日清晨吃过早饭就领着仆从去置办某些东西。 正好是赶集的日子,街面上的人比平时多,好在时辰尚早,路上不拥挤,他们在前边走着,忽听一声“驾,让一让!” 罗氏觉着声音熟悉,回头一看,高声喊:“大郎,你仔细撞到人!” 对面的人唤声爹娘,徐和顺青筋直冒,怒吼道:“路上行人这么多,你骑马跑啥,撞到人了怎么办?” 徐文章下马,牵马走到他们跟前,低头轻声说:“我来迟了。” 他活像做错事的孩子。 徐和顺抬手敲他的头,“你不知道早点出门?在衙门当差,你这样懒散像话不?那是三郎卖了脸面才给你谋的差事,你怎么做事的?” “别说了,你赶紧去点卯,以后别掐着点出门,万一路上耽搁就迟了。” 罗氏催促徐文章快点去衙门,纵使认为大儿子有错,可她不想徐父当众责备他。 徐文章应声而去,他到衙门走了一遭,没过多久又找他们去了。 徐和顺听到喊声,在人群中看到挥手的大儿子,应声之后对罗氏说:“我记得大郎在狱牢里当差,他这是换差事了?” 狱卒很少在外头办事,衙门内的差事分得很细致,他一个人出来不像是衙门办大案的架势。 “我咋知道,等会儿问他。” 徐文章走近,“爹娘,我跟上峰告假了,你们要买啥,我来帮忙。” “哎哟喂,你糊涂啊,告假做什么,我们办这点子事用不着你帮忙,你甩手走了让同僚受累不厚道,快些回去办差,晚上早点回家。” 徐文章笑嘻嘻的道:“不打紧,圣上大赦天下,官府大牢里没什么人,平日里不忙,爹娘大老远从京城回来,我得陪你们。 同僚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家里有事也会告假,我也帮忙坐班的,大家都一样,没事的,上峰和同僚们听说你们回来都让我走呢。” 徐父还想说什么,罗氏抢先开口:“既是妨碍差事便留下,等会儿给衙房里的同僚们送点酒和我们从京城待会来吃食去。” “好嘞!他们指定欢喜。”徐文章喜滋滋的,他在衙门里混了几个月变得油滑,明白该怎么跟衙门里的人打交道,比以前会说话。 深知上峰和同僚带他好主要因为他的三弟和弟妹,今儿同僚们纷纷表示让他回家陪父母也有巴结之意。 老实巴交的徐文章起初不习惯,在衙房里待久了便习以为常,今天他并没有感到半点难为情,早在碰到他们之时就已经决定告假,他要陪伴久未见的爹娘。 第672章 给是人情,不给是本分 徐文章原计划告假两天陪父母,反正他所在的衙房告假章程简单,别人告假耍了,他也可以。 然而徐和顺劝他做人做事要踏实,言说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走,有很多时间相处,不必因为丁点事就耽搁差事。 且不论当差忙不忙,他拿了衙门的薪俸就不该偷懒,至少没有必要告假的事便应当去点卯。 徐家二老还叮嘱他不能因为自家弟弟厉害而得意忘形,他应该对自己更严苛,那样才不辜负三郎的好意,告诫他万万不可学二郎那个混子。 徐文章只得应承下来,明天该干什么干什么。 罗氏一行人置办完物什,吩咐随从先拉回徐府装车等候,他们则去往海城书院看徐大宝几个孩子。 孩子们见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回来,几个小家伙贪玩,立马没心思回去听课,央求替他们几个请假回家。 毫无疑问,他们被长辈教训了一顿,耷拉着头灰溜溜的回去读书。 几个孙子贪玩,在场的徐文章又被数落一顿,老两口拿徐文宣来做榜样,怪徐文章没用心教孩子。 孩子们太贪玩,不会花多少心思在读书上,表示要回去提醒两个女儿把娃儿管严点,不然孩子不容易成才。 如今几家人过上好日子,大家手头宽裕,不像当初他们供三郎那么辛苦,要懂得的珍惜,不能管孩子。 徐文章嗯了声,没说他的思考,罗氏睨他两眼,没好气的道:“我一说吧,你就嗯,要么就晓得,你要考虑怎么做才行,不要答应得快。” 徐文章又自然的嗯了声,然后马上找补,“我和孩子他娘一定会严加管教,爹娘不用担心。” “看他们那副样子,我哪能不担心,大宝二宝长了几岁,脾性好像一直没改变,自己的娃,你们要上点心,我被二郎闹心怕了,生怕咱家再出不靠谱的家伙。” “是,二弟确实让人闹心得很。” “不说他了,说起我就冒火得很,你从小到大都很懂事,没让我和你爹怎么操心,你比弟弟妹妹们吃的苦多,我们心里都有你。 今天就我们爷娘儿三个在,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原本二郎借的那笔钱,我本不该如数补给你家,那样做就是想你们过得好点。 但你心里要清楚无论是爷儿父子还是兄弟姐妹,他们富有始终是别人的,给你点是人情,不给是本分,拿了人家的钱财要欠人情,所以要自己有本事才硬气。” 徐文章点头,他心里有数。 罗氏扫了眼,继续说:“眼目前三郎念着你的好,花颜对你们也大方,单凭他们过年过节送点礼就够你们一家人过好日子,肯定不愁过活。 如果这时你们没能好生教养孩子,以后大宝们没有出息,他们以后该怎么办?三郎的娃儿同大宝们的情分恐怕没你们兄弟间那么好哟。 世人都喜欢有本事的人,如今咱家条件这么好,你们要懂得把握机会,颜颜店铺里也不养废人,千万不要以为大宝们读书不成还能去她手底下混日子,做人要有骨气。 我这些话跟你媳妇说不上,她是巴不得天天能从别家拿好处的那种人,所以你要教导媳妇和孩子们。” 当初挑媳妇时觉着梅氏还不错,大郎憨厚老实,梅氏没什么心眼儿,两人很登对。 农家娶媳妇要求不多,品性不差,能干家务活,听话孝顺就行了。 那时他们徐家除了有个读书人以外,只剩下外强中干的空壳子,也不能太挑剔,要不然家里给不起聘礼。 梅氏刚嫁进徐家那几年虽然有点小毛病,可她人是真的勤快,等到二郎媳妇进门就慢慢变懒了,两妯娌相处,梅氏脑壳不灵光是会吃亏。 有她盯着,大体上还过得去,没太亏待谁,但两妯娌暗自较劲,养出不少坏毛病。 随着三房发迹,家里人或多或少都发生了变化,罗氏承认连她也变了很多。 从前吃顿饭都要精打细算,不然青黄不接或遇上灾害就得全家人饿肚子,有钱之后少了筹谋,甚是花钱大手大脚。 或许真如老头子所言,银钱不是自己费劲巴力赚的,得来太轻松,她不知道心疼。 其实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贴补的全是自己的儿女,对外舍不得多花。 罗氏今日见到几个孙子之后动摇了她打算接他们去京城的想法,担心教不好他们。 “颜颜在京城办了书院,大郎愿意让大宝二宝跟我们去京城不?” 徐文章愣了下才回答:“我没意见,爹娘也看到了,他们调皮得很,去京城会给你们天麻烦。” “这事儿不急,花颜不是说过要孩子们乐意大人也舍得才接走,怎么着也让大郎先回去跟大媳妇商量了再说。” 如果孩子爹娘都管不好人,他们两个老家伙怎么管得住,三郎和花颜连娃都没有而且小两口还忙,没多少时间帮人教养孩子。 “行嘛,到时候跟荷花他们一起说。” 罗氏有担忧也有坚持,大郎姊妹几人没吃多少墨水,现在可能只认得几个字,脸连写都成问题,他们教导孩子方式不对就交给更厉害的先生管教。 百川书院内先生教的门类多,学不好这样就选另一种,三郎和花颜都有学问,管教孩子肯定比家中其他人有手段,一早一晚抽点时间足够。 徐和顺不便阻止,随即问身旁的人:“你二弟怎么样了?” 徐文章看了眼刚刚表示不想听的罗氏,想来娘不是真的不想听二郎的消息。 “他手遭剁了之后消停了一阵,倒是没来找我们的麻烦,只三宝娘的日子难过。” “他又搞啥名堂?” “二郎总觉得弟妹手里有钱,说爹娘上次回来绝对给她钱的,他要不到钱又找不着就动手打人,特别是喝点酒之后经常发酒疯。 林家来找宗族评理,说了也没用,元宵节那天把二弟妹打在地上起不来,口鼻直流血,那次林家人来把他狠狠收拾了一顿,前天才能下炕,暂时没别的动静。” 第673章 亲家回来了 徐文章说话的语气很沉重,二老听得头皮发麻,徐和顺气得直拍腿,“他这是想把家也搞散呀。” 罗氏气归气,最先关心的是人怎么样了。 “现在弟妹没什么大问题,只脸上的乌青还没消,林家也没真下狠手,只打他痛,没打断骨头,二郎眼下还一瘸一拐的走路。” 听了他的话,罗氏彻底松了一口气,徐和顺亦然,却道:“那个东西太不是人了,活该被打死才对,省得我们为他操心。”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有些小桑村及附近的村民见过他们,因而在罗氏一行人回村之前就有很多人听说了消息。 林家之前把徐文才打得狠了,他们担心徐家老两口护短,所以林母提前去必经之路上等他们,她要先告徐文才的状。 如果罗氏处事不公道,那便是另外的说法。 林母心想饶是徐三郎和花颜了不得,罗氏夫妇应该不至于当众护徐二郎那个没良心的混账东西,有权有势的人也要脸面,聪明人不会把名声搞臭。 徐和顺是本分人,一般来说,罗氏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应该能和和气气的谈。 林家的本意自然不希望与徐家闹掰,不愿被埋怨又想给自己闺女讨个公道。 开春后家家户户都比较忙,花树林两口子在地里埋头干活,后来的孟氏高声喊朱氏妹子,见对方回头才道:“亲家回来了,你们还不快点回去待客?” 花树林随口就问:“哪个亲家哟?” 孟氏梗着脖子笑问:“哪个亲家,你有几个亲家?” 花树林不好意思,显然朱氏想到了,于是问她:“大嫂见到人的还是听说的哟?” “我听赶场回来的人在说,他们在城里碰到过,肯定是回来你家吃喜酒。” 花朵儿过几天嫁人,徐家不回来人不像话噻。 朱氏会心一笑:“那么远回来做啥嘛,他们都回来了吗?” 花颜嫁人之后,朱氏做的事暴露得差不多,她们俩人之间的矛盾随着时间慢慢淡化。 朱氏清楚花颜不喜欢她,以前还在村里时都没怎么走动,除了逢年过节要走过场外,她心中也不喜欢花颜,但没从前那么讨厌。 毕竟嫁出去的花颜不但不会有损她的利益,他们家还获利不少,两个儿子读书的束脩全是花颜出银子,她没什么好介意的了。 反而殷切希望花颜能回娘家看看,因为花颜是郡主娘娘,她来能给花家长脸。 即便安王不认花老三这个女婿,有郡主认爹就够了。 可是花颜自从随徐文宣回乡去京城就没回来过,苏氏感觉有点悬。 一方面是听说花颜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她越来越忙,可能抽不出时间,另一方面则因她和花朵儿算是仇敌,花颜定然不想给花朵儿长脸。 孟氏跟徐家和花家都沾亲带故,她又是花颜和徐文宣的媒人,自觉花颜没回来不太妥,所以她没立即回答。 走近些了才压着声音说:“听说只看到老两口带着家仆,问起花颜呢,他们说她忙得很,正月初二还是初三就开始张罗生意,实在抽不开身。 你们女婿是官,在朝廷当差不是想走就能走的,一来一回要花个把两个月时间,肯定回不来,天高水远,亲家回来便是对你们家重视。” 花树林连连点头,“是啊,那么远回来,坐车也能累死人,怕是屁股上都要起老茧。” “回来做啥子嘛,年前我没想起,写信的时候该叫青云让他们别回来,天远路长折磨人。 别说京城那么远,我连府城都不想去,万一青云有机会去府城科考就让他爹送。” 朱氏言不由衷的道。 她真不想花颜家回来就不会让青云写信告知花朵儿成亲一事,在孟氏面前买好也不忘顺道炫耀儿子。 因为花颜办了村学,村中孩子们读书比以前容易得多,但她儿子花青云是小桑村第二个读书人,也是第二个参加科考的人,朱氏感到无比骄傲。 她那点小心思,孟氏怎会看不明白。 “男人家不会照顾人,那等大事还得你同去才行,几天路程而已,坐马车赶路总比在家干农活累。 眼看着青云二月份考县试,你们去府城的日子近了,徐家有现成的马车,你们提前跟人家说一声,总比别处租要好得多。” 朱氏笑得合不拢嘴:“我家青云笨,他还县试都没考呢,大嫂莫说那话,外人听到会闹笑话。” “青云读了这么多年又那么用功,肯定能考过,你早点准备错不了。” “哎哟,承你吉言,要真是那样就好了,车马什么的到时候再说,徐家的马车他们要用,马儿金贵,我开不了口,怕出岔子。 假如青云有那份运气的话,我打算租借牛车,等他有能耐了,自己挣马车坐。” 孟氏笑说:“青云那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老早就能去书院读书,你们做爹娘的有远见,如今他姐姐还是郡主娘娘,姐弟俩关系好,他以前前途无量,你们等着享福吧。” “颜颜的确很照顾他们兄弟俩,就算他姐姐姐夫想提拔他,那也得自个儿有真本事才行,不然只会跟徐二郎一样闹笑话。” 朱氏刻意不夸自家儿子,花树林实诚的道:“我们青云品性好,他怎么也不会成二郎那种人。” “是呀,徐家二郎着实糟心得很,你们要把这点活计做完么,我觉着最好早点回去,万一他们今天来上门拜年,你们不在不好,就算他们今儿不来,你们也可以去徐家噻。” “嫂子说得是。”朱氏喜滋滋的,转头对花树林说,“孩子他爹别挖了,我先把锄头些背回去,你去地头跟大哥大嫂说一声。” 花家三房两口子跟大房关系好,朱氏和二房依然不对付,不管他们有没有听到消息。 朱氏二人收拾好农具往家走,孟氏回到自家地里干活,她琢磨着晚点也去徐家凑凑热闹。 大概没人不想跟花颜家搞好关系,想必等会儿去徐家套近乎的人肯定不少。 第674章 离州乱,要出行 周氏听说京城回来人了,欢喜得不行,催促花朵儿赶紧换衣裳又教她见了罗氏两人怎么说漂亮话。 以前花朵儿任性却只敢窝里横,羡慕又嫉妒花颜,如今她已经明白不可能超过花颜而且只有讨好对方才有好日子过,她也懂了许多人情世故,此时此刻非常积极。 对周氏而言,只要对她有利的事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她深知闺女能得这么好亲事是因为文家想孙女花颜搭上关系,所以她不会得罪花颜家任何一个人,反倒表现得非常殷勤,怒斥懒散的花树林。 “你不洗洗乱换身衣裳,还在等啥?” “余家大嫂说亲家可能会来我们家拜年,娘急啥嘛。” 周氏瞪他,“你自己没长脑壳?他们今天才回来,怎么可能来我们家,你莫不是以为人家拉着几大车东西直接来这儿吧?” “晓得啦。” “一把年纪还不机灵,你认为我糊涂了,看到你媳妇在收拾自个儿,你不知道跟着学,不是最听她的话?” 周氏忍不住数落他听媳妇的话,不听老娘安排。 孟氏也就那么一说,徐家二老今天的确没可能去花家,回来已经是下午,邻里前来问候,他们走不了。 反正有的是时间,不着急去花家,急急忙忙上门,人家没准备,反而让花家为难。 罗氏二人回家,邻里乡亲陆续到来,修整了半天,隔天才开始走亲戚,最先去的是花家。 至于其他关系很亲的亲戚没有挨家挨户走,在他们回来当日就将节礼交给亲戚们拎回去,有的则稍后送去。 转眼到了三月,花颜收到离州传来的密信,萧飒他们得手了,将如期去约定地点等她。 花颜立即将离王已死的消息告知安王,他只道:“你娘的仇得报,老东西死得那么快太便宜他了,该用暗器扎得他满身是血窟窿才解气。” “外公解气了就行,要给离王满身戳出血窟窿,恐怕派去的人也回不来,能刺杀成功就不错了。” “对,快些随我去告慰你娘和妹妹的亡灵。” 花颜无奈扶额,外公别的什么都好,他动不动就往祠堂跑,她有点受不了。 花颜叩拜上香,说了几句话之后听他道:“你先回吧,我要跟你外婆说话。” 花颜应声而去,安王在祠堂待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出府去皇宫。 其实明武帝比花颜更早收到离州的消息,安王心里也清楚,依然要进宫知会一声,之离王突然离世,皇上肯定会有安排,反正会宣他进宫,不如他自己去。 花颜手中之事安排妥当便去怡心居提醒孟先生二人收拾行李准备随时启程去甘宁。 孟先生笑眯眯的说:“我没什么要带的,左右不过几件欢喜衣裳罢了,倒是你呀,忙便不必陪我,天气暖和,我和你云叔领着曹莽二人足矣。” “师傅啊,您越来越罗里吧嗦的了,说好我陪你回老家就不会食言,我也想去你们家乡看看,你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出发。” 傅云也道:“我们没多少行李,稍微收拾收拾即可,你说什么时候走就走。” “好啊,师傅要不要挑个出门的黄道吉日?” 傅云信那些,连说:“要的,要的,出门路上顺遂才好,颜颜你先去忙,我去找人看。” “我请太史局的人看日子很方便的,不必云叔出马,你们收拾好等我消息。” “那也行。”傅云不再跟她客气,孟先生又道,“你不得了,可以随意支使太史局的人,你别太嚣张以免招人恨。” “多谢师傅提醒,我心里有数,熟人帮忙并非我命令谁办事,您放心好了,我知晓分寸,走了哈。” 孟先生摆摆手,“去吧。” 去收拾东西时才想起没问花颜大概会在甘宁逗留多久,准备派王大丫去问她。 傅云思忖道:“算上往返需要的时间,再加一个月应该差不多,大可不必问颜颜,照着月份带足换洗衣裳便是。” 孟先生点头的同时嗯了声,感慨道:“傅云呐,我的头脑好像越来越不好使了。” 终究上了年纪,不得不认命。 “先生好着呢,你只是习惯依赖颜颜,喜欢问她的意见。” “哈哈,是嘛,以前我从没想看老了会有颜颜那么贴心的闺女,我们两个孤老头子着实幸运。” 他有好几个弟子,没一个如她那般贴心又不见外,诚然是自家闺女,其他弟子不是不好,然他们身为男人要官场上拼搏,融于世故变得世故,花颜好在纯粹。 “得亏先生慧眼识珠,我也跟着沾光,先生需不需要我去准备点礼送与宗族和亲戚?” “我落难之时宗族没站出来,至亲全无,有些外道的亲戚不亲……”孟先生数了一阵,“稍微准备点,三五家的分量,别弄多了,你那边自己看着办。” 怡心居主仆忙着准备行囊,花颜派玉兰去询问鲁双双的安排。 …… 梦里红泽和苏倾城生了个女儿,她和徐文宣准备去看望,因着两家关系甚好,她竟生出要为自家儿子定娃娃亲亲的念头。 花颜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第一次当父母,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那些小官儿的拿着金灿灿的请帖,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收到太子府的请帖倍儿有面子,也能一睹府内风采。 更为重要得上当天少不得好些达官贵人到场,运气好还能交上三两好友;愁的是这礼可如何是好,既要恰到好处又要不失妥当,难难难! 花颜在梦里年纪轻轻就没管理生意上的事,好像将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徐奕辰,然而她又知道自己没孩子,梦里得心情很矛盾。 而徐文宣也没在衙门当差,他们出门远游回到府中几日,不见自家儿子,她还对徐文宣埋怨。 第675章 沽名钓誉 “玉兰没说去哪儿,反正我跟着师傅走就是了,爹知晓此事便罢,莫要对旁人提起师傅的动向,去年她差点被歹徒劫走,爹懂女儿的意思吧?” 鲁太医给了她一个爆栗,“你爹不是长舌妇人,难道我还不知道她的行踪不可透露?只是我想知道你去哪里,莫非你故意瞒我?” “爹~女儿真不清楚,我先把可能用得着的东西收拾妥当送去师傅家中以备随时装车,稍后定好日子直接走。” “为父姑且信你这一次,我也不多问,这是你第一次出远门,路上一定要留心。” “知道了,有师傅在,你的女儿不会有事。”显然鲁双双非常开心。 鲁太医却道:“你刚才还说她差点遭遇歹徒呢,她的行踪并非绝密,只要有心未必不能探得一二,总之你自己要机灵点儿。” 花颜博学多才,正因为如此才有各方势力觊觎和妒忌,怕只怕他们路上不安生。 她身边定然带着护卫,可一旦发生意外状况,护卫必然优先保护花颜,闺女要是不机灵点,有可能小命不保。 鲁双双嘟着嘴扭头看他,“爹爹大可放心,师傅那么睿智,她会保护我的,不透露行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路途上不一定有多么凶险。 师傅可是大名鼎鼎的惠宁郡主,胆敢伤害皇族之人怕是想要灭族,只有亡命之徒才会行那飞蛾扑火之事。” “但愿如此,要不你也带个壮实点的护院一起?” 鲁双双仰头翻了个白眼,“爹爹呀,我们家有厉害的护院?在矮子里拔除的高个儿也不及师傅的下属厉害,真遇上事时,反倒要人家多护一个人。” 鲁太医深以为然,随即又道:“但你仍需小心谨慎。” “女儿省得。” “哦?”鲁太医不信,“那你倒是说说小心什么?” “一路上留心些,莫要张扬,注意保护自己,诸如此类之事,女儿都明白,我好歹出京城几次,亦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黄毛小丫头。” 鲁太医哼声道:“你所说的那些自然重要,我指的是你在花颜面前行事谨慎些。” “我要小心防备师傅?” “诶,你这傻丫头,怎么成防备了?你在她面前当然要好生表现,长久待在一起容易让她发现你的坏毛病,不好讨喜。” 鲁双双沉思,然后自信满满的说:“我没有特别大的坏毛病嘛,师傅慧眼如炬,她未必看不出真我还是假我,我觉得随其自然即可。” “好好好,反正你尽量不要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是自然,你女儿不傻。” 鲁太医笑道:“傻也不承认,你年岁不小了,等你回京之后就安排终身大事。” “我还不想嫁人,只想真心精进医术。”鲁双双说着,发现他爹的眼神变凌厉,立马改口,“到时候再说,我有太医爹爹和郡主师傅,自己也有本事,害怕嫁不出去?” “别拿你师傅做挡箭牌,人家十五岁就嫁人了呢,你怎么不学?” “爹……” “好了。”鲁太医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为父对你已经够宽容的了。” “行吧,反正我不嫁到京城之外去。” “为父岂能不知你那点心思,京中男儿众多,必定能挑出一位人品端方、家世匹配又符合你心意的夫婿。” “爹爹要不在杏林世家中选?” 未来夫君跟她一样是行医之人,两人之间不会没话说,还能一起探讨医术,他们的医术也能传给孩子们。 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她都会传他们医术,不会让女儿受她曾经受的苦。 鲁太医想都没想就道:“大夫不好,你已经是大夫,还找一个大夫做夫婿,将来你们的孩子学哪家的医术?” “不可以两家的都学?再说了,医道大同小异,取其精华传承不好吗?” “各家之长是他们传承立世之本,你一句话就交与别家让我们鲁家后世子孙如何生存?无论是医道还是别的派别定下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并非没有道理。” 鲁家称得上杏林世家,只不过有些微弱罢了。 鲁太医自是不希望女儿将鲁家的精髓带去别家,岂不是断了他这一脉的后路,没落着什么好。 鲁双双明白他说这话的分量。 “爹的意思是女儿所学医术不能传给我的儿女?” 鲁双双的心情忽地滑到谷底,她辛苦学医多年,还拜了师傅精进医术,她学来的东西要教父兄,自己却带不走? 鲁太医纠正她:“为父不是不让你教徒弟,前提是他们必须冠以我鲁氏一脉的传人。” “那还差不多。”鲁双双道。 “刚刚不高兴了?” 鲁双双直白的反问:“爹认为我能高兴得起来?我从师傅那儿学到的东西都教给你们,轮到女儿头上,你连我传授儿女也要约束。 我觉得爹的气量太小了点,您希望我能从师傅那儿学更多东西回来却不想自家的东西外传,女儿并非一点也不理解爹的苦心。 但我没有学到鲁家医术的精髓,爹也没倾囊相授,我不知晓有些秘方,因为明白所以没追问。” 她稍微停顿继续说:“我嫁医者的初衷是集各家之所长精研医道,救治更多病患,并将好的医术传承下去。 就这么简单,况且我所学不全是鲁家家学,不可外传的部分,想必爹不没准备教我,反倒将师傅所受之法归于鲁家,未免有些沽名钓誉之嫌,师傅从没说过不许我教谁那种话。” “那是因为她不靠这门手艺吃饭,诚然,我承认自己狭隘,你翅膀硬了就对我有意见,怎么不回想一下当初为父如何力排众议传你医术? 纵然有些精髓尚未传授于你,但你学到的绝非皮毛,做人不能吃了这碗饭还嫌它是馊的,口口声声称师傅怎么怎么样,我不传你医术,你可能遇到她? 你那些想法很好,我心生佩服,但为父作为一家之主,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可以不阻拦你嫁医者,但……” 第676章 醍醐灌顶 鲁太医稍稍犹豫,还是将话说出来,“但如果你决定了,我将不再继续传授其他于你。” 此话说出来伤父女感情,他却不想瞒她,在此之前竟不知她心中憋着怨气。 她只知他不倾囊相授,怎的不想想他的难处,他身为鲁家家主,不仅仅是她的父亲,自当为鲁氏长远考虑。 鲁双双虽然有点不服气,并不认为她父亲所言全无道理,她如今的一切是他给的,跟他置气说那些话委实不妥。 “此事容后再说,嫁人主要挑夫婿,倒不至于一定选何种人家,我先将行李送去师傅府上。” 鲁双双怀揣一股怒气离去,心想爹只知她将鲁家医术带去别家,怎的不想她也会将夫家的医术带回娘家。 两家人在医术方面一同精湛不好吗? 去到郡主府与花颜说起,简而言之她比较郁闷。 花颜听完,只问她:“你笃定夫家精妙的医术会传给儿媳?” “这……”鲁双双愣住,传男不传女不仅仅是她鲁家的规矩,儿媳妇在婆家始终是外姓人。 “并非没有可能,我可以跟夫君学呀。” 花颜笑眯眯的道:“一切皆有可能,只是可能性有大小之分,同行之间无可避免存在竞争。 鲁太医担心你将鲁家独有的医术带去夫家,对方未必没有此种想法,怎知所嫁之人会如你所愿?” “夫妻不是应该坦诚相对吗?” “呃,这事儿怎么说呢,有的夫妻之间没有秘密,有的则彼此藏着很多事,有人藏着一部分,世间的夫妻多种多样,什么人都有。 你大仁大义没有错,鲁太医阅历丰富,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和事,且他身为家主要考虑方方面面的事,他有顾虑实属正常。 说同行是仇人可能有点夸张,可同行可能经常聚头,磕磕绊绊难免,表面笑嘻嘻得,暗地里肯定较着劲。” 鲁双双点头,花颜也小呷一口茶接着往下说。 “就拿太医院来说,大家同为大夫,有的能做院判,有的讨贵人们喜欢,有人为什么只是普通太医,总结起来只有一个原因,没有过人之处。 难道你爹不想往上爬?他当然想,但目前只是太医而已,倘若你们鲁家最拿手的技能传到别家,平日里倒也没什么,一旦两家争同一个位置,有可能鲁家会输。 当然,你也许想说自家的技艺没外传也可能会输,确实如此,应该会输得心服口服,反之则认为自家被占了便宜。 毫无疑问,世人都希望占便宜的是自己,你比同样出身杏林的很多姑娘幸运,没必要因为这点事跟长辈赌气,回去跟你爹好好谈谈。” “知道了,多谢师傅提点,是我愚钝,只想自己的医术更上一层,没能体会父亲的苦衷。” “你很聪明,只不过你关注的东西与鲁太医不同才产生分歧,没多大点事。 我倒是还想提醒你一句,倘若只为精进医术,大可不必嫁给医者,女子嫁人如同第二次投胎,应该找户好人家,嫁个好夫婿,莫要主次颠倒。 即便你愿意为医术献身,你如何能确定家世相当人品又好的男人或家族医术比你高明,而且志向与你一样? 你希望自己变得更出色没错,但方法不止一种,你完全可以通过跟别的医者交流来取长补短,而非赔上自己的一生堵一种可能。” “听师傅一席话,徒儿如醍醐灌顶,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明白就好,还有,说话要讲究方法,就算对方是你爹,那你也不该当他的面说传医术那种话。 你将属于他家的东西送给别人,你说他乐不乐意?诸如那等事,你心里有数,做就是了,何苦说出来恶心人。” 鲁双双嗯了声,“徒儿以后说话一定注意,尽量不让对方感觉不舒服。” 夜里,花颜又梦到曾经做过的梦,彼时秦羽已经老迈,撞见他们夫妇亲昵说话也没有回避,照常给他们见了礼。 落座的花颜憋足得称赞对方,“秦叔越发英俊了…”本想夸几句来着,不料徐文宣偏过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这句话要说烂了。” 花颜抠着下巴犯嘀咕,她脸上也闪过一瞬的尴尬,小声说了句“是吗?”徐文宣点头的同时,秦羽道谢的声音早已响起。 正襟危坐的徐文宣问:“秦叔,这些日子辰儿忙什么去了,我们都回来几日了,也不曾见他。” 秦羽虽处理府中事务多年,只道:“少爷刚刚回来过,此刻不知是否在家,老爷夫人若是着急,属下派人去找。” 花颜摆摆手,笑嘻嘻的说:“倒不成多急的事,这不三表哥家刚生了个女儿,我想着给辰儿定下,以后媳妇儿。” 秦羽震惊,“那……那还是奶娃娃呀。” “现在是奶娃娃,以后就是大姑娘,快些去备礼吧。” 原来徐奕辰出了点事,花颜夫妇表面上显得冷静,因为她说过要儿子们独立,然而真正遇上事了却淡定不了,还是徐文宣更冷静。 “还是辰儿想得周全,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等他回来就真相大白了。这些日子多亏你打理这府内外事务,有你在辰儿身边我们就放心多了。”徐文宣这样说道。 “那是我分内之事,老爷过誉了。” 花颜接着道:“那辰儿外出可曾受苦?” “沧州一事颇为艰辛,如今已然安排妥当,请郡主放心。” “好好好,秦叔你做得很好,这些年你也辛苦了就早些去歇着吧!”嗯其实秦羽自徐奕辰出事之后就没有好好歇过,要忙着处理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又要处理他的私事一事,想想就觉得不容易! “是,属下告退!” 秦羽离开后,这二人想着,自家儿子的事也多亏了红泽帮忙,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又想到外面也不知道用那物的是自家儿子,这事还是先不说的好。 这襄花颜把家里所有的宝贝都拿出来,认为还不足以表达感谢之情,徐文宣也跟着她一起胡闹。 第677章 帮她善后 “那倒是。”徐文宣说完,疑惑的说,“以我对你的了解不是应该帮徒弟?怎的好像站在鲁太医那边。” 花颜白他两眼,“说出这话只能表明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我只能说她的想法没错,难道我能说鲁太医有错,然后给鲁双双出主意对抗她爹?” “呵呵,并无不可嘛,你一向护短得很,也不认为有什么事是女子不该或不能做,随了你首徒的意思也没什么。” “诶,我说徐文宣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怎么看事情不重要,但我不能怂恿她跟家人闹。 一旦闹起来便意味着她一个小姑娘要反抗整个鲁氏家族,届时我还能用身份去压制鲁家不成,连皇上都不会轻易插手别人的家事,我算什么? 我比较护短没错,可我历来不喜欢管闲事,尤其是影响别人家庭和谐的事不能参与,她只是倒苦水而已并未求助,就算她开口,我也只能劝和。” 在当今的大环境下,花颜可以缓慢影响周围人的思想,她却无力改变一大群人固有的思维方式和认知。 别说土生土长的鲁太医,连她也不会将自己核心的技艺外传,人性中天生有利己的一面。 不是说没有大公无私的人,至少鲁太医不是,他不留一手就对不起鲁氏一族,算不上合格的家主。 徐文宣拢着手笑,挨近了用手肘拐她一下,“我说着玩的,你别这么严肃。” 花颜拨了他一下,直道:“一点都不好笑,给我的感觉就像你不过脑子说废话。” “是是是,我说的废话,这不没别的的话说嘛。” “是吗?你跟我没话说?” 徐文宣摇头又否认的“嗯~”出波浪音,“怎么会呢,你是我亲媳妇儿,我只跟你有话说……” 可以说他求生欲极强,立时绞尽脑汁圆话哄媳妇。 “油嘴滑舌,我走之后,你别讨其他姑娘欢心哈。” “哪能呢,你去哪儿?”问完才想起,“马上跟师傅回甘宁?” 花颜点头,又听他问:“什么时候出发?” “呃,日子还没定,应该不出五天。” “离清明还早,我原以为会等爹娘回来了才走呢。” “谁知道爹娘什么时候回京,我尽量早去早回,要去那边办事,时间留充裕些的好。” 花颜此次去想将该安排的事都办妥,之后才好交给旁人管理,还得在苏倾城和红泽成亲之前回来,她担心时间不够用。 “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好孤独啊!” 花颜失笑道:“少演戏,我看你巴不得一个人在家,无人管多自在。” “媳妇,媳妇儿莫要冤枉我,人家舍不得你,好想跟你一起去耍。” 花颜挑眉,“真的?” “岂会有假,爹娘回老家流连忘返,月儿和瑶瑶一直待在书院里,你和师傅也走了,偌大的府邸只剩我一人,能跟你们一起游山玩水多好!” “嗯,我亦觉甚好,那你去跟上峰告假,我们一起出门溜达去。” 花颜一副认真的模样,徐文宣微怔了下,“我倒是想那样做,可告假的理由要如何讲,又不是去一两天,肯定行不通,你懂的噻。” “我不懂。” “不,你懂。” “行啦,不逗你了。”花颜也是跟他闹着玩,她根本不担心也不认为他孤独。 “你讨厌啦!” 花颜见他翘起的兰花指,嘴角抽抽,伸手拍了他的手,“这种小动作不适合你,丑死了。” 徐文宣憨笑,随后听她道:“我不知道老家到底来多少人,没有事先安排,我走之后,假如爹娘带了孩子们来,你自行安置,柜子里的钱随便用。” “你和师傅去好好耍,不必担心家中之事,你别把我当小孩,我是大人了。” “呵呵,你们这些个男人啊,不管多大年纪都有点像孩子,说实话,我还真担心你。” 年少时被家里宠着,只管专心求学,什么事都不用他做,成亲后又有她操持,除了徐文才犯事那次外,他几乎没怎么管家事。 徐文宣听了那话,嬉皮笑脸的道:“像孩子好啊,以后反正你要带孩子,顺便捎上我呗。” 花颜揪着他的面皮说他不要脸,徐文宣候着脸皮说:“在自家媳妇面前还要什么脸,你此次出门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端看事情进展顺利与否。” 他单手托腮道:“看样子不会太早回来。” “那可不一定。” “我感觉非常准。”徐文宣笃定的道,“反正你尽量早点回来。” “晓得啦,年纪轻轻怎的如此啰嗦。” “你只管嫌弃我吧,我不介意,你要出远门这事儿跟外公说没有?” 花颜理直气壮的道:“没打算跟他讲。” “你不知会一声就走?岳母和小蝶去年迁墓,外公非常重视,今年清明肯定要去扫墓,你一声不吭就走又不回来,不太好吧? 其实,你完全可以在清明之后去甘宁,反正晚点陪师傅回乡也不成问题。” “但是去年我早就跟师傅说好陪他回老家,方才我已经让师傅和云叔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另一方面,按照我的规划,马上启程去甘宁刚刚好,假如四月中下旬才去,六月必须回来喝喜酒,中间个把月还要刨除往返路上所花的时间,那就没时间做事。 你急着要孩子,爹娘回来必定又要催,我回来又走,恐怕你们心里都不满意,不如我早点去把事情处理妥当了回来。 至于清明扫墓之事,那不还有你在?娘没有儿子,你这个女婿就是儿子,你不能帮我善后?” “当然可以,反正你只管先斩后奏,我尽量安抚外公,至于他老人家最终会不会跟你算账,我就不敢保证了。 届时我告假陪他同去,就说是你交代的,我还得跟外公传递你信誓旦旦保证要回来给岳母和妹妹扫墓,必定被特殊的事给耽搁了。” 花颜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相公那么能干,连状元都考得上,不可能拿外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你先顶着,别的事到时候再说。” 第678章 离京考察 徐文宣宠溺的看着她,戏谑道:“你先跑,我断后。” 需要他办事的时候尽说漂亮话。 花颜为他竖起大拇指,她并没交代要怎么做,反正离开她的徐文宣也能做好,不必按照她的思路行事。 花颜选择此时离京固然有必要的考虑,同时也存了点小心思,赶在公爹婆母回来之后走以免又要听婆母催促她生娃。 花颜早已摸清楚他们的习惯,只要过年过节或被亲戚朋友询问之后就会有激烈的反扑。 倒不是应付不过来,只是听多了会感觉心烦,老家那些人和事就交给他自己去处理。 隔天确定好启程的日期,花颜安排孟先生一行人先走,她处理完手头的事去追他们。 实际上,她没有特别的事,因为有点担心暗处有人盯着她,所以才不跟他们一起走。 大概半个月之后,徐家二老回来,彼时天将将黑,看见只有儿子一人迎出来,连忙问他:“颜颜和月儿呢?” “许久不见,娘只关心她们,怎的不问问我好不好?” 罗氏乐呵呵的道:“你在跟前活蹦乱跳的,肯定好得很。” “你这样也说得过去,颜颜陪师傅回乡了,本来打算等你们回来再走,结果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你们,在时间安排不过来就先走了。” “哦,她有事就先忙,我们回不回来没关系,老家三亲六戚多,这家耍一会那家待一阵就过去了。” 徐和顺接着罗氏的话头说:“我们心想回来也没啥事,还是在老家习惯些,所以就多耍了些时日。” 徐文宣笑嘻嘻的道:“我才就是这样,村里到处是熟人,随便在哪里遇到人站着就能吹很久。 爹娘要是不嫌麻烦可以经常回去看看,车船什么的也方便,月儿在书院读书,明天你们可以去看她,大宝他们没来?” 罗氏挥挥手,不满道:“别提那些个没福气的家伙,小的不愿意来,说是这儿没认识的玩伴,他们的同窗好友在宁海,反正理由一大堆。 大人又舍不得娃,好像我们要抢走他们娃儿一样,你大嫂倒是愿意来,我又不要她来添堵,哎呀,不来也好,省得我们麻烦。” 罗氏心中憋着一股气,本来老头子和儿子说了让她暂时别提那事,她想证明自己是对的,然而人家不乐意,她觉得没脸。 若是大人孩子一起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但是把一群大人带来要怎么安置,难道真的让幺儿媳妇供养他们? 那样做未免太不厚道,别说花颜可能不满意,三郎肯定也会有意见。 毕竟接一大家子来不仅仅要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安排去店铺里干活又没体面点的活计给他们。 来的全是三郎的至亲,让他们去做搬货,抬货那种苦力活,面子上又过不去,而且铺子里那种活计不多,一般用不着专人,店里的伙计们顺便就做了。 家里那帮没见识的家伙根本不懂她的良苦用心。 徐文宣窃喜,“我早就说孩子太小应该不愿意,哥哥姐姐们也舍不得,你或许还认为我不愿意他们来。” 罗氏立马反驳:“我可没那样想哟,只是觉得百川书院的先生更厉害,毕竟是你们千挑万选出来的人。 关键是开课种类比海城书院多,像大宝那种笨脑壳,一种学不好还可以选另一类学,反正自家的书院,他想怎么选都行。” “百川书院的学生也要先学几年,然后通过考核才能进一步学习或选另外的门类,不是你想的那样如同赶集一样到处乱串。 他们作为我的侄儿侄女却学不好,恐怕还有点丢人,等他们年岁大点更容易教,此时不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罗氏嗯了声,随即说起三亲六戚给的东西,表示邻里非常热情,她不收还不好意思,别人会说她看不起那些东西。 总而言之,她非常高兴,虽然拿的都是农家自制的东西,但她感受到被人追捧和敬重的喜悦。 此次回来也带了好多信回来,有的是写给徐文宣,有的则是给花颜的,得知她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回来。 罗氏提议徐文宣先看,信里没有重要的事就不急,如果有要事而他又解决不了,那就要想办法给花颜送去。 徐文宣嘴上答应,将信拿过去没看,第二天去黄府请师兄快马送往甘宁。 此时的花颜早已抵达甘宁,陪着孟先生在村里溜达,孟先生每每走到一处有记忆的地方就驻足与她回忆以前的事。 他小时候也比较穷,但回忆总是美好的,遗憾的是这些年断了联系,曾经的小伙伴们没他长寿,如今剩下的只有一抔黄土,他难免忧伤。 据说原本孟氏宗族繁荣过几十年,后来因为出了一件他没明说的大事使得孟氏家族散的散,走的走,如今孟姓在林庄的户数所剩不多。 不过,孟先生回到故里还是比较受欢迎,加之花颜会来事,他们更加热情,稍后帮忙干活也很积极。 孟先生的埋骨之地是他自己选的,就在他的妻儿坟堆旁,可以看出他们的坟墓多年无人打理。 花颜作为晚辈,亲自为她的师娘以及师兄师姐将坟头长满的荆棘、杂草清理干净。 而后要选好吉日给孟先生建墓,也会把破败的石碓修缮一番使其跟孟先生的墓差不多。 银子到位,当天完工时天还没黑。 将孟先生的事处理好又送他们去傅云家所在的出水村,然后花颜立马去之前挑选的几处备选基地实地考察。 位置不限于甘宁县,几个地方在不同的县,总得来说相距不是特别远,花颜最终还是选了资源更丰富的甘宁县,相对离京城稍微近一点。 不是她一个人做的决定,柳明轩跟她的意见一致,定点之后就是选址建作坊,与当地官府搞好关系,寻找靠谱的工匠。 柳明轩应花颜要求从宁海带来一批人,其中包括王虎、花家二姐夫秦林和徐家二姐夫肖成孝,罗家部分年轻人,他们都是通过基本考核挑出来的人。 第679章 催生与逼婚 因为亲友关系,也许他们比起有经验的人差了许多,至少比参与选拔得其他人要好上一些。 柳明轩之前有安排专人一对一指导,那些人也来到甘宁县带领他们做事。 花颜私下没少点拨他们,毕竟是自家亲友,一般来说会成为心腹。 她根据他们各自不同的特性安排适当的差事,尽可能让他们发挥自己的长处,以便增长他们那一群人的信心。 目前他们没有带家眷来甘宁,花颜发话,如果他们做一段时间后,认为自己能坚持下去便可接妻儿来,作坊可以分家属院供他们一家人生活。 烧制的工匠主要是当地人,花颜选了一家有实力没什么名气的烧瓷匠人合作,一开始有李师傅亲自指点,渐入佳境之后他才回到小桑村。 作坊的伙计包含宁海去的,还有林庄与孟先生有关的人以及出水村傅云的远房亲戚,与其余当地人各占一半。 第一阶段任务完成后,花颜将第二阶段相关事宜扔给柳明轩,她则带着孟先生和傅云等人去周围游山玩水,陪着他们找寻过去的回忆。 花颜当然不单单去玩耍,有些商机就是在不经意间发现的,她离开一段时间亦是希望从小桑村去的亲友们能真正成长,不要一有事就找她商量,他们应该有自己的决定。 同时,花颜也不希望其他管事和伙计看在自己的面上忍让她的亲友。 她要在此地按插自己人,但不是让他们来享受恭维,花颜的真正目的是让他们有所建树,从需要靠她的关系谋生到可以独当一面。 孟先生和傅云自然高兴,同时又唯恐担心花颜做正事。 花颜笑眯眯的回答:“不耽误,陪你们二老耍就是我眼下要做的正是,作坊那边有柳明轩坐镇,我放心得很。 几年前村里办作坊时,我也没一直盯着,到处奔走之事都他在办,你们安安心心耍,我要多番体验你们甘宁的风物特色,看得上眼就弄去京城。” “我们甘宁还是很不错的,我记得有一家灰粑很好吃。”孟先生自豪的道。 傅云紧接着说:“庞氏油粽子也很不错。” “师傅,听起来很好吃耶。”鲁双双扭头对花颜说完,转而问孟先生,“师公,灰粑是什么粑?” “灰做的粑粑。”老者说着乐呵呵的笑,鲁双双扶着他,轻声嘟囔,“师公莫要唬弄我。” 花颜只道:“去吃就知道了,看来师傅和云叔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吃食。” “民以食为天,以前我们比较穷,好物件很难得,一口吃的稍微容易些,太过久远的事,我们都忘得差不多了,你自己慢慢挑。” “走,我们到处去吃,反正我长胖了就怪师傅和云叔。” 孟先生低头看她,抖着胡须道:“你还胖?” 傅云也道:“你不能再瘦了,不然风都吹得倒,你要养好身子准备怀人,多吃点好。” “好好好,我听你们的行了吧,这世道怎么了,一个两个老人家都喜欢劝人生娃,我还小呢。” 孟先生笑容艳艳的哼了声,“比起我来,你的确很小,反正我只知道像你这般年纪的姑娘都是两三岁孩子的娘了,你还变着法儿撒娇拖延,想急死你公爹婆母?” 花颜耸耸肩,“我没说不生,只因我与孩子之间的缘分还未到。” “借口花样百出,我懒得说你了,你师娘这般年纪时,我们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哪像你成天让人担心。” “哇呜!三年抱两,师傅真厉害!” “去去去,说你呢,莫要转移话题。”孟先生道。 “哪有。” “师公。”鲁双双聊着窗帘喊他,“我看见灰粑了,有商贩在叫卖。” 师傅不想聊孩子相关的话题,她该为师傅解忧才是。 “我看看这是哪里。”孟先生开他那边的窗,然后嘀咕着,“好像不是这儿,我记得那家是开的店面,当年生意老红火了,排好长队才能买到。” 花颜提议下去转转,顺便买一个尝尝,或许味道不差,至于那家店可以慢慢找,走累了再坐车。 师傅几十年不曾回来,那家店是否还在也不一定,横竖慢悠悠的逛,街边小吃店一路吃着走也无不可。 一行人优哉游哉的走着,后面还跟着马车,着实有点惹眼。 他们此次没在外闲逛多久,因为要到清明,孟先生要回林庄扫墓,挂亲,花颜也要到场。 京城,安王准备去皇陵,他并没有因为花颜不在而懊恼,反而让徐文宣不必告假陪同。 徐文宣自是不会不去,只不过他去皇陵没逗留多久,清明那边祭祀完成就被安王赶回京城。 安王停留了七天,最后那天坐在她们墓前呢喃,其中有说到这么一句。 “你的外孙女,云汐的女儿——花颜忙着赚钱,打从三月离京就不曾归家,今年没能来看你们,明年我一定押着她来。 文宣孝顺,想必你们对他也满意,他跟我说颜颜决定今年怀孩子,或许明年你们的赠外孙(外孙)能一起来,皇兄派人来说有要事,我暂时不能再陪你们,稍后一有时间就带颜颜来看你们。” 明武帝的确有要事跟安王商量,当然少不了催婚一事,安王以约定的半年守丧期未到婉拒。 明武帝道:“我让你先相看,没让你马上纳人进门,你别敷衍了事,三弟你不年轻了,再晚生不出孩子怎么办?” 安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生不出就不生,我还不想娶。” 明武帝气极,“胡闹,你想失信与灵儿和云汐?她们在天之灵看着你呢,你不是小孩子,莫要任性。” “哎呀,我知道了,大哥是皇帝又不是媒婆,总惦记这事儿作甚,且不说我许诺的时日未到,如今颜颜也没在家,我选人要先听她的意见,谁合她眼缘,两人能玩到一起去,只有那样的女子才能进安王府的侧门。” 王妃的位置只属于灵儿一个人,他只答应纳侧妃,帝后也没勉强他。 第680章 忧虑 明武帝无可奈何,指指他,咬着后牙槽说:“你行,你真行,颜颜丫头不在家竟也成了你的借口。” 是不是该派人快马加鞭去把花颜接回来? 不趁热打铁,老三反悔怎么办? 要不让花颜再演一次? 明武帝脑中同时闪出几个疑问,皇后娘娘柔声道:“三弟如此考虑甚是周全,进门的新人性子与颜颜处不来也不好。” “嗯嗯,还是大嫂明白事理。” “你明知……”他故意推脱。 皇后没让他说完,“皇上就听三弟的吧,家人和睦最重要,颜颜应该快要回来了,时间刚刚好,我理解三弟的想法。” 花颜最晚在泽儿成亲前一天回京,算起来没多少时日,那么多年都过来了,再等等又何妨。 真要把这个倔脾气的三弟逼急了,他铁了心不续弦,他们真拿他没办法。 难道让颜颜再扮灵儿母女演戏? 一次或许能蒙混过关,再来一次怕是会露馅,三弟不是蠢人,那样很有可能弄巧成拙。 明武帝也能想明白,因而皇后打断之后,他就没再说好歹,只对安王表示无语。 安王立马溜之大吉,他决定办完皇上交代的事之后就去军营练兵,在花颜回京之前不回王府以防又被大哥大嫂宣进宫催婚。 他口头答应她们,心里并不太乐意,纳个小姑娘当媳妇儿,他感觉很不搭,肯定不习惯,人家未必愿意,而又不敢拂了帝后的旨意。 转眼便就到五月中旬,苏倾城盼星星盼月亮似的也没能将花颜盼回来,抽空去襄王府找胧月耍,少不得吐槽几句。 胧月听了她的话就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表姐忙于生意,清明都没能去给三奶奶和云汐姑姑扫墓,必是走不开,你别不开心了,她肯定能回来喝你和三哥的喜酒。” 苏倾城嘤嘤嘤几声,“等到那会儿才回来,还想她帮我弄点东西呢。” “你还要做什么?”胧月蹙眉,“喜服那一套行头不是都帮你定了样式么。” “那些东西早在去年就敲定了,我还想打些独一无二的头面首饰,可惜几个月见不到她人影。” 胧月郡主笑得很无奈,“你把表姐当成专门画衣服、首饰的匠人了不成?画那种东西颇费头脑也需要时间,表姐自己要做的事都忙不过来。 首饰什么的又不急用,等她空闲了再帮你画不行呀?她帮你画的那些东西算成钱得多少银两,你可别贪心。” 苏倾城解释说:“不是我用首饰,我想做来孝敬婆母,进门后与嫂子们搞好关系,花颜画出来的东西制作出来定能讨她们欢心。” “啧啧啧,没看出来倾城你好坏呀,拿她的心血去讨好别人,跟借花献佛有什么两样?” “啊?很坏吗?我只是觉得她画出来的物件好,她们能喜欢,我跟花颜言明,她也会帮我的呀,我又不瞒她。”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胧月表示理解,然后又说,“我还是觉得不妥,你大可用别的珍奇物件聊表心意。 而表姐画的样式太过新颖,她们很容易猜到出自表姐之手,难免会生出别的想法,不一定是好的方面。 毕竟表姐送给你是她对你的心意,你转赠他人显得有些失礼,就算表姐不介意,别人的想法可说不准。 另外,表姐出门一两个月才回来,家里和店铺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处理,未必有闲暇帮你画花样,你想要独一无二的物件,不像画花花草草那么简单,不知多久才能描出来。” 如果大伯母和堂嫂们想请花颜帮忙,自会开口,通过倾城反而生分了,倾城如此不见得讨喜。 “哦,是嘛,我没想那么多,得亏你提醒我,你说我该用什么玩意儿送人?” “我不太了解她们的喜好,关于这方面的事,你可以问三哥,我的建议是你大可不必一进门就奇珍异宝讨好谁,显得太过刻意了些。 太子妃和那几位出身极好的嫂嫂所见之珍奇玩意儿多了去,一般物件未必能入眼,大家同为太子府儿媳,你身份不比她们低,本就没必要自降身份讨好谁。 一个屋檐底下,对人有礼有节、知进退不冒失即可,礼要在合宜的时候送,最好不要轻易让她们摸清你的行事做派。” 倘若倾城一进门就对她们示好,会显得她没底气,别人并不会因为一件小礼物感激,只会认为她人傻好欺负。 太子府里的女人都不简单,不是那么好收买的,样式再新颖的首饰也只是死物,用料太过讲究则需要花费足够多的银钱,最后得不偿失。 胧月郡主认为苏倾城有苏家做后盾,没必要对妯娌太客气,刚一进门就失了派头可能会被她们打压一辈子。 是人都懂欺软怕硬,所以胧月劝苏倾城要立起来,比送礼更管用,因为她们根本不差头面首饰那些东西,利益当前,送什么都没用。 苏倾城听到最后有点上头,表示红泽从没跟她说过那些事。 胧月郡主笑道:“三哥当然不太清楚后院女人们的手腕,不过,你无须害怕,平日里多留个心眼儿提防便是,反正大家在明面上都不敢做太过,上头还有太子妃压着,她们暂时翻不起风浪。” 苏倾城叹气,“想想就头疼,你从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 “平白无事说这些个伤脑筋又让人不开心的事作甚?” 以前她们几个在一起玩,那时没有这种际遇,自是不会谈论这类话题。 放到以前,倾城可能根本听不进去,曾经她信誓旦旦的表示不怕,行事张扬大胆,不像此刻这么胆怯。 苏倾城转着眼珠子想了想,“那倒也是,以后你离我那么远,我可怎么办才好。” “你可以给我写信。”胧月郡主笑,“怕什么,只要你够用心再加上三哥的帮助就能摸清楚她们的路数。 你出身将门不可能不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而后你便不会觉得有多可怕,眼下你只是不了解才惶恐不安。” 第681章 言不由衷 苏倾城反问:“你即将远嫁去凉州难道就一点不担心?” 胧月郡主和霍彦的婚期已经商定,八月二十五嫁到凉州去,算起来没多少时间了。 但苏倾城没感觉到对方的紧张和担忧,反倒是她颇为胧月担心。 胧月郡主一派轻松的道:“我与霍彦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他待我极好,至少目前如此,即便以后有变故,我身后有皇家做靠山,他们亦不敢怠慢我。” 起初她还比较担心,今年霍彦留在京城的时间多,他们经常见面,他似乎是个会体贴人又懂女孩儿心的郎君,彼此相处融洽,她感觉很轻松。 从最初的认定他们只是联姻关系,现在她对霍彦或许已经产生了不可名状的情愫,想他的时候渐渐增多,很少想到联姻一事。 霍彦为人诙谐又体贴,跟他在一起很容易开心,他使得她忽略了自己身上有伤疤。 况且用药至今,她身上的疤痕不再像之前那么吓人,胧月郡主更加自信,她也试着相信霍彦真的不介意。 苏倾城羡慕,更多的是开心与祝福胧月郡主。 胧月眉开眼笑的道:“别再打趣我,你也很幸福,千万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用表姐的话说懂得珍惜眼前人才容易把握幸福。” “嘿嘿,我知道自己很幸运,不代表我不担忧,花颜之前说我这种情况叫做婚前恐惧症,离婚期越近越紧张,越发害怕。” “对呀,去年你跟表姐谈过,后来我们几个人小聚,你也表示担忧,我认为大可不必,你和三哥两情相悦,这还不能让你心安?” “我自是不担心泽哥哥待我不好,不安来源于其他人,同时,我最害怕的是拖累泽哥哥。” 苏倾城清楚她算不上多么好的女子。 胧月郡主劝道:“你不该有此种想法,夫妻乃是一体的,说拖累这种话委实生分了些,其实你非常能干,别用没发生的坏事来否定自己的好。 你一直了解我的情况,实话实说有些不如人意,然而我从不认为会拖累霍彦,到了那个位置上自然能坐稳,不会的事可以现学,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曾认为自己是父王母妃的累赘,也担心过她将成为柳明轩的拖累,那时她以皇家郡主之尊活得有点卑微,而今面对霍彦不会有那种想法。 “好吧,我尽量不想那些烦心事,安安心心嫁人,到时候随机应变,实在有搞不定的事就向你们求助。 反正你和上官嫣还有几个月才离京,花颜也该回来了,以后她待在京城的时间应该比较多吧。” 花颜的家在京城,外出时间应该不是特别多。 徐文宣以后别外调围观才好,不然她连花颜也难见到。 友人虽多,真正能帮她的人却不多,苏倾城不愿意大家离她远去,而她面对胧月郡主和上官嫣远嫁之事无能为力。 婚期将近,苏倾城需要做的事不少,她本想还跟胧月郡主腻歪一阵,奈何家中派人来请她回府。 此时的花颜已经在回京的路上,没过几天就抵达京城。 那日正值休沐,徐曦月和董瑶在庭院中踢毽子,瞥见孟先生进门,两个小姑娘扔下鸡毛毽子,跑过去作揖行礼问安。 孟先生欣慰的颔首,不吝啬夸赞她们二人,徐曦月眼睛往府门外扫,“先生,三婶回来了没有?” “她在后头,你们去吧。” 徐曦月小跑出门,看见花颜真吩咐下人卸货,她兴奋的喊:“三婶。” 花颜扭头,“月儿,你们俩做什么事累得满头大汗的?” “嘻嘻,踢毽子,三婶怎么这么久才回家,我们都想你了。” “因为要做事呀,我也想你们,爷爷奶奶身子骨儿可好?” “好着呢,他们在后园子里种菜,还给果树苗苗淋粪,我去跟奶奶说你回来了。” “用不着你去。”花颜说道。 府中下人应该已经去禀报了。 罗氏二人正讨论花颜,听小厮禀报,立马收拾农具回去,半道上遇见来接他们的花颜。 约莫半年没见,双方表现得非常亲昵又殷勤,罗氏关心花颜之后才问起二女婿肖成孝在甘宁做事是否靠谱。 她还心口不一的说要是他做得不好就别勉强留下,免得误事。 花颜笑眯眯的道:“二姐夫很能干,爹娘莫要担心,他决定留在甘宁好好干,准备过段时间将二姐和孩子们接去一起呢。” “能干就好,先前得知成孝也去新作坊做事,生怕他没见识做不好给作坊添麻烦,虽然是自家亲戚,但不好给外人看笑话。” “二姐夫是正经挑选出来的,娘无须担心,我安排有专人教他们,如今村里挑出来的那批人已经是熟手,我也放心了。” “那敢情好。” 老家那边早就写信来京城通气,罗氏夫妇听闻自家女婿去甘宁做事,心下十分愉悦,她巴不得两个女婿以及罗、徐两家亲戚都能被花颜重用。 大女婿王来宝没能去,罗氏认为很可惜。 当时徐文宣直接点明大姐夫考核没过,如果花颜将人硬塞进那个管理班子不能叫其他管事信服,往后不好管理作坊。 徐和顺则表示大女婿憨得很,他跟大郎一样老实,头脑不好办事不牢,让罗氏别嘟囔了,等他有点能耐后自然派的上用场。 现在罗氏觉得很骄傲,幺儿两口子自是没话说,大郎在官府当差,二女婿又成了管事,只有大女婿还差点火候。 不听话的二儿子已经不再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失去了右手也做不好事,罗氏不想再为他谋差事以防给花颜添乱,到时候她也落得没脸。 老二死性不改的话,他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孟先生和傅云在前院等徐和顺夫妇回去打了招呼才回怡心居,他们回去收拾、洗漱,晚点去主屋那边用饭。 好长时间没回来,怡心居屋里依然干干净净,因为每天有仆人打扫。 王大丫和曹莽第一时间将孟先生和傅云要用的床单、被褥拿院里晾晒去潮,太阳晒过之后才用。 第682章 好友相继成家 率先帮孟先生和傅云收拾妥帖才轮到他们,紧接着将路上换下的脏衣裳洗完才倒在炕上小憩。 花颜稍作休息便去了安王府,她先斩后奏得去表达下歉意,还可适当的许下承诺。 明年清明节,她肯定能与他老人家一同去皇陵祭拜。 安王丝毫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对于花颜的表现,他很是满意,叮嘱她别太累,让她好生休息一阵,不要为银钱束缚。 花颜乖顺的答应,信誓旦旦的说她要修整一两年,尽量快点生孩子。 安王觉着欣慰,慈祥的说:“你还记着这事儿就好,外公不催你,但你应该抓紧时间,别让文宣和你公婆等太久。” “我刚才的话是认真的,我离京有好长一段时日,外公有没有挑到合乎心意的人?” “你一回来就啰嗦,同你大外公一样讨人嫌,这还没到时候呢,不要催我。” 花颜狡辩,“我只问问而已,好奇,好奇,没有催你的意思,外公反应忒大了点。” 安王眯着眼质疑道:“皇上没派人给你送信?” 大哥大嫂心知他会听颜颜的意见,应该有给小丫头传消息才是。 “没有啊,皇上怎么了?” “他没事喜欢啰嗦。” 花颜笑问:“大外公催你了?” “可不是嘛。” “外公没听他的话?” 安王得意的回答当然不听。 “大外公不生气?” “生气又如何,反正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外公的语气活像老顽童,仗着大外公疼你就有恃无恐,别忘了他是皇上,有时候还是给人家留点面子为妙,大外公总不至于害你。” 安王叹气道:“我懂,但我有自己的坚持,他实在太着急了些。” “明白,跟婆母催我生娃一样儿一样儿的,不过,大外公替你着急并非没有道理,外公你真的不年轻了,大外公他们不忍心呐!” “唉,我临老了还被……你说丢不丢人?” “我不觉得丢人呀,无论你多大年纪都是他们的三弟,外公想太多了,这有什么可丢人的,你知晓倾城的外公吧,人家七老八十还纳妾呢。” “我才不稀罕跟他一样。” “外公,今儿我们不讨论此事,待会你到家里来吃晚饭,我先回府睡一觉,实在累得慌。” “成,你回去吧,我就不来了,你大外公报复我,扔了一堆事将我困在京城,手头事有点多。” 花颜没勉强,回府安心补觉。 原本计划要去徐氏百货转一圈,可她刚才说话间不停打哈欠,有时差点眼泪流出来,显然刚才眯那一会儿不怎么管用。 …… 花颜睡着之后做了一个梦,梦见苏倾城、胧月和上官嫣同一天成亲,红妆铺面京城各个街道,耳边充斥着丝竹之声,人群攒动甚是热闹。 梦境一转,太子府派人来报喜,原来红泽和苏倾城生了个女儿。 她和徐文宣准备去看望,因着两家关系甚好,她竟生出要为自家儿子定娃娃亲亲的念头。 花颜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第一次当父母,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那些小官儿的拿着金灿灿的请帖,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收到太子府的请帖倍儿有面子,也能一睹府内风采。 更为重要得上当天少不得好些达官贵人到场,运气好还能交上三两好友;愁的是这礼可如何是好,既要恰到好处又要不失妥当,难难难! 花颜在梦里年纪轻轻就没管理生意上的事,好像将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徐奕辰,然而她又知道自己没孩子,梦里得心情很矛盾。 而徐文宣也没在衙门当差,他们出门远游回到府中几日,不见自家儿子,她还对徐文宣埋怨,“你看看你家儿子,我相中媳妇儿都要被人抢走了,连人影都没有见到,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徐文宣顿了下下正在挥毫的手,才收笔在那山形玉笔格上,又俯身吹了吹画上墨迹,慢悠悠的道:“儿子自有他的福气,你呀,就是心太急!” 边说边一脸宠溺的走过去,拉着花颜的手,说:“你以为就你想着儿子,我早就让人去找秦管家了,再说这姻缘一事它不分先来后到,想当年你可是排在靠后得位置,你看,我最后还不是花落你手!” 想起往事二人都笑得很甜,徐文宣顺势还搂了她在怀里,而她也娇羞的握拳捶着夫君的胸口,还说了句:“你讨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是处在热恋中呢,真是羡煞旁人! 前来得秦羽已经老迈,撞见他们秀恩爱也没有回避,照常给他们见了礼。 落座的花颜憋足得称赞对方,“秦叔越发英俊了…”本想夸几句来着,不料徐文宣偏过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这句话要说烂了。” 花颜抠着下巴犯嘀咕,她似乎不会如此尴尬的夸人,更不可能对比年长且亲近的秦羽说那种话。 她脸上也闪过一瞬的尴尬,小声说了句“是吗?”徐文宣点头的同时,秦羽道谢的声音早已响起。 正襟危坐的徐文宣问:“秦叔,这些日子辰儿忙什么去了,我们都回来几日了,也不曾见他。” 秦羽虽处理府中事务多年,只道:“少爷刚刚回来过,此刻不知是否在家,老爷夫人若是着急,属下派人去找。” 花颜摆摆手,笑嘻嘻的说:“倒不成多急的事,这不三表哥家刚生了个女儿,我想着给辰儿定下,以后媳妇儿。” 秦羽震惊,“那……那还是奶娃娃呀。” “现在是奶娃娃,以后就是大姑娘,快些去备礼吧。” 原来徐奕辰出了点事,花颜夫妇表面上显得冷静,因为她说过要儿子们独立,然而真正遇上事了却淡定不了,还是徐文宣更冷静。 “还是辰儿想得周全,这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等他回来就真相大白了。” 第683章 欢天喜地 罗氏欢喜不已,包含爱意责备花颜,“你这傻孩子怎的连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花颜笑说:“我没感觉呀。”月事有两天才该来,她也没有别的怀孕的反应。 “怎会没感觉,你赶紧坐,没怀上三个月,胎还没坐稳,你要特别注意。” 平日里瞧着机灵得很,关键时候脑瓜子不灵光。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幺儿的娃给盼来了,罗氏乐得合不拢嘴,高兴得立马掏了一张银票递给鲁双双,说是喜钱。 鲁双双笑纳,说了些喜庆话,罗氏这才看见她刚才递出去的银票是五十两,笑容僵了下,心疼得很又不好意思换回来。 花颜看在眼里,以手挡着嘴浅笑,今天她也很开心,派人将好消息告知关心她的亲长。 没过多久,安王带着礼物来了,身边没带谢红缨一起,花颜笑眯眯的问:“小外婆怎么没来?” “她在练武,不得闲。” 花颜撇撇嘴,道:“我才不信,外公既然纳了人家就不要冷落她,不要我带着孩子鄙视你。” “啰嗦。” 爷孙俩正要跨进门,安王提醒她注意脚下,花颜准备回话,这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都喊破音了。 回首看去,黄夫人喜笑颜开的跨进门,看她那架势原本在小跑,许是看见安王在才改为疾走。 “哈哈,我家颜颜终于当娘了。”然后恭喜安王和罗氏,“徐大嫂又当奶奶了,恭喜啊!” “是啊,我盼他们小两口儿的孩子盼了好多年,总算给盼来咯。” “是呀,我也盼颜颜的孩子早点出生,我家混小子还不打算娶妻,只能干着急,现在好了,颜颜的孩子出来可以给我解解馋。” 黄善宝夫妇一直催儿子成亲,奈何黄康友不听,离抱孙子的时候早着呢。 “师娘是要吃孩子吗?” 黄夫人睨她,“我眼馋,不是嘴馋。” “来来来,屋里坐下说,颜颜你坐,别站久了,仔细累着孩子。” 罗氏请他们屋里坐,眼睛时常关注花颜的肚子,生怕花颜和孩子有个好歹。 花颜失笑,这才没多久呢,婆母已经提醒好几次。 “娘,真累不着它,你怀相公兄弟几个时还干农活,挖土、挑粪那种重力活也做,我正常走路而已。” 小点东西在肚子里连感觉都没有呢。 罗氏直道:“你跟我们不一样,我那时候一直在做农活。” “那我一直在走路也,娘别太紧张,正常活动不影响孩子。” 黄夫人又道:“小心点准没错。” 示意花颜别跟罗氏争论。 孟先生二人听到消息也到主院来看望,代春梅则牵着儿子来传授经验给花颜。 小豆丁萧逸尘才一岁多点,摇摇晃晃走到花颜面前嘟囔着要抱,代春梅连忙将儿子拉回去。 “你师姑有娃娃了,不能抱你。” 小家伙不懂,只知道以前爱抱他的人不抱了,仰头看他娘,小模样委屈巴巴的,随后往他娘身上拱,坐在坏兜里就开始甩小短腿儿。 罗氏问他姑姑肚里是弟弟还是妹妹,萧逸尘蒙圈的张望。 花颜无语的扶额,尘儿话说不利索,他根本不知道弟弟妹妹是什么,婆母真够搞笑的。 徐文宣在衙门,花颜没派人通知他,罗氏却派了小厮去等他下衙,第一时间将好消息告诉他。 他和黄康友有说有笑走出来,听到家仆道喜后,高兴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回府,快!” 黄康友跟着上车,“小师妹和孩子没跑,看你给急得。” “我,我当爹了。”徐文宣上车之后就不太注意仪态,手足无处安放的样子,“我太高兴啦,我们终于有孩子了。” “知道你当爹了高兴,莫要一直重复,活像疯子一句话念叨数遍。” “哈哈,不知该如何表达我此刻的喜悦之情,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懂。” 仆从知道他高兴,快马加鞭赶回府,徐文宣发现诸位长辈在,欢喜之情表现较含蓄。 待到送走客人们,回到寝房歇息时才乐得癫狂,抱起花颜转圈圈。 “快些放我下来,转得我头晕。” “哎呀,我终于当爹了,你让我乐一乐。” “换个乐法行不?我正常走路,娘都让我小心,莫要伤到孩子,你这番动作幅度有点大,我要向娘告你。” “你不会的。”徐文宣将她放在炕床上,“我不乱动,咱俩说说话。” “知道你兴奋,可大晚上的,应该睡觉了,自从把出喜脉起,先是娘一直在我耳边叮嘱,随后又有师娘、大师嫂传授经验,师傅和外公还要表达意见,我的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好吧,今晚先睡,明天我们商量给孩子取名。” “取名之事交给你。” “一起嘛,你比我有才。” “哎呀,状元爹爹想,最后我来选,孩子还有差不多九个月才生,不着急取名,如果你实在想尽早准备,明天当差时琢磨,反正你清闲得很,还可以跟师兄商量。” “哼,我的孩子取名才不跟他商量呢,免得他又感觉我在显摆。” 花颜嘁了一声,“你肯定显摆过,反正这事儿交给你,娘让我安心养胎,什么都不要想。” “得嘞。”徐文宣搂着花颜睡,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而他依然兴奋得睡不着,想了好几个名字,然后又一一否定。 翌日清早起来就去书房写信,要把花颜有喜的消息告知岳家和部分亲戚。 昨天有客人,罗氏才没交代他写信回老家,早上起来准备跟他说,却得知他已经将信写好并送出。 花颜有孕后,罗氏终于松了一口气,先前她还担心花颜身子有问题,只没太好意思点明。 因为在她看来羊肠那种东西不可能完全阻挡得住,男人兴致来时,很容易控制不住,这么多年不应该一次没疏漏才是。 如今儿媳有孕,她一身轻松,不用担心三房后继无人,再也不怕回老家被人问起三儿媳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 三房什么都有了,偏偏没有子嗣,很容易被人编排,再不怕闲言碎语了。 第684章 聚散离合 花颜怀孕初期没有明显的不适,她该做什么依然没停,只不过比以往更留心,很多时候会下意识地护着肚子。 当然,不宜做的事绝对不亲力亲为,不再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 关于怀孕一事,她没对外说起,甚至没有刻意告诉苏倾城和胧月,然而苏倾城从太子妃口中听到消息,邀上胧月一起去找花颜。 甫一见面就问:“知不知道你做错事了?” “我?” “不是你,难道是我们?” 花颜猜到了,笑嘻嘻的道:“这不没见到你们么,正打算去找你们,结果你们来了。” “哼,怕是我们来了你才这样说,根本没打算通知我们,要不是从娘那儿听到消息还不知道你有喜了,你真不够朋友。” “好好好,是我的错,快些里面坐,我只是觉得不是什么大事,稍后碰面再说也不迟,如今你可以自由出入府邸了?” 花颜诚心转移话题,苏倾城摇头,“我跟母妃请示了,她倒是没说要我怎么样,但如今我已经为人儿媳,身不由己呀!” “你才嫁到太子府没多久,且先忍一忍,慢慢的争取呗,何况没明说你不能出府,自己视情况而定,想来大舅母不会责罚你。” “责罚倒是不会,若是还我行我素,婆母肯定会不满意,夫君常在文武堂,我一个人在家好生无趣,又不便出府,你和胧月怎么不去看我。” “我去看过你了哈。” 花颜和太子府关系算得上好,但她并不常去太子府走动,没有特别的事就不会专程去找苏倾城耍。 苏倾城嘟嘴哼了声,“快要两个月了,你只去看过我一次,胧月一次都没去过。” 胧月郡主解释道:“不管你出府玩耍还是我们去经常去找你都会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我最近也很忙,你多担待着点。” 虽然有关她成亲主要事宜由宗人府安排,但并不意味着她待嫁的日子清闲,而且她不便常去太子府串门。 “行吧,看在你们即将嫁人一个有孕在身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们计较,有孩子之后是什么感觉?” “吃得香,睡得好,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能嗜睡、孕吐等症状还要过些时日才出现。” “那还好。”胧月接着说,“我看嫂嫂们害喜厉害得紧,吃了吐,吐了吃,光看着就心疼,让人害怕。” 让胧月郡主害怕的不是害喜,而是她生怕自己不能有孕又担心怀上了不能顺利生下来。 “呃,虽然我现在还不能体会那种感觉,可我觉着应该不会太受不了,当想着肚子里怀着自己的孩子就不会觉得多么难受。 之前我想过了,假如害喜厉害,我就当做孩子在肚子里调皮,允许它折磨我,谁让我是它娘呢。” 对于怀孕这件事,花颜感觉新鲜又奇妙,那种感觉从前不曾有过,如同母性的光辉照亮了她,比以前更喜欢孩子。 走在路上看见别人家的小豆芽长得乖便会想象她的孩子那般大时是什么模样。 苏倾城双手托腮,嘟囔道:“听你这样说,我也好想要孩子。” “莫非你没听我说以上那番话就不太想要孩子?想要就生呗,你生多少都养得起。” “那不是没怀上嘛,我还想多生几个,万一有一天我需要母凭子贵呢?” 花颜笑道:“你已经贵气逼人了。” “你不要取笑我就不开心是不?” “我说的是真话,表妹说是吧。” 胧月郡主点点头,“是啊,三嫂自是贵不可言。” “胧月。”苏倾城噘嘴,“你被花颜教坏了。” “不不不,我自学成才。”胧月郡主道。 三人笑成一团,随即不禁感慨上官嫣不在,紧接着又伤感胧月即将远嫁凉州。 花颜对聚散离合之事看得透,主要是苏倾城比较感伤,胧月也多有不舍。 她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淡定,毕竟是嫁去陌生的地方,岂会半点不担忧。 待到徐文宣回府,看起来他有些许沮丧,花颜询问得知他竟在为取名一事烦恼。 “取个名字有什么好纠结的,我真服了你,假如你想出来的名字不满意,不妨从诗词文章中挑选意境美的字词组合,谁成想状元郎会被取名难住。” 徐文宣直叹气,解释说:“不是我想不出来,而是一开始觉得好,仔细推敲或念又认为不那么好。” 花颜嗤笑道:“随便选一个,只要不太难听即可,你实在觉得不好选就抽签定,最后还有我把关,我们取的名字不至于太难听。” “我说来你听听,你来选好不好?” “我先听听看。” 徐文宣一一讲述,并且将字的含义都说得非常清楚,代表的意思没问题,花颜感觉不好听。 “要不再想想?” 徐文宣反问:“一个勉强的名儿都没选上?”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还可以想到更好的。” 他嗯了声,“我再琢磨琢磨,咱们第一个孩儿,必定要重视,要不你也想想?” “可以,今天倾城和胧月来,我们还谈及孩子名字,她们相约给孩子们取兄弟名来着。” “如此说来,你们想过孩子们的名字,我们家这个分到什么名?” “儿子就叫徐翊轩,女儿就叫徐悠悠。” “念起来顺口,我觉得可以,要不就这么定了。” “暂定吧,假如之后我们想到更合适的名字随时可以更换,省得你一天伤脑筋,连觉都睡不安稳。” 有时候感觉他一直在翻身,偶尔还听见他喃喃自语,兴许是太在乎的缘故。 …… 白日里几人讨论孩子,花颜夜里就梦见相关的事。 红泽和苏倾城生了个女儿,她和徐文宣准备去看望,因着两家关系甚好,她竟生出要为自家儿子定娃娃亲亲的念头。 花颜很奇怪,她分明记得自己没有儿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第一次当父母,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第685章 可大可小 花颜的肚子已然显怀,但她没有苏倾城讲究,依然在打理生意,只不过出门不像之前那么频繁。 不完全因为怀孕的缘故,才几个月大的肚子并不影响她的行动,主要因为天冷使得她不想动,还因婆母成天看着她,总担心她出门被人冲撞,花颜不爱听唠叨,所以尽量少出府。 转眼一年又过去了,正月初三去襄王府拜年得知胧月也有了身孕,襄王妃十分担忧胧月的身体。 好在胧月来信中表示霍彦年后会陪她回京城保胎。 毕竟胧月在京城长大,她已经习惯这一方水土,初到凉州必然不习惯,而今她大抵适应了些,可怀孩子后难免担忧。 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回到土生土长的京城更有利于她保胎,京城还有众多医术高明的太医,若是遇到险情,自会倾尽全力救治她和孩子。 胧月郡主一直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怀孩子,既然有了,她必定想方设法保住,回熟悉的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于霍彦而言,他自然也不希望胧月有事。 襄王夫妇自是盼着女儿能回到身边,他们盼着女儿和外孙(外孙女)都平安。 如果胧月留在凉州要是有个好歹,他们鞭长莫及,最怕的是胧月怀孕有危险或是难产,大夫问起保大保小时,女婿有可能保小。 倘若胧月回京城来,凉王及霍彦不敢做那种决定,襄王妃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女儿。 霍彦和胧月过完元宵就带人出发,只因不愿胧月经受路途颠簸之苦,一路上车马慢行,正常只需二十五六天的路程足足花了一个半月才抵达京城。 彼时花颜的肚子已经圆滚滚的了,出行不太方便,等到徐文宣休沐日陪她一起前去与约好的胧月和苏倾城两夫妇相会。 他们在徐氏百货客栈相聚,男人们自觉去隔壁屋闲谈,将空间留给她们。 三人重聚,似乎回到做姑娘时候的感觉,少不得遗憾上官嫣没能到场。 苏倾城道:“我还是去年十月份收到过嫣儿的来信,她的婆家亦不让人省心,想必她忙着应付难缠的婆母和妯娌不能随时回娘家。” “以前听闻她婆母知书达理,怎的也是恶婆婆?” 苏倾城摆摆手,道:“知书达理是给外人看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进了那道门才知晓真面目,得亏她夫君还是个人,不然嫣儿的日子才难过。” 成亲之前总认为在婆家受了委屈可以回娘家告状,以为像上官嫣这等身份的女子不会被婆家拿捏。 殊不知身份再高到有些门庭内都不管用,在婆家受了委屈也不想让爹娘担心,只能默默承受。 苏倾城深有体会,她的娘家离得这么近也没找他们撑腰,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上官嫣有靠山也有能耐扭转颓势,只需要稍微多一些时间就能将那些跳蚤收拾服帖,她就只能当受气包了。 胧月郡主嗯了声,接着说:“只要夫婿不错就还有盼头,她看事通透又有手段,想来不会吃太多亏。” “呵呵,我点到底年轻,经历的事少,再怎么聪明也会吃闷亏,那些个婆母妯娌皆是练出来的,只能说嫣儿稍微好点,你怎么样?” 胧月初家,他们作为娘家人送亲过去那点时间看不出霍家门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夫君待我极好,爷爷也相护,烦人的主要是他那些个叔伯、婶娘还有堂兄弟及妯娌,凉州的情况甚是复杂,一言难尽,我还是羡慕表姐。” 苏倾城附和,“我也羡慕花颜,家中她最大。” 花颜笑眯眯的道:“眼下我的肚子最大,别的跟你们好不了多少,可能最省心的是我们分家单过,府中关系简单,同兄嫂之间的矛盾不明显。” “对呀,我觉得这点最让人羡慕,公婆始终是长辈,他们喜欢念叨还可以忍受,处理妯娌和小姑子之间的事最烦躁,我和胧月的处境可能差不多。” 她们唯一比花颜好的是公婆或长辈不像徐家二老那种出身的人话多,别的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啦,你们两个小媳妇别把自己过成怨妇,我们说点开心的事。” 婆媳、妯娌矛盾天然存在,花颜不是没经历过,谁比谁又轻松多少,唯一不同的只是遇到的事有差异。 “呃,开心的事好像不多,只有跟泽哥哥在一起才高兴。” “是吗?你跟你娃一起不开心?” 苏倾城随即道:“加上这一条吧,你快要生了才安逸呢。” 花颜睨她两眼,没好气的道:“说得好像我怀的时间比你少一样,不都是那样熬过来的?” “那可不,反正我此时看到的是你要生了,我还要等很久。” 胧月叹气,“我才羡慕你们呢,这孩子尚且不知是否能平安与我相见,我好怕……” 不等胧月郡主说完,苏倾城就打断她的话,“休要胡言乱语。” 苏倾城不知该如何劝慰胧月郡主才好,她之前听说过胧月的身体情况不宜孕育子嗣,随时可能威胁她的性命。 “你不要胡思乱想,既然孩子到来,足以说明你们有缘,眼下你要做的是用心保护它和自己,记着这里有许多人都会保护你们。” “嗯,我明白,可是心忍不住要想那些事。” “莫要过分紧张,你放松心情对孩子也好,尽量不要愁闷,我记得在书上看到过不可思议的事。 据说有个庸医给病患误诊出治不好的疑难杂症,病人成日里忧思于心没活多久,听闻他身死,那位大夫想起当时喝醉说错了病症。 然而另一个真正身患疑难杂症的人本来已经确定治不好,但因那人认为自己时日无多一定要开开心心过剩下的每一天,要到估算的死期还没感觉将死之态,再找大夫诊病时发现他的症状居然好多了。 当然他在那段时间内服用药物的,其实书上写那两则故事是强调心情对身体的影响可大可小,你尽量让自己开朗些,不要总忧虑坏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686章 花家安排 苏倾城立马附和道:“花颜说的有道理,你放宽心,不要瞎担心,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去年你从那么高的城楼上摔下去都活下来了,那么惊险的情况都熬过来,怀孕生子怎会难倒你。 更何况有那么多太医坐镇,宫中良药任你去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出事,不要跑生娃娃疼得受不了,花颜有消除疼痛的麻药,放心吧。” 胧月郡主浅笑着应声好,“以后我害怕时便来找你们说说话,那样我就没那么怕了。” “随时欢迎你来,以后没必要约在外头,我家很方便,出门更麻烦,娘总会担心。” 苏倾城抚着肚子哈哈笑,“我懂,你肚子里怀的孩子被二老视若珍宝,盼了好些年才得来的孙儿,徐伯母恨不得你闭门不出,除了吃饭睡觉外,什么是都不做。” “就你机灵,倒不全是因为爹娘看得紧,主要是外头再好也不如府中方便,你们的月份也越来越大,到人多的地方不太放心。” 外头比有长辈在的家中稍微自在些,其实只是心理作用罢了,她在家中会客时,公爹婆母大多打了招呼就回避,他们不是不懂事的长者。 花颜家中最为宽松,她们没有异议,此事就这样定下,然而她们之后并未经常相聚。 毕竟怀身大肚的她们行动不太方便。 算算日子,花颜即将生产,府中一切准备妥帖,鲁双双业已住进惠宁郡主以便及时照看她师傅。 远在宁海的花青云忙着准备参加今年的院试,一直待在书院日夜苦读的他放旬假也极少回家。 但三月二十四日下午回小桑村了,回家得知家中竟还没安排去京城之事。 “姐快要生了,你们怎的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还好我特地回来提醒,要不然你们是不是就忘了这茬儿?” 花树林道:“京城太远,你六月中旬要去府城参加科考,我们去京城吃满月酒回来赶不及。” 闺女大概四月中下旬才生,满月酒后回来迟了,反正那丫头跟他们不亲,兴许根本不希望他们去。 自从她跟安王认亲后就没回来过,他当爹的还得厚着脸皮去看望她? “我一个人去参加考试不成问题,你们去府城也帮不上忙,却不能不去姐姐那儿,生孩子是大事,娘家不去人像什么话。 姐是没有娘家人?姐姐待我们家不薄,爹娘纵然不太疼她也不该落下话柄为外人说三道四,刚才我问了大伯母,她和二妞姐要去京城吃酒。” 刘氏突然在门口出现,“你们在讨论去颜颜家呀,准备全家都去吗?” 朱氏反问:“你们家都去?” “刚刚接到马家送信,三妞又生了个大胖小子,我和孩子他爹走不开,准备请大嫂帮我们把礼带去。” 朱氏撇嘴道:“三妞又生了呀,要不是有花颜这么个妹子,恐怕三妞还不得自由,你们家一个都不去看颜颜是不是抹不过面子哟,大嫂母女俩都去呢。” 以前她不知道花三妞其实是花树兵卖到大山里去的,当时那家人来说亲的,只没给多少聘礼,只知三妞出家后没回过娘家。 要不是马家得知花颜的身份,花三妞还不能回娘家,朱氏去年才知道当初花树兵两口子私下收了马上的钱,时不时便揶揄刘氏几句。 刘氏瞬间不高兴了,没好气的道:“你少说风凉话,反正我家没得多少好处,你们一家是亲爹后娘,一家是花颜喜欢的大伯母,二妞的男人去她手下当管事,你们不去才不像话。” 妯娌两个依然针尖对麦芒,朱氏不喜欢被称后娘,刘氏偏要提。 朱氏冷哼道:“二嫂的良心怕是被狗吃了,你要拿多少好处才高兴?” 花青云不耐烦,“你们能不能别要吵了,娘管好自己即可。” “滚滚滚。”周氏冲刘氏吼,“你爱去不去,别来这里碍眼,讨人嫌得很。” 老二和刘氏全是蠢货,他们稍微多拿点钱出来送礼,去了京城,花颜还能少了他们的好处不成? 憨货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她还以为自个儿聪明。 “我走,我走,看你们能商量出朵花儿来不,别怪我没提醒你们,王爷不认女婿,被你们欺负的花颜不见得多待见咱,不要以为去了就能讨好人家。” “不关你的事,赶紧滚!”周氏说话间向她扔了一截木头过去,刘氏躲闪开,转头看见推开大门的人,连忙打招呼,“文妹夫来了呀,快屋里坐,朵儿来,仔细身子……” 花朵儿没搭腔,只白了刘氏一眼,然后跟出来的周氏几人热络的打招呼。 文钰同刘氏寒暄了两句,扶着小腹微微隆起的花朵儿往正屋走,他知晓刘氏不受这家人待见,做到礼节便不与她多言。 文钰专门挑书院放旬假且得知花青云回家才携带花朵儿来,主要想与他们一起去京城在花颜面前露脸。 花家三房决定花树林去,花家这边去的人基本定了,朱氏夫妇又去联络徐家和罗家。 双方亲戚相约一起以便路上相互照应,他们大多没出过远门,所以去京城之事主要由文钰安排。 按照计划,三月底启程,到京城时离孩子满月不会太远,他们正好可以在京城逛一逛,过了满月酒便可收拾回家。 他们中大多数人其实想等花颜出月子了再走。 …… 京城,花颜生产时晕了过去,她分明记得自己刚刚在生孩子,可梦里似乎她有个很大的儿子,嗯,确切的说是大龄剩男。 红泽和苏倾城生了女儿,心情非常激动,广发请帖,得了请帖的大多是与太子府有过交往的多,但没有什么来往过的也不少。 那些小官儿的拿着金灿灿的请帖,既是欢喜,又是忧愁,喜的是能收到太子府的请帖倍儿有面子,也能一睹府内风采。 花颜在梦里年纪轻轻就没管理生意上的事,好像将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徐翊轩,而徐文宣也没在衙门当差。 第687章 没那么简单 没过多久,见花颜睡醒,笨拙的说她辛苦了,问她饿不饿之类的话。 “睡之前才吃过,娘总劝我多吃点,生怕小家伙没有口粮。” “哈哈,我们家终于添丁了,爹娘高兴,要是你吃不下就别勉强,巴掌大点的红猴子吃不了多少。” “儿子,臭爹爹说你是红猴子。”花颜扭头,一脸满足的看着儿子,“红猴子倒也贴切,皱巴巴的样子还有点丑。” “哪有,我们儿子一点也不丑,刚生下的孩子都这样,过些日子长开了会更好看,我们这般容貌生下的儿子丑不到哪里去。” 花颜笑眯眯的嗯了声,“我接受这种说法,你要不要抱抱他?” “不了吧,刚才娘叮嘱我不要弄他,说是奶娃娃骨头没长好,怕我不知道轻重,况且我们儿子正睡大觉,弄醒了哭怎么办。” 徐文宣想抱又有点担心,罗氏听到动静又进屋来问花颜吃不吃小食,再次叮嘱她一定要包好头以防落下月子病根诸如此类的话。 罗氏不仅仅动口,说话间帮花颜将头布整理利落。 兴许嫌大人说话太吵,旁边躺着的小家伙儿哼唧两声,睁开眯眯眼,罗氏连忙将他抱起来送到花颜怀中喂奶。 自从孩子出生,安王等与花颜亲近的长辈经常来看望,小家伙成了他们的新宠。 原先为儿子准备的名字是徐翊轩,等到孩子出生,花颜听他们轩儿轩儿的叫感觉想钱姨娘喊柳明轩,两家往来频繁,以后难免会发生尴尬之事。 徐文宣道:“我也认为轩字该改一改,不仅与柳明轩的轩相同,我的名字里也有同音的宣,孩子的名字应该避开亲长的名讳才是。” 花颜知晓有这种说法,仍然甩锅给他:“你怎么不早点说?” 他嘿嘿憨笑,“媳妇如此聪慧,早晚会发现,我何必多此一举。” “诡辩。” “好吧,确系当初我没想到非常合适的名字,私心里还有点想占柳明轩的便宜,没注意自己名字同音,现在听起来方才觉得怪异。” “真的是,为何想占人家便宜?”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 “幼稚,你看改什么名字好?” 徐文宣若有所思,“要不将轩字改为宸,徐翊宸,希望我们儿子以后性格不争,官运亨通,能一世富贵,你觉得可好?” “极好。” “宸儿,我们宸儿乖,来爹爹抱抱。” 花颜抿嘴浅笑,见他抱着孩子摇,忙不迭制止,“你不要摇他,爹娘也喜欢抱起摇,养成不好的习惯,总要抱起摇才睡,麻烦得很。” 明白他们喜欢孩子才抱起到处摇,但孩子很容易养成习惯,以后不好带。 白天还好,人多可以抱他走走,夜里就糟糕了,花颜没那份精力。 徐文宣连声说知道了,抱起儿子在屋里绕圈圈,花颜懒得说他。 罗氏已经开始筹备孩子满月酒,她与徐和顺一起掰起手指算老家那些亲戚可能回来。 “花家肯定要来人,大郎几姊妹、他三舅婆……” “哎哟,你算这些干啥,不管哪些亲戚来,我们家都住得下,不缺那口吃的,等人来了再安排嘛。” 罗氏瞪他,没好气的道:“你是要屎涨了才挖茅坑?家中屋舍虽多,可平日里没用就没布置,总得按照大致人头铺排,不然会花冤枉钱。” “怎么能算冤枉钱,咱家来客又不是只有这一回,像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用完之后收起来,以后还可以重复用。” “你懂个屁,我们家在京城的亲戚不多,而且他们家就在这一片,一般情况不会在咱家过夜,就算有也没多少人。 老家的亲戚这次来之后,不知下次要隔多久才来,床单、被褥那些物什放久了不好,过几年就不是时新的样式,咱过日子得精打细算才行。” “是是是,按你的意思办。”徐和顺道。 炕上用的物件又不是要穿到外面的衣裳,是不是时新样式有什么要紧的。 “他们千里迢迢来京城,我们不好让人家空手回去,这些事情都要事先安排好,哪有你说话那么简单。” “嗯,你辛苦了。” 罗氏叹口气又道:“颜颜坐月子,不好让她操心,你我须得把事情张罗好。” “老家的人情往来都是你在安排,没什么可担心的。” “以前在村里,简简单单就行,要么是我们回老家送礼也自在,这回是他们跋山涉水来咱家吃酒,不一样的呀,要贴补盘缠,还要准备回礼,而且不能家家都一样,你脑壳不想事才认为容易。” 罗氏既希望老家来人又觉得麻烦。 “你自己搞得那么麻烦,盘缠和回礼都一样不就好了嘛,反正不会让他们吃亏。” 老家的三亲六戚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但大多数人家算不上富足,送礼也就那种分量,所以回礼也轻松。 回礼准备相同,谁都不会有意见,而且省事。 “肯定不让他们吃亏,但回礼肯定不能一样,颜颜娘家人回礼要重,关系疏远点的回礼要轻……” 徐和顺听她念叨好半晌,不禁感慨:“还是以前简单,对方送什么来,我们稍微换一种送过去就行,如今讲究多得很,少了拿不出手,多了又舍不得。” 人人都知晓他们老徐家有钱,反倒不好办事。 “我估摸着老家这次来的亲戚恐怕有点多。” 罗氏没有言明可能有沾亲带故的人家一起来打秋风。 徐和顺点头附和,“那就不能一视同仁,不然亏大了,近亲心头也可能不舒坦。” “你终于转过弯来了哈。” 以前他们还在村里时,原本没有走动的某些亲戚就上赶着来巴结,如今儿子儿媳得势,那些人更不会撒手。 必然知晓自家会贴补盘缠,还会回礼,每家抽出一个人来京城走一遭比他们在家做活几年还赚得多,谁不会算那笔账? 过了没几天,老家的亲戚抵达,果然乌泱泱一群人。 罗氏自然欢迎至亲前来,自动将远亲划归打秋风一类,面子功夫还算做得好。 第688章 顺其自然 天气暖和,花颜也抱着孩子出来迎接客人,梅氏冲在最前面,远远的高声喊:“他三婶啊,恭喜恭喜,咱家又添丁了,大喜!” 奶娃娃被嘈杂声惊醒,哭闹起来,花颜轻轻拍,“哦歪歪……” 罗氏乐呵呵的责备梅氏:“你嗓门好大,宸儿刚刚才睡着呢。” “没事,没事,他醒着的。” 向氏颠颠的走上前,“哟,哭几声又睡着了呢。” “许是晓得舅婆们要来看他,今儿没怎么睡,这会可能困得紧。” 亲戚们围过来看孩子,花树林也凑过来笑,花颜喊声爹,听他笨拙的问候,前面罗氏夫妇请客人去花厅歇息。 向氏挨着花颜走,柔声说:“原本冰雪说了要来,但凝冰不在曹氏坐镇,她实在走不脱,只看花期过了能不能抽出时间。” “没有关系,我们都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智儿还小,表妹出门也不方便,等孩子们稍微大点,我们就自由了。” 听了花颜的话,向氏笑问:“你只打算生一个了事?还是多生几个好些哟!” “顺其自然吧,反正近一两年没打算再生,带娃老火得很,夜里没睡安生过,小东西太会折腾人。” “奶娃儿是得花精力照料,等他稍微大点就好了,他睡熟了就放到床上睡,你也可以好生歇息。” “把他放到床上马上就醒,坏家伙太让人头疼。”花颜说完这句后,压低声音说,“怪他爹和奶奶喜欢抱,让小东西养成坏习惯。” 向氏打哈哈,“千盼万盼才盼来的娃儿,肯定稀罕得很,还是要把习惯改过来才行。” 花颜笑道:“我也想给他改了,可是一放下去就醒,他还要闹觉,哭得凶,我不忍心,只好将就他,想着等他大点了来。” 向氏抿嘴笑,“当娘的人是见不得孩子哭,好在家里丫鬟仆妇多可以帮你搭把手,不然你会累得够呛。” “唉,困了时只要我抱,不晓得小家伙怎么区分出来的。” “这样呀,那你得狠下心肠趁早给他脾气改了才行,女人坐月子是最要紧的,风吹不得也不能累,落下月子病,岁数大了很老火。” “没事,我身体好,有专门的大夫帮我调理,这不快要熬出头了嘛,稍后好生修理这个挠人心肝的小家伙。” “是呢,快些回屋,虽说天气暖和也不宜常常出来,今儿来的大多是至亲,用不着你出来接待,趁宸儿睡着了,你也休息去。” 向氏劝花颜回房,其他人也表示他们不会客气,让她带孩子回屋。 诸位亲戚在花厅喝茶、吃点心,稍后罗氏才派人领他们去厢房安置,吩咐厨房赶紧加菜准备午饭,饭后又领他们逛园子。 府邸主院的气派已然让他们觉得震撼,逛后花园时更加震惊,人家用来玩耍的后花园有他们家土地那么宽,再加上奇花异草布置精美,使得他们眼前一亮且一直亮。 几乎是文盲的他们嘴里说不出多少溢美之词,有的是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夹杂着“不了的、好看、好稀奇哟”等朴素直白的话语。 梅氏直道:“三弟家好宽敞啊,稀奇古怪的东西多,花花草草也好看,我硬是不想回去了。” 以开玩笑的形式说出心里话,正好把两个儿子带来京城读书。 本来她去年就想带两个儿子跟罗氏二人来京城,但老两口儿不答应,徐文章也不愿意她和儿子们离开,所以梅氏才没得逞。 今儿见到以前从未见过的大宅子以及府成群的家仆,还有后边错落有致的几处庭院,梅氏的心思立马活络起来。 他们来京城何须在外面找房子住,三弟家中随便指一个院子就够他们一家四口人用。 其他人也说不想回家了,梅氏才不管别人是不是逗趣儿,像是得到鼓舞一般询问罗氏的意见。 梅氏以为罗氏当着其他亲戚的面不好拒绝她,继而提起去年罗氏希望大宝们来京城入学一事。 罗氏心中窝火,面上笑嘻嘻的说:“过时不候,大宝二宝两个家伙自己不愿意来。” 向氏立即接话:“大房住过,美景看过就知足了,我才出来没好久就想家了,大郎媳妇你可不能不回去,大郎和孩子们等着你呢。” 徐芙蓉皱眉,娘和三舅母都给了台阶,大嫂再揪着不放就难看了。 她扯着梅氏的衣袖小声提醒,“大嫂别再乱说话,娘该不高兴了,现在你让她下不来台,后头你不好过哟!” 梅氏听了才道:“我也想他们,无论在哪里,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就行,大宝几个迟早要来京城进学的,大妹说是不是呀?” 她知道徐荷花对花颜有点意见,因为二妹夫受到重用,大妹夫什么差事没捞到,所以梅氏想拉徐荷花入伙。 他们都想送孩子来京城读书,顺便让花颜给他们某个体面点的差事。 然而徐荷花表示她家儿子火候未到,一时半会儿还舍不得让孩子们背井离乡。 梅氏势单力薄,只得作罢。 徐荷花可不傻,无论她心里想什么,但她不会明着跟老娘打擂台,而且她认为当外人面说那些死乞白赖的话丢人现眼。 罗氏听了大女儿的话才松了一口气,生怕亲闺女跟大儿媳一唱一和把她架在火上烤。 交代徐和顺带花树林等人先走,吩咐丫鬟仆妇将吃食放在亭子里请客人稍作歇息享用。 她则将梅氏拖住,离了旁人便不再给好脸色,“大好的日子,你刚才想干啥?” “没想啥,我就说说而已。”梅氏垂头小声嘟囔,“娘为这点小事训我,别人看到不好。” “你也晓得不好?怎么还说那种话让我为难,今儿我懒得跟你废话,只提醒你得了便宜该学乖,不然我让你喝西北风去。” “知道了,刚刚说着耍的,娘还当真了,他们也说了呀。” “鸭子死了嘴硬,谁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分不清真话假话?你没那份能耐就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第689章 狡辩 梅氏略有迟疑,然后央求道:“娘啊,我想来京城跟你们一起不是为了自己,你不想大郎他们来么? 家里又不是没住处,随便分个小院子给我们就好了,宁海衙门差事不得劲,不如像王虎和妹夫那样给安排个管事当,咱们一家人在一处多好。” 罗氏咬牙切齿的道:“你脑子被驴踢了,衙门的差事不比做生意好?你的眼睛看看清楚这是哪里,是不是该有你的位置,莫看见好东西就想要。 哼,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吧,当初是谁上蹿下跳的闹分家?我今儿不想跟你掰扯,奉劝你不要搞事情,不然我从今往后再不漏一文钱到你们手头去,你是真的不知足。” 拿了原本不属于他们的银钱,如今家里修了青砖大瓦房,屋子敞亮得很,过着轻松的好日子,她却还惦记着三房的那份。 事实上罗氏也希望儿女都聚在一堆,但她愿意的时候可以让他们来,而不能像梅氏那样上赶着讨要。 关键是罗氏本身做不了主,而且之前从老三两口子的反应中可以看出他们愿意给孩子们提供便利,然而并不准备接兄弟姐妹来京城常住。 最初花颜倒是有考虑让他们来,但那会儿说的是他们住在郡主府外,从没想过让两位兄嫂一大家子常住府内。 在徐文才闯祸之前,罗氏想儿女们到京城安家的愿望非常强烈,而在那之后她也不太希望几个眼皮子浅又不懂事的儿女们来,担心他们给三房添麻烦。 孩子们来读书还好,因为他们主要待在百川书院,来去有人接送,休沐在家不会有问题,大人则不便看管。 尤其像梅氏这种没见识又喜欢贪便宜的人最不能留在身边,一不留神她就被算计,到时候还是要三郎两口子来收拾烂摊子。 罗氏衷心希望三房能提携其他兄弟姐妹,前提是不损害三房在外的利益,对内稍微花费点银两什么的不打紧。 警告梅氏之后,罗氏快速移步到人群中,脸上始终挂着笑,似乎刚才她并未黑脸生气。 而被训斥的梅氏不高兴了,情绪控制不好,其实人们大概都能猜到刚刚婆媳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罗氏夫妇带领亲戚继续逛园子,徐荷花主动留下等梅氏。 见对方垂头丧气的走来,她翻着白眼道:“大嫂生怕别人不晓得婆媳两个吵嘴了?” “这儿没外人。”梅氏下意识的看了眼前面那群人,“我故意慢摇摇的走就是不想让他们看出来,大妹以为他们猜不到?娘也真是的,当着那么多人怎么不能先答应我。” 徐荷花非常无语,“答应你?我看大嫂莫不是吃错药了吧,一旦娘松口,你绝对会赖着不走。” “娘要是真不愿意,我怎么可能不走,她该做做面子功夫,其他事咱们私下好好商量。” “我们姑嫂相处多年,我还不了解你么,要是你觉得没面子就不该当外人的面说那种不过脑的话,娘怎么可能帮你挣脸面,她比我更清楚你的个性。 今天有那么多人做见证,稍后你才不管她的用意是什么,肯定想方设法留下,保不齐很快就会到弟妹面前提这件事,说娘都答应了。 你觉得花颜该如何作答才好?她不应允,那么娘说的话相当于废话,她和娘在亲戚面前成什么人了?” “我头脑简单才没想那么多,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弟妹答应不就行了,我和你大哥有手有脚用不着她供养,只需给我们腾出一块遮风挡雨的地方,家里有那么多屋子和地,怎的容不下我们?” 徐荷花摇摇头,“看吧,你头脑很不简单嘛,分明想逼娘和三弟妹就范,我们娘可不傻,她怎会看不穿你的心思。 让你们住进这个家可不是简简单单分一处遮风挡雨的房屋那么简单,换做你处在娘或花颜的位置,你会不会答应供养兄嫂一大家子?” 梅氏斩钉截铁的回答:“我要是有她那本事一定把你们都带上,不差钱也不缺权,本来就应该为自家人谋划。” “大嫂能说得轻巧只因你没到她的位置。” “大妹觉得我对自家亲戚不好?假如我有他们一半能耐就会提携你们,带着一大家子享清福。” 徐荷花呵呵笑,“我特别想相信大嫂,但你做的事着实让人信服不起来。” “大妹说这话就不对了哈,我们姑嫂两个没吵过嘴也没打过架,我们俩关系一直很好,看来你对我的误解很大呀。” 梅氏心想莫非之前让徐荷花不高兴了?没想害她嘛。 “大嫂啊,我这哈不是跟你吵嘴也没针对你,只是说老实话而已,你们家得到娘给的那笔钱之后变成我们四家中最富裕的,从没见你们漏一点钱出来。 其实你们家能拿到那么大一笔钱应该感谢二哥的,然而他从大狱里出来问你们要点钱花,你几两银子都不愿给他,嚷嚷得全村人都知道他来你家抢钱。 当然,我没说二哥做的事正确,但你们因他才发了笔横财却没念一点兄弟之情,刚才你明知娘不乐意又想拉我下水,叫我怎么相信大嫂?” 徐荷花郁闷得很,明明没往那方面想,被大嫂那么一问,弄得好像她跟梅氏是一伙的,娘和亲戚们怎么看待她? 大嫂梅氏的脾性大家都清楚,而她的风评比较好,那不是往她脸上抹黑么? 梅氏:“银钱由你大哥掌管,可不是我舍不得,刚才我那样问是为你好,难道你不想要这泼天的富贵?” “大嫂倒是推得一干二净,敢说你手中没钱?不要说为我好那种话,只因你为达目的要帮手而已,恐怕没真心为我考虑。” “你还说呢,如果刚刚你帮我说两句,也许我们两家都能来京城,你想想孩子们跟权贵家的小姐少爷做同窗有多少好处? 只要孩子们争口气,我们的儿子将富贵人家的闺女娶进门,女儿也嫁到权贵之家,我们哪还用受这份窝囊气?” 第690章 各怀心思 徐荷花鄙夷道:“既然觉得窝囊为啥还要死乞白赖往上凑?” 她能理解梅氏的想法,并未认为梅氏的用意不错,但不应该不管不顾往前冲还陷她于不义,得亏刚才她反应快,要是真顺着对方的话说,娘肯定会撕了她。 梅氏理直气壮的回答:“如果我们联手能留下,只需受十来年窝囊气,将来我们的儿女有出息就好了嘛。” “大嫂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点?就算你能留在这个家里也只是寄人篱下,富贵人家的儿女眼不瞎心不盲,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会相中我们家的孩子?” “哎呀,富贵人家总有几个傻的,我们几家的儿子模样长得好,你闺女也乖,肯定能被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相中。 关键是他们在书院一起读书,男男女女搅合在一起怎么守得住,就算我们两家大人没本事不是还有三弟和弟妹吗? 郡主娘娘和朝廷大官家的亲戚,京城里也会有很多人巴结他们,与他们成亲家最好。” 梅氏根本不愿意做事,看到府里有那么多仆从伺候,她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身后有成群的丫鬟伺候,他们见了她得尊称大夫人…… 徐荷花叹气道:“说一万道一千,你那些都是空想,弟妹可能不阻拦我们来京城安家,但她不可能允许我们一家大小住进这座宅子。”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她不答应,她之前还说要接我们来的,要不是二混账瞎搞,我们早就是这家的主人了。” 徐荷花又斜了她一眼,“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这个家的主人,大嫂没听爹娘说原先给你们准备的住处在哪里? 我巴心巴肠为你好才跟你说这些,三弟妹平日里瞧着好说话,她可能不介意那些银子给我们花,一旦谁想在她的地盘指手画脚,你看她能不能忍。 我劝你不要再打这家的主意,也别拿为孩子们当借口,他们迟早要到弟妹的百川书院进学,该他们的福分一样不会少。 要是你再搞小动作,恐怕连娘也容不下你,劝你的话就说到这儿,你听得进就听,反正我不会跟你瞎搅和。” 丁点儿大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可别没跟富贵人家的小姐少爷交好反倒因调皮闯祸了才好。 等他们在宁海再待几年,慢慢懂事,脑子开窍了才能成事。 徐荷花不出力还因为她是出嫁女,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带一家大小回娘家住,何况这里是郡主府,确切的说不是他们徐家的产业。 安王送给花颜的嫁妆,连爹娘和三弟都没有处置的资格,显然这个家由三弟妹做主,不然娘也不会有顾虑。 同样是女人,儿媳以及妯娌,徐荷花非常清楚她不愿意跟小姑子和妯娌同住一个屋檐底下。 只不过她没有选择,王家没有分家,而花颜有选择的权力,完全没必要将兄弟妯娌弄来家里给自己添堵。 罗氏见两姑嫂一直没跟上来,扬声催她们快来,表示不会带她们逛第二次,以后只有她们闲逛没人多一起热闹。 有的亲戚笑道:“好大的园子,里头的山水、花草些看得我眼睛花,一次逛不够,恐怕要逛好多次才记得清楚。” “到你家来走一遭,我们算是长见识了,回去够吹一辈子牛呢。” 罗氏乐呵呵的道:“你们想怎么逛就怎么逛,后头那两姑嫂想是赶路累了,今儿不跟来一起听讲,之后可能要问东问西,我懒得讲二次,两个年轻人还比不得年长的扛得住。” “姑嫂两个关系好才那么黏糊,她们有的是机会到处逛。” 罗氏连连称是,“荷花姐妹二人同嫂嫂们和弟媳都处得好,以前她们经常说悄悄话,不知道年轻人哪有那么多话说不完。” “要这样才好噻,如果姑嫂不和睦才老火,老的夹在中间难做,稍微有点偏颇就被人说磋磨儿媳。” 那人觉得儿媳和女儿出现纷争会偏心闺女,毕竟是自己亲生骨肉。 有时候做大人的本想一碗水端平,但在儿媳妇眼中你就是偏心闺女,而且不能保证不被女儿埋怨。 徐家两个闺女跟三个儿媳相处和睦,至少外人不知道她们有嫌隙。 原先他们五姊妹关系都好,直到徐三郎接连走霉运才开始有变化,得亏那会子老两口儿压得住阵,大房和二房不乐意也没闹开。 因为花颜当初被人认为是灾星,她嫁到徐家后又不着家,老两口爱屋及乌护着她,以至于大房和二房闹分家。 那年他们仅仅因为分家闹起来,还算不上大闹,分家之后依然和睦,三房赚钱了没忘记哥哥嫂嫂往年的帮扶。 徐家能做到那个份上已经很不错,本来他们可以更好,怪就怪徐二郎乱搞,不然一大家子应该都来京城享清福了。 …… 十五年后,花颜年纪轻轻就没管理生意上的事,好像将事情交给了她的儿子徐翊宸。 而徐文宣也没在衙门当差,他们出门远游回到府中几日,不见自家儿子,她还对徐文宣埋怨,“你看看你家儿子,我相中媳妇儿都要被人抢走了,连人影都没有见到,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徐文宣顿了下下正在挥毫的手,才收笔在那山形玉笔格上,又俯身吹了吹画上墨迹,慢悠悠的道:“儿子自有他的福气,你呀,就是心太急!” 边说边一脸宠溺的走过去,拉着花颜的手,说:“你以为就你想着儿子,我早就让人去找秦管家了,再说这姻缘一事它不分先来后到,想当年你可是排在靠后得位置,你看,我最后还不是花落你手!” 想起往事二人都笑得很甜,徐文宣顺势还搂了她在怀里,而她也娇羞的握拳捶着夫君的胸口,还说了句:“你讨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二人是处在热恋中呢,真是羡煞旁人! 前来得秦羽已经老迈,撞见他们秀恩爱也没有回避,照常给他们见了礼。 本想夸几句来着,不料徐文宣偏过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这句话要说烂了。” 她似乎不会如此尴尬的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