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比肩:绝色战王》 第1章 神秘女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浴在春日的暮色下,四面莺啼阵阵,嫩绿的柳帘轻舞,桃花依依,云安城一派安宁。 风吹过,湖水漾起几丝微澜。 “神骑入梦,轻霞着锦。人面相惜,此幻依依……”沐夫人喃喃念出声。 沐浩林一顿,侧头看向深爱的妻子,柔声道:“夫人还在想着牛泽山上的这几句词?” 沐夫人微笑,“嗯……我觉得,这背后应是一段很浪漫的爱情故事。” “夫人喜欢,改明本将军也去刻上一段。”沐浩林笑得爽朗。 沐夫人白他一眼,偏开视线,目光越过飞扬的柳条,似隐见一抹耀眼的黑色倒在前方的湖边。 “浩林,你看。” 夫妇俩快步走过去,便见那人身着华贵的黑衫男装,紫金冠束着的发丝有些散乱,指上戴着一枚极精致的银戒,浑身湿透,应是刚从湖里上来的,血红氤氲一片。 沐浩林蹲下身,将那人翻过来,然转瞬便偏开头去,胸间湿透的痕迹显示着这是一个女子。 许是感觉到有人碰触,女子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沐浩林夫妻将那神秘女子救回家中,并请来大夫为她处理好伤口。 雪白的纱布缠在女子额头间,淡淡的一块红色。 沐夫人细细端详着床上的人儿,那女子此时容色苍白,闭着双目,然一张鹅蛋脸上,五官精致无双,气质脱俗,实是位绝世的美人儿,可那贵气非凡的着装…… 沐浩林倒了杯茶水递过来,眸光微深,道:“这女子的身份必不寻常。” “不论如何,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沐夫人轻轻饮了一口茶水。 床上的人儿动了动手指,紧闭的双目慢慢睁开。 “姑娘,你醒了?”沐夫人关心道。 女子缓缓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夫妻二人,问了一声:“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又是哪里?” 沐夫人看了一眼沐浩林,微笑解释道:“这是我夫,也是天宸的凌威将军,我们此次是来云安省亲的。此处是我娘家,我们见你一身是血晕倒在湖边便将你带了回来。姑娘,你怎么会受伤躺在湖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们好送你回家。” “我?”女子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口里喃喃:“我是谁?” 蓦地,女子抱紧了头。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似是在极力想起什么,她本就不好的面色愈发苍白。 见状,沐夫人顾不得多思考,迅速道:“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在这里好好养伤,不用着急。” “多谢夫人相救。”女子微微颔首,示了一礼。 ………… 月上柳梢,粉墙环护。 女子独自坐在院中,试图寻起一丝浅浅的记忆,顿时只觉头痛欲裂,眉头紧紧凝成一片,神情痛苦。 忽听沐夫人急唤一声:“姑娘……” 话音落下,人已到了她身边。 她忍下头痛,轻声道:“夫人。” “可是觉得有甚不适?需不需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女子轻轻摇头,“不是,我只是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所以……” “别急,总会记起来的。”沐夫人安慰道,似乎思考了一下,又说:“你总需要有个名字,既然你记不起来,若不介意,我暂且为你取一个名字,可好?” “好啊。”女子欣然同意。 沐夫人想了想,温和道:“你觉得云兮这个名字怎么样?” “云兮,云兮……”女子低声重复了两遍,浅笑道:“挺好听的,谢谢夫人。在我想起我的真名前,我就叫云兮。” 第2章 回京遇劫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浩林不能久留云安,没过几日,夫妻俩就准备启程回京。 失去记忆的女子脑中一片混沌,稍微熟悉点的人也就只有救下她的沐将军夫妇,希望能跟随他们一起。善心的沐夫人对她本有几分欢喜,一番考量后,也同意了。 沐浩林虽贵为大将军,然此次陪妻来云安省亲却想单独与妻子一起,重温下两人年轻相恋的时光,故而竟没有带一个随从,即便驾车也是沐浩林亲自在驾。 马车停下,车外传来沐浩林的声音:“前面有个茶棚,我们去喝杯茶,歇息一会吧。” 沐夫人从马车里出来,低低说了一声:“云兮头部伤势未愈,此刻还在休息,就别扰她了。” 沐浩林点头,牵着夫人的手往茶棚而去。 简陋的茶棚,每个桌上竟还插着一瓶兰花,虽添了一分优雅,却似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茶棚小二看到他们坐过来,殷勤地倒上茶,便往一边去了。 沐夫人刚刚端起茶碗,身边的沐浩林迅速伸过手来拦住她的动作。 她本非寻常闺秀,当下与沐浩林互换一个眼神,静观其变。 然并不多久,两人身体异常突显,头忽然有些犯晕,等到反应过来时,浑身已然使不出一丝力气。 “兰花。”夫妻二人异口同声。 随着这声一落,邻桌的客人几乎同时拔刀将沐浩林夫妇团团围住。 小二嗤笑一声,“现在才反应过来,未免太迟了些。沐大将军,你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沐浩林有些诧异,缓缓站起身,一旁的沐夫人也同时起身并握住他的手。 沐浩林直视那店小二,冷声开口:“你知道我的身份?我还是想错了,原以为是一群劫匪劫财,现在看来,却竟然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 小二冷哼一声,却不回应。 沐浩林神色从容,淡声道:“本将军倒不知道,会是谁这么处心积虑地想要本将军的命?既然要死,何妨让本将军做个明白鬼?”作为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即便在生死一线间,也依然能镇定自若。面上神色不变,心底却十分忧心,他深爱的妻子如今正在他身边。 沐夫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忧虑,紧紧回握住了他的手,传递给他力量。 只听小二冰寒的声音:“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有今天?你还记得十年前被你处死的秦云将军吗?” “秦云?你是秦云的什么人?”沐浩林再次诧异。 “我就是秦将军之子,秦峥。”小二怒声道,目里染上一层弑杀,“我父亲惨死,母亲郁郁而终,我沦为孤儿,全是拜你所赐。” 沐浩林见他如此,叹了口气,道:“秦峥,当年你父亲秦云自大轻敌,不及时执行军令,贻误战机,害得数千将士枉送性命,罪当处死。但今日你要为父报仇,本将军无话可说,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罪不及妻儿,我妻子无辜……” 未等沐浩林说完,一旁的沐夫人便果断出声打断:“别说了,我们夫妻生死与共,永不离弃。” 啪啪啪!小二响亮的巴掌声响起。“好一对恩爱鸳鸯,可惜很快就要成为鬼鸳鸯了。杀!” 话音落下,几个持刀刺客冲了上来。 第3章 初显身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浩林将沐夫人牢牢地保护在怀中,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与敌人周旋,衣服已有几处划破。 突然,一个持刀刺客挥刀便向沐浩林胳膊砍去。 瞳孔突地紧缩,沐夫人使出全身力气推开沐浩林,企图用身子去挡那一刀。 沐浩林面色霎白,却只听“哐当”一声,转瞬已见刺刀落在了地上。 一道凌厉的内力扫过,所有刺客尽数震弹开,其中数人甚至直接撞到桌子上,气息全无。而秦峥在内力冲击时,被几个人撞倒,也昏倒在地。 沐浩林骤然紧绷的心弦刹那间松开,一下将沐夫人拥在怀中,惊魂未定。 沐夫人轻声安慰他几句后,从他怀中抽出身来,走到不远处的紫衫女子面前,一脸不可思议。 紫衫女子关心地问:“夫人,您没事吧?” 沐夫人摇摇头:“没事。” “夫人打算如何处置这些人?”紫衫女子漠然地扫一眼倒在地上的人。 沐夫人叹口气,“云兮,放他们走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为父报仇,本也无错。” 一旁的沐浩林冷声插话道:“夫人,本来为父报仇无可厚非,我原也不想为难他的,可他差点伤了你,这是我所不能容忍的。”想起刚才的一幕,他背心就一阵冷汗。 “浩林,我这不是没事吗?”沐夫人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见状,沐浩林也不好再说什么。 马车停着,几人一起进了车内。 沐浩林眸光略深看着坐在对面的紫衫女子,道:“云兮,想不到你的武功竟如此之高。” 紫衫女子淡淡一笑,“我不知道我的如何,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蒙将军夫人相救收留,我自不会允许任何人伤我的恩人。” 沐浩林一怔,面上流露一丝愧色。 眼前这个女子太不简单,来历必然也不寻常,而她刚刚一出手就杀了几个人,更让他心生担忧。不知道惹上这样一个女子,是福是祸,下意识有了一分疏离。可云兮这样一说,不禁让他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这女子刚刚才出手救了他们夫妻。 他转头与夫人互换了一个眼神。 随即,沐夫人握住紫衫女子的手,“云兮,你可愿意做我们的义女?” “将军,夫人……你们这是何意?” 沐夫人和蔼一笑,“云兮,如今你忘却一切,也没有安身之所。不如以沐家小姐的身份留在凌威将军府,待你恢复记忆之后,是去是留,我们不会干扰。你愿意认我们这个义父母吗?” 紫衫女子抽回自己的手,缓缓道:“如果夫人提出此事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大可不必,只当我是还将军与夫人的恩情便是。” 一番自然的话语,让本为性情中人的沐将军夫妇更加欣赏。 沐夫人轻轻牵过她刚刚从自己手里抽回的手,微笑道:“云兮,我曾流产落下病根,今生注定无子。虽然我遇到了世间难遇的夫君,始终如一的相待,从未因此改变半分。可其实在我心里,确实很想有个一儿半女。我看你很亲切,而且我们当初顺手救了你,你今天又救了我们,这不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缘分么?我是真心喜欢你这个女子,所以才想认你为义女的。” 对上那真诚温和的目光,紫衫女子心中一动,声线轻柔:“夫人……” “怎么,你还是不愿意?” “不是的,义父,义母。”紫衫女子欣然一笑。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真美。”沐夫人由衷赞美,“以后你就是凌威将军府的大小姐,沐云兮。” 第4章 清风楼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春日的阳光极好,凌威将军府处处洋溢着沁人心脾的花香,一派姹紫嫣红。 走进一布置清雅的小院中,便正如幸福的一家三口。 沐夫人笑着开口:“兮儿,这座院子清幽宁静,你还喜欢吧?” “谢谢义母,兮儿很喜欢。”沐云兮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慈爱的义母,也很喜欢这个将军之家却又后院简单的家庭。 “喜欢就好,这小院原本没有名字,既然你住在这里了,那义母就为它取个名字。”沐夫人稍加思索,便说:“就叫兮宁院吧,希望兮儿可以简简单单,幸福安宁。” “简简单单,幸福安宁……” 沐云兮细细品味这几个字,微风拂起淡蓝色的裙摆,奇异的感觉在心头弥漫,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绝美无双。 沐夫人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兮儿,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喜欢黑色的男子服饰呢?” “不知道,只是潜意识里好像比较习惯黑色男装。”沐云兮随口回答。 “兮儿,义母不想干涉你的喜好,但义母觉得黑色给人的感觉很沉闷,而且你是个女孩子……” “既然义母不喜欢,那兮儿不着便是。”沐云兮微笑着说,仿佛这是件很自然的事情。 ………… 温馨而宁静的日子,总是过得极快,转眼,便是近三个月过去。 阳光柔和明媚,白云悠悠。 沐云兮的打扮很简洁,如缎的秀发间只别了一支精致的银色流苏,脱俗的气质配上雪白的宫缎素雪绢裙,不施粉黛,更显灵气动人。 没有要丫鬟相陪,她独自一人出了将军府。自失忆以来,她头脑茫然,待在府中很少与外界接触,而过去于她又是一片空白,也许正因此,外面的世界对她多了几分新鲜感。 闲走在街道上,她的脚步不知不觉到了这玉都城数一数二的酒楼—清风楼门前。 “清风楼……”她低念出声,一丝疑惑掠过眼底。 为何有种奇怪的熟悉? 沐云兮想了想,抬步走了进去,寻了二楼一个雅厢,点了几道招牌菜。 没过多久,上菜的小二还未到来,却见一名手中握剑的灰衣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对沐云兮抱拳施了一礼,以示礼貌,“这位小姐,家主今邀贵友相聚,不巧清风楼上好雅间尽满。家主习惯在此厢间宴客,若小姐愿意相让,家主愿负担小姐今日饭钱。” 话语虽然是询问,语气也算得恭敬,但气势却隐隐透出一股子压迫,仿佛这询问只是个礼貌环节,而她的回答却只能有一个,就是—能! 沐云兮其实并不怎么介意让出这个位置,可这种压迫感让她相当讨厌,于是,柳眉一挑,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不能”。 男子惊讶,显然没料到眼前的女子就这么直白地拒绝了。 见她不买账,男子语气沉了些:“小姐,家主乃当今夙王殿下。不过一个厢间,小姐何必如此?”。 沐云兮美眸一眯,这是抬身份压人了?心下更加反感,非但没有起身,反而抬头看着那男子,邪邪一笑,“这位公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一件事?” 男子一愣,下意识反问:“什么事?” 沐云兮瞥了男子一眼,语音淡淡:“你真的很聒噪。” 第5章 捉弄林枫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男子心里恼火,却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才好。南诏太子在旁,若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王爷颜面何在? 沐云兮见男子满面难色的样子,薄唇轻启:“你什么啊?其实吧,你如果真这么想为你家主子争取到这个雅间,也不是不可以的。” 说完,她漫不经心地从桌子上的筷子筒里抽出一支筷子。 男子正是发愁,闻言眸光一亮,立即调整态度,恭敬地问道:“不知道小姐要如何才肯让出雅间呢?” 沐云兮把玩着手中的筷子,懒懒抬眸扫了男子一眼,淡淡道:“看你这样子,想来也会点三脚猫功夫。不如这样,如果你能在三十招内,拿到我手中的筷子,这雅间便让与你了,什么酒菜本小姐也不需要你们请了。” 这些日子在府里试练这身武功这么久,今日不妨就拿这小子来试试身手。 男子眸中顿时怒火涌现,想自己身为夙王贴身侍卫,竟然被一个小小女子说成是“会点三脚猫功夫”,如何不恼?遂冷声道:“小姐好大的口气,既如此,那林枫就领教了。”语气之中,赫然没了之前的恭敬。 男子说完,伸手便欲夺取沐云兮手中的筷子。不料,沐云兮微微一闪,轻描淡写地便避了开去。 一连十几招过去,沐云兮根本不曾起身,而是运功带着板凳风速转动着。 林枫竭尽全力,居然根本没能碰到沐云兮手中的筷子,更别说是抢到手中了。 沐云兮突然玩心大起,甩开了板凳,身形如鬼似魅,在林枫周围转动着。木筷一下敲打林枫的头,一下敲打他的鼻子。 最后一招,她竟直接扯掉了他束冠的木簪。 灰衫男子一头乌黑的发丝,刹那间如瀑般松散开来。 沐云兮回眸巧笑:“如何,现在承认自己是个三脚猫了吗?” 林枫虽不情愿,却也不得不拜服沐云兮的武功,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小姐武功高强,在下佩服。但在下还是不得不再次提醒小姐,为了一时意气得罪夙王殿下,小姐可想明白了?” 沐云兮眼底流过一丝不屑,抬手揉了揉眉心,懒懒道:“听你一口一个夙王殿下的,这夙王是个什么东西?能下酒吗?” 林枫顿时神色愠怒,指着沐云兮怒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夙王殿下!” 也在此时,小二端来饭菜摆上。 沐云兮随意地坐下,从筷筒中又抽出了一双筷子,淡淡瞟向林枫,懒懒淡淡道:“这夙王能不能下酒,本小姐是不知道了。但是,你,很倒本小姐胃口。给你两个选择,是自己滚出去,还是本小姐出手轰你出去?” 林枫一怔,眼前女子一言一行看似云淡风轻,却给人一种奇怪的压迫感。而自己虽很想出手教训一下这个侮辱自家主子的女子,心里却也明白,自己那点武功放在这女子面前,实在太不经看,略略迟疑,还是转身出了厢间。 第6章 小戏夙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林枫失了束发的木簪,只好披散着乌发走到一楼与一身苗疆华装的南诏太子司城诺对坐谈笑的夙王上官云萧面前,垂下头道:“王爷,属下无能。” “出什么事了?”上官云萧问。 林枫不敢隐瞒,将雅间里的事一五一十的禀报了,只是对于沐云兮那句“夙王是个什么东西?能下酒吗?”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这讲述之下,桌边的两个男子都对那雅厢里的姑娘升起几分好奇。 见林枫一脸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上官云萧不耐道:“有什么就说,不得有任何隐瞒!” 林枫小声答:“属下提醒那姑娘不要因为一时意气得罪夙王殿下,那姑娘却说……说……” 上官云萧斥道:“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她说什么?” “她说……属下一口一个夙王的,夙王是个什么东西?能下酒么?”林枫的声音越来越小。 闻言,司城诺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上官云萧顿时怒气上涌,怒喝:“放肆!” 酒楼里原是有些嘈杂的,但上官云萧的声音却太过突兀,一下子引得周围食客都回头看向他。 上官云萧转头扫了林枫一眼,“去看看。”然后径自起身往楼上而去,其他两人跟上。 | 雅间内,沐云兮目光懒散地扫过几个不速之客。 一个,是她刚刚见过的林枫。 一个,一身墨青色异域华服的年轻男子,想来是他国来到天宸做客的使者或客人。 另外一位年轻的俊郎男子,玉冠束发,身着暗紫色的公子装,腰间玉带上挂着名贵的方玉,应就是天宸夙王上官云萧。 然一眼看去,此人剑眉英挺,目光清朗不含一丝戾气,微抿的薄唇噙了抹浅怒,却不像是仗势欺人的嚣张王爷。 她淡淡收回目光,旁若无人地兀自用膳。 上官云萧虽然气愤,可常言道‘好男不与女斗’,更何况此刻还有个南诏太子在旁,自己自然要保持点风度,便欲上前一步,结果…… 一支筷子稳准地射到自己的脚下,上官云萧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好在他的身手也是不弱,终是稳住了身形,避免了难堪。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起。 沐云兮邪邪一笑,道:“身手还不错嘛!想必,这位就是那什么东西来着,奥,好像是叫夙王吧?” 上官云萧身为皇子,贵为王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等侮辱?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旁边还有个南诏太子在,直接指着眼前的女子,怒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本王!” 沐云兮唇角弯起一丝嘲讽的弧度,道:“侮辱?本小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威胁。本来让个厢间实在算不得什么事,可惜……” 她冷哼一声,“你家属下说话的语气让本小姐心里不舒坦了!” 沐云兮淡淡起身,凉凉丢下一句:“本小姐的胃口都被你们倒干净了,不是说要替本小姐买单吗?那你们买吧。”然后径直离去。 待上官云萧反应过来,哪里还有她的踪影?只留下……一桌子菜的账单! 直到小二来要帐时,上官云萧才恍然发现,自己是被耍了一道! 他神色一恼,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给这个可恶的女人一点教训。 一旁的司城诺饶有兴致地盯着沐云兮消失的地方,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第7章 熟悉,战神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独自走在玉都街道上,心里一直想着清风楼。为什么会有奇怪的熟悉感?难道会和我的过去有关吗? 似有似无的清香飘过,抬首,便见一辆华贵非凡的马车缓缓驶过。 微风拂过车帘,隐约可见的,是一张倾世侧颜。清清冷冷,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却又隐隐让沐云兮觉得,好像,似曾相识。 他,他是谁? “小姐,小姐……”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沐云兮的思路。 她扭头一看,便见她现在的贴身丫鬟星儿正疾步朝她这边赶来。 星儿来到她面前,抚了抚胸口,顺过气来后便说道:“小姐,可算找到您了,圣旨到了,要您去接旨。” 沐云兮有些疑惑地指着自己,“我?圣旨?什么事?” 星儿点头,轻声解释:“这个,奴婢也不清楚,您回去就知道了。” 沐云兮虽然有些不解,但她倒是不怕什么,反而好奇地问星儿:“星儿,你看看前面那辆华贵马车,你可知道那马车的主人是什么人吗?” 星儿顺着沐云兮的手指指向看去,应道:“好像是宸王府的马车。” “宸王?”沐云兮低喃一声,“这个宸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星儿不假思索,目光崇拜,“宸王是我们天宸神一样的人物,是我们天宸的战神啊。” 沐云兮暗惊,果然不是个寻常人物,可为什么我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见沐云兮走神,星儿十分无奈地说道:“我的好小姐,公公还等着您去接旨呢!您要想知道宸王的事,一会星儿再给您慢慢道来。”说着,便拉着沐云兮往将军府赶。 沐云兮回过神来,想起圣旨的事,却止住了脚步。她毕竟是身怀武功的,如果她不肯走,星儿一个弱质丫鬟又哪里能拉动她? 她这一止步,星儿便一脸不解地转头看向她。 “告诉我宸王的事!现在!”完全是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 对于突如其来的圣旨,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与这什么圣旨相比,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她刚刚见到宸王时的熟悉感。 星儿不解,但此时也只好随着小姐的心意,便说:“是,小姐,那我们边走边谈。” 沐云兮点头,朝前走去。 星儿虽然觉得现在应该快些往府里赶,却也不敢催促。相处虽然只有三个月,但这位失忆小姐的性格,自己也有一定了解。小姐决定的事,那就是说一不二。 于是,她跟在沐云兮身后,轻声说道:“宸王是当今皇上的弟弟,排行十四。自十四岁起,便征战沙场,立下不世战功。”说到这,星儿也来了兴致,一下子竟忘记了圣旨的事,“我们天宸能如此安定,可都是宸王的功劳。” 沐云兮饶有兴致地看着前一刻还恨不得拉着她飞奔将军府的小丫头,这一刻却好像什么都忘了,随口问道:“宸王战无不胜?” “当然。”星儿几乎是脱口而出,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有一次,宸王没有取胜。” 然后,她立刻接道:“可也没有败,就是多年前,宸王与柳蓝战王那一战。” 第8章 无名恨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星儿稍稍顿了一下,接着说:“柳蓝的那位战王和我们天宸的宸王一样,都是赫赫威名的战神王爷。不过,听闻这位战王是戴着面具出战的,人称银面军帅,名唤公仪无影。” 柳蓝战王,公仪无影?沐云兮想了想,眉心骤然一凝,公仪无影,心里涌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 正欲细想,却听星儿惊叫出声:“小姐,您该不会是对宸王一见倾心了吧?” 沐云兮嘴角一抽,扫了一眼周围,还好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随即抬手拍了星儿脑袋一下,轻斥一声:“胡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有些好奇才随便问问罢了。” 星儿一脸纠结,小姐为什么突然对宸王好奇?一见倾心,然后好奇,这不是说得挺通的么?但见自家小姐这个样子,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低着头跟着自家小姐,却听到沐云兮冷不防又问了一声:“这宸王的名讳是什么?” 星儿一愣,随即低声应道:“宸王的名讳是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沐云兮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细细思索,试图想起什么。 一股无名恨意突然从心底升起,刹那间弥漫全身。 她顿时心中大疑,奇怪,为什么我会对两国战神的名字都如此熟悉?又为什么会这样排斥上官玉辰这个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仪无影,上官玉辰…… 沐云兮凝神深想,猛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疼袭来,脸色在瞬间内变得苍白无比。 星儿看到沐云兮骤变的脸色,吓了一跳,忙急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小姐,您别吓星儿啊!” 沐云兮此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小姐,小姐。”星儿急得不行。 沐云兮头疼得厉害,遂喝道:“好了,闭嘴!我们快回去吧!” 星儿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扶着沐云兮往将军府赶,“对,回去。” 一路而行,沐云兮渐渐冷静下来,等主仆二人到达凌威将军府的时候,她已将心绪敛下,头疼也散得差不多了,面色恢复过来。 刚走到将军府院中,首领太监打扮的人便立即迎了上来,带了些讨好的意味恭贺道:“哎呦,我的大小姐,您可回来了。来,您快接旨吧!皇上可是要将您赐婚给夙王殿下做正妃呢!” 头疼刚刚缓和过来的沐云兮陡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心里猛然一惊,差点大叫出声来:这皇帝没病吧。 这公公哪里知道沐云兮的想法,见她这副表情,还以为是因为太过惊喜了,便十分热络地开口道:“大小姐,您来先把这圣旨接了,老奴现在要宣旨了。” 听到这话,沐云兮朝前走了几步,走到沐将军夫妇面前。 然后,她伸手抚了抚额。 再然后,她毫无预兆地,突然晕倒过去。 幸亏一旁的沐夫人眼疾手快,她才没有倒在地上。 所有人全都愣了,沐浩林转身朝星儿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9章 赐婚夙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星儿不敢迟疑,当即恭敬禀报道:“在回将军府的路上,小姐突然头疼,脸色很是苍白骇人,奴婢也不知道小姐怎么了。” 沐浩林夫妇皆是一讶,沐浩林随即扭头冲着宣旨太监道:“苏公公,眼下这情况,您看……” 苏公公无奈地摇摇头:“哎,既然大小姐身体不适,那就请沐将军代接圣旨吧。” 沐浩林转身示意星儿将沐云兮扶回房,夫妇俩则和后面一群丫鬟仆人一齐跪下接旨。 苏公公缓缓展开圣旨,朗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沐家小姐钟灵毓秀,宜家宜室,今特赐婚皇四子夙王上官云萧,为夙王正妃,钦此。” 躲在暗处的沐云兮听得嘴角直抽,这皇帝都没还见过我呢,就知道我是钟灵毓秀,宜家宜室了。如此本事,实在让人刮目相看啊。 夙王是吧?叫什么来着?上官云萧是吧?本小姐今天是不是跟你犯冲啊! | 兮宁院,小院中。 沐云兮与沐浩林夫妇围着石桌坐下,沐浩林夫妇此刻也知晓了沐云兮是装晕。不过对于她在回府途中曾经头疼的事情,她不愿意多说,沐浩林夫妇也便不再多问。 沐夫人有些难过地开口道:“对不起,兮儿,我没想到认你做义女会给你带来这些麻烦。” 这些日子以来沐云兮不止一次表示很羡慕沐浩林夫妇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可是夙王虽未娶正妃,却已经有了好些个侍妾了。且沐云兮会装晕,她对这婚事的态度便也昭然若揭了。 沐云兮轻轻挽上沐夫人的胳膊,轻声说道:“义母,这不关您的事。兮儿受伤之际,是您施以援手,如今又给了兮儿这个安身之所和最温暖的亲情,这皇帝发疯,怎么能怪您呢?” 沐浩林一惊,立即制止:“兮儿,不可妄言!君王之事,不可随意议论。” 沐云兮随意笑了笑:“知道啦,这不是没有外人在场吗?”见义父一脸严肃的表情,又忙换上一副乖巧的表情:“好啦好啦,兮儿知道错了。” 沐浩林这才正色说道:“兮儿,其实你突然被赐婚夙王的事情,为父多少能猜到一些。如今储君未立,朝廷之中大致分为两派,一派以丞相为首支持册立皇后嫡长子漠王为皇太子,另一派则是支持贵妃容氏之子夙王为皇太子。 为父手握兵权,但在朝中却一直处于中立状态,难免被人惦记。如今将军府有了你这位小姐……此事,想来应该是容贵妃在圣上耳边吹的枕边风。不过,归根到底,还是将军府牵连了你。但若你真不想嫁,为父会帮你想办法的。” “如此,多谢义父了。不过,义父不必太过忧心,也切莫因此与皇帝不愉快,兮儿绝对不愿意因为兮儿一人之事给将军府带来什么麻烦,但若兮儿不愿意嫁,这普天之下,便没有任何人能勉强我沐云兮,兮儿自有应对之法。”沐云兮摆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沐浩林与沐夫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问道:“什么办法?” 沐云兮略带神秘地说:“山人自有妙计,但,天机不可泄露。”然后嫣然一笑,“相信女儿,兮儿绝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第10章 挟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几日过去,沐云兮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份尚一点头绪也没有,却莫名其妙被赐婚给什么夙王的事,心里只觉烦闷万分。而且,这个夙王虽未娶王妃,身边却已有好些个侍妾。 便是失去记忆,潜意识的骄傲却是渗入骨髓之中,但她虽气愤万分,却不想让义父母糟心,更不想给义父母添麻烦,所以才装作若无其事。 这想来想去,她心中越来越烦闷,越来越不快,就想给那些给她找不痛快的人整点麻烦出来。 极度窝火下,她干脆召来星儿,让星儿设法偷偷弄来一身夜行衣。 入夜,她换上夜行衣便要出门。 星儿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遂轻声劝道:“小姐,您还是别出去了,万一……” 沐云兮并不想多做解释,手一抬,素指轻轻一点。 小丫鬟顿时两眼一晕,无数只乌鸦在眼前乱飞,身子一软往下倒去。 沐云兮扶住她,将她平躺在床上后,直接出了房门,几个灵巧的弧度便消失在夜空中。 …………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沐云兮突然意识到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夙王府在哪? 这三个月来,自己闷在将军府里,极少在玉都城活动,对玉都的地形毫不了解。 衣服已经换了,人都出来了,不做点什么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可,此刻正是万籁俱寂之时,街道上唯有一排排整齐的房屋,抬首只见一弯清月,一片繁星。 她轻轻凝了眉头,一手支起下巴,思忖着该如何办。 月色朦胧,隐隐约约,竟见一袭白衫身影独自一人漫步在月下。 沐云兮嘴角一勾,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施展轻功掠到那人身后。 似随意漫步的白衣华装男子眸里微光潋滟,不露声色地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而在下一瞬间,沐云兮身影如鬼魅般闪现在他面前,纤纤玉指已摁在了他咽喉之处。 白衣男子眸光微微一动,转瞬即逝,内力刹那间凝聚掌心,却并未急于动手。 这一切,沐云兮并没有发现,她当下只是刻意压了嗓音问:“告诉我,夙王府在哪里?” 白衣男子诧异,此刻的沐云兮虽身着夜行衣,却完全是女子的发饰打扮。 这女子要找的人是云萧?看这样子,她好像是不知道夙王府怎么走,而误将本王当成一个普通的过路客抓来问路了。 沐云兮可不知白衣男子此刻所想,只心里真是憋得慌,真的不是她不会礼貌点问路,实在是她现在这一身夜行衣的打扮啊!这身穿出来问路,人家看到她吓都吓跑了,理她才怪! 见白衣男子不语,她声线更冷厉几分:“说。” 白衣男子抬睫,眸光微深看向面前的黑衣女子,恰对上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眸,心猛然一颤,油然而生一种亲近之感。 他忽然升起几分兴,颇有些好奇眼前这黑衣女子究竟有何目的了,遂答道:“姑娘沿着这条街直走,然后右转,然后……” 第11章 砸了夙王府匾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不等白衣男子说完,沐云兮不耐烦地压着声冷冷打断:“废话少说,带我去。” 白衣男子垂下眸,老老实实为沐云兮领路,不知走了多久,便到了一座奢华无比的府门前。 白衣男子脚步顿住,淡声道:“这里就是夙王府了。” 沐云兮抬头望去,此刻大门已闭,透过朦胧月光,正见门匾上三个金边大字---“夙王府”。 她唇角弯起一丝邪肆的弧度,嗤笑一声,压着声道:“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可正是砸门匾的好时候。” 白衣男子嘴角连抽数下:“……”这黑衣女子半夜三更挟持人带路来到夙王府,居然就是为了砸夙王府的匾?这云萧到底是招惹了哪路神仙? 未及他多想,沐云兮施展起轻功一跃而起。 转瞬功夫间,一道凌厉的劲风划过,她旋身落地,便听一声碎裂声响,夙王府高挂的匾额出现一道明显的裂缝。 白衣男子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心里还有点小小的内疚。 毕竟,这黑衣女子能劈了夙王府的匾额,与自己是扯不开关系了。 可转念一想,这也不能全怪自己,首先肯定是云萧自己不知道怎么招惹了这女子。 白衣男子正想着,突感衣领再度被人一提。 女子的声音依然冰冷无比:“走。”绝世轻功迅速施展,很快便消失在了夙王府门前的夜空中。 离夙王府有了一定距离,沐云兮便带着白衣男子着地。 可,看这样子,她似乎并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白衣男子见她还抓着自己的衣领,遂戏谑调侃道:“本……本公子已将你带到夙王府了,夙王府的匾也被你砸了,姑娘现在还这般抓着本公子,可不像个女儿家的行为……” 话出口,白衣男子自己竟先愣了,多年过去,什么时候,他竟然又会这般调侃人了?还是一个初见的姑娘。 不过,白衣男子这后面的想法,沐云兮是不知道了。 她只听到白衣男子口中说出来的话,淡淡瞥了他一眼,压着声道:“这些不需要你来瞎操心,现在,还得劳烦你再带趟路。好好配合我,你今日帮了我这次,若以后寻得机会,我必当会回报。但是如果你不配合……” 沐云兮说到这里,斜睨了白衣男子一眼,压着声威胁道:“那可就别怨本姑娘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白衣公子嘴角几抽:“……”怜香惜玉?这是形容女人的好不好? 又听到那刻意压着的声音再传起:“傻愣什么,带路。” 白衣男子自问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威胁自己,然此时他对这个女子确实好奇得紧,遂道:“姑娘还没有说接下来要去哪里呢,你让本公子如何带路?” “带我去……”话未说完,沐云兮突地打住,虽然她是很想给那些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找点麻烦,但皇宫这种地方非同小可,不好乱惹事,万一事情闹大了,义父恐怕也要猜到自己做的好事。 第12章 夜探宸王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白衣男子眸光微变,心里正思忖着,却猛感衣领被往前一提。 “带我去,宸王府!” 那日,那奇怪的似曾相似的感觉,加之上官玉辰这个名字对她的冲击。或许,这是与她的过去有关的,她必须弄明白。 “哦。”白衣男子随意地应了声,转瞬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去哪?宸王府?顿时有些好奇地好声问道:“姑娘这是要去砸宸王府的匾额吗?” 沐云兮嘴角抽了抽,一脸无语地压着声问:“我看起来很无聊吗?” 白衣男子心里述着:是有点像,口里却问:“那姑娘去宸王府干什么?” 沐云兮并不理会他,只压着声冷冷说道:“你废话可真多,带路!” 见她如此,白衣男子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依沐云兮的要求将她带到了宸王府门前,淡声说道:“到了。” 沐云兮抬眸,看着那门匾上的金边字,眉间蹙起,似有所思,也不管顾身边被她挟持带来之人。 白衣男子见她这副样子,心中疑云更重,她到底是谁?来宸王府究竟有何目的?难道会与我有关? 这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天宸的战神宸王---上官玉辰。 忽而间,沐云兮出手如风,纤指迅速点了他的穴道,运起轻功将他带到宸王府附近一个隐蔽的角落,压着声交代一声:“你在这等着,等我查探完了,自会给你解开穴道。” 交代完,她身姿一个灵巧的弧度,人已跃入宸王府内。 在她进入宸王府之后,上官玉辰便开始运功冲穴,却惊讶地发现,这穴道一时半会竟然冲不开。 他这才发现,自己是轻敌了。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沐云兮已经进了宸王府,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王府的戒备,自己再清楚不过,心里竟隐隐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可他现在穴道被点,动弹不得,无法知道王府内的情况。想到此,他自觉自己真的很奇怪,怎么竟然会去关心一个鬼鬼祟祟潜入他王府的人的安危?难道仅因为那双眼睛? 这个女子轻功绝顶,从她点穴的功力来看,内力也必定十分深厚,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 | 沐云兮潜入王府之后,才恍然发现,这宸王府可真够大的,地形也是相当之复杂,而且戒备不是一般的森严!如果此刻潜进来不是她的话,恐怕早就被发现了,不由得暗叹一声:啧啧,不愧是战神王府! 她小心隐匿身形,四周查探一番。这个时候点,府里的丫鬟小厮多已歇下,即便没有歇下也没有在院中走动的了。 到处都是巡查的侍卫,她也不敢随便抓个人挟持,打草惊蛇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当然,她真正担心的,不过是事情闹大了,被沐浩林夫妇知道。 沐云兮眸光快速游动,随便查了几个地方,却并没有勾起自己的什么回忆,心下暗忖:天色如此暗了,看来今日是查不到什么了,还是得再寻机会,再来查探清楚。 第13章 他的生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一直在运功冲穴,眼见穴道就要冲开之时,沐云兮却已来到。 他虽早知这黑衣女子不简单,不见得会出事,但见到沐云兮安好地出现在他眼前时,竟还是有一种安心之感。虽淡,却真实存在。 沐云兮淡淡扫了他一眼,纤指一点,便解开了他的穴道,压着声道:“今日之事,我向你道歉也道谢。” “不必了,今日是我要谢谢你。”上官玉辰仿佛随口回答,倒让沐云兮摸不着头脑了。 “谢我?”这人是脑子有问题?欠虐? “今日是我的生辰,从五年前起,我每年生辰都会独自一人出来走走,没想到今年竟遇到你,倒显得不那么无。”至少,让我再次感受到了她,哪怕只是一双眼睛。 他的语气清淡如水,却似隐隐夹杂着一丝痛楚。 沐云兮心中一触,透过他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乎看到了他心底的落寞,说不上为什么,心里竟隐隐泛起一丝心疼,声音虽依然压抑着,却终是不复初始的冰冷:“今日是你多少岁生辰?” “二十有四。”上官玉辰淡声答。 “你在这里等我,哪都不要去。今日,你毕竟帮了我的忙。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了。” 沐云兮说完,便转身施展轻功而去。 她虽不熟悉这都城地形,可仿佛对辨识方位有极强的本能,走过一遍的路,已然了然于心。 一个轻盈的弧度,她从侧墙翻身跃进将军府中后,悄悄回了兮宁院。 这一路上,她都在思考着送个什么生辰礼物给他做谢礼。 沐云兮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心里也有了主意,翻出一个钱袋,挑选了二十四枚铜钱,从袖中取出一根精巧的银丝串系好。 | 宸王府门前,上官玉辰并没有离开,也没有进府,他在等,等待她带给他的惊喜。 终于,远远依稀见到那黑影朝这方向而来。 沐云兮走到他面前,将串系好的铜钱递给他,“诺,给你。” “铜钱?”上官玉辰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半夜三更的,我也寻不出什么好东西了。既然今日是你二十四岁生辰,那我便串了二十四个铜钱,做你二十四岁的生辰礼物。”沐云兮撇撇嘴,“拜托,别小瞧我的礼物,这银丝可是我原本准备用来做为我的武器的,现在拿来给你串铜钱。” 上官玉辰微讶,“银丝?武器?” 沐云兮挑眉,“怎么?你觉得银丝不能做武器么?” 上官玉辰淡淡摇头,他之所以惊讶是因为用银丝作为武器需要极高的内功底子,他越发觉得她不简单了而已。可一想,她能点了他的穴道,怎么可能会是等闲之辈?于是,也不再纠结银丝问题,扯开话题,但说的也是真心话:“我很喜欢这份生辰礼物,谢谢。” 沐云兮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这礼物不过是她随手串的,当下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压着声道:“我要回去了,就此别过。” 她说完,转身便欲施展轻功离开。 第14章 深夜情动时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等等。”上官玉辰在她身后喊了一声。 沐云兮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他。 “敢问姑娘芳名?”上官玉辰温声问道。 “萍水相逢,何必道姓名?何况今日我挟持你带路,让你看到那么多的事。砸夙王府的匾,夜探宸王府,若你去告诉夙王或宸王,必会给我带来麻烦。你认为,我会让你知道我是谁吗?”沐云兮回答得极为淡漠。 上官玉辰一愕,随即回答:“不会的,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将你的事情说出去!” 沐云兮神色微冷,压着声道:“我凭什么信你?我连你是谁都不知。” 上官玉辰眸光略暗了一下,却不过转瞬即逝,忽而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试探问:“那你可否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夜探宸王府?” 闻言,沐云兮轻轻凝眉,眸光微深。 仿佛是感到她的警惕,上官玉辰轻声道:“你不要误会,我不过是好奇罢了。” 沐云兮并没有因这句话而放下警惕,她一手轻轻支起自己的下巴,眸光中带了些许打量看着上官玉辰,压着的声线转凉:“那你为什么只好奇我夜探宸王府的事?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砸了夙王府的匾额呢?你和上官玉辰,可是有什么关联?”这个人,好像不太简单,好在自己始终保持着戒备,一直压抑声音。 上官玉辰眸光变了变,注意到面前女子称呼的不是宸王,而是上官玉辰,嘴上却淡声道:“这不是因为现在在宸王府的门前,我才想到这一点,所以顺口问问。” 沐云兮淡淡笑了笑,压抑声音半开玩笑地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因为我听到上官玉辰这个名字,有种咬牙切齿的冲动。而想到这个名字,我就一阵阵头疼。所以,我才想一探究竟而已。”这说的是实话,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居然会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些。 可上官玉辰简直莫名其妙,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于是,再度试探问:“不知道这宸王可是和姑娘有什么恩怨过节?” “这个,我现在也不知道。此刻天色已很晚,我得回去了。”沐云兮压着声极为随意地回答,然后也不等他继续再问什么,径自转身施展轻功而起,很快便消失在夜空中。 眼见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上官玉辰心头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看着她离去之时,竟有种想让她留下的冲动,同时却又有着一连串的疑问。 这个武功高强的神秘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夜探宸王府?寻我又究竟有什么事? 她刚刚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暗含着什么深意?她明明不认识我,可为什么却又好像和我有什么恩怨? 夜,沉静如水,一丝夜风划过,微撩起墨发。 上官玉辰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粗串着的二十四枚铜钱,沉寂五年的心,仿佛重新有了一丝活跃。 良久,他收摄心神,抬步回了王府。 第15章 林郊比武(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翌日,沐云兮因折腾了半夜,起床时已是日上三竿,简简单单装束一番,便出了将军府。 玉都街上很是热闹,四处议论纷纷。不过说来说去就是一个事,夙王不知道得罪什么人了,竟被人把门匾都劈了。 听着这些,沐云兮心情大好,若非是在大街上,她可真想要捧腹大笑,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夙王府挂一个匾,她就劈一个。王府的匾都挂不上去,看他拿什么脸面来迎娶正妃,迎娶她这个将军府大小姐。 她正琢磨着计划,一抬头,猛见上官云萧和林枫竟在眼前不远处,拦住了她的去路。 沐云兮眸光一敛,这就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吗?玉指轻托起自己的下巴,手肘搁在另一只手上,丝毫不客气地开口:“怎么又是你啊?看这样子,不会是想和本小姐较量一场吧?” 夙王府被人劈了门匾,上官云萧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心里本来就是极火,偏偏此时又碰到沐云兮,想到上次被她骂成下酒的东西,还被耍了一通莫名其妙地帮她买单,闹得自己被司城诺嘲笑了半天,不由得十分窝火。 他冷哼一声,没好气开口:“较量?你以为你能够胜过林枫,就能是本王的对手么?” 沐云兮佯装低头沉思了一会,邪邪一笑:“本小姐……好像……真这么以为的。” “你!!!”上官云萧气急。 沐云兮眸露轻蔑,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就你这心浮气躁的脾性,还妄想成为一国之君?” 上官云萧微微一愣,眼前的女子一针见血,要在储位争夺之中取胜必定需要些城府,这般心浮气躁实是不该。可他很快反应到另外一点,皇位之事,岂是可以随意妄议的?当即道:“皇位之事,你这小女子胆敢妄议?” 沐云兮冷嗤一声,“行了,夙王那点心思,谁不知道?义正言辞的样子,装给谁看?” 上官云萧此时也不再争辩了,再争下去,恐怕会越说越大,这女子实在是胆大,什么话都敢说。 沐云兮略一思索,挑衅地朝着上官云萧勾勾手指:“如果夙王想要找回些颜面的话,本小姐可以给你这个机会。知道附近哪里有林子么?” 上官云萧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下意识地回答:“知道。” 沐云兮眸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淡淡地道:“那带我去吧。” 这次轮到上官云萧笑了,调侃道:“难道姑娘是要以身相许吗?” 沐云兮斜了上官云萧一眼,好笑地开口:“夙王殿下就这么自恋?” 说罢,不等上官云萧回答,她已经快步走到一个代写书信的摊位前,对那摊主说了几句话。 摊主一惊,却很快在一张纸上写了些什么,不对,确切地说,是写了两张。 沐云兮付了摊主一小锭纹银,然后扭头瞟了一眼上官云萧,朝摊上的两张纸抬了抬下巴。 上官云萧实在摸不清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往摊前走去,拿起摊位上的纸一看,明显惊讶。 第16章 林郊比武(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你确定?”上官云萧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只是不知道夙王殿下敢不敢签呢?”沐云兮巧笑言兮,没有谁看得出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好男不跟女斗,本王是不会跟你比的。”上官云萧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淡声开口。 那纸上只有几句话:‘林郊比武,生死天定,如有伤损伤残,绝不可日后行报复之事。’ “莫非夙王殿下是不敢吗?难不成是怕了民女了?”沐云兮一脸无害的笑容。 上官云萧不怒反笑:“你这是激将法么?” 沐云兮并没有心思被揭穿的惊慌,而是笑道:“是啊,不过想知道本小姐为什么要激夙王殿下与本小姐比武么?其实是因为本小姐最近拳头痒,想找个靶子练练手了。” 上官云萧顿时气的脸色通红,提就欲签名。 一旁的林枫是领教过沐云兮的武功的,知道此女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人!遂忙劝阻道:“王爷,三思!不要中了别人的激将法。” 林枫原是一番好意,却不料看在上官云萧眼里便是连自己的贴身侍卫都认为自己连个小女子都胜不了了! 上官云萧自觉自己的武功就算不像十四叔那般高深莫测,却也不弱,他会输给区区一个小女子?遂提一挥,便在这两张纸上签下了“上官云萧”四个字,并且印上了指纹,然后转头看向旁侧的小女子。 沐云兮淡淡一笑,拇指之上沾染了墨水,轻轻巧巧在两张纸上印上了指纹。 在她没有成功解除婚约前,她自然是不会轻易暴露沐云兮的身份。 沐云兮将两张纸中其中一张叠好装进衣兜,另一张便递给上官云萧。 上官云萧有些疑惑,遂问:“为何本王签名画押,你却只画押不签名?” 沐云兮笑得一脸无辜:“小女子的名字,王爷又不知道,就算是签了,王爷也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留个指纹就好了,这样已然是无可抵赖了。” 上官云萧想想也是,但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正欲开口再说什么,却见沐云兮抬手做制止状。 “民女不识字,王爷还是莫要为难了。” 沐云兮虽然失去记忆,但却并不代表连字都不认得了,这么说,自然也是不想和上官云萧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不过上官云萧也不是个好打发的,他瞥了一眼沐云兮,道:“看你的穿着,家境应也是不错,岂会连字都不认识?” 沐云兮一句话就把他给堵住了:“爹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上官云萧仍然觉得有些问题,可也知道此时这女子是铁了心不会留下自己的名字了。 他微微思索,想她还是怕自己日后寻仇吧,便也不多纠结这个问题了。 ………… 上官云萧很快便带着沐云兮来到了玉都附近了林郊。 林枫紧随其后,时时刻刻准备保护自家主子,他总隐约觉得,这个女子的安排有些不怀好意。 第17章 林郊比武(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枝叶茂密,绿树成荫,刚走进这一片绿色,只在电光火石间,沐云兮没有任何征兆地出手了,好在上官云萧武功也不弱,很快便接招了。 随着一招招的对招过去,上官云萧从起初的轻敌,渐渐变成诧异,继而全力迎战,却竟然力不从心。 上官云萧何曾想到,这样一个小女子竟然会有如此高的身手。 林枫虽早知此女不简单,此时却也目瞪口呆,而且作为习武之人,他明显感觉到眼前女子并未拿出真正的实力。 沐云兮的一招一式极狠,但并不伤及要害,目的好像就是要让上官云萧无脸见人。 林枫见状立马就要出手,然沐云兮的身影却如鬼魅般闪到他身边,瞬间点了他的穴道。 她灵巧的一个旋身,芊芊玉指便摁在了上官云萧的咽喉,面对错愕万分的夙王,嫣然一笑。 上官云萧的身手本也不弱,可现在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输给了一个女子,怎么能不呆住? 此刻的他,眼角有淤青,唇角红肿,还夹杂着一丝血迹,实在是狼狈至极。可此时的他,对眼前的女子竟恨不起来。 他贵为天宸四皇子,又获夙王封号,还是储君热门人选,天之骄子。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对他阿谀谄媚,使尽手腕地想爬上他的床。 也唯有眼前的女子,偏偏对他不屑一顾。 他所见的女子几乎都是弱柳扶风,何曾见过如此骄傲耀眼的女子?又是这般的有。望着她,久久难以回过神来! 沐云兮不想和眼前的人多做纠缠,冷冷开口:“记住我们比武前的约定!”说完,转身便要离去。 上官云萧却突然叫住她:“等等,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沐云兮转身看向他,轻蔑一笑,嘲声道:“夙王殿下这是要出尔反尔,违背约定?” 上官云萧无视沐云兮轻蔑的笑,丝毫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不是,可若本王想要娶你,你可愿意?” 沐云兮一愕,淡声道:“如果本小姐没记错的话,夙王殿下应该已经和凌威将军府沐家小姐有了婚约吧。” 上官云萧沉默片刻,终于道:“本王可以纳你为侧妃,可本王保证,除了正妃的头衔,绝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输给正妃。” 这一字一句,都透着严肃郑重,可这一切落在沐云兮耳里却是极端的讽刺。 刚订下的婚约,正妃还未过门,已经开始打侧妃的主意了? 沐云兮冷嗤一声,一脸不屑:“夙王殿下,这是在向本小姐示爱么?” 看到这不屑的眼神,上官云萧默了一会儿,但终还是点点头,承认道:“你是这世间之上,唯一让我折服,也让我心动的女子。” 沐云兮眼底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虽然自己根本就没打算嫁给眼前这个人,可自己莫名被赐婚于他,被他当做拉拢义父的工具,已是愤怒至极。 他现在竟然还……他视我沐云兮为何?还不会有一丝一毫输给正妃,而且这人脑子有毛病,绝对的!你不拿他当事,把他揍得见不得人,他居然对你示爱,不是有病是什么? 第18章 引宸王出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尽管心里已有怒意,沐云兮面上却神色如常,忽然心生一计。 自己一直想知道自己和宸王之间究竟有何渊源,可惜宸王府的门槛太高,自己难以见到,也许这次是一个机会,可以借夙王引出宸王。 想及此处,她淡淡一笑:“好啊。” 未等上官云萧来得及欣喜,她话锋一转:“前提是,你先能在武功上打败我!” 上官云萧闻言,眸光不由得一暗。 沐云兮似乎是看到他这样有了丝心软,话锋再转:“若你能找出一个武功在我之上的高手,胜过我,我也将考虑答应你,如何?” 她在赌,赌上官云萧会不会想到请自己的叔叔出手。 上官云萧在她手上没占到半点便宜,他能想到武功可能在自己之上的高手,也许便会想到这天宸的战神王爷上官玉辰了。 她曾向义父了解过些事,知道战神宸王在朝中虽未参与储位之争,但和夙王却有些私交。 上官云萧拢了拢眉,虽觉得沐云兮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但想起她刚才似乎有所犹豫,便觉得沐云兮其实已经对他有些动心,只是嘴硬不肯服软罢了。 而且,想到自己和十四叔有些私交,心里一时有了底,他不由得粲然一笑:“那,本王若找到那个高手,如何约你?” 沐云兮目里一闪而过狡黠的光芒,道:“三日后,午时,这里相见。” 上官云萧十分爽朗地应道:“好。”转瞬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反悔道:“不行。” 沐云兮一愕,上官云萧却说:“本王如今这个样子,纵然有宫中灵药,恐怕至少四五天是见不了人了,还要去请人与你比武,这……” 这下,轮到沐云兮郁闷了,早知道她就不这么急着把这家伙揍成猪头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然后道:“那便改定在七日之后吧!” 上官云萧点点头,道:“这,好吧!” “七日后再见。”沐云兮留下这句话便转身施展轻功消失在林郊中。 上官云萧,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但愿你真能将宸王约出来! ………… 自林郊比武之后,天宸的夙王一连四日闭门谢客,连早朝都没去。甚至是天宸胤帝要与之商量婚事,他也推说要等南诏联姻结束之后。 夙王府外的人无人知道其中因由,不对,有人知道,还有沐云兮知道。 五日之后,南诏与天宸联姻,天宸六公主上官冷曦下嫁南诏太子,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出城,都城热闹非凡。 而继联姻之事了结之后,天宸胤帝便开始全心关注夙王上官云萧的婚事,召沐浩林和夙王进宫商议婚期。 天宸胤帝和夙王商讨决定后,将婚期定下,便在一月之后。 沐浩林却突然提出爱女是在云安城意外救下的,当时伤及头部,现在情绪尚还有些起伏不定,不宜成婚。 天宸胤帝和夙王听闻伤及头部,一时便生了犹豫。皇家正王妃,怎么能是个伤及头部的女子呢?但婚事已经赐下,又事关重臣,胤帝一时有些为难,却也不好表示出来,只得淡声道:“那便等沐小姐情绪稳定后再行商议。” 第19章 夙王来访(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浩林回到凌威将军府后,便如实告诉沐云兮今日之事以及明日夙王将到将军府看她,其实今日此说原本也是他与沐云兮商量好的。 ………… 第二日,沐云兮很早就起了身,换了身浅紫色的女装,待她整理好自己后,沐夫人便来兮宁院,为她“上妆”。 精心准备了好些时候,沐云兮对上镜子,看到的便是一张出满红疹,红肿的面庞。这妆画得可谓巧夺天工,纵然是她自己也看不出这妆容的破绽。 “义母,您真厉害!”沐云兮毫不吝啬地夸赞着。 “兮儿,这点小妆,算得了什么?”沐夫人宛若孩童般一笑。 沐云兮在闺房中足足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个夙王来,心里恼道:让本小姐顶着这么个妆等这么久,还来不来了? 临近午时,小丫鬟星儿才终于来到房中禀告:“小姐,夙王到了。” 沐云兮忍下心头火气,轻轻将垂在耳边的紫纱牵起,遮住半张面容,出到门外,施下薄礼,刻意将声音伪装几分:“臣女见过夙王殿下。” 上官云萧看到沐云兮,明显惊了一下。纵然轻纱遮面,未曾遮掩的部分面容却是刺眼的红点,隐约还有些红肿。轻纱之下,也是隐约可见的红肿和红疹,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淡淡应了一声:“沐小姐免礼。” 沐云兮起身之后,上官云萧便问:“沐小姐的脸,这是怎么了?” 闻言,沐云兮仿佛很难过,委屈地说道:“臣女也不知道,就是前些日子脸上有些难受,然后就成这样了。” 上官云萧看到她这委屈的模样,好声安慰道:“沐小姐不必忧心,宫中有的是高明的御医,必定可以治好沐小姐的脸。” 听到这真切的安慰,沐云兮禁不住抬头细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平静无波,没有一丝鄙夷。 有一瞬间,她发现她以前有些错看了上官云萧,但也只是一瞬间,绝不足以改变她取消婚约的决心。 沐云兮张着嘴,呆傻地望着上官云萧。 上官云萧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破裂,这个细节自然是没有逃过沐云兮的眼睛,但她面上还是没有一丝变化,依然愣愣地望着上官云萧,眼眸之中尽是迷恋之色! 不知盯了多久,上官云萧被盯得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出声打断:“沐小姐。” 沐云兮没有反应,上官云萧再次唤道:“沐小姐。” 沐云兮仍然呆呆地望着上官云萧…… 上官云萧轻咳两声,“沐小姐!” 沐云兮总算是回过神来:“啊!”似乎是反应到自己刚才有些不矜持,慌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夙王殿下,我刚刚,奥,不,是臣女,臣女刚刚是听到夙王您不嫌弃我现在这张脸,还出言安慰我,噢,不,是臣女,臣女有些感动。”说着,好像有些着急地抓抓头发:“臣女一时忍不住多看了夙王殿下您一眼,却发现您生得好美,然后,然后……” 第20章 夙王来访(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似乎是太过紧张,一时间竟连话也不会说了。 上官云萧听得嘴角直抽,美?这是夸赞他吗?他虽然生得俊俏,但也不是男生女相啊。 可看着眼前的女子似是急得团团转的样子,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下只是淡淡地道:“没事,沐小姐不必往心里去。” 沐云兮却像是急疯了一样,抓着上官云萧的手晃个不停,一边晃还一边嚷:“夙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奥,不,是臣女,臣女真的不是故意的。” 面对眼前癫狂的丫头,上官云萧只觉得头昏脑胀,他真的要娶这个神经兮兮的女子做王妃吗?那他的脸还往哪里搁? 他突然又想起沐将军昨天说的,这个姑娘伤到了脑子,情绪起伏极大。看来这姑娘脑子伤的真的不轻啊!沐将军夫妇的义女怎么会是这么一副德行?想来一定是沐将军夫妻二人膝下无儿无女,太过孤单了,太想要个孩子了。 沐云兮越晃越厉害,直让上官云萧觉得五脏翻腾,天旋地转,她却似乎一点没发现自己哪里不对,还越晃越带劲。 上官云萧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够了,别晃了。” 上官云萧不发怒还好,这一发怒,沐云兮又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竟然一下子呜呜哭了起来。 为了让红肿显得更真实,沐云兮的脸上其实是涂了极厚的脂粉,似乎是要尽可能的掩盖脸上的红肿。 有没有眼泪是看不清了,但她这手在脸上一通乱涂,妆一下子便花了,格外的难看。那样子,十分狼狈,像极了受到欺负的小姑娘。 沐夫人不知何时来了兮宁院,见这一幕,赶过来一把抱住沐云兮,竟“无意”间将一旁的夙王忘记了,轻声安慰道:“兮儿乖,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这话一出,上官云萧更是欲哭无泪啊!他是哪里欺负她了? 沐夫人却像是刚刚反应到上官云萧在一旁一样,福了一礼:“夙王。” 上官云萧恢复镇定,淡声应道:“沐夫人免礼。” 沐夫人淡淡道:“兮儿是个苦命的丫头,头部撞在石头上受了些伤,最近伤势才刚刚恢复,王爷又何苦要刺激她呢?”语气虽清淡,话语中却隐隐含了一丝责怨。 上官云萧眉头皱起,当下还是耐心解释道:“本王没有刺激沐小姐。” 沐夫人摆摆手,淡声道;“兮儿这些日子虽然情绪起伏大,但若是没有人凶了她,也是决计不会哭得这般难过的。” 上官云萧心里有些抱屈,他刚才是声音大了点,可那是因为……他现在还能怎么说呢?真要娶个祖宗回去供着?于是有些烦闷地开口道:“本王突然想起府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沐夫人福礼,“恭送夙王。” 这一次的拜访可谓是实在不太愉快,离开将军府时,上官云萧脑海里闪过一张绝美而又骄傲的容颜,想起明日便是七日之约了,便直接向车夫吩咐道:“去宸王府。” 上官云萧永远不会看到,在他转身离开兮宁院的那一刻,那个窝在沐夫人怀里嘤嘤哭泣的女子唇角勾起的弧度。 第21章 高处不胜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宸王府正厅内,上官云萧坐在临近主座左边的次座,旁边的茶几上奉着泛着热气的香茶。 “云萧,怎么今天有空到本王这里来?”上官玉辰淡淡的声音落下,人已在厅前坐下。 上官云萧赶紧起身,躬身拱手淡施一礼:“见过十四叔。” 上官玉辰淡声道:“不必多礼了,看你这个样子,这次你可不是来本王这里喝茶或者是单单来看看本王这么简单吧?” “十四叔,实不相瞒,云萧此次到访,实在是有事相求。”上官云萧拱手道。 “什么事?”上官玉辰淡淡问,对于这个侄儿,他还算看好,就是觉得他城府不够,太过心浮气躁,尚需要些历练。 上官云萧便将当日的事情一五一十陈述来。 “你说,那个女子武功远在你之上?”上官玉辰眸光微动,云萧的武功自己是知道的,算不上高深,却也不弱。 脑海里,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云萧惭愧!”上官云萧低头说道。 上官玉辰能够被誉为战神宸王,纵横沙场,靠的不仅仅是他绝世的武功,精绝天下的阵法之术,还有他过人的谋略和敏锐的观察。 想到那个砸了夙王府的匾额的黑衣女子,那个女子的武功相当之高。 他查了这些日子都没查到她的消息,偏偏云萧又遇到这样一个女子高手,出手便教训了云萧。 都拥有高强的武功,都是女子,出现都是在争对夙王,却又不取其性命,伤及要害,就是单纯的教训,这一切不可谓不巧合。 而且,她提出要云萧武功胜过她倒可以考虑是她不愿意嫁一个比自己弱的人,可她提出只要找出一个武功在她之上的人即可,这根本是毫无道理的。 云萧会想到请自己出手,那个女子是否也能想到这一层呢? 上官玉辰可是记得,那晚那个女子不仅仅劈了夙王府的匾额,还夜探了宸王府!那些奇怪的话…… 也许,这场设计根本就是要引自己现身。 不管什么原因,自己都要去见见她。 上官云萧见十四叔沉思的样子,心下忐忑,十四叔何等冷傲的性子,恐怕懒得理会这样的事,遂小声道:“此女武功之高,据云萧所知之人中,恐只有十四叔能与之相较,不知十四叔能否……” 上官玉辰收摄心神,淡淡点头,“好,本王答应出手。” 上官云萧一愣,十四叔竟这么好说话?想十四叔也是高处不胜寒,好不容易碰到个能与之相斗的,也心痒了。 他和上官玉辰寒暄几句后,便见礼告退了。 在上官云萧离开之后,上官玉辰从衣怀中掏出一串银丝串系的铜钱,一丝流光掠过眼底。 如果这段日子,沐云兮有再探宸王府的话,她想来会发现宸王府的戒备似乎不似之前那般森严。 她更不可能想到,这一切都是上官玉辰刻意吩咐的,就是为了等她。 上官玉辰查不到京城之中有哪个女子是轻功卓绝,武功高强,但他相信,她一定会再探宸王府的,所以才会对宸王府做了这些安排,可她竟然一直没有出现。 不过今日算是明白了,她是另有了安排。 第22章 一生之痛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五年过去,上官玉辰好像再次看到了那双清澈动人的眸,牵动无数心绪。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找到那双眼睛的主人。 点点回忆,涌入脑海。那一幕,他永生难忘,那是他一生的痛。 在那深不可测的千丈崖前。 他看向站在那悬崖之前的黑衫少年,沉声道:“风宁,交出尚雨令牌。” 黑衫少年并未理会,神色淡漠。 上官玉辰见少年如此,苦笑道:“这是你逼我的。” 旋即,沉声道:“搜身。” 令牌没有搜到,上官玉辰冷声问道:“那令牌呢?” 黑衫少年面不改色,看不出一丝情绪,只冷声道:“既为战王麾下,自然是要相助战王。” 上官玉辰突感一阵怒火涌起,气愤不甘,却强作镇定,手指指向少年,声线冰冷:“你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狠话虽放,但与那黑衫少年交手之时,他最终还是将掌风生生收回。 不想少年就在他出招之时,竟然毫无预料地以最快速度退下千丈崖,让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不要!”他大呼出声,从未有过的慌乱霎那间席卷全身。 他冲到悬崖边上,身后的近卫迅速跟上拉住他。 隐隐看到那没入崖间迷雾的身影,他竟是呆住了,甚至不知该如何去反应。 一直站在那崖边,茫然无神的目光锁定在崖间迷雾中,却再也看不到那抹黑衫身影。 山风送来淡淡的凉意,阳光还是那样明媚,阳光下的他却仿觉万念俱灰。 不知道究竟在那崖前站了多久,只知道阳光渐渐变得昏暗,直至消退。 不知过了多久,璀璨的繁星挂满那皎洁的夜空,浅淡的明月之光洒在他的身上。 夜色愈来愈深,上官玉辰甚至连那崖间的迷雾也再看不清。 忽然间,他笑了,笑得苦涩万分:“风宁,你就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来全了你的忠义,绝了我的念头?那你可曾想过我有多心痛?可曾想过?可曾想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一代疆场战神。可泪不落,只因未到伤心之处。 当那湿润滑过脸颊之时,他自己也愕然了。 绝世的内力扬起阵阵尘土,墨眸之中沉沉的痛苦刹那间化作浓郁的恨意,声线冷厉骇人:“公仪无影,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本王必要你付出代价。” 回忆着千丈崖上的那一幕,上官玉辰眸中感情复杂万分,神色沉痛。 这些年来,他封闭自己,可对风宁的思念仿佛已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不欲再想,上官玉辰只是沉静地望着窗外卷舒的云朵。 风宁,你的选择永远都是你的使命。 这些年来,公仪无影将柳蓝保护得很好,如今的柳蓝一切安定。 风宁,若你真的还在,一定会很欣慰吧。 公仪无影,也许他真的是个有本事的人,可在我眼里,他根本就不配拥有你。 风宁,这个让你全心全意维护的人,他真的值得吗? 风宁,如今的你,到底身在何方? 第23章 在下风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站在那里,眼中含着无法释怀的沉痛,闭上眼,似乎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重新睁开眸,扬声唤道:“来人。” 侍卫应声而入,他吩咐道:“往夙王府,告知夙王,明日本王答应出手,但不得提及本王身份,只称是宸王身边高手便好。” “是。”侍卫恭敬应了一声后便退了出去。 ………… 绚烂的日光洒在林间葳蕤的草木间,一派清新自然。 沐云兮一身淡蓝色紧身装,发髻只是随便一挽,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如约来到玉都林郊。 当她到的时候,上官云萧已经等候多时了。 上官云萧欣喜地迎上来,“你来了。” 沐云兮淡淡笑了笑,颇为随意地问道:“只有你一个人吗?”心里只是想着宸王是否到来。 上官云萧眉眼间尽是愉悦,柔声回答:“我找到高手与你对招,他一会便到。” “噢,是谁?”沐云兮带了几分试探问道。 “他,他可是……我十四王叔……战神宸王……”上官云萧神秘一笑。 沐云兮心下微喜,他果真请出了宸王。 然而,下一刻,上官云萧却话锋一转:“身边的第一高手。” 沐云兮一愣,虽有些许失望不满,却只是一闪而逝。想想也是,对付自己一个小小女子,他堂堂战神王爷怎么会亲自出手?更何况,此人既然是宸王身边第一高手,那想必也是宸王的亲信,或许顺着这个人也能查到些什么。 这般一想,她便静下心来等待。 没过多久,伴随着一阵疾风扫过。男子翩然而至,墨发披肩,银冠束起,仙姿玉容,倾世气质,一袭白衫不染半分尘土。 对视的那一眼,二人皆是一愣。 沐云兮暗惊,此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那夜天色终归太暗,加之隔了这些天,便也就没能立刻认出他。 上官玉辰则是彻彻底底的震惊,那深深埋在心底的往事一瞬间被激唤起,一幕幕刻骨铭心的画面在脑海里快速闪过。 一时之间,他的面色竟有淡淡的苍白,眸中似夹着极为复杂的感情,怔怔看着不远处面向他而立的沐云兮,良久道:“风宁。” 沐云兮心下疑惑,蹙眉淡声问:“你叫风宁?” 上官玉辰恍然惊觉,见她神色疑惑地看着自己,遂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心神,心中告诉自己,她不是风宁,只是一个与风宁相貌相似的女子。 继而,抱拳开口道:“是的,在下风宁,敢问小姐芳名?” 沐云兮眉眼间有些狂傲之色,唇角微扬,道:“想知道本小姐的姓名,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凌厉的掌风刹那间袭来,上官玉辰挥袖一扫,挡过了沐云兮的招式。 凌而厉的招式引得四周树叶纷飞,空中对视,沐云兮脑中忽然闪过那个深夜里她挟持的男子。 她眸中划过讶异,是他!他竟然真的是宸王府的人!如此高的身手,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我擒住?看来那一天,他根本就是在试探我,亏我好心,竟还真的费心送他生辰礼物。 第24章 不过考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高手对招,胜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沐云兮微微一个闪神,尽管只是一瞬间,却险些被上官玉辰掌风击中,幸得上官玉辰及时收手,但还是有少许掌风落在她身上,她当即被击落在地上。 “你没事吧?”上官玉辰和上官云萧异口同声,同时伸手欲扶起她。 “没事。”沐云兮淡声回答,扫开伸到自己面前的两只手,只随意拂了拂身上的碎叶,一脸平静地站起身。 “你那日曾答应过,只要本王能找到高手胜过你,你便答应做本王的侧妃。”上官云萧欣喜中也含了几分紧张。 然这一问出声,紧张的不仅仅只是上官云萧,还有上官玉辰。 突然间,上官玉辰有些后悔了,后悔答应帮上官云萧,更后悔无意间胜了她。 沐云兮浅浅抬睫,随口反问:“本小姐有说过这样的话么?” 上官云萧先是一愕,随即满面怒色质问:“你什么意思?” 沐云兮嫣然一笑,道:“没什么意思!本小姐只记得当时说得是,若夙王殿下能找到高手凭武功胜过本小姐,本小姐便会考虑做夙王殿下的侧妃,可是考虑好像并不等于答应吧。本小姐答应考虑,现在本小姐已经考虑完了,本小姐不答应。” 上官云萧此刻彻底明白过来,自己根本就是被这女子摆了一道,怒声道:“你在耍本王!?” “岂敢岂敢!夙王殿下乃堂堂皇室贵胄,小女不过是区区民女,哪有这般胆子?烦请夙王殿下仔细回忆下,民女当时说的本就不过是考虑,刚刚也已经考虑了。”沐云兮理了理衣袖,口里随意地说着。 上官云萧顿时气得不轻,偏偏寻不出话来驳斥,毕竟沐云兮当时的确是这样说的。 上官玉辰此时已经肯定眼前女子就是那日自己所见的黑衣女子,看着那让他一生都忘不了的容颜,心里巨浪翻腾。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与风宁如此像?她为什么要夜探宸王府?为什么要寻我? 沐云兮淡淡颔首,算是施了一礼,道:“夙王殿下,风大人,民女还有事,且先告辞了。” 足尖轻点间,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上官玉辰迅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他跟着她,她知道,却并没有理会。 繁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行人来来往往,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沐云兮畅快地呼吸了一口这闹市的气息,微微侧身,懒懒问了一声:“风大人还有事吗?” 上官玉辰这才走到她面前,道:“小姐刚刚可是说了,想知道你的姓名,便要先打赢你,那小姐现在……” 沐云兮抬睫瞟他一眼,凉凉开口:“本小姐的确说过,若要知道本小姐的姓名,除非先打赢本小姐!但本小姐可并没说你打赢了本小姐,本小姐就一定要将姓名告诉你啊!” 闻言,上官玉辰不露声色地问:“不过就是个姓名而已,用得着这么隐秘么?” 第25章 你是沐家小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直到此时才笑了笑,“不是名字藏得隐秘,而是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实没有透露的必要。” 无关紧要的人?上官玉辰眸光变了变,随即开口道:“真的是这样吗?还是怕名字说出来会暴露什么。” 沐云兮嗤笑一声:“风大人的想象力未免丰富了些!若只是如此,我大可报个假名,岂不是更干脆?” 上官玉辰不应,只一直暗暗观察她,听她一口一个风大人,言语淡漠不带半分情绪,眼神坦荡不含一丝波澜,心里更加疑惑。 她好像是真的把我当成了风宁,好像既不认识我,也完全不认识当年的风宁。那么,她夜探宸王府,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心思一时之间百转千回,他面上却还是一脸云淡风轻。 “既然小姐什么都不肯说,那不如让本大人来猜一猜吧。” 沐云兮看着他,颇有些看好戏的意味。 上官玉辰不紧不慢地开了口:“小姐招惹夙王,恐怕就是存心想借夙王,引宸王出手吧?” 沐云兮神色依然淡淡的,然眸光却冷了些许。 感受到她突然冷下的眸光,上官玉辰试探问:“小姐与宸王之间,可是真的有什么恩怨?” 沐云兮心思微动,他是宸王身边第一高手,或许能帮到我,少顷,终是答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吧!” 上官玉辰眉间锁了锁,有些奇怪地问:“有或没有,小姐自己不清楚吗?” 沐云兮轻摇摇头,淡声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说的是事实。不过,你刚才说的话并不尽然,我之前的确是存了用夙王引出宸王的心思。可招惹上官云萧,本小姐没那么好的兴致,是上官云萧外加他爹娘好端端地先招惹了本小姐!” 上官玉辰微愕,略一思索,便开口道:“你是凌威将军府,沐家小姐。” 沐云兮并没有继续隐瞒,淡淡道:“是,我就是沐云兮!”奇怪自己好像不想瞒骗他,却自认为是因他或可以帮自己。 不等上官玉辰开口,她又说:“那又如何?你想告诉上官云萧,借此向夙王邀功吗?”然后,目光在他身上打量,口里道:“不过看风大人也是仪表堂堂,难道会是如此长舌之人?” 上官玉辰:“……”长舌?扯扯唇道:“本……大人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将唇靠近她耳边,低声道:“本大人素来一言九鼎,本大人曾经说过,只要小姐不同意,绝不泄露小姐的事情,小姐忘了吗?” 沐云兮闻言,懒懒问:“你知道是我?” “皇上给夙王赐婚,结果没隔几天的晚上,被赐婚的小姐就去砸了夙王府的匾额,倒也真是有!”上官玉辰戏谑道。 “风大人觉得有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上官玉辰一顿,抬唇道:“不管小姐信或不信,那一夜,我对小姐或许是有些隐瞒,但我对小姐并无半分恶意。那一夜,也的确是我的生辰。” 第26章 她究竟是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是吗?”沐云兮并没有多在乎这件事,那对她并不重要。 “是的。”上官玉辰淡应一声,接着问:“只是我实在很好奇,小姐究竟为何夜探宸王府,又为何要引出宸王?” 沐云兮默了一会,终缓声道:“我被义父母救起之时,头部受到重创,失去了记忆。这数月以来,我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但苦于毫无头绪。直到前些日子,我偶然间听到上官玉辰这个名字,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而当我仔细回忆这个名字时,却只感到头痛欲裂。”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想我和宸王以前可能是有些恩怨,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是我唯一能找到可能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所以我才想找到他,希望你能助我见到宸王。” 上官玉辰听着这些,心中顿时一惊。 难道她就是风宁吗? 他看了沐云兮一眼,那容貌的确像极风宁,他却否定了自己的念头。 风宁是谁?那是一个永远隐藏不了她的心,胡掰瞎扯信口就来,就算有万千谎言,也掩盖不了她真诚无邪的内心的人儿,她就是那样天真纯澈,对人毫无提防之心。喜则雀跃,怒则张牙舞爪,伶牙俐齿地反击。来到本王身边,潜伏没多久就知道是怀揣目的的小家伙了,暴露的一塌糊涂。 而沐云兮是谁?她嘲声慢笑,言辞犀利,孤傲冷漠,疑惑面前思虑缜密,问答之间滴水不漏,处处透着防备。喜怒不形于色,让人有种深藏不露的感觉。 可为何完全不同的人,却有一双同样清澈的眼睛? 他转念一想,她会不会和风宁有什么渊源? 沐云兮见他似乎在沉思的样子,恍然想起什么似的,立问道:“刚刚你见到我的时候,为何会发愣?你是不是见过我?是不是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上官玉辰回过神来,只随意道:“不是,我发愣不过是因为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就是那个深夜里挟持我的女子。” 怎么会有一位与风宁如此神似的女子突然出现在玉都,更与我有一场这样的相遇?她究竟是谁? 沐云兮自然是不知道上官玉辰想的这些弯弯绕绕,她好奇地看向他,却发现这人竟然一直出神地望着自己。 她眉间蹙起,良久问道:“风大人怎么会一眼就认出我?” 上官玉辰敛下心绪,带了几分戏谑语气道:“在某一天,有个女子砸了夙王府的匾,再接下来夙王本人又被个女子教训了。沐小姐不觉得这很引人遐想吗?而这世上武功高强如沐小姐的女子应该是难得一遇吧,本大人可不觉得这难得一见的女子,夙王居然一下子就招惹了两个。” 他说到这里,收敛戏谑,语气变得认真了些:“最重要的是,那一日沐小姐虽然黑巾遮面,却唯独有一双眼睛是我能看到的。而一双眼睛,其实是一个人最独特的标识,沐小姐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第27章 解除婚约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想想也是,淡声道:“你的联想力倒是不错。”继而又说:“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替我守住沐云兮这个身份的秘密。” 上官玉辰仿佛在这一刻才真正反应过来沐云兮原本是与他的侄子有婚约的,突然想起云萧对她的心思,状似随意地问道:“夙王身份贵重,而且也是个难得的好男儿,沐小姐一点不心动?” 沐云兮淡淡道:“这些事好像还不劳下关心吧。” 上官玉辰眉心微凝,“我们也算得上是不打不相识了,你又何必这般疏远?” 沐云兮瞥了他一眼,淡声开口:“自古风月情/事,几多与功利联系起来后又能幸福的?” “不多说了,我该回府了。若你能帮我约出宸王,便来将军府告知我一声,我先在此谢过了。” 说完,她便径直往将军府走去。 ………… 自林郊分别后,上官云萧连续两日徘徊于那林郊之中,渴望再见她一面,她却再也不曾出现。 她那般戏耍于他,他本该生气愤怒,可却不知道为何,他对她,却是愈发的牵肠挂肚。侍妾献媚,却惹他更是不快。曾经欢好,此刻再难提起半分兴致。 也许,这便是世人所言,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相思之苦,如蚀骨之毒,欲罢不能。此刻在这偌大的王府,只觉倍感空旷。 明明如月,相思难寄。举杯独酌,却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人人皆道相思苦,可这其中究竟有多少苦,却也只有这亲身经历过的人方能明晓。召来歌姬起舞助兴,莺歌燕舞,落在相思之人耳中,却只是平添了几分聒噪罢了。 今日早朝之后,他去见过母妃,希望能退掉沐家之婚,并且将沐小姐的情况告知了母妃。只是,他也知道,纵然是父皇有心取消这门婚约,也必然有些为难,凌威将军毕竟是手握兵权的朝廷重臣。 可他是存了几分希望的,希望他与沐家解除婚约之后,那个不知名的女子会给他一分机会。 | 林郊事后的第三日,下了早朝后,胤帝便单独召凌威将军到御书房,问及沐浩林对这门婚事的看法。 沐浩林心中明了,这是胤帝有意取消婚事,却又碍于朝臣的颜面,于是恭敬回道:“皇上,小女无才,只怕做不好夙王妃。”说到这里便跪了下来,恭敬恳求:“微臣斗胆,恳请皇上收回圣意,取消赐婚。” 胤帝惊讶万分,显然没料到沐浩林会说出这番话,遂问:“沐将军何出此言?” 沐浩林一脸严肃地说道:“臣多年膝下空虚,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个女儿,纵然非微臣亲生,但在微臣和内子心中,兮儿便是上天带给臣夫妇的礼物,是臣夫妇手中的至宝。臣只希望她能拥有这世间最平凡家庭,拥有最平凡的幸福。” 这话说得有几分隐晦,皇家后院的复杂,作为一国之君的胤帝自然也是明了的。只是皇家之事,终不是沐浩林一个臣子可以妄议的,也只能这般隐晦地表露出自己的想法了。 第28章 曾经情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胤帝心下了然,他正愁着要怎么解除这婚约,此时也就顺水推舟:“如此说来,沐将军是希望朕取消了夙王与令千金的婚事?” 沐浩林匍匐在地,恭敬道:“臣恳请圣上成全。” 胤帝顺着台阶:“既如此,便是萧儿与令千金无缘了。朕便全了爱卿的心思,撤回赐婚圣旨,但若他日令千金能觅得真命天子,可要告知于朕,朕一定亲自保媒,如何?” 沐浩林叩首谢恩,同日午,婚约除。 | 沉寂的夜,明亮的星,晚风吹拂着兮宁院里的满院繁华。 沐云兮轻瞥一眼洒落在地的芬芳,也无多大兴。 终于解除了莫名而来的婚约,她总归有一丝喜悦,然却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如释重负,仿觉心底更加沉甸甸的,却不知为何。 空白的世界,茫然的头脑,便让她感到自己的灵魂似乎都是不完整的。 “我究竟要执着什么?”她喃喃自语,“如今这平凡简单的日子,又有什么不好的?阴差阳错失去记忆来到这里,或许也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话至此处,她有些豁然地扬唇一笑,然转瞬脑海突然想起一个名字,忍不住道:“只是,上官玉辰,你我之间究竟存在什么样的关联?为什么提起你的名字,我就莫名其妙地冒出一股恨意?可我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暗处的某个身影身形微微一顿,她,恨着自己? 她的声音不算大,然在这安静的夜里却挺清晰,而内力深厚的人听力更要灵敏些。 那日分别之后,上官玉辰终究还是存了几分疑心。 沐云兮的容颜与风宁太过相像,一身武功高得出奇,甚至世所罕见。而且,她虽是沐将军夫妇的义女,真实身份却无从得知。 最关键的,她曾经夜探宸王府,言谈之中似与自己有恩怨。 一切实在显得太过诡异。 几日来,他一直暗中观察沐云兮,既是想要确定真相,可又何尝不也是本身的思念所致? 他正暗自思忖着,静夜里又传来一声自语:“柳蓝战王,银面军帅,与我又有何交集?公仪无影,这个名字为何会觉得如此熟悉?” 上官玉辰身子蓦地一滞,她除了似与自己有恩怨,居然还与公仪无影有渊源? 风宁,沐云兮和风宁之间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逝。 那一袭黑衫华装的身影,紫金冠束起长发,惊鸿一现时,气势浑然天成,通身便如一位尊贵的王者,纵有绝美的容颜,在那一刻也无人能将她疑为女子。 五年前,云安大牢。 “风宁。”他苦笑着,唤出她的名字。 风宁抬眼看他,眸光清澈得不含半分杂质,轻轻道:“对不起,辰哥。” 良久安静,他眼底慢慢浮起一丝希冀的光,打破沉寂道:“风宁,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从未疑过你的真心。只要你肯放弃你的立场,我可以既往不咎,我们……” 风宁叹了口气,道:“辰哥,风宁若放弃自己的立场,背弃自己的使命,还配为柳蓝之将吗?” “柳蓝之将……”他低低“哼”了一声。 第29章 再陷一次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回忆的画面再切换,那日云安大牢一片混乱,天牢之中已无那少年半分痕迹。 接着,他率军追捕那少年。 他想要的——只是风宁能永远留在他身边!千丈崖上的一幕,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发生。 即便时光荏苒,已是五年过去,可与风宁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已经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长廊。 思及此处,上官玉辰辰闭上眼,仿佛将眸子里沉沉的痛苦全部埋进心里,思绪百转千回。 或许今生今世,自己的心里永远都放不下那个名唤风宁的男装女儿,好想再见到风宁回眸间清澈的笑容,再听到那一声亲昵的“辰哥”,好想好想…… 若早知一战的后果是永远失去她,他绝不会……多年的痛悔交加,终究无济于事。 良久良久,他重新睁开眼睛,看着那月光下的身影。 从见到暗夜里的那双清眸起,他的心绪已被牵动。而从看到那黑巾下的容颜后,他的心更再无一刻的平静。 沉淀了多年的思念仿佛突然间全部倾泻而出,矛盾而纠结。 千丈崖上,一场诀别,崖上之人纵非真正的风宁,可那个身份迷离的人儿却音信全无,不知去了何方。 五年过去,上官玉辰身边至今不曾有过一个妃子侍妾,只为他心里唯一的王妃,唯一的妻。 苦苦等待,只盼望有那么一天,那个智慧清澈的人儿能够归来。纵然希望再渺茫,却总也不甘心放弃。 然沐云兮看他的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这绝不可能是风宁见到他时会表现出来的。 那种陌生真真切切,完全寻不出任何伪装的破绽。 若说失去记忆,一个自己苦寻多年音信全无,武功高强且聪慧睿智的柳蓝奇将突然莫名失忆却竟流落敌国,而此事居然正好发生在玉都守将沐浩林获准携妻往云安省亲的那短短几日里。 她更好巧不巧被这位敌国将军救下,还阴差阳错随到了敌国京都,然后在自己生辰独行,想念风宁的深夜,与自己意外重逢。 如此奇巧的事情,叫人怎样相信?而曾经,他和风宁那场看似偶然的相遇,不就是一场刻意的设计? 更重要的是,沐云兮与风宁纵然容颜气质相似无双,言谈口吻却完全判若两人。 却是为什么?他明明觉得自己和沐云兮的相识太不寻常,极有可能是个迷惑自己的陷阱,他还是控制不住想往里跳?就像当年,分明已经知道风宁来自敌阵,却还是义无反顾地陷了进去。 甚至直到今日,他也从未后悔过。 如今他唯一查到的,只是沐云兮是被沐将军夫妇从云安城救回的,而云安城却正是天宸与柳蓝的交界边城。对于她的来历,连沐将军夫妇都不甚清楚。 沐云兮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算了,如今这一片空白的大脑又能想明白什么呢?总会有明白的那一天。 她从石桌边起身,回了房间。 上官玉辰见她回房,也几个灵巧的弧度,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30章 约她出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取消婚约第二日,沐云兮起的颇有些晚,依然只是随意挽了个简单发结。 换了一身雪白的百褶如意月裙,插上一支银色的步摇,看起来颇有些清丽脱俗。只是还未等她出门,星儿便递给她一封信,说是外面有人送来,要给沐小姐的。 沐云兮拆开一看,约她午时在清风楼包厢印月厢见面,说是可以让她与宸王见面,落款是风宁。 她抬头一看日头,额,起得的确够晚,午时差不多已经快到了。 没有多做停留,她很快便赶到了约定地点,印月和当初她找的临窗雅厢有些不同,那雅厢并未设门,而是极为优雅的帘子,可是印月却是有门的。 她礼貌地敲了敲门,便听到上官玉辰的声音传来:“进来。” 沐云兮走进去一看,见只有上官玉辰一个人坐在那,眸光环扫,确定雅厢之内确实没有其他人之后,她快步走到上官玉辰面前,问了一声:“宸王呢?” 上官玉辰随口应道:“你也看过了,这里就我一个人。” 沐云兮眼底流过一丝被耍的怒火,冷冷问:“你什么意思?” 上官玉辰好声说道:“只是想约你出来坐坐,别生气。” 不生气?沐云兮目光凉冷,语气却很清淡:“下很无聊吗?” “是啊,我是很无聊,那你陪我聊聊天解解闷吧。”上官玉辰笑。 沐云兮虽怒,却懒得与他计较,淡淡道:“既然你没有约出宸王,那我走了。” “别。”上官玉辰忙挽留道:“来也来了,不如先填饱肚子!我请客,又不用你掏腰包,不吃白不吃。” “抱歉,看着下,本小姐没胃口。”沐云兮一点都不客气地回道。 “沐小姐想见到宸王,还得本大人帮忙呢!小姐就这态度。”面对沐云兮的强硬态度,上官玉辰只好使出杀手锏。 闻言,沐云兮冷冷一笑,声线没有一丝温度:“我虽想查清自己是谁,但还不至于为了这个,就甘心让人耍弄。” 她说完,转身就要抬步而去。 上官玉辰一下子拉住了她的胳膊,温和道:“别那么凶。坐一会吧,嗯?”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冲动,就是想拉住她,不让她走。 看着上官玉辰拉住自己的手腕,沐云兮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竟然使她没有甩开他的手。 于是,她转过身便坐在了上官玉辰旁边,挑眉道:“罢了,风大人既如此盛情,那本小姐就……不吃白不吃。” 上官玉辰这才松开了手,讪讪开口:“那多谢沐小姐赏脸了。”然后转头呼道:“小二,点菜。” 小二很快递来菜单。 上官玉辰示意将菜单递给沐云兮,颇为随意地说:“你点吧。” 沐云兮扫了一眼菜单,抬头看了看上官玉辰,便将菜单放下,转头看向那小二,语气也挺随意:“不用看了,今日风大人请客,当然要吃顿好的。小二,把你们店里最贵的菜摆上来!” 第31章 小小相处时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好嘞!”小二高喊着退了出去。 “沐小姐,勤俭节约是美德。”上官玉辰调侃道,倒也不是真心疼一顿饭钱。 沐云兮随意把玩着桌上的酒杯,邪邪一笑:“风大人所言极是,不过,那勤俭节约,是对自己家。至于别人的腰包,当然是榨的越多越好。” 她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唇角上扬,淡淡问:“风大人,你说是吗?” 上官玉辰失笑:“沐小姐这番谈论,本大人还是第一次听到。” 沐云兮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醇酒,赞道:“好酒。”然后抬睫瞟了一眼上官玉辰,淡淡道:“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风大人知道是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上官玉辰随口问。 沐云兮将酒杯放下,淡淡道:“风大人太孤陋寡闻了呗!所谓‘头发长,见识短’想来正是形容像风大人这般的人物。”她说着,竟然伸手把玩起上官玉辰的头发,一边把玩,一边还似忍不住地戏赞道:“啧啧,这头发还真是长。” 上官玉辰轻轻瞥向她,目光里有一丝恍惚。 这般与上官玉辰玩笑,沐云兮的心情莫名突然好了许多。 除了昔日的风宁,上官玉辰身边几曾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然而,他此刻竟没有一点生气,反而仿佛被一股暖流包围,似乎也很享受现在的感觉。 他的目光透过身边的女子,好像又看到了昔日那个张牙舞爪的人儿。 上官玉辰沉浸在回忆中,一时之间有些失神,毫无防备地……面部骤然一抽,回过神来,便见沐云兮在一旁摆弄着刚刚从他头上拔下来的头发,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面部表情。 她扬唇开口:“本小姐从来就不是个好想与的人,既敢戏耍本小姐,别说你只是宸王身边的人,就算你是上官玉辰本人又如何?本小姐也一样不客气。” 上官玉辰:“……”自己并没有骗她,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 他正想着,却冷不防又听到沐云兮似随意地问了一声:“你一直戴着?” 上官玉辰有些疑惑,见她目光看着自己腰间的一串铜钱,心下了然,淡淡反问:“不好吗?” 沐云兮…!!一脸无语地道:“风大人,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串铜钱再配上这身衣服,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伦不类的感觉吗?” 上官玉辰剑眉微挑,戏谑道:“有吗?本大人不觉得啊!本大人倒是觉得这身打扮甚是有创意。” 沐云兮抚了抚额,微微摇头,淡淡吐出一句:“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就算不伦不类也不是我。” 上官玉辰嘴角含了轻浅的笑意,此时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与风宁在一起的时候,风宁,好像还在他身边。 沐云兮在点菜时只是让小二将最贵的菜上上来,可她并不清楚清风楼里什么菜最昂贵,却见小二上的诸菜中,有一道牛肉羹。 第32章 讲个笑话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将各色菜尝了个遍,看到这道牛肉羹做得很是诱人,于是盛了一碗,舀了一口送进嘴里,忍不住赞叹道:“真不错,我好像从来没有尝过这种美味。”然后津津有味地品尝起来。 由始至终,她的动作举止轻松而随意,目光神色自然得寻不出一丝异常。 上官玉辰眸光微微变了变,看她沉醉在牛肉羹的美味中,饶有兴致地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 那年,在云安城的宸王府,上官玉辰与风宁总是在书房共同用膳,欢笑时多。 一日午膳,膳食中有一道做得极为鲜美的牛肉羹,风宁却不肯吃。 当时,风宁也是坐在上官玉辰旁边。 上官玉辰亲自给她舀了一碗,温和道:“这个很好吃的,你且尝尝吧。” 风宁不动,想了想,对着上官玉辰煞有介事地讲道:“辰哥,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风宁缓缓讲说:“有一头牛,它站在狂风中远远地对我说——‘你死了是想下地狱,还是上天?’我回答说——‘我当然是想上天了。’” 她神秘一笑,又说:“牛叹了口气,然后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站在这大风口对你说话吗?’我摇头说不知道。” 说着,风宁卖了个关子,挑眉道:“辰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上官玉辰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 风宁这才缓缓道:“那牛又对我说——‘我一生辛苦,可做的事情却都是刨地的,地被我刨了十八层,我想上天,没有这偌大的狂风,是吹不上去的。’。” “吹牛。”上官玉辰笑。 风宁却没笑,她嘟着嘴道:“它可说的是真话。”然后看了一眼牛肉羹,又说道:“那么辛苦一辈子,最后却要到别人的肚子里去,若非狂风吹,岂非下地狱都难?” 上官玉辰开口接道:“那它就随着吃它的人一起上天入地吧。” 风宁清澈一笑,道:“我既不上天,也不入地,我就要在这世间自由自在。”然后看向上官玉辰,颇有些严肃地说道:“所以,我决定,不吃这个。” 上官玉辰无语地摇摇头,笑道:“不吃牛肉也能掰出道理来,真服了你了!” — 听完上官玉辰的笑话,沐云兮一把推开牛肉羹,一脸怒容道:“你个风小子,不就吃一碗牛肉羹么?何苦就咒我上天下地的。” 上官玉辰愕然。 沐云兮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上官玉辰:“早知道你小子居心不良,骗我于先,咒我于后,你真是岂有此理!我跟你没完!”说完,风速推开门,跑了出去。 上官玉辰忙跟出去,“我,我没那意思。” 然而,沐云兮已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上官玉辰不知道的是,沐云兮并不是生气了,而是在看到他讲笑话时,竟然有一瞬间晃神,竟然有了一瞬间沉醉,所以才想逃开。 他苦笑道:“这笑话讲成这样,也真是千古奇闻了。” 第33章 送他一根束腰带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自清风楼之事后,沐云兮一连两日闭门不出,且很早便休息,而上官玉辰几度送信邀约都被她置之不理。 第三日,沐云兮调整了心态,为那日的晃神找了一个由头:风宁那小子怎么说也是个清秀俊朗的人物,人都是欣赏美的事物的,所以我才会一不小心晃神。 岂料,出门后,她偶然间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几个俊秀的公子哥身上都清一色地挂着串的奇形怪状的铜钱,虽然有些别致,但配上那华贵的衣服,总觉得有些不伦不类!!忍不住暗忖:不是吧,都被风宁传染了?! 随后,沐云兮每看到一个俊秀公子哥,便忍不住看向他们的腰间,居然是,清一色地挂着一串铜钱!有的铜钱下面还吊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别致是别致,但还是觉得很怪异。 这年头的公子哥,不挂玉佩挂些这么古怪的铜钱!!这是唱哪出啊?! 沐云兮忍不住好奇,便走到街边小摊旁,问小贩:“这些公子哥怎么都往腰间挂铜钱?” 小贩好心地为她解释:“这位姑娘,这你可是有所不知了。据说,这我们天宸的战神,宸王殿下腰间就是不挂玉坠却挂铜钱,这些公子哥就都争相效仿了,我们也就想着用铜钱做了些饰品来卖。”然后指着自己小摊上各种精致的铜钱串说:“看,各色最新精致铜钱腰坠。” 沐云兮只觉得天雷滚滚!!!不对,他刚刚说什么?宸王??转瞬又想起风宁是宸王身边的人,忍不住喃喃出声:“风宁这小子可真是了不得,都影响宸王和他一起不伦不类了。” 说完这话,恍然看到那小贩正一脸疑惑地望着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小摊。 离开小摊后,沐云兮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想不到俗不可耐的铜钱会变成引领饰品界的商品,发明这饰品的商人想不发财还真难。这化腐朽为神奇的人物却不是一般的不可思议,想不到风宁竟然还有这等魅力! 一个人走着走着,无意间看到一间专卖饰物的店铺—奇胜斋。 她想了想,不能再让风宁这样传播歪风邪气了,还是再送他个正常点的挂饰,让他挂着吧,遂抬步走进了奇胜斋。刚一进去,便看到好几串铜钱装饰,嘴角连抽数下。 店老板见沐云兮一身贵气,便将她迎上了二楼内。 沐云兮随意地在店中游走,无意间看到一条男子束腰的精美玉带,上面的玉扣也是极为精致,想反正要送他个挂饰,顺便送他一条束腰带吧。 于是,她指着那玉带,问店内小厮:“这个怎么卖?” 店里的小厮好声解释道:“哦,这个是小店为客人订制的。您要是喜欢,我们可以照着给您做一条。” 沐云兮略微思索,便对那小厮说道:“好。” 然后她大致给那小厮介绍一下如何做些修改调整,小厮一一记下。 沐云兮付了订金,身上已没有闲钱再买挂坠了,想着等玉带拿到手了再选个配玉带的吊坠。 她与店老板达成协议两天后来取货后,便转身出了奇胜斋。 就在她走出奇胜斋时,一双眼睛急忙锁住了她。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夙王贴身侍卫---林枫! 为了替夙王寻找沐云兮,他这几天可以说是跑断了腿啊!虽然夙王画了沐云兮的画像,可是夙王府除了夙王,见过沐云兮真容的却只有他一个,所以夙王真是对他寄予厚望!他可真是劳心又劳力! 林枫自知他的武功肯定跟踪不了沐云兮,便走进店里,询问刚才那姑娘的事情。店老板认得此人是夙王贴身侍卫,不敢得罪,便如实告知了。 第34章 劫持(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沐云兮如约来到奇胜斋,想要取回玉带。 然进入店中,她立觉周围静得诡异,未及细思,一声欣喜的声音传来:“你来了。” 她回头一看,便看到一个她极度不想看到的人---夙王上官云萧! 上官云萧听了林枫的禀报后,特意在今日包下了奇胜斋!其实不止是今日,这两天夙王都会来包场,就是为了怕沐云兮提前来了,他错过了。 沐云兮看了他一眼,冷声开口:“你怎么在这?” 上官云萧无视她的冷漠,走近她,深情地说道:“为了等你,本王知道你今天会来,就包下了这个店。你知道么?这几天,我真的很想你。” 听到他这几句话,沐云兮神色没有任何的起伏,只微微蹙眉,没有搭话。 上官云萧见她不说话,又轻声说道:“本王已经和沐家小姐取消婚约了。” 沐云兮笑了,却是带着些许嘲讽:“夙王殿下和谁取消婚约,和谁成亲,好像和本小姐没什么关系吧?” 上官云萧闻言有些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臂,急声说道:“怎么没有关系?我都是为了你啊!” 沐云兮心下想笑,为了我?是真的只是为了我,还是因为看到沐家小姐脑子可能有毛病?嘴上只淡声说道:“夙王殿下抬爱了,王爷若无其他的事情,民女可还有事要办。” 说完这话,她轻描淡写地拂开上官云萧按在她胳膊上的手。 上官云萧突然有些愤怒,质问道:“你订做那条玉带是要给谁?那个男人是谁?” 那玉带是男子束腰之物,想到他为了她退婚,她居然为其他男人订做腰带,而且那玉带还是价值不低!这让他如何不气! 沐云兮真的是有些烦了,冷声开口:“本小姐送谁玉带,什么时候需要夙王殿下来管了?” 她冷冷抬睫,冷声问道:“本小姐的玉带在哪里?本小姐取了玉带就走,不打扰夙王殿下了!” 上官云萧唇角一扬:“你觉得今天你来了这里,还走得了么?” 沐云兮顿觉有异,试图运起内力,却恍然发现使不出一丝内力,反而由于刚刚强行运功而有些头晕。 察觉到不对的沐云兮目光蓦地凌厉,“是你做的手脚?” 上官云萧心下一惊,沐云兮动怒的样子竟让自己有了瞬间的心颤,然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淡声说道:“对不起。我只是怕一不小心,你又消失了。” 沐云兮一把抓住上官云萧的衣领,有些虚弱地怒喝道:“你!可恶!” 刚一说完,便觉眼前一黑,竟直接晕了过去。 上官云萧忙扶住了她,抬手抚了一下怀中女子的脸蛋,温柔地凝望着她,含了几分无奈说道:“若你能稍微软弱一点,本王何须如此?”然后转身对店老板说:“今日之事,不得对外泄露半个字,否则休怪本王无情,明白了吗?” 店老板吓得不轻,立即应道:“小的明白,王爷放心。” 第35章 劫持(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从床上坐起身,试着催运内力。 不出所料,身上内力尽失。 她冷静地想了想,往四周看了看。 这是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飘荡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茶几上放着一套杯具,杯具旁边的花瓶内还插着一束花,似乎是刚采摘的。 然沐云兮此刻实无心情去关心这些周边之事,抬目间,隐约看到门外还有看守的侍卫,不过她倒并不担心,她知道上官云萧一定会来。 她静静地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顺便整理思路,想着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外面有一丝响动。 她也不作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上官云萧推门进来,走到她面前,柔声关切道:“你醒了?” 沐云兮缓缓睁开阖着的双眸,目光冷如冰剑,嘴角略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想不到堂堂夙王殿下竟然还会使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上官云萧倒也不怒,淡淡应了一声:“只要好用就行。” 沐云兮冷哼一声,径自闭了眼睛。 上官云萧看她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欣赏,轻声道:“你果然是不一样的,寻常女子若是被挟持了早就惊慌失措了,而你还是这般镇定。” 沐云兮这次是连眼睛都懒得睁开了,冷笑一声。 “我惊慌失措又能有什么用么?反正不管怎么样,我此刻也已落入你手中。” 闻言,上官云萧目里划过一丝伤感,连带语气也有些难过:“你应该知道,本王对你没有恶意。” 沐云兮睁眼,眸带轻蔑地扫他一眼,嘲讽道:“若是本小姐挟持了夙王你,再对你说本小姐没有恶意,夙王殿下会怎么想?” 上官云萧哑然,默了一会儿,温和道:“我只是想见见你,和你说说话。”这一次,他却是连“本王”也省却了。 沐云兮唇角微扬,眸中尽是不屑:“把人挟持来说话,夙王殿下说话的方式果然与众不同。” 上官云萧面露无奈,苦声道:“我若不挟持你,你会在这里安安静静和我说话吗?” 沐云兮垂了眼睫,不说话。 只听上官云萧认真严肃的声音:“我现在已经和沐家小姐解除婚约,我愿意娶你为正妃,明媒正娶。” 她完全不作半分考虑,冷声回答:“本小姐不愿意!” 上官云萧仿佛早已经料到这个答案,似随口换了个问题:“你订做那条玉带是预备送给谁?” 沐云兮一愣,方才想起上官云萧误以为她是要将玉带送给她的心上人,虽然觉得他真的是想多了,然对于这个人,如何值得她浪费口舌地解释? “他是谁与夙王又有何关系?你想娶我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你用这种方式把我劫持来,我什么都不愿意。夙王殿下口口声声说喜欢本小姐,想娶本小姐,说为了本小姐不惜退了沐家小姐的婚事,那本小姐倒是想敢问夙王殿下一句,夙王殿下知道本小姐姓甚名谁,是何身份么?”她一口气说完,声音寒凉不含一丝温度。 “你从未告诉过本王,本王查了很久都没查到,本王自然是不知道的。你现在愿意告诉本王你的名字么?” “不愿意。”沐云兮不留半分余地地回答。 第36章 劫持(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云萧苦笑着摇了摇头:“你就这么讨厌我?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我?” 沐云兮被劫持软禁,虽镇定如常,但并不代表她不气愤,声线寒凉:“你是挺讨人厌的。” 听到这冰冷的声音,看着她冷漠的神色,上官云萧一阵心痛。 整个房间突然被沉默笼罩,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然没过一会,门外传来林枫的声音:“王爷,饭菜已经好了。” 上官云萧淡淡应了一声:“进来吧。” 林枫端着饭菜进来,在桌上摆好。 “你应也饿了,吃点吧。”上官云萧温柔道。 沐云兮朝桌上瞥了一眼,倒还挺丰盛的。 此时耗着毫无意义,吃饱了才有力气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当下也不跟他客气,径自起身到桌边坐下,拿起筷子,旁若无人地吃起来。 身边传来上官云萧温和的声音:“饭菜合胃口吗?” “还好。”她眼皮也懒得抬一下,随口应道。 上官云萧见她如此,有些无奈地道:“我先走了,晚点再来看你。” “不劳夙王殿下费心。”声音仿佛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脚步声远去,门被轻轻带上,屋内便又只剩下沐云兮一个人了。 她放下碗筷,自己突然失踪,义父母想来会担心吧?抬眸环视房间,心里恼火难当。 好不容易退婚成功,居然又被上官云萧软禁在这里!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个人什么? 她忍不住想着,如果自己当初不出将军府,不招惹什么夙王,也许便不会有今日的麻烦事了。 然转念又一想,世间从来就没有如果,招惹了便是招惹了。 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当一个深闺大小姐,而且她性格如此,即便清风楼里的事重来一次,自己依然不会妥协。 ------- 几日来,上官玉辰都曾夜探将军府,今夜也不例外,然总觉今日的将军府有些不对劲,一派紧张,四处灯火通明,遂收敛气息靠近将军府正厅。 “浩林,兮儿今日这么晚还没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道焦急的女声传来。 “夫人先别着急,兮儿武功那么高强,不会轻易出事的,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回家。”沐将军轻声安慰,这些日子和沐云兮相处,他也是很喜欢那丫头,当女儿看待的。 “可是现在天色都这么晚了,派出去的人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夫人,你先去休息,我在这里等就好了。” “兮儿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 藏身暗处的上官玉辰听着屋内的谈话,心下大疑,沐云兮去了哪里?当即施展轻功回到宸王府,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但他虽也着急,在这一刻尚也没想过她会有什么危险。 他曾与她交手,沐云兮的武功之高,放眼整个玉都,除了自己,恐怕也没有其他人能在她的手里有胜算。 短短几面的接触,自己已隐约感觉到此女内里的警惕与敏锐,又拥有绝世武功,一般人根本对付不了。 第37章 劫持(4)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连十几天,沐云兮音信全无。 将军府紧张寻找,上官玉辰也是心急如焚。他派出手下,暗中协助凌威将军府寻人。只是却也严令他寻找沐云兮的事,任何人不得走漏风声。 可这么多日以来,却是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城门处严格搜查,却并没有查到任何可疑人物。马车有过几辆,却都是有迹可循的,他一一暗中查探过,没有任何线索。无论是凌威将军府,还是宸王府,都陷入十分紧张的氛围之中。 宸王身边的近卫叶飞和尚雨忧心万分,他们都是参与过与柳蓝一战,也知道风宁的存在。自从风宁坠下千丈崖后,他们从没有看宸王这么在乎过谁,从之前每天给凌威将军府送信就知道了。 这些日子以来,上官玉辰见到他们,第一句话不变的是:“可有线索了?”可当答案是否定时,他又会消失一整天。 ………… 这一夜,无月,无星,只有那暗暗的夜空,几丝清凉的冷风。 上官玉辰望着这样的夜,心中更生出几丝凄凉。十几天来,他不断想起曾经与风宁的点点滴滴,也想起沐云兮的一瞥一笑,只觉得心如刀割。 整个人也空落落的。 他忍不住问自己,一个刚到玉都不久的将军府大小姐,是谁有动机要劫走她?凭沐云兮的武功,谁这么大的本事能不留半点痕迹将她劫走?难道会是她自己离开的吗? 她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出现了又突然离开?他恍然想到什么,喃喃道:“牛肉羹,可恶的牛肉羹,我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吃过这东西了。为什么要给她吃?难道证明她的身份就这么重要吗?” 那日,在清风楼里,沐云兮并没有看菜单就叫了菜,所以根本不知所叫菜中有没有一道牛肉羹。然上官玉辰是知道的,因这道菜其实是他在沐云兮来之前就吩咐小二的,只是要等朋友来点了菜后才一起上菜。 他那日约她,既是出于本心,也是有意试探。 可现在他真的很后悔。 他童年便随师父在山林中潜心习武,年仅十四岁时,师父过世,边境起干戈,师父临终之前命他出山保家卫国,尽自己的责任。 九岁成为天宸至尊王爷,十四岁奋战沙场,绝世才能让他成为名震疆场的一代战神。 高高在上,受世人仰望,却也是独站高处。他性子冷傲,鲜有笑容,直到遇见那个名唤风宁的男装女儿。 那年,一个聪慧灵气,却总是一身男装的女子闯入他的生命,以一个卑微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却让冷傲如他感受到发自心底的快乐与温暖,那是他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光。 然而,那样的时光甚至不到一年。 战事一触即发,她惊鸿一现,化作风华满身的敌军领将。 千丈崖上,风宁的离去带走了他所有的快乐。这些年来,独坐书房,独自用膳,每一次独自一人,他都会忍不住想起曾经在他身边那个张牙舞爪的身影,承受蚀骨思念。 上官玉辰垂下眼眸,低低自语:“难道真的是我的试探让你选择了离开吗?” 第38章 夙王之情殇(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这十几日以来,上官云萧每日都来找沐云兮说话。 他告诉她,他从小成长的经历。母妃对他寄予厚望,比起母爱关怀,更多的是关心他夺储。 他给她讲,他以前从未对一个女子费尽心思,身边虽然有几个侍妾,但他从未为她们费过心。 尽管沐云兮对他总是爱理不理,他也依然乐在其中。每天一下朝,便往这别院跑。 他相信就算沐云兮是块冰,他也会将她融化。只是,沐云兮的心却似比冰更冷,更硬。 ———————— 灯烛摇曳的房间里,安宁寂静。 上官云萧并没有如往常一般下朝就来,沐云兮难得清静。 她盘膝而坐,整理思绪,思索该怎样离开这里。 忽然,重重的推门声传来。 她抬首一看,果然是上官云萧。 他面色潮红,酒气熏天,像往常一般走到她的面前,目光变得迷离,伸出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你真美。” 骄傲如沐云兮,这轻佻的行为便是一种侮辱。 她眸光一冷,道:“夙王殿下,请自重。” 上官云萧苦笑,“自重?你知道有多少女子费尽心思地想要接近我,而我却只对你付出了真心,可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样冷漠?” 沐云兮不理会他。 上官云萧双手捧起她的脸颊,言辞有些激动:“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从父皇做皇帝起,我就被封了王。身边的人都对我毕恭毕敬的,阿谀谄媚。可你让我觉得,在你面前,我就只是上官云萧,而不是夙王上官云萧。我喜欢你,可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冷漠?甚至……甚至连名字都不肯让我知道。” 他望着那绝美的容颜,心里蓦地有些悸动的感觉,在酒精的刺激下,更有些难掩的情/欲,忍不住,唇就要去覆上她的唇。 眼见那张脸逐渐倾近自己的脸,沐云兮心下一惊,未等他完全靠近,便猛地一把推开他。 他却又一下抱住了她。 沐云兮使劲挣扎,然此刻她没有内力在身,力道却比不过上官云萧,实在挣脱不开,一字一字冰寒透骨:“你若再敢冒犯于我,我发誓一定不会放过你。” 上官云萧苦笑一声:“我若敢冒犯你,又何必这么痛苦?”说完,重重推开她。 没有内力的她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头“砰”的一声撞在了床沿边。 脑海中,有画面一闪而过。 “辰哥,求你饶了他们。” 她跪在一个人面前,那人一身白衣翩翩。 待看清面容,竟然是她认识的‘风宁’! 来不及深想,她已经陷入昏迷。 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上官云萧焦急的呼喊声:“你怎么了?你醒醒,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醒醒。” 可沐云兮此时只觉得头沉重得厉害,任自己如何努力也睁不开眼睛。 --………… 清晨,沐云兮渐渐苏醒过来,惺忪的睡眸一点点清明,视线移动,陡见上官云萧竟然守在床头睡着了。 她心下讶异,上官云萧竟然为了她连早朝都没有去,此刻头还有点微痛,缓缓坐起身来,想起昨天脑海里那个奇怪的瞬间,口里喃喃念道:“奇怪,我为什么会叫风宁辰哥呢?饶了他们,他们又是谁?” 仿佛是被声音惊醒,上官云萧坐起来,激动地握住她的手臂:“你醒了,太好了。” 第39章 夙王之情殇(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对上面前那双带着欣喜的眸子,淡淡一笑,温和道:“你去休息一下吧!” 这是这十几天来,上官云萧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他当下有些开心地道:“不要,你就让我在这里陪着你吧。我不困,一点都不困。” 沐云兮佯装生气:“怎么,不愿意听我的话?” 上官云萧见她生气,忙道:“不是,我没有,我听你的话,现在就去休息。你别生气。”说罢,便转身进了隔壁的厢房休息。 沐云兮看着那背影,只轻轻摇了摇头。 ………… 上官云萧睡醒来到的时候,已到了午时了。 两人难得平静地一起用了膳食。 沐云兮难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淡淡道:“出去走走吧。” “好。”上官云萧显得十分欣喜。 所谓出去走走,其实也就是在别院内部走走罢了。 园子不小,玲珑精致的亭台楼,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曲折游廊,美轮美奂。 如鞭子般的竹子垂下,池边的柳树枝条上缀满了嫩绿的叶子,迎风飘扬,如一片片起伏的扁舟 上官云萧扭头看她,十分愉悦地说:“你知道吗?真想和你这样一直走下去。” 她轻轻叹口气,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这般执着?” 他却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可天涯却只有一个你。” “可你连我是什么人都不知道,你这样糊里糊涂把感情交出来,不觉得太莽撞了吗?”她凝眉反问。 “感情之事,又岂是人力可以控制的?你可以给我机会让我了解你。” 他扬唇微笑着,和煦如三月春风,消融满地冰雪。 烈日炎炎,就连清朗的微风都带着干涩的热气,便是那种让人生困的天气。 沐云兮目光朝身边不远处的池塘看了一眼,有些倦意地开口:“对不起,这个机会我是给不了。因为今日的我,自己都对自己一无所知。我,是个没有过去的人。” 上官云萧错愕,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沐云兮并不解释,只淡淡吐出一句:“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 热得烦闷,她径直走到池塘前,微蹲下身,素手轻探入池中,可连池水也是热的。 上官云萧疑惑地看了她一会,缓缓道:“我虽然不懂你话里的意思,可我相信你说的。你没有过去,我却可以给你一个未来。” 沐云兮探入池中的手一顿,没有过去,却可以有未来? 过去的都已经是过去了,重要的是未来。 几个月来,她总是想记起自己是谁,执着地想弄清脑子里的那片空白,直到此刻,她才好像真正释然了。 思绪远了些,人也随着安静下来。 上官云萧以为她终于是被他的话说得动容了,于是继续表达:“只要你嫁给我,我会疼你爱你,宠你一辈子,永远对你好。” 沐云兮收摄心神,缓缓站起身来。 温柔似水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嫁给我,好么?” 她回过身,清晰地看到他眸子里满满的希冀,突然便道:“我想你真的需要冷静一下了。”说完,她抬手一推,直将他推入池塘中,扬声道:“你应该清醒清醒了。” 然她不曾想到的是,身手不弱的上官云萧居然是个不会水的旱鸭子。 眼见他在水里扑腾,她往四周喊了几声,却得不到丝毫回应,恍然想起上官云萧为了和她单独相处而屏退了周围所有的人。 此时已容不得她多想,偏偏失去内力无法施展轻功,她纵身跃进池塘,将上官云萧吃力地拖了上来。 这时,上官云萧已经陷入昏厥。 她使劲按了按他的肚子,让他吐出积水,又拍了拍他的脸颊,口里急声唤道:“夙王殿下,夙王,云萧,云萧……” 她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虽说以前她是很讨厌这个夙王,也十分气愤他竟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将她劫持到这里。 可这些日子以来,她听着上官云萧对她诉说皇室,不由得觉得他有些可怜。 面对他的深情,若说没有一点感动,那也是假的。 第40章 夙王之情殇(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然她对他没有心动,更没有什么男女之情,所以只能这般冷漠对他,不给他半分希望。 沐云兮一边叫,一边还在按压着上官云萧的腹部,一个手指大小的瓷瓶从他身上滑了出来。 她好奇地打开一看,一股沁人的香味瞬时窜入鼻息,体内竟有内力涌动。 她立即反应过来,这就是她身上迷药的解药,原来他竟然将解药随身携带,其实他的心地还是很好的。 沐云兮盘膝而坐,试着调息了一会,凝神运功,顿时身周水雾腾起,湿透的衣物片刻已干。 她将内力输送至上官云萧体内,几口积水伴着咳嗽声从他口中吐出。 见他缓缓睁开眼睛,她提着的心也总算放下了。 “我听见你刚刚唤我的名字了,你是在担心我?”上官云萧昏昏沉沉中隐约听到她唤他“云萧”,这让他感到十分幸福甜蜜,甚至希望自己不要醒。 沐云兮并没有回答,自己身上的衣物已被内息震干,然上官云萧还是一身湿透。 她微微一笑,“你去换身衣服吧。” ………… 换好衣服出来,上官云萧赶到她面前,声音里有一丝紧张:“你刚才唤我的名字了,那是不是代表你心里已经有一点接受我了?” 她看着他眸中的期待,默了一会,终是道:“我不是铁石心肠,自然也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好。只是,我对你并无半分男女之情,自然也不能给你半分希望。云萧,放我走吧。” 其实以她的武功,现在她若要离开,根本无人能阻。 上官云萧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清朗的目里满满的不舍不愿。 沐云兮这次没有拂开他的手,只劝说道:“你若真的喜欢我,便不该不顾我的意愿将我困在这里。你可有想过,我还有家人,我失踪这么久,我的家人该有多担心?” 半晌无声,一声低低的声音从他唇边溢出:“对不起。” “放我走,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她继续劝道。 朋友?只是朋友吗?上官云萧眸光一暗,口里却说:“既然是朋友,那你至少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至少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吧。你放心,只要你一日不愿意嫁我,我都不会勉强你。” “外面难道一点寻人动静都没有吗?”她问。 上官云萧摇头,“这些日子,我除了上朝就是来这别院找你。此外的事情,我都无暇去顾及。” 沐云兮缓缓移开视线,望向周围的花花草草,平静问:“是否只要我告诉你我是谁,你就会放我离开?” “我只要知道你是谁,我就一定能找到你,又何必还要将你强留在这里?”上官云萧随口反问。 沐云兮叹口气,简单回答:“凌威将军义女,沐云兮。” 上官云萧神色一怔,顿时满目震惊,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你,你是沐将军的义女,你是沐小姐?” 沐云兮收回视线,淡淡落在他面上,口里道:“在凌威将军府兮宁院里,我与夙王殿下可也见过的。” 话音落下,抓着她的手蓦地松开。 上官云萧脚步朝后退了两步,想自己为了她,不惜与沐家小姐取消婚约,结果她却告诉自己----她就是沐家小姐!是那个曾经与他有过婚约的人!是那个他曾经的未婚妻!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良久,他缓缓问:“那日,你是故意伪装成那样,就是为了让我对你失望,主动提出退婚?” 沐云兮淡淡点了一下头,轻轻吐出一个字:“是。” 一个字,便让上官云萧的心如坠冰湖。 他凝望着她,声音似经刻意压抑的平静:“你就那么不愿意嫁给我?” 沐云兮微有不忍,原本觉得是他先不顾自己意愿欲利用自己拉拢义父,而他在林郊的表白也不过是薄情男子一时觉得新鲜,所以对自己利用他引宸王出手之事也并没有感到心里不安。 然在此刻,她却不由得生了一丝愧疚,可口里依然淡淡回答:“我对你并无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我处心积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取消与你的婚约,又怎么可能再答应你?” 上官云萧眸光凄楚,苦声道:“为什么,你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尝试着接受我?” 沐云兮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淡声说道:“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告诉你我的姓名身份,便放我离开。” 正在此时,一小厮迎面跑来:“王爷,王爷。” 小厮走近,行了个礼,恭敬道:“王爷,宸王来了,现在王府正厅等您。” 第41章 上官玉辰到来(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自沐云兮失踪以来,上官玉辰每日都外出寻到很晚。 每每才回到府中,他又闷在书房里回忆着和风宁的点点滴滴,还有那个与风宁容颜一致的孤傲女子。 自当年与柳蓝的战事结束后,他已不问朝中之事,除非是有战事或其他特殊情况,否则是不会去上朝的,而这些日子睡眠不足,使得他醒的一天比一天晚。 也许,正是无巧不成书。 今日,他再一次从书房的书案上醒来,出门准备问一下有什么消息了,却无意间听到尚雨和叶飞似乎在议论什么。 只听尚雨的声音传来:“自从风宁坠崖后,王爷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牵挂的人,可你说这沐家大小姐到底去了哪里?” “谁知道啊!”叶飞说着,有些纠结地道:“不过提到风宁,那天我最后一次去凌威将军府送帖子时,好像看到她了!” 未等尚雨回话,一声近乎是吼的声音传来:“在哪里?” 尚雨叶飞转头,吓得立即跪下。 叶飞忙道:“王爷恕罪,属下胡言乱语,风宁已被王爷处死,是人有相似。而且那个人身着女装,是个姑娘。” “你只要告诉本王,你是在哪里见过那个人?”上官玉辰尽量让语气平静。 叶飞不敢犹豫,恭敬回答:“是在奇胜斋,属下看到一个与风宁样貌十分相似的姑娘进去了。” 上官玉辰得到这个线索,甚至不曾来得及叫尚雨和叶飞起身,便径直往府外而去。 然他到了奇胜斋后,店老板惧于夙王威严,不敢拿身家性命做赌注,什么都不敢说。 上官玉辰看到店主的样子,稍稍思索,蓦地想起上官云萧和沐云兮之间的事情,隐约猜到什么,而这店中似乎有一丝很淡的清香。 天香散!一种极强的迷药!深入体内,任内力再深没有解药也是解不开的。 此迷药释放之初无色无味,然有一个特性---隔上一段日子后,迷药释放之地会有异香产生。 此药原是自己偶然得到的,后来给了上官云萧。 上官玉辰丝毫不再耽搁地赶到夙王府,一进正厅就对着小厮喝道:“叫你们主子来见本王!” —— 上官云萧听到十四叔来了,不敢怠慢,立刻和那小厮离去。 他已经隐有预感,十四王叔此次来访可能与沐云兮有些关联,却不曾注意到,沐云兮听到‘宸王’二字时眸光瞬变。 他们方一走远,她便抬步跟上。 身后的侍卫慌忙阻止,却在她扬袖一挥间,动弹不得。 果不其然,上官玉辰脸色铁青,一见上官云萧,劈头就责:“你知不知道你犯下大错,且不说你掳来的女子的来头,就算是普通民女,也要受到刑责。” 上官玉辰比上官云萧年龄相差不远,名为叔侄,有时却又更像兄弟一些,上官玉辰鲜少在上官云萧面前摆出威严的一面。此时此刻,上官云萧不得不觉得事态严重了。 “云萧没有欺辱过她,我的打算不是这样的。”上官云萧一脸无辜地说道。 此话一出,也就是直接承认绑架了沐云兮。 第42章 上官玉辰到来(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愤怒至极,高高举起手掌,却见上官云萧竟然一下跪在他面前。 “十四叔。”上官云萧满脸都是苦不堪言的无奈,“云萧错了,云萧大错特错了。云萧的本意只是想知道她的来历姓名,然后明媒正娶,岂料她根本就对云萧无意,甚至是费尽心机地都是为了与云萧撇清关系。云萧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她竟然就是沐云兮。” “云萧对她费尽心思,越留不住她,却越希望留住她,放走她,云萧真的害怕再也找不到她,结果却越陷越深。”上官云萧嘲弄地笑道:“云萧为了她而退婚,可她却是云萧曾经的未婚妻。上天真的和云萧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上官玉辰心下一触,越留不住她,越希望留住她,放走她,便害怕再也找不到她,这不就是昔年的自己对风宁的感觉吗? 他扬起的手掌终于缓缓放下。 然触动之余,上官玉辰也揪心得很,他自己的心里此刻不也是心心念念着沐云兮吗?眼下竟不知该责备还是该劝慰了。 “十四叔,你帮帮云萧吧!云萧不想失去云兮。”上官云萧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哀求道。 上官玉辰扶起上官云萧,脸色阴晴不定:“天下那么多好女子,你却偏偏喜欢她,你叫我怎么帮你?” 此话一出口,别说上官云萧,就连上官玉辰自己也愣了。 上官玉辰快速接道:“你这次做下这等荒唐事,凌威将军府那边你要如何交代?就算沐将军不追究,你逃过刑责。可漠王抓到把柄,必会大做文章,于你前途无益,既然沐家小姐对你无意,不如……” “十四叔。”上官云萧打断上官玉辰的话,坚定地说道:“此生,我要定沐云兮了。” “但你已经退婚了。”上官玉辰不假思索,没想到好好一场兴师问罪却变成沐云兮的争夺战了,随即劝道:“你要知道,沐云兮乃是凌威将军府的大小姐,也就是重臣之女。你先退婚,再求娶,岂非是在作弄凌威将军府?你觉得皇兄会允许你这般胡作非为?更何况这些日子沐小姐失踪,让沐将军夫妇忧心如焚,尚且不知道沐将军能不能答应不追究你的过错,何谈将沐小姐下嫁于你?” 上官云萧听到这番话,眼神有些黯然,但很快又一脸认真说道:“无论如何,云萧都不会放弃沐云兮的!” 叔侄不知道的是正厅之外,一棵大树之上,沐云兮隐身其中。 距离有些远,沐云兮听不清叔侄的对话,但她却是清清楚楚看见了上官玉辰的容颜!她认识的风宁! 她心中正疑惑,却突然看见上官云萧一下跪在“风宁”面前,更觉奇怪万分,想到小厮传话说是宸王来了,可她见到的却是“风宁”。 若“风宁”只是宸王的手下,就算宸王再看中他,也断然不会让堂堂夙王下跪。除非,“风宁”就是宸王上官玉辰。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通了。等等,上官玉辰?沐云兮猛然想起昨天脑海里的画面,想起她竟然叫风宁是辰哥,上官玉辰这名字中不就有个辰字? 沐云兮忍不住心想,风宁,不,是上官玉辰,为什么我提起你的名字会有恨,可在记忆中却那样亲昵地称呼你? 为什么你明明认识我却要装作不认识?为何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上官玉辰,你我之间,到底有段什么样的故事? 第43章 那一年,他们相识(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六年前,云安城酒楼---广源楼。 一个约摸十四五岁,身着粗布麻衣,小厮打扮少年进来东望望,西瞅瞅。 不一会儿,她的目光对准在二楼雅座上坐着的一位白衫公子,身后毕恭毕敬站着两个随从,她悄悄来到楼上,不动声色站在两个随从身边,仿佛自己也是和他们一起的。 雅座上的公子打量了她一眼,只觉此人眉清目秀,一身略显宽大的陈旧小厮服,更衬得她身材瘦小,惹人怜爱。 白衫公子身后的一个随从出声问道:“谁让你站这的?。” 少年低头垂目:“小的是刚来的伙计,老板说了但凡那些气宇不凡的大爷公子,小人们都得贴身伺候,以示诚心。” 但见那白衫公子摆手,似乎是说“不必麻烦了,你可以离开。” 少年马上又补充道:“小的一家老小全靠今日表现,公子您行行好,我保证不会,小的保证不会打扰您,有什么吩咐您就说,总之请您千万不要赶小的走,至少要等活动开始。”一双慧黠的眸子满满的都是希冀,双手抱拳作了一个揖请求。 白衫公子觉得很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侧眼看了看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年。 只听见楼下锣声数响,便听得小二大声道:“各位尊贵的客官,今日小店开张,特办了个庆祝活动,一则活跃气氛,二则讨个喜庆。” “嘭!”又一声锣声,小二高声道:“活动开始!”便见小二指着身后一个大箱子,箱子上开了两个相邻的能供一只手伸入的口,道:“这箱子里面有红蓝黄三色布带,只要各位能一次拿准一双颜色相同的布带连续三次,便可不需银钱,任点八道大菜!” 食客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已有不少人挤到箱边,可谁也没有连续三次拿准。这时,白衫公子的饭菜已经上桌。 少年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我家公子派我来凑凑热闹。”语声刚落,她人已到楼下。 白衫公子放下筷子,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注意到这个少年了,道:“一会说是伙计,一会说是我们这边的人,原来就是要参加这么个活动,若是拿不准,心机不也白费。” 但见少年清清嗓子,问道:“是不是只要每次拿准一双,三次即可,没有附带条件?” “三次即可,没有附带条件”小二很干脆地答话。 一旁的食客却搭话道:“这已经够难了,还附带呢。” 白衫公子饶有兴味地看着楼下兴奋的少年,他只觉得少年问出这样的话,必定是有些目的的。 果然,少年把手伸进去,却拉出四条布带,她将一对黄色挑出来放在旁边。 小二赶忙道:“你怎么可以一次拉出这许多?” 少年一脸无辜地望着小二:“你前面也没有说一次只能拉出两条啊?而且刚刚你说了没有附加条件。”说到这,转头望向其他食客,大声说道:“这里这么多人,可都能作证呢。” 小二傻眼,众食客哑然,白衫公子冷峻的容颜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无需想象,少年用这样的方法成功拿出了三对颜色一样的布条。 小二看了看楼上那贵气的白衫公子,又望了一眼掌柜,得到掌柜的示意后,转身对着少年道:“好,这位小哥请点菜。” 少年雀跃,那清澈可人的笑容,一瞬间,竟让白衫公子沉寂的心流进一丝渴望握住的感觉。 第44章 那一年,他们相识(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少年点了菜,小二因着是当这少年是白衫公子的人,便将菜端到白衫公子桌上。 少年绞着手指,看着白衣公子,道:“今日借了公子的名,这八道菜,公子任选一道留下,算作答谢。” 白衫公子笑意更浓,这小子,还是个记恩的,开口道:“不用了,你都拿去吧,这里的菜可够多了。” 少年见状也不扭捏,十分爽朗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啦!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见到公子有需要,我……小的一定报答今日这……一名之恩。” “一名之恩?”这是什么东西?白衫公子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少年暖暖一笑,道:“今日借了公子的名头,那不就是一名之恩?” “额……”白衫公子咋舌,还真没听过这么个说法。 却见少年麻利地从身上拿出几块破布,迅速将七个菜打了包,只留下一个烧鹅腿。 少年再次露出清澈的笑容,道:“我叫风宁。不知公子贵姓呢?”问完,似乎是怕白衫公子不说,又调皮一笑,接着说道:“我都告诉公子我的姓名了。” 旁边的一个随从听到她这么说,怒斥开口:“放肆!你也配问……” 这人,是白衫公子两大心腹近卫之一,名唤叶飞。 白衫公子却是连忙摆手制止了那随从,看着少年回答:“陈玉。” 少年听罢,笑了笑:“陈哥,你可真是好人,这个烧鹅腿留给你。我知道你不需要,不过这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心。”转身瞪了那随从一眼:“喂,你家公子都没说话,你凶什么凶?记住了,以后看到我这样可爱的少年,要温柔点。” 叶飞一阵无语,他家王爷还要她的烧鹅腿?但见白衫公子一直笑着,没有丝毫不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少年却是拿着打包好的菜,一溜烟跑了,临走之前再一次冲着白衫公子暖暖一笑,扬声开口:“陈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再见。” 看着少年消失的身影,白衫公子摇摇头:“真是个鬼灵精。”他明白,只有他垫后,少年才算真正的功成身退,他甚至命叶飞将桌上的烧鹅腿打了包。 叶飞看了另外一个随从尚雨一眼,又看着白衫公子的笑容,忍不住自语道:“真是不可思议。” 他包好烧鹅腿后,对着白衫公子说道:“哼,这小子其实就是借王爷您的光,要不像这样的穷小子怎么会这么顺利骗到吃的?”言下之意,这小子骗的是您。 白衫公子恍若未闻,喃喃道:“真好。”“陈哥”,他喜欢这个称呼。这十八年来,有谁这么率真地称呼过他?又有谁敢这么称呼他? 即便是少年本人,怕也不知道,他这一声“陈哥”,给了白衫公子多大的震撼。震撼到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白衫公子也始终对这声“陈哥”记忆犹新。 陈玉,便是玉辰二字倒过来。 那白衫公子,正是当时已经名震天下的战神王爷—天宸宸王上官玉辰。 而那少年…… 第45章 那一年,他们相识(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傍晚,上官玉辰决定步行回府,路过一空旷处,却闻人声鼎沸:“这丰盛的晚餐还多亏了风兄弟,来,风兄弟,我且敬你一杯。” 上官玉辰闻声顿下脚步。 “许大哥别这么说,这些天多谢各位收留,小弟无以为报,等他日小弟找到工作,一定请大家好吃好喝一顿。”这被唤作风兄弟的人,不正是风宁吗? 此时的风宁意气风发,信心十足,仿佛马上真有工作了。那边还在边吃边说,你一言,我一语,倒是热闹,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上官玉辰。 “王爷,走吧。”叶飞轻声道。 “你们先回去吧。”上官玉辰说道。 叶飞和尚雨不敢多嘴,便应了声“是”后离开了。 风宁注意到那一袭白衫的公子,端着酒杯跑来:“陈哥,你是陈哥,你也在这,来,一起喝一杯吧!”热情地拉着上官玉辰过去。 那真诚的笑容再一次感染了上官玉辰,他不由自主地,便跟着风宁走过去。 可瞬间,刚才热闹的氛围突然沉寂下来,所有人都不做声了。 只因为,上官玉辰的光芒照人,气宇不凡和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形成的对比太过强烈,即便不出声,也带着慑人的压迫力。 “还是你们自己乐吧!”上官玉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转头对着风宁道:“宸王身边缺个贴身小厮,你若有胆,且去试试,听说宸王是个不好伺候的。” 风宁一脸愕然:“你怎么知道?” 上官玉辰淡淡一笑,道:“冲着那声陈哥和那只烧鹅腿,信我就好!”说完便摇着折扇,儒雅地离开了。 翌日,宸王云安别院,也便是云安宸王府。 风宁果真来到宸王别院应征小厮,上官玉辰前一晚已经做了安排,所以风宁这一路走来很是顺畅。 管家早接到宸王的吩咐,带着风宁来到一个小院,却只是指明方向,就转身离开了。风宁刚到小院,便看到上官玉辰正坐在石桌边品茶。 风宁走过去,仿佛完全不知道上官玉辰的身份,天真烂漫地道:“陈哥,你怎么在这?陈哥,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推荐工作。” 上官玉辰但笑不语,风宁又道:“陈哥,你怎么不说话?干嘛不搭理人啊!”见上官玉辰还是不说话,低声轻喃道:“架子真大。” 风宁声音虽小,但却是没躲过上官玉辰的耳朵。 上官玉辰看着风宁,见她身上还是一身破旧的小厮服,忍不住轻声道:“去换身衣服吧。” 风宁眸光微暗:“我没有衣服。” 看着那个一直温暖,阳光的少年这般的眼神,上官玉辰唤了一声:“来人。” 很快,便有小厮应声而来。小厮对着上官玉辰施了一礼:“王爷。” 风宁闻言一惊:“王爷。”,瞬间一脸窘迫,那样子似乎在说完了完了,这下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上官玉辰看了窘迫的风宁一眼,竟然有些忍俊不禁,轻咳一声,转头对那下人道:“带他去换身衣服吧。” “是。”小厮应了一声便带着风宁下去。 第46章 那一年,温暖的笑容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从这一日后,风宁正式成为了宸王的贴身小厮,伺候宸王的起居生活。 风宁在最初的放肆后,便开始收敛自己,然收敛后的风宁反而让上官玉辰很不适应。 一日,风宁为上官玉辰磨墨。 上官玉辰看着风宁的手怔了一下,问道:“以前没伺候过人?这手比女孩还要嫩。” 风宁手微顿,很快便解释道:“小的以前家境还是不错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又逢战乱,才流落至此。” 上官玉辰闻言说道:“本王看你总是笑的那么意气风发,却不知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往事。” 风宁一脸不以为然,淡声开口:“每个人活着总有自己活着的意义,我……小的只需努力做好分内之事,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上官玉辰一愕,“你倒是乐观。” 风宁天真一笑:“我只希望能自由自在做自己。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终日愁眉苦脸,也改变不了分毫,只会更加对不起自己。王爷,您说是吧?” 上官玉辰眸光一动:“是吧。” 风宁看向上官玉辰,轻声道:“我……小的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吧。旁人只看到王爷您的光辉,可我……小的……却觉得,谁又知道王爷您光辉背后的付出?” 上官玉辰愣了一下。 风宁仿佛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吓得将头低得极低,慌忙讨饶:“小的妄言,求王爷恕罪。” 上官玉辰摆摆手,淡声道:“你没有说错什么,你比旁人看得通透多了。”继而又道:“以后不要这么拘谨了,做你自己吧!” 风宁慌忙道:“小的不敢。” 上官玉辰淡淡一笑道:“别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本王从看你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风宁心下微紧,他不会真看出什么了吧?当下有些惶恐地说道:“王爷,小的……小的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上官玉辰淡笑开口:“你本随性,根本就不是拘于礼教之人。不是你刚刚说的,要活得自由自在吗?这样逼迫自己去循规蹈矩,反倒不像我认知的风宁了。” 风宁心里舒了一口气,面上却是恭敬道:“王爷说的是,那……小的遵命。” 上官玉辰瞥了风宁一眼:“私底下,就别再叫我王爷了,也别再自称小的了。我说过,做你自己,最真实的自己。” “这是你说的。”风宁兴奋地道,就像一个纯白单纯的孩子一般,高兴地唤道:“辰哥” 上官玉辰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淡淡的笑意。 “辰哥,你真好。”风宁开心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可真是憋坏了。” 风宁嘟嘟嘴,她本就是女相,这动作一出,更是有些惹人怜爱,看得上官玉辰竟然有一瞬间晃神了。 “那以后就别憋了。”上官玉辰浅笑道:“你的笑容很感染人。” 风宁一愣,给了上官玉辰一个温暖清澈的笑容。 “走了,出去了。”上官玉辰对着风宁道,说罢从书案后起身向书房外走去。 “恩,辰哥。”风宁高兴地应道,跟着上官玉辰径直往门外而去。 第47章 风宁的医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少年风宁并不会伺候人,但因为极善识人的上官玉辰的兄长上官子然的几句话,上官玉辰开始认真与风宁相处。 风宁纯净清澈的眼神,几乎让人看不到她半点阴暗。而在与风宁的相处之中,上官玉辰的笑容愈来愈多,俩人的关系因此变得越来越密切。 一日,上官玉辰视察军营,但很罕见地,除了几个近卫,还带上了风宁,并且叫上了八王爷上官子然。 士兵真刀真枪的演练,刀伤剑伤在所难免,骨折摔伤也是常见之事。练兵结束,上官玉辰从座上起身,刚走几步,却听一声呼痛声传来。 众士兵迅速围上来,顿时嘈杂一片。 叶飞立即训道:“军营之内,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众士兵立刻退后,不敢言语。但上官玉辰并没有责备众人,他的目光落在正在为士兵检查伤痛的风宁身上。 风宁出手如风,对那士兵腿部的几个穴位点了几下,又对着几个穴位揉按了几下。上官玉辰便看见那士兵的脸色明显开始缓和,呻吟立止。 上官子然和上官玉辰在一边交谈,便听到风宁迅速报了几个药草名并且要了夹板,上官玉辰立即吩咐人按风宁的要求备药。 药草拿来之后,风宁筛选了些研磨在一起,然后细细为那士兵上药,动作熟练细致,最后用布条为士兵绑好夹板。完成这一切后,她的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但那士兵明显没有了先前的痛苦。 那士兵感激地握住风宁的手,道:“兄弟,太感谢你了。兄弟可真厉害啊,我现在竟然一点都不痛了。” 风宁淡淡一笑:“医者父母心,更何况我们都是宸王手下的人。” 说不上为什么,看到士兵自然地握住风宁的手。上官玉辰心里有一丝奇怪的异样,好像很排斥,居然走过去,轻轻敲开士兵的手,把风宁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牵了起来。 风宁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脸红。心中默念,我是他的小厮,我是男子,男子。但是手不自觉地在上官玉辰手心轻轻抖动。 上官玉辰感觉到小手在自己掌心里的移动,柔柔软软的,心中自以为很无耻的想法又出来了,于是克制自己的想法,强制性扯了个话题,笑道:“以前竟不知,你还有这等本事。” “这算什么?风家可是世代行医,这点小小骨折,风宁我还不放在眼里。” 上官玉辰爽朗一笑,风宁一次又一次带给自己意外,他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笑完,又问:“你有这般医术,做这个小厮,会觉得委屈吗?” 其实不仅仅是医术,他总能一语中的,将事情分析透彻,以一个很浅显的故事轻而易举解开烦闷自己数日的心结,面对三军,他也依然自信。 风宁凝眉想了想,倒并没有否认,“初始是觉得有点委屈的,但辰哥以真心待我,我在宸王身边做个小厮,但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小厮,而是辰哥信任的身边人。” 上官玉辰眼中欣赏又浓了几分,“你果然是个性情中人,我上官玉辰没有看错你。”看见风宁额上的汗迹,抬手轻轻地将她额前的发丝往后撩开,掏出巾帕很自然替她擦汗。 风宁赶紧止住上官玉辰擦汗的手,从他手里夺过巾帕,自己快速擦汗,口里说着:“谢谢辰哥,谢谢辰哥。” 上官玉辰柔声说道:“你倒是对自己细柔些,我又不急,莫要这么粗鲁。” 看到眼前这一幕,身边的近卫士兵齐齐低头。 叶飞心道,这王爷现在是快乐了,可别陷入到另一个魔障了。 第48章 醉酒,惺惺相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日入时分,云安后山。 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昏黄的天色之下,上官玉辰席地而坐,摆上几壶美酒,此情此景,另有一番雅致。 风宁在上官玉辰对面席地坐下,上官玉辰颇为欣赏地看着风宁。放眼整个王府之中,还没有谁敢这样落落大方坐在他的对面,何况只是一介卑微的小厮。 “辰哥,今日好兴致,来先为这好兴致干一杯。”风宁话落之时,已经给自己和上官玉辰各斟满一杯酒了。 上官玉辰将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拉住风宁的手,“本王没有看错你,军营里众将士视我军令如山的元帅,王府里众人视我噤若寒蝉的王爷,想必也只有你生命原处是个不分尊卑的性情男儿。”口里说着“性情男儿”,眼光却很幽深,一脸疑惑,似乎要看穿风宁。 风宁一愣,却并不惊讶,想想她的身份,世间又有几人能让她“尊”?她本少年,纵惊才艳艳,却也毕竟有些少年心性,此情此境之下,也不曾顾及到太多。看到上官玉辰的眼神,毫不别扭,倒真有几分男子的豪气。 倾心交谈,醉意渐浓。 “辰哥,既有兴致,就不能败了这兴致,陪好你就是我的责任。” “责任。”上官玉辰面露不愉,随手拿起一节树枝,以树枝为剑在空旷之地狂舞一番,似是要发泄那满腹愁绪。 风宁立起,看着那狂怒的身影,心头微微一触,有那么一瞬间,她亦想拿起身边的树枝,陪他在这山林间共舞一场。 上官玉辰舞完,心情略为平淡些。他举杯又饮,仰天一笑,只是这笑意之中掺了多少苦涩呢?他叹声开口:“我本性恬淡,却不得不披甲上阵。我不喜杀戮,却不得不参与战争,使命,责任,都是为君上野心服务。” 风宁不由得接下去:“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被战争侵扰,遭到侵扰者反抗也是无可厚非的。他们为抵抗杀戮而不得不杀戮,谁又喜欢战争?” 想到天宸柳蓝之战随时可能再度爆发,风宁心下一紧,又斟一杯:“辰哥,为了风口浪尖的使命,我们再干一杯。” 这一次,他们连饮数杯。 上官玉辰渐渐醉眼已有些朦胧:“自征战沙场以来,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有了风弟这位知己。”这一刻,他视风宁为知己。 风宁酒力浅一些,此刻也有些微醉:“能结识辰哥这般风秀俊朗的英雄,风宁不虚此生。” 上官玉辰又饮,靠风宁很近:“风兄弟若是女子,定是倾国倾城。若有这样的知己红颜,玉辰此生足矣。”此刻上官玉辰有些醉了,看到风宁因为微醉嫣红的两颊,如婴儿般纯真的笑容,再加上风宁绝美的少女容颜,刹那间有些痴醉。 风宁推了推上官玉辰,有些醉意地笑道:“辰哥,你喝醉了。我风宁乃堂堂男儿大丈夫,又岂会是女子?” 上官玉辰居然一脸震惊,还带着不可思议,“你是堂堂男儿大丈夫,是我眼神出了问题吗?我刚才看见的,明明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风宁已是醉意熏天,“如果我是个女子会怎样?” 上官玉辰嘴里呢喃了一声:“会……怎样?” 然后,将风宁拥在怀中,一下吻在那樱唇上,伴随着酒香,竟让他们情不自禁沉沦其中。 …… “来,辰哥,为我们不能自己的生命干一杯。” 两人再度饮下杯中酒,风宁醉倒,上官玉辰也扔下酒杯,此时的他何尝不是已经醉意熏天?只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先前的愁绪一扫而空。 ………… 翌日,来后山寻找宸王的叶飞便看到古怪的一幕:宸王和风宁相拥而眠! 这情景吓得叶飞急忙传令:“封山!入后山者,格杀勿论!” 这种事情若是被人知道,王爷颜面何存! 上官玉辰醒来,看着依然熟睡的风宁,奇妙的感觉让他疑惑不已,似乎对昨晚的疯狂有一丝眷念,轻轻掀开挂在风宁面前的发丝。 风宁被动作惊醒,却仿佛吃惊地坐起来:“辰哥,昨晚睡在这么?” 上官玉辰似笑非笑:“我们都睡在这了。” 第49章 钜子山工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在与风宁的相处中,逐渐变得快乐,两人关系因此日益密切。 一个不善隐藏自己的少年潜伏在一位敏锐睿智的战神王爷身边,朝夕相处中,少年来历渐渐暴露。 然等到上官玉辰察觉到风宁来历时,他已将感情尽数倾付在她身上,风宁已在不经意间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明知她来自敌阵,他依然固执地想留下她,不论她是什么身份,他也始终愿意相信她的真心相待,在不断探索她的秘密中,深深迷恋上聪慧清澈的她。 如日中天的名声,却甘心为她背负断袖之名。 一年战书之期将近,筹备一年的军事重阵——钜子山工程即将竣工,与柳蓝的战争一触即发。 上官玉辰变得十分烦躁,对任何事物都冷冰冰的,随身将士个个提高精神,小心翼翼。 也唯有面对风宁时,他才能露出温柔宠溺的一面。 ‖ 这天,上官玉辰前往阵地视察,风宁闹着要跟着一起。 上官玉辰竟没有拒绝,破例准了她。 天宸柳蓝交界之处,钜子山附近两面水流,群峰耸立,山峰陡峭。 此山地势偏低,山体并不十分大,最让人觉得它可取的就是它正对着柳蓝国防奇阵“天启阵”的正前方。 风宁看见远处的钜子山两侧似乎被放上巨闸,其中一侧山道狭窄,却是寻江水流往下游的必经之地。 大致观察了一遍,风宁故意问:“辰哥是想断了山下的水源吗?” 上官玉辰并不理会她,只淡淡说:“小脑袋瓜子就不能少操点心?” 他要进钜子山视察,风宁想随进去却不被允许。 “风宁,辰哥已经说过,你不会再有进入钜子山内部的机会,这是辰哥与公仪无影的较量。”他缓缓道。 风宁撇嘴,不语。 整个钜子山被重兵把守严密,想不被发现地潜进去,根本不可能。 ………… 几日后的早晨,风宁帮上官玉辰拿来一双青玉色的靴子,然后静静站在一边。 上官玉辰很快整理好自己,见风宁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温声对她说:“今日辰哥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带着你了,无聊的话就出去走走。” 他今天便是要去钜子山内部察看工程成果,消息已经传来,重阵工程已经基本完工了。 风宁低低“哦”了一声。 上官玉辰察觉她似有心事,走近她,牵起她的小手,道:“平时看你活蹦乱跳,今日怎么这么安静?不过对辰哥的关心倒是一如既往,怎么知道辰哥今日要穿这双靴子?” 风宁摆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道:“辰哥出远门总是穿这双靴子,这双靴子质地可好呢。” 上官玉辰轻轻揉了揉手心的小手,柔声说:“不要想太多了。”然后,径直离开了寝殿。 就在上官玉辰身影彻底消失在寝殿门口之时,风宁清澈的眼眸里浮起一抹异色,仿佛有种很深的无奈与难过,然很快便也离开了王府。 第50章 上官玉辰中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近了黄昏,风宁方回到王府,没过多久整个王府突然一片慌乱。 “风宁,风宁……”尚雨叶飞一进王府就急喊道。 风宁闻声赶来,却见上官玉辰被尚雨和叶飞搀扶着,嘴唇黑紫,样子像是中毒了。 她迅速抓起上官玉辰的手腕诊起来。 “辰哥怎么会中了金线蛇的蛇毒?” “不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风宁,你快救救王爷。”叶飞忙道。 “快扶辰哥去寝殿。”风宁当即道。 尚雨叶飞将上官玉辰平躺在床上,风宁急道:“匕首。” 尚雨叶飞觉得奇怪,有些犹豫。 风宁仿佛愤怒了:“快点,你想辰哥有事吗?” 叶飞顾不得许多,直接将靴子中的匕首递给风宁,他也是相信风宁的。 只见风宁迅速撕开上官玉辰的裤腿,匕首划在上官玉辰被毒蛇咬伤的地方。 她轻声说:“辰哥,你忍忍,我现在要帮你把毒血放出来。” 上官玉辰淡淡一笑,似在安慰风宁不要着急,有些虚弱的声音道:“好,你只管放手去做,这点疼痛,算不得什么。” 毒血放尽,风宁提开了一张药方,尚雨叶飞忙拿着药方就往药铺跑。 寝殿之中,一时之间便只剩下风宁和上官玉辰两个人了。 “辰哥,别担心,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风宁颤抖的声音说。 “嗯,我相信你。”上官玉辰声音虚弱,不忘关心她:“你看你,满头大汗的,休息一会吧。” 听着这关切的声音,风宁心里难受得厉害,强忍泪水道:“辰哥,我不累,今天我都休息一天了,我还要等尚雨和叶飞的药呢。辰哥,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会吧。” 上官玉辰意识渐渐混沌,体内似有火烧,因为隐忍,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风宁一颗心好像被什么狠狠撕扯着,疼得厉害,一次次犹豫,最终还是一手握住了上官玉辰的手,源源内力悄然输入。 不料,上官玉辰突然一下抱住她,唇霸道地覆在她的唇上。 满腹邪火使得他近乎疯狂地在风宁唇内索取,一丝血腥卷入口腔。 风宁没有挣扎,任他索取。 因为她知道,这样可以减轻他受金线蛇毒折磨的痛苦,胸口的剧痛减不轻满心的愧疚。 “风宁,风宁。”心急之下的尚雨叶飞连门也顾不得敲,正看到这一幕。 对不知风宁女子身的他们而言简直是惊世骇俗,两个男人居然……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的主子宸王。 两人吓得双双背过身去。 风宁蓦地回神,推开上官玉辰,急急解释:“辰哥中了毒,意识不甚清楚。” 被风宁一推,上官玉辰也恢复了少许意识,隐约记起刚才自己的作为,舌尖残留的血腥味让他狠狠一惊,“风宁……” 风宁微微一笑:“辰哥,风宁没事。”旋即看向尚雨叶飞问道:“让你们抓的药呢?” 尚雨叶飞这才想起正事,叶飞忙道:“你刚才让我们抓的药其他的抓齐了,但其中有味无涯草,我和尚雨使上轻功跑遍了云安城的药铺都没有。” 第51章 上官玉辰生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怎么会这样?”风宁问。 上官玉辰此时意识又开始有些迷糊,遂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尽可能使自己保持清醒。 叶飞看到自家王爷痛苦的模样,急问道:“可有其他药能替代这味药?” 风宁摇头,“金线蛇毒解药最关键的就是无涯草!” “那怎么办?”尚雨也急得不行。 风宁马上道:“你们先去把抓的药煎了,虽然不能解毒,但是可以暂时缓解下毒性。” 尚雨叶飞闻言赶紧照做,亲自督促煎药。 药煎好送来后,风宁一勺一勺亲手将药喂进上官玉辰口中,眉眼之间尽是难过与心疼。 风宁离开后,上官玉辰开始整理思绪,药效的调理下,他的意识已经恢复了清明,回忆起自己在钜子山上被金线蛇咬伤的经过,感到十分奇怪。 钜子山工程动工都一年了,可山上什么时候出了金线蛇? 为什么偏偏是在工程竣工的时候出现这样的情况?钜子山一年来一直有重兵把守,为什么偏偏这蛇只咬自己一人? 此时,被风宁划烂的裤腿已经被收拾出去。 他随手捡起地上的布靴,手指在内面试探地摸了摸,竟感到似有些异物。当即收回手指,透过灯火光看向指上,指上竟有些奇怪的粉末。 上官玉辰目光一顿,一种不敢相信从目里透了出来…… 这双靴子是今日风宁挑选来的,风宁今晨…… 自己极不愿往一个方向去想,然现在似乎不得不往那个方向想了。 他顿时大脑发乱,强迫自己稍微冷静。突然察觉到,当时自己虽然意识模糊,但自己极力地坚持着脑中最后一丝清明,隐隐约约,自己好像感到曾有人给自己输送内力,而且还是相当深厚的内力! 当时,在我身边的人…… 风宁! …… 上官玉辰紧紧抿着薄唇,风宁,真的是你吗?风宁,为什么? 一时之间,他心里充满矛盾。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立即将风宁拿下问话,可内心深处却让他不由得想隐瞒这件事。 风宁,如果真的是你,那你为何一面要害我,一面又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为我疗毒? ………… 次日晨,上官玉辰命召云安城最有名的大夫来。 林大夫为上官玉辰诊脉后,开出的药方与风宁所开一模一样。 “无涯草。”叶飞看着药方有些焦急,“到哪去寻无涯草?” 只听林大夫回答:“无涯草是解金线蛇之毒的关键,此草只出现在金线蛇出现的附近。王爷是在哪里被金线蛇咬伤,便可去哪里寻找无涯草。” 上官玉辰眸光一变,钜子山!……真的是她! 沉思良久,他问了一声:“可有法子将此毒控制些日子?”战事一触即发,绝不能在此时出差错。 林大夫不假思索,恭敬应道:“金线蛇毒又名睡毒,中毒者想要控制此毒便需要靠极强的意志力。中毒后七日,中毒者会有如欲/火焚身,万虫噬心,侵扰人的意志力,而且一日更比一日难熬。但只要坚持过这七日,毒性会自行散去。如果坚持不过去而陷入昏睡,那昏睡时间一长便会在昏睡中不知不觉死去。” 叶飞尚雨闻言,心里更加着急。 风宁始终站在一边不发一言,目光注视那双青玉色的靴子。 或许是被尚雨叶飞撞见那一幕,感到尴尬。或许是那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几乎令她窒息。或许是看的他饱受金线蛇毒折磨,撕心裂肺的心痛。又或许是徘徊在使命与感情之间,内心的挣扎。 她竟然百密一疏! 此刻大夫的一句话,她很清楚自己在辰哥面前已无所遁行,自己对钜子山有企图,辰哥早已清楚!何况昨夜自己又忍不住为他输送了内力。 既已察觉,为何不立即拿下我? 第52章 他对自己太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自这一日后,没有无涯草的药调理效果随着中毒之日的延长而愈来愈弱,上官玉辰承受的剧毒折磨也与日俱增。 上官玉辰趁着自己尚存有意识,召尚雨叶飞,严令除他二人,任何人不得踏入钜子山。 毒发五日,没有无涯草的药已经彻底无法为他调理。 隅中时分,宸王府。 上官玉辰召来尚雨叶飞,让叶飞将他绑在树上,取来鞭子,沾上冷水,抽打他。叶飞如何肯做这样的事情,怎奈宸王军令?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鞭子声,风宁紧紧咬住自己的唇,任由唇上血丝溢出,却仿佛毫无察觉。这鞭子抽在上官玉辰身上,又何尝不是抽在风宁的心上? 看着上官玉辰身上出现一道道鲜红的血痕,风宁的心也在滴血。 不止一个瞬间,风宁想冲到上官玉辰面前制止叶飞,向他认错,把解药交给他,可她却不得不强忍下一次次的冲动。 唯有紧咬薄唇,任由眼泪在心底弥漫,唇上的血腥渗入口中也毫不在意。 此刻断不能任性,否则一年的所有努力全都前功尽弃,钜子山重阵是必须要毁的。 她知道,辰哥这样做是想用冰冷来克制他体内的欲/火,用疼痛刺激他的意识。 而她更清楚,辰哥这样不断地抽打自己,只会适得其反,促进他体内金线蛇毒的发作。 然在现在,她只能沉默。 上官玉辰最终还是陷入了昏迷,风宁并不意外,上官玉辰这般错误的方法已经将金线蛇毒催发到了极致。 叶飞慌忙将上官玉辰解下,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着急得不行。 风宁脚下一个踉跄,尚雨忙扶住了。 “风兄弟。” 风宁扭头看向尚雨,咬破的唇还溢着血红,缓缓道:“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一定要去寻无涯草救辰哥。” 尚雨立即阻止:“风兄弟,军令不可违!”他自己虽然也十分着急,但作为宸王贴身侍卫,时时都记得军令如山! “若辰哥出事,你们守着这军令还有何用?”风宁正色问。 尚雨叶飞一顿,竟沉默不语。 风宁抬首看向明空,语气坚定:“辰哥醒来,处罚也好,治罪也罢,我风宁担下。” 四下安静了很久,尚雨终是道:“风兄弟,我陪你去。王爷要治罪,我尚雨和你一起担。” 叶飞急抓住尚雨,急声道:“尚雨!” 尚雨推开叶飞,一脸坚决:“如风兄弟所言,若王爷有什么不测,你我都脱不了干系,还谈什么军令?” 叶飞忽然不语,似是不欲阻止了,好一会儿才问:“风兄弟可有十足把握能在钜子山找到无涯草?” “有。”风宁肯定应道,随即又说:“金线蛇出没之地必有无涯草!” 叶飞这才道:“那你们快去快回。” ………… 风宁随着尚雨一起来到被重兵包围的一片山脉,尚雨拿出令牌,守卫便让开道路。 一路而行,到了钜子山之后,风宁带着尚雨在各个石壁中穿梭。 尚雨不明所以,却见风宁目光四处游走速度极快,惊诧之余,也不便多想。 第53章 潜入钜子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在一裂缝处,尚雨突然闻到一股幽幽花香,喃喃道:“风宁。”然后失去意识。 风宁从尚雨身上取出令牌。 偌大的钜子山处处可见巡查士兵,布满阵法,虚虚实实。 若不是早已了解钜子山的地势,加上一年来在上官玉辰身边记忆了钜子山工程的诸多图纸,又精熟奇门阵法,凭借令牌,任凭大罗神仙也难进入此处,就算来此也必是有来无回。 花香飘过,基地周围的守卫,巡查军,只觉得昏昏沉沉,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便陷入了昏迷。 尚雨醒来时,哪里还有风宁的影子? 他感觉到手上有东西,抬手一看,原来是一个精致的瓶子和一张纸条,随手将纸条展开一看,瞬间面色大变。 瓶中之药可解宸王剧毒,速服。---风宁 尚雨心下惶恐,运起轻功便往基地跑去,只见许多守卫倒在地上,还有许多兵士神色慌乱。 士兵看到他,赶忙跑过来,急声禀道:“尚统领,不好了,工程机关枢纽尽数被毁,已经无法启动。” 尚雨顿时大惊,怒骂道:“风宁,你个混小子。”急怒之余,尽快整顿好巡查军队之后,便快马加鞭赶回了云安宸王府。 再三犹豫之下,尚雨叶飞觉得上官玉辰此刻的情况,风宁实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再下毒。 然为谨慎起见,两人还是从外面找来医名不错的林大夫亲自鉴定瓶中之药确无问题后,才小心翼翼给上官玉辰喂下解药。 …………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洒进寝殿之中,洒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的男子身上。 上官玉辰缓缓睁开眼眸,模糊中只见尚雨叶飞跪在他的床前,而风宁却不见踪影。 他立感不妙,混沌的头脑刹那间清醒过来,立即从床上跃下,拉过屏风上的衣衫迅速穿上。 尚雨叶飞见上官玉辰醒来,心里皆舒了口气。 纵然宸王醒来之后,他们便是死罪,他们也认了。 尚雨将事情如实禀报,却并没有求饶,只觉得自己犯下这般大错,实是该死。 上官玉辰怒不可遏,他在中毒时三令五申,千万不可让其他人进入钜子山,他们竟然还是犯下这等大错,双拳紧攥,眉眼之间既有愤怒又有难过。 他走到寝殿之外,立于院中,阳光带来些许暖意,心中却更难受无比。 一年,他筹备了一年,一夕尽毁。 他情感淡漠,却倾尽真心给了她。 而毁了它心血的,正是她。 如何不痛? 尚雨和叶飞紧随其后,一出来又跪在了上官玉辰面前。 “王爷,属下违抗军令,导致风宁有机可乘,但求一死。”尚雨满脸都写着自责。 “王爷,属下没有劝阻尚雨,理当同罪,求王爷赐死。”叶飞也附道。 上官玉辰内力一运,吸过尚雨腰间佩剑,剑锋直指尚雨咽喉,有些沉痛地开口说道:“本王已经三令五申,除了你二人,决不允许让任何人踏入钜子山半步,任何人!你二人违抗军令,罪当处死。” 第54章 辰哥,求你饶了他们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尚雨闭上眼,仿佛在静候死亡的到来。违抗军令,死在王爷之手,他没有任何怨言。 上官玉辰目光看着追随自己多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有些许不忍,握着剑的手竟有些颤抖,可,军令如山。 气氛,静得可怕。 他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正将心一横,剑刚刚一动,却在刹那之间,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手中之剑已落在地上。 一股深厚的内劲之风席卷而来,尚雨叶飞顿时一惊,警惕骤然升起,就要保护刚刚解毒醒来,内息尚虚的上官玉辰。 只见来人一袭黑衫男装华贵非凡,头束紫金之冠,腰间玉带更衬三分贵气。通身上下,似是浑然天成的气势,风华绝代,举世难匹。 不是风宁又是谁? 饶或是上官玉辰目光也惊了一下,苦笑一声:“风宁,这是拨开云雾后,真正的风宁吧?” 他冷寒的声音问了一声:“你还回来做什么?” 风宁眼睫轻颤,从衣怀间掏出一药瓶,关切道:“辰哥,这是玉露膏,是疗伤圣药,涂在鞭伤之处,几日就可大好。” 上官玉辰心中一动,却只冷冷一笑,嘲声道:“难得,你还叫我一声辰哥。难得,你还记得我身上的鞭伤。” 风宁没有与他争执,走到他面前,淡声道:“辰哥,该死的不是他们。他们都是与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是视你的生命重于一切的人。你斩杀他们,于心何忍?对不起你的人,只是我风宁一人而已。” 见上官玉辰不语,风宁内力运起,一下吸起地上的长剑,直将剑搁在自己的颈脖之上,扬声开口:“风宁乃柳蓝之将,使命在身,不得不愧对于你。今日一死,但求原谅。” 上官玉辰目里流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看着眼前的风宁,她眉眼之间尽是自信。 她是算准了我会阻止? 风宁欲挥剑自刎,手中的剑却被上官玉辰一把夺下。 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吐出三个字:“你赢了。” 他拿着长剑便要转身,却见风宁竟然一下子跪在他的面前:“辰哥,求你饶了他们。” 上官玉辰心中一触,她女扮男装潜伏在我身边,傲气清亮而风华内敛。 在轻描淡写的相处中,一夕之间毁掉了我引以为傲的钜子山重阵。然如今她任务完成,却冒死归来。 她是完成了她的使命,然后将生命交给我。她是来履行她的承诺,在水落石出之后,她不会再离开她的辰哥。 她以一介小厮的身份尚且从未屈过膝,而此刻她却以柳蓝将领的身份跪在我面前。 所有的憎怒竟再也提不起来,自己已经从尚雨口中了解,解药是她留下的。也就是说,她根本就不想害自己。 良久安静,上官玉辰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柳蓝除了战王公仪无影之外,还有一位如此出色的奇将。” 风宁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忽听上官玉辰扬声道:“来人,将风宁押入大牢!尚雨违抗军令,军杖一百,叶飞明知军令如山,不加阻止,处以军杖五十。” 看到风宁一脸平静,没有做一丝反抗,任由侍卫将她押下,渐渐离开他的视线,他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恍惚间想起他和风宁之间的一切,捡起地上风宁留下的药瓶。 尚雨叶飞心里也有些触动,他们其实原本是很恨风宁的。然而此刻,他们看到她冒死回来,为王爷送药,为他们求情,却又有些恨不起来。 他们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其实,风宁,亦是值得敬重的英雄人物。 第55章 沐云兮的疏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夙王府的正厅内,见上官云萧如此坚持,上官玉辰也不想与他多说下去,只淡淡地问:“沐云兮在哪?” 上官云萧不敢再隐瞒,遂回答道:“云萧将她安置在王府旁的别院。” 上官玉辰掩饰住内心的狂喜,十几天的日思夜想,终于可以再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了,淡淡道:“带本王去见她。” 然未等上官云萧应声,门外一声女声便传了进来:“不必了。” 这声音,是上官玉辰和上官云萧都极为熟悉的。 果然,随后便见沐云兮款款走了进来。 “云兮,你怎么来的?”上官云萧讶异问道。 “我是跟着夙王殿下您来的。”沐云兮的语气清淡而平静,透着冷漠和疏离。 上官云萧错愕,她冷漠的态度让他感到有些受伤。 沐云兮缓步走到上官玉辰面前,清冷的声音问了一声:“不知我现在是该称一声宸王殿下呢,还是风大人?” 上官玉辰眸光变幻几分,嘴上却答说:“我并非故意隐瞒你的。” 沐云兮目光微凉,没有再理会他,淡漠转身朝上官云萧淡淡颔首道:“夙王殿下,我离家多时,恐怕义父母已甚忧心,我想回凌威将军府了。” 一想到自己天天请宸王帮忙约出宸王,可是上官玉辰却变换着身份捉弄于她,那种被耍的感觉就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我送你回去。”上官云萧声柔似水。 “多谢夙王殿下的好意,只是我失踪这么久,突然被一个男子送回家,总归有些不好。更何况我和王爷刚刚解除婚约,更应该避嫌才是。”沐云兮声线依然淡淡,说完便从身上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上官云萧。 上官云萧接过瓷瓶,微微一怔,“你是什么时候拿到解药的?” 见她并不回答,他想起自己刚刚昏迷的事,料到沐云兮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拿到解药的,口里不解问:“你在让我放你离开前就已经得到了解药,凭你的武功,恢复了武功我又如何能留得住你?那你为何还要对我说后面那些话?” 听他此问,沐云兮直视他,清澈的眼神不含半点杂念,声音淡淡不含一丝感情:“云萧,我希望你放我走,是希望你放过你自己。我是绝对不可能嫁给你的,自然也不能留给你半分念想。” 在上官云萧的怔愣中,她淡淡道了一声:“告辞。” 对于上官玉辰,她不仅仅是生气他的欺骗。与之相比,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她和上官玉辰之间一定有一段极不寻常的经历,上官玉辰这般隐瞒于她更让她心里不安。 于过去,若说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知道了,那也是假的。只是此刻的她,已经不那么执着了。 忘记,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上官玉辰愿意告诉她她过去的事,自然会告诉她。若是他不愿意,她也勉强不了。 等上官云萧回过神来时,沐云兮早已经不见了身影,而上官玉辰也跟了出去。 第56章 谁欠了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出了夙王府后,上官玉辰还是一直跟在她身边。而被留在夙王府外面的叶飞和尚雨看到从夙王府出来的两个人,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叶飞曾经在奇胜斋在附近远远见过沐云兮一眼,当时就有些发愣,这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个像极了风宁的女子,更是惊得回不过神。 沐云兮感觉到身边的人没有独自离开的意思,想到他的欺骗,冷冷问:“宸王爷,风大人,笑话还没看够?” 此话一出,叶飞和尚雨彻底怔了!!这个女子和王爷早就见过了?莫非真让他们猜中了,这个酷似风宁的女子就是王爷日夜惦记的凌威将军府的大小姐? 王爷居然……居然找了一个和风宁如此相像的女子……不过还好,这位沐小姐是个女子。 两侍卫不约而同想起宸王和风宁相拥而吻的画面…… 然后,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我从不曾将你当笑话看。”上官玉辰温声道。 沐云兮冷笑,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宸王现在说这些话不觉得很可笑吗?”霍然回头,目光冰寒看向他。 然,就在这一瞬间,她近距离地对上了那双寒星般的眸子,清澈深邃,竟然让她心口一颤,仿佛感到前所未有的心乱。 即便失去内力,被上官云萧软禁时,她依然镇定自若。 为什么?当听到上官玉辰的名字时,她明明是弥漫全身的恨意,可当真正面对他时,那种恨却提不起来,反而会心乱。 脑海再次闪现那个画面。 自己为什么会唤他“辰哥”?自己和他究竟有着怎样一段过往? 高傲如她,为何会对他屈膝一跪? 高傲如她,为何要求他?她求他饶了谁? 为什么?若她无愧于心,为何心慌?为何屈膝?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欠了谁? 重重疑惑席卷而来,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痛,不止是头痛,心也痛,她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惨白。 上官玉辰心下大惊,忙一把扶住她,关切道:“怎么了?” 沐云兮撑起最后一丝力气试图推开他,却徒劳无功,只好冷声喝道:“放开我。” 上官玉辰看到她对他如此的疏离冷漠,不知是因为那与风宁一样的容颜气质,一样清澈的眸子,还是因为其他,反正心里就有种不受控制的难受,不顾她的冷漠坚持扶着她,道:“我送你回将军府。” 他说完,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便直接提起内力,运起轻功。 落地之时,已然身在凌威将军府正院。 将军府中的人围过来时,看见的便是宸王拥着沐云兮立于庭院之中,震惊之余,这其中有人见过宸王的,便慌忙跪下:“参见宸王。” 其他人闻声也慌忙跪下,上官玉辰顾不得慌乱的众人,立即吩咐道:“快请大夫。” 众人这才注意到大小姐面色惨白,当即领命而去。 这些日子,沐将军夫妇因为沐云兮失踪的事也是一直在外忙碌,听到下人的禀报时便赶回了府,见上官玉辰竟然坐在沐云兮旁边,疑惑之余迅速见礼。 第57章 何以熟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示意免礼后,见沐将军夫妇脸色疑惑,只粗略地说:“沐小姐已安全到家,此间详情,还是让她跟你们解释吧。” 沐云兮此刻头痛已经散去,面色也恢复如常,没好气冲他甩出一句:“本小姐已经没事了,王爷可以离开了吧?” 此话一出,上官玉辰倒还没有说什么,一旁的沐将军便立即训道:“兮儿,不可对宸王无礼。” 沐云兮顿时窝火,她不在乎得罪什么宸王,只是并不愿去顶撞沐将军夫妇,当下直接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茶水灌下去。 看到她这个模样,上官玉辰原本冷峻的容颜柔和许多,道:“无妨,云兮随意便好。” 云兮?……沐将军夫妇同时皱眉。 沐云兮将茶杯往桌上一顿,哼笑道:“云兮?本小姐和王爷好像还没那么相熟。”话说完,自己竟先愣了一下。没有那么相熟?她和他真的不相熟吗?若是不熟,她为何唤他“辰哥”? “下次见面我们就更熟悉了。”上官玉辰挑眉。 沐云兮现在看到他就纠结,满脑子都是那句“辰哥,求你饶了他们”,实在不想和他多纠缠,遂不耐地偏过头去,一副懒得理会他的样子。 感受到她的不耐与冷漠,上官玉辰眸光黯淡下来,可也升不起一丝怒火,终温和道:“我改天再来看你。” 沐云兮头也不回,一副‘慢走不送’的架势,却无意间瞥见了他腰间的铜钱,突想起这饰品界的新风尚,忍不住甩出一句:“宸王爷,拜托您还是注意下影响行不?少传播点歪风邪气了。” “什么?”上官玉辰摸不着头脑,见沐云兮眼角瞥向他腰间的铜钱,恍然明白过来,轻勾唇角,道:“沐小姐精心准备给本王的生辰礼物,自然随身佩戴。” 沐云兮嘴角一抽,道:“王爷未免想太多了,这不过是本小姐为了回报王爷帮了本小姐一个小忙,随手串的一个谢礼罢了。” “哦?”上官玉辰语气戏谑意味浓重,“那不知本王帮了沐小姐什么忙?” 沐云兮瞪了他一眼,他明知义父母在此,自己肯定是不能说出晚上跑去挟持宸王带路去砸夙王府的匾,夜探宸王府的事。 她咬了咬牙,拿起桌上还有半杯茶水的杯子朝他扔去。 上官玉辰手轻轻一抬,很轻易接住茶杯,连一滴茶也不曾溢出,目光却有了丝恍惚,此时此刻的她,真像极了昔年那个张牙舞爪的人儿。 沐云兮抬眸对上他恍惚的目光,一丝疑惑漫上心头,却磨牙道:“王爷,您该回府了。” 上官玉辰蓦然回神,迅速掩下那突起的情绪,随手将手里的茶杯递还给沐将军夫妇,然后转身离去。 沐云兮看向那背影,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辰哥?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他为什么要隐瞒? 然而,很快她也没法继续纠结了,自家义女和宸王这是在唱哪出?作为义父母的沐将军夫妇能不奇怪吗?于是…… 第58章 流言漫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避开她与上官玉辰的话题,沐云兮忙换上一副乖巧的样子:“义父,义母,兮儿这些日子被请去做客了,让义父义母担心是兮儿不对。” 沐浩林夫妇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沐云兮立即信誓旦旦保证道:“义父,义母,兮儿保证以后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夫妻俩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是什么也不会说了,其实只要她平安回来就好。 沐浩林并没有再强迫她解释这件事,却问:“兮儿,你和宸王是怎么回事?” 沐云兮见沐浩林一定要问,遂道:“我和宸王不过是街头偶遇的朋友。” 沐浩林狐疑地打量沐云兮,“街头偶遇的朋友?兮儿,宸王性子淡漠高傲,可他竟然亲自送你回来,且对你很是忍让,记得你之前曾向我问过些关于宸王的事。”宸王为何竟会打听你的来历?而且还不能让你知道他打听你的事。 沐云兮轻轻垂睫,道:“我和宸王的确是在街头偶遇,但其中事情复杂,兮儿如今也不甚清楚。” ………… 在府中休息了两日,沐云兮闲着无事,便在将军府随处走动,突然听见星儿的声音传来:“夙王他算个什么?我们小姐可是宸王亲自送回来的。” 又闻另一个丫鬟声音:“宸王,那可是神一般的人物啊!真羡慕小姐。” 星儿得意的笑声响起,沐云兮咳嗽两声,声音立止。 沐云兮心想,这群小丫头还真是会想! 百无聊赖,她出了将军府,不知不觉竟到了清风楼,还没来得及找个座位坐下,便听得附近一桌上的人议论着— “唉唉唉,你们听说没?现在又出新版本了。”食客甲兴奋道。 “什么新版本?”食客乙明显兴致勃勃。 “其实啊,这事情是这样的。是这将军府沐大小姐貌似无盐,订亲不足半月便惨遭退婚。这沐大小姐大受打击,所以离家出走。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沐大小姐一个想不通就决定投河自尽,结果被宸王所救,然后宸王看在沐将军的份上开导了沐小姐。”食客甲边讲还边做着动作,仿佛亲临现场似的。 一旁的沐云兮很庆幸,幸亏自己没喝茶,否则非呛死不可。 却听到又一桌上的食客跑到刚才那一桌上,摇摇头道:“你这都说的啥老掉牙的版本了,现在最新的版本应该是,这沐大小姐啊,对夙王一见倾心,可惜夙王一看这沐小姐的容貌,实在太太太……那个了,就请皇上退婚。沐小姐痴心一片,便跑到夙王府为奴为婢,希望能够感动夙王。可是像夙王那样如谪仙般的男子又怎么会娶一个丑颜女子呢?沐小姐一颗芳心碎了,才死心回了将军府……” 这时,又一个食客跑过来:“错了,错了,你们都错了。事实是这沐大小姐因为貌丑被退婚之后,悲痛欲绝,便去宸王府请宸王主持公道,结果竟然对我们英武不凡的战神宸王一见倾心,从此沉沦爱海,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就一直找借口留在宸王府,直到前几天才回去。”说着又好像怕众人不信,补充道:“我告诉你们,我娘亲的舅舅的儿子的媳妇的哥哥的儿子的媳妇的妹妹就在将军府做事,她隐约透露出沐小姐的失踪和宸王有关。” 食客们还在津津乐道,讲诉着凌威将军府沐小姐订亲不足半月便惨遭退婚,后又神秘失踪,又神秘出现的“真相”,沐云兮却是听得嘴角直抽抽…… 这些人的想象力怎么会如此如此的丰富? 丰富就丰富了,可是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说她长得丑? 投河自尽?一见倾心?难以自拔?这是说她吗? 沐云兮甚至觉得身后似乎有人在指指点点,用眼角在看着她,还是人言可畏啊!以后还是换身男装出门吧! 于是,转身回了将军府,一回府就召来星儿出去帮她选几套合身的男装。 第59章 七夕偶遇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七夕佳节夜,整个玉都城一派热闹繁华。 大街上人来人往,两边的摊架上摆着各种精美的小饰品,看得人眼花缭乱,挂在枝头的彩灯绽着五颜六色的明光,各色的绢花在风中轻扬。 沐云兮一袭白色锦衣,黑发如墨,风姿卓绝,遗世傲立,如黑夜里闪闪发亮的明珠,在人潮中,也无法将其淹没。 手中折扇轻摇,倒添几分儒雅。 她闲步于街道上,如此绝世公子,引得街边的小姑娘投来各种惊艳爱慕的目光。 忽听不远处一声轻唤:“云兮。” 她微微抬目,便见紫衣便装打扮的上官云萧朝自己走来,遂淡淡一笑,算是回礼:“夙王也有闲情出来看灯会了?” 上官云萧听到“夙王”二字,眉头微皱,自知道沐云兮身份后,他便一直想去将军府看她,可却苦于找不到借口,而且他是刚刚退了沐云兮婚的人,身份更是有些尴尬。今日出来也是寄了几分希望,看能否遇到她,没想到他竟然真有这般运气,可她的疏离却让他难过,遂闲聊般说道:“不是说以后要做朋友的吗?既然是朋友了,就唤我云萧好了,干嘛要这么生疏?” 沐云兮稍作犹豫,还是唤了一声:“云萧。” 上官云萧这才舒心一笑,道:“云兮,看你这身男装,英姿煞爽的,我差点都没认出来。这应该是你来到玉都后第一个灯会吧!今天就让我带着你好好玩玩吧。” 沐云兮点头,潜意识里,她是习惯于一个人的,所以才不让星儿作陪。只是,习惯是一回事,却并不代表她不会觉得孤独。便如今日,看到这热闹的灯会景象,她竟会有种莫名的空落感。 一路上,上官云萧每每看到有的东西都会不厌其烦地给她讲解,而她只是静静听着。 这种有人相陪的感觉,其实,也不是那么令人排斥。 不远处,一群小孩子穿着荷叶半臂衣裙,手执荷叶,欢快地嬉闹着。 沐云兮看着嬉闹的孩子们,恍惚间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仿佛是同样的场景里,自己一手一只糖葫芦,身边有一个白衫翩翩的男子,而那男子,正是上官玉辰。 她蓦地顿住脚步。 上官云萧转过身来,柔声问:“怎么了?” 沐云兮迅速收摄心神,随口道:“没事。” 到处是热闹的灯会,男男女女的谈笑声不绝于耳。也不知走了多久,两人来到一条小河边。 河边,男孩女孩们带着憧憬放出手上的花灯。 只见一男孩握住一女孩的手:“雪儿,你要相信我的真心,我真的好爱你。相信我,就算你像凌威将军府沐大小姐那般貌似无盐了,我也还是会爱你一辈子。” 话落,名唤“雪儿”的女孩霎那间脸色绯红一片。 沐云兮嘴角直抽,好好的表白为何扯上她?她是什么时候貌似无盐了?扭头看向上官云萧,却见他脸色铁青,好像被说貌似无盐的是他一般。 上官云萧转头安慰她道:“不必理会这种无聊的诽言。他们是觉得你太美了,嫉妒。” 说得是云淡风轻,做得却石破天惊。 沐云兮还没有回答,却见他早已冲到那男孩面前。 他一只手抓住那男孩的领子,一只手敲着那男孩的头,怒目相向,怒声问道:“谁跟你说沐家大小姐貌似无盐?” 那男孩只觉莫名其妙,这人哪根筋出了问题?一脸倒霉的神色,大声道:“满玉都的人都这么说啊,如不是这沐小姐貌似无盐,那夙王殿下干嘛一见着沐小姐的面就急着退婚?导致这沐小姐离家出走,寻死觅活的?” 上官云萧哑然,原来都是自己造的孽! 沐云兮拉过他,反倒示意他不必往心里去。 上官云萧满含歉意地道:“我害你至此,你却还替我隐瞒劫持重臣之女的罪行,对不起。” “没什么,我替你隐瞒,也是为了我自己啊!”她摇开折扇,不甚在意地笑。 见他还是一副歉疚样,她又说:“你要真觉得欠了我,那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沐云兮折扇轻摇,微笑道:“嗯……我暂时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上官云萧一脸认真回答道:“好,你提出的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第60章 紫衣女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经过这一个小插曲,上官云萧一直无法释怀刚刚在河边听到的话。 沐云兮见他这样,佯怒道:“行了,我出来是想开心的,你这副样子太影响我心情了,我想我们还是分开走吧。”说完,径自转身。 然,就在这一瞬间…… 她目光无意间一扫,一名紫衣女子落入目里,明明只是轻描淡写地扫过一眼,可她却完全记住了那女子的容貌。 她心下一惊,为何会这般熟悉? 上官云萧拉住她,“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还是我们一起逛灯会吧。” 沐云兮此刻心里想着紫衣女子的事情,已然无心再逛下去,遂淡淡道:“云萧,我有点事情离开一下,你自己逛吧。” 上官云萧以为她是生气了,连忙说道:“我保证不再想这些事情了,一起好吗?”然后似怕她拒绝,迅速接道:“走,云兮,我们去那边看看。” 沐云兮一心记挂着紫衣女子,哪里还有心思看灯会,正要再拒绝,却听到他低声道:“十四叔。” 她心下一讶,朝着上官云萧视线方向瞧去,见果然是上官玉辰站在桥上,在他的身边,那抹紫衫身影,不正是自己刚才所见到的紫衣女子? 两个人,仿佛在交谈。 明月皎洁,良辰美景,男子俊如天神,女子亦是倾城之容,然这和谐的画面落在沐云兮的眼里竟觉扎眼。 她说不出为什么,心里便有一种泛酸,很难受的感觉。 上官云萧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自顾自地喃喃道:“没想到素来不近女色的十四叔居然也有了这般闲情雅致,真不知道是哪家小姐,竟然能入了十四叔的眼。” 沐云兮听着,难受更甚,咬了唇瓣不发一言。 上官云萧在她身边轻声说道:“云兮,我们去给十四叔见个礼吧。” 她心里正是不舒服,听到他这一说,直接冲他吼道:“他是你叔叔,又不是我叔叔,要去你自己去,少扯上我。”说完这话,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上官云萧忙追了过去,自己好不容易才见到她,怎肯轻易放弃? 他追上她,柔声问:“云兮,你要去哪里?” “回家,凌威将军府。”沐云兮头也不回。 上官云萧一听她说要回家,慌忙拦住:“云兮,这玉都的灯会还有好多你没看到的,干嘛这么着急走?我带你去……” 不等他说完,沐云兮一脸不耐地打断:“本小姐现在没心情行不行?你爱去哪去哪,少烦我。”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愣了。 她这火气究竟从何而来?他上官玉辰爱和哪个美女聊天和她有什么关系吗?她和上官玉辰有半文钱关系吗? 忽然间,她脑海又闪过自己唤着“辰哥”的声音,愈发懊恼。 就算她和上官玉辰以前真有过半文钱关系,也是以前了,她犯得着生气吗?凭什么为了他放弃这灯会? 上官云萧不知道她怎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下意识觉得不寻常,关切道:“云兮,你到底怎么了?” 沐云兮敛下心绪,随口道:“没事,我们继续看灯吧。” 虽然她嘴上说着没事,可后面的灯会,却真是走马观灯了! 第61章 七夕礼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逛完灯会回到将军府,沐浴过后,换上一身鹅黄女衫,青丝微挽,坐在自己的小院中,脑中混乱得厉害。 自己对上官玉辰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连自己也分不清了。 窸窣的树叶声里,忽然扫过一丝凌厉的气息,那分明是内力。 冷喝一声:“谁?” 温柔的月光倾泄在那一袭翩然月牙白衫的身影上,平添了几分朦胧。 她心里正是郁闷,没好气问道:“宸王大晚上不睡觉,闯到我将军府做甚?” 他走近她,好似无奈道:“自清风楼之事后,想见你一面也只能亲自闯一次将军府了。” “传闻战神宸王不近女色,洁身自好,本小姐倒真不知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传出来的。”沐云兮嗤笑道。 上官玉辰一顿,调笑道:“世人还有传本王断袖的呢,你信也不信?”话语仿佛随口吐出,目光却紧紧注视女子的反应。如果她不是风宁,为什么自己会从她的眼睛里看到风宁? 沐云兮浅浅蹙眉,口气不耐:“王爷不去陪你那位美人,专门跑来这里和本小姐斗嘴吗?” 上官玉辰心里的希冀逐渐消散,他只是盼望看到那么一丝丝,一点点的痕迹而已,没有,一点都没有,随口问:“什么美人?” “七夕佳节,皓月当空,良辰美景,小桥流水,佳人相伴,王爷可是优哉游哉得很。”沐云兮顺口接道。 话出口,她自己先傻了,自己是吃错药了?干嘛要跟上官玉辰说这些? 上官玉辰愣了一下,旋即道:“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今日也不过是偶遇。” 沐云兮将头别过,不理会他。 上官玉辰诡异一笑,戏谑调侃道:“你这不会是吃醋吧?” 沐云兮气结,谁吃醋了?唇角挂起一丝邪肆的笑意,“没想到战神宸王居然还这般自恋!不过,本小姐还是不得不提醒王爷一点,王爷只怕是想太多了。” “可是本王不觉得自己哪里想多了。”上官玉辰挑眉言道。 沐云兮瞥他一眼,语气不善:“随便,王爷既然这么自恋,那王爷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 上官玉辰目光一滞,好像又看到了昔日那个与自己置气的小女子。 他不再多言,只从衣怀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从里取出一支精美的红玉簪子,柔声道:“送你的,七夕礼物。”然后也不等她有所反应,轻轻将簪子插入她的发间。 四下静谧,静得沐云兮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一动不动地任由他的动作。 恍惚间,上官玉辰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该送簪子的,应该买个廉价的狐狸头玉饰来。风宁根本就不喜欢这女子饰品,而是喜欢那么个小玩意。 “我和你……究竟有何渊源?”一声轻轻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路。 他回过神来,看着她良久,终只说:“我和你……也许有渊源,也许没有。” 沐云兮微笑开口:“你葫芦里的药到底要卖多少价钱?” “我是真不知怎么回答你。” 这说的是实话,上官玉辰此刻自己也有些迷糊不清,理智告诉他,风宁不会隐藏她的心思,世上更不可能有奇巧至此的事——沐云兮不是风宁! 然人在有的时候并不理智,哪怕有再多的理由去否认,就算试探里寻不出一丝破绽,来自内心深处的感觉里,她就是自己思念多年的人! 第62章 原来她会医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翌日,沐云兮起床不久,突接到下人递来的帖子,上官玉辰邀她游湖。 她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拿起桌子上的红玉簪子,有些出神。 想到昨夜他亲手将这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时,她分明感到了自己狂乱的心跳。 一直纠结许久,她才终于下定决心,换了一身宝石蓝男装便要出门赴约。 畏缩?这个词永远不会应在她沐云兮身上。 刚出门走了不远,却看到一群大人居然在殴打一个小男孩。 沐云兮眉心一凝,玉指微挑,劲风射过,几个大男人一下子全部倒下。 她走过去扶起地上的小男孩,关切问道:“你怎么样了?” 倒下的众人经过刚才一击,明显被吓到了,又见来人气宇轩昂,衣着华贵,顿时都不敢出声了。 小男孩不敢抬头看沐云兮,怯怯回答:“没事,谢谢大哥哥。” 哥哥?沐云兮这才想起自己穿的是男装,回头冷冷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众人:“几个大人居然联手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男子不敢得罪沐云兮,忙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小子是个妖孽啊。” 男子话音刚落,沐云兮明显感觉到身边的小男孩身体一颤,遂冷声道:“无稽之谈。” 那男子见她不信,忙补充道:“如果不是妖孽,他的眼睛怎么会是蓝色的?而且他才刚来这里,我们的家人就生了怪病。” 闻言,沐云兮轻轻抬起小男孩的下巴,果然,她看到了一双蔚蓝色,如大海般的眼睛,带着别样的美丽。 小男孩怯懦地道:“大哥哥,我真的不是妖怪,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生病。” 沐云兮微微一笑:“你的眼睛,很漂亮嘛。” 在小男孩呆愣的目光中,她转身又对着那群男人冷声道:“他若真是有能耐让你们的家人身染怪病的妖孽,难道就不会对你们下手吗?还轮得到被你们一群凡夫俗子殴打?” 众人哑然,无言以对。 沐云兮看着一众男子,冷笑道:“你们有这闲工夫在这里欺负一个小孩子,倒不如尽早寻到良医去医治你们的家人。” 一男子看向沐云兮,难过地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已经带着家人看遍这玉都的大夫了,可大夫都说无法可救啊。我们也是太着急了,这才……” 沐云兮凝眉,淡声道:“带我去看看你们的家人。” 众人只觉眼前之人必不寻常,便也依言照做。 沐云兮看到那些病人,脸上都起了些可怕的疹子,听那些男人说,这病有些传染性,便用内力护住自己的心脉,然后抬手为病人号脉。 良久,她让人取来银针为病人针灸,又开了几味药。 得她针灸过后,病人病痛都得到缓和,病症也减轻了些。 那些男人将沐云兮当成天神一般膜拜,直夸她医术奇绝,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妙手回春?她会医术? 失去记忆,她对自己的一切都忘记了。自云安来到玉都的路上,秦峥欲害沐将军夫妇,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有武功在身,却不知道,原来她还有一手不弱的医术。 看来做好事真的会有好报,如果不是今日她顺手帮那个小男孩,她恐怕不知道何年何月才会知道自己竟然有医术在身。 第63章 风花雪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久等等不到沐云兮的到来,心里有些失落。 她还是不愿意赴我的约? ………… 沐云兮为病人们诊治完毕,天已微朦,想着上官玉辰可能已经离开了,却还是加快了脚步往邀约的湖边赶去。 湖边,行人渐稀,疏影离离,只有一排杨柳随风舞动。 沐云兮心下有些失望,喃喃道:“不知道玉辰可会怪我?” 她原想回将军府,脚却不由自主地朝宸王府走去。 沐云兮走在玉都街上,还未到宸王府,便无意间看到上官玉辰一袭白衫便装,一纸折扇地朝一个方向走着,遂不动声色地悄然也朝他的方向而去,却远远看见他进了一栋建筑的大门。 她走近了些,抬头一看,匾上镶刻着‘风花雪月’四字。 沐云兮莫名恼怒,低声骂道:“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什么不近女色,全是胡扯。”嘴里骂着,脚步却不自觉地走到“风花雪月”前面。 此时的沐云兮一身男装,气宇非凡,风花雪月的老板娘当下便将她当做贵客。 “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风花雪月吧!快请进,今天可是我们头牌月儿姑娘亲自献曲,如果不是宸王有令,想听月儿姑娘的曲子可是不容易哦。” 听到“宸王”两字,沐云兮更恼了,心想:我是有故失约,你却有意进院,你来得,我为什么来不得?偏要看看你干什么。想着这些,她以一种悠闲的姿态走进了“风花雪月”。 美妙灵动的琴声似丝丝细流淌过心间,柔美恬静,舒软安逸。 她抬眼瞧去,便见台上女子一袭紫衫,紫纱遮面,正坐在古琴前,纤纤素指拨动着琴弦。 悠扬的琴声,却在这一刻,突然嘎然而止。 那台上的紫衣女子,眼角瞥见男装沐云兮的一刹那,明显惊住了。 雅座上的上官玉辰闻得琴声突止,也好奇往楼下望去,仅仅一眼,那深深刻在脑海的记忆便在霎那间激活,手中的折扇滑落在地也不自知。 那一袭宝石蓝华装,只手置于背后,清逸脱俗的公子,不就是曾经的风宁?这浑然天成的气质,除了她,还有谁? 沐云兮此刻也看到了上官玉辰,给了他一个眼神,似乎在说:“你来得,我也来得”。 可,在上官玉辰看来,这个眼神却是读出了别样的意思。 沐云兮随即看向台上的紫衣女子,扬声问道:“月儿姑娘,怎么不弹了?” 话音落下,台上女子玉指迅速划过琴弦,转瞬间恢复如常。 琴声婉转依旧,上官玉辰却是再无听琴之心,从雅座上飘然而下,面对一身男装的沐云兮,有着瞬间的恍惚和不知所措,他几乎就要脱口说出:你是风宁? 沐云兮浅笑言兮,沉声道:“怎么,看到本……本公子,宸王很意外?” 上官玉辰微愣,随即问:“你怎么来这儿?” 沐云兮饶有兴地看着他,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来?” 上官玉辰快速收拾心神,戏谑说道:“你的风采都贯在本王之上了,你看,月儿姑娘的琴声都为你停止,你说你该不该来?” 沐云兮听得心里愉快,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扬声开口:“冲你这句话,咱们喝一杯,看这里的头牌姑娘到底要谁。” 第64章 月儿要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转身便坐在了沐云兮身边,叫来一壶酒,亲自斟满两杯,一杯递给沐云兮。 沐云兮豪爽地一饮而尽。 上官玉辰也笑着饮尽杯中酒,用最快的速度整理思绪,她真的会是风宁吗?却见她嘴角含笑,清澈的眸子中划过俏皮的色彩。 只听她浅浅开口:“宸王爷,兴致不错嘛。” 听到‘宸王爷’这个称呼,上官玉辰立时明白来人是沐云兮,有一瞬间的恍惚,气质怎会如此像?口里却道:“沐……沐公子今日,真是风采袭人。” 沐云兮毫不谦虚地笑应道:“那是自然。” 一曲终,她从座上立起,扬声道:“好曲,月儿姑娘好琴技。” 紫衫女子缓缓起身,紫纱下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朝沐云兮盈盈福下一礼,柔声开口:“月儿,谢公子夸赞。” 便是沐云兮身为女子,也不由得感叹,好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没想到在这等风月之地,竟然还暗藏着一颗蒙尘的明珠。 沐云兮笑道:“月儿姑娘如此出色,本公子实在欣赏,不知道本公子今日是否有幸成为月儿姑娘的入幕之宾呢?” 这话一出,上官玉辰差点被刚饮入口中的酒呛着,迅速将酒咽下,忍着笑意故意扬声说道:“这月儿姑娘的入幕之宾可从来只有本王一人。” “果然是色痞子。”沐云兮轻呸。 上官玉辰眸中戏谑更浓,调侃道:“这模样可真像吃醋。” 沐云兮嗤笑一声:“一边待着去,今日我偏要把月儿姑娘哄到手,我就不信月儿姑娘只看得上你。” 其实就是小女子心性,她随即朝台上女子扬声道:“月儿姑娘,本公子可是对姑娘一见倾心啊!姑娘可要好好考虑,不要只贪恋权贵,多对比对比。别被某个色痞子骗了。” 强忍着捧腹的冲动,上官玉辰轻咳一声,扬声接道:“月儿姑娘也不要光看衣着,还要看看内在,还要念念旧情,这可重要了。” 青楼众人看着这两人争一个头牌姑娘,月儿姑娘芳容难睹,不见旁客,想自己反正是争不到,不如看看热闹,看看宸王这次是不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沐云兮转头瞥上官玉辰一眼,并不理会他,继续冲台上女子扬声道:“如果月儿姑娘愿意给本公子一个结识的机会,就请重新演奏刚才那一曲。” 瞧着她这般模样,上官玉辰只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接道:“若无意,就不要弹奏了,不要为难自己。” 良久,台上并无琴音响起,而众食客也鸦雀无声。 沐云兮气结,她这么个翩翩美公子,居然也不想结识,真是脑子锈了。 上官玉辰笑道:“如何?” 话音才落,忽听台上悠扬的琴音响起,这不正是刚才那一曲? 上官玉辰一怔。 沐云兮唇角一勾,一脸得意:“如何?本公子魅力难挡,别以为你有个王爷身份,就谁都得围着你转。” 听她这样说,上官玉辰剑眉一挑,戏谑道:“本王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眸里潋滟了微光,面色略沉了一下。 “那就说明一个问题了。”沐云兮笑得诡异。 “什么问题?”上官玉辰下意识问。 “说明王爷该找御医来检查一下了,王爷这鼻子问题都这么严重了,还不该找御医吗?” 上官玉辰…!!! 第65章 主上亲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纤指香凝弦上飞,声声柔情寄琴语 高山流水觅知音,谁伴婵娟曲中醉 沉吟放拨插弦中,整顿衣裳起敛容 琴曲虽终,余音犹在。 沐云兮冲上官玉辰笑道:“好了,宸王爷,本公子现在要去陪本公子的红颜知己了,反正以您老的身份风采,再去找一个星儿,花儿,朵儿也不难吧。” 上官玉辰只觉得这曲子实在弹奏得太快,此时心中是万般不舍,竟有些吃起凌月的醋了,“不知道月儿姑娘如果知道你是女子,一颗芳心可要被你伤了?月儿姑娘一向高傲,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虽然他也不可否认,一身男装的沐云兮的确有着吸引女子的超凡魅力。 他眼底流过一丝疑惑的异光,难道琴声突停竟是因为与我有相同的感觉? 凌月…… 沐云兮秀眉一扬,“这点就不劳宸王您费心了。” 说完这话,她起身走上舞台,牵着月儿姑娘的手往楼上走去,上楼之时,还不忘扭头递给上官玉辰一个得意的眼神。 上官玉辰摸摸鼻子,有些无可奈何,却出门对老板娘说道:“今日要月儿姑娘相陪的那位公子的帐算在本王帐上。”又转身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月儿姑娘陪奉的价钱是多少,只知胡闹,看她最后如何收场? ………… 被月儿姑娘带进房间之后,沐云兮刚才的兴致一扫而空,现在该想着如何脱身了,这纯属是一场闹剧啊! 她走到桌边找了个座位坐下,看到桌子上有一壶酒,随意拿过给自己斟了一杯,心想:要不想个办法把月儿姑娘灌醉? 她这想法还未落下。 月儿姑娘突然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神色恭敬,抱拳开口道:“主上,凌月不知主上亲自驾临,未及远迎,请主上恕罪。” 沐云兮刚刚饮下一口酒,听说完,“噗”的一声,酒全喷了出来,甚至洒在了月儿姑娘身上。 然这月儿姑娘竟然毫不躲闪,仍是毕恭毕敬,一动不动跪在那儿。 这下,沐云兮可真的是呆了,右手手指不自觉抚上了左手中指上的银戒,这是自己昏迷之时就戴在指上的。今天为了衬这身衣裳,特意戴上的。 她仔细打量月儿姑娘,此时凌月已经将面上的面纱摘下,露出倾城之容,这打量之下才恍然发现,这不就是自己昨日见到的紫衣女子? 月儿姑娘是我的属下?所以我昨晚才会对她感到那样熟悉? 她原还有些怀疑这位月儿姑娘是不是联合上官玉辰在耍她,可是这张容颜,却分明让她觉得事情并不是那般简单。 见她沉默不语,凌月恭敬不减,继续道:“凌月数次前往清风楼,一连五个月都未得到任务指示,却不想主上竟然亲自到了玉都。” 沐云兮眉心突然一凝,清风楼?难怪我会对清风楼有些莫名熟悉。五个月?我自失忆至今已有四个多月,时间也很相近。 只听凌月又问:“不知主上来此,可是有新的指令?” 她这才收摄心神,淡声道了一声:“起来回话吧。”微微垂了眼睫,口里喃喃:“清风楼,我去过……” 凌月惊讶,立起后忙恭声道:“主上未曾表明身份,清风众人多不识主上真面目,怠慢之处,请主上恕罪。” 第66章 禀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摆摆手,淡声道:“无妨。”脑子快速思索着,她是该坦诚自己失忆还是出言试探与之周旋呢?想到现在的自己对凌月一无所知,也不敢妄加信任,还是先周旋吧! 她略加思索后,便问凌月:“你看我这身装扮如何?” 只听凌月答道:“主上英姿飒爽,无论着什么服装都难掩绝世风华。” 沐云兮闻言暗忖:马屁拍得好,回答不着边际。嘴上却说:“你不觉得有甚不妥之处吗?” 凌月不知沐云兮此刻想法,只是微觉古怪:“没。。没什么不妥。” “你可看得习惯?”这句话问得有些露骨了,就似在问:你就不觉得我是个女人,你没有看错人? 凌月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属下愚钝,不懂主上意思。” 沐云兮问得更露骨些:“你觉得我若穿女装,会怎么样?” 凌月仿佛这才明白沐云兮话中之意,当即说道:“主上常年以男装示人,若突然换回女装,凌月反倒看不习惯了。” 此话一出,便证明凌月知道她沐云兮是个女子了。 沐云兮舒口气,看来她真的认识自己,而且据她所言,自己常以男装示人,她却知道自己是女子,想来跟自己的时间不短。 想到这些,她又试探问:“你跟着我多久了?” 凌月虽然隐约觉得自家主上今天有些奇怪,只是沐云兮的容颜气质却分明是她的主上,而手上的戒指更是证明她没有认错人,于是也不敢隐瞒,回道:“属下自九岁被夫人选调在主上身边,至今已有十年。” 沐云兮蹙眉,十年?时间果真长。可是照凌月这般说,凌月应该是自己身边之人,既然是自己身边之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玉都的青楼?遂再度试探问:“你可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主上深意,凌月不敢妄加揣测,但想来是属下任务进展太慢。” 任务?果然。沉思一会,沐云兮声线冷了些:“月儿,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的脾气,你应该是清楚的。” 凌月立即跪下,毕恭毕敬说道:“属下无能,只是宸王此人心思深沉,要获得他的信任实是不易。凌月在此蹉跎两年,和宸王也只能算勉强聊得上话。” 沐云兮眸中划过震惊,月儿姑娘竟然是带着目的接近玉辰?而且还是受了我的命令?不过那句勉强聊得上话,倒莫名地让她心里松了口气,淡淡问:“勉强聊得上话?可我怎么听他说他是你的入幕之宾啊?” 凌月神色肃然,道:“那不过是宸王戏言罢了。” 沐云兮见凌月神色自然,不像说谎,便用有些戏谑的口吻说:“想不到你这般倾城姿色,上官玉辰竟然也未被迷惑。” 凌月以为沐云兮不信,恭敬道:“主上明鉴千里,凌月纵然有些姿容,可是宸王并非贪图美色之人。” 沐云兮收敛戏谑,试探问:“你可知道我派你接近上官玉辰的目的?” 凌月一脸诚恳,恭敬说道:“凌月不敢妄自猜测主上之意,只想着主上这么做必有深意。” 沐云兮扶额,废话一句! 正当沐云兮思索怎么套出更多其他信息时,凌月忽然凝色说出一句:“主上,凌月无能,无法完成主上重托。要打入宸王心扉,恐怕只有出现第二个风宁。” 第67章 宸王尘封的心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眸光瞬间一变,风宁???这不是上官玉辰曾经用过的化名?难道这不是一个随口胡诌的名字,而是确有其人?她只觉得疑云重重,于是又问:“你到底是何意思?” “宸王对风宁的感情已经超出兄弟之情,尽管风宁本是男子,可宸王却似乎对他产生了本该属于男女之间的感情。一个男子心心念念的却是另一个男子,凌月再有姿容,也无法迷惑其半分。”凌月一脸诚恳,态度十分恭敬。 闻言,沐云兮差点一头栽倒,怒道:“胡扯!上官玉辰谦谦君子,岂会是……你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 凌月见她动怒,神色坦然,恭敬开口道:“主上明鉴,属下万死不敢欺骗主上,这些都是宸王醉酒时亲口所言。” 沐云兮心下竟有些泛酸,低声问:“他醉酒时说了什么?” 凌月正了正神色,继续说道:“宸王醉酒之时,凌月也曾想迷惑于他。只是那时他曾亲口说,风宁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可以替代。如能挽回风宁,什么都不重要,就算一辈子断袖也好。” 听着这些,沐云兮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十分难受。 凌月顿了顿,缓缓道:“宸王提及,当年天宸柳蓝之战,他设计的图纸如不讲解无人能懂。可风宁却能破了他的阵法,毁掉他的工程关键,这分明就是看懂了他的心思。宸王说,风宁不但是曾经让他感受到温暖快乐,他此生最珍视的人,更是他此生唯一知己。主上说过,宸王是天宸的眼睛。但凌月在这双眼睛里,没有看到野心,只看到满满的愧疚与悔恨。宸王一生征战无数,可是他说这一战是让他身心俱疲的一战。凌月看得出来,宸王已无再与柳蓝征战之心。这一切,与风宁有着密切关系。” 沐云兮心里酸意更浓,她不喜这种感觉,可却又克制不住,无意识地呢喃出声:“风宁,现在在哪呢?” 凌月讶异,却见主上神色古怪,便觉得主上许是怀念风宁了而已。于是,带着些许惋惜开口道:“算到今日,风宁被宸王击杀于千丈崖已有五年。主上痛失如此良将,实在可惜。只是,逝者已矣,相信风宁也不愿意看到主上这般难过的。” 这话一出,沐云兮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述她究竟有多震惊了! 风宁已逝?风宁是上官玉辰的知己,却又是我的属下?是我派去接近上官玉辰的人?最后还是被上官玉辰亲手所杀? 一个接一个的疑问,潮水般袭入她的脑海。 天宸柳蓝之战?我为什么会卷入到战争中去?五年前?千丈崖?风宁?上官玉辰?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多太多的不解,她试图深想,顿觉头痛欲裂,此次的疼痛更是远远胜过之前的几次。 脸色霎那间变得惨白无比,她渐渐失去了意识,只隐隐约约听见凌月焦急的声音:“主上,主上……” 第68章 一夜未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翌日清晨,上官玉辰接到侍从通传,凌威将军来求见自己! 他直觉这肯定和沐云兮有关,于是便让人将沐将军请到正厅。 茶香四溢,沐浩林却并无品茶之意。 没过多久,上官玉辰进到正厅坐下。 沐浩林见礼起身后,便问道:“末将小女昨夜一夜未归,听闻是曾接到宸王邀请,所以末将来此想问一下小女消息……” 上官玉辰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沐云兮一夜未归?她,她和凌月居然待了一夜? 他眸光微动,嘴上却似随意应道:“是这样的,昨晚她饮多了,现在还在休息。沐将军先回去吧,本王很快就送沐小姐回去。” 沐浩林颇觉奇怪,但他素敬重战神宸王,对宸王的人品更是深信不疑。宸王既然这么说了,兮儿现在也是没事的。没再多想,见了告退礼后便离开了宸王府。 上官玉辰随即也出了府,径直往风花雪月而去。 ………… 沐云兮昨夜头痛得太严重,此时还未转醒。所以,当上官玉辰来到风花雪月凌月的房间时,见到的便是沐云兮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而凌月则坐在一旁守候。 见宸王来到,凌月起身便要见礼。 上官玉辰抬手阻止,眼神示意不要吵醒沐云兮。 他走到床边,抬手轻轻拂开沐云兮脸颊上的发丝,——床上的人儿束着男子的发式,淡眉如柳,浓密的长睫如扇,双唇殷红。 恍惚间,脑海里闪过一张稚气未褪的容颜,她深中剧毒,让人心疼地静静躺在御魂教的床上,同样束着男子的发式。 耳边传来凌月低低的声音:“她昨夜头疼了一夜。” 他唇角微扬,轻声道:“她的头也是应该疼的!” 目光凝视那张熟悉的容颜,他禁不住想着: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这借口真好找。 想法刚落,他愣了一下——男装的她,真的太像! 蓦然,想起那年映月山庄温泉林的一幕。 温泉水雾缭绕,如梦,如幻,彷如虚无缥缈的仙境一般。 风宁走在上官玉辰身边,一副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 上官玉辰转头看她,笑道:“也算奔波一天了,此处没有旁人,一起沐浴吧!” 风宁仿佛很吃惊,急急说道:“不用,不用,谢谢辰哥,我十分干净。” 上官玉辰听得十分别扭,剑眉微挑:“不用这么大反应吧!都是男子,不就一起沐个浴?”然后,又说:“从早上到现在,在外策马奔波一天,身上哪能没有流汗?” 风宁也不回答,只是满面羞容。 上官玉辰一脸玩味地将她看着。 风宁抬头,终于答出一句:“辰哥毕竟是王爷,风宁……风宁……风宁再大胆也不敢逾越。” 上官玉辰面上平静如水,肚子里早笑抽了筋,“本王恕你逾越之罪,而且看你刚才那么向往这里,想必也是很想沐浴了,成全你。” 风宁想了半天,说出一句:“王爷断袖,风宁实在不习惯。” 上官玉辰心里恼火,语气却柔和了些,道:“那你就伺候吧。” 风宁不动,上官玉辰伸开双臂,饶有兴致地问道:“难道真使不动你?” “什么?”风宁不明所以。 “替我宽衣啊!”上官玉辰笑道。 风宁这才反应过来,立即道:“王爷,这种小事难道也要风宁替做?” 上官玉辰脸一沉,“还真是宠坏你了,你觉得伺候你辰哥,低看你了是吧?了不起现在你伺候我,等一会我还伺候你。” 风宁的脸更红了,“风宁可不敢那样想。”磨磨蹭蹭走过去,将手木然地搭在上官玉辰的衣扣上,小心翼翼地替他解开扣子,手指因为紧张而僵硬,头埋得极低,两腮脸色竟然有些绯红。 上官玉辰看她这般模样,手握住她搭在自己裤带上颤抖的小手,问:“你真不惯伺候人吗?” 风宁低声应:“我说过的,辰哥是我伺候的第一个人。” 此时,她的脸更红了,在氤氲水雾中,绝美的容颜更透着无与伦比的娇羞感觉。 上官玉辰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迷人的男子?竟一时迷了心,唇忍不住就要吻上风宁的脸颊。 “啊!”风宁惊道,却突然捂住了肚子,“辰哥。” 上官玉辰忙关切问:“怎么了?” 风宁头埋得极低,低声说:“王爷,我肚子好痛啊,我先告退了。” 说完这话,她也不等上官玉辰回话,便飞也似地往温泉林外跑去。 见她逃命一般的样子,上官玉辰不由得摇头轻笑道:“这肚子可真会疼。”他自己也把手搭在自己的心间,刚才的感觉真是奇妙。 第69章 她的身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咳咳”凌月清脆的咳嗽声将上官玉辰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原来,上官玉辰的手不自觉地搭在自己的心间,也不知是因为当时的感觉,还是现在心底的悸动。 凌月把头低下,心里暗想着:如此天之骄子,却竟然有这种怪癖,真是暴敛天物。他莫非以为主上是男子,竟又动心了? 上官玉辰只觉凌月的表情古怪,让人琢磨不透,遂讪讪道:“等她醒了之后,告诉她沐将军今天到本王府上来要人了。”说完,起身离去。 其实在上官玉辰进来之时,沐云兮已经转醒,只是想看看他会有什么举动,才一直装睡。在上官玉辰身影消失之后,她也睁开了眼睛。 凌月见沐云兮醒来,单膝跪地,抱拳恭敬出声:“主上。” “起来吧。”沐云兮淡淡应了一声。 凌月不动,恭声说道:“主上,如果您要对宸王有进一步的行动,凌月一定拼死完成任务,恳请您不要再滞留险地。” 沐云兮不解,淡声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凌月恭敬道:“宸王这些年来一直意志消沉,不仅仅是风宁之死,还有那场战争也给他留下太大的挫败感。他醉酒时说,一个小小的风宁就能左右军心,何况还有神秘莫测的公仪无影,不知她的手下,还有多少个风宁?柳蓝是个不可小觑的国家,公仪无影也不愧是柳蓝的战神。如今风宁已死,而主上您又置自己于最危险的地方,如果天宸有所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沐云兮捕捉到风宁是公仪无影手下的信息,立即质问道:“公仪无影,你说我是公仪无影?” 凌月神色微变,恭声说道:“凌月该死,竟直呼主上名讳,但这的确是宸王的原话。” 公仪无影?难怪我会对这个名字那么熟悉,原来我就是公仪无影。我竟是柳蓝战神,沐云兮早料想自己身份不简单,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是柳蓝的战神。 她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凌月,想到刚才凌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她着想。于是,她对凌月也多了几分信任,遂将凌月扶起,淡声说:“我的头部受到重创,痛疾时常发作,对以前的事情模模糊糊,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了。昨天的头痛,也是痛疾发作。” 凌月顿时大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如何是好?” “你且尽你所知与我叙述一番,也许我会想起什么。”沐云兮声线依然淡淡。 凌月迅速敛下心绪,凝色说道:“这便要从多年前的天宸柳蓝之战说起,当时凌月并未随您上战场,有些事情可能知道不尽详细,多数情况都是后来听到的。” 她微微停顿,缓声讲诉。 “当年,夫人,也就是您的母亲,接到消息天宸派出精通奇门阵法玄机老人嫡传弟子,当时已名震天下的战神王爷宸王对柳蓝出兵。夫人担心宸王会破了柳蓝边界的天启阵,从而攻破柳蓝,便派出同样精通军事攻略和奇门阵法的您出山,成为柳蓝的战王。您率兵镇守天启阵与宸王周旋,宸王数攻不下。后来,您与宸王于谈判桌上下了一年为期的战书。宸王兵驻云安,在钜子山设下重阵,企图攻破天启阵……” 第70章 凌月的叙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主上得到消息后,便派出了一位精通奇门阵法的少年前往潜伏宸王身边,也就是风宁……” 沐云兮听到此,神思更集中了些。 只听凌月继续讲道:“风宁不负所望,宸王耗时一年布下的重阵在即将完工之时便被风宁彻底摧毁,但当时风宁也已被擒。阵法的毁灭并没能使得宸王放弃攻打柳蓝,反而将战事扩大。宸王亲率重兵强攻柳蓝,天启阵摧毁在即……” “在千钧一发之时,主上您却设计攻入了云安城。后来,风宁便被宸王击杀于千丈崖。紧接着,主上您率兵阻截宸王,成功拖延时日。终于,宁谷奇兵在清风的协助下成功挟持了天宸皇帝,迫使这场大战走向了终点。” 沐云兮蹙眉道:“身在云安征战,却能挟持远在玉都的天宸皇帝。我手下的势力,倒真不容小觑。” “宁谷奇兵,自然非同寻常。不过主上当年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能够成功,风宁功不可没。可此间详情,凌月也不甚清楚。” “你知道的已经不少了。” “凌月所知的,大多都是柳蓝家喻户晓的,关于柳蓝战神的故事。只不过,凌月知道,这其中还有一个奇将风宁的存在。”一场惊心动魄的战役被凌月讲述地婉婉动听。 沐云兮又问:“风宁,你可见过此人?” 凌月摇头,“凌月虽自小进入清风,后又被选中带入宁谷,但却一直无缘结识风宁此人。其实在凌月所知中,当时这样的人就只有主上您,不想主上还是找出了风宁这个人才,可惜……” 她微微停顿,又说:“可主上您自风宁死后便性情大变,想来他与您关系匪浅。两年前,主上派凌月接近宸王虽未言明目的,但属下也曾大胆猜测主上之意,应是想让属下伺机取宸王首级,为风宁报仇。然主上却迟迟未下达此令,凌月便也不敢确定主上派凌月接近宸王的真实意图。” 沐云兮只觉无比震惊,这风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身为一国战王为他性情大变,又让战神宸王在遭到他背叛后还对他恋恋不忘。 想着这些,她眉头锁得更紧。 凌月突然再跪下,恭敬道:“主上,属下恳请您珍重自己,速离玉都险境。属下看宸王看您的目光绝不单纯,若主上的身份一旦曝光……” 未等凌月说完,沐云兮便直接打断,语带坚决:“不管怎么样,我暂时不打算离开玉都。” 凌月声线焦急:“主上!” 沐云兮坐在桌边,淡声道:“你也不必担心,这世上知道公仪无影是女子的人应是不多的吧。” 凌月瞬间错愕后,便问:“主上的意思是要以着女装来掩饰身份?” 沐云兮拿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一杯酒,语气颇为随意:“倒也不必非要女装示人,只是我现在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便是凌威将军义女—沐云兮。” “曾与夙王有婚约的沐家大小姐?”凌月惊讶。 “不错。谁又能想到柳蓝战王竟然会是天宸将军的义女呢?”沐云兮抿了一口酒道。 凌月仍有些不放心,“可主上身份毕竟太过特殊,留在玉都终是有些危险。”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第71章 错综复杂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心里有太多的疑团没有解开,按照凌月所言,她和上官玉辰本是相敌对两军主帅,那她怎么会唤他“辰哥”?甚至对他屈膝一跪? 凌月见主上如此坚持,虽有担忧,但也不再多言。主上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夫人亲自劝也难以改变的。 “好了,你起来吧。” 等凌月起身后,沐云兮接着问:“我和上官玉辰既然曾经在战场交锋过,那他也应该是见过我的吧?” 凌月不假思索,答道:“主上每次出战之时,都戴着一片面具。” 沐云兮这才记起,星儿之前也曾提到过这一点,可脑海里闪过的片段告诉她,上官玉辰是见过她容貌的,但不知他是否知道她就是公仪无影。 凌月神色凝了几分,恭敬道:“主上,宸王对风宁感情那般深厚却也能痛下杀手,足见其绝非泛泛之辈,凌月恳请主上小心行事。” 闻言,沐云兮心里微起波澜。 若凌月所言无虚,上官玉辰对风宁如此感情尚能狠下杀心,那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又将会怎样对她?但这些思虑也只是片刻的,她很快收摄心神,淡声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将军府了。”说完,径直离开。 身后传来凌月的声音:“主上指中银戒乃宁谷主上信物,也是清风主信物,主上如有需要,可凭此银戒往清风楼调遣清风势力。” 沐云兮会意,淡声道:“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万事小心。” “凌月明白。”凌月恭敬应道。 ………… 幽幽月色,笼罩着兮宁院。 沐云兮独自坐在石桌旁,她一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如今终于得到答案,却仿佛整个人都被疑惑包围了。 无论是对公仪无影这个名字那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感觉,还是对上官玉辰这个名字那种莫名的恨意,以及对清风楼和凌月的熟悉感,都让她不得不相信凌月的话。 更何况,还有这银戒信物。 “我和上官玉辰之间的故事,一定还有一些是凌月不知道的,而那个名唤风宁的少年与我又是什么关系?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下属。”她喃喃自语。 不弄清心里的疑问,她实在不想就这样离开。 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向明净的夜空,上官玉辰,风宁,辰哥…… 空中明月弯弯,星光闪烁。 沐云兮沉静地注视着,恍惚间脑海里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星星与月亮日/日相对,它们产生感情了怎么办? 她嘴角一抽,自己想着想着怎么会想到如此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去?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来到玉都时日虽算不得太久,但沐将军夫妇待她有如亲女,她对这个家也是不舍的。 沐云兮突然想起凌月提起的夫人,她的母亲。 不知道我失踪这么久,我的母亲是不是也很担心我?明日还是得往清风楼走一趟,不管怎么说都要传个平安回去。 第72章 上官云萧的殷勤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艳阳高照,天蓝云白。 沐云兮一身银灰色公子装束,指上戴着象征着清风主身份的银戒,径直到了玉都清风楼。 她还未来得及走到柜台掌柜处,忽听一声并不陌生的男声传来:“云兮。” 沐云兮往声音方向望去,正见便装打扮的上官云萧朝自己走了过来,似因看见她,他丰神俊朗的容颜上满满都是惊喜。 她淡淡道:“真巧,你也在此。” 上官云萧朝她微笑,轻声道:“这里是我们初见面的地方。” 沐云兮随意“哦”了声,不含任何情绪。 上官云萧见她如此淡漠,眸光一暗,却说:“还没用膳吧?今日我请你。”说完,也不等沐云兮拒绝,转头对小二道:“老地方。” 他说的老地方,便是与沐云兮初见的那个雅厢,也就是清风楼的静厢。 “走。” 沐云兮没有拒绝,随着他而去。 ………… 点完菜,上官云萧望着沐云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沐云兮淡淡瞟了他一眼,敛下目去,也不做声。 雅厢里安静许久,上官云萧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沉寂:“云兮。” “嗯,干嘛?”沐云兮头也未抬,随口应道。 “今天天气不错。”上官云萧讪讪答。 沐云兮懒懒问:“嗯,然后呢?” “你也很美。” 沐云兮嘴角微抽,微微抬眸看他,依然是淡淡懒懒的语气问:“嗯,再然后呢?” 上官云萧并不回答,忽然将话题扯开,道:“云兮,你喜欢什么东西?” 沐云兮:“……”然后,戏谑问:“怎么?我说我喜欢什么,难道你就给我呀?” “当然,只要你开口。”上官云萧直接应道,显得挺激动。 “……” 沐云兮轻摇摇头,“我开玩笑的。” “云兮,你不用跟我客气的,你想要什么?”上官云萧一脸认真。 沐云兮柳眉轻挑,戏谑道:“云萧,有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上官云萧语塞,的确,他是有事相求,轻轻垂下眼睫,似乎斟酌着开口。 沐云兮见他明明有事要说,却一直不肯直入主题,有些许不耐,“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上官云萧思索片刻,轻声说:“云兮,和你在一起,你浑身散发出来的自信与骄傲总让我觉得十分安全。” 沐云兮一愣,安全感?堂堂的天宸夙王竟然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她拧了拧眉,淡淡问:“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上官云萧话未说完,却见清风楼的小二端来菜食摆上桌,遂道:“先好好吃一顿,有什么事一会再跟你说。” 沐云兮也不再多说,事是上官云萧的,他自己都不急,她急个什么劲?当下也不跟上官云萧客气,毫不扭捏拿过碗筷,自顾自地用膳。 上官云萧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的言谈举止分明像出自大家名门的女子,可却又并不像自己所见的大家闺秀。 见沐云兮面露不愉,他才收回炽烈的目光。 第73章 请她出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用膳过后,上官云萧又哄着沐云兮一起逛街。 一路上,沐云兮只要稍微表现出对什么东西有一点点兴,上官云萧便二话不说立马打包付账,顺便充当搬运工。 见他这殷勤的样子,沐云兮也不拒绝什么。她就是在等上官云萧开口,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究竟想要干嘛? 不足半个时辰,上官云萧手上已经是各种大包小包。想他堂堂夙王,何曾受过这般累?不过,他此刻竟只觉十分的甜蜜。 那么多东西,沐云兮实并不都怎么感兴,走到人烟稀少的胡同中,她转身面向上官云萧,淡淡道:“夙王殿下这殷勤也献够了,究竟有什么事?该说了吧!” 上官云萧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虽说自己的确是有事相求沐云兮,但今日自己做的一切却也并不全是为了献殷勤,让沐云兮答应帮忙,自己是心甘情愿的。 沐云兮语气带了几分不耐:“王爷再不说的话,本小姐可还有事要办,恕不奉陪!”她可没忘记,她出来是为了传信给那个自己如今已经不记得的母亲传信报平安的。 上官云萧见沐云兮不耐,忙道:“云兮,你武功卓绝,能超越你的人不多,又遇事冷静,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像你一样的有能之人帮助,只是开口怕你拒绝。” 沐云兮不语,只是淡淡看着上官云萧,似是让他说下去。 上官云萧接着说:“半个月后,父皇将在玉都东郊校场的城楼上观看我与大皇兄对仗破阵,这是考核一个皇子能力的重要手段。而且今年的对仗非比寻常,此奇门阵法由十四王叔亲自布设。” 沐云兮眉头轻蹙,随口问:“你十四王叔亲自布的阵又怎么样?” 上官云萧解释道:“十四王叔的阵法阵势严密,滴水不漏,而且变化灵巧,如果稍有差池,将会功败垂成。”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继续说道:“父皇允我和大皇兄在进入阵法时可各带一谋士,这个人需要武功十分高强。” 未等上官云萧说完,沐云兮便直接打断:“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假扮你的谋士,然后跟着你去破那个阵吧?” 上官云萧不说话,似是默认了沐云兮的话。 沐云兮微微摇头,拒绝道:“抱歉,此事我无能为力。一我对这种奇门阵法并不甚了解,二我武功也没你想的那么高强,三我乃女子之身,如何帮你?”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有点想法。 上官玉辰的阵法,她还是很想领教一下的,且当年风宁能将他布设一年的重阵扼杀,她也很想了解风宁是个什么样的奇人,只是想到自己可能身份特殊,实不便插手这些事。 见她如此果断拒绝,上官云萧眼底划过一丝失落,道:“云兮,第一,你武功高强不可否认。第二,你遇事沉着,一定能捕捉到阵法中瞬间的破绽,第三,你身着男装,毫无扭捏之气,根本无人能认出你是女子。在我心底,还是很希望你能帮我的。无论成功与否,有你在我身边,我都会感到很踏实。” 不可否认,上官云萧虽行事鲁莽,有欠思虑,但他为人诚恳,也不失为一个好男儿。他此刻如此低声下气地恳求自己帮忙,也是把自己当朋友,相信自己。 这一刻,沐云兮有些许不忍面对上官云萧那双满含希冀的眸子。 于是,她转身不再看上官云萧,淡声开口:“我已说过,我不是不愿帮你,而是无能为力。而且这是你们皇室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可不想卷入到你们皇家的是非当中。堂堂夙王,手下难道还缺了智勇双全的高手?” 不等上官云萧回话,她淡淡又道:“所谓无功不受禄,你的忙,我帮不了,自然也受不了你的礼物。” 话说完,沐云兮径直离开胡同。 第74章 昏迷的宁谷夫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此时,上官云萧身上各种大包小包,直让他有些行动不便,而沐云兮的脚步却是极快。 待上官云萧追出来时,哪里还有沐云兮的影子? 上官云萧四处张望寻找一番,却终失望而归。 而,在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时,胡同附近拐角处的沐云兮也才真正转身离开。 ………… 沐云兮再次走进清风楼时,便见凌月正与清风楼掌柜不知在说什么。 她轻轻咳嗽两声。 凌月回过头来,微微错愕,然后与沐云兮互换了一个眼神,手指悄悄指了清风楼的一个厢房一下。 沐云兮径直上楼进了那间厢房,走到桌边坐下。 凌月单膝跪地,抱拳行礼:“主上。” “起来说话吧。”沐云兮淡淡道。 待凌月起身后,她方吩咐道:“月儿,帮我尽快安排传道消息回柳蓝,只道我如今一切安好,但不得提及我此刻身在玉都之事。请我的母亲,你口中的夫人不必担心,可明白了?” 话说完,她却见凌月一脸难色,心下疑惑,便问:“怎么了?” 凌月微垂下眼睫,轻声应道:“主上受伤失忆非同小可,属下会即刻按您的吩咐传信回柳蓝。只是……主上您失去记忆,也忘记了夫人已经昏迷三年的事。” 沐云兮顿时惊诧,立即问道:“昏迷三年?怎么回事?” 凌月轻声答道:“夫人为寒毒所侵,虽得主上以宁谷灵药保住了夫人的性命,但夫人却还是一直昏迷不醒。几年来,主上为了救醒夫人,遍寻奇药血灵草,可血灵草却早已绝迹百年。” 沐云兮惊讶万分,又问:“寒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月垂着头不语,面露犹豫之色,好像不知该讲不该讲。 沐云兮眸光一敛,声音陡然一沉:“到底是为什么?休得隐瞒。”语气虽不算带火气,却是不怒自威。 见自家主上这个样子,凌月也不敢再隐瞒,遂带了几分小心说道:“三年前,主上您在练功之时,不甚走火入魔。您的武功性属寒,当时便化作了寒毒,夫人为了救您,所以……” 沐云兮神色微变,手不由得拽了一下袖角。 凌月赶忙轻声安慰道:“主上,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沐云兮知道凌月是在安慰自己,迅速收摄心神,只低声自语:“血灵草,我一定会找到的。” 仿佛是为了分散沐云兮的注意力,凌月又抱拳恭敬禀道:“对了,主上,清风近来得到消息,天宸皇帝将于半月之后,让漠王与夙王对仗破阵。而且,好像是要凭此来选出储君人选。” “选出储君?”沐云兮倒是没想过上官云萧说的这个比试竟然会这么重要。 凌月恭声应:“是的。” 沐云兮对天宸的储君之选并没有多关心,很随意地问:“那依你看,他们二人,谁的胜算大一些?” 凌月不假思索便答道:“漠王的胜算要高一些。” 沐云兮不解,“为何?” 第75章 漠王的野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据凌月了解,漠王此人心思深沉。这些年来,漠王一直在朝野培植自己的势力,又在江湖招笼了许多江湖人才。而且,据清风的消息,天宸皇帝其实原本就属意漠王为储,天宸皇帝本来就是个极有野心的人,漠王在这一点与其十分相似,这次比试或许就只是走个过场。” 凌月说到这里,神色严肃许多,凝眉接着说:“只是,若此人成为天宸新君,只怕即便宸王无心与柳蓝征战,天宸柳蓝也可能会再起硝烟。” 闻言,沐云兮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凌月顿了顿,恭敬道:“漠王是否有统领大陆之心不得而知,但却知此人野心极大,而且他想要的东西非得到不罢休。然柳蓝地势一直为兵家所好,所以宁谷先人才会在柳蓝边防布下奇阵,又在大陆各国建立清风势力。” 沐云兮微微凝眉,如此一来,那自己是否要考虑下答应上官云萧的请求,助他一臂之力? 见主上若有所思的样子,凌月恭敬问:“主上可有何打算?” 沐云兮抬眸,沉声道:“今日夙王曾经请求我出手,扮作他的谋士相助于他,我拒绝了。可现在看来,你觉得我是否应该助他?” 凌月顿时一惊,立即问:“夙王为何会请主上出手?难道他知道了主上的身份?” 沐云兮淡淡道:“那倒不是,只是我们之前曾经交过手,也打过些交道,而如今却也算得上朋友,故而他才会请我出手相助。” 话说完,见凌月一脸愕然,她又想起玉都里的漫天流言,遂淡声说:“如今玉都到处都能听到关于沐家小姐的流言,想来你也听说过一二。” 凌月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轻声问:“主上是否需要凌月处理一下?” 沐云兮摆手,不甚在意地道:“像这种纯粹凭胡猜臆想生出来的流言,想要它不攻自破还不容易?只是眼下顶着这样一个名声,反倒能省去一些想通过沐家大小姐来笼络凌威将军的人的心思。更何况,我那段日子突然失踪也的确是另有隐情,可这些事此时也没必要细说。月儿,你觉得我若出手相助夙王,有何不妥吗?” 凌月毫不迟疑,立刻恭声道:“主上,此事确实不妥。首先您身份尊贵,为夙王谋士,会损了您的身份。而且我们在此身份特殊,若卷入到天宸的夺储之争,便将此危险更增十分。凌月相信,若您出手,夙王胜算将大增。毕竟在当今天下,论奇门阵法精绝天下,必属您和宸王。可若因此事,您锋芒大显,打击到漠王,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沐云兮听着,心里也有些犹豫,略略想了想,便淡声说道:“这些事情,我尚需要做些考虑。此时天色也已不早,我得回将军府了。”说完,起身出了厢房,下楼而去。 凌月目送沐云兮离开之后,方才离开清风楼,往风花雪月而去。 第76章 夜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清冷的月光洒在清幽的小院中,四处可见,一片月华如水。 静静地站在院中,抬首看着夜空,雪白的裙衫随风微扬,沐云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星月明朗,璀璨动人。 星星与月亮日/日相对,它们产生感情了怎么办? 不经意间,奇怪的想法再次闪过她的脑海。 一道内息划破静空,能够轻易避开将军府守卫,而又可能会夜闯她兮宁院的人,她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是谁。 果然,一声熟悉而温和的男音传来:“想什么这么出神?” 话音落下,人已走到她身边,正是上官玉辰。 她微微侧身打量他,只见他的目光温和依旧,含带了真切的关怀,想起凌月的话,心绪复杂了些,没有任何言语地回过身朝前走开几步。 身后传来他温暖的关怀:“怎么了?” 她敛下心绪,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淡漠如水的声音问道:“王爷此时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明显感觉到她的冷淡,上官玉辰心下微觉疑惑,口里却答说:“就不能只是来看看你?过了今晚,有段日子忙。” “忙着布阵?”沐云兮顺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上官玉辰有一丝惊讶。 “云萧今日对我提到过。” 云萧?听此称呼,上官玉辰眉峰突然凝蹙,莫名烦闷起来。 他那个侄儿对沐云兮是什么心思,他心里有数得很,而且想他和沐云兮相识以来,沐云兮不是叫他风大人,就是叫他宸王爷,再要不就是王爷。 忍不住地,他的声音也带了几丝酸味:“你今天和云萧在一起?” “嗯”了一声,不含任何情绪。 上官玉辰心里蓦地涌起一种极度不平衡的感觉,这种感觉只在很多年前有过,而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人,同样只有那个她。 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沐云兮转过头来,意外发现他垂着目一副不知在想什么的样子,不经意间褪去几分冷漠,戏谑调侃道:“宸王爷,您老这又是在想什么呢?” 闻声,上官玉辰迅速收摄心神,口中竟然冒出一句:“你可以唤我的名字。” 其实,在他的记忆深处,总是回旋着风宁那一声亲昵的“辰哥”,那也是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他抬眸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疑光悄然掠过。 这没头没脑蹦出的一句话,沐云兮简直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不是一直都叫他风大人,宸王爷的吗? 她轻轻笑了一声,道:“不过是个称呼。” “那你为什么要唤云萧为云萧?” 此话刚一出口,上官玉辰自己就先愣了,自己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愣,沐云兮更愣。 良久,她才答道:“我与云萧是朋友。” “那你与我呢?”上官玉辰几乎是下意识地问。 沐云兮瞥他一眼,淡淡道:“说实话,我暂时还不清楚。”究竟是不是错觉?为什么我总觉得你看我的目光,好像是在透过我寻找其他? 第77章 剪不断,理还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朦胧的夜色下,清风轻轻吹着,小园中漂浮着舒心的清淡花香。 四周好像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沐云兮扭过头去,状似随意地扯开话题:“哎,这次云萧和漠王的比试谁胜谁负,对你挺重要么?” “我对储君之选并不太在意,我只对我的阵略是否攻守得当负责。”上官玉辰漫不经心地回答。 无视他的漫不经心,沐云兮接着问:“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输赢自有天定,这些都不是你我可关心的。”上官玉辰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两者,云萧虽本性纯善,也有其能力,却魄力不足,城府太浅,尚需些历练。而上官漠则太过狠戾,这些年招揽了不少奇士,若真的对阵,他的胜算会大一些。不过,想破我的阵也没那么容易。” 他顿了顿,又说:“好了,别再议论这些朝堂之事了。” 沐云兮心思微动,如果是我去破他的阵,不知会如何呢?口里却说:“宸王倒是挺有自信的。” 他忽然朝她温暖一笑,声柔似水:“唤我的名字吧。” 沐云兮:“……”自己是真的跟不上身边这男人的思维,他还理会这个称呼呢。 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她在叫云萧时能很自然地叫出来,毕竟她本也不是扭捏之人。 然独独面对上官玉辰时,她总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脑海里莫名闪过那声‘辰哥’,连带人在他面前也矫情了。 她扯了扯唇角,一脸无语道:“能不纠结这个称呼了吗?宸王。” 上官玉辰眸光略略暗了暗,然也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轻声道:“这些日子我不能来看你,照顾好自己。” 一丝浅浅的暖流划过沐云兮的心头,未来会如何,自己是不知道了,然在此刻,她却忍不住想要纵容自己一回,让自己甜蜜一次,微笑道:“嗯,你也是。” 朝夜空看了一眼,她又说:“时候不早,我先回房了。” 房门缓缓关上,她的身影也终于渐渐没入房中。 月色迷人,落英遍地。 风轻撩起他月牙白的外衫,上官玉辰没有离去,沉静地立在小院中,思绪凌乱了些。 许是见多人为塑造的巧合,而自己等待寻找那么久都了无音讯的人,居然会突然莫名失忆地与自己重逢,何况是敌国将领,他实在无法相信。 然风花雪月里,那一袭公子装的身影却在脑海始终挥之不去。 房内,沐云兮躺在床上,无端又想起那个名唤风宁的少年。 风宁竟能在朝夕之间破了上官玉辰布置一年之久的阵法,想到上官玉辰对风宁竟有异样的情愫,更至今都难以忘怀。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此刻愈发想去领教一下上官玉辰的阵法了,然念头刚起便被压了下去。 初闻上官玉辰的名字,恨意是那样的清晰,可在仅仅几次的相处后,再提上官玉辰,那莫名的恨意竟已不复存在。 她甚至怀疑,自己真的有那么恨上官玉辰吗? 纷乱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第78章 蓝眼睛的小男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此后一连六日,上官玉辰再未出现。 沐云兮知道,他是忙着布设阵法,只是心里却仍然隐隐有些空落感。 这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玉都大街上,沐云兮一袭宝石蓝男装颇有些无聊地穿梭其中。 无意间,她瞥见街头角落边有一个身上似带着血渍的老者躺在那儿,一个小男孩跪在老者身边,稚嫩的手颤抖地握着老者的一只胳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脚步不自觉走到小男孩身边,温声问:“你们怎么了?” 小男孩缓缓抬起头来,待看清沐云兮的容颜时,突然激动地叫了一声:“大哥哥。” 见眼前的小男孩好像认识自己,沐云兮微觉疑惑,遂细细打量小男孩一番,此刻这小男孩脸上满是污垢,可那双蔚蓝的眼睛却是澄净无比。 这样的眼睛,她只见到过一次,所以印象也是十分深刻,当下有些惊讶地道:“是你?” 她看到小男孩脸上淡淡的血渍,柔声问了一声:“那些人又打你了?” 小男孩摇摇头,忽然急迫地拉住她的手腕,一脸恳求道:“大哥哥,求求你,救救爷爷。” 沐云兮点头,走近老者身边,蹲下身,抬手为之探脉,然转瞬便凝了眉头。 老者的手臂虽然尚有些余温,可已然没了脉搏,她又将手指探到老者鼻息之处,却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这些迹象表明,这老者已经去世,只是刚过世不久而已。 她收回手,朝小男孩轻轻道了一声:“这老者已经过世了。” 闻言,小男孩蔚蓝的眸子瞬间染上浓浓的水雾。 见此情景,沐云兮轻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男孩却已然泣不成声,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一个劲地朝死去的老者哭:“对不起,爷爷。对不起,都是祈儿连累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哭得久了,小男孩的声音渐渐变得沙哑。 沐云兮抬手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给他无声的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扭头呆呆看着她,请求道:“大哥哥,求求你,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沐云兮一愣,柔声问:“告诉大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谁将你们打成这样?” 那日初见,她给了些银钱眼前的小男孩便离开了。实没有想到,她再见这个小男孩时,竟成了这样一副光景。 恍然间,她看到小男孩蔚蓝的眸子满满的都是恨意,甚至带了几分凌厉的杀气。 她心下惊讶,这小男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是什么让一个本该处于天真无邪阶段的孩子竟露出来这样的眼神?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听到小男孩恨恨的声音传来:“是漠王!我一定要杀了他,为爷爷报仇!” 漠王?沐云兮眉头再皱,却见小男孩竟突然跪在她的面前。 “大哥哥,求求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沐云兮抬手拂开了小男孩额间凌乱的发丝,柔声道:“你先将事情的原委告诉我。” 第79章 沐公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小男孩抬眼看着她,稚嫩的唇瓣抖动几下:“因为我的眼睛,我从小就被家人不容,娘为了保护我,带着我孤身远走。可是后来,连娘也去世了。来到这里之后,人人都当我是不祥之人,是妖孽。可是爷爷没有,爷爷还常常带食物给我。爷爷在漠王府做事,前几天漠王府要招人,爷爷便将我带进了王府。爷爷告诉我,要我凭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说着,小男孩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我一直都有听爷爷的话。可是,因为我的眼睛,漠王也视我是妖孽。他说……他说爷爷竟然将不详的妖孽带进王府,就将我和爷爷一起赶出来,还打死了爷爷。” 低低的啜泣声再一次触动了沐云兮的心弦,这个漠王竟如此狠戾残暴,刚愎武断。 她扶起跪在地上的小男孩,久久无言,直到小男孩稚嫩的童音再一次响起:“大哥哥。” 沐云兮回过神来,问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玉祁。”小男孩答道。 沐云兮凝色道:“你想学武功,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暂时放下心底的仇恨,你能做到吗?” 见玉祁犹豫,她又说:“我不是要你放弃报仇,但不是现在。漠王并非寻常人,你若冲动行事,恐怕不但报不了仇,还会把自己搭进去,甚至是要连累帮你的人。我话止于此,若你不能听我的,那我也帮不了你。” 玉祁愣愣地望着她,过了片刻,好像下定决心般,稚嫩的童音说道:“玉祁全都听大哥哥的。” 沐云兮安葬了老人后,便带着玉祁往夙王府而去。 ………… 一路来到夙王府外,沐云兮望着王府外那镶金匾额,不由得想起自己那晚挟持上官玉辰带路来到这里砸匾的事。 不知道当时玉辰看着我砸了这夙王府的匾时,心里有没有点小小内疚呢?毕竟,我能成功砸了夙王府的匾,他这个叔叔可是“功不可没”啊! 她摇摇头,朝正立府前的侍卫道:“请通传夙王,有友来访,本公子姓沐。” 她虽曾被上官云萧挟持,但那个时候她一直待在别院,虽然也曾从这夙王府走出来,却是匆匆而过。宸王在后面跟着,谁敢抬头看她?加之她现在换了一身男装,自然更不会有人认出她了。 门卫看她眼生,并不敢擅自将人迎进,但见来人气宇轩昂,也不敢怠慢,便忙进去通报。 此时,上官云萧正在正厅内与谋士谈论宸王的阵法,商讨破阵之策,突听到守卫通传有位自称是他友人的沐公子到访。 他略略一愣,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什么沐公子了?然很快就想到什么,凤眸中全是难掩的惊喜,甚至来不及让通报守卫退下,便抛下正厅内所有的谋士和手上正研究的阵略图,径直往府外而去。 脚步之快,直让夙王府的谋士和通报守卫尽皆看傻了眼。 一时间,正厅内看到这一幕的人不由得都好奇起来,这沐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的到访怎么能让堂堂夙王激动成这样? 第80章 托付小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会时间,沐云兮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她没想到上官云萧竟然会亲自出来。 “云……” ‘兮’字尚未出口,话语已被快速打断。 “夙王,可还记得沐云?” 上官云萧心下了然,知她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略带戏谑的口吻道:“自然记得,沐公子。” 沐云兮扭头,叫了一声:“小祁。” 上官云萧这才注意到她身旁这个衣着破烂,发丝散乱,一直低着头,脸上似还带着血渍的小男孩。 “云……沐公子,这是……” “这是我义弟,玉祁。”沐云兮淡声介绍。 上官云萧和玉祁同时一愕,玉祁显然没有料到沐云兮竟然会这样介绍自己。 无视二人的惊讶,她笑言:“怎么,不肯请我们进去坐坐?” 上官云萧这才想起什么,忙道:“当然不是。” 进了夙王府后,他唤来下人带玉祁去梳洗,又派人往正厅下令,探讨暂时中止。 待四周只剩下他和沐云兮时,他才问:“云兮,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沐云兮也不拐弯,直接道:“七夕晚上,你曾许我要帮我一件事,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云兮,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上官云萧很自然地回道。 “我想将小祁留在夙王府,而且还得劳你找人教他习文学武,可以吗?”沐云兮认为,玉祁想要对付上官漠,最好的选择应是跟着上官漠最大的对手上官云萧。 “当然可以了。”上官云萧想也没想就答应,虽觉有些奇怪,但玉祁毕竟是沐云兮亲口承认的义弟,她把玉祁留在夙王府,是不是因为她已经信任他了? 只听她随口问:“小祁的眼睛异于常人,你可注意到了?” 上官云萧注/意/力全放在沐云兮身上,倒是真没注意到,只是经此一提才恍然发现玉祁的双眸竟然是湛蓝色的! “蓝色?” 沐云兮瞥他一眼,“因为这双蓝色的眸子,小祁一直被视为不祥之人,背负妖孽之名,你会觉得小祁是妖孽吗?” 上官云萧摇摇头,淡声道:“妖孽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 沐云兮看着上官云萧的眼神多了分欣赏,仅凭对待这一双异于常人的眸子的态度来看,云萧比上官漠是明智得多,嘴上却说:“小祁是我义弟,我将他安顿在此。如果你夙王府谁敢仗势欺负了他,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上官云萧当即信誓旦旦保证:“放心,你的义弟,我一定会保护好。如果我的王府里谁有这个胆子,不用你出手,本王也不会轻饶!” 沐云兮爽朗一笑:“你要是说到做不到,可别怪本公子砸了你夙王府的匾!” “这是自……”上官云萧‘然’字还没说出口,恍然想起了什么,“难道……” 沐云兮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太好意思,快速扯开话题:“刚才你派人去通知什么探讨中止,你们在讨论什么?” 第81章 情幻阵(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见她这般反应,上官云萧也明白了。 此事若换成是别人做的,他还真想好好算账,可既然是沐云兮,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他顺着她的话说:“距离我与大皇兄对仗破阵的日子不足十天了,这不是预先做些努力吗?研究一下十四叔以前布的阵法图。” “这个比试对你似乎挺重要的?” “是挺重要的。”上官云萧仿佛随口回答,然那精致的凤眸中却分明带了几分希冀。 “云萧,介意让我看看你十四王叔以前布的阵么?”沐云兮浅笑道,“也许我还是可以帮你一下的,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我只不过想报答你收留小祁。” 上官云萧一直很信任沐云兮,有沐云兮这句话,他就感到很满足了,很踏实了,“当然。” ………… 两人到了夙王府书房,沐云兮坐在书桌后,上官云萧便拿出一套图纸摆上。 沐云兮随意地翻开书桌上的阵法图纸,无言地边思边看。 上官云萧也不做声,静静看着她。 他总觉得沐云兮浑身散发着一种力量,直让他觉得只要有她在,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沐云兮将整套图纸细细记忆,然后闭上双眸,凭借自己心里记住的图纸进行想象,却竟在不知不觉中随着自己的思路进入了阵中。 慢慢地,她走到一片迷雾缭绕的山林中。 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久。 迷雾越来越浓,她已看不清前路。 周围似隐约可闻浅浅的水流音,她的脑中越来越混沌。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仿若孤独的行客,置身于迷雾之间,只渴望有一盏明灯照亮前方之路,却在这想法滋生的同时,一个声音传入耳中:“这里。” 她心下一讶,这是上官玉辰的声音。 她不由得循着声音望去,雾蒙蒙中,好像有个白衫翩翩的身影竟在不远处,是他! 她奔过去,那人影突然便消失了。 “这里。”那声音并未停止。 她不管不顾地朝声音源头奔去,却似乎陷入更深的迷雾中。 她什么也看不见,着急地四处寻望,呼喊着:“辰哥,你在哪?” “这里!” “这里!” 蓦地,她脚下一空,仿佛要跌到深处去,下意识惊呼一声:“辰哥。” 身边传来一声急切的关心:“云兮,你怎么了?” 沐云兮如梦初醒,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她抬袖轻拭,淡淡一笑:“没什么!” “云兮,你刚刚在叫谁?”上官云萧试探问。 沐云兮扫了他一眼,只说:“没谁,我刚刚只是入阵了而已。” 上官云萧顿时一脸愕然,云兮竟能凭借几张图纸进入情幻阵! 沐云兮敛下心绪,接着说道:“这道阵法,讲究心无杂念。要破此阵,便需做到心如止水,记住眼前的一切皆是虚幻。” 这道阵法的精髓,上官云萧以前曾请教过十四叔,此刻他是带着几分震惊看着眼前的男装女子。 沐云兮没有注意他的表情,继续分析:“在这道阵法中,不能有任何的奢念。无情便是此阵克星,记住没有任何人可以出现帮你。坚守住自己的意志,方可破阵而出。一旦你心里有了其他杂念,便容易被杂念所诱,在阵法之中,越陷越深。” 第82章 情幻阵(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说完,见上官云萧居然望着自己发呆,直接拿起书桌上一本书拍在他头上。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她实在有些窝火,自己为他分析阵法,他居然在这里发呆! 上官云萧回过神来,这才解释道:“十四叔曾告诉我,此阵名唤情幻阵,惑人心智,困人于阵,我只是惊讶于你是怎么仅凭图纸就能入此阵的。” 沐云兮没有答话,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刚闭目凝思想象阵景时,好像有种奇怪的牵引力将自己引入那阵中。 那阵里的迷雾,水流,山林……就好像自己身临其境一般。尤其是那脚下突然踩空,仿佛要跌到深处去的那一刻,那感觉清晰得太过真实。 这是缘于我常年研习阵法产生的自然本能所致么?可我既精于阵法,怎会如此轻易着了他的道?是失去记忆后,我变得大意了吗? 辰哥……为什么我会直接叫他辰哥? 以前的事不清楚,然失去记忆后,无论心里嘴上,自己是断断没有这样称呼过他的,更莫谈下意识的习惯!难道是在幻阵迷惑之下,我关于昔年记忆的残存意识被唤醒了? 见她一副沉默深思的模样,上官云萧想起刚才她额间的汗珠,柔声唤了一声:“云兮。” 沐云兮收摄心神,淡淡抬睫。 听他轻声道:“不过你毕竟没有接触过这些,难免着了其中之道。而且十四叔说要破他的这道阵法,除了心如止水,还要能看懂他的心思,找到这阵的心脉,方能破阵而出。” 沐云兮心念一动,当年风宁能够看懂他的心思,毁了他的阵法,难道我就不能吗? 窗外有日光透了进来,照在她如墨的秀发上,映着斑斑光点。 上官云萧一时看得有些痴,自己见过无数妆容精致的美丽女子,却又有谁能如她?便是清淡的素颜也掩不住那满身的光华,突又想起她刚刚在神入情幻阵时唤出的那个称呼。 情幻阵是惑人心智的阵法,而刚才她唤出的那个人明显是个男子。 上官云萧顿感危机,刚想试探一下,却被她先开口:“我要再度入阵,此期间不要打扰我。” “嗯。”上官云萧轻声应道,想问的话终究咽了回去,云兮的性子自己也清楚一些,她既然不想说,自己追问也只会惹恼她。 此时,沐云兮已经闭上双眸,一步步走进情幻阵中。 迷雾缭缭,她已看不清了方向,上官玉辰的声音却再一次响起,在这阵中仿佛有着致命的迷惑力。只是她已经吃过一次亏,当下提醒自己决不能被这声音干扰。 她侧耳聆听,却是在寻找除了上官玉辰声音之外的其他声音。 隐隐约约,是轻轻浅浅的水流之声。她便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这水音之中。不知不觉中,她耳中所能听到的声音,便只剩下水声了。 水往低处流,她凭借水声判断出地势的高低走向,那么,哪一个方向才是通往出阵口呢?是逆着水流的方向,还是顺着水流方向而去? 俗语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那么现在,自己难道是要往逆流方向而行? 念头一闪而逝,沐云兮很快想起此阵乃上官玉辰布设,他会喜欢不停往高处走吗?心里仿佛突然出现奇怪的指引,平淡,普通…… 她毅然决定顺流而行,恍见迷雾散开,一片豁然之景。 第83章 死阵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睁开眼睛,依然是在夙王府书房内。 “如何?”上官云萧轻声问。 沐云兮但笑不语,眸中尽是愉悦,要破这阵法,果然也只有看懂他的心思,可原来我也能看懂他的心思。 “云兮,难道你已经破了这阵法?”上官云萧有些惊讶。 “水流之音,破阵关键。”沐云兮依然微笑着。 上官云萧顿时一脸震惊,她所言正是当初自己向十四叔请教此阵时,十四叔所告诉他的,而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破阵之法? 沐云兮随手将情幻阵的图纸翻了个面,忽见图纸背面的右小角书有四行小字,轻轻念出声来:“神骑入梦,轻霞着锦。人面相惜,此幻依依……” 目里疑惑一闪,她随口问了一声:“你可知此话的意思?” 上官云萧摇头,“原图纸的背面书了这十六个字,临摹图纸时便也誊下了,其深意十四叔却不愿提及。” 沐云兮又看了一眼这十六个字,却也并没有纠结多久,淡淡道:“看下一个阵图吧!” 上官云萧将情幻阵的临摹图纸拿开,很快又递上了另外一套阵略图。 沐云兮翻开图纸,良久眉头皱了起来。她又细看几遍,眉头却越皱越紧。 半晌,她将图纸往书桌上一放,严肃道:“这根本就是个死阵,犯了兵家大忌。两败俱伤,在此阵之中,无论是围困之人还是被围困之人,都是死路。” 她这话一出,上官云萧竟目瞪口呆! 好久,他感叹道:“云兮,你若为男子,必是大将之才!” 沐云兮心思全在图纸上,对他的话不置一词。 只听他解释道:“这阵法,十四叔当初就说过,这是必杀之阵,却也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之阵。除非敌战双方和解,相互合作,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才会设出这样一个死阵?沐云兮默默想着。 她专注研究上官玉辰的心思,却完全不曾注意到上官云萧看着她愈发迷恋的目光。 沉默一会,她问:“他是什么时候设的这个阵法?” 上官云萧不假思索道:“是五年前,好像十四叔受了什么大的挫折打击,万念俱灰。这死阵原本是准备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与柳蓝战王公仪无影同归于尽的。” 沐云兮眸中划过震惊,又是和当年的天宸柳蓝之战有关! 他要与柳蓝战王公仪无影同归于尽?他竟然不惜要和我同归于尽?难道战争的胜利对他就这么重要吗?想到此点,只觉得心竟有些隐隐作痛。 ‖ 五年前,千丈崖。 浅浅的星月光洒遍山峰,山崖之上竟染上了一层凄冷之色。 驰骋疆场,一代战神,血染无数。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他竟然也会有这如此绝望的一日?却是为了一个离他而去的敌军将领。 所有人都认为是他亲手杀了崖上的黑衫少年,只有他自己清清楚楚地知道。 杀了那少年的,是少年自己。 那少年早已抱必死之心,却一步步设计死在自己的手上。 上官玉辰站在那崖前,一双无神的墨眸依然锁定在崖间,巨浪在心中翻腾。 风宁,你说过,至死不会离开辰哥,至死不离…… 此时此刻,那黑衫少年究竟是否真正的风宁,他也迷糊不清了,却有一种很清晰的感觉弥漫全身。 这是一场诀别,是风宁与他的诀别。 无论风宁是生是死,那个神秘的人儿,将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风宁,你在辰哥与公仪无影之间终于无法选择,就要用这样决绝的方法永远消失在辰哥的生命中?可……即便在最后一刻,你还是用你的方法解除了辰哥在天宸遭到的质疑与刁难。 公仪无影,你何德何能,能拥有风宁?风宁只能属于我,无论生死,只能属于我。 第84章 忘不了的风景(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头有些发闷,抬起素指轻轻揉了揉眉心,不欲再待在这沉闷的书房内,遂轻轻说了一声:“我想去看看小祁。”然后径自起身朝门外而去。 上官云萧陪她一起。 经过园中,玉祁迎面跑了过来,唤道:“大哥哥。” 沐云兮温和开口:“小祁,以后你就暂时留在夙王府,云萧会找人教你习文学武。” 玉祁惊讶,有些怯怯地朝上官云萧看去。 毕竟,夙王身份摆在那里。 “小祁,你就安心留在这里。云兮的义弟就是本王的义弟,若王府中谁怠慢了你,只管来告诉本王。”上官云萧微笑着说。 玉祁见上官云萧不但没有因自己的眼睛而视自己为妖孽,感激道:“玉祁谢王爷收留之恩。” 上官云萧心里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这是云兮第一次托他之事。 自此后一连七日,沐云兮每日都来到夙王府与上官云萧共论阵法。 ………… 又是一日,上官云萧刚下早朝回到夙王府,便召来林枫,问:“都安排好了吗?” 林枫抱拳禀道:“一切布置妥当。”然后,从怀间掏出一瓷瓶递给上官云萧,“这是惑神散解药。” 上官云萧接过瓷瓶,心思转了转。 他今日是想给云兮创造一个惊奇,如果直接告诉云兮吃了解药就实在没意思了。 那自己要怎样不露声色地让云兮将解药吃下去呢? 思索一会,他心里有了主意,往厨房而去。 上官云萧命府中最好的厨师亲自教他做一道糕点。 然后,接下来的时间里,夙王府厨房里的师傅个个紧张万分,生怕一点出错。 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爷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上官云萧将解药洒在糕点面里,临近午时之时,终于将一道肉糕饼做成,忍不住扬起一道笑容。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在这道肉糕饼完工之时,夙王府厨房的厨师皆是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啊!只是同时又在心里好奇:这夙王和的面做的肉糕,真的能吃么? 糕点刚刚盛好,便正好有下人前来通传:“沐公子到了。” 虽然夙王府的下人并不知道这沐公子是何方神圣,但是夙王对这个人的重视度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说别的,就说夙王对这沐公子的义弟玉祈的态度。饶是玉祈自己,都是万分不解啊! 于是,每当沐公子到来之时,下人都会恭敬地将她迎往正厅。 上官云萧一听沐云兮到了,立即就想往正厅而去,却又在同一瞬间想到自己此刻那狼狈的模样,实在是不好见人啊,便故作严肃说道:“通传沐公子,本王一会就到。” 说完,他又转身冲着小厮吩咐将这糕饼趁热端到正厅给沐公子品尝,然后便转身往寝室而去。 他自然是不可能看到,在他的背影消失之时,厨房里的人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直觉得不可思议啊!!夙王亲自下厨为沐公子做糕点?还有比这更惊人的消息吗? 第85章 忘不了的风景(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听到仆从的传话,倒也不着急,优哉游哉地品起了茶来。 有仆从端来一盘肉糕,放在她旁边的茶几上。 她拿起那肉糕左右看了看,说不上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肉糕的形状有那么一点点的古怪,而且颜色好像也有些奇怪,无聊地将那肉糕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总觉怪异,不过转念一想,这夙王府的厨师厨艺应该不会差吧?而且,她也在夙王府吃了些饭食了,做得还是很不错的。也许这糕点只是长得古怪一点,胃口应该还是不会怎么差吧! 于是,她将肉糕放在鼻下一闻,还挺香的,便要咬下去,却听一声含了喜悦的声音传来:“云兮。” 沐云兮随口“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上官云萧径直走到她面前,激动地问道:“云兮,怎么样?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味道如何?” “噗”闻听此言,沐云兮刚刚咬下的糕点居然一口吐了出来。 许是吐得有些急,她连咳了好几声,吓得上官云萧赶紧抬手在她背后轻拍。 沐云兮拿出手帕轻拭嘴角,不由得无语问天! 怪不得这肉糕怎么看怎么奇怪!原来是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夙王亲手做的。 上官云萧有些失落,“很难吃吗?” 沐云兮能告诉他,自己压根没尝到味直接就被他的话吓吐了吗? 她抬眸看到他眼里失落,心下微有一丝不忍。 上官云萧对她极好,这些她都看在眼里,可她对他实在没有那种感情。 然不忍归不忍,上官云萧做什么糕不好,偏偏要做肉糕?想到这肉可能是生的,她实在是难以下口啊! 沐云兮微微想了想,便轻声道:“云萧,你这样看着我叫我怎么吃东西呢?” 上官云萧闻言一喜,云兮还是愿意吃他做的东西的,遂将头别开道:“云兮,你吃吧,我不看。” 沐云兮转过身,拿起盘中的肉糕,低头仿佛是在品尝美味,却悄悄用手里的帕子将一块肉糕包好藏于袖中,然后看向他浅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爷,手艺还不错呢!” 上官云萧转头看到盘中少了的糕点,仿佛是个得了长辈表扬的孩子,笑道:“云兮,你喜欢吃就太好了。这还有呢,不要客气,喜欢吃就多吃点。” 沐云兮“……”强忍住唇角抽搐,轻声道:“云萧,我刚刚已经在家用过膳了,现在实在是有些饱了。” 见上官云萧还要说什么,她立即接道:“云萧,时间紧迫,我们还是赶紧去研究阵法吧,明天可就是你和漠王对仗比试的日子了。” 上官云萧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嗯,云兮,今天我们去个地方。” 沐云兮心下奇怪,却也没有反对。 ………… 沐云兮跟着上官云萧,一路到了夙王府后园的小竹林前。 上官云萧指着竹林,道:“我们进去。” 沐云兮心下疑惑,他搞什么名堂?但脚步还是随着他进了竹林。 第86章 忘不了的风景(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进到竹林中,不动声色地朝四周看了看,眉心轻轻凝了一下。 竹林中竹子上都系着奇怪的各色绳子香囊,一股奇异的香味钻入鼻息。 她感觉头微微晕了一下,意识有瞬间的模糊,迅速催动内力保持头脑的清明。 这才发现,原来上官云萧竟然是将她带进了一个精巧的小阵,此阵布设较为巧妙,可绝算不得高深。 她稍加思索。 不过是凭借一些让人意识迷糊的迷药,再以各色彩带惑人色觉以让人意识不清,产生错觉罢了。割断这些彩带,这阵就破了一大半了。这样的阵法放在真正的高手面前,破阵不过弹指之功。云萧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若说此阵法是上官玉辰布的,我除非脑子进水才相信。 上官云萧见她一脸沉思状,自以为她是没有经历过实阵训练,所以有些奇怪罢了,这道阵法是他以前练过的,已经走过几次了,轻轻道:“云兮,你没走过实阵,我带你走一次。” 不防间,他轻轻牵起她的小手,心跳不自觉快了。 竹林中的风微微吹拂而过,竹叶簌簌作响,彩带飘扬,阵里的香味更浓了。 他牵着她,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穿梭在竹林小阵之中,一边拉着她的手小跑,一边还煞有介事地给她解释一些暗道机关布置。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便是这世间最幸福的人——明日对阵,也定让云兮这样跟在我身后,我一定要将云兮毫发无损地带出来。 每有暗器射出时,他就像有先见之明似的。暗器还未射出,他便已经拉着她到了安全点。 与其说是在越阵,不如说是在竹林之中游戏。 上官云萧心里弥漫甜蜜,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 他唇角扬起一抹如孩童般快乐的笑容,一白一紫两道身影,在这唯美的竹林小阵之中,带着别样的美感。 而这一幕,也成了上官云萧终生难忘的,最美的风景。 就这一个小阵,他居然愣是拉着沐云兮穿了一个多时辰。 整个破阵过程,沐云兮是没看出多大的巧来,只是被他拉着有些无奈罢了。 ………… 从阵中出来,上官云萧笑道:“云兮,如何?” 沐云兮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淡淡瞟他一眼,道:“我只看出了一点,这肯定不是你十四叔布的阵吧?” “你怎么知道的?”上官云萧讶异。 沐云兮凝了凝眉,云萧确如玉辰所言,实在欠缺几分君王的魄力和城府。几日的相处,他对为君治国都有见解,不过心性欠缺历练,想想,还是点一点他,遂正色道:“你十四王叔的阵法岂会是这种水平?” 上官云萧错愕。 她将目光投向那竹林,缓缓道:“此阵不过是凭借一些让人意识迷糊的药再配合那些彩带引人产生幻觉罢了,但若放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而且,就算被药物迷住,斩断那些迷惑色觉的彩带,要避过这些机关逃出阵法,也还是很有可能的。” 上官云萧一脸惊怔。 她又说:“云萧,我并不是想打击你,你也确实有自己的才能。我只是想提醒你戒弃骄躁,时时刻刻都莫要轻敌。” 第87章 对仗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不知道,她的话对上官云萧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不仅仅是她说的有道理,也不仅仅是他折服于她的光华。更是因为他对这个女子,从一开始的心动,到深深爱慕,再到情根深种,直至如今的迷恋。他不想失去这个占据他整颗心的女子,也希望得到她的欣赏。 所以,他愿意为她而改变。 “谢谢你,云兮,你的话,我会谨记在心。” ………… 次日,玉都东郊校场,站满整整齐齐的军队,城楼之上首座坐着天宸胤帝,帝之身侧所坐,战神宸王。 众人齐齐参拜。 沐云兮换上一身浅蓝色男装,既不华贵,也不寒碜,正好衬上夙王谋士的身份。 藏身暗处观察许久,她瞅准时机混到上官云萧身边,一来她不愿屈膝,二来她是背着义父来的,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今日观阵之人,义父也在其中。 两方分别携谋士进入阵法。 很快,沐云兮和上官云萧都发现这阵法之中居然破绽百出。 然而,沐云兮已经领教过上官玉辰的阵法,他的阵法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明显的破绽?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迅速拉住就要往一处破绽攻去的上官云萧,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有时候,破绽并不就是真的破绽。破绽百出,未必就不是一道阵法的精华所在。更何况,这是战神所布之阵,更不能轻敌。 沐云兮拉着上官云萧在阵中穿来绕去,大致将阵法内部看了一下,便对上官云萧低声道:“你先莫要动,我去试探这破绽的真假。若是真,你便随来,若假,你便往相反方向破阵。” “嗯。”对于沐云兮的话,上官云萧深信不疑。 沐云兮刚攻过去,便感到一阵劲风,一支利箭袭来。好在她武功高深,轻易便避了开。 果然如此。 上官云萧微惊,想起沐云兮的话,迅速往相反方向袭去。 沐云兮用这样的方法一步步将所有的陷阱围堵全部引到自己身边来。如此反复,真正的破绽就在一次次的试探中不断暴露。 她唇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眉间满满都是自信。 上官云萧也距离破阵而出越来越近。 城楼上,上官玉辰定定望着穿梭在阵中的身影,心下惊讶不少。 此人定要见一见,想不到云萧平常看起来心思单纯,竟然笼络到如此人才,他也不是个可以小觑的人物。 只是看到眼前人这样破他的阵,不由得又想起了风宁。 这投机取巧的方法,可真像她! 他眸中流过一丝痛楚,强迫自己偏开思绪,遂又将目光转投到漠王阵中。 只见上官漠的谋士正以深厚的内力摧毁阵中设备,不过看他摧毁的手法,倒也是个很懂阵的。 知道哪里能动,哪里不能动。 上官玉辰手指在镶金王座的扶手之上无节奏地轻轻敲击。 如此攻法,看来上官漠是决定拼了。 这个谋士也算个人才,不过用这种方法,就算破阵而出,人也没什么余力了。 第88章 孤鹤独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边如漂泊在激流中一叶扁舟,虽险象环生,然只要掌舵掌得好,便能避过触礁,脱困而出。 另一边却若大浪中的巨鲨,虽力量强大,却太耗费力气。如果真的是两军在对峙,必定损兵折将,破阵而出的同时,自己也元气大伤。 不足两炷香的时间,上官云萧已破阵而出。 胜负已定,胤帝却面露不愉。 他宠爱这个四子,可并不代表他认可上官云萧为储。 与上官云萧相比,他认为天宸更需要如上官漠这般有魄力,更有野心的君王。此次比试原是想走个过场,不料竟是这样的结果。 胤帝想到比试结束之后,支持上官云萧一派的臣子定会趁此机会上书请立夙王为太子,遂命宸王上官玉辰督试,自己先行回宫。 半炷香时间过去,沐云兮以极为闲适的姿态从阵中信步走出。 上官玉辰看不清面容,只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些熟悉。 沐云兮出阵之后,约不到半柱香时间,上官漠与其谋士也破阵而出。 然二者的区别是,沐云兮破阵而出不但她与上官云萧身上几乎不沾一尘,而且阵法分毫未损。而上官漠和其谋士身上却已有不少灰烬,阵法中能破坏的地方也全数毁去。 对仗结果,胜负明显。 上官玉辰从城楼上缓缓走下,尚雨叶飞紧随其后,阵法外围的百官将士齐齐跪拜,饶或是上官云萧与上官漠也拱手行礼迎接。 “宸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恭敬而整齐的声音响起。 大臣将士跪满一地,饶或是夙王漠王也拱手躬身施礼。 在众人之中,唯一人仿若孤鹤独立。那,便是男装的沐云兮。 众人禁不住都朝她看去,夙王竟能胜得如此漂亮,此人功不可没。 场面突然诡异的安静,数千人的阵仗,却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没有听到宸王示意免礼的声音,跪着的人都不敢动。 前来观阵的凌威将军沐浩林惊怔万分:我到底是捡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儿回来? 就连跟在宸王身后的两个侍卫也目瞪口呆。 上官玉辰仿佛完全忘记了周围的场景,浑身僵滞着,目光胶凝,视线中好像唯能看到一个人,那五年多来魂牵梦萦的人儿,那傲然独立在他面前不远处的身影…… 风宁…… 这样的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倒是上官云萧轻咳一声,出声提醒道:“沐公子,宸王面前,不可如此无礼。” 在这种场合下,沐云兮这样无疑会触犯宸王威严,若是宸王降罪下来可就麻烦了。 然沐云兮并没有理会,也没有任何动作,仍镇定地立之不动。 上官玉辰却因为上官云萧的声音终于回过神来,沉声道:“都免礼吧!”目光一瞬不瞬定在沐云兮身上。 她是沐云兮? 他突然间像得到某种肯定,手不自觉拽紧衣袖,沐云兮……就是风宁吗? 容貌或有相识,或能改易,然如此的气质,武功还有阵法……普天之下的女子,除了风宁,还能有谁? 他的心砰砰跳着,视线久久随在那傲然的身影上。 她的神色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 他渴望从她的眼神里寻出哪怕是一丝丝的异样,却终失望地垂下眸去,仿佛沉淀所有的臆想。 她是沐云兮,风宁无论生死也永远都不可能再归来。 一旁一身银灰色王袍的上官漠眼中却闪过异样,此情此景,他又如何能看不出来,自己已经败了呢?没想到上官云萧身边竟然有如此人才,只是这样的人若不能为我所用…… 狭长的凤眸之中,一丝杀意划过。 第89章 林郊设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视线再落在那一白一蓝站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上,上官玉辰突然便觉刺眼,蓦地想到刚刚沐云兮为了助上官云萧脱阵竟自己挡下了所有陷阱,心里更不舒服。 他朝两人走过去,淡声道:“云萧,今晚在玉都林郊,本王设下席地宴席为你庆祝,如何?” “那云萧便多谢十四叔了。”上官云萧虽然说此时并没有被册立为太子,但心里也是有些欣喜的,扭头对沐云兮道:“云兮,一起。” 上官玉辰本来是打算自己邀请沐云兮的,竟被上官云萧抢先,更加郁闷,看到上官云萧这满是爱意的眼神,心里一阵火气。 沐云兮淡淡笑了笑,随口应了声:“好啊。” 上官玉辰这才沉声吐出一句:“那,玉都林郊,酉时正,别忘了。” 沐云兮听他语气,隐约感觉到他似乎情绪很重,有些不解。 他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我刚刚没有对他行礼,在众人面前让他觉得失了面子? 可想想又觉得不像这么回事。 离开东郊校场后,沐云兮想到这些日子自己陪上官云萧研究阵略,也没有再见凌月,今日这事一出,凌月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一定会找自己,于是也就径直往风花雪月而去。 凌月得知主上以夙王谋士的身份助夙王对仗取胜,心里隐生了担忧,可终究不敢也不能去怪责自家主上,垂目不语。 又听沐云兮说:“今日酉时,宸王要为夙王设宴庆祝,邀我前去,我答应了。” 听到主上要赴宸王之宴,凌月也顾不得再去想其他,马上恭敬请命:“主上,凌月请您允凌月随行。” 沐云兮知道凌月是担心她的安危,便也没有拒绝:“好。” ………… 酉时已过,玉都林郊中天色已不似白日明朗,颇有点近黄昏的感觉,丛地中时不时还传着几声知了的叫声。 沐云兮和凌月刚到林郊,便见尚雨叶飞等候在那,两人将她们带到设宴地点,然后很自觉地退下。 几壶美酒席地而摆,那一袭白衫的身影淡然而坐,风吹过,墨发微扬。 沐云兮脚步一顿,此情此景,竟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然转瞬便恢复镇定,带着凌月缓步走近。 见凌月也来了,上官玉辰讶异,“月儿姑娘?” 凌月屈身福了一礼:“见过宸王,夙王。” “不必多礼了。”上官玉辰随口应道,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沐云兮。 沐云兮俏皮一笑,“本公子没打招呼便带了本公子的红颜知己来,王爷的酒宴可备得够?” 上官云萧一时晃神,自己见过她的笑容,却没有见过她这般的笑容。 沐云兮对他的笑,或爽朗,或浅淡,或如初见的邪肆,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俏皮的笑容。她的这一笑,竟有了几分小女儿之气。 可这笑容却不是冲着他,上官云萧顿觉心里有丝不舒服。 见到她这俏皮的笑容,上官玉辰目光滞了滞,心中的郁结顿时散去大半,调笑道:“沐公子,你也真不怕伤了人家月儿姑娘一颗芳心了?” 沐云兮柳眉一挑,巧笑嫣然:“月儿和本公子的事,就不劳宸王费心了。” 第90章 月儿挡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四人围坐而饮,上官云萧找尽话题抢着与沐云兮谈天说地,对饮聊天。 上官玉辰恼火,现下却不好发作,但见沐云兮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里舒坦了点。 他端起酒杯随意小饮,时时注视着眼前的男装女子,想着东郊校场的傲然身影,此时心绪万般复杂。 酒过三巡,四人皆有了醉意,尤其是上官云萧和沐云兮更是已饮了不少。 一旁的凌月则心生担忧,主上身份如此特殊,而此刻宸王就在身边,万一主上真的喝醉了…… 见上官云萧又斟一杯,正要与沐云兮碰杯再饮,她迅速举起酒杯与上官云萧酒杯相碰,笑道:“公子已经饮得有些多了,剩下的酒就由月儿代替公子饮吧。” 此情此景,看起来倒真像是一个不愿让心爱男子多饮,挺身而出挡酒的勇敢女子。 上官云萧简直汗颜,暗想着:沐云兮,可真是男女通吃啊。 沐云兮却大概猜到凌月的心思,遂也不拒绝,温柔地说:“好啊,月儿,你可真真是本公子的贴心红颜啊。” “咳……咳……”上官玉辰一口酒正要咽下,一口气没顺过来,直接被呛到了。 上官云萧唇角直抽。 饶或是凌月本人,也是微愣了一下,心里竟有些想笑。 失去记忆的主上,仿佛又回到了成为柳蓝战王之前的宁谷少主。 凌月突然觉得,也许忘记一切,于主上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主上毕竟还是宁谷传人,柳蓝战王,而并不仅仅是天宸将军的义女。 上官云萧还想找沐云兮饮酒,可凌月却一直从中捣乱,他之前已饮了不少,又被凌月这么一灌,此刻已是醉意熏天。 天色渐渐暗下,昏黄的光线洒在林郊之中,斜阳余晖反照着绿色包围的四人身影。 这景色,竟与当年云安后山的景象颇有几分相似。 微醉的上官玉辰看着对面男儿装打扮的沐云兮,恍惚间竟又想起了昔日与风宁醉酒的场景,心口忽然间抑制不住地痛起来。 他随手拿起一壶酒走开,离开众人走到一空旷处,独自坐下,猛灌了几口酒。脑中挥之不去的,是昔日云安醉酒的画面。不断浮现的,是那黑衫少年坠崖的场面。 他不愿想起那些事,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除了让自己醉倒,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阻止自己去想。 有细微的脚步声渐近,他回头一看,竟是沐云兮! 那一身男装的沐云兮,那与风宁一模一样的容颜,他此刻竟突然没有了面对的勇气,遂转过头不再看她,沉默不语。 上官玉辰无法否认,自己的感觉总是将沐云兮和风宁连在一起,而在她破阵而出的那一刻,他心底几乎已肯定那就是他苦苦思念多年的人。 只是,没有人能在他面前掩饰得如此之好,甚至连一个眼神的破绽都捕捉不到。依照风宁的性子,若见到他,无论出于何种感情,都不可能平静淡漠地完完全全就像见到一个陌生人。 周围时不时传来几声蟋蟀叫声,扰乱着这寂静的氛围,淡淡的酒香漂浮在空中。 片刻无语,沐云兮灌了一口酒,淡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一个少年?一个你至今也忘不了的少年?” 闻声,上官玉辰一怔。 她苦笑一声,“你的心事,宁愿告诉其他人,却不愿告诉我吗?” 上官玉辰转过头来,眸光复杂。 是,凌月告诉她的吗? 沐云兮见他不应,知道自己是猜中了,举起酒壶一下连续灌了几口。 第91章 共舞,辰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心乱如麻,突然便甩了手中酒壶。 壶砸在坪地上,闷闷一响,然并没有碎裂,只朝前滚动几步,完整地躺在一边,残酒流泻在青翠的碧草间,刹那间散发出浓郁而醉人的清冽味道。 他随手拾起一旁的树枝,以树枝为剑,狂肆而舞。 醉眼朦胧的沐云兮看着眼前怒躁的男子,仿觉十分熟悉。 隐隐约约,她脑海里有瞬间的画面闪过,同样以树枝为剑,同样是狂怒而舞,甚至是同样的身影,同样的容颜。 “辰哥,为了风口浪尖的使命,我们再干一杯。” 脑海里一个声音一闪而逝。 她也扔了酒壶,那醉人的香醇瞬时萦绕得更深。 她素手一扬,轻袖一卷间,一根断枝落在她手中。 郁郁葱葱的林木丛中,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凌厉的剑气引得四周落叶纷飞,绘成一幅绝美的共舞图。 忽而间,树枝扣在一起,四目相对。 心,狠狠一触,带着醉意的上官玉辰,已然有些分不清,这陪他共舞之人,是沐云兮,还是风宁? 沐云兮头昏昏的,迷迷糊糊中,好像感到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情不自禁叫道:“辰哥……” 蓦地,相扣的树枝明显一顿。 上官玉辰浑身一震,醉意仿佛顷刻散尽,黑曜石一般深邃的墨眸中浮现一抹震惊,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她刚刚叫我什么? 一阵清风吹拂而过,酒香仿佛被吹散了些。 “辰哥,你口口声声说不认识我,那我为什么会叫你辰哥?为什么要跪求你?为什么会说,辰哥,求你饶了他们?”她目光迷离,声音轻飘飘的便如呓语一般。 上官玉辰眼中的震惊与错愕,随着这几句话,化作无与伦比的激动。 思念五年多,曾以为已永远失去的人,竟在咫尺之间。 这种心情,无法言喻。 沐云兮撤下与他相扣的树枝,醉意浓浓,声音更轻了几分:“为什么要隐瞒?辰哥。”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消退,人不自觉朝后倒去。 有力的长臂稳稳拦在她的腰间,瞬间之内,便将她带进一个温暖的怀中,紧紧拥着,颤抖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撩动:“风宁,原来一直都是你,一直只是你。” 他的手臂越收越紧,直到听到怀中女子梦呢般痛哼了一声,才赶紧松了些。 “风宁,就一个男子的证明,一场无情的诀别,五年多了……” 上官玉辰坐到林间地上,让沐云兮靠在他的怀间,手臂箍着她。 回忆,再一次拉开。 ………… 那时上官玉辰已经快成功摧毁柳蓝天启阵,却突然收到云安城失守的消息。 然当他率兵赶回云安之时,却并没有见到柳蓝军队,那占领云安的队伍已无踪可寻。 他知道,风宁定了解内情,于是亲往云安大牢。 大牢里,风宁只是随意地靠在天牢的墙壁之上,对于他的到来仿若无睹一般,面色眸光没有丝毫的变化。 上官玉辰感受到风宁的漠然,心里蓦地难受,口里却说:“战王公仪无影,本王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他的手下究竟拥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如你一般的将领,还有……”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风宁懒懒看他,冷笑道:“你若是想从我口中探听到什么,只怕是要枉费心思了。我所会告诉你的,只有一点。” 上官玉辰下意识觉得此刻的风宁十分不寻常,并没有接话,等着风宁的下文。 风宁缓缓抬唇,一字一字道:“你,必定不是战王的对手。” 上官玉辰心底骤然升起强烈的不平衡,我付出真心待你,可是公仪无影………压抑下心底的情绪,冷冷回了一句:“你未免对公仪无影太有信心了。” 风宁并未答话,神色冷然。 上官玉辰看着如此冷漠的风宁,半晌无语,终慢慢道:“风宁,我一直将你当成个小女子,可此刻……” 话未说完,风宁忽然讽刺一笑,道:“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看法,难道我生得有些像女儿,就真的会是个女子?”然后突然径自扯开自己的衣裳,那分明就是一个男子。 瞬时,上官玉辰怒火席卷心头。 第92章 情仇已逝(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回忆到这里,上官玉辰身子顿了顿,他知道那个风宁是假。 风宁坚持不肯恢复女子身份,可自己和她早已是两情相悦,何况这种直接在大牢里解开衣服的动作根本不可能是风宁能做得出来的。 他下令搜身,真正的风宁是绝不会任由侍卫如此行为的,甚至目里连一丝波动也无。 然无论崖上之人究竟是谁,千丈崖之事后,风宁便仿佛从世间消失了一般。 他低头望向怀中已醉倒熟睡,恬静怡然的女子,温热的液体自目中缓缓滑落…… 失而复得的喜悦来得太突然,太不真实…… 不敢松手,也不愿松手。 傍晚光线朦朦,柔和无比。 好久好久,轻轻的声音从他唇边溢出,缓缓诉说。 “风宁,你已经离开辰哥两千多个日夜了,可知辰哥有多想你?” “你怪辰哥为什么要隐瞒,那你又为什么隐藏得如此之好?曾经的风宁,何时懂得隐藏她的心思?” “风宁,难道,难道你是真的已经忘记一切了吗?可若你真的忘了,为何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一幕?为何还记得你叫的那声辰哥?” 他沉静地凝望她,怀中女子绝美的容颜因醉酒而两腮绯红,樱唇更显水润诱人。 上官玉辰顿感心动,忍不住悄悄吻上她的唇瓣。 软软的,有点清凉,柔软的气息夹杂着几丝酒香,久违的熟悉感让他情不自禁沉沦。 他的唇轻蹭着她的唇瓣,贪恋地品尝她的味道…… 怀里的人儿在他怀中动了动身子。 上官玉辰心神微颤,将唇收回。 她抿了抿唇,低低唤了一声:“辰哥……” 他将唇轻轻触在她的额间,嘴角绽放好看的笑容,“好久好久,没有再听到你这样叫我了。” 她眉头轻凝,喃喃道:“风、口、浪、尖、的、使、命……” 他眸光微微变了变,目光重新落在她的面上,轻声道:“你此次来到玉都,还是为了你的使命吗?” 有风卷来一片绿叶,轻轻落在她的衣襟上。 他将叶片随手捻开,轻缓道:“不管你是为了什么,既然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让我能够挽回一切。那么就算倾尽一切,我也不想再错失一次。” “若你真的忘记了所有,那我便陪你一起抛弃过去,让一切重新来过。” “可如果,你的出现是为了历史的重演,那我也愿意倾我之力,去改变结局,阻止战争的发生。” 他紧紧搂住她,下颌轻擦她柔滑的发丝,清晰地感觉到她就在他的怀中。 ………… 宴席处,凌月饮得相对少些,奉沐云兮的命令在此留守照顾上官云萧,想到主上和宸王待在一起,心总悬着,可主上有令,不许她跟随而去。 “云兮……”一声呓语传入耳中。 她瞥一眼躺在地上的夙王,若到此刻,她还看不出夙王对自家主上的心思,那她就真是傻了。 尽管心里清楚夙王退婚必是被自家主上摆了一道,然一想到主上承受流言皆因此人而起,下意识对他没好感。 可哪怕再讨厌,主上既然要她照顾这个人,她还是得好好执行命令。 第93章 情仇已逝(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一阵阵清风拂过,一缕缕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在树下依偎在一起的两道身影之上。 沐云兮缓缓醒来,陡然发现自己躺在上官玉辰的怀里,心下一惊,慌忙抽出身来。 这一动作,上官玉辰也被惊醒。 他凝视她,墨眸中异彩分明。 沐云兮尴尬地轻咳两声,“我们昨晚睡在这了?” 瞧她此时的模样,上官玉辰不由得想起当日在云安后山醉酒风宁初醒时,唇角斜弯起一丝弧度,却似笑非笑:“我们都睡在这了。” “没发生什么吧?”话说完,沐云兮自己先傻了,我怎么会蹦出这么句话? “你说呢?”上官玉辰笑着反问。 沐云兮愣,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抬手按了按额头,迅速收摄心神,试图想起昨夜之事。 她不开口,上官玉辰也没有说什么,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再也不愿意移开目光。 沐云兮隐隐约约记起自己拿着酒壶过来寻他,好像还提起了那个他心里的少年,然后自己好像还和他共舞对招了。 想了一会,她抬眼看他,试探道:“昨夜,我们好像对过招。” 上官玉辰轻轻“嗯”了一声。 她心里怪怪的,总觉得眼前人今日看她的目光好像和以往不一样,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劲,于是,手指点了点唇,试探问:“我……我昨晚酒饮太多了,没……没说什么胡话吧?” 上官玉辰剑眉一挑,“你只是说了你隐藏在心里的话。” 沐云兮惊得猛地从地上站起,狐疑地盯着他,心里直犯嘀咕,隐藏在心里的话?我到底说什么了?却有一丝警惕自眼底溢出。 那警惕的目光让上官玉辰心里一悸,而素来冷静镇定的她反应竟如此激烈,看着她惊惑交加的表情,他口里轻轻安慰一声:“只是一点点醉话而已。” 沐云兮呆了半晌,终于道:“酒这东西,真的不能多饮。” 她平静下来,又说:“我去看看云萧和月儿。” “一起。”上官玉辰很自然地接道。 沐云兮尴尬归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 ………… 来到昨夜设宴的地点,只见凌月斜倚树旁,上官云萧一只手搭在她腿上。 沐云兮走近,轻声唤道:“月儿,月儿……” 上官云萧和凌月渐渐转醒过来,醒来后同时一惊,慌忙起身。 看到他们这般模样,沐云兮忍不住调侃:“你们,昨晚……”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凌月和上官云萧居然异口同声说道。 沐云兮失笑:“好了,不用这么激动,我知道你们没什么。” 她径自走到凌月的面前,素手抚上她的脸颊,温柔的声音道:“月儿的心里只有本公子,本公子岂会不知?” 凌月:“……” 上官玉辰:“……” 上官云萧:“……” “月儿,你说是吗?”沐云兮含情脉脉。 凌月直有种抚额的冲动,却还是顺着自家主上的话:“额……是。” 上官玉辰:“……” 上官云萧:“……” 此时的气氛十分轻松,沐云兮全然不知,她平静的生活即将被打破,一场劫难正悄然靠近…… 第94章 沐云兮拜别将军府(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四人聊笑了些时候,沐云兮回到将军府时已近了午时。 只是,她刚回到将军府,便接到下人传报,沐将军要见她!她来到正厅时,便见沐浩林端坐于主座之上,手指不断敲击着一旁的茶几。而一旁的茶水已然没了热气,恐怕是等候多时了。 她自知有错,走到沐浩林面前,屈膝一跪:“义父。” 沐浩林有些触动,在玉都东郊校场,当宸王下临群臣跪拜,军士相迎之时,沐云兮却傲然独立,通身散发出的气场饶或是他这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也不由得为之折服。可此刻,这样一个骄傲的女子却跪在自己面前,她是真心视自己为父亲,真心敬重自己才会如此!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扶起她,良久道:“兮儿,你我之间的父女之缘,如今恐怕已经走到了尽头。” 沐云兮大惊,认错不怠。 沐浩林神色严肃开口道:“从见你的第一刻,见你衣着华贵,言行进退得当,虽失忆,却不失大家风范,我便已猜到你身份不简单。后来在回京途中,又亲见你武功高深,气势慑人,便更肯定了猜测。而与你相处近五个月,你举手投足间有着一般男儿都没有的魄力,在东郊校场,更显超群智慧,破阵中如鱼得水,破法轻灵。” 说到这里,沐浩林微微停顿。 沐云兮不说话,静静等待沐浩林的后文。 “战神宸王,奇门阵法天下闻名,这么多年来,能这样游刃有余破其阵法者,绝无仅有,险象环生却总能化险于无形,足见你沉着冷静,才智过人。像你这样的人物,应是天下闻名,可为父却从未听说过世间出现了你这样一个女子。” “区区数月,玉都城内,女装的你已是满城风雨。而如今朝野上下,男装的你却再度成为风云人物。现在的你,就像一把出鞘的宝剑,若要隐蔽光华,除非深埋或者回到鞘中。” 沐云兮听了半天只以为是听训,不敢顶嘴,也不敢多问,可越听却越觉得疑惑,这才出声问道:“义父,兮儿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沐浩林摇头苦笑:“你毕竟还是孩子心性,闯下大祸却还以为是游戏人间。为父即指你是把出刃宝剑,宝剑存于危险之中,你还不明白吗?” 沐云兮心下还是有些疑惑,难道义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想到此,她顿时心里涌起一股难挡的灼热,有些慌乱。虽然相处不足半年。但沐浩林夫妇一直对她视如己出,疼爱有加,她对这个家是有感情的。这份温暖,更是她难以舍弃的。 可她很快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不会,义父刚刚已经说了不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女子存在。 她恢复镇定,略带嬉笑的口吻开口道:“义父,您别这么严肃了,兮儿知道错了,再也不会彻夜不归,义父也不用再担心兮儿的安危……” 然话未说完,沐浩林便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沐浩林接着说道:“在破阵之中,你的武功才智已然暴露在众多王爷朝臣眼中,你若有心辅佐夙王,再得宸王支持,夙王获胜可能会大大增加。” 第95章 沐云兮拜别将军府(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心里满满都是自信,嘴上却是谦虚又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兮儿没有那么大的目标,之所以会相助夙王只是因为看不惯漠王的行径作为而一时兴起罢了。” 沐浩林目光却突然变得犀利,直视沐云兮。沐云兮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当即噤声。 见她这般反应,沐浩林长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有野心的人都喜欢利刃,但若这利刃不能握在自己手中,毁掉它便成了首要任务。” 沐云兮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有人想要除掉自己,当下说道:“义父,您不用担心,兮儿不相助任何一个人,兮儿也不是一把利剑。兮儿只是您的女儿,只是那个玉都盛传无才无颜,被夙王退婚的沐家小姐。” “看,我就说当时被退婚你是有些想法的。为父就不明白你到底是何心思,当初要退婚是你的意思,而如今你却又相助夙王破阵……” 话未说完,沐云兮浅笑打断:“义父,您想到哪里去了?此一事,彼一事,两者并无关联啊,帮夙王破阵并不代表我是要嫁给他啊!” 听到她这样说,沐浩林反问一声:“你难道不知,对仗重阵,女子不得擅入?” “不知,但夙王相邀,必有解救之法。义父,你就别担心了。”沐云兮知上官云萧虽行事鲁莽,有欠思虑,但说到要害死她却是不可能的。 沐浩林神色和语气俱严肃无比:“除非你是上官皇族之人,否则均是死罪。” 沐云兮心下一惊,忽然想到什么。 难道上官云萧是要这种方法逼我嫁给他不成?难怪他根本不知我是否会破阵便极力想邀。想不到他看似心思单纯,却竟然还有这等心机。 想到这些,她只觉得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同时又在思索该如何应对。 沐浩林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你若平平无奇,破阵狼狈不堪,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在意,如何解决你和他的关系也只在夙王一念之间。可如今你破阵有功,名声大噪,不日就要面圣。你的身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若到时你不愿意成为王妃或者夙王不愿立你为妃,你都是一死,而且……” “而且怎样?”沐云兮问道。 “而且漠王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就算你的身份不被识破,卷入到皇储之争,他也是不会放过你。” 沐浩林的话着实冷酷,沐云兮此刻方知事态竟已严重至此。她没想到自己一时任性,竟然引来这样的祸端。 “其实一个女子女扮男装偶然间进入对仗重阵,本也可以是一件轻若尘埃的小事,但在皇储之争面前,却是重如泰山。” 话说到这里,沐云兮已经明了,明明已经肯定,却还是开口问:“一旦我的身份暴露,而又不能成为上官皇族之人,届时,被判罪的将并不是我一个人,对吗?” 沐浩林知她所指是是否会连累将军府,微微颔首。他是朝廷重臣,多年的为臣经验,让他既为沐云兮担心,同时也为自己和整个将军府担心。 第96章 沐云兮拜别将军府(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兮儿,你我父女缘份已尽。”沐浩林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无奈,些许沉痛。 他已过不惑之年,却膝下空虚,沐云兮就像是上天赐予他们夫妻的礼物,弥补了他们夫妻的遗憾。 当他们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时,他清楚地看见夫人脸上洋溢的那种满足的幸福,夫人原来是那么想有一个儿女,可终于有了,缘分却如此短…… 沐云兮只觉心口一痛,如果她的留下会连累将军府,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决然而去。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她才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义父,不,是沐将军,您的义女沐云兮早已离开将军府,不知所踪。而现在替夙王破阵的沐公子沐云与沐将军并无半点瓜葛,至于是男是女,沐将军毫不知情。” 话及此处,她的声音已从微微哽咽变得泣不成声:“沐将军忠心一片,怎会欺君?他日面圣,若有不测,……将军切记,兮儿……我只是个不相干的人,请将军千万要保重自己,不要……不要将自己牵连进去。” 沐浩林见她此刻仍在为自己着想,心下感动。 “只要义父母不被累及,兮儿自会再想脱身之法。”沐云兮平复心神,屈膝一跪,叩首在地,随即站起身,道:“兮儿想最后去看看义母。” 沐浩林点头,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心下感叹:此女不但才华盖世,且至情至性,大气自若,我沐浩林何德何能,能有这样一个女儿? 他暗下决心,即便丢了官位,丢了性命,也绝不会对沐云兮不管不顾。 沐云兮来到沐夫人房中,便见沐夫人手里拿着包袱和一柄长剑,仿佛已等待她多时。 她心里有些苦涩,从知道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起,便清楚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却没想到,这离别竟来得这般突然,更竟然是这样的到来,让她毫无准备。 她缓缓走到沐夫人面前,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义母。” 沐夫人心里也满满都是不舍,可沐家小姐的身份如今已成了悬在沐云兮头上的利剑。 与沐夫人话别之后,沐云兮在沐夫人面前屈膝一跪,叩首,拜别义母。 没有再做任何的停留,她头也不回,径直离开了凌威将军府,不是不愿回头,而是害怕回头了,就越是不舍了。 ………… 沐云兮走在玉都街道上,淅淅沥沥的雨水滑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她却恍若未觉。 离了将军府,我又该何去何从?回到柳蓝,去做那个我现在完全陌生的柳蓝战王,公仪无影? 想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且不谈她尚有疑团没有解开,就论她如今的处境,如果她突然消失无影,恐怕更会引人深查,沐家小姐同时失踪,两件事若让人结合起来,再继续深究查探……只怕受难的就是凌威将军府了。 上官云萧,想不到你邀我不是入宸王略阵,而是进入你的陷阱!我视你为朋友,你却让我如今进退两难,好,很好! 第97章 问个明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整理好思绪,径直往夙王府而去,她一定要找上官云萧问个明白。 到了夙王府门前,门卫忙要迎她入府。 她只冷声丢下一句话:“通传你家主子,本公子在玉都林郊等他。他若不来,就别怪本公子砸了这夙王府。”然后,转身径直往玉都林郊而去。 ………… 浓密的枝叶下,沐云兮斜倚树旁,清风扫过,带来几丝凉意。 她将沐夫人精心准备的行囊搁在一边,素手却抚摸着手中的剑鞘。 这剑是沐夫人在她离开将军府时留给她的,虽算不上削铁如泥的宝剑,却是沐夫人在未出嫁之前行走江湖之时带在身边之剑,随着沐夫人已有二十余年。 不远处,一声熟悉的轻唤:“云兮。” 闻声,她手中利剑瞬间出鞘。 一道凌厉的剑风迎面袭来,上官云萧惊险避开。 沐云兮的剑风再次朝他击去,虽不是致命之招,然招招凶险。 上官云萧的武功远非沐云兮的对手,而此时更是沐云兮手中握剑,他却手无寸铁,如何能招架得住? 一缕发丝从头上飘下,他一阵心惊,这剑锋若是稍偏一点,割断的便不是他的头发,而是他的颈脖血脉。 沐云兮一个灵巧的弧度,剑锋正指他咽喉之处,但并未刺下去。 未等他开口说话,她冰冷的声音已响起:“对仗大阵,女子不得擅入的规定,我是不知道,但别告诉我夙王殿下也不知道!” 上官云萧迅速稳定心神,并未反驳,坦承道:“我知道。” 沐云兮顿时眸中怒火更盛,怒不可遏:“即便我们之间发生过些许不愉快之事,我还是视你为朋友,可你竟然如此害我!” 感受到她的怒火,上官云萧心口一窒,脱口而出:“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想过害你,云兮。” “哦?没有?”她唇角扬起一道讥讽的弧度,声音也带着浓浓嘲讽:“那夙王倒是告诉我,如今我该怎么去解决这些麻烦呢?” “我可以娶你为正妃,只要……” 话未说完,冰寒的剑气蓦地划过,又一缕发丝从他头上飘然落下,依然是惊险而凌厉,转瞬间,长剑迅速刺入他领口之中。 沐云兮长剑直指,将他逼出数步之远,钉在他身后的树干之中,夹含着浓浓怒火开口道:“只要我成为上官皇族之人,便可无事,是吗?嗯?”最后一个字,吐得极重。 上官云萧沉默下来。 沐云兮心下明了,再开口,声线冰冷得不含一丝温度:“你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这等心机!” 她的话狠狠打在上官云萧心口之上。 安静很久,他才终于说道:“我根本从未料到,你会胜得如此漂亮。我本只是想能与你多一些接触,让你慢慢接受我,却根本不曾想到,你竟有这等过人的本事,竟然能如此游刃有余地破了十四王叔的略阵。这些日子与你相处,我知道你的性子,你不会是一个被权利控制的女子。若是你不愿意,就算死也不会就范,只是你却害怕会连累沐将军夫妇……” 沐云兮手紧紧握着剑柄,几乎就要拔剑再给他一个教训。 只听他轻声又说:“云兮,若事情败露,为了救你和你的家人,你就是我名义上的妃子,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我绝不用任何手段勉强你。待储位大定,我手中握了大权,便还你自由之身。” 第98章 去往何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休想!”沐云兮冷喝一声,继而又冷声说道:“你的算盘倒是打的响!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现在已经不是将军府大小姐沐云兮,我只是沐云,与沐将军毫无瓜葛。” 上官云萧一惊,正欲开口相问,却被沐云兮抢先。 “如今知道破阵之人曾是凌威将军府大小姐的人,只有义父母,我,你,还有宸王,如果这件事有第六个人知道,那必与你有关,我也必找你麻烦!” “不是还可能是十四叔说出去的吗?”上官云萧下意识接道。 沐云兮瞪他一眼,“玉辰不会说出去的。”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惊讶了,玉辰?她以前只曾经私下自语时这样叫过上官玉辰,却在此时脱口而出。 上官云萧听到这称呼,又见沐云兮如此信任十四叔,心里蓦地泛酸,竟忘记自己领口上还插着她的剑,脱口问道:“为什么不会是他?” 为什么不会是他?因为她记得上官玉辰曾经说过,只要她不愿意说出去的事情,他一定不会说,她相信他会说到做到。 沐云兮懒得与上官云萧作口舌之争,淡淡吐出一句:“你自己去想为什么不会是他。” 话音落下,长剑一收,利剑归鞘。 上官云萧揉揉太阳穴,实不懂她的意思。 沐云兮随手拾起地上的包袱,转身就要离开。 看到她要走,上官云萧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其他,忙过来拉住她:“等等,你现在不能回将军府,那你要去哪?” 他此刻是真的慌了神,其实之前他也的确是存了想要借入略阵让云兮嫁给他的心思,但他却从未想过要勉强她。只是希望在相处中,慢慢让她爱上自己。 沐云兮抽出被他拉着的胳膊,冷声道:“与你无关。” 上官云萧心中一凉,却说:“你如今锋芒大露,父皇随时会召见你。你破阵的身份是我身边的谋士,父皇要召见你必定是经由我,如果到时……” 沐云兮回头狠狠瞪他,声线冷如冰霜一字一顿道:“风花雪月。” 上官云萧微微一愣,转瞬突然反应到什么,顿时吓了一跳:“青楼?云兮,你要是没地方去,我在玉都的别院……” 沐云兮直有种抚额的冲动,这家伙想到哪里去了? 她轻咳两声,道:“夙王,沐云是男子。” “那风花雪月不会收留你。”上官云萧舒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收留?”沐云兮冷哼一声,“有钱哪里不能去?从现在开始,我的一切花销由你负责。在风花雪月,别人才会更相信我是男子。” 上官云萧小声嘟囔:“除非那被你包的姑娘是个傻子。” “你说什么?你再胡说,小心我拔了你舌头。”沐云兮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上官云萧当即噤声。 “我说了,我现在开销由你负责,现在身上带了多少银子?先拿出来。”沐云兮没好气道。 额……上官云萧老老实实地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银票。 沐云兮倒是不客气,也不点数字,全数往自己衣兜一揣,然后径直离去。 清风主手握遍布天下的清风楼,岂会缺钱?只是她此时心里恼上官云萧厉害,恶气难消罢了。 第99章 再度消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夜幕降临,宸王寝院里寂静无比,一轮皎月高高悬挂,照在那一袭翩然白衫上。 上官玉辰眉心轻凝,单手负在背后。 玉都林郊里,她警惕的目光在脑海一闪而过。 迷迷糊糊中,梦里呓语——风口浪尖的使命。 若你是因使命而来,那这一次,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为什么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助云萧破阵?云萧怎么会知道你懂阵法? 难道是你故意透露给云萧吗?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何以会千里而来,干涉天宸的储位之争? 一阵夜风吹来,眼前飘落几片绿叶,墨发轻扬,思绪也似乎深了些。 当年,你化身一个羞涩的少年来到我身边。 如今,你以一个失忆的将军府大小姐身份再度回到我的身边。 然不管当年还是如今,我都无法放开你的手。 可我该如何去面对你?又该如何去帮你? 既然你选择助云萧为储,甚至冒死相助云萧,那我也一定会帮助云萧登上储位。 一个念头却冷不防冒出来,但你相助云萧会是因为对云萧动了情吗? 上官玉辰心下蓦地一慌,转瞬想起玉都林郊醉酒时,沐云兮说过的话,那声“辰哥”尤在耳边回荡,他立时否定了自己的念头。 风宁,一直都没有忘记过当年的他,醉酒之时,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叫出这称呼。 他相信,不管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心始终未变。 他突然想去找沐云兮,告诉她,无论她是什么样的身份,他都不在乎,愿意相助她。 这般一想,他也不再迟疑,径直离了王府,朝将军府而去。 ………… 兮宁院。 沐浩林揽着深爱的妻子,立在这院中,想着那个神秘的义女。 沐夫人眉间轻蹙,语气难过:“没想到我们和兮儿的缘分竟如此之短。” 沐浩林轻轻拍了拍沐夫人肩侧,道:“兮儿是个太不寻常的女子,也不知她究竟是何来历。” 沐夫人没有应这句话,沉默一会,担忧道:“不知道兮儿如今可好,身在何处?” 沐浩林柔声安慰:“其实夫人也不需要太忧心,兮儿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冷静睿智,她有足够的本事将自己保护得很好。” 夫妻俩轻声交谈着,殊不知上官玉辰此刻已经来到兮宁院,因为听到沐浩林夫妻谈话的声音,遂驻足不前。 正听到这些,心下骤然一惊。 风宁已经离开了? 难道你此次的目的,真的就只是为了干涉天宸的储位之争? 对仗结束,你便决然而去? 上官玉辰突地失了镇定,一拳狠狠砸在一旁的树干之上。 “谁?”一声冷喝。 沐浩林毕竟也是个战场大将,对周围的异动自是十分敏锐。 闻声,上官玉辰并没有隐藏自己,从树边走出,缓步走到沐浩林夫妻面前。 沐浩林夫妻看清来人,双双心下大惊。宸王怎么会大晚上来到这里?但惊讶归惊讶,夫妻俩还是很快见了礼。 “不必多礼了。”上官玉辰声音无力。 沐浩林简直不敢置信,战神宸王在军队,乃至在天宸都是神一般的存在,然而此刻的他居然周身透出一种无力感。 一声苦笑,在风中飘散。 “难道你每次都能毫无留恋?” 夫妻两人怔愣地看着面前神色凄凉的宸王。 沐浩林旋即反应过来什么,试探问:“王爷,指的是兮儿?” 上官玉辰微微抬睫,然并没有回答沐浩林的问题,只问了一句:“她在离开时可留下什么话?” 沐浩林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些事,宸王早就向自己打听过兮儿的来历,兮儿也曾向自己问过关于宸王的事,而且兮儿提到她和宸王之时却说不甚清楚,宸王刚才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每次? 难道早在自己救下兮儿之前,宸王和兮儿就已经认识? 他自己也是过来人,如何可能到现在还看不明白?莫非宸王对兮儿……也许,宸王可以救兮儿。 第100章 包下凌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想到这些,沐浩林便没有隐瞒,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上官玉辰。 听完,上官玉辰的神色才缓和过来。 原来,她并没有要离开,只是怕连累了凌威将军府。 风宁是个何等重情重义的女子,沐将军夫妇还在这里,她的个性,一定不会放心就这样离开。 只要她身在玉都城内,他就一定能将她找出来。 沐浩林恭敬开口道:“兮儿一时顽劣,闯下弥天大祸,末将恳求王爷能出手相救。” 上官玉辰颔首,承诺道:“沐将军且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得到宸王这句话,沐浩林夫妇多少放心了些。 默了一会,沐浩林轻轻抬眸,试探问:“王爷,您可是知道兮儿的身份来历?” 上官玉辰打量一眼沐浩林,缓缓道:“她是本王曾经错失一次,但绝不会再错失第二次的人。”说完,转身施展轻功消失在夜空中。 沐浩林看着那消失的身影,皱眉深思:果然没有猜错,可不知道兮儿对宸王又待如何? “浩林,宸王和兮儿之间好像有一段不寻常的过去。”一旁的沐夫人轻声开口。 “宸王身边至今都没有一个妃妾,如今看来……”沐浩林有些感叹,“宸王对兮儿用情之深,绝非一般。” 沐夫人轻轻点头,柔声祝愿道:“希望兮儿能够幸福。” 沐浩林揽了她的肩,若有所思。 一个是他疼爱的义女,一个是他最敬重的战神宸王,他自是祝愿他们。 想想这两人的才华气魄,似乎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翌日一早,上官玉辰派出人将玉都的客栈都查了个遍,却并没有查到有疑似沐云兮的人投栈,只觉体内似有急火要漫出,她到底去哪里了? 走在玉都街道上,上官玉辰微微思索,有什么在脑海闪了一下,脚步径直到了玉都的清风楼,与清风楼的人相谈,一掷千金寻一位“沐公子”。 那人很快便给予答复:“王爷要找的人此刻就在风花雪月,并且由风花雪月头牌月儿姑娘亲自陪奉着。” 闻言,上官玉辰嘴角连抽数下。 原以为她或许会在清风楼,结果搞了半天,她居然跑去了风花雪月,还直接包下了凌月……真是…… 然转念一想,她这样做难道是想以此掩饰女子身份?她和凌月之间…… 上官玉辰眼底眸光微动,清风楼,果然知道她的行踪。 清风虽是江湖第一暗探组织,但上官玉辰素来自负他宸王要调查什么,何须借助一个江湖组织? 没有多做停留,上官玉辰起身离开清风楼,径直朝风花雪月而去。 就在上官玉辰转身离开后,回话之人对一旁小厮打扮的人道:“月使者本就有令,让我将这消息设法放出去,没想到竟然还能平白赚一。” “就是,不过小的倒是有些好奇这包下月使者的人会是何方神圣?”小厮打扮的人笑道。 “好了,这些可不是我们能够多论的。”回话人训道。 小厮打扮的人立即噤声。 第101章 没空见客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玉都,风花雪月。 “夙王殿下,公子说了,现在由月儿陪侍着就好了,其他人一概不见!”凌月第三次对敲门的上官云萧解释道。 上官云萧忍了半天,终于还是问道:“月儿姑娘,你和沐公子昨晚真的共处了一夜?” 嘴里虽只说了“共处了一夜”,但那眼神却分明是另有所指,自己毕竟是天宸的王爷,寻常百姓谁敢拦他?偏偏这月儿姑娘就敢为云兮拦他。想拿银票使走她,她是连看都不看,开口闭口都是公子,仿佛真是个痴情云兮的女子,自己是真好奇,云兮是怎么将月儿姑娘给糊弄过去的? 凌月瞥他一眼,昨晚无聊,主上也聊了些来到玉都之后的事情,哪里还不知道他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无论是女装沐云兮满城风雨的流言,还是男装沐公子身处的风口浪尖,都是与眼前的夙王有关。凌月是越来越恼这个人了,只是又不好发作。 主上现在不想见这个人,派她挡驾,她自然是不遗余力了。 她秀眉一扬,“当然。” “你和沐公子晚上在干嘛?”上官云萧随口问道。 “夙王殿下,这男女房中之事,怎好讨论?”凌月故意逗他。 此言一出,上官云萧差点一口血喷出二两半。 “好了,王爷,公子还在等着月儿呢。”凌月说完,转身进了房间,顺便把门也关上。 上官云萧有些无奈,他已经在门外听凌月弹了半天琴,虽然这琴是弹得不错,可是一连听上半天,云兮就不觉得无聊吗?然这次房间传出来的却不是琴声,而是…… “月儿,你可真是秀外慧中的奇女子啊!” “让公子见笑了。” “月儿,你觉得本公子如何?” “公子气宇轩昂,风华绝代,绝非池中物。能结识公子,月儿三生有幸。” “本公子能有月儿这样的红颜知己,才是真正的幸运。” …… 这聊天的声音极大,门外的上官云萧听得嘴角直抽。 微一回首,却见上官玉辰一袭白衫,手执折扇,正信步走来。 他赶紧迎上去,拱手躬身施礼道:“十四叔。” 上官玉辰示意免礼,心里郁闷得紧,自己才刚找到这里,云萧却早就在这里了,然后便要往月儿和沐云兮所在房间而去。 上官云萧却说:“十四叔,沐公子和月儿姑娘此刻正忙着,不见客。” “忙?”上官玉辰不明所以,仍往原定方向而去。 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房内有声音传来……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月儿,你让本公子以后如何能离了你?” “那月儿便对公子不离不弃便是。” “那月儿,一定要等着本公子来娶你。” …… 上官玉辰手中折扇一顿,差点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因为那自称“本公子”的声音分明就是来自沐云兮,扭头朝上官云萧看去,只见他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云萧说她们在忙?是在忙着…… 调情? “月儿,来,吃颗葡萄。” “谢谢公子。” 第102章 天宸皇帝的召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闻声,上官玉辰和上官云萧大眼瞪小眼,这是在唱哪出? 上官玉辰轻轻摇了摇头,要不要表现得如此夸张?这是入戏太深了? 他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上官云萧隔着几步远,也是等着看自家十四叔吃闭门羹。 凌月打开门,见到来人竟是宸王,微微屈身见礼:“见过宸王。” 上官玉辰淡声道:“本王是来找沐公子的。” 闻言,凌月回头朝沐云兮看去,见沐云兮点头,方在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边的上官云萧见状,赶紧过来道:“本王和十四叔一起的。” 凌月:“……”这个人可真是阴魂不散,这一连串的事情,自己对上官云萧实在没什么好感。 沐云兮放下手中酒杯,淡淡道:“两位王爷大驾光临,本公子有失远迎了。”说完,朝凌月招了下手,让凌月坐到她身边。 几人都坐下后,上官玉辰随即若有深意看了凌月一眼。 “沐公子,父皇有意要召见你。”上官云萧轻声开口。 沐云兮眉头轻蹙,道:“你且能推就推,若非必要时刻,我实在不想也不宜去面见你父皇。” “我尽量。”上官云萧低声说。 听着这些,凌月眉心紧了紧,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转瞬便掩饰下去。然而,她的一切表情变化已经尽收一直暗暗注意她的宸王眼底。 上官玉辰眸里潋滟微澜,面上却恍若未觉,不露声色地问:“既然无心凭此展露锋芒,怎么又会助云萧破阵?” 沐云兮懒懒答道:“被人骗去的。” “云……沐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确实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本事。”上官云萧连忙解释。 “没想到?”沐云兮冷哼,嗤笑一声,“那在入阵之前,你为什么不将一切说清楚?” 上官云萧垂下眸,无言以对。 见她如此,上官玉辰心下疑惑,难道我想错了? 沉默片刻,上官云萧重新抬眸,道:“沐公子,你也不用太担心,最后若实在没有办法,我便用我的办法,一定会保你和你家人平安。但我说过,绝不会勉强你。” 不说还好,一说沐云兮火更大。 “你妄想!”她低喝一声。 “公子,月儿去为公子沏杯宁心茶。”凌月轻声道,得到沐云兮允可,便起身退了出去。 沐云兮淡淡拂袖,缓缓道:“上官云萧,我之所以待在风花雪月,就是决定要以男子身份来解决此事。若你还存有半分其他心思,那我们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上官云萧蓦地一慌,连朋友都没得做?“云……” 话未说完,便被沐云兮淡淡打断:“夙王现在还是称呼我一声沐公子为好,原本沐家小姐沐云兮的身份就是个意外而已。从我拜别将军府的那一刻起,世间已无沐云兮此人。” 上官云萧怔怔地望着她,竟说不出话来。 上官玉辰眸光流转,突然开口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会帮你的。” 第103章 怀疑月儿身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神色缓和许多,对上官玉辰淡淡道:“宸王仗义相助,感激不尽。我只希望无论如何,请宸王一定保凌威将军府平安便好。” “凌威将军府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上官玉辰抬手覆上她搁在桌上的手,很是认真道。 沐云兮“嗯”了一声。 见他们这般样子,上官云萧忽然想起沐云兮唤的那声“玉辰”,恍然发现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正在此时,凌月端来几杯茶水为几人摆上。 沐云兮端起茶杯,啜了口茶,淡淡道:“好了,你们皇室要怎么选储与我无关,我概不插手!其他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本公子现在就准备包下整个风花雪月,然后好好地和本公子的红颜知己风花雪月,无暇再奉陪两位王爷。” 上官玉辰嘴角连抽数下,“沐公子,改日再会。”状似无意瞟了一眼凌月,朝上官云萧道:“云萧,走吧。” ………… 两人刚出了风花雪月,上官云萧便忍不住问:“十四叔,你和云兮……” 上官玉辰侧头看他一眼,然没有理会就转回头去。 此刻,他的心里正想着凌月的事。 凌月来到玉都虽已两年,但上官玉辰过去从不踏足风月场所,不近女色名声响亮。 凌月要接近他谈何容易?仅让他认识就不知费了多长时间。 上官玉辰素知她在风花雪月从不露面,在沐云兮出现之前,自己算是她唯一见的一个人。 凌月是别有目的接近他,这点他早就知道,只是…… 凌月身上有一丝与风宁相同的气质,同样是带着目的而来,却让人感觉不到阴暗。而暗卫竟然发现,她时常出入清风楼。 清风楼是玉都出名酒楼,出入其中就算次数频繁些也算不得奇怪之事。但很巧合的是,昔年有接应风宁的柳蓝高手隐伏在云安城的清风楼。 为此,他故意与她饮酒,状似无意对她提起风宁这个名字。凌月在听到风宁之名时,眼底仿佛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波动。 凌月接近自己的目的很模糊,可她听到自己讲起风宁的事情时,目里明显专注起来。 他有种奇怪的预感,凌月接近自己的目的会不会与风宁有关? 上官玉辰垂睫,回想在风花雪月所见。 凌月并非寻常的青楼女子,就算她真的动情,也断不可能和沐云兮如此张扬调情。 除非她根本就是在陪着沐云兮演戏。 听到沐公子面圣之事时,她分明在担忧什么。 风花雪月初见沐云兮时,或者更准确说,是风宁,她的琴声就曾莫名突止。 而且,她更将我的心事告诉了风宁。 凌月…… 上官玉辰陷入更深的思索,恍然又想到什么。 今年皇子对仗比试是前段时间才商议决定的,沐云兮来到玉都的时候,对仗比试根本就没有定下。那么,她应不是冲着皇子对仗来的。 想了半天,他总觉得头绪理不清,转念一想,不管她是为什么来的,既然来了,就不会再放她走。 第104章 请旨赐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思绪百转千回,上官玉辰竟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上官云萧。 “十四叔,十四叔。”上官云萧心里有些疑惑,却见自家十四叔一直好像在神游,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唤了两声。 上官玉辰回过神来,只淡声道:“云萧,你先回去吧,本王还有些事要去办。”然后他也不等上官云萧回话,便快步离开了。 ………… 御书房。 胤帝看着书案上一本本奏折,眉头深锁,索性一把将奏折拍在桌案上,这些奏折内容大体都是一致,无非是夙王任用贤才,有勇有谋,如何如何,请立其为太子。 默了半晌,胤帝长叹一声:“如果萧儿除了这些,还能有漠儿的野心和魄力就好了!” 正当此时,总管太监苏公公进来恭禀:“皇上,宸王求见。” 胤帝心里有些奇怪,十四弟怎么会突然来到?嘴上却道:“快传。” 上官玉辰一袭银白色的亲王正装,玉冠束发,光芒自显,走到距离御书案几步远,跪下见礼:“臣弟参见皇兄。” 胤帝忙起身走到上官玉辰面前扶他:“十四弟快快请起,朕不是已经说过了?只有我们兄弟二人时,就不必讲究这些俗礼了。” 将上官玉辰扶起后,胤帝才问道:“十四弟这些年鲜少进宫,这次进宫也不会只是来看看皇兄吧?” 上官玉辰拱手道:“皇兄,臣弟此次进宫,的确是想问皇兄请一道赐婚圣旨。” 闻言,胤帝倒觉得不可思议了!然很快便笑道:“十四弟年纪不小,却一直不肯娶妃纳妾,如今终于是想通了?” 上官玉辰不语,似是默认。 胤帝爽朗一笑:“这可是皇室的大喜事啊,却不知道是哪家小姐竟然入了十四弟的眼?” “臣弟请立凌威将军义女沐云兮为宸王妃。”上官玉辰正色道。 胤帝一愣,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个萧儿说的脑子有问题,神经兮兮的沐家大小姐?然后仔细打量自己的十四弟,却见十四弟分明是一脸严肃认真。 默了良久,胤帝才用不可思议的语气确定似的再问道:“十四弟真的要娶沐家小姐?朕听闻沐家小姐伤了头部,神志不甚清楚,若为十四弟正王妃,恐怕……” 上官玉辰回答却是十分坚决:“皇兄,臣弟此生,非她不娶。” 胤帝看了上官玉辰半天,看到的都是一副深情不悔的样子,口里终于应道:“既然十四弟对那沐家小姐一片真心,朕又岂能不成人之美?朕,即刻拟旨。” 胤帝正要拟旨,上官玉辰却又说道:“皇兄,臣弟还有一请。” “哦,十四弟还有何事?” “这道圣旨秘而不发,就当作是皇兄给臣弟的密旨,不知可否?” “这是为何?”胤帝真的是搞不懂了。 上官玉辰并不做任何解释,只拱手道:“臣弟恳请皇兄成全。” 胤帝不再追问,提拟旨,心里却思索着:这十四弟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105章 上官漠的到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月越来越明,星光越来越飘渺,暗藏一丝肃杀。 琴声悠悠,五彩缤纷的灯笼光下,台上女子舞姿轻盈。 整个风花雪月被沐云兮以沐公子名义包下,少去几分嘈杂,添了几分清幽。 二楼,沐云兮独坐而饮。 紫纱遮面的女子缓缓走来,坐到沐云兮身边,低声道:“外面藏着埋伏,看来今晚不会太平了。” “动作倒是快。”沐云兮冷笑。 凌月目光含忧地看着沐云兮,轻声道:“主上,还是让凌月想办法先护送您离开这险地,这里的一切就交由凌月来处理吧。” 沐云兮微摇摇头:“我做这一切,不过是要将漠王的注意力引过来。否则,他将注意力放到夙王府,经夙王府深查下去,恐怕会查出一切。我若现在离去,那这心思岂不白费了?” 凌月不语,她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劝动不了自家主上了。 见她眉眼间全是不安,沐云兮笑了笑:“你也不用太担心了,上官玉辰也安插了人在这风花雪月暗中保护着呢。” “可风花雪月本是清风在这玉都的情报点,宸王暗卫隐伏于此,总归会有不便,而且属下也不能出手。”凌月轻凝眉头。 “与其在这瞎担心,不如陪本公子小饮几杯。”沐云兮拿起酒杯轻抿一口。 一声陌生男音传来:“沐公子。” 沐云兮抬首,一袭华贵宝石蓝锦袍的男子正立在自己不远处。 斜飞的英挺寒眉,蕴藏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确是个美男子,却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息。 这个人,她在对仗之时见过几眼,正是天宸皇长子漠王上官漠。 “漠王。”沐云兮面上挂着礼貌和疏离的笑容。 凌月眸中忧虑更甚,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行礼。 上官漠心头怒火涌起,他的到来,这眼前二人竟然如此无礼,非但不行礼,反而就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甚至连一个青楼女子都敢对自己如此!然心里虽起波澜,他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地走到沐云兮对面的座位上坐下。 “歌舞面前,佳人对酌,沐公子真是好雅兴。” 沐云兮拿起酒壶往自己杯中斟满一杯酒,桌上没有准备上官漠的酒杯,她也懒得去理会,只是自顾自地抿了一口酒,方说:“歌舞是不错,不过不知道歌舞升平的背后有什么?” 上官漠唇角微勾,眼前之人果真不简单。 “沐公子高才,对仗之时,公子才能非凡,本王仰慕得很。” “漠王谬赞,雕虫小技而已。” “沐公子谦虚了,本王爱才也惜才,能够给公子一个更好的发展空间。功名利禄,美酒佳人,任君挑选。” “漠王厚爱了,不过本公子是个安于现状的人。” “沐公子,难道不曾听说过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 “好像是有这么句话。不过本公子并非良禽,也无意择木,只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人罢了。” 上官漠凤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声音也阴沉几分:“沐公子,难道不作半点考虑了吗?” “考虑什么?”沐云兮一脸不明所以。 “既如此,本王也不再打扰沐公子与佳人对酌了。”上官漠说罢,拂袖而去。 既然你如此不识时务,就怨不得本王了。利刃非于我手,必摧之。 第106章 刺杀,小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夜凉如水,四周一片寂静,一缕清风拂过,卷起一片碎叶。 沐云兮和凌月静静立于庭院之中,没有半分睡意,隐隐约约有窸窣的声音传来。 两人眸光一变,杀手已从四周跃入,而与此同时,隐匿在风花雪月暗处的宸王暗卫也执剑而出。 一场恶战的爆发,只在刹那之间。 凌月身为战王近卫,武功本是不错的,但因为心知宸王暗卫在场而不得不隐藏身手。可若不是所有人将注意力放在拼杀之上,也能发现这些杀手居然根本就没能近得了凌月的身。 刀光剑影在眼前晃动,血色在月色的应晖下越发渗人,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久退不散。 沐云兮冷眼看着拼杀的两路人马,脑子仿佛受到刺激般,一幕幕画面闪现着,却都只是一瞬间。 同样是刀剑相碰的声音,同样是刺目的猩红,只是那些人影却从一身黑衣换做了一袭戎装。 直到这一刻,沐云兮才彻底相信了,她真的曾经在战场上厮杀,而也因此,她的思绪不太集中。 暗处,一支弩箭朝她的后背射来。 凌月瞳孔骤然紧缩,顾不得一切,突然冲了出来,以身挡住弩箭,“小心!” 沐云兮回神转身,正看到凌月迅速倒下,惊道:“小月。” 记忆的瞬间闪过脑海…… “小月,接近宸王绝非易事。” “凌月必当竭尽所能,为主上解忧。” 沐云兮扶住凌月,急唤:“小月,小月。” 见怀中的凌月已经陷入昏迷,她立即出手点了凌月几处大穴,内力一运,吸起地上一柄刺客之剑。 一轮清月独照,清冷的身影墨发微扬,身姿轻灵,宛若游龙,衣摆飘飘无风自动,手中的长剑蕴开朵朵猩红。 暗卫早在出手时,就已经放出信号。 上官玉辰得到消息后便带着尚雨叶飞和其他高手迅速赶来,正看到沐云兮怀中抱着凌月,且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杀气,心下震惊,“风……云兮。”身形一动,人已到了沐云兮身边。 沐云兮冷声说道:“这里交给你。” 上官玉辰看到她怀里的女子,心下了然,轻轻点了一下头,为她破开一条血路,挡下所有刺客。 ……… 院中打斗声仍在继续,屋内沐云兮则是紧张万分地为凌月处理背上的箭支。不仅仅是因为箭入得极深,入得极险,更重要的是,凌月背后的血是黑色的。 下手之人,分明是要置她于死地。 在这异国他乡内,失去记忆的她就只有凌月这一个与她相知的故人,而凌月毫不犹豫为自己挡下弩箭,可见视自己的生命重于一切。 潜意识的焦虑也告诉她,小月于她,也是重要的人。 利箭深入,稍有偏差,凌月性命难保。 沐云兮小心翼翼地为凌月拔出箭头,放出毒血,然后以深厚的内力护住凌月的心脉,再行包扎上药。一番折腾下来,竟已过去快两个多时辰,天色也已微亮。 此时,上官玉辰早已处理完刺客之事,正在门外守着。 第107章 千臂引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走进房中,正见沐云兮坐在凌月床边。 大概因为内力消耗过度,加之久久的紧张忙碌,此时的她神色有些疲惫。 他心里升起一丝自责和疼惜,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刚刚见到的沐云兮。 昔日的风宁虽才华盖世,然一眼看去却就好像没有经历过杀戮,那种聪慧纯真,让他明知她是敌阵之人,也毫无控制地想关怀拥有她。 而今日的沐云兮,真正让他看到了一位沙场将领的杀伐果决,冷冽之气。 这个占据他整颗心的女子,始终如谜一般。 五年来,她的一切都无从得知。 他也有抱着一线希望暗中调查公仪无影麾下将领,却并没有查到与风宁年龄才干相似的少年将领。 曾以为自当年战事后,她已退出了军场,或被公仪无影隐在何处,或孤身远走,或回到了那个她成长的世外桃源,或…… 然亲眼所见的她较之当年,身上反倒好像多了久经沙场的气息……如若她真在疆场,又何以查不到? 良久,上官玉辰敛下心绪,静静地走到床边,手轻轻搭在她的双肩上。 沐云兮感到一股浑厚的真气流入体内,游走全身。她知道他在运功为她恢复元气,侧头看向他,抬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轻声道:“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弱。” 她凝了眉,又说:“小月中了剧毒,我现在却只能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我好像是知道这种毒的,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此刻太疲倦了,所以才想不起来,且先休息一会。”上官玉辰温柔安慰道,无意间抬眸一扫,目光倏地一顿。 他仔细看了看床上躺着女子的手背,那手心上有一条淡红色线迹,心下一惊,自语道:“千臂引。”这不就是两年前邵奇将军所中之毒吗? “千臂引?”沐云兮念了念,脑中有什么涌了出来,旋即出声:“南诏奇毒,中毒者手上出现淡红色线迹,随毒性蔓延,红印逐渐扩长,待红印扩至手臂连肩之处,便是中毒者绝命之时,故名千臂引,千臂引配方千变万化,只有知道毒方,方能配出解药。否则稍一用错,即刻断送中毒之人性命,”声音越来越轻。 微默,她的声音冷了许多:“只要知道毒方,此毒并不难解。但若不知毒方,小月性命难保。为了小月,我必须要去见上官漠。” 上官玉辰阻止道:“你这样去找上官漠,他也必定不会将毒方给你。且先稍安勿躁,切莫冲动行事。”难道九门提督邵奇将军的死是与上官漠有关?如此,上官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竟公然在京城中谋杀手握兵权的重臣。 沐云兮瞥见凌月手上的红印,冷声道:“可是小月不能等,天宸的储位之争本与我无关,如今我却非助云萧不可。” 上官玉辰微微思索,道:“上官漠如今势力坐大,要对付他,首先要先将他的虎牙一颗颗拔掉。”目里闪过一丝寒意。 沐云兮薄唇轻抿,突然想到什么,起身取过一小柜台上的文房四宝,提写下一张药方道:“千臂引之毒顽固,但银针度穴,再配此药浴,应能将毒控制些时日。” 上官玉辰接过她手中的药方,轻声道:“准备银针和药浴需要些时间,你先去休息一会。” 第108章 刺杀失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早朝毕,上官漠回到王府书房,正收到昨夜刺杀失败的消息。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杀不了,还回来干什么?”上官漠一脸怒容,拿起书案上的茶杯狠狠砸到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身前。 黑衣人脸上竟被瓷杯碎屑生生割破了皮,微烫的茶液溅洒在伤口上,却垂首恭敬道:“王爷,属下该死,只是风花雪月早有埋伏,宸王又突然赶到,所以……” “宸王?十四王叔?”上官漠一惊,“十四叔竟会插手这些事情?” 沉默片刻,他自语道:“十四王叔在朝中不是一直都处于中立,不参与储位之争吗?难道,如今他竟开始支持夙王了?” 上官漠神情一敛,转头问一旁的红衣男子:“燕先生,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那红衣男子一言不发,竟似在神游。 上官漠轻咳两声:“燕先生,燕先生。” 红衣男子这才回过神来,口里应:“王爷” “燕先生刚才在想什么?竟然如此出神。”上官漠微露不愉。 红衣男子拱手道:“请王爷恕罪,燕某刚才是在想,这世上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这样神秘的沐公子?” “原来如此,燕先生也是当世少有对手的奇才,想来突然看到这样一个对手,多少有些好奇也在情理之中。”上官漠对于红衣男子还是带着几分尊重。 “多谢王爷体谅。”红衣男子拱手道。 “无妨。”上官漠微微凝眉,“昨夜本王派人暗杀上官云萧身边那沐姓公子竟遭宸王阻拦,燕先生,你说,宸王莫不是有意拥立上官云萧?宸王执掌三军,在天宸威望更不容小觑。若真是如此,对本王可是个巨大的威胁。” 红衣男子稍加思索,开口道:“燕某倒以为,王爷不必如此担忧,宸王救那沐姓公子未必就是因为夙王。” “燕先生的意思是?” “王爷莫不是忘了?当日对仗,那沐姓公子破的阵法正是宸王所布。” 上官漠一脸恍然,道:“这么多年来,能这样以弹指之功破了宸王阵法之人倒是第一次见到,也不难解释宸王会赏识他。”手指在一边的茶几上轻轻点了几下,接着说:“本王原以为能有此本事的人,除非是那柳蓝战王公仪无影,没想到世间还有一位如此出色的人才。” 红衣男子眸光中闪过一丝强烈的不甘,却转瞬便掩饰过去。 “不过,这样的话,这个人就更留不得了。”上官漠狠戾道。 “王爷打算如何做?”红衣男子问。 “十四王叔既然插手了,要除这个人恐怕是要困难一些。”上官漠嘴角带着些许阴冷,“只是,本王想要除一个人,自然会有办法。”然后他看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冷声道:“看在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这次你的命便先记着。若再有下次,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黑衣人忙抱拳道:“谢王爷不杀之恩。” 上官漠挥手,对黑衣人和红衣男子道:“都退下吧。” 红衣男子和黑衣人一齐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第109章 燕无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漠王府,青院。 精致的大理石桌旁,男子眉如墨画,眼似星眸,两片薄唇,更添几分性感。长发披肩,不扎不束,一袭大红的衣服,却显得格外耀眼妖娆。 几丝凉风拂过,发丝微扬,在这清晨时分,更衬出几分魅惑众生之感。 此人,便是燕无争。 燕无争伸出修长而纤细的手指,捻起桌上的玉杯。 若有人细细观察他的面容,将他与沐云兮放在一起对比的话,便会发现,这二人眉眼之间,竟然是有六分相似的。 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燕无争满脑子都是那玉都校场傲然而立的身影,是那暗夜刺杀时,凌月受伤后,那带着浓郁杀气的地狱公子,轻喃出声:“公仪无影,真的是你吗?柳蓝战王,怎么会孤身一人来到天宸京都?” 少顷,却又自语:“可这世间之上,又岂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燕无争眸光飘向远方,脑海里有些许回忆涌入。 百花齐放,名花遍布,亭台楼,小桥流水,柳蓝皇宫的御花园,华贵有之,雅致亦有之。 柳蓝景成帝一身华贵的深红色龙袍,漫步在这花草之中。燕无争一身棕色侍卫装,跟在他的身后。 景成帝回首看着燕无争:“无争,你知道朕为什么喜欢你跟在朕身边吗?” 未等燕无争回答,景成帝却又自顾自道:“你的眉眼之间真像朕的影儿。” 燕无争不语,没有人知道景成帝这句话在他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浪。 景成帝声线带了几分沧桑:“可惜,朕的影儿却从来不会像你这般尊敬朕。” 燕无争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忍下心中的不快:“皇上,您若是想念战王殿下了,何不招王爷进宫一聚?” 景成帝苦笑一声:“你明知道,影儿根本就不愿与朕多有交集。即便如今他留在朝堂,在他眼里,他也只是承袭公仪世家王位的战王。在他眼里,他和朕只是君臣,而非父子。” 燕无争看着景成帝,却只在心底问道:你的眼中只有你的影儿,可曾想过,你还有另外一个儿子? “怎么不说话了?”景成帝问道。 “无争不敢擅评战王殿下。”在这宫廷之中待了几年,他尚还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景成帝微微叹了口气:“也是,你的确不能擅评影儿。”不再多言,继续在御花园漫步。 燕无争想到这里,收敛心神,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微一运功,指间玉杯顷刻间化作碎片,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滑落,他却恍若未觉。 同样是你的儿子,我有哪一点不如公仪无影?公仪无影甚至都不曾随你姓过一天燕,不曾叫过一次父皇。在他眼里他就只是战王公仪世家后裔罢了,凭什么你却可以对他百般容忍? 我跟在你身边四年,却不能与你相认。你信任我,却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你的影儿。 燕无争啊燕无争,你从头至尾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娘,您为孩儿取名无争,可不争一次,孩儿如何越过心里这道坎? 孩儿总有一天会向父皇证明自己,我燕无争绝不比公仪无影差。 第110章 决定面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风花雪月里,沐云兮为凌月药浴针灸完毕,方从房间出来。 从昨晚到现在,她消耗了不少内力,也费了不少心力,却只极少地休息了一会,虽说依然看不出柔弱之色,但精神与往日相比也终是有些不及的,眉宇间有一丝浅浅的疲惫。 不远处的桌边,两人似在等着自己。 沐云兮静静走到桌边坐下,扫了一眼看似平静的风花雪月大厅,道:“小月的毒暂时不会蔓延了,我还会继续为小月药浴针灸,可这样也只能将毒性控制个二十天左右。” 上官玉辰柔声道:“二十天时间,一定会有办法从上官漠手中拿到解药。你元气大耗,需得好好休息。相信如果月儿姑娘醒来,看到你这般劳累,心里一定不好受。” “是啊,云兮,你忙了这么久,一定累了。”上官云萧也在一旁附和劝道。 沐云兮没有动作,只淡淡问:“无妨,云萧,我问你,你父皇还有没有提要召见我?” 闻言,上官云萧轻轻垂下眸,低声道:“对不起,云兮,无论我怎样推脱,父皇说,明日一定要你进宫面圣。其实我今日来此就是想和你商量此事,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些事。” 沐云兮神色依然淡淡的,没有任何波澜,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感到一双手轻轻覆在自己手上。她转过头,正对上上官玉辰柔和而充满关怀目光。 只听他轻声道:“这些事情交给我处理便是,你安心休息,不必担心。” “谢谢你,玉辰。”沐云兮很自然地说。 上官玉辰心下一触,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唤他,却听她又说:“不过,这件事情,我准备亲自处理。我已经决定了,明日进宫面圣。” 上官玉辰和上官云萧同时一愕。 沐云兮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声线微凉:“上官漠不想我面圣,那我若不去,岂不正顺了他的意?而且,我还要让上官漠亲手将小月所中千臂引的解药交到我手中。” 透过她的目光,上官玉辰似乎能感觉到她心意已决,恐怕是无法改变的,遂也不再劝阻,只柔声道:“好,但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需要有好的精神,不是吗?” “行了,从来没发现你这么啰嗦。”沐云兮口气不耐,心里却很舒坦,起身回了房间。 上官玉辰目送她的背影,其实自己也一夜未眠,加之一直担心着她,此刻也有些疲倦,但现在他哪有心思去管自己?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要以沐公子的身份面圣了,我还是先去见见皇兄。也免得在面圣之后,她的女子身份被拆穿让人拿来大做文章,遂起了身,对不远处的侍卫交代一声:“保护好沐公子。” 离开风花雪月,他径直朝皇宫而去,现下只想快去快回。 回到房间的沐云兮,和衣躺在床上,闭上眼想最近发生的事,不禁有些许烦乱,然身体的疲惫却使得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111章 怪人有怪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尽管入了秋,夏日的炎热还未完全褪去,胤帝正与妃子在凉亭乘凉。 总管太监苏公公走来,垂首禀报:“皇上,宸王求见。” 胤帝微微诧异,遣退身边的妃子,冲苏公公道:“传。” 不多时,便见上官玉辰一身白衫便装,竟是连亲王袍都未换,朝自己走了过来。 上官玉辰正要见礼,胤帝立即起身扶住他。 胤帝笑着打量上官玉辰,调侃道:“十四弟这有了王妃,进宫都变得勤快了。不知这次,是有什么事?”这十四弟该不会也是跑来退婚的吧?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啊,那圣旨原本就尚未公布。 “皇兄,臣弟此次进宫其实正是为了臣弟的妻子而来。”上官玉辰拱手道。 胤帝一听,饶有兴致地说:“十四弟尚未与那沐家小姐完婚,甚至连赐婚圣旨也还未公布,十四弟竟直接以妻子称之,看来十四弟对那沐家小姐的情义不浅啊。” 闻言,上官玉辰微抬眼睫,神色严肃,道:“在臣弟心中,早已认定了她是臣弟的妻子。” 见上官玉辰如此,胤帝此时竟不由得对那沐家小姐生出几分好奇了,遂随口问了一声:“那十四弟此次进宫究竟所为何事呢?” 上官玉辰这才说道:“皇兄,是这样的,臣弟上次忘了禀明了,臣弟的妻子颇有几分顽劣,若是闯下什么祸事,臣弟希望皇兄能看在臣弟和凌威将军的面上,不予追究,不知可否?” 此话一出,胤帝奇怪地凝了凝眉。 上官玉辰马上解释道:“臣弟的妻子头部曾经受了重创,行事有悖伦常,着装打扮,行为喜好等等可能会与常人有异,所以……”没有说下去。 闻言,胤帝想起萧儿曾经提到的那沐家小姐的事情,心里简直无语问天。 十四弟多年不肯立妃纳妾,如今居然突然看上了这样一个女子? “皇兄,皇兄。” 胤帝回过神来,十分爽快地开口道:“好,既然这沐家小姐乃是十四弟的王妃,朕自然要多加关照。十四弟的请求,朕准了便是。” 然上官玉辰继续说道:“臣弟的妻子总喜欢扮成各种人,皇兄……” 胤帝强忍面部抽搐的冲动,难道是因为十四弟长年专注研究各种奇怪的奇门阵法,如今竟然连看人的眼光都变得奇怪了?但嘴上还是爽快答应:“好,就算宸王妃装扮成朕,朕也赦她无罪,不知十四弟现在可满意了?” 上官玉辰微微一拱手,道:“臣弟谢过皇兄,那臣弟便先行告退了。” 胤帝看了看日头,淡声道:“将近午膳时间了,十四弟要不留在宫中用膳?” “臣弟谢皇兄好意,只是臣弟现在想去看看臣弟的妻子了。”上官玉辰淡淡说完,然后道:“臣弟告退。” 眼见上官玉辰离去的背影,胤帝忍不住微摇摇头:真想不到一个神经兮兮的女子居然反而入了这眼高于顶的宸王之眼,这莫非就是怪人有怪福? 第112章 面圣(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次日,沐云兮起了个早,梳洗一番后,随着上官玉辰和上官云萧一起进宫。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 走在这气势恢宏的皇宫大内,沐云兮却始终一脸淡然。 一路到了龙华殿门前,她在上官云萧的提示下停下脚步,等待皇帝宣召。 而上官玉辰和上官云萧则一同踏上通往龙华殿台阶,往殿中而去。 上官云萧压低声音道:“这次面圣之后,欺君之罪就坐实了,万一云兮要是说漏嘴了……” 上官玉辰瞟了他一眼,云淡风轻地说:“放宽心吧,你只要做好准备在她要说漏嘴时,随时出来圆场就好了,只要谎圆的好就好。” 上官云萧见十四叔一脸镇定的样子,心想:反正不管怎么样,十四叔也是同谋了。天塌下来,十四叔撑着呢! 想着,两人已过了龙华殿的门槛,共同入殿。 一时之间,猜测四起。 上官漠心里也是一惊,虽说上官玉辰和上官云萧平时有些私交,但上官玉辰一直保持中立,不参与储位之争。如今,竟然这样公然和上官云萧一同入殿,这说明了什么? 等了些许时候,一声太监尖声响起:“皇上驾到。” 百官跪迎,一系列的繁文缛节之后,上官云萧便拱手出列道:“启禀父皇,沐公子已在殿外候传。” “宣” 紧接着,便是太监尖声再起:“宣沐公子进殿。” 沐云兮一身紫色华装,三千青丝以一支碧玉簪束起,步履从容,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自信,不见半分怯场。 沐浩林暗暗感叹,兮儿若为男子,必是国之良才,可同时也有些许担心。 沐云兮走至殿中,拱手道:“沐云见过陛下。” 胤帝眉心一凝,早前就听闻沐云在东郊校场不跪宸王,却也没想到其胆大至此。 旁边已有声音斥喝道:“大胆!入殿面圣胆敢不跪?” 沐云兮淡淡抬眸,轻描淡写道:“沐云所能屈膝的君王,乃为当世明君,陛下……” 话音落下,满朝上下看着这样胆大的沐云兮,无比震惊。 就连上官玉辰也恍惚了一下。 “放肆!”胤帝冷喝,脸色难看道:“你是在变相讽刺朕非明君?” 沐云兮浅浅勾唇,“明君者,自然是明察秋毫。敢问陛下能否做到此点,还沐云一个公道?” 胤帝一愣,“公道?” 沐云兮正视君王,坦然直言:“就在前日晚间,在玉都风花雪月,沐云遭到杀手围杀。” 闻言,胤帝目光一惊。 沐云兮继续说道:“幸得宸王出手相救,方幸免于难。但沐云的红颜知己却为救沐云而身中奇毒,此刻仍昏迷不醒,可此事直到现在竟然都无人问津。所以沐云此番进宫,希望陛下能彻查此事。” 上官玉辰和上官云萧都愣了,实没想到她居然会将此事以如此方式在朝堂上公然揭开。 上官漠眼中闪现狠戾,此人明知道此事与本王有关,竟然敢这样公然讨要公道,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第113章 面圣(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胤帝震惊,天子脚下杀手围杀,自己竟然全然不知,遂问上官玉辰:“宸王,此事当真?” 上官玉辰拱手出列道:“皇兄,此事千真万确。而且,沐公子的红颜知己所中之毒千臂引,臣弟在两年前见过,正是当年邵奇将军所中之毒。” 此言一出,朝野皆惊。 邵奇将军之死案早已了结,如今看来,难道是另有隐情? 邵奇将军在军中朝野也是颇有威信,朝野上下不乏对邵奇将军十分敬重之人,闻言此刻都有怒意,邵奇将军被害至死两年,真凶竟然一直逍遥法外? 上官玉辰拱手又道:“臣弟恳请皇兄彻查此事,还沐公子一个公道,也还当年枉死的邵奇将军一个公道。” 上官云萧立即出列附道:“儿臣同请父皇彻查此事。” 沐浩林本是邵奇故交,沐云兮又是他的义女,此时他也极为愤怒,于是也出列附道:“微臣也奏请皇上彻查此事。” 有了这三人打头阵,加之其中更有威信极高的宸王,朝中大半朝臣皆附道:“臣等附议,请皇上彻查此事。” 胤帝眉头皱起,自己召见沐云原本是为了赐她官职,可自己还没开口提这事,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能稳坐皇位这么久,自有一定城府,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又如何会一点都想不到? 此刻,他的心里也是有几分怀疑上官漠的,虽有些生气,却还是想将事情压下。 心思转了几转,胤帝面上依然不露声色,再看沐云,倾国之容上满满都是自信。 他当下扯开话题,淡淡问:“沐公子,可知今日进宫为何?” 沐云兮傲然而立,一字一字,掷地有声:“沐云为讨回公道而进宫。” 没有低眉顺目,而是直视圣君,眉宇间的傲然,更让她仿如睥睨天下的王者,又哪里像是面见圣上的庶民? 胤帝心下震惊,暗忖:此人绝不是哪一个人可以驾驭的,带着几分严肃问道:“沐云,你可知自己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面见朕?”语气虽不愠不火,却是不怒自威。 然沐云兮依然没有丝毫的畏惧退缩,并未答话,却朝一边的上官云萧打了个眼色。 胤帝在龙椅上看得一清二楚,简直不敢置信,眼睛连眨三下,难道自己看错了?这,这是个什么眼神? 见满朝呆愣,他方确定自己真的没有看错。 上官玉辰强忍笑意,当年尚且是在本王的身后向易宇打暗示,现在倒好,直接在朝堂上公然使眼色,让皇兄都在朝堂上亲自耍媚眼了,连满朝文武也集体发呆。 不得不说,风宁让人刮目相看的本事越来越老练了。 然后,便见上官云萧拱手恭敬道:“回禀父皇,沐公子是以儿臣谋士身份进宫面见父皇。” 胤帝真的是连吐血的冲动都有了,这哪里是他是夙王的谋士,身份对调了还差不多。 沐云兮却是没有心思管胤帝想什么,只是继续道:“沐云但请皇上彻查此事。” 接着,又是一堆附议之声。 第114章 面圣(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胤帝有些头疼,这哪里是在请求?这个人当真嚣张,偏又让人抓不住错处,心里实在窝火,但还是不得不碍于群臣压力,遂应道:“既然如此,朕自当还沐公子一个公道。” “沐云谢过陛下,既然陛下已经同意彻查,不知沐云现在是否能退下了?”沐云兮拱手言道。 胤帝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这到底算什么?是将事情吩咐完了然后就直接走人?他是压根没打算理会朕要赐他官职之事? 胤帝不说话,满朝再度为沐云兮震惊。上官云萧和沐浩林更是为她捏了一把冷汗,随时做好帮忖准备。 哪怕是六年前已领教过她的胆色,上官玉辰此时也真的惊到了。 然而,唯沐云兮一人,彷如没事人一般,依然挺直而立。 默了良久,胤帝才终于开了口:“既然沐公子无心留在这朝堂之上,便离去吧。” 沐云兮淡淡颔首,算作施了一礼,没有多留只言片语,转身径直离去。 其实早在昨夜,上官云萧就已经告诉她,今日皇上可能会授予她官职,此刻她又如何不明白胤帝话中有话呢?不过,这些对于她而言,实在没有什么重要的,若真的要授予她官职,她才觉得又摊上一个麻烦了呢! ………… 玉都,风花雪月。 “云兮,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上官云萧直到现在都还有些惊魂未定,“那可是在金殿之上,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惹怒了父皇?” “现在不是没事吗?”沐云兮云淡风轻地反问。 闻言,上官玉辰突然眉心一凝,道:“我说过,对付上官漠要慢慢来,交给我就是。你这样公然在朝堂上提出彻查这件事,岂非逼得他狗急跳墙?” “我若不揭发,他难道就会放过我了?我这么做了,他反倒会有所顾忌,不敢再下/阴手了,而且,我还要利用这件事拿到解药。”沐云兮冷笑。 上官玉辰微微思索,风宁说的也是,这件事在朝堂上被公然揭出,上官漠反倒会投鼠忌器。 他不由得想起曾经的风宁,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子行事从来看似毫无顾忌,全凭自己心意,可其实每一步行为都在她的胸怀之中。 脑海里闪过朝堂上那个傲然绝世的男装女儿,震惊发生在风宁身上的变化。 初见时的孤傲冷漠,遇刺时的杀伐果决,朝堂面圣的嚣张狂妄。自己甚至在她的眉宇间,看到了那俯瞰天下的王者傲气。 记忆中的风宁虽无人能小觑,然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家伙。 在这五年的时光里,她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会将曾经那个快乐明媚,心思单纯的小女子磨砺得如此锋利,更让她将那颗透明纯粹的真心隐藏在了孤傲冷漠的外表下。 这于她定然不是一段轻松的时光,他心下一疼,一抹怜惜油然而生。 他兀自想着,全不见沐云兮正一脸莫名地盯着他。 过了一会,沐云兮转过头去,小声道:“你看,玉辰是不是正在想助我拿到解药的对策?你帮我问一下。” “你怎么不自己问?”上官云萧下意识问道。 沐云兮压低声音道:“我暂时不想破坏他的思绪,让他好好想一想。等想好了,你帮我问,我怕我一问他,他又灵魂出窍,结果忘记怎么办?你看,我刚刚才跟他说一句话,他就出神了这么久。万一我一问不对路,他岂不要出神一整天了?” 第115章 《战神比肩之战神哥哥别断袖》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本书由《战王为妃》一章为分割线,后面的故事,由《战神交锋之三度谈判》开始会展开一段既与前文联系,也完全独立的故事,前后文可互看。 叙述的便是男女主刻骨铭心的初恋,诠释情之何来,恨由何起。 战场交锋,一位名闻天下的当世战神,一位初入战场,为完成使命女扮男装出山面具遮面的少年战王,两度交战,三度谈判,一年之约,战书初下。 初谈,他狂傲冷笑:“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 二谈,她冷沉的声音远远回荡:“宸王一定会为他的倨傲付出代价的……” 三谈,他初下战约:“一年为期,一年之内,本王必破天启阵。” 她冷冽道:“一年之内,本王必要让你为你的狼子野心付出代价。” 一代战王不惜亲身一行,屈身一介小厮,发誓要让谈判桌上这位高冷战神付出代价。 点点相处,由怒到爱,由爱到恨。 高傲冷漠的年轻战神,罕见笑容的他在与这位奇特贴身小厮的相处中,逐渐变得快乐,从而对聪慧灵气的她一点点打开心门。 她浅言:“如果说我的身份被挑明时,我便要离开了呢?” 他跋扈放话:“如果真有那一天,就算违天逆命,在所不惜。” 一代战神,真心尽付,竟是身边一名卑微小厮。 刻骨铭心时,古灵精怪的男装少女摇身一变,化作风华绝代的敌军领将。 ------------- 这段故事结束后,最终还是会回到多年后。 第116章 漠王怒,无争献计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相比风花雪月此刻的平静,漠王府书房正是疾风暴雨。 “沐云,本王一定会让你知道和本王作对的下场。” 话音落下,接着是杯盏碎裂的声音,书案后的男子神色阴沉得可怕。 燕无争一袭灰色长袍坐在茶几边,神色淡淡无波,对上官漠的话不置一词。 墨发垂肩,依然是不扎不束,颇显不羁。 公仪无影,你未免也太不知收敛了,你以为你现在身处何地?还是在柳蓝吗? 在柳蓝,你权宠一身,呼风喝雨,目空一切,谁敢阻你?但现在却是在天宸京都,你难道以为你面对的皇帝还是那个将你视若至宝的燕龙逸? 许久,上官漠怒火微散,渐渐平静了些,朝燕无争道:“燕先生。” “在。”燕无争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燕先生,你说本王现在该怎么做?如今上官云萧在对仗中取胜,而宸王态度不明,却似是开始偏向于他,再这样下去,只怕真要让上官云萧夺了储位。”上官漠凝眉,隐有担忧。 燕无争略略思索,拱手道:“王爷,燕某倒有一计策。” 上官漠眸光一亮,立道:“哦?快说。” “王爷不妨向皇上提出,重新一轮对仗。” “重新对仗?” “是的,不过这次对仗却是要对仗两方同入一阵,比试谁能先破阵。” “重新对仗,燕先生有把握胜过那沐云吗?要知道,如果再次对仗,本王再度败于上官云萧,那支持他的那派臣子可就更有话说了。”上官漠严肃道。 “在奇门阵法之上,能够胜过沐云这个人物的寥寥无几,燕某也没有把握能在阵术上超越他,但沐云能够摸到宸王阵法的心脉,燕某却能找到沐云的心脉。两方同入一阵,只要跟紧沐云,扰乱他的心神,胜利有望。”燕无争唇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这便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上官漠疑惑,随口问:“燕先生有什么办法扰乱沐云心神?” “这个,燕某暂时无法言明,但请王爷相信燕某这一次。”燕无争正色道。 上官漠见燕无争一脸自信,似有必胜把握,有些动摇,犹豫片刻,道:“既然先生如此有信心,那本王便再信先生一次,但请先生不要让本王失望。” “王爷放心,燕某绝不会让王爷失望。”燕无争口里应着,公仪无影,我一定会胜过你。 上官漠手指在一边的茶几上敲点几下,又说:“不过,这对仗比试也不是本王想再次来就能再次来,父皇那里,本王还需费些功夫。” “燕某静候王爷佳音。”燕无争起身,拱手施礼,“燕某先行告退。” 上官漠微微颔首,燕无争便转身退下。 待燕无争退下后,上官漠欲拿书案上的茶杯,却发现那茶杯早在自己发怒时便被扫在地上,化作一堆碎片了,不由得又生出了几丝烦闷,心道:燕无争,你可要说到做到,别再让本王失望了! 第117章 不速之客(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弯月悬挂天际,星子忽闪忽闪。 风花雪月里没有了往日嘈杂的碰杯谈笑声,此时又少去了喜乐的歌舞,看上去倒显得一派清清冷冷了。 老板娘红娘坐在正厅,闲得发慌。 正在此时,一戴着黑色斗笠,身着灰色衣衫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红娘迎上前去,“这位公子哥,风花雪月已经被……” 话未说完,灰衣男子便直接打断道:“本公子要见这里的头牌月儿姑娘。” 沐云兮正掀开庭院通往正厅的帘子,闻声驻足。 然后听到红娘回答:“这位公子,且不论风花雪月如今已被包下全场。就算在往日,月儿姑娘平素也是不会轻易见客,您难道不知?” 随即便是男子戏谑的声音传来:“哦?平素不轻易见客?可本公子怎么听说她最近可是专门陪奉在一位沐公子身侧?” 红娘微愕,旋即问:“公子既然知道月儿姑娘如今陪奉在沐公子身边,这现下又是何意?” “本公子今日就是要见月儿姑娘,如果月儿姑娘不肯现身,那就烦请引见那位包下月儿姑娘的沐公子。”灰衣男子口气坚决。 红娘刚欲答话,却听到不远处传来沐云兮清清淡淡的声音:“本公子正是下口中的沐公子,倒不知下要见本公子所为何事?” 灰衣男子走到沐云兮身侧,低低说了一声:“千臂引。” 闻声,沐云兮眸光一变,却是转瞬恢复,同样低的声音问:“你是上官漠的人?” 灰衣男子并不答话,径自转身朝风花雪月外面而去。 那样子,赫然就是要引她出去。 沐云兮快速思索一番,对一旁的红娘吩咐道:“宸王和夙王现下正在后院相谈,且先不要打扰他们。本公子若一个时辰未归,你再去通禀他们,我是受了上官漠的邀请。” “是。”红娘虽不知沐云兮身份,但依着凌月的态度,也隐约知道她的身份不轻。 沐云兮出了风花雪月,果见那灰衣男子正站在不远处,仿佛料定了她会跟出来。 灰衣男子嘴角勾了一勾,然后施展轻功而起,沐云兮毫不迟疑跟上。 一直到了了无人烟的玉都林郊,两人方旋身落地。 灰衣男子扬眉道:“沐公子好胆色,孤身跟来,难道就不怕入了陷阱?” 闻言,沐云兮蔑笑一声,嘲声道:“本公子不过是觉得上官漠现下只怕就是心里想,也是不敢对本公子再下杀手。”旋即,音质凉冷许多:“说吧,你们要怎么样才肯交出千臂引解药?” 没有回应的声音,一灰一紫两道身影却在瞬间交织在一起,凌厉的招式激得四周劲风四起,落叶纷飞。 沐云兮心下惊讶,想不到在这玉都之中,除了上官玉辰之外,居然还暗藏着一位如此高手。她为了救凌月如今内息尚虚,此刻竟有些招架不住,落了下风。 然她又发现此人遇强不退,遇弱不攻,意并不在取她性命,而更像是试探。 第118章 不速之客(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看出端倪,退开数步,冷声问道:“下将我引出来,却又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究竟是何意图?” 灰衣男子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带着几分讽刺开口:“你如果想要彻查此事,只会引火烧身,替漠王顶罪的人多不胜数,可是查下去,你那不为人知的身份和不欲人知的事情若被揭发出来,你当知道后果会如何。” 沐云兮心下一惊,面上镇定如常。 然灰衣男子却还是捕捉到她置于腹前的手刹那间的一顿,斗笠下,唇角微微一勾。 灰衣男子转身欲离去,沐云兮身形一掠,挡住他的去路。 她冷声道:“交出千臂引解药。” 灰衣男子突然放声几笑,挑眉道:“真是想不到,那个孤高冷傲,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也会有这般有情的一面。” 沐云兮轻蹙眉头,有些莫名其妙。 只听灰衣男子冷冷的声音:“你若真想要千臂引的解药,就须听从我们的安排,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别以为你有宸王相助,就能对付得了漠王。” 话音落下,人已融入一片夜色中。 沐云兮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一丝疑惑掠过眼底。 不为人知的身份?难道他知道什么? 他说的身份是柳蓝战王?还是仅仅只是沐家小姐?在朝中之时,漠王却为何并没有提到这些?这两个身份无论哪个,如果漠王知道,恐怕都会揭发出来。 他既然是漠王手下之人,手中握有我的把柄,又为何不曾禀明漠王?他到底想干什么? 孤高冷傲?不可一世?他为什么要这样形容我?难道,难道,他说的是……柳蓝战王? 沐云兮眸光微深,心思一转。 又或者,仅仅因为我在东郊校场的表现才让他有了这种感觉?若真如此,他便应该是出现在东郊校场的人,会是谁呢? 不过,经这灰衣男子一提,她也确发觉自己在将此事揭发于金銮殿上时,倒真是忽略了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因此被查出来。 ………… 沐云兮回到风花雪月时,原本内息就未恢复的她,经了一番打斗,精神看起来并不算好。 红娘正是不安,见她平安归来,这才稍稍舒了心,走到她面前,恭敬道:“公子。” “他们可知道我出去的事了?”沐云兮淡淡问。 红娘恭敬答:“尚不知,宸王和夙王似乎还在交谈。” 沐云兮微有不解,自语出声:“这么晚了,还在谈?”却也不多想这问题,她又问:“不知道月儿姑娘可曾对你提过些本公子的事?” 除凌月外,她并没有和清风楼或者风花雪月其他人有多的交流,更没有透露身份,然这位风花雪月的老板娘对她的态度好像很是恭敬。 红娘恭敬应道:“月姑娘只是提及,公子您身份贵重,不能有丝毫怠慢。” 沐云兮也不再多说,只随意吩咐道:“今晚之事就不必再让宸王和夙王知道了,让人备浴到我房中。” 第119章 竟是重逢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夜已深,整个玉都城一片寂静。 上官云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星格外的明亮,夜风微凉,吹拂着庭院的花叶。 “十四叔,云兮聪慧过人,乃当世奇女子,此生若能得她相伴,将是一生之幸。”上官云萧神色认真,微微垂睫,又说:“若她成为云萧之妻,云萧必将她视若至宝,许她一生呵护,恳求十四叔能从中撮合我与云兮……” 话未说完,便被上官玉辰冷声打断:“云萧,其他事本王或可以考虑,唯独她,绝无可能。” “云萧最初请十四叔与云兮比武时,十四叔就知道云萧对她的心思,可是十四叔现在却……十四叔难道不觉得此举……”上官云萧低声道。 上官玉辰听出他的怨恼,淡淡道:“可她对你,从来都没有半分心思,不是吗?” 上官云萧身子一僵,口里道:“如十四叔不插足,云萧可以努力慢慢打动她。” “插足?”上官玉辰突然冷笑,“你和她认识多久?岂知早在多少年前,本王与她便是两情相倾。” “多少年前?难道十四叔和云兮已认识多年?”上官云萧吃惊,很快轻摇头道:“不可能,在林郊,云兮根本不认识你。十四叔,云萧敬你是云萧的长辈,可你又怎么能编出这样的瞎话?” 上官玉辰冷声反问:“本王有必要编瞎话吗?” 上官云萧沉默,的确,以十四叔的傲气,有必要对自己编瞎话吗? “我相信,不管她出于什么原因不肯承认,就算她是真的没了过去的记忆,她的心里也依然存留着我们之间的感情。否则,她不会在醉酒时唤出那声辰哥。”上官玉辰眸光轻抬,声线缓缓。 上官云萧骤然一惊,辰哥?难道云兮神入情幻阵后唤的那个人居然是十四叔? 十四叔的名讳中不正有一个辰字?十四叔年长自己四岁,为什么至今身边没有一个妃妾?难道云兮和十四叔真的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有了情? 如此想着,心里顿时难受起来。 没了过去的记忆?云兮失去记忆了? 他突然记起在夙王别院,云兮曾经说过她是个没有过去的人,自己一直不明白这话中之意,难道便是因为她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了? 安静良久,上官云萧终于不解地问了一声:“既然如此,十四叔为什么当初没有娶她为妃?这么多年也从未提起过。” 只听上官玉辰淡淡回答:“云萧,这个中的缘由,本王现下不能说与你听。” “那十四叔可否告知,你和云兮是什么时候相识的?”上官云萧不死心地问。 上官玉辰想到风宁特殊的身份,而现下上官漠正争对沐云兮,略微思索,便说:“云萧,你知道本王有多年都在外学艺。” 上官云萧再愕,难道十四叔在外学艺时认识云兮? “你已经亲见了沐云兮的武功,奇门阵法,你觉得她会是谁的弟子?” “玄机老人?”上官云萧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十四叔和云兮,是出自同门的师兄妹?” 上官玉辰目光淡淡,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然这个样子落在上官云萧眼里却解读成了默认。 ‖ 回忆谈话,上官云萧思绪愈发混乱,不禁再次想起沐云兮唤‘辰哥’的那一刻,心里实在不甘。 就算云兮真的是十四叔的师妹,但她既然尚不是十四叔的王妃,那他就还是可以争取的,再说云兮不是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情吗? 第120章 见面(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用过浴后,躺在床上闭目沉思,细细想来,那神秘的灰衣男子不过是想要给她些警告罢了,却不知那灰衣男子究竟知道些什么? ………… 翌日. 她起身来到凌月房间,为凌月探过脉后,便命人着手备药浴,准备第三次药浴针灸。 上官玉辰鲜少入宫,可今日却突然接到皇帝传召,此时他和上官云萧都不在风花雪月。 药浴的准备须些时间,沐云兮趁着这空档到风花雪月后院微微透口气。 红娘来到她面前,恭敬道:“公子,风花雪月来了位自称姓燕的公子请求见您。” 沐云兮略略思索,自己来到这玉都的时日已不算短,可认识的人却屈指可数。在自己现存的记忆里,还真寻不出哪个姓燕的人物,不过还是随着红娘到了风花雪月正厅。 这一日的燕无争,却将墨发束起,配上一身米色衣衫,少了几分不羁,去了几分妖娆,看起来带了几分工整。 相比往日的随意,今日这身整洁的装束隐隐透出了几分尊重。 然见她渐渐走近,而眼神里竟是全然的陌生,他眸光微变,闪过一丝异样。 沐云兮一顿,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因为,她好像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受伤和怨忿。 燕无争从座位上立起,一手负于背后,一手置在腹前,朝她颔首道:“沐公子。” “下就是燕公子?”沐云兮的语气不咸不淡,却完全是一副对陌生人说话的口吻。 燕无争眸里再现异色,转瞬即逝,冷声道:“怎么?才交过手,沐公子就不记得在下了?” 闻言,沐云兮目光蓦地凌厉,“是你!” 她瞬间恢复平静,淡淡道:“交手之时,下并不曾露出真面目,今日沐某又如何能认得出?” 燕无争心里顿时巨浪翻腾,面上却不露声色地道:“哦?是这样吗?” 沐云兮目里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奇怪自己竟好像从眼前人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隐约的自嘲,口里还是淡淡反问:“不然能怎样?昨夜交手时天色本就暗,隔着斗笠,换了你是本公子,你今日能认出本公子吗?” 燕无争神色倏然变得有些复杂。 难道,真的是我认错人了吗? 不,不可能,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那么…… 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可这笑声中却似乎夹杂着怨怒,又含带了苦涩,竟是有几分沧桑。 “果然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啊!” 原来,在你眼里,我们今日竟然真的是初次见面。 公仪无影啊公仪无影,就算你不曾知道我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但我跟随在父皇身边四年,你居然从未注意到我一眼!还当真是眼高于顶啊!呵……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胜过你,一定…… 沐云兮凝了凝眉,总觉得眼前的男子仿佛话里有话,当上却只是随便在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静静看着那狂笑的男子,并不言语。 第121章 见面(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不知过了多久,燕无争才终于平静下来,冷睨了她一眼,冷声说道:“你还想救你那红颜知己的性命吗?” 沐云兮凉凉瞥他一眼,冷冷道:“说出你们的条件吧。” “漠王已经向皇上提出重新一轮的对仗比试,你如果还想要救你那位红颜知己的性命,那对于此事,你不得有任何异议。”燕无争微顿,接着补充道:“不但你不得有任何异议,你还得让宸王和夙王也同意这次重新对仗。” 沐云兮冷笑一声,“我不过只是个谋士罢了,如何有能力去左右宸王和夙王的决定?” 燕无争径自坐到了她的对面,淡声对她说:“这就是你的事情了,总之,你若想要千臂引的解药,就必须做到我们的要求。” 沐云兮胸口顿时怒火升腾,真真难以忍受这种被人威胁的感觉,可想到冒死为她挡下一箭,此刻仍在昏迷中的凌月,却强压下心头火气,冷声应道:“你们最好说到做到。” 燕无争知她这么说便是同意了,当下从衣怀中掏出一药瓶拿在手里,道:“这里面有六颗药丸,每隔五日给那月儿姑娘服一粒,自可保她三十日性命无忧。” 沐云兮有些不解,抬眸直视他,却见他的目光竟然是满满的真诚。 仿佛是察觉到她的疑惑,他告诉她:“这些日子,你就不要再为那月儿姑娘输送内力了。漠王会提出这次对仗我们将同入一道阵法,所以我们既是敌对,却也是合作。更重要的是,我要胜你,是凭本事,凭智谋,如果你一副虚虚弱弱的样子,那样会让我觉得我是胜之不武。” 说完,他也不等她有所回应,搁下药瓶便转身离开了风花雪月。 沐云兮拿过药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下疑惑丛生,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不过,此人虽冷漠却不伪善,自己对他的印象倒也不坏。 她是懂医毒的,自也知道千臂引这种毒,只要手握配方,在解药配制中除去最重要的三味药,配出的便是这暂时保命之药。但因终归是上官漠派来的人,她心里还是存了几分警惕,经了一番检查,方才敢将药给凌月服下。 约近午时,上官玉辰和上官云萧回到风花雪月,刚进正厅,抬目便见二楼那孤身独酌的身影。 远远看到他们回来,她朝他们淡淡一笑,那样子好像是久等了。 二人上楼后,便在她所坐的桌边随意坐下。 沐云兮淡淡问:“皇上召你们进宫,是商议新一轮对仗?” 上官云萧惊讶:“云兮,你怎么知道?” “上官漠的人来过了。”沐云兮答。 上官玉辰眸光一冷,沉声问道:“他以月儿姑娘的性命威胁你了?” “他让我答应对这件事不能有任何异议,还要劝动你们也同意。”沐云兮随口说着,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醇酒,“为了小月,我别无选择。我已经答应他了,现在就看两位王爷的了。” 第122章 商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微微凝眉,声音却温柔无比:“你若同意,我不会有意见的,可你如今内息损耗,再入阵……” 面对他的关心,沐云兮心里泛起淡淡的暖意,浅浅应道:“这点你不必担心,漠王身边的人今日送来了控制千臂引之毒的药。我检查过了,药没有问题,而且我已经给小月服下一粒。如今我不须为小月再行疗毒,而你布阵也须些时日,到时入阵自无问题。” 上官玉辰心下一安,“那便好。” 上官云萧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互动,心头酸酸的不是滋味,突听沐云兮问:“夙王意下如何呢?” 他不假思索,几乎是下意识便直接应道:“云兮,我都听你的。” 沐云兮轻轻看他一眼,默了一会,道:“上官漠既然有此一提,那必定是有所准备。而且,他会提出两方入同一阵,这其中肯定也有些门道。我们若想要再度取胜,恐怕会遇到一定麻烦。” 上官云萧淡淡一笑,“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你。” 沐云兮有一丝触动,原以为在听到这些话之后,上官云萧应该会有些许犹豫。 毕竟这对仗比试关系到他的储位,却不想他竟只是如此轻描淡写地回以一声“我相信你”。 若说没有一点的感动,那也是假的。 她原本为上官云萧没有说清楚女子擅入对仗大阵会引来的麻烦,害得她不但不能回凌威将军府,更要担心会牵连到义父母,一直怨恼着他。 但在此刻,她真正原谅了他。 良久,她柳眉一扬,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道:“放心吧,上官漠有什么计划安排,我现在虽说是不知道。但想从我的手上取胜,也没那么容易。” 上官玉辰一怔,只觉此刻的她与自己实在太像了。 记得那年,八哥对自己说:“她的傲气,恐怕并不下于十四你。” 八哥素来有着非凡的识人之能,而风宁的满身傲气,自己也早已感受到。然时隔多年,自己好像才彻底理解八哥的这句话。 真正的风宁,竟是如此至傲至狂的一个人。 沐云兮拿过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方说:“不过不管怎么说,既然上官漠能派人送来这药,那就说明至少他在对仗比试之前不会再对我出手了。” 她想起什么,又对上官玉辰道:“玉辰,你的暗卫现在也没必要伏在风花雪月了,不如让他们都撤了吧,免得一直劳师动众的。” 上官玉辰见她目光坚决,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同意,却说:“好,但你要记住,在我着手布阵的这段日子,无论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找上宸王府。” 沐云兮轻“嗯”了声,道:“我知道了,你且安心去准备布阵事宜。” ………… 午膳刚刚备上不久,照看凌月的小丫鬟突然来到,跪下见礼:“参见宸王,夙王,见过沐公子。” “起来吧,什么事?”上官玉辰淡淡问。 第123章 月儿醒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小丫头起了身,恭敬道:“回禀王爷,沐公子,是月儿姑娘醒了。” 沐云兮在将燕无争送来的药给凌月服下时便已知道凌月会醒过来,然此刻真正听到凌月苏醒的消息时,也实在无心用膳了。 三人到了凌月的房间,沐云兮便在床沿边坐下,柔声唤道:“小月。” 一听‘小月’这个称呼,凌月明显激动,脱口叫道:“主……” ‘上’字还未说出来,她却马上注意到沐云兮身边的上官家两位王爷,忙改了称呼:“公子。” 虽然很想问主上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却也知此时不宜问。 沐云兮目光柔和,温声问:“小月,你这突然冲出来,就没想过那一箭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吗?” 凌月微微摇头,虚弱的声音语气坚定:“凌月之命本属公子,若公子有任何差池,凌月才真正是万死难辞。” 沐云兮心下感动,道:“昏迷几日,想必你也饿了。”说完,起身开门命备饭食来。 上官云萧禁不住多看了凌月一眼,这个女子当真是勇敢,可这一颗痴心却终是得不到回应的,想想自己,突然便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不过,他觉得自己比起凌月总归还要好一点,毕竟自己继续争取尚还可能有一丝丝的希望,可凌月对沐云兮的痴情却注定错付,想不到,在这风月之地竟还暗藏着这样一位女子。 然上官玉辰看到这一幕,想的则远远不像上官云萧想的那样简单。 凌月之命本属公子,若公子有任何差池,凌月才真正是万死难辞。 此话所表露出的是种职责,不像是一个痴情女子不顾性命的爱,反像一个忠诚下属誓死护主的忠义。 上官玉辰一顿,刚才凌月分明是改口唤出的“公子”,而之前脱口叫出的——好像正是一个“主”字! 凌月之命本属公子……本属? 凌月是风宁的人?也就是说,她是受了风宁的命令来的? 没过多久,有小厮端来饭食搁在桌上后便退了出去。 沐云兮见凌月伤势如此,遂将饭食端到她面前,好像想亲手喂她。 凌月顿时一惊,主上不仅是自己的主子,还是堂堂的柳蓝战王,这如何承受得起?忙忙道:“公子,凌月自己来吧。” “你受了伤。”沐云兮淡淡说了一声,拿起条羹舀了一勺饭菜,径自喂了过去。 凌月满面无措,哪里敢张口接下这饭食? 上官玉辰一直暗暗注意着凌月的反应,发现她虽举止无措,可面色却并无如昔年风宁的娇羞之态,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风宁派她来接近我的? 沐云兮见凌月不敢张口接这饭食,略微思索,换做了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温柔的声音说:“月儿,你可是本公子的红颜知己。你为本公子受了伤,本公子照顾你一次,也是应该的。” 凌月唇角一抽,恍然记起这里可还有个心思敏锐的宸王,立刻调整态度,换上一副小女子之态,柔声道:“那月儿便谢谢公子了。” 第124章 倾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月明星稀,夜色明净。 沐云兮独自斜倚在风花雪月后院走廊的一根柱子上,清澈的瞳眸里微闪着一丝浅浅的疑惑。 燕公子…… 他是谁?又到底知道什么? 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她侧过身,迎着柔和的月光,便见那熟悉的一袭白衫。 见她目光朝自己看来,他顿住脚步。 那熟悉的绝美容颜微褪去了几分昔年的稚气,平添了另外一番迷人。然她真正吸引自己的美,从来都不在于容貌。 上官玉辰心念一动,轻轻走近她,不由自主牵起那白皙的素手。 沐云兮呆了呆,奇怪的感觉顺着手心瞬间流遍全身,莫名的熟悉,仿有种遥远的依恋。 她心神陡乱,立时抽回自己的手,退开几步。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上官玉辰身子蓦地一僵,他收回手拳在袖中,良久缓声道:“我希望你知道,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如此谨慎。” 沐云兮眸光微动,不露声色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可有话想对我说吗?”他反问。 沐云兮奇怪地看他一眼,很干脆地回答:“没有,你今天怎么了?” 上官玉辰注视她的眼睛,好像不愿错过她目里哪怕一瞬的波澜,口里道:“你以前不是一直想问我关于我们之间的渊源吗?为何如今不提了?” “宸王究竟想要试探什么?不妨直言。”她的声音蓦地冷了许多。 见状,上官玉辰墨黑的眸子里渗满温柔,仿佛想融去她心里的所有戒备,声音极尽柔和:“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根本从未在乎过你的身份。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沐云兮眼底变幻几分,心思微动。 难道他竟然知道我的身份,却一直没有揭穿?感受到他的真诚,可那欲与自己同归于尽的死阵却又是为何…… 想着,她眼里的眸光渐渐变得幽深。 上官玉辰眼见她目光的变化,心里滋味难明,此刻倒宁愿相信,她是真的失去了记忆。 五年多漫长的苦等与思念,她是那个他始终不愿放弃等待的人。 在知道她归来的那一刻,世间没有任何一个词可以表述他当时心情的激动和喜悦。 然他们的重逢,却是相见不愿相认,千言万语无从倾诉。 在自己面前,她将心隐藏得那样深。 面对她的淡然,谨慎,甚至……防备,他心里的难过同样没有任何言语能够描述。 晚风吹过树枝,微碎了沉寂。 上官玉辰整理心绪,低哑的声音道:“有的事情,一次已心胆俱颤,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仿佛斟酌一会,他才问:“你为什么要派月儿姑娘来我身边?” 沐云兮一愣,他已经知道了我和小月的关系?也是,睿智如他,敏锐如他,怎么可能到了如今还看不出来什么? 今日…… “你看出来了。”她坦然开口。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月儿姑娘是有目的接近我。只是她有她的目的,我也有我的用心。”上官玉辰微笑,见她一副惊讶的样子,便又说:“我不过是随口问问,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她的到来,至少证明你心里还是记着辰哥的。 第125章 往事,已往(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风花雪月里,几个姑娘凑在一起围坐着闲聊。 二楼雅座,沐云兮百无聊奈地独坐一边,想着昨夜和上官玉辰的相谈。 他言语之间好像知道我的身份有问题,那关心也不像有假,可天下皆知我和他曾经率军巨战过,还有那死阵……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厅内好像安静下来,她扭头一看,上官玉辰和上官云萧已经回来。 两人走到她坐的桌边坐下,她首先开口问:“怎么样了?” “皇兄已经下旨,后日我便要着手布阵了。”上官玉辰浅答。 沐云兮微加思索,道:“关于重新对仗的事,目前还是不要让小月知道。” 闻言,上官云萧突然插话:“云兮,月儿姑娘为了你竟能不顾性命冒死挡箭,足见痴心一片。你现下不能暴露女子身份,但你终究是个女子,你打算怎么办?” 沐云兮幽幽看向他,心下好笑,故意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唉,我也很头疼。云萧,不如你帮我去跟小月坦承吧。” 上官云萧愕,“啊?我?” “是啊,云萧,你也不忍心看我如此苦恼吧?”沐云兮继续怂恿。 “以月儿姑娘对你的深情,我若突然告诉她你是女子,她十之八九会以为我是在耍她!” “她若不信,你就说到她信!”沐云兮一脸‘就看你的了’的表情。 “云兮,你现在女子身份还不能暴露呢。”上官云萧搬出杀手锏。 “我信得过小月,你不必顾忌什么,怎么?堂堂夙王连这么点的事都办不好?”她笑。 上官云萧:“额……” 正在此时,风花雪月的下人端来膳食摆上。 沐云兮随手盛了些饭食,搁到上官云萧面前,道:“小月箭伤未愈,不宜动弹,你去告诉她我的事,顺便帮我照顾她吃饭吧。” 上官云萧瞬时一呆,这所谓的照顾不就是喂饭?自己哪里做过这种事情?未及开口,一个清淡的声音已经抢先:“我现在有些乏了,看在我助你破阵的份上,你就帮我照顾小月一次吧。” “这……不是还有丫鬟吗?”上官云萧纠结地说。 沐云兮佯怒喝道:“废话这么多,你到底去不去?” “……” “好吧,我去还不行吗?” 上官云萧无奈地端起桌上的饭食,朝凌月房间走去。 身后的沐云兮冲上官玉辰摇摇头道:“这小子就是欠虐!好声好语的一点都听不进去,非要给他点脸色瞧瞧。” 上官玉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嘴角一勾,“想单独跟我说什么?” 沐云兮瞟他一眼,道:“你怎知我是有话单独对你说?” “不然呢?你为什么突然要让云萧去照顾月儿姑娘?不是故意支开他,难不成你还是想让云萧和月儿姑娘去培养感情?”上官玉辰随口接道。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心思的。”沐云兮莞尔,“你那么睿智,都能看出我和小月的真实关系,却不知你是否猜到,其实小月还有一身不弱的武功呢?” 第126章 往事,已往(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拿起桌上的酒壶,边斟酒边说:“这个问题,我倒不曾深究过。”说着,放下酒壶,“不过,能被你派往玉都的女子,怎会是寻常女子?” 沐云兮收敛笑容,淡淡告诉他:“小月九岁时便随侍在我身边,至今已有十年。”言下之意,便是凌月是她的心腹。 “你想告诉我什么?”上官玉辰随口一问。 沐云兮柳眉微微一挑,道:“你倒是淡然,如果我告诉你,我派小月接近你的目的,原本是想让她伺机刺杀你呢?” “刺杀我?”上官玉辰端着酒杯的手一顿,转瞬抬眸道:“月儿姑娘从未试图加害过我,就算你初始真的有过这个意也终归狠不了这个心,这就够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沐云兮微微怔了一下。 玉辰,不管你我之间过去究竟发生过些什么,但至少在我失去记忆与你相识的这段日子里,你从未害过我分毫,反而是一直助我,慰我,这就够了。 心念一动,她的眸光多了分释然。 可是那个名唤风宁的少年与你我之间又究竟有着怎样的一段故事?为什么他在你我心中竟会有如此重的分量? 为什么你会至今对他恋恋不忘,为什么我会为他性情大变? 风宁…… 她忍不住想细索这个名字,试图寻起一丝丝记忆,然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剧烈的头痛,她的面色因剧痛骤然变得苍白无比,眉头紧紧皱成一片。 身边传来急切的关心声:“怎么了?” 她迅速收摄心神,摆手道:“没事,只是我头部曾受到重创,每当我试图去想起什么时,都会如此。” 上官玉辰一愣,恍然记起在夙王府门前,她也曾出现过同样的情况,难道她根本就是真的失去记忆了?口里不迟疑地劝道:“那你就别想了,顺其自然就好了。” “好了,别大惊小怪了,快用膳吧。”沐云兮淡然一笑,随手拿过碗筷挑拣了些菜食,兀自吃起来。 ………… 房间里的凌月躺在床上,想到主上失去记忆卷入天宸夺储之争,而如今竟和宸王在一起,心下正忧虑着,突闻推门声响起,便见上官云萧端着饭食走到她床边。 她心下一愕,然后便准备起身施礼。 上官云萧忙放下饭食阻止她的动作,扶她坐躺好,道:“你有伤在身,别动。” 以云兮对月儿姑娘的紧张,若是月儿姑娘因为给他见礼触动了伤口,云兮不劈了他才怪! “夙王殿下?”凌月疑惑出声。 上官云萧收回手,尴尬地轻咳两声,“额,那个,云……沐公子有些乏了,所以让本王来照顾你用膳。” 凌月一傻,主上,您这是在唱哪出? 没等她多想,上官云萧已端过饭食,竟作势要喂她。 “不敢劳烦夙王大驾,月儿自己来就行。”凌月赶紧道了一声,抬手就准备接过饭食。 上官云萧阻止她的动作,口里道:“你别动,要是触动伤口,沐公子会担心的。” 第127章 欲言又止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凌月停下动作,这小子,对主上还真是痴心一片,倒也没那么讨厌。 然见上官云萧真的将饭菜喂到嘴边,她还是犯傻了。 “月儿姑娘。” “啊!”凌月回过神来,忙忙道:“王爷,月儿还是自己来吧。” 凌月从来就不是娇娇弱弱的闺大小姐,而是战王近卫凌月,自觉自己即便受了伤,也还不至于吃个饭都非要人喂不可。 上官云萧此时也觉怪异得很,依着他尊贵的的身份,哪里伺候过人?却想若月儿姑娘触动了伤口,那云兮岂非要认为他连个人都照顾不好?遂说:“月儿姑娘,权当帮本王个忙吧!” 凌月“啊”了一声。 “月儿姑娘,饭菜快凉了。”上官云萧说完,亲自舀了一口饭菜喂过去。 凌月愣了愣,极不自在地张嘴接过饭食,却细嚼慢咽地不知如何吞下,主上这到底是要干啥? 突听上官云萧说:“没想到你对沐公子竟然这般痴情,如果最后却是痴心错付,真不知你会如何。” “咳咳……”凌月口中饭菜还未咽下,猛闻上官云萧这番言语,一下子竟呛到了。 上官云萧赶忙轻拍凌月的背脊,“小心点。” 凌月无语,还不是你小子语出惊人害的! 上官云萧重新坐正身子,随口道:“其实沐公子这么出色,也难怪你会对她情根深种。”想自己不就是对沐云兮情根深种吗?但沐云兮却让他来照顾另一个女子,说明了什么?他和月儿姑娘当真是同病相怜啊! 凌月:“……” 上官云萧又舀了勺饭食喂过来,看着她吃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道:“只是,沐公子虽然对你也是有情有义,可是你们却……” 凌月嘴角抽搐:“……”这小子,心地倒是不错。 她笑了笑,故意问:“夙王是想告诉月儿什么呢?” 上官云萧抬眼看向眼前的女子,竟然有几分不忍,道:“其实是沐公子让本王告诉你些事情。” 凌月已经猜出上官云萧想说什么了,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问:“哦,公子是有什么想告诉月儿的?” 上官云萧正想说出沐云兮是女子之事,可看到眼前的女子面色苍白,却生了几分犹豫,“其实……” 这个女子如今身负重伤,又中了毒,她能接受这么大的打击吗?如果让她知道,她不惜性命冒死相护的心爱男子竟然是个女子,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与月儿姑娘虽不相熟,但那同病相怜的感觉让他有了些许不忍。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月儿姑娘因为这件事的打击导致伤势恶化,云兮会怪自己吧? 凌月:“……”不知道他要是知道我和主上的真实关系,会是什么反应?实在是不想看眼前这家伙纠结的表情了,便淡淡道:“王爷,有什么就直说吧。” 上官云萧经过深思熟虑,终淡声道:“还是等你伤势好了,本王再告诉你吧!” 凌月“……” 第128章 做我的王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日时光无声息地划过,又一日的夜幕已悄然来临。 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在庭院中叶与花上,仿佛笼着轻纱的梦,点点的星子好似颗颗明珠,镶嵌在天幕下,让这夜色更添了几分迷人。 素手掀开通往后院的门帘,沐云兮缓缓走进庭院中,远远便见那一袭白衫的身影负手而立,渐渐走近,那身影转过身来看向她。 “明日便要开始着手布阵了,怎么还不休息?”她问。 上官玉辰看着她,不舍地说道:“我们又将分开些时日了。” 其实从确定她就是风宁之时起,他就一刻都不想再和她分开了。 “又不是不见了。”沐云兮随口应道,可心里却也缠绕着几丝不舍。 此话落下,四周竟出现片刻的安静。 良久,他终于打破沉寂:“你会离开这里吗?”风宁,你还会回柳蓝吗? 出乎意料的提问让沐云兮微微愣了一下,她知道自己总有一天是会离开这里的,毕竟她的身份太过特殊,而且她还有一个昏迷的母亲在等着她去救,想起昏迷的母亲,不禁低喃出声:“血灵草。” “什么东西?” “一味绝迹已久的药草,它对我十分重要。我不惜任何代价,也一定要寻到它。” 上官玉辰凝了凝眉,虽不知她为何要寻此物,但既然此物对她如此重要,他自也会尽力去为她寻,便说:“我让人帮你查探。” “谢谢。”她的声音淡淡的,嘴角含了一丝浅浅而礼貌的笑。 落在上官玉辰眼里便觉好像很生疏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地说:“以后你我之间,再也不需要这两个字。” 沐云兮心下一触,“好,我记下了。” 他静静走到她身边,认真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沐云兮微垂了眼睫,隐下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淡淡说:“我来到玉都完全就是一场莫名其妙而阴差阳错的意外,这里并非我的久留之地。” 上官玉辰身形倏地一僵,目光深深凝在眼前的男装女子身上,这个早已深深刻入他生命的女子。 五年的伤痛,五年的思念与悔恨,难道重逢之后,竟还要再一次失去吗?他做不到。 半晌,他略带颤音问:“难道,在这玉都,就没有你舍不下的吗?” 沐云兮听出颤音,心下涌起一股莫名的难受,转身走开几步,口里道:“舍不下的自然有,但我毕竟不属于这里。” “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属于这里。”上官玉辰突地走到她前面,握住她的双肩侧,一句话几乎不受阻拦地冲了出来:“留在天宸,真正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可好?” 沐云兮蓦地一怔,有些发呆地看着他。 他,他刚刚说什么? 见她呆愕的样子,他拿下握在她肩侧的手,轻轻牵起她垂在身侧的一只手,将那手揉进自己的手心,放在自己的心口,一字一字地道:“留下来,做我的王妃,好么?” 透过朦脓的月光,沐云兮看着面前男子精致的五官,说不出现在心里的感觉,似夹是有着一丝喜悦的,但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心砰砰跳着,久久无言。 一丝夜风拂过,伴随清清的花香送来细微的凉意。 她这才回过神来,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偏开头淡淡说:“天色不早了。”然后也不等他回话,错开他快步出了后院。 上官玉辰怅然地望着那消失在夜空下的身影,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喃喃自语:“你是在拒绝吗?” 第129章 月儿的忧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几日后,凌月伤势好转了些许,起身出了房间,正看到红娘和其他几个风花雪月的姑娘围坐在大厅里闲聊。 见她过来,红娘迅速遣退了姑娘们,然后走到她面前,恭敬道:“月姑娘。” “公子呢?”凌月心下疑惑,主上最近好像一直神神秘秘的。 红娘恭敬答道:“公子随夙王一起出去了。” 凌月微微蹙眉,随口问:“我养伤的这几日,玉都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吗?” 红娘一脸犹豫地垂下头,没有答话。 “怎么?”凌月低低哼道,微露不愉。 “是公子吩咐,此事不能让月姑娘您知道。”红娘恭敬答道。 凌月立感事情定不寻常,她虽知自己不该干涉主上行事,可如今的主上失去记忆身陷险境,自己实在担心,终是问:“是什么事,竟不能让本使知道?” 红娘虽知沐云兮身份尊贵,却并不知其真实身份,此刻见凌月抬出身份,也不敢继续隐瞒,道:“皇帝下令重设对仗比试,宸王已离开着手布阵多日,这些日子,公子每日都和夙王出去。” 凌月顿时一惊,难道主上竟然还要插手这些事?这可如何是好? 箭伤险些伤了命脉,体内又有毒素未清,她的身体本就还虚着,此时一忧心,止不住咳嗽了几声。 红娘赶忙扶住她,恭敬道:“月姑娘先回房休息吧。” 凌月任由红娘扶着自己回了房间,然她并不是躺上床休息,而是迅速取出文房提修书,将信卷好封装于信筒中后递给红娘,吩咐道:“将此信送往清风楼,让莫离速速传往柳蓝灵都。” 红娘接过信筒,恭应“是”后转身退了出去。 凌月连续咳嗽数声,缓缓走到桌边坐下,神色担忧地自语道:“主上,凌月自知不该擅做主张将您的行踪传回柳蓝,但您如今的情况,凌月实在不知该如何做才能确保您的安全了。” ………… 夕阳西斜,火红的晚霞笼罩玉都城,街道上的行人稀了些。 走在街上,沐云兮扭头看了身边的上官云萧一眼,淡声道:“这么多日过去,上官漠若有心要除我,早就动手了。你实在没必要好好的王府不待,去风花雪月陪我。” 上官云萧马上回答:“没事的,云兮,我在风花雪月住得挺好的。” 好不容易十四叔不在,自己怎么能不好好把握机会? “云萧,你对我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但你应该明白,我对你是绝无半分念想的,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永远都不会有。” 话语仿佛不含任何情绪地落下,落日余晖洒在她淡然的身影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 上官云萧身子一滞,永远都不会有?强压情绪,尽可能平静地说:“云兮,可你阻止不了我喜欢你。” 沐云兮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哪里知道,在他们所经过的这条街道旁的酒楼二楼临窗雅间里,两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第130章 她是女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哼,沐云,不知死活。”上官漠眸里闪过一丝杀气。 站在上官漠身后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在看到沐云兮后,目光便一直锁定在她的容颜之上,直到沐云兮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低喃道:“好相像……” 上官漠闻声回首,随口问:“你刚刚说什么好相像?” 那名侍卫一愕,立即跪下抱拳恭声道:“求王爷恕罪,只因刚刚那个紫衣公子极像属下见过的一个人,属下才忍不住出了声,惊扰王爷。” 上官漠眸光一动,紫衣公子?没记错的话,刚才沐云就是一身紫衣。 他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淡淡问:“这么说,你见过他?” 跪在地上的侍卫忙答道:“这……属下也不敢肯定,因为属下那日见到的是一个紫衫女子,但那紫衫女子的容颜和刚刚那个紫衣公子却是一模一样。” 说到紫衫女子时,侍卫眼中闪过一丝杀戾之气,而这并没有逃过上官漠的眼睛。 紫衫女子?上官漠疑惑,遂又问:“你没看错?” “属下绝不会看错,属下虽只见过那紫衫女子一眼,却是绝不会忘记。”尽管他极力隐忍,眸中还是隐隐有恨意流露。 想自己苦习武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找沐浩林复仇,自己并不是初次刺杀沐浩林,只是沐浩林武功不弱,又贵为大将军,要刺杀沐浩林,谈何容易? 那日茶棚,自己差一点就能报仇雪恨,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紫衫女子坏了自己的事,让自己功亏一篑,还杀了自己几个好弟兄。 即便只是一眼,也足以让自己牢牢记住那个女子的容颜。 此人,正是沐浩林夫妻带着沐云兮回京时遇到的“茶棚小二”,也就是秦峥。 “你是在哪见过那样一个紫衫女子?”上官漠问道,或许这个女子会是沐云什么人。 “这,如果属下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现在凌威将军府的大小姐---沐云兮。” 秦峥昏迷醒来后,为复仇再回玉都,得知沐浩林夫妻从云安城带回一个女子认作义女,便猜到这女子大概就是他在茶棚见到的紫衫女子。 沐云兮?上官漠眉心骤然一凝,沐云兮,沐云,这两个名字……突然想起那天在朝堂上,打头阵奏请彻查之人除了宸王和上官云萧之外,还有一个人,便是凌威将军沐浩林,但沐浩林是邵奇故交,他原也没有多想,可是现在…… 难道此人居然是个女子,这怎么可能?而且她还包下了风花雪月的头牌姑娘,她可是被上官云萧退过婚,怎会助他? 然他又想起沐云那带着些女儿气的容颜,有些不确定,遂沉声再问:“你说的是真的?” “属下纵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欺骗王爷,只是属下也只是见过沐……沐将军在从云安回京路上曾与那女子在一起,至于她是否就真的是沐云兮,属下也不敢肯定。” 闻言,上官漠沉吟片刻,淡声道:“起来吧,回府。” 第131章 她的安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刚刚回到风花雪月,便见凌月快步赶到她面前。 “公子,可否单独相谈?”凌月轻声问她。 沐云兮心下奇怪,看了一眼身旁的上官云萧,然后朝凌月微微颔首,回到二楼的房间。 关上房门后,凌月径直走到沐云兮的面前,双膝跪下。 “小月,你有伤在身,有话起来说吧。”沐云兮温和道。 凌月没有任何动作,面色凝重道:“主上,凌月斗胆,恳求您速离玉都险地。” 沐云兮一顿,道:“小月,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我现在还不能离开玉都。” “主上,您身系柳蓝,绝不能有任何差池,凌月求您了。”凌月言辞恳切,因身体的虚弱禁不住咳嗽了几声。 沐云兮微蹙了眉头,道:“小月,上官漠野心勃勃,我要保护柳蓝便要助云萧为储。” 没有提及千臂引的事,她深知若凌月知道自己是为她涉险,恐怕会宁愿一死。 “主上,要阻止上官漠自有其他方法,况且凭我们柳蓝的国力,更有宁谷先人的天启阵,根本就不惧天宸,何须要我柳蓝堂堂战王殿下如此?”凌月急忙相劝。 沐云兮轻轻看了她一眼,只说:“小月,你先起来吧。” 凌月垂下目光,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沐云兮见她如此坚持,轻摇了头,淡声道:“等此事一了,便启程回柳蓝。” 凌月顿时心里一松,欣喜道:“主上,您答应回柳蓝了?” 沐云兮点头,沉了嗓音道:“还跪着干什么?本王命你起来,你倒是想抗令不成?” “属下不敢。”凌月立即应道,这才起了身。 沐云兮缓缓走到桌边坐下,那白衫翩翩的身影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轻轻叹了口气。 如今的她已经不能再久留玉都,她不可能一直待在风花雪月里,更不可能一直顶着夙王谋士沐云的身份。 上官漠一定不会放过她,一定会追查她。 往浅了论,是凌威将军府的大小姐沐云兮女扮男装擅入皇子对仗重阵,朝堂面圣公然欺君。 往深了论,便是当年曾下令攻入玉都,挟持天宸皇帝的敌军统帅竟现身天宸京都,甚至卷入到天宸储位之争中…… 偏偏如今还出现了个神秘的燕公子,此人极有可能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沐云兮收摄心神,朝凌月道:“可我若要离开,首先必须保证凌威将军府不被此事牵连。” 凌月听出沐云兮的意思,恭敬问:“主上有何事需要属下去办?” 沐云兮微思片刻,方问:“小月,我们在玉都中可有懂得易容术的人?” 凌月不假思索,恭敬应道:“有。” 沐云兮点头,然后道:“好。现在我需要你为我寻一个身形与我相似之人,易容成我的毁容之貌往凌威将军府顶替沐家大小姐的身份。待到沐云这个人物顺利消失之后,剩下的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属下明白,属下即刻吩咐下去。”凌月立即恭敬应道。 第132章 漠王的疑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翌日,夕阳落下。 漠王府,书房。 上官漠眉头轻皱坐在书案后,看向单膝跪在地上的暗卫问:“查到什么了?” 暗卫恭敬应道:“回禀王爷,属下只查探到,凌威将军府大小姐遭到了毁容。” 上官漠手顿了一下,“毁容?” 暗卫恭敬道:“是的,好像是这沐家大小姐前些日子心血来潮去紫竹山游玩,偏偏不喜欢带人随着照顾,结果却不知怎么从山坡滑下,脸上被一种毒草所伤。” 上官漠眉梢皱得紧了些,“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有些时日了,这沐家小姐因为毁容而心情极度低迷,不肯回家,沐将军便将其安排在了一个故友家中,日前才回到家中。” 上官漠手指在书案上点了几下,便又沉声问:“你可听说过这沐小姐毁容前容貌如何?” “据属下所查,这沐小姐毁容前并不像玉都盛传那般丑颜,倒是个绝色美人。” 上官漠眸光微变,绝色美人?偏偏在这个关口毁容,这事可真是有点意思了,嘴角勾起一丝冷戾:“继续去查。” 暗卫恭敬应了声“是”后,退了出去。 上官漠一脸深思,“沐云,会是沐云兮吗?”思索片刻,扬声唤:“来人。” 两名侍卫应命进来,他便吩咐道:“去请燕先生过来。” 没过多久,便见燕无争一袭宝石蓝长袍,墨发垂肩,不扎不束,只在发后微挽了个节,走到书案前不远,拱手道:“不知王爷召唤燕某,所为何事?” 上官漠手指了指一旁的座椅,“燕先生请坐。” 燕无争坐下后,上官漠才说:“此时请先生过来,实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王爷何事不明?” 上官漠将事情大致说了一番。 燕无争顿时满目震惊,紫衫女子?沐家小姐?不可能,他不可能是女子,这世上绝不可能有这么相似之人。他是公仪无影,公仪无影怎么可能是女子? 上官漠看着奇怪,便唤道:“燕先生,燕先生。” 见燕无争回过神来,他问:“燕先生觉得这沐云会是沐家大小姐沐云兮吗?” “王爷,这不可能。”燕无争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上官漠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燕无争,“哦?燕先生何以如此肯定?” 燕无争微微思索,便说:“玉都里关于沐家小姐的漫天流言皆因她被夙王退婚而起,若真是她,她恨夙王还来不及,怎会相助夙王?” 上官漠不语,仿佛也有些疑惑。 燕无争继续分析:“若她真有如此本事,又有绝色之容,身后还有凌威将军府,夙王怎会提出退婚?如果她是刻意伪装了自己才引得夙王退婚,说明她根本对夙王无心,既如此,又怎会助夙王破阵?燕某偶然听闻,对仗重阵,上官皇族外的女子不得擅入。” 上官漠眼中的疑惑更浓,沉吟片刻,方说:“燕先生所言甚是,只是本王依然觉得这件事透着些古怪,秦峥也并不像说谎,看来这件事还需要些查探。” 燕无争没有应声,嘴上说得条条是理,心里却乱得不行,只因沐云见到他时那完全陌生的眼神。 难道他真的不是公仪无影吗?不,不可能。 第133章 战王的消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在天宸夺储之争激烈进行之时,远在柳蓝灵都皇宫,御书房中的景成帝正是心烦意乱。 总管太监容祥走了进来,垂首问:“皇上,是否该准备午膳了?” 景成帝神色烦恼,淡应道:“朕暂时没有胃口。”想了想,凝眉问:“容祥,你说,影儿到底去了哪里?” 容祥不假思索,恭敬应道:“皇上,老奴相信战王殿下可能是在处理些事情,待事情处理完便会归来的。” 景成帝笑了笑,笑得沧桑无奈。 二十多年过去,静儿始终不肯归来,影儿出山,却一心为臣,从不肯叫自己一声父皇,淡漠便如纯粹的君臣一般。 容祥看得难过,很是心疼这位明君,遂安慰道:“皇上,战王殿下之前能传书回来报平安,不就说明王爷心里还是有您的,怕您担心?” 景成帝嘴角有些苦涩,“是吗?可他却连行踪都不愿意透露,朕倒是觉得,影儿大概只是知道朕派出亲卫寻他才传书报个平安罢了。” 容祥沉默,这样一个勤政为民的皇上,可为何……皇后不肯归来,战王不肯认父? 景成帝随手翻了下手中的奏折,心里觉得十分奇怪。 影儿身份非同寻常,一国战王,执掌三军。因这层身份,他是不会毫无交代突然失踪的。 容祥见皇上一直好像在思考什么,不敢打扰。 一名侍卫进来,单膝跪在书案前,恭敬禀道:“皇上,战王近卫冷夜求见。” “冷夜?”景成帝眸光一亮,立道:“快传。” 很快,身着棕色战王亲卫装的男子走到约近书案七步距离,恭敬一跪:“参见皇上。” 景成帝语气竟有些激动,“冷侍卫来此,可是战王有消息传来?” 冷夜恭敬禀道:“皇上容禀,王爷的贴身近卫凌月传回消息,王爷如今身在天宸京都玉都。” “什么?”景成帝顿时一惊,竟一下从座上立起,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问冷夜:“他到底要做什么?他的胆子怎么这样大?” “皇上,据凌月传回的消息,王爷他……” 景成帝心觉有异,立问:“战王怎么了?” “王爷,王爷不知为何头部受了伤,竟失去了记忆,阴差阳错到了玉都。” 景成帝再度大惊,连带语气也夹了几分怒火:“受伤?失忆?这是怎么回事?速速禀来!” 冷夜微垂首,神色含忧。 “卑职也不知这个中详情,但还有另一件事。” 景成帝隐约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尽可能镇定问道:“还有什么事?” 冷夜带了几分小心禀告:“王爷好像卷入到了天宸的夺储之争,更在天宸皇子对仗中锋芒大显,如今天宸漠王处心积虑要置王爷于死地。” 听完,景成帝大怒:“他敢!” 冷夜跪在地上,等候命令。 景成帝揉了揉太阳穴,自语道:“如果无争还在就好了。”微加思索,冲冷夜道:“朕会从亲卫中选出一批高手,由你带领,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乔装改扮,用最快的速度潜入天宸,赶赴玉都,务必保战王周全,有任何消息,立即传回。” 第134章 入阵,无争无影(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宸. 秋日,微褪去几分夏日的炎热,平添几丝淡淡的秋凉,新一轮对仗终于到来。 由于要两方同入一阵,所以此次的选阵也非一般小阵可比。 宸王亲临,督两方入阵。 皇长子漠王上官漠携谋士燕无争,皇四子夙王上官云萧携谋士沐云,并各领手下精兵四人,两方严阵以待。 沐云兮换上一身浅蓝色男装,三千青丝只用一根淡蓝色的发带束起,目光在四周快速扫荡,大致观察周围的情况。她知道上官漠此番提出让双方同入一阵必会有些门道。 燕无争一袭米衫立于上官漠身后,长发披肩,不扎不束,腰间却竟挂了个别致的葫芦。 沐云兮视线扫过他时,眸光有刹那的微变。 原来,他是漠王谋士。 她打量了一眼他腰间的葫芦,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宸王近卫叶飞发放两方武器,这些武器都是做了标记的,按序发放。 接着,宸王近卫尚雨公布规则:“阵法之中机关中的暗器上涂有特制颜料,入阵者若触动阵法中的机关,暗器中的颜料将会深深透过破阵者的衣衫。此时,该破阵者将被视为战场之上的阵亡兵。” 然后,两方被分别带往两处阵口入阵,待两方入阵之后,迅速有士兵将入阵口把守起来。 入阵之后,上官漠便冷声道:“本王身边从来就不留废物,若是在这阵中成了“阵亡兵”,便自行了断。”一时间,四精兵都变得异常紧张起来。 微走了些距离,便见眼前一片秀丽山川,隐约可见小桥流水 在阵法的另一边,上官云萧走了半天愣是没看出这阵法的奥妙:“这走得也太顺畅了吧,十四叔简直就是让我们来赏景的!” 树木一片青翠,山水环绕,倒是有些美不胜收的感觉。 沐云兮瞪了上官云萧一眼,没好气地道:“真是不知深浅,此阵博大可容万马千军,既有天然屏障,又有巧夺天工的布置,更有你十四叔精心设置的暗卡陷阱,此阵难在阵中有阵,既是破局,也是困局。” 微顿,沐云兮又补充道:“此阵位于玉都后域,北接皇宫,南连临县,比起以往阵略之地大了不止十数倍,阵内巨石奇峰不计其数,且有石桥流水,阵道既有平域,又有崎岖蜿蜒之山道,百支千叉,其中稻草人偶或者木偶制成的伏兵不计其数。 而木偶兵连着机关,牵动着引擎,一旦触动,无数暗器将被引发,如今非是对敌,暗器虽不致命,但入阵之时提到的那些颜料便会深深渗透衣衫。同样,那些草兵体内也是含有大量暗器,一旦引动,数量庞大,被草兵包围,九死一生。” 上官云萧有些震惊:“沐公子,你是什么时候观察到这些的?” 沐云兮白了他一眼:“早在入阵之前我就已大致观察过方位,而入阵之后,我们一路行得速度很慢,我走走停停的,王爷不会以为我停顿是为了欣赏这山川美景吧?” 第135章 入阵,无争无影(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云萧闻言有些惭愧,又道:“那依你之见,我们现在何处?该如何走出去?” “走倒是好走,不过走得越远,陷得越深。”话是如此,但沐云兮的语气却听不出半分紧张。 “何出此言?难道我们已入困局?我们这一路可是没有惊动一个伏兵,触动一个机关啊!”上官云萧明显不解。 沐云兮微微摇头,淡声道:“这便是我们的大意之处,没有结口的地方便是让我们进得来,出不去,我们离破阵之路愈来愈远。” 上官云萧看天色已见暗,不免悚局:“看来,此局今日难破了。” 沐云兮却是浅笑道:“夙王殿下稍安勿躁,我话未说完,就让你从不以为意变得垂头丧气了?好歹你也见过你十四叔的阵法啊?” 上官云萧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 “今日定是不成,明日若可破,王爷便是首功。”沐云兮依然镇定自若,仿佛大局在握。 上官云萧听着奇怪,当下道:“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自认为我是没你那般本事,这首功我可不敢担。” 沐云兮幽幽开口:“此阵气势恢宏,非一般小阵可以比拟,数月之功夫都不可能布设得如此精巧,想来此阵的雏形应该是早已存在,你对玉都熟悉,难道竟从未踏足此处?” 上官云萧顿时恍然,此阵位于皇城后域,自己不是没来过,只是却从未上心,从没想过那些山林水桥居然会是一个阵,他拍拍自己后脑,又道:“云…沐公子真是高人,只是就算来过又如何,这里变化这么大,也摸不清出路在哪。” “你只要知道现在的方位亦可。”沐云兮淡淡道。 上官云萧苦笑,早知如此,应在此处多转几圈。他硬着头皮,四处张望,想着总有稍微熟悉些的地方吧! 蓦然,他见到左前方稀疏的竹林,突然惊道:“对。”继而颇为肯定地说道:“此处应该是皇宫偏东向南方向。” 沐云兮点头,转身向身后四名卫士沉声下令:“前后左右四卫听令。” 四名卫士上前一步,齐声道:“谨听沐军师吩咐。” “你们四人以现在的方位,分别置北,南,西,东位置,将夙王围在中心,各离之五步远就地休息,没有命令不得妄动。” 沐云兮双手置于背后,又将面正对上官云萧:“夙王殿下居中而息,也不可随意离开。” 语气平和严正,动作端庄沉稳,说完便在上官云萧身旁盘膝而坐,闭目而息。 上官云萧看着一旁的沐云兮,目光却是再难以移开,他觉得此时此刻的沐云兮竟真像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临阵不慌,沉着冷静,她在下令之时,那通身的气场,更显大将之风。 他想将自己的手搭在沐云兮的手背上,却举着手久久难以放下去。 他是堂堂天宸四皇子,尊贵无比的夙王殿下,可此时此刻,面对沐云兮,却竟然觉得她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第136章 入阵,无争无影(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云萧心中百感交集,沐云兮只恨生为女儿,否则她当是当世之上,足以与战神宸王和柳蓝战王公仪无影平分秋色的人物。 夜幕渐渐降临,沐云兮端坐他身边,均匀的呼吸声让他无法入眠。 他暗暗思索,云兮明日会带我们往哪个方向破阵呢? ………… 一夜过去,晨光轻洒。 沐云兮立身,站到朝北的卫士身边,道:“如今,我们全力向北,敌情未明之前,以静制动,没有必要,不能轻易触碰一个草兵,更不能引动木偶,若然有所行动,切不可拖泥带水,各位的方向随我而动,遇任何敌情位置不变。” 四卫士齐声道:“全力配合沐军师。” “为何要向北攻?”上官云萧疑惑。 “我以为你最应该知道的。” “为什么?”上官云萧更加不解。 “此阵雏形早已存在,若没有猜错,这应当是护卫玉都皇城的阵法,若要取胜,就说要攻入皇城,皇城位于阵之北,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向北?” 上官云萧这才明白过来,自语道:“我怎么就觉得不妥呢?” 听到他的嘀咕,沐云兮嘴角露笑:“云萧也挺聪明的。” 依着沐云兮的方法,不出半日便到了一空旷之地,只是不远处却又看见一座似人为的大山挡住去路。 沐云兮扭头看上官云萧。 上官云萧颇觉无辜:“别看我,这是有座假山似的大山,只是不知它处在正北,拦着皇城的后背。” “此路若是不通,此阵岂非是个死阵?可此阵灵气通透,不像死阵,此处山高林秀,出路应就在此山之中。” 沐云兮思索片刻,抽出宝剑,顿时一阵异香扑鼻,香风掠过,山道口两个木偶首级瞬间被削,然首级却依然稳稳立于木偶双肩之上,毫厘不差,可见出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剑法之精妙,令人叹为观止。 “你等先留在此处,不可妄动,此处机关重重,我先去查探。”她沉声道。 声音未远,人已掠到山顶,她往下看,果见一竹桥吊在山丫与皇城之间,若非跃上的方位准确,实难发现这么一个隐秘连接。 她正查探间,却见一对艳丽彩蝶翩然而至,微蹙眉:“此处有座大山已经够奇了,这对彩蝶来得更怪。”自语之时,突察觉身后似有一气息划过,蓦然转身,却见燕无争略带笑意看着她。 “想不到你也这么快就寻到了。”沐云兮冷声道,可似乎并不觉得意外,此阵雏形云萧见过,上官漠自然也见过。 “吊桥只有一方可以通过,对不住了。”燕无争说完,已抽出宝剑。 “你以为你可以打败我吗?”沐云兮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还以为你是个多么高深的人物,却原来也不过是个为虎作伥的蠢材罢了。” 燕无争并不理会她,出招并不很快,他知道这附近到处都是机关。 然沐云兮只依然注意着地势,对他的进攻似乎并不放在心上。 第137章 入阵,无争无影(4)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燕无争显然被激怒了,缓缓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说道:“在数月之前,柳蓝有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失踪了。为了这个人,柳蓝的皇帝出动了他所有的亲卫在国内国外,暗中四处寻找。” 闻言,沐云兮的剑顿了一下。 “二十多年来,柳蓝皇帝亲卫如此大规模出动,一共只出现了两次。”燕无争说到此,微顿,又道:“一次,就是二十多年前他的皇后公仪静儿的离开。而另外一次,就是如今他的宝贝儿子战王公仪无影的失踪。” 沐云兮的步法微乱,燕无争也似乎看见了破绽。 “而柳蓝皇帝最得力的亲卫居然潜伏到了天宸玉都,你说,他们是不是为了保护他们的战王而来?”燕无争攻势不急,他注视着沐云兮的一切变化,感觉到沐云兮仿佛被触动了。 沐云兮此时心里想着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原来我居然是柳蓝皇帝的女儿,可此人却认为我是柳蓝皇帝的儿子。 他对柳蓝皇帝的私事竟这般熟悉,看来他不是柳蓝派往天宸的细作,便是天宸派往柳蓝的奸细。 等等,柳蓝的亲卫到了玉都?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小月不要透露我的行踪吗?这个人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沐云兮思绪出现几分混乱,与之周旋的招数破绽越来越多。 “别以为宸王权倾朝野就可以包庇你,一旦你的身份暴露,恐怕是宸王也要忌你三分。” 燕无争此话一落,沐云兮顿觉心口一震,挥剑欲退。燕无争却长剑挺进,就着沐云兮露出的破绽,收势不及,长剑微偏,刺向了沐云兮的左肩,长剑抽出,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至剑尖滴落,燕无争看着受伤的沐云兮却竟似看呆了。 远处守望的上官云萧惊得一身冷汗,转身向上官漠喝道:“还不叫你的手下住手。” 上官漠轻描淡写道:“刀剑无眼,本王也无法阻止。”燕无争果然是个人才,难怪他要再度比试破阵,既可拔去眼中钉,又可破阵扬威立万,真是一举数得。 沐云兮随手迅速点了左肩上几个减缓血流的大穴,突然纵身跃下,落在吊桥边:“姓燕的,让你主子过来,我若砍断吊绳,大不了都是困在阵中,他若给出千臂引解药,我便放他过去,胜利与解药,看他如何选择。” 燕无争看着沐云兮,看着这样的公仪无影心头颇有些触动,嘴上却道:“想不到一代战王居然会为了一个青楼女子做到如此,看来你对她还真是情深意重。”说罢,转身将上官漠带上来,传达了沐云兮的意思。 上官漠不假思索,从怀中取出一个白色药瓶,扬手扔向了沐云兮。 沐云兮接住药瓶,这一动作不小心触动了伤口,鲜血一下涌出不少。 燕无争面色微变,眼里的歉意和关切没有逃过沐云兮的眼睛。 她拔开药瓶之盖,放在鼻尖闻了闻,怒道:“这不过是一般的解毒药,我要的是千臂引的解药,你若再耍花样,我便砍断绳索……” 第138章 入阵,无争无影(5)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此人果然不可小觑,若非见过千臂引解药,便是医毒行家。 上官漠暗暗想着,然后伸手从衣兜又掏出一绿色小瓶,扔给沐云兮,扬声道:“你说话可得守信。” 沐云兮伸手接过药瓶,而就在这一瞬间,燕无争突然飞身接近她,手中长剑抵住她的脖子。 “没人会像你这么卑鄙。”沐云兮冷嗤道。 燕无争并不理会她,而是带了几分恭敬冲着上官漠道:“漠王先行过桥,燕某替你断后。” 上官漠狂笑,得意至极地掠上竹桥。脚步刚踏上皇城边缘,他举手扬剑,直接砍断了连接皇城的铁链。 看到上官漠身影已离得远了,沐云兮突然手肘往后一个撞击,一个旋身便迅速挣脱了燕无争的钳制。 竹桥不在,身后却唯一片悬崖。 燕无争不防,被沐云兮这猛烈一击却是没稳住身形,脚下一个踉跄,竟一下子朝悬崖下坠去。 沐云兮一惊,来不及多想便迅速出手,两手紧紧拉住了燕无争的手。 燕无争眸光讶异,显然没料到沐云兮竟然会出手救他。 而沐云兮肩上本来就受了伤,此刻承受这般重力,伤口被大力牵动,一下子又涌出大量鲜血。 燕无争心口猛然一颤。 不等他多想,沐云兮催运内力,使劲一拽将他拉上悬崖,稳稳落在悬崖边上。然而这一牵动下,她的血流得却是更猛了。 “你没事吧?”燕无争快步赶到沐云兮身边,惊呼道。 “没事。”沐云兮淡淡应了一声,听不出丝毫情绪。 “我伤了你,你为什么还不惜牵动伤口地救我?”燕无争不解看向她。 “不管怎么说,在我受伤之时,你眼中竟然流露出歉意和关切,可见你对我其实并不是真的有恶意。”沐云兮神色淡淡,没有任何波澜。 燕无争身形一顿,眸光复杂,久久无语。 沐云兮因为刚刚伤口几次牵动,又强行运功,微显得有些体力不支,便侧身躺在悬崖边闭目调息。 燕无争看着她肩上溢出的鲜红,心里很是难受,想了想,他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衣布,然后轻手轻脚走到沐云兮身边,试图解开她身上的衣衫,为她包扎伤口。 沐云兮察觉到周围异动,睁开眼,发现燕无争的意图后竟一下子跳了起来,大喝道:“你放肆。” 燕无争错愕,看着沐云兮激烈的反应,一头雾水,那个纵横沙场的战王,即使被长剑抵着脖子也处变不惊的公仪无影,怎么就突然这么大反应? 沐云兮冷静下来,看到燕无争手上的布条,想着他刚才的举动,立时明白了他的真实意图。见燕无争疑惑的眼神,忙解释道:“你我站在敌对的立场,而我现在受了伤,你要杀我易如反掌,所以我必须要小心行事。” 闻言,燕无争顿时怒火上涌,举着手上的布条扬动几下,没好气道:“真是小人之心,我要杀你不拿剑,难道是要用这布条勒死你不成?” 第139章 入阵,无争无影(6)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见他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须臾,却又解释道:“也不是怕你对我下手,只是,我警觉性有些高。” 其实燕无争气愤也只是一时的,此刻怒火已散了去,看到沐云兮这般反应,更加莫名其妙。 堂堂战王今日怎么竟为了这点事情解释一遍又一遍? 两人相视无语,突然听到山顶上似有打斗声传来。 沐云兮正要运起轻功,却被燕无争一把拉住。然后燕无争施展轻功,带她一起上了山顶。 两人一齐挥剑,将周围引动的木偶兵全部击倒。 “云萧,我不是让你不要上来吗?”眼见上官云萧衣衫已经被各种染料渗透,而且破烂不堪,沐云兮带着几分愠怒道。 “云兮,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对不起,云兮,我实在是担心你。”上官云萧赶紧解释道,心急之下竟也忘记注意称呼,随即对一旁的燕无争喝道:“云兮要是有什么事,本王饶不了你。” “好了,云萧,他对我没有恶意。”沐云兮轻声说道,哪里注意到燕无争已直直怔在那里? 燕无争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沐云兮。 云兮?那天漠王说的沐家大小姐,她她她,她真是女子? 燕无争转而想起刚才在悬崖边沐云兮的异常反应,心里纠结万分。难道,她真的不是公仪无影吗? “我们下去吧。”沐云兮淡淡说了一声,不等两人反应过来,便已施展轻功掠下了山顶。 燕无争和上官云萧随后也施展轻功掠了下来。 上官云萧刚朝沐云兮走过来,便听她劈头就责:“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你不听,现在上官漠已经斩断竹桥悬索,你是不是嫌我们输得不够难看啊?” 闻言,上官云萧垂下眸去,不做声。 沐云兮轻轻摇了摇头,她也不过是嘴上狠罢了,哪里不知道上官云萧是过于关心她才会不管不顾地上了山。而上官云萧也是有一定武功的人,若非关心则乱,何至于会弄得如此狼狈? 过了片刻,上官云萧突然将身上腰带一解。 沐云兮顿时满目震惊,侧开头去,道:“你这是做什么?” “既然大皇兄可以斩断索桥来阻止我们破阵,那本王为何不可将这尽是颜料的衣衫褪去呢?”上官云萧话说完,外套已解落在地。 沐云兮嘴角抽了抽,道:“这样也行?” “十四叔只说衣衫上沾了颜料就是阵亡,又没说不能将沾上颜料的衣衫褪去。”上官云萧理直气壮应道。 不消一会,他身上仅仅解剩下最后一件中衣。 “还好,身上还有这件衣服不染寸色。” 沐云兮收回视线看向他,打道:“倒真看不出来,夙王也有这般滑头的时候。”然后也不再多纠结此事,转身看了看仍在原地守望的四卫士,口里道:“总算你没让他们也跟上去。” 说完,沐云兮径自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递给上官云萧道:“隔着衣服帮我随便绑一下。” 第140章 入阵,无争无影(7)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云萧微微愣了一下,见她眼神瞟了一眼左肩的伤口,明白过来,眼底流过一丝心疼。 没有药的缘故,伤口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 沐云兮面向四卫士沉声道:“既然由南向北通往皇城索桥已断,那我们现在就由北向南往临县而去。” “遵令。”四卫士齐声道。 一路之上,众人紧随沐云兮,其中也包括了燕无争。 胜也好,败也罢,沐云兮眉宇间一贯的自信,从容不减分毫。 燕无争始终不语,暗自沉思,如果说眼前的人真的不是公仪无影,自己实在难以相信。 她与公仪无影拥有的可不仅仅是同样的容貌和气质,那精绝天下的阵术和绝世的武功,世间还能有谁? 更何况她听到那些话分明就被扰乱了心神,公仪无影的神秘失踪,乔装进城的柳蓝御前亲卫…… 如果说这一切只是一场巧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的。 他兀自思考着,忽听沐云兮叫了一声:“姓燕的。” 回过神来,他有些不愉地道:“在下燕无争。” 沐云兮也不多纠结这个问题,随口叫道:“燕无争” “干什么?” “漠王手下的四精兵呢?不用出阵了?”她记得,当时上官漠离开之时可是未带一人。 “阵亡了,漠王身边从来不留废物,在这阵中阵亡便得自行了断。” 沐云兮脚步一顿,而身后的四卫士暗暗庆幸挑选精兵时自己没有被漠王选中。 “这阵法玄奇奥妙,机关触动,岂是一般士卒可以避过的?一场比试而已,竟然如此狠辣。这种人为君,必是天下之不幸。”她嘴角含了丝嘲意。 “沐公子还是慎言些吧。” “无所谓,反正我慎言不慎言,他也是不会放过我。”沐云兮声音淡淡的,却见身边的上官云萧一直满是防备和敌意地看着燕无争,遂又说:“好了,夙王殿下,燕公子若要害我,就不会错失了杀我的最佳良机,你这般样子实在是没必要。” “可是他伤了你。”上官云萧气愤难平。 “我自己都不计较了。” ………… 一行人行了许久,天色渐渐褪去明朗,夜随之降临。 众人就地休息,养精蓄锐。 燕无争闭目盘膝,始终无法入睡,然难以入睡的又何止他一人? 秋风吹过,微有凉意,四周偶尔有几声虫鸣,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传来。 沐云兮一颗心始终无法平静。 “一旦你的身份曝露,恐怕是宸王也要忌你三分。” “我根本从未在乎过你的身份。无论你是谁,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留在天宸,真正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可好?” 玉辰,你知道我不是天宸人,可你究竟是否知道我是谁呢? “你会离开这里吗?” “难道,在这玉都,就没有你舍不下的吗?” 玉辰,我心有不舍,可玉都于我却终归是是非之地。如今我已为小月拿到解药,很快就要回柳蓝了。 第141章 入阵,无争无影(8)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周围的人似乎都已睡下,沐云兮愈发烦乱,身上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遂抬手捂住伤口,运功调息。却不知,这一切尽数落在了燕无争的眼里。 他的心底涌起一阵歉疚。 原来,你并不是没事,而是不愿意让人担忧,对不起。 沐云兮调息完毕,睁开明眸,恍见燕无争正望着她。 她看了他一眼,然后起身离开,径直到了一林落处,燕无争紧随其后。 “燕无争,离开漠王吧,他不会是一个明主。”沐云兮直言道。 燕无争冷嘲:“漠王?我从来就没效忠过他。” 沐云兮微微凝眉,目里流过一丝疑惑。 “我相助漠王,不过是不想再做你公仪无影的影子。”燕无争嘴角勾起一丝自嘲,“公仪无影,这么多年,难道你竟一眼不曾注意燕无争吗?” 沐云兮听出他语音中的难过,心中更加不解,做我的影子?这么多年? 她略略思索,淡淡应道:“有些事,我不知道怎么说,但至少现在是识了。” 眼前人必定见过公仪无影无疑,自己又暴露了武功和阵法,矢口否认已经毫无意义。况且他若有心揭发自己,何必等到现在? 更重要的是,她隐约觉得这个人和自己存在某种渊源。 燕无争顿时一脸怔愣,他是不相信这种巧合,可心里却终究有了一丝疑问,这声‘公仪无影’试探的成分很重。 她……居然没有反驳这个名字,她,她真的就是公仪无影?公仪无影,竟然是个女子?一代战王,是女子之身? 公仪无影,是自己的亲姐姐?自己争了半天,竟然是和自己的亲姐姐在争? 忽听沐云兮淡淡问:“你怎么了?” 回过神来,他毫不迟疑地问道:“你,你是否还是凌威将军府的沐家大小姐沐云兮?”。 沐云兮突然想起在山上,云萧曾唤了她‘云兮’之名,想他在那时已经陷入疑惑,既然现在已经瞒不过,不如直接承认:“是。” “你竟然是女子,竟然是女子,你竟然是我的……”燕无争情绪蓦地激动不已,可‘亲姐姐’三个字到底没有说出来。 “你的什么?”沐云兮眸光深了深。 燕无争摇摇头,苦笑道:“没什么。”深深吸了一口气,似夹沉淀了一下情绪,仿若含了极为复杂的感情道:“我不会再相助漠王了。为了与你一争高下,我明明知道漠王野心勃勃,还助他取胜。为了与你一争高下,我险些成了整个柳蓝的罪人,却原来,却原来……” 他闭上双眼,只觉心里五味陈杂。 娘,您让孩儿什么都不要争,孩儿却为了一己私利差点成了柳蓝的罪人,孩儿愧对您。 柳蓝?他是柳蓝人?沐云兮瞬间捕捉到这个信息。 燕无争稳定好心绪,调整态度道:“战王殿下,回柳蓝吧,玉都对你来说是个是非之地,皇上真的很担心你。” 沐云兮眸光更幽深几分,旋即问了一声:“你和柳蓝皇宫究竟有何渊源?” 燕无争没有回答,苦涩一笑,道:“战王殿下终会知道的,明日还要早起寻找出阵之路,早些休息吧。” 沐云兮听他此刻一口一个战王殿下,刚刚却又直呼自己的名讳,实在是想不通,脑中疑团越来越大。她看了燕无争一眼,心知他现在是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了,遂道:“既如此,回去吧。”转身便往休息之地而去。 燕无争随在她身后。 第142章 胜者为谁(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清晨的霞光洒在身上,倒是一个明朗无比的天。 沐云兮领着上官云萧,燕无争和四卫士继续向南前行。 一路之上,她意外发现,大部分伏兵其实都聚集在偏北方,越是往南走便越发安全,心里不禁生起些许疑惑。 不知行了多久,一行人已近临县阵口时,却见不远处有几处军帐,好像是军营。 沐云兮将上官云萧推到前面,让他带领众人出阵往那军帐附近,刚到阵口,两士兵便单膝跪地恭敬拱手道:“参见夙王殿下。” 这声音一落,不远处军营里负手而立一袭白衫亲王正装的男子快速转身,正是上官玉辰。 他看向不远处一行人,目里毫不意外,风宁,就知道最后胜的一定是你。 上官玉辰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转头朝跟在他身后约七步距离的叶飞道:“速禀皇上,胜负已分。” 叶飞迅速领命而去。 上官玉辰径直朝一行人走去,那左肩上刺目的猩红落在他的眼底,心里蓦地一疼,以至于他竟忽视了此时上官云萧着的居然是一身亵衣。顾不得此刻两方的身份,快步走近,看向沐云兮左肩上的伤口,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沐云兮淡淡笑了笑,道:“一点小伤而已,不必要大惊小怪。”只是她受伤之后并不曾上药,而且几次牵动伤口,故而面色有浅浅的苍白。 “来人。”上官玉辰扬声唤道,语音中暗含怒意。 “王爷。”身后的尚雨立即走近。 “速带沐公子去上药休息。”上官玉辰直接吩咐,虽然知道她并非娇娇弱弱的千金大小姐,可看到她受伤,心里总不好受。 尚雨知道风宁在自家王爷心中的地位,自也清楚王爷有多在乎沐云兮,遂朝沐云兮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沐公子,请。” 沐云兮冲着上官玉辰轻轻点了一下头,随着尚雨而去。 ………… 临县军帐内。 尚雨为沐云兮取来伤药和绷带后就被沐云兮遣退,尚雨也知道沐云兮是女子,遂守在帐口,让沐云兮能够安心上药。 片刻,沐云兮上好伤药,手嘴并用为自己缠好了绷带,很快整理好衣衫,朝帐外唤道:“你进来一下吧。” 尚雨进了帐内,走到沐云兮面前,拱手道:“沐公子可是叫在下?” 沐云兮淡淡瞟了他一眼,道:“不然我能叫谁?我又不知道你的名字。” 尚雨回答道:“在下尚雨。” 沐云兮“哦”了一声,随即问道:“尚侍卫,我想问你一下,宸王难道不是在皇城等候吗?据我所料,这里应该是临县吧。” 尚雨神色一动,答道:“沐公子,这里的确是临县,皇上和王爷一直都在此扎营。” 记得曾经的风宁也称呼自己“尚侍卫。”,此刻他又是这般近距离地面对男装打扮的沐云兮,如何能不感触万分?这简直就是女版的风宁。 在此扎营?沐云兮眉头轻蹙,旋即又问:“你可知这次比试的胜利者是谁?” 第143章 胜者为谁(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在此扎营?沐云兮眉头轻蹙,旋即又问:“你可知这次比试的胜利者是谁?” 尚雨回答:“夙王。” 沐云兮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个结果倒是出乎意料。只是,想到她由北向南,伏兵越来越稀,难道这阵法并不是护卫皇城之阵,而是……玉辰,你这葫芦里的药可真难猜。 尚雨看着盘膝而坐的沐云兮,忍不住低喃出声:“太像了……” 这声音原是极低,一般人怕是听不清,但如沐云兮这等内力深厚之人,听力却是敏锐些,直听了个清楚,她心下更加疑惑,遂问了一声:“像什么?” “没,没什么。”尚雨忙道。 沐云兮疑惑地看他一眼。 ………… 军营中宽阔的场地上,胤帝端坐正中,而一旁的次座之上便是宸王上官玉辰,下列参与见证的,还有当朝丞相康永州,凌威将军沐浩林及其他几位朝廷重臣。 四周军士围成一圈,为这场合更添了几分严肃。 面朝正座上的胤帝,站在场中的正是夙王上官云萧,此时他已在十四叔要求下换上一身军装。 他的身后,站的正是燕无争。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这夙王身后跟着的怎么好像是漠王的谋士?那沐公子又去了何处? 上官玉辰也在此刻才真正注意到燕无争的容颜,心下惊讶。 此人眉眼,竟与风宁有六分相似。 一个狂傲,一个不羁。 胤帝不解问:“萧儿,你身后这位是……?” “回父皇,这是大皇兄的谋士燕无争。” 胤帝更觉奇怪,“这……这是怎么回事?沐云呢?他不知道现在要面圣吗?” 不等上官云萧回答,上官玉辰在一旁禀道:“皇兄,沐公子受了伤,是臣弟让她且去休息的。” “受伤?怎么回事?” 十四弟竟让沐云避过面圣去休息,想来是伤的不轻。可按理说,这阵仗之中的暗器都是做了些处理的…… “父皇,沐公子是被儿臣身后这位漠王谋士所伤,而儿臣请大皇兄让燕无争住手之时,大皇兄竟然袖手旁观。那样子,分明就是打算让燕无争在那阵中杀了沐公子。”上官云萧语气隐含愠怒。 闻言,上官玉辰看向燕无争的目光蓦地冷厉。 “什么?”胤帝一惊,怎么也没料到上官漠竟然在比试中公然刺杀沐云,遂问燕无争:“燕无争,可有此事?” “皇上,夙王所言皆属事实。”燕无争镇定答道,不卑不亢。 “大胆!”胤帝闻言大怒。 “皇上,燕某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燕无争依旧是一脸从容,面无半分惧色。 “父皇,燕无争为沐公子的气度折服,因而未曾痛下杀手,才会随着儿臣而至。”上官云萧虽然气愤,但云兮已经交代他不要为难燕无争。 “你大皇兄呢?”胤帝恼怒上官漠行事太无分寸,在阵中公然刺杀夙王谋士,这根本就是无视天威。 “沐公子原本是打算带着儿臣往北破阵,不料遭到大皇兄劫杀。大皇兄在独自通过通往皇城的索桥之后,竟然将索桥悬索斩断。幸得沐公子机敏,料到此阵南行另有出路,否则儿臣只怕是难以脱阵。” 第144章 胜者为谁(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为了一场比试,他竟如此不择手段。”胤帝语气更沉。 丞相康永州有些担忧,他是拥护漠王的首要人物,当即拱手道:“皇上息怒,这一切不过是夙王一面之词。” 胤帝皱眉,似有所思。 燕无争却突然开口道:“燕某可以作证,夙王所言,句句属实。”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燕无争身上,康永州怒声道:“燕无争,漠王待你不薄,你竟然公然污蔑于他!” 燕无争面色从容,接着说道:“所有人都知道,燕某乃是效忠漠王的,若非漠王所作所为实在令燕某寒心,燕某怎会出来指正?” 这话对上官漠无异于一击重磅,就连胤帝心里也震了一下。 燕无争顿了顿,又说:“而且,燕某还可以作证,沐公子的红颜知己所中千臂引奇毒也为漠王所为。” “燕无争,你可知污蔑皇子,是何重罪?”胤帝质问道,私心里还是想帮上官漠。 “燕某所言句句属实。”燕无争依然是那不卑不亢的态度。 “你有何凭证?” “燕某并无凭证,但沐公子从漠王身上获得千臂引解药,乃燕某亲见。” “来人,传沐云来见朕。” 胤帝话落,便有士兵领命而去。 上官玉辰却在此时开口:“皇兄,臣弟在沐公子面圣之后便命人去查过当年邵将军死案的负责人,却发现那些人在邵将军死后,陆续或病死,或因各种意外而死,还有些身份低微的竟也离奇消失。” 胤帝之前其实已经怀疑邵奇的死与上官漠有关联,却没想到那些负责此案的人竟也没逃过黑手。 如果说他之前只是有几分怀疑,现在便近乎是肯定了,能有这么大能耐的人,朝中有几个?谁又有动机去害这样一个大将军?邵奇是支持夙王为储的代表,当初曾在朝堂上直列上官漠的行错之事。 他做得也实在太过了!胤帝此刻已是十分愠怒,却什么也没说。 没过多久,沐云兮来到,只拱手施礼:“陛下。” “沐云,燕无争指正漠王是害你红颜知己的凶手,并称你已从漠王手中得到千臂引解药,可属实?”胤帝其实心里已经知道结果,只是还抱着一丝侥幸。 沐云兮不语,只从怀中掏出一绿色小瓶,然后道:“此乃沐云从漠王身上所得,沐云本习医毒之术,经过检查,正为千臂引解药。” “沐公子,可否将解药让太医一查?” “不可。”沐云兮直言。 秋风吹过,青丝飘扬,浅蓝色的衣摆随风而舞,身影傲然而立。 在场之人尽皆呆愣,即便已见过她在朝堂面圣的大臣此刻也无不震惊。敢如此公然拒绝皇帝的,普天之下还有第二人吗? 燕无争看向她,她这位亲姐姐性子还真是收敛不起来,此刻不禁为她担忧起来。而他目里流露出自然真切的关心,但对沐云兮震惊全场的嚣张狂妄全无意外,好像早就已经习惯的表情,已尽数落进了宸王眼里。 上官玉辰眸里微光潋滟,这临阵反戈来得奇怪,而稍加细想,风宁是什么样的人物?能在阵中凭单打独斗伤她还毫发无损,那得是什么人? “沐云,你可知现在在和谁说话?”胤帝语中透出几丝隐忍的愠怒。 “知道,陛下。”沐云兮一脸没事人的样子。 第145章 胜者为谁(4)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那你还敢如此嚣张!”胤帝震怒道。 沐云兮神色从容依旧,不见半分惧色,反问一句:“陛下当众询问沐云的意见,沐云若违心回答,岂非欺君之罪?” 胤帝一噎,平复了下心绪,问:“沐公子不愿将解药交给太医检验,莫非其中有何问题?” 沐云兮挺直而立,坦然应道:“沐云的红颜知己身中奇毒,正待解药救命。如今沐云好不容易才得这一粒解药,如何敢放手半分?沐云的红颜知己深中千臂引奇毒,宸王可以作证。若陛下只想验证此药是否为千臂引解药,待沐云将解药给知己服下,自见分晓。” 一旁的上官玉辰适时道:“皇兄,沐公子所言甚是。沐公子重情重义,忧心知己,不愿将解药放手实在情理之中。” 听沐云兮这一说,再加上上官玉辰在一边附和,胤帝也不知能说什么了,只得道:“既如此,朕便不勉强沐公子了。” “多谢陛下体谅。”沐云兮淡淡应了一声。 上官玉辰立起,宣布道:“此番对仗比试,获胜者为皇四子夙王。此阵不但考验的是能否脱阵而出,且也考验入阵者心思之灵巧,能否揣度阵中深意。此阵的设计是想起昔年柳蓝士兵曾攻入玉都,故而这是一条皇城危急之时的脱险之路。” 沐云兮眸光微动,果然如此。 难怪由北到南,伏兵会越来越疏。若是护卫皇城之阵,伏兵由北到南,应该是越来越密,阻止敌军入城。 又和昔年的天宸柳蓝之战有关! 上官玉辰接着说:“而且,真正的胜者,应该是能领兵突围。夙王能做到这一点,而漠王却是孤军而出,就此而论,胜负亦是显而易见。” 夙王一派的臣子,以尚书令明中行为代表,率先道:“皇上,如今储位未定,而夙王殿下有勇有谋,且知人善用,如沐公子一般贤士方心服愿辅。对仗比试,两度取胜,实勘国之大任。” 话落,夙王一派其他臣子立即附议,甚至还有一直处于中立的沐浩林和其他几位邵奇将军故交也同时附议。 康永州急得不行,忽然发现上官云萧居然是一身军装,心下奇怪,遂道:“皇上,微臣疑惑,夙王殿下怎会是一身军装打扮?” 此话一出,四周安静下来。 上官云萧表情讪讪,恭敬道:“回禀父皇,儿臣在阵中触动机关,衣衫染上染料。儿臣将染了染料的衣衫留在了阵中,只着了一身不然寸色的亵衣出阵。十四叔恐伤了天威,故让儿臣换了一身军装。” 康永州闻言,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道:“夙王殿下怎可如此耍赖?” 未等上官云萧接着说什么,沐云兮便立即道:“皇上,宸王所设的规则是,身上染了染料为败,而夙王殿下出阵之时,身上的确是不染寸色。沐云记得,宸王似乎并没有说过不能将沾了染料的衣衫褪下吧。” 上官玉辰唇角一抽,瞬间想起与风宁初见的场面,这又是风宁的鬼主意吧? 沐云兮又说:“更何况,自古行军之道,本就素有兵不厌诈之说。宸王,您说是吧?” 上官玉辰轻咳两声,道:“确如沐公子所言。” 第146章 风雨欲来(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这样也行?全场再度震惊。 “皇上,宸王也认可了,夙王这般做法并无丝毫不妥,夙王的确为我天宸栋梁啊。”明中行顺杆子爬。 康永州还想说什么,胤帝却已立起身道:“夙王接旨。” 上官漠的所作所为让胤帝有了几分失望,胤帝可以容忍上官漠适当的狠戾,但他这般为所欲为,若成为天宸新君,只怕天宸国危矣。连自己手下之人都这般公然背叛指证,他又如何能放心将江山交于他手? 上官云萧跪下。 胤帝沉声道:“皇四子夙王上官云萧文才武略,礼贤下士,广纳良言,具贤君之才,今特立为太子,待回宫之后,再行册封大典。”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上官云萧拱手道,意外不小。 “平身吧。” 胤帝话落,上官云萧起身。 “恭贺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群臣躬身,饶或是康永州,此刻也不得不低头。 储君大定,胤帝下令启程回京,众人散去。 ………… 一行人回到玉都时,天际已染上一层晕黄。 胤帝独召上官漠进宫,而沐云兮带着燕无争回风花雪月。刚踏进风花雪月,便见凌月正在正厅等候。 沐云兮径直上楼回了房间,凌月紧随其后。 关好房门,凌月走到沐云兮面前,单膝跪下见礼:“主上。” “起来吧。”沐云兮从衣怀中掏出千臂引解药瓶,倒出里面的解药递给站起身的凌月,“小月,服下。” 凌月接过药直接吞入喉去,看向沐云兮受伤的左肩,关切问道:“主上,您怎么会受伤了?” 沐云兮轻轻看了她一眼,这段日子以来,自己每每给凌月服控制千臂引之毒的药,凌月一直都是如此刻般毫不犹豫吞下,甚至不曾过问一声,给她服的到底是什么药,而现在开口问的,还是她主上的伤势,遂淡淡答:“没事,我在临县已上过药。”然后抬手为凌月诊脉,舒了口气,“服下解药,你体内的千臂引之毒已开始清散。” 凌月一愣,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竟中了奇毒,难道主上再次插手天宸夺储之事是因为……? 她心下一暖,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双膝跪在沐云兮面前,恭敬道:“主上,凌月请主上责罚。” 沐云兮不明所以,“小月,你这是为何?” 凌月不动,只恭声道:“主上,凌月自知不该擅作主张,但您身处险境,又失去了记忆。凌月实不放心,所以私下将您身在玉都的消息传回了柳蓝。” 沐云兮微愕,忽然想起燕无争提起柳蓝亲卫乔装进京的事情,遂凝色问道:“小月,我问你,柳蓝皇帝的亲卫是否已经潜入了玉都?” “主上,您知道了?”凌月惊讶。 知道?沐云兮蹙眉。 “看来,此事属实了。” “是的。冷夜在多日前便来寻过凌月,只是当时您坚持要助夙王破阵。凌月便不曾提起,以免您分心。” “小月,你起来吧。我如今处境堪虞,又失去了记忆,也不怨你会担心。”沐云兮终究没有真的责怪凌月,燕无争真的识得柳蓝亲卫,他到底是谁? 待凌月立起后,她方问:“小月,刚才与我一同回到风花雪月的人,你可认得?” 凌月略微思索,答道:“凌月并无印象。” “那你可听说过燕无争这个名字?” “燕无争?”凌月念了念,微微摇头,“凌月还是没有印象,主上怎么会问这个名字?” “我怀疑这个人和柳蓝皇帝的亲卫队可能有一定联系。” 凌月不假思索,恭声道:“凌月虽为您的近卫,却鲜少与皇上亲卫接触。不过,冷夜可能知晓。” “冷夜?” 第147章 风雨欲来(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冷夜也是您的心腹近卫,追随您已有五年。他并非是出自宁谷,曾是大内一等侍卫,想来对宫中禁卫和亲卫会了解些,他已到了玉都,主上要见他吗?” “他人在何处?” “清风楼。” “是得找个机会见见,也得让他认认这个燕无争。”沐云兮沉声道,随即问:“凌威将军府那边如何了?” 凌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马上凝色恭禀道:“主上,天舒传来消息,好像有人在查沐家大小姐。” “什么?”沐云兮微微一惊。 凌月立即道:“主上且先别担心,我们之前已经在将军府还有紫竹山都做了极为周密的安排,看样子,那些人应该什么也没查到。否则的话,也不会一直没有动静。” 沐云兮拢眉,沉声道:“吩咐下去,务必小心行事。” 凌月当即抱拳恭声道:“凌月已经交代下去,主上且放心,清风处事一向干净利落,否则也不可能成为江湖第一暗探组织。” “不管怎么样,未免夜长梦多,我还是得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快些离开这里。”沐云兮敛眸道,走到桌边坐下,想起大阵中燕无争的话,低喃出声:“我失踪了这么久,父皇一定是很担心吧,所以才会派出亲卫来寻我。” 闻言,凌月眸光讶异地看着她。 沐云兮见凌月这表情,调笑道:“怎么了?不认识我了?” 凌月扫去讶异,道:“主上您一直不肯称呼皇上为父皇,今日叫得却这般顺口,凌月自有些惊讶。” “以前怎么叫的,我都不记得了,我以前是怎么称呼的?”沐云兮随口道。 凌月轻声回答:“您以前一直都称呼皇上为皇上。” 沐云兮不解,遂问:“他既然是我父皇,我为什么要称呼皇上?” 凌月面露犹豫,却突然说道:“主上,您刚刚不是要见冷夜吗?属下现在去安排。”说完这话,便往门外而去。 沐云兮见凌月这样回避,便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些故事,而且是不太愉快的事情。 然此时此刻忘却一切的她只觉得她的父皇这般关心她,派出亲卫四处寻她,有什么不愉快的便让它过去好了,他们毕竟是父女。 凌月离开之后,沐云兮便开门而出,正见燕无争斜靠在风花雪月正厅的梁柱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远远看着那男子,她只觉得自己是真的看不懂这个人。 我和他究竟有何渊源?他在略阵林落,说我竟是他的……到底暗含着什么深意? ———————— 漠王府书房里,凝聚肃杀之气。 “燕无争,你竟敢背叛本王!”上官漠浓密的睫毛下,墨黑的眸里渗满阴冷,良久嘴角突然勾起抹狠笑,“好一个燕无争,好一个沐云。本王看你们从一开始,根本就是一伙的吧!”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本王吗?简直是痴人说梦。”他拿起面前书案上的茶杯,瞬间便捏碎了它,碎屑“哐当”砸在地上,吓的书案前的侍卫全部跪下。 第148章 御前近卫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华贵雅致的雅间中,美酒佳肴,遍桌而布。 沐云兮与燕无争相互对坐,谁也不动筷子,谁也不说话,静静互视。 半晌,燕无争终于开口打破沉寂,“沐公子,伤势如何了?” “已无碍了。”沐云兮随意回答一声,心里暗忖:冷夜也该到了吧。 果然,她想法落地不久,便听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她淡淡应道:“进来。” 门被推开,两道身影一起进来。 女子一袭浅绿色的淡雅裙装,微挽的发丝上配着一支简单的玉簪,便是凌月。 和凌月同时进来的是个灰衫男子,棕色的木簪束起长发,算不得俊逸非凡,却也算清俊,而那眉眼间,隐隐透着几分刚毅。 沐云兮心下了然,此人,应该便是小月口中所说的冷夜了。 灰衫男子面含欣喜,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跪下,恭敬道:“王爷。” “起来吧。”沐云兮淡淡道。 待冷夜立起,她方说:“在这里,还是称呼我沐公子吧。” “是,王……沐公子。”冷夜恭敬应道,然后又朝燕无争颔首示礼,“燕大人。” 沐云兮一顿,眸光微微一变。 燕无争打量冷夜一眼,淡淡道:“冷侍卫。” “怎么?你们认识?”沐云兮仿佛随口问起,目光却若有深意地看了看神色复杂的燕无争。 冷夜恭敬应答:“燕大人是皇上的近身侍卫,属下与燕大人自也见过多次。只是皇上派出亲卫寻找王爷之时,燕大人却在寻找王爷途中神秘消失。皇上在命属下率人前往玉都护随王爷之时,还曾一再提到,若是燕大人还在就好了。” 闻言,燕无争手突然一颤,竟失手打翻了酒杯,墨色的眸子里闪过隐约的慌乱,可又似乎夹杂着欣喜,但不过一瞬间便恢复如常。 然他目里的变化已一丝不落的落进沐云兮眼里,她的神色莫测了些。 燕无争整理好心神,对沐云兮道:“沐公子有客到访,燕某便不打扰了。” “小月,送燕公子出去。”沐云兮淡淡吩咐。 凌月领意,朝燕无争做了个“请”的姿势,领着他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沐云兮和冷夜两人。 “你对燕无争的事情知道多少?”沐云兮沉声问。 冷夜不假思索,恭敬道:“燕大人成为皇上近卫之时,属下已经追随您,故与燕大人的接触并不多。” 沐云兮手指在桌面上轻弹几下,此人的身份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如果他真的只是父皇派遣来寻我之人,如何敢助漠王与我为敌?还直呼公仪无影的名讳,更出手刺伤我。 沉思良久,她又问:“据你大致所知,此人性情如何?还有,他跟在父皇身边多久了?” 冷夜闻听“父皇”一称,微微惊讶,然很快便恭敬禀道:“燕大人的性子有几分高傲,但他对皇上却是极为敬重。据属下所知,他跟在皇上身边已经有数年了。” 沐云兮眉心凝了凝,燕无争这个人,实在是个谜。 第149章 风起云涌(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夜色深笼,京城喧哗不再,细雨渐渐飘下,如千丝万缕的银丝,带着些微寒意。 书房的窗扇被吹得颤颤作响,连同灯盏内的火苗也跳跃了好几下。 “废物,查了这么多天,什么都查不到,本王留你们何用?”上官漠坐在书桌后,眸光冰寒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个黑衣人。 “王爷,属下查了许久,只查到这沐家大小姐毁容之后,便一直心情低迷,闭门不出。现在将军府里更是对这沐小姐的事缄口不言,而在紫竹山查探多日寻得的信息,的确是有一位大小姐曾在紫竹山游玩受伤毁容,而且属下还找到了让沐小姐毁容的毒草,属下曾经混入将军府,对比过沐小姐毁容的症状,确是大夫鉴定那毒草的效果。”领头黑衣人跪地抱拳道。 “还真是巧。”上官漠皱眉,又冷声道:“只是,越是天衣无缝,本王越是不信。那沐小姐出门可曾带了什么人?” “据属下所查,沐小姐并未带任何人随行。”黑衣人禀道。 “一个堂堂将军府的大小姐,出门竟然没有人随行?”上官漠手指往书桌上点了几下。 黑衣人恭敬回答:“王爷,属下查到的消息,好像这沐大小姐不喜欢身边有人跟随。在她所居的小院,也只让留了一个丫鬟。而且,这沐大小姐在毁容之前还是出门过些次数,但都不让人随着,包括那个丫鬟。” “哦?这沐大小姐可真是有些意思。”上官漠眸中的怀疑更甚,然后,扬声唤道:“来人。” 侍卫应声而入,上官漠令道:“秦峥呢,叫他来见本王。” 侍卫领意,退下。不久,一身侍卫装的秦峥便已来到书房。 “参见王爷。”秦峥走到书案前,单膝跪地行礼。 “秦峥,本王问你,你之前说见过的那个和沐云容颜一致的女子可有何特点?”上官漠冷声问道,显然是没了耐性。 “这,属下也只见过那女子一眼。”秦峥说到此,细一想,又道:“属下只知道,那个女子内力极为深厚。” 上官漠手突地一顿,冷声道:“你说那女子内力极为深厚?到底怎么回事?给本王说清楚!” 秦峥心里犹豫,毕竟,他刺杀当朝凌威大将军,已经犯了死罪。 “如实道来,再这般犹犹豫豫,或有半句虚言,本王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上官漠声线冷厉骇人。 秦峥有些心惊,终是将事情一五一十道来,说完之后,便小心翼翼观察上官漠的表情。 听完,上官漠眼中深意更浓,唇角勾起一丝阴冷的弧度:“沐浩林夫妻膝下空虚二十年都不曾认过什么义子义女,怎么会突然就想到认个义女?如今看来,是因为这个女子救了他们夫妻的性命吧!这个神秘的紫衣女子,一定就是沐云兮。一出手便立让数人毙命昏厥,一个内力如此深厚的女子居然会在游玩之时从山上摔下,还好巧不巧地毁了容,说出去谁信?沐云,沐云兮,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吗?” 第150章 风起云涌(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雨后初晴,褪去黑暗的天空愈发明净,风花雪月的后院里平静如昔,叶片上残留着未干的雨滴。 沐云兮静静走进亭中,一阵细风吹过,清透的水珠在叶片上打了个滚,然后顺着叶片滑下,滴落在地。 小月的毒已解,不出意外,一切也该尘埃落定,自己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想到要离开天宸,她脑海里莫名浮现那个白衣翩翩的身影,一丝奇怪的不舍漫上心头。 她正想着,突然感到似有略显急促的脚步朝这边过来,转头一看,正是凌月。 凌月做了个手势,院子里的仆从姑娘全部退下,整个后院显得空荡许多。然后,她快步赶到沐云兮面前,抱拳道:“公子,风花雪月附近有些不寻常的人出现,而且凌威将军府附近也有些异常出现的人。” 沐云兮眸光一敛,自语出声:“难道上官漠已经查到什么了?” “立即中断和将军府的消息联系。”她立时沉声道。 “是。”凌月恭应,随即双膝跪在沐云兮面前,神色严肃许多,“公子,玉都这个是非之地不能再待,属下请您莫再迟疑。” 沐云兮轻轻抬眸,我和你,连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遣退了旁人,凉亭愈显安静。 如缎般的墨发翻飞,轻轻拂过面颊,她久久不语。 “主上……”凌月语气略急了几分,“您的安危为重,属下斗胆,请主上早离玉都险地。” 沐云兮快速收拾心神,沉声道:“小月,部署下去……”话未说完,目光倏地一变,喝道:“谁?”转过身,正见一袭白衫的身影僵立在那。 她心下一惊,他是刚来,还是…… 凌月迅速站起,警惕地看向来人。 沐云兮短暂的惊讶后,淡淡道:“小月,你先退下。” “是”凌月应声退下。 “你,要走?”上官玉辰快步赶到沐云兮面前,尾音似含了丝无法克制的颤抖。 沐云兮轻轻点头,道:“在玉都,我已身处风口浪尖。再停留在此,将会累人累己。” 话音刚落,手腕竟被一下拽住。 上官玉辰步子沉缓,一步步将她逼靠到凉亭梁柱上,逼视着她,沉声问:“你信不过我?” 沐云兮一愣,很快轻声道:“玉辰,你已帮我许多,但我……”终究不属于这里。 “唔……” 毫无预料地,霸道的吻瞬间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语。随之而来,几幕画面快速闪过脑海,而在那些画面中,眼前人竟然也是这样吻着她。 她陡然心神大乱,一把将他推开,怒道:“你干什么?” 上官玉辰退开几步,垂下眼眸,却丝毫没有退让的迹象。 沐云兮思绪混乱,转身只想快点跑开,可步子才迈出,手腕就再次被拽住,遂扭头强作镇定问:“你还想做甚?” 他的目光温柔如水,口里轻轻地说:“相信我,不论如何,我一定会倾我之力护你安好。” 沐云兮眼睫轻颤,一丝疑惑掠过眼底,他曾经想要与自己同归于尽,但自己脑海里的那些画面却是个什么情况? 她正思索着,又听到他温和的声音问:“你是女子的身份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是你其他的身份,还有什么人知道吗?” 第151章 风起云涌(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一顿,其他的身份?淡淡道:“什么其他的身份?我听不懂。” 上官玉辰目里闪过一丝不可琢磨的微光,转瞬即逝,道:“风宁,两千多个日夜,你可知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五年多的思念,竟等来你如此的提防。” 沐云兮蓦地怔在原地……风宁? 难道玉辰话中所指的我的其他身份居然是指风宁?难道风宁其实就是我自己? 想林郊之中,玉辰异常的反应。 他当时所唤出的风宁,指的根本就不是他自己,而是在叫我?然后想起临县军营里,尚雨看着她时居然低喃了一声“好相像……” 她不由得仔细回忆起凌月的话。 小月没有见过风宁,却说她所知当时符合条件的人就只有我一个。 上官玉辰凝望眼前突然沉静下来的女子,愈发的沉醉,轻轻道:“不论你是否真的失去记忆,但在玉都林郊醉酒之时,你还能唤出辰哥这个称呼,一如当年一般,可见你的意识里一直有我的存在,不是吗?” 辰哥?一如当年?沐云兮心下又是一惊,辰哥是风宁唤他的称呼?这么说,我真的就是风宁。 不少疑惑仿佛都迎刃而解,然而新的疑惑又出来了。 可是,如果我才是风宁的话,那当年千丈崖上的那个人又是谁?那被他亲手击杀的人到底是谁? 思绪越来越凌乱,她忍不住地就要深想下去。 接着,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她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惨白异常。 上官玉辰目光一惊,急切问:“怎么了?” 他很快意识到什么似的,柔声道:“不要再强迫自己想起什么了。” 闻声,沐云兮已陷入混沌的大脑划过一丝清明,心知自己此刻是不宜再继续深想,迅速收摄心神,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维,头痛缓和下来。 她微微抬眸,清晰地看见他眸里那满满的焦急与担忧,口中淡声道:“你明知我的身份问题,还一直不动声色地放任我行走在这玉都之中。” 上官玉辰几乎未加思考,直言道:“六年前我没在乎过你的身份,六年后一样不在乎,我只要你不离开。” 沐云兮心思一颤,没在乎过我的身份?如果我是公仪无影呢? 其实,她真的相信不论自己是谁,他都不会伤害她。 只是,她如今脑中一片混沌,对自己和他的过去实在不清楚,仅仅知道自己与他曾在战场兵戎相见,甚至他还曾不惜布下死阵要与她同归于尽,而她身边的人却都担心他知道她的身份 半晌无语,她终只道了一声:“让我静一静。” 刚刚上官玉辰一着急,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许多。她很轻易地抽出手来,迅速转身,离开凉亭。 走在风花雪月的后院内,习习秋风带来少许凉意,她翻腾的心绪始终无法平静。 原来,风宁竟然就是她自己。 脑海里不断想起他凉亭突吻她的一幕,还有那闪过的记忆片段,脚步不自觉地急促。 第152章 风起云涌(4)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湛蓝的明空,依然的平静。 沐云兮独自坐在后院长廊的长椅上,青色的发带在空中轻扬,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思绪凌乱无比。 不远处,上官玉辰缓步走来,凝望着那长廊中的背影,终是没有上前去,眼中却闪过一丝执着,只在心里说道:不管你是谁,但你已然两度闯进我的生命,又岂能不负责任地离开?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良久良久,转身而去。 沐云兮转过头来,那白衫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她的视线。 清风扫过,一片碎叶缓缓落在眼前。 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突然想放任自己一回,想去告诉他,她真正的名字。 然,终究是一闪而逝的冲动。 正厅内,凌月想到宸王可能听到的事情,心里担忧着自家主上,遂一直在正厅等候,见上官玉辰出来,有一丝不安,但倒也并无惧意。 上官玉辰径直走到她面前,没有等她开口说什么,淡淡道:“照顾好她。”然后转身出了风花雪月。 凌月轻轻凝眉,却无暇深想,赶到后院,走到沐云兮面前,轻唤一声:“公子。” “小月。”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 凌月察觉异常,遂轻声问:“公子,宸王他?” “他早就知道你是我派去接近他的人了,也早就知道我是柳蓝人。”沐云兮仿佛随口应着。 闻言,凌月一脸震惊地望着沐云兮。 沐云兮淡淡抬睫,道:“小月,你认识他时日也不短了,他是什么样的人物?经历了这些事情,还有你看着我满目的敬意,他怎么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他……”凌月不解。 沐云兮沉默不语,眸光略显复杂。 凌月想起上官玉辰离开时对她说的那句‘照顾好她’,想了想宸王和自家主上之间那些细末之处,恍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低声问道:“他知道主上的真实身份?” 沐云兮只微微摇头,并未多言。 凌月虽疑惑,但也没有多问,静静陪在自家主上身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沐云兮渐渐整理好了思绪,人平静了下来,忽想起上官玉辰刚才问她可还有其他人知道她其他的身份,不由得想起燕无争,遂问:“小月,燕无争呢?” 虽然她觉得这个人并无害她之心,可这个人太让人捉摸不透,偏偏他又知道太多,不得不防。 “从早上起就没见到他了。”凌月答道。 沐云兮迅速立起,立即往正厅而去,询问一番,居然发现此人根本不在风花雪月,皱眉扫视大厅,突然看见冷夜疾步赶了进来。 冷夜赶到她面前顾不得行礼,便立即道:“公子,大批官兵突然往风花雪月而来。” 沐云兮眸光一变,愠怒道:“燕无争。” “沐公子。”一声男声传来。 闻声,沐云兮立时抬头,正见燕无争朝她走了过来,一到她面前面前,他立道:“大批官兵朝风花雪月而来,我也遭到追杀,绕了一大圈才赶回来。” 第153章 风起云涌(5)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眸光微深扫了他一眼,却听身后的凌月道:“公子,请随属下来。” 她此时也顾不得许多,抓住燕无争的胳膊便随凌月而去,冷夜亦跟随在后。 风花雪月的后院末处,是个拱形门,通入到另一个院子中。那院子要小了许多,走道也不长,还有几间房在其中,不过平素都是无人居住。 凌月推开其中一间房的门,瞬间便将门关上。 里面的布置很是雅致,茶几,书桌,书柜一样不缺,墙壁上还挂着山水画,所有东西摆放极为整齐。 凌月径直走到一小榻前,上面摆设着一道棋盘,她迅速移动棋盘上几枚棋子,随着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地上已开启一道容得下一人进去的口子。 四人轮流进入那口中,沿着阶梯下去,一路到了一间密室内,凌月点燃这密室四周和桌上所有的油灯,然后将照明暗道的火把随手插在密室一插台之上。` 透过淡淡火光,便见整间密室由青色的大麻石砌成,开间三丈余,进深五丈余,密室正中间摆设着一张长木桌,四面设有长椅,木桌上还放着几盏烛灯。 墙上除了几盏油灯外,还有许多奇怪的凹凸处,而密室顶上挂有一串精巧的铃铛。 沐云兮环视四周,随口问:“小月,这里遍布着不少机关吧?” “是的。”凌月恭敬应道。 沐云兮突然内力一运吸过冷夜的佩剑,不及众人反应过来,转瞬间长剑已抵住燕无争的脖子。 冰冷的声音缓缓问:“大批官兵调动往风花雪月而来,除了上官漠,我想不出第二人,这分明就是有备而来,他的动作如此之快,偏偏你又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这未免太巧合了些吧。” “不是我。”燕无争眸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当即反驳道。 “不是你会是谁?”沐云兮冷嗤,“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柳蓝人,那本王倒想问问,在柳蓝,有几个人敢直呼本王的名讳?一个普通的御前近卫,谁给你这样的胆子?” 燕无争哑然,声线沉了几分:“你既然这么不信我,当日略阵林落之中,你又何必承认自己的身份?” 沐云兮冷笑一声,“若非如此,你又岂会随我来到风花雪月,让冷夜认出你?” 闻言,燕无争眼中有一丝受伤,语中透着几分苦涩:“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在临县公然背叛了漠王。此时此刻,我也是他们追杀的对象。” 至始至终,沐云兮始终注视他的眼睛,清晰看见那目中的苦涩与受伤,目光却坦然无比,心下疑惑,口中却冷声问道:“那你现在可以说出来,你到底是谁了吧?” “我是……”燕无争抬眸直视沐云兮,终是一脸倔强地说道:“我就是柳蓝御前近卫燕无争。” “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沐云兮声线冷厉,手里的剑却状似不经意地移开了少许,留下破绽,以燕无争的武功,又知她左肩有伤,完全可以抓着这弱点,挣脱了这抵着脖子的长剑。 燕无争没有任何动作,反而一脸视死如归:“我从未将你的身份泄露半分,战王若是不信,便动手吧。” 沐云兮轻轻凝眉,我此刻身上负伤,若他真要害我,刚才我露出破绽,他就会趁我不备出手反挟持我。他到底是真的坦荡,还是看出我有意试探才故意如此? 第154章 风起云涌(6)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轻轻凝眉,我此刻身上负伤,若他真要害我,刚才我露出破绽,他就会趁我不备出手反挟持我。他到底是真的坦荡,还是看出我有意试探才故意如此?冷声道:“你倒是不怕死。” 燕无争不语,只听她缓缓言道:“身为柳蓝御前近卫,却在天宸对仗夺储之时,相助漠王与我为敌,又在山顶乱我心智。你刺伤我,虽是无心,却是有意。这一切,你又该如何解释?” 这话一落,一旁的冷夜惊得一身冷汗,燕大人不但直呼王爷名讳,还相助漠王与王爷为敌,更剑刺王爷,他到底是何居心? 燕无争无言以对,冷夜却突然怒道:“燕大人,皇上待你不薄,即便你突然消失了这么久,皇上也还是表露,希望你能回去复职,没想到你竟胆敢刺伤王爷,背叛皇上……” 闻言,燕无争身子微微一颤,却大声反驳道:“我从未背叛皇上。” 冷夜冷笑一声:“以前只觉得燕大人虽性子有几分高傲,但对皇上却是忠心不二,没想到……” 话未说完,燕无争便怒驳打断:“我没有背叛皇上。” “皇上为护王爷周全派出亲卫,燕大人却剑刺王爷,此刻竟还能这般理直气壮说自己没有背叛皇上?”冷夜嘲讽道。 燕无争语塞,但依然固执说道:“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有背叛皇上,也不会背叛皇上。” 沐云兮一直注意着燕无争的反应,当她认为燕无争出卖她时,燕无争一脸坦然,仿佛是一副清者自清的表现,而听到冷夜说到他背叛父皇之时,反应却如此激动。 这副盛怒的样子,不似有假。他似乎是真的很敬重父皇,以至于容不下任何人质疑他对父皇的忠心。 沐云兮看燕无争和冷夜似都已盛怒,甚至隐隐有了些剑拔弩张的意味,适时出声:“都给本王闭嘴。” 冷夜立即噤声,燕无争也没有再说什么。 沐云兮移开了抵着燕无争脖子的长剑,冷声说道:“暂且信你一次,但你最好别想耍什么花样。” 收回长剑,沐云兮正欲往长桌边去,却见燕无争竟然一下子跪在她的面前。 “无争自知冒犯战王,罪不可赦。待回宫之后,自会向皇上请罪。但请战王再信无争一次,无争乃皇上亲卫,护战王平安回国乃无争职责所在。” 沐云兮打量跪在地上的燕无争,心下暗忖:虽是跪着,眉间却依然透着高傲。一下直呼公仪无影的名讳,一下又这般表现,这个人,还真是怪。 沉默一会,她才淡声道:“行了,你还是先起来吧。” ………… 在沐云兮收到消息退入密道的同时,宸王府花园中,上官玉辰负手而立。 叶飞赶来,禀道:“王爷,玉都中大批官兵调动,且有一批正往风花雪月,一批往凌威将军府而去。” 上官玉辰眸光一变,难道上官漠已经发现了什么?低喃道:“云萧册封在即,看来上官漠是等不及要抓这个把柄了。” 他想到此,当即下令道:“太子册立在即,容不得半点差错,即刻传令,加强皇城戒备,另外调派人手,保护凌威将军府。”说完,转身出了王府,径直往风花雪月而去。 第155章 风起云涌(7)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带着尚雨赶到风花雪月时,风花雪月已被官兵团团包围。 所有官兵面色一整,齐齐跪下,恭敬朝他见礼。 一进正厅,便见上官漠正满脸愠色立于厅中。 上官漠敛下怒火,走到上官玉辰面前,拱手躬身行礼:“见过十四王叔。” 上官玉辰扫他一眼,没有让他起身,只淡淡问:“本王倒不知,漠王这是何意?” “十四王叔,沐云女扮男装,擅入对仗重阵在前,御前欺君在后,侄儿此番便是要捉拿其问罪,却不料这沐云着实狡猾,搜遍这整个风花雪月,也不见其踪影。”上官漠仍保持躬身姿势,回答道。 上官玉辰陡然一惊,她已经不在这里了?面上却镇定如常,淡淡道:“就算沐云真的欺君有罪,你要捉拿她,也用不着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本王倒觉得这里面莫非是另有隐情?” “沐云武功高强,十四王叔也曾亲见,侄儿这般行动,也不过是为了防止她逃走。”上官漠从容不迫应道。 “你有何证据证明沐云欺君?”上官玉辰还是那一贯淡然的语气。 上官漠不假思索,道:“据侄儿查探,沐云很可能是凌威将军府大小姐沐云兮,十四王叔若要证据,只要抓住她验明正身便知她是男是女,再让凌威将军府的人在父皇面前亲自认人。本王就不信,这凌威将军府的人都敢不要命地公然在御前欺君。” “你既已搜查了这风花雪月也未能寻出她所在,再让官兵驻在此处,实乃扰民之举。”上官玉辰声线微沉了几分:“该搜的你已经搜了,这官兵也该撤了吧。” 上官漠立即应道:“十四王叔,侄儿此番调兵捉拿沐云乃得父皇同意……” 话未说完,上官玉辰目里透出一丝寒意,懒懒淡淡的声音打断道:“怎么?漠王这是公然拿皇兄来压本王,公然不将本王的话放在眼里吗?” 上官漠一愕,迅速道:“侄儿不敢。”虽心有不服,此时却也不得不服软。 “那还不撤兵?”上官玉辰目光凉淡,音质冷寒。 上官漠心下不甘,但毕竟也不敢公然与宸王对抗,转念一想,这风花雪月几乎已经被自己掘地三尺了,想来沐云兮应该已经逃离这里,遂不再多言,应声退下。 待他领着官兵离开之后,上官玉辰目光瞟向一群似是因害怕而窝在一起的青楼女子,淡淡问了一声:“沐公子到底在哪?” “沐公子已经离开了,民女也不知公子去哪了。”红娘小心翼翼禀道,没有月使者的命令,她自然不敢擅做主张供出密室之事。 闻言,上官玉辰心里蓦地一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那月儿姑娘呢?” “月儿姑娘随沐公子一起离开了。”红娘恭敬答道。 上官玉辰身子微微僵滞,抬眼望去,楼上所有的房门都是敞开的,处处混乱一片,而赶到后院,唯有满院狼藉,再无熟悉人影。 第156章 风起云涌(8)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身子微微僵滞,抬眼望去,楼上所有的房门都是敞开的,处处混乱一片,而赶到后院,唯有满院狼藉,再无熟悉人影。 镇定如他,顿失方寸,所有的冷静顷刻无存。 尚雨赶到他身边,轻声道:“王爷。” 上官玉辰回过神来,立即吩咐道:“传令下去,封锁一切出城之路以及通往柳蓝关卡,扣下年在二十上下男女,玉都城全城搜索。” 尚雨一惊,柳蓝?难道沐家小姐和风宁真有什么渊源?口中迅速恭敬应道:“是。” 整整半日,宸王与漠王两路人马大规模搜查。一时间,玉都城内,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即将被被册立的太子上官云萧已入住东宫,在皇宫里准备后日的册封大殿。 日头西斜,明朗的天空变得朦胧,晚霞铺满天际,片片红晕。 沐云兮仿佛凭空消失一般,谁也查不到她的半点消息。 上官玉辰心里的慌乱越来越大,在风花雪月等了半日,终见尚雨叶飞走来,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可有她的消息了?” 尚雨垂下头,恭敬道:“启禀王爷,属下等没有查到任何与沐小姐有关的线索。只是,现在玉都城内,已是一片混乱。” 话音才落,猛听一声碎响,面前的桌子已粉碎在自家王爷掌下。 只听上官玉辰怒不可遏的声音:“风宁,难道你的再度出现,就是为了要让玉都城风起云涌后,再不露声色地消失无影吗?” 风宁?尚雨叶飞同时震惊,但面对这样的宸王,谁也不敢开口去问。 上官玉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抽出三张卷着的画纸递给尚雨,沉声道:“将这画像传至通往柳蓝关口。” 尚雨将画纸展开一看,分别是男女装两种打扮的沐云兮,还有一张则是女装的凌月。 尚雨叶飞心下了然,应了声“是”见礼退下。 身后传来上官玉辰的声音:“传令,不得伤她。” 两人心疼自家王爷,却也只能无奈地领意离开风花雪月。 上官玉辰烦躁至极,其实他所有的怒火,不过是因为害怕再次失去罢了。自己离开不足一个时辰,而在自己再踏进这里时,上官漠已经将这里搜了个遍。 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两路人马如此大规模搜查都查不到她的半点蛛丝马迹。 唯一关于她的消息,就是这青楼老板娘一句她已和月儿姑娘离开风花雪月。 上官玉辰迫使自己稍微冷静,抬眸环视风花雪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凌月来到玉都后,为何独独就选择这里?这段日子以来,风宁一直都和凌月待在此处。 而最关键的是,风宁为何专门要我将暗卫调离风花雪月? 脑中闪过一丝念头。 风花雪月,真的如表面般简单吗?风宁,会不会还在风花雪月? 想到此,上官玉辰立即起身,往后院而去,然没走多久,远远就看到红娘手里带着几个膳食盒过了拱形门。他脚步顿了一下,心里本就怀疑,此刻看到红娘这般举动,更觉古怪。 第157章 发现暗道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不露声色跟上,正见红娘进了后院深处的一间房里,遂也毫不迟疑地走过去推开那房门。 经过一番大肆的搜查,房间内此刻一片杂乱,可却空无一人。 然自己是亲眼看见有人进来的! “密室。”上官玉辰很快反应过来,一丝欣喜窜上心头。 风宁,真的并未离开吗? 如此一想,他便在四处查探一番,目光很快锁定在小塌上案几的棋盘上。 处处狼藉的房间中,这一方小小的棋盘显得异常整洁,棋盘边的棋子盒已经被打翻,四处都是散落的棋子,可唯独棋盘上竟然没有丝毫的凌乱。 上官玉辰立时明白,秘密,一定就在这棋局之中,遂在塌边坐下,凝眉浅思一会,却发现这棋局摆的古怪至极,好像根本就不是棋局。 他眸光深了些,微微想了想,重新审视观察那棋盘上的棋子布置,恍然发现了什么。 这小小的棋盘之上竟暗藏着这般深奥的奇门遁甲之术,以前倒真是小瞧了这风花雪月。 意外中发现了风花雪月的秘密,然此刻的他对这些事情没有任何的兴。 就仿佛在无星无月的暗夜里孤独摸索的行人,偶然间看到了一缕明光。 风花雪月密室的发现,证明风宁极有可能尚未离开。 上官玉辰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思考,他原本就是当世闻名的奇门高手,棋盘上的局设的虽巧,却远远不足以难倒他,不过一番小小琢磨,伸指移动几颗棋子。 果见地缝裂开,暗道呈现。 上官玉辰立即进了暗道,顺梯进入隧道中,只见隧道宽可容下两人,而里面的灯火都是燃着的,显然是有人进来了,心中不禁更肯定了些。 ………… 就在上官玉辰发现暗道,正顺着隧道往密室而来的同时,红娘将膳盒搁在密室的长桌上,尽自己所知禀告:“禀公子,月姑娘,漠王搜索风花雪月无果,不久宸王到来命其撤了官兵,但如今宸王,漠王两路人马正在玉都大肆搜查公子,而且宸王下令封锁了玉都城门。” 众人神色一紧,冷夜凝眉恭敬问沐云兮:“公子,宸王封锁了玉都城门,您有何打算?” 沐云兮没有回答冷夜的问题,轻轻敛下目。 她知道了上官玉辰为自己闹出的动静,只觉好像有什么堵在心头,很难受。 忽然间,悬挂在密室顶上的精巧铃铛‘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 沐云兮迅速收摄心神,下意识看向红娘。 红娘立即摇头道:“属下也不知是谁。” 密室里众人顿时警惕起来,冷夜手中之剑瞬间出鞘。 凌月疾步走到密室墙壁前,手快速地在密室的墙壁上一凸起处一旋,密室暗门大开。 来不及多考虑,沐云兮朝众人沉声道:“无论来人是敌是友,都是冲着我一人而来。红娘随我留在此处,其他人退入石室。” 她心里明白,来人在红娘进来不久就来到,想必是红娘来此被他察觉了。 第158章 密室相见(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暗道里,上官玉辰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往日的从容淡然不复存在。 那一袭浅蓝色普通男装打扮的人儿,单手负于背后挺直而立,好像早已知道他的到来。 上官玉辰脚步顿住,紧紧地抿着薄唇注视她,僵着的身子一动不动,仿佛时间也在这一刻骤然定格。 沐云兮唇角微抬,浅浅笑道:“瞒得过上官漠,却到底瞒不过战神宸王。” 那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上官玉辰恍然回过神来,突然奔到她身前,再也懒得管顾那许许多多,狠狠将她拥入怀中,脸磨蹭着她的脸,努力去感受她的存在,去适应这真实的感觉,然双臂仍然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还好,她还在。 沐云兮的心突然揪疼起来,他的怀抱似乎有种久违的熟悉。 她轻轻闭上双目,不愿意将他推开,任由他紧紧拥着自己的身子。 空旷的密室里没有风吹树叶的声响,也没有那虫鸟鸣唱,静谧得唯有轻浅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她才听到从上官玉辰口中缓缓含颤的音调吐出两个字:“别走。” 她身子一顿,睁开眼眸,从他怀中微微挣开了点,却依然被他紧紧地箍在怀中。 几盏油灯绽着微弱的火光,密室里的光线很淡很朦脓,面前的人,娇颜依旧如昔。 他的眸子里蒙了层薄薄的轻雾,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她的面上,良久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柔柔抚着。 沐云兮目光微怔,心底里没有抵触他的动作,可她却清晰感受到了一位绝世骄子那种患得患失的不安感,喉头一动,扯出一丝笑,“玉辰,坐吧。”然后从他臂环中轻轻抽出身子,拉着他在长桌边坐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红娘识地恭敬道:“公子若无其他吩咐,属下便先行告退。” 沐云兮淡淡颔首,红娘便退离密室。 然上官玉辰的视线始终不肯偏离沐云兮半分,周围的一切都好像与他无关。 见他如此,沐云兮心里滋味难明,口里忍不住轻轻道了一声:“玉辰,今日情势实在太过危急,我来不及支会你。” 上官玉辰直到此时才终于回了一点神,缓声道:“若我没有猜错的话,风花雪月表面是玉都风月场所,实际应是个情报网,而且为你掌控。相信外面的事情你已全都知晓,如果今日我没有无意中发现这密室,你会让人带消息给我吗?” 闻言,沐云兮垂下清眸,沉默不语。 自己如果真的要派人告诉他,自己在风花雪月密室之事,首先自己手下几个人肯定都得跳出来反对。 “在你眼里,我毕竟还是天宸的宸王。”他苦笑着说。 “你本来就是,而我在玉都却终归是身份特殊。”沐云兮轻轻抬睫看他。 上官玉辰握住她搁在桌上的手轻轻揉了揉,缓缓道:“我不管你此刻怎么想,但我会让你相信我的。” 她唇瓣微动,却吐不出一个字。 记忆还是一片混沌,往事很多都还不清楚,可那感觉却很清晰,一点也不想离开他。 第159章 密室相见(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不论你是谁,留下可好?” 朦胧的火光中,那寒星般的眸子更显明亮,渗满了希冀,却又透着浓郁的不安,好像怕自己一眨眼,眼前的人便会消失。 沐云兮静默地看着他,眼光逐渐复杂,似心疼,也似不舍,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上他俊秀的侧脸上。 难道我的心里就真的舍得下吗? 玉辰,你是久经沙场的天宸战神,战场之上面对千军万马尚能处变不惊,运筹帷幄。可如今却为了我短暂的失踪,如此心浮气躁,兴师动众,我岂会感受不到?若我不是公仪无影,我一定毫不犹豫答应你。 透过她的目光,上官玉辰似乎能感到她的心疼不舍,茫然中浮出一缕欣慰,苦涩里渗了丝甜意。 他轻轻开口,打破沉寂:“为什么不回答我?” 沐云兮回过神来,拿下自己的手,强压心底的情绪,别过头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 “上官漠已查到我就是沐云兮,不过因为早前我已做了安排,他现在找不到证据罢了。可我一直留在这里,总还是会让他查出什么的。” 身边的人缓缓站起身,走到她头偏向的方向,径自坐了下去。 他的目光凝视她的眼睛,缓缓开口:“你之所以要离开,真的仅仅只是因为怕你沐云兮的身份会让凌威将军府受到牵连吗?” 她下意识偏开视线。 他继续又说:“如果真的只是这个原因,你并不需要顾虑那么多,我完全可以替你解决。” 密室里没有风,火苗却无端跳动了一下。 回答他的,唯有沉默。 他苦笑一声,道:“可你要离开,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吧。你要离开,是否还是因为你柳蓝的身份?” 沐云兮看他一眼,随即慢慢从座上立起,背过身走开几步,口里道:“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身份特殊,还要待我如此。难道你就不担心五年前的历史会重演吗?” 上官玉辰目光随着她的背影,也站了起来,缓缓道:“千丈崖上的那一幕,我原以为它会成为我一生的痛。可上天却给了我第二次机会,将你重新带回到我身边。我早已立誓,纵倾尽一切,也绝不让你再离开,更绝不会允许千丈崖上的事重演。” 倾尽一切?沐云兮一怔,转身面向他,颤颤道:“值得吗?我可是曾经背叛过你的人。” 上官玉辰叹了口气,“我是天宸宸王,而你从一开始就是带着使命而来的柳蓝之将。就你我当年的立场而言,何谈背叛之说?” “风宁于柳蓝是带着使命伏在敌营的一国之将,而于你……”沐云兮顿了顿,淡淡道:“说出来也实在不好听,就是敌国奸细。” 上官玉辰一顿,只听她又说:“我是你的敌人,是潜在你身边的奸细,你竟然不顾一切将一腔真情尽付在我身上,难道不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清淡的声线里,有一种很浓的情绪夹在其中。 他缓缓走近她,微微一笑,“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奸细。” 然后他轻轻牵起她垂在她身侧的手,柔声道:“就算是傻,我也傻得心甘情愿。更何况,你又何尝不傻呢?” 沐云兮眼神闪过一丝错愕,好像并不很明白他话中之意。 温软的唇瓣落在她的眼角边,触碰间只觉极致的温柔,均匀的呼吸带了温热的气流,丝丝暖意渗透肌肤,流进她的心里,声音嗡嗡响在她的耳侧:“若你不傻,为何使命已经完成,还要冒死归来?” 第160章 密室相见(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浅浅的一个唇的碰触,沐云兮心跳蓦地加速,可听着他的话,目里却流过一丝讶异。 风宁,是自己冒死回去的? 身子忽地一倾,人已被上官玉辰再度拥进怀中,微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撩动:“风宁,不管当年你是因为什么而来到我的身边,但你早已深深刻入我的生命。五年来,无论在哪好像都能感觉到你的影子,可却总也触碰不到。” 心口好像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她顿觉难以言喻的难受,难以言喻的心疼。 只听他又说:“星星和月亮尚还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光芒,可五年里,我连你的一丝音信也寻不到。” 星星和月亮…… 沐云兮突然想起脑海里几次闪过的奇怪想法,口里喃喃:“星星与月亮日/日相对,它们产生感情了怎么办……” 他身子一滞,“你记得?” “记得?”沐云兮诧异,“也不知为何,我看着夜空时,脑海里突然就冒出这么个奇怪的想法。” “奇怪?也许吧。”他的脸紧贴她的脸,柔声说:“那个时候你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女子,偏还动不动将断袖挂在嘴上,也只能通过这奇怪的话语来表达了。” 密室安静下来,静得让彼此的呼吸都似乎时近时远,恍惚起来。 火光时明时暗,时深时浅。 她垂下的目光正落到火光下地面上那拥着的影子上,心底的依恋仿佛越来越深,不舍的情绪愈发浓了。 拥着自己的怀抱好温暖,好想一直这样靠着,一生一世。 耳畔传来他温柔似水的声音:“风宁,难道你就不奇怪?这些年,本王从未近过女色,怎会让一个青楼女子接近?甚至向她吐露断袖这种事。” 沐云兮一顿。 他又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能让你听到我的话,我都不愿放弃。” “你……”她惊讶地睁大眼。 “五年来,那蚀骨的思念早已融入我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即便只是暗夜下的一双眼睛,也能让我无法自主地心动。”他拥着她的手臂更紧了紧,下颌轻蹭她的脖颈,“其实当时我便想起风宁,可就是不敢相信。即便我怀疑沐云兮是被塑造出迷惑我的人,可从看到男装打扮的你第一眼时,我便知道,纵是陷阱,这恐怕也是我无法招架的陷阱。” “直到玉都林郊醉酒时,你迷迷糊糊中唤出那声辰哥,我才终于肯定是你。”他深深吸了口气,微微松开她,却依然将她紧紧捆在怀中,“风宁,我不管你这次又是因何而来,最后的决定为何。既然你已经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就不会再让你离开。”即便,是强留。 他的声音并不沉重,却有一种不容违逆的跋扈霸道,仿佛要强行唤醒沐云兮沉睡的柔弱。 沐云兮薄唇紧闭,微湿的睫毛轻垂,似要极力隐下那清澈的明眸里泛起的淡淡水雾。 箍在她腰间的手缓缓移开,她双肩却又被他轻轻握住,他声音轻而柔:“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肯说?” 她薄唇张了张,好一会才发出声音:“今日的我无法给你承诺,所以也不知能说什么。”话音才落,肩上蓦地吃痛。 “为什么?不管你是否真的忘记了我们的过往,可此刻的你没有推开我,也没有直截了当地拒绝我,那就证明你心里是愿意的,不是吗?”音质里含了不可抑制的痛或怒。 她低头不语,好像感到无法回答。 上官玉辰手劲稍松,声音柔和许多:“既然愿意,就留下做我的王妃。” 沐云兮咬着唇,良久终抬首道:“无关愿意与否,而是你我的身份立场不允许……” 他直直地盯着她,沉沉的声音打断道:“不要与我谈什么身份,也别跟我论什么立场,我想知道的只是你是否愿意。” 沐云兮身子僵滞片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缓缓道:“对我而言,只要你是愿意的,就没有不可能之说。” 她心下一怔,男子眉间的狂傲和目里闪动的霸道,记忆里遍寻不到,可如果说陌生,却又好像有种极致的熟悉感,心里竟不自觉生了分动摇。 上官玉辰,公仪无影,真的就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吗?既同是这世间呼风喝雨之人,何以竟连自己想要的也把握不了? “风宁,我是不会放手的。”一字一字,温柔中却透着严肃。 她快速整理心神,抽出身子背过身去,轻咳两声,道:“不管怎么样,如今云萧册立大典在即,出不得半点差错。在册立大典之前,我会一直待在这密室之中,哪也不去,你实在没必要封锁城门。现在整个玉都城已经因为我而人心惶惶,你若再把城门封锁下去,估计我非被这玉都的百姓骂死不可。你让我留在这里,那也总得给我留点口碑吧。” “既知你在此,那我自会解了城门的禁令。”上官玉辰随口道,然后伸手揽住她的肩让她贴近自己,“但你可别想逃,你是逃不掉的。” 第161章 不得不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睫毛轻颤,玉辰,得你如此倾心相待,若可以,我何尝愿意离开你?她转身面向他,扬眉笑道:“是是是,这里毕竟是在天宸地界,又不是在柳蓝,我哪里能逃得出你宸王的手心?” 上官玉辰剑眉一挑,却说:“知道就好。” “走啦,送你出去。” 上官玉辰离开暗道,出了房间时,天色已经大黑。 ‖ 沐云兮目送他出去后,再回到密室,却见燕无争凌月冷夜三人已经在那里等她。 隐匿在石室内凝神细听,石门的阻隔加之距离的原因,又担心暴露而不敢贴近石门,饶有内力在身,那轻缓的声音也并不能听得太清晰,但至少凌月已经知道自家主上就是风宁。 沐云兮走到长桌边坐下后,三人便单膝跪在她面前。 凌月首先恭敬问:“主上,如今宸王已答应解除城门禁令,您打算何时动身离开天宸?” 沐云兮有些迟疑,并不回答。 凌月不禁急了几分,恭敬道:“主上,您现在的处境远比属下之前料想的更危险数十分。” “小月,你此话何解?” “主上,属下先前不知,昔年的奇将风宁竟然就是您。”凌月神色严肃,“战王出战,素来以面具遮容。在天宸,或许还没有什么人见过战王的真面目。但见过风宁的人,恐怕绝不止宸王一人。” 沐云兮微鄂,忽想起尚雨那声“好相像……”。 “玉都之中,或许还有其他将领或别的身份的人见过风宁。一旦您被人认了出来,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沐云兮凝了眉,道:“照你所言,我在朝堂面圣,东郊校场,临县军营数次露面,恐怕便已经被认出了。” 凌月略加思索,答道:“属下不敢肯定是否真的有其他人认出了您,但属下怀疑,主上的确可能已经被人怀疑了,只是这中间大概是被宸王以权势压了下来。” 沐云兮身子一顿。 凌月接着劝道:“但如今漠王已经在查您,属下担心这样下去,您的身份会被层层揭露。” 听着这些,沐云兮神色颇显复杂。 冷夜神色带忧,恭声劝道:“王爷,凌月所言甚是,属下斗胆,请您早日回国。” 沐云兮还未回答什么,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燕无争却在此时附声劝道:“无争同请战王尽早回国,且先不论宸王若真的知晓了战王身份,会否也生忌惮。但就战王若被人识破曾是柳蓝派出潜伏天宸的将领,届时,只怕就算是宸王自身可能也要背上包庇敌将,甚至是通敌卖国的罪名。” 闻言,沐云兮心下大惊,包庇敌将,通敌卖国?这些,玉辰,难道你就没有想到过吗?可你为何还要执意让我留下? 她缓缓从座上立起,想起上官玉辰拥着她时颤抖的不安,不由得心痛如绞,可却又不知能怎样去做。 对不起,玉辰…… 她轻闭了双目,良久重新睁开,道:“都起来吧,我现在不宜出去,但后日就是天宸储君的册立大典,我们就在那一日离开回国。” 第162章 权倾天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日落月升,夜如墨,微凉。 风花雪月装潢华丽的大厅内挂着一串串的灯笼,散着红橙黄蓝各色幽光,照得整个厅内流光溢彩,却衬不出欢愉,反而更显沉寂。 上官玉辰走进厅中,远远便看见尚雨叶飞二人在那里静候着,缓缓走到一边的桌边坐了下来。 “王爷。”尚雨,叶飞恭敬见礼。 上官玉辰示意两人免礼后,淡淡问了一声:“凌威将军府情况如何?” 见自家王爷变得如此镇定,与下午简直判若两人,两人心里微觉疑惑。 叶飞迅速恭禀道:“禀王爷,丞相持圣旨率人包围了凌威将军府,不过凌威将军府好像早有准备,竟有另一位‘沐家大小姐’出现,而漠王此刻无凭无据,又有王爷派去的人守着,所以丞相也仅仅是包围,并不曾有进一步动作。 沐将军亦非泛泛之人,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漠王若拿不出凭据便肆意污蔑诋毁其爱女,此事定不会善罢甘休。或是因此顾忌,漠王搜查沐云公子,只称其身份可疑,并未牵扯沐家小姐。” “那沐将军夫妇现下如何?” “沐将军夫妇一切安好。”叶飞答。 上官玉辰指尖轻轻点了点面前的桌面,略思一会,沉声道:“继续保护凌威将军府,另外传令解了城门的禁令,派出去搜查的人也全部撤回。” “是。”叶飞,尚雨二人恭应道。 叶飞悄悄抬睫看了一眼自家王爷,小心试探问:“王爷,莫非是已经找到沐小姐和月儿姑娘的下落了?” 上官玉辰顿时眸光一变,月儿姑娘…… 自己见到沐云兮后便什么都给忘了,此刻听叶飞一提,恍然发现刚才在密室之中,自己始终都没有见到凌月。 在这种时候,凌月竟不在她的身边。 凌月去了哪里?难道……难道凌月的突然失踪便是在暗中展开部署离开玉都? 上官玉辰想到此,突然沉声道:“调派重兵包围风花雪月,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只准进,不准出。记住,是任何人。”风宁,我绝对不会再允许你从我身边逃走。 尚雨叶飞一惊,只觉自家王爷此刻下令的神情竟像极了当年他中毒时下令严禁他人踏入钜子山半步时的样子,不敢迟疑,立应道:“是。” 然尽管如此,上官玉辰心底也依然存着一丝忐忑不安,其实能否留住她,自信如他竟根本没有把握。 | 御花园的小湖边,清浅的星月光洒在水面上,反射出粼粼波光。 胤帝轻凝眉头,缓步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 如今军心,民心都向着十四弟,甚至连这皇位也是他拱手相让。 凭他权倾天下的权势,如果真的只是要保沐云兮,何须要费这些力气?先是请旨立妃,后又拐弯抹角地让朕不去追究她的欺君之罪? 看来,自风宁之后,他对这个沐云兮倒是用心不浅。 沐云兮…… 如此人物竟然会是个女子,实在不可思议。痴傻?朕看这真正傻的是朕吧,被她耍了个彻底。 不过,像她这样的女子,虽有能耐,却桀骜难训,萧儿只怕也难驾驭得了。 漠儿想用此作为筹码与十四弟和萧儿斗,实在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随他们折腾去吧。 胤帝思及此,不再多想,转身往寝殿而去。 第163章 神秘暗道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晨,密室。 红娘将装着早膳的膳盒放在长桌上,恭敬禀道:“禀公子,月姑娘,宸王突然调派重兵包围了风花雪月,并传令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 桌边站着的几人同时一惊,一齐看向坐在桌前的沐云兮。 沐云兮清澈的明眸中划过一丝暗伤,低声自语:“玉辰,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敛下心绪,示意红娘退下。 见红娘离开,冷夜恭敬问:“王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沐云兮略微思索,便问凌月:“小月,这风花雪月可有其他出路?” “有。”凌月肯定应道,接着又说:“这密室之中有一条暗道,但这条暗道没有主上您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开启。” 沐云兮眸光深了些,“如此严格?这暗道通往何处?” “天宸皇宫。” 沐云兮惊讶,“怎么会通往皇宫?” “这是五年前大战之后,您下令修建的。”凌月恭敬答。 闻言,沐云兮拢了拢眉。 大战之后才修建,那当年挟天子以令诸侯便不是从这条暗道入宫了,不过想想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她淡声道:“如今要避开宸王势力离开也别无他法了,唯有先从此暗道通往天宸皇宫,再想办法出宫离城。” 就在四人商讨离开安排的同时,上官玉辰也快速布置好册封大典的一切戒备措施。 清脆的铃声叮叮当当地响起,沐云兮命众人退入小石室,不一会浅浅的脚步声传来,抬首,那一袭白衫的身影已立在自己身前不远处。 她想到自己很快就要离开了,一丝不舍却上心头,便想好好珍惜这最后相处的时光,扬唇一笑,戏谑道:“重兵包围,王爷这手腕还真够强硬的。” 上官玉辰看到她,心下松了口气,缓步走到她身边坐下,道:“上官漠如今还在搜查你,我只能这么做。” 她浅浅抬唇:“风花雪月的密室岂是什么人都能发现的?” “上官漠手下奇士不少。”他抬手覆上她的手,声线缓缓。 “可王爷这命令一下,我想派人查探凌威将军府的情况都不行了。” “沐将军夫妇一切安好,你不必担心。”上官玉辰柔声应道,然后仿佛很随意地问起:“为何一直不见月儿姑娘?” 沐云兮柳眉微挑,调侃道:“怎么?王爷想你的红颜知己了?” 见她答非所问,上官玉辰忍不住在心中问:你可是还在暗中部署离开?为什么?口里却说:“凌月没有护随你?” 沐云兮低笑一声,“王爷这都调派重兵包围了,哪里还需要小月来护随我?” 她的岔开话题让上官玉辰更觉凌月的离开必有异,他淡淡道:“如今这风花雪月已被我派出的重兵把守,你也没必要再待在这密室中。” 沐云兮搁在桌上的手一顿,“我……” 话没能继续,上官玉辰已迅速接道:“我派兵防守在此,上官漠就算心有怀疑,也断不敢强闯。” 第164章 大典之前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烛光并不算明亮,摇曳着一室的沉寂昏黄。 屋子里静静的,坐在桌边的两个人各怀心事,就这么坐了也不知多久。 上官玉辰心里忐忑着,其实内心里,他根本就不想勉强她,可他真的害怕——再次失去她! 她心中的顾忌,他知道。 然无论他有多后悔,五年前已经发生的,终究无法挽回。 他想告诉她——只要她能留下,他甚至愿意倾尽一切去化解两国的仇怨。 忽见沐云兮缓缓抬起垂了许久的眸,映着烛光,那清澈的眸子一如往昔的动人,却少了那年无忧无愁的快乐,多了一分无奈的苦涩,隐隐间似有一丝不舍从那眼底流了出来。 上官玉辰顿时心下一紧,凌月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过了,你究竟有了什么样的部署?难道你就真的是去意已决? “风宁。”温柔的轻唤声打破沉寂。 沐云兮回过神来,匆忙收回目光,视线落到红木桌上摆着的白瓷酒壶上。 她如何会不明白,他重兵包围风花雪月,或许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防备上官漠,却又何尝不是在防备她的离开?否则,他何以要下令任何人只许进不许出呢?可她却真的不怪他。 遥远封尘的记忆,玉都再会的相伴,纠缠不清的情愫缠绕着。 素手被轻轻牵起,裹进一双温暖的大手中。 只听一个柔入心扉的声音:“待明日云萧册立大典之后,我就带你出去。” 她没有开口接话,依然沉默着。 看到她如此,上官玉辰语气突然变得急躁:“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我再不允许让那些无谓的东西捆束你的心,我必要让你彻彻底底地安下心来。”随即握着她的手突然一紧,一种很坚定的口吻道:“明日,我便昭告天下,我要你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宸王妃。” 沐云兮身子一僵,目光立时看向他。 然上官玉辰并没有给她开口同意或者拒绝的机会,迅速道:“明日我要参加储君册立大典,便先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然后径自起身出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带上,一袭白衫的身影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沐云兮只觉眼角微有涩感,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苦涩,轻轻闭了双目。 对不起,玉辰,即便只为了不连累你,我也必须要离去。 ………… 一夜过去,房间里明亮许多。 红娘送来洗漱的温水,并告诉沐云兮:“公子,宸王已经离开。” 沐云兮淡淡颔首,让红娘退了上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坐在梳妆台前,缓缓抽开抽屉,取出里面放置的一个小巧盒子,打开盒盖,一支晶莹剔透的红玉簪映入眼帘。 她沉静地注视那玉簪片刻,便又轻轻盖上盒盖,将小盒子收入衣怀中,然后取出抽屉里一封写着‘玉辰亲启’的信封,将信封搁在梳妆台上,关了抽屉。 从梳妆台边站起,沐云兮拿过床边搁着的长剑,那便是自己离开将军府时,义母所赠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沉淀了所有的心绪,低低自语:“这便是我在这玉都最后的念想了吧。” 第165章 留书,杖毙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龙华殿里,胤帝与宸王正坐殿首,在天宸群臣注目下,上官云萧正式换上了一身太子莽袍跪在大殿之中。 “见过父皇,十四王叔。” 不知为何,上官玉辰心里总有一丝不安缠绕,唯一希望册封大典能快点结束。 然不等总管太监宣旨,上官漠突然出列道:“父皇。” “漠儿,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讲?”胤帝的语气很淡,仿佛无论上官漠此刻说出什么都改变不了现状。 “父皇,四皇弟若行事稳妥,册立储君,儿臣无话可说,但四皇弟却擅将非我上官皇族女子带入对仗重阵在前,助其欺君在后,此般行径,儿臣实在不服。” 听到这话,跪在大殿中上官云萧顿时一惊,云兮的女子身份被拆穿了? “册立夙王为皇太子乃朕和你十四王叔及群臣共讨商议做出的决定,休要多言了。”胤帝没有给上官漠争辩的余地,只是朝一旁的苏公公使了个眼色。 丞相康永州刚想站出来,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抬眼却对上了一道凌厉慑人的目光。 宸王的眼神分明充满警告,康永州在官场混迹已久,如何能看不清时势?硬生生将到口的话又给吞了回去。 虽然经历了一个小小的曲折,可在上官玉辰的压慑下,册封大典终于还是顺利地结束。 太子谢恩,群臣礼拜,储君立。 好不容易熬到事情完毕,上官玉辰没有多作片刻停留,直接就出了皇宫,却见尚雨早就在那侯着了。 一见他出来,尚雨迅速赶了过来,不敢有丝毫迟疑地将一封已撕了封口的信呈上。 信封上的四个字清晰入目,一向淡然的宸王骤然间便变了面色。 ………… 风花雪月,一片沉寂。 放眼看去,除了上官玉辰冷峻的容颜尽显隐忍,手中紧攥着薄薄一张信纸,僵滞着身子立在那儿,整整齐齐全是跪着的人影。 无论是士兵侍卫,还是风花雪月的人,哪怕是尚雨叶飞也垂首跪着,众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砰”的一声巨响,红木桌被狠狠掀翻在地,桌木损坏的瞬间,有木头砸到叶飞身上,可他却不敢有半点躲闪,依旧直地跪着一动不动。 若说当年的失去是让上官玉辰万念俱灰,那么如今便是让他五内如焚。 “为什么,你就是不信任我?我若保护不了你,又岂会让你留下?” 信上只有很简单的几句话—— 玉辰 玉都虽大,难容于我。 身份一旦揭露,只怕也将连累于君。为不累及义父母,也为不累及君,我必须离去。 白首之约,铭记于心。愿君珍重,勿再念之。 上官玉辰怒不可遏,朝尚雨叶飞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 尚雨膝行到他面前,恭敬道:“今日王爷您进宫之后不久,漠王派来的人便强闯风花雪月,却发现沐小姐已经离开,只留下这一封书信。属下将这信从漠王手下手中夺过之时,封口已被撕开。属下已将那些人扣留,等候王爷发落。” 上官玉辰凉淡地抬眼扫了一眼被士兵扣押的人,那目光冰寒彻骨,让那些人不禁心里一颤。 “宸王饶……” 可惜,他们的求饶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声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缓缓响起:“全部拉下去,杖毙。” 整个大厅的气温仿佛突然凝结到了冰点,被押着的人全都呆了。 他们是奉漠王之命行事,而漠王到底是当今天宸的嫡长皇子,是宸王的亲侄子,宸王竟如此不留半点颜面? 直到被士兵拖押着往外时,那些人才仿佛回过神来,喊饶命的声音此起彼伏。 声音越来越远,不消一会,大厅内就恢复了安静。 叶飞在心里叹了口气,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亡,而风宁就是王爷不可触碰的逆鳞。 头顶传来上官玉辰震怒的声音:“本王进宫不久,漠王的人便来了,那你为何这么迟才禀报?” 第166章 再寻暗道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尚雨此刻回话哪敢慢了分毫,迅速禀道:“册封大典,宫禁森严,属下进不去。” 这一点,上官玉辰其实也明白,却将眸光缓缓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怒斥道:“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她离开?” 众人原本就垂着的头此刻压得更低了,谁也不敢抬头看他。 倒是叶飞恭敬回话道:“王爷明察,属下一直守在此处,在漠王的人来之前,确实不曾见到任何人出入。” “没有任何人出入?”一字一字,仿佛染了寒霜。 压力越来越大,叶飞回答的声音也不自觉低了几分:“是的。” 上官玉辰凝了凝眉,微微思索了一下,自语出声:“难道这风花雪月还有其他暗道?” 他视线凉凉落到跪在一边的红娘的身上,冷声质问道:“这风花雪月还有何处有暗道?” 红娘只是将头低着,一副‘任凭处置,但绝不回答’的架势。 她的态度,上官玉辰并不觉意外,能够处在像这样一个他国建立在天宸的情报据点,那必定是经过训练,有几分忠心的人。 他眸光一敛,突然扬声道:“搜,就算是毁了这风花雪月也要搜出暗道。” 跪在地上的士兵和侍卫恭敬应“是”,行动迅速展开。 宸王雷霆怒火之下,谁还敢迟疑? 顷刻间,整个风花雪月已是混乱一片。 没有等待多久,尚雨已经来到他的身边,恭敬禀道:“王爷,发现一暗格,但那暗格之中只有一道棋盘。” “带本王去。”上官玉辰不假思索。 到了二楼凌月的房间,在这两日里,沐云兮就是住在这间房里的。 上官玉辰走到那棋盘旁,观察一番,发现这布设之道和那一日所见的相同,他快速伸指移动几枚棋子。 窸窣的摩擦声传来,暗口裂开。 尚雨赶忙为自家主子开路,点亮暗道火把,叶飞也跟随着下了暗道。 走到暗道尽头,上官玉辰扭动墙壁上的机关,暗门顿开。 灯油早已燃尽,整个密室里漆黑一片,更有种说不出的冷意。 透过火把微光,便见长桌上有油瓶,尚雨很快为灯盏添了灯油,点燃灯盏。 密室依然是那日所见的密室,熟悉的人影却已不在。 上官玉辰压下心底情绪,看着密室墙上遍布的凹凸之处,出声道:“她一定是通过这条暗道离开的,这密室之中一定另有玄机。” “王爷小心,这里看起来机关重重。”叶飞轻声道。 “你二人在此等着,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妄动。” 话说完,上官玉辰人已掠到密室的墙壁前,机关暗道本就是自己熟悉的,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在那布满凹凸的墙上仔细研查,仿佛在计算什么,突然扭动其中一处凸起处。 顿时石门旋转,便见一间小石室。 “随进来。” 声音落下,上官玉辰已进入小石室,尚雨叶飞立即跟上。 石室内入眼的桌上,摆着一道棋盘,不过摆法与入口之处有些不同。 若说相同的,便是这布设的依然不是棋局,而是奇门之局。 上官玉辰精于此道,沉思一番,棋子几动。 果然,石室内又有另一道石门旋转,一条极长的遂道赫然呈现。 上官玉辰毫不迟疑进入暗道,尚雨叶飞立即跟上。 第167章 搜查皇宫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到了暗道尽头,上官玉辰扭动一边的旋钮,一缕微弱的光线射了进来。 出了暗道,便是身处于一口枯井底下。 上官玉辰心里正是焦急万分,运起内力很轻易出了井口。 此处地处偏僻,周围唯有一处出路。 上官玉辰立即寻了出来,极目望去,一丝震惊流过眼底。 就连尚雨叶飞也同样是一脸震惊不已,不可置信。 叶飞诧异道:“这暗道出口居然在皇宫!” 上官玉辰突然想到册封大典,皇宫各处戒备是他所布置的,相比寻常还要更甚许多,她一定还在这宫中。 巡查禁军经过,见宸王竟在此处,迅速见礼。 “传令下去,出动宫中所有禁卫,皇宫所有出口,乃至通往宫外的宫墙严格戒备。全宫搜查,没有本王的命令,所有禁卫军及一切宫人宫眷一律不得出宫,所有出宫车辆严加搜查,发现生人,立即扣下汇报。”上官玉辰毫不迟疑,直接沉声令道。 “是。”巡查禁军只觉得事情极不寻常,也不敢多言,恭敬领命而去。 上官玉辰又冲尚雨叶飞道:“你们也去传达此令。” “是。”尚雨叶飞应了声也离了去。 空旷的皇宫场地上,一时间,只剩下上官玉辰一人了。 上官玉辰将手上的书信拿起来看了一眼,神色复杂。 风宁,我会向你证明,我有足够的能力守护你。 ‖‖ 上官玉辰所料不差,沐云兮四人通过暗道入了皇宫之后,皇宫守备极为森严,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此时四人也的确未出宫。 为了避免显眼,沐云兮命四人分散行动,待防备松懈些,天色入黑,利用夜幕掩饰出宫。 此时,她换上一身侍卫装暗藏于一宫墙旁,突然听到侍卫在传宸王之令,竟然是要全宫搜索,甚至凡宫内禁卫宫娥太监都要一一视察,顿时一惊。 难道玉辰已经发现了风花雪月的暗道?搜查皇宫?他居然能搜查皇宫,看来我以前是小看了他这个宸王手中的权利。 然想起他的焦急,她心里却又痛了一下。 沐云兮收摄心神,身形闪得远了些,远远看见“御书房”三个大字,皇帝的书房应该没人敢搜吧,遂小心翼翼潜到了御书房外一扇后窗附近,从窗口轻轻推开一道细缝,见此时里面并无人在,一个旋身翻了进去,很快藏在了御书房的书柜后。 倒不知是不是运气,她刚隐藏好身形,便听到书房外传来胤帝和上官云萧的声音。 胤帝走到御书案后坐下,指了指一边好像是专门安排设的一张椅子,温和道:“萧儿,坐吧。” “谢父皇。”上官云萧应了声后,在椅子上坐下。 “萧儿,朕刚才说的,希望你除了能力之外,还要有君王当有的野心,你可是明白了?” “儿臣明白。”上官云萧心不在焉地答着。 胤帝见上官云萧一副似有所思的样子,遂问:“萧儿,你在想什么?” “父皇,儿臣刚刚是在想,这里毕竟是皇宫禁地,十四叔怎么竟突然在宫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第168章 皇室机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朕也觉得十分奇怪,想来是这宫中可能混进了什么人。”胤帝的声音很淡,似并没有因宸王在宫中的举动而引起警惕或不安,“若是他人在宫中如此尚有谋反之嫌,可既是十四弟倒不须担心。” 看到胤帝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上官云萧似有不解。 却听胤帝缓缓道:“当年父皇心目中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原就是十四弟,虽然最后一道口喻让朕掌了江山,却几乎把整个天宸的兵权,甚至连宫中禁卫军也全部交于了十四弟,更有甚者,父皇还留下了密旨传位于十四弟。只是十四弟对江山无意,并且一力支持朕为帝。这皇位他若想要,早就可名正言顺地要。” “父皇,先帝遗旨……”上官云萧目里流过一丝惊讶。 “这是皇室的机密,十四弟这些年鲜少参与政事,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之一便是表明他不参与朕处理朝政。”胤帝说着,皱了皱眉,继续道:“可不论如何,十四弟手中权利毕竟过大,又兼具了军心民心,还是不得不防。” 看了一眼上官云萧,胤帝又说:“其实朕之前是有意立你大皇兄为储,只是在临县军营之时,十四弟表明了要全力辅你为君。” 书柜后的沐云兮何尝不是震惊不已,难怪他竟然有如此大的权利,居然能下令搜查皇宫。 一个庸俗的铜钱挂却能在民间掀起风潮,可见他有多得民心。 胤帝正了神色,带了几分严肃叮嘱道:“这些事情,你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萧儿,朕希望你能有些野心也是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握了真正的实权。记住,君王枕边,容不得他人酣睡。只是,你也切不可与你十四叔硬碰硬,可明白了?” “儿臣明白。” 听到这番话,沐云兮心里生出些许担忧,皇帝竟然已经这样忌惮玉辰了,我必须尽快出宫,不能让他这样在宫里闹下去了。 忽听胤帝换了个话题:“萧儿,那沐云就是凌威将军府的大小姐沐云兮吧?” 上官云萧一愣,“父皇……” 没等他说下去,胤帝打断道:“行了,你也不用再想着瞒骗朕了,朕都知道了。” 上官云萧忙从座上站了起来,跪在书案前道:“父皇,云兮是儿臣认定的正妃,便是上官皇族的女子。至于欺君之事,皆是儿臣之过。” 见他这个样子,胤帝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她不会有事的,但你以后也切莫再说她是你正妃之类的话了,她现在已经是你的十四王婶了。” 上官云萧顿时大惊,正想要开口相问便被胤帝抢了先:“其实早在月前,十四弟已经向朕请旨,册立她为宸王正妃,只是这道圣旨一直未公布罢了。” 这下,莫说上官云萧面色骤变,就连书柜后的沐云兮也惊得一塌糊涂。 而上官云萧骤变的神色自然没逃过胤帝的眼睛,他也是心疼这个儿子的,遂温和问了一声:“你既然对她有意,当日又为何要退婚?” 然上官云萧只是跪在地上,呆鄂不语。 胤帝轻轻摇了摇头,“看来,这中间是另有故事了。” 第169章 战神师妹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萧儿,你起来吧。” 胤帝的声音温和,然话音落下后,上官云萧却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般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胤帝将声音提高了些:“萧儿。” “父皇。”上官云萧神不守舍地应了一声。 胤帝有些无奈地重复了一遍:“你起来吧。” 等到上官云萧站起身,他又说:“不过,沐云兮这个女子当真是不简单,而且她虽然是沐将军的义女,却是有些来历不明。” “云兮不是来历不明的女子,她是十四叔的师妹,也就是玄机老人的弟子。”上官云萧似乎是在回答胤帝,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胤帝顿时一愕,随即问道:“她是十四弟的师妹?” “这是十四叔亲口告诉我的。”上官云萧喃喃念着。 胤帝本来还想要问点什么,可看到上官云萧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声线也沉了几分:“她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女子罢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看来朕得抽空为你选个太子妃了。” “儿臣不要。”上官云萧脱口而出,仿佛此刻才真正回过神来。 胤帝更加恼火,却觉得萧儿也不过是年少,见到个不一般的女子便一时沉迷了进去,等抽空多为他选几个妃子也就好了,当即只是让他退了下去。 书柜后的沐云兮万分震惊,玉辰,你向云萧谎称我是你的师妹是为了不让人怀疑我的身份吗?你在私下究竟还为我想到了多少?可是这世间上又岂有真正的天衣无缝? ………… 时间一点点流逝,沉暗的夜色笼罩了皇宫,宫内的戒备却依然森严不减。 沐云兮潜到晨间与众人相约的僻静角落,只见三人早已等候在那,朝她恭敬见礼。 她示意免礼,然后道:“原是打算今夜出宫的,但眼下的情况,不得不变更计划了。” 凌月似乎斟酌了一下,方恭敬问:“公子,您今日可听到关于漠王手下遭宸王杖毙的消息?” 沐云兮一愣,“杖毙?这是怎么回事?我今日一直藏身在御书房,倒是没有听到这些。” “属下三人都听到了些许关于此事的消息,好像是您走了之后,漠王的手下竟然强闯风花雪月。宸王盛怒之下,杖毙了所有强闯之人。” 闻言,沐云兮眸光轻颤,几丝心痛泛上心头,自她失忆认识上官玉辰以来,他一直都是那个一心顺着她,护着她,慰着她,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以至于她几乎忘了,她是天宸战神,三军主帅,如何会没有铁血手腕?口里喃喃:“玉辰,现在怎么样?” “主上。” 沐云兮回过神来,突然说:“难道我就非走不可吗?如今两国也无战事发生。” 三人顿时一惊,冷夜立即恭敬道:“公子,昔年我柳蓝墨州边防遭到宸王大毁,直到如今也未能恢复如初。而您又设计挟持过天宸天子,令得天宸颜面大失。这些年来,两国虽未起硝烟,但两国关系却一直僵持着。” 第170章 血灵草的下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了,我知道了,我还是想想怎么出宫吧。” 如今宫廷各处守备如此森严,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顺利出去?只要我出去了再放出消息,玉辰想来就不会这样守着这宫禁了,小月他们要出去也就容易多了。看这阵势,现在出宫的车辆也一定查得十分严格,想混进朝臣车中离宫也实有些困难。 沉静许久,她问冷夜:“冷夜,你手中可有与亲卫联系的信号?” 冷夜取下腰间的信号烟花递给沐云兮,恭声道:“公子,这是皇上亲卫特用的联系烟花。” 沐云兮接过烟花,“你们务必隐藏好,莫要被人发现。我明日要亲去查探,寻找出宫破口。只要我离了宫,你们再寻机出宫便会容易许多,现在都散去吧。” ……… 沐云兮很早就守在宫门附近,暗伏观察。 不出所料,出宫的车辆都查得极为严格,而宸王的贴身近卫尚雨叶飞也在那里。 她守了许久,终于发现有一驾车辆,尚雨叶飞的检查相对要松上许多,那便是漠王的车驾。 沐云兮微微思索,便明白过来。 这二人皆知自己和上官漠势同水火,自然也不会认为自己会藏身到漠王的马车中去。 她心下有了考量,悄然离开,却又再度潜入了御书房,暗自思忖如何利用漠王带自己出宫。 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便听到胤帝温和的声音:“萧儿,坐吧。” “谢父皇。”上官云萧在那仍设在书案下的座位上坐下。 “萧儿,如今你是我天宸的储君,朕对你也是寄予了厚望。” “儿臣自当勤勉,绝不辜负父皇期望。” “好了,萧儿,你就当是我们父子间谈谈心,不须这样一板一眼。”胤帝抬了抬睫,又说:“朕之前还以为是宫里混进了什么奸细,却没想到竟然是那个沐云兮,这个女子还真是不消停。” “父皇,云兮她……” “行了,你不用为她说什么了。不过,十四弟找他这个妃子可是比找刺客还要费心多了。” 闻言,上官云萧目里闪过异色,垂下目,人也显得心不在焉。 胤帝皱眉思索片刻,低喃出声:“看来此女可能会成为十四弟的软肋,若好好把控的话……” 书柜后的沐云兮眸光瞬间一变。 胤帝抬首看向上官云萧,发现他根本就没在听,心下不愉,却想着:看来萧儿对此女也是用情至深,这话还不能对他讲,淡淡唤了一声:“萧儿。” 上官云萧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正视胤帝。 只听胤帝又说:“前几日,朕听说十四弟在宫中搜寻血灵草,说是要送给新娘作为新婚礼物。朕倒是有些奇怪了,这血灵草朕从皇后那里听到过一二,此物是皇后娘家南诏的圣物,他怎么就会想到要送这个?” 血灵草?血灵草在南诏?还是南诏圣物,沐云兮迅速捕捉到这个信息。 看来,我得往南诏走一趟了。 第171章 指天立誓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还有,漠儿今日缠着朕讨要公道,说宸王竟然不由分说地便杖毙了他几十名手下。十四弟一向淡然,而漠儿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亲侄子,什么事情竟能让他如此大动肝火!朕了解了一番,却是漠儿的手下好像看到了那沐云兮留下的书信,真不知道那沐云兮在信里究竟写了什么。”胤帝的声音微微沉了几分。 “父皇,十四叔的心思一向难猜。” “的确。”胤帝淡应道,“他明明对朝野无意,却持权不放。明明不喜战争,却要强挑柳蓝天启阵,还誓要让公仪无影付出代价。”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藏身书柜后的人身子猛然一震,誓要让公仪无影付出代价? “十四叔征战沙场,从无不胜。这五年前的战争,儿臣也知道一些,只没想到十四叔竟然如此看重这场战争的胜负。” 胤帝叹了口气,“一场战事的胜败,还不会让他如此。哪怕是朕被挟持,天宸颜面尽失也不至让他如此。他恨公仪无影至深,那是因为他认为公仪无影害死风宁。可谁都知道,风宁根本就是他亲手击杀的。” 听着这些,沐云兮蓦地睁大眼睛,心里巨浪滔天。 玉辰,你至爱风宁,却又至恨公仪无影,可是风宁和公仪无影都是我啊。 你既然深爱风宁,那千丈崖上又为何能狠心亲手击杀风宁? 难怪,我明明对你有情,却又在失忆之时还残留着对你的恨。 难怪,我会让小月接近你。 原来你我之间不仅有爱,更有着恨! 她突觉头痛,眉头紧紧皱起,混沌的大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越来越清晰。 她跪在一个满面怒容的青衫女子面前,听到震怒的质问声:“身为天启阵的守护者,公仪世家的后人,你竟然犯下如此大错!” “娘,无影知道错了,无影愧对宁谷,愧对公仪世家。”话落,她指天立誓,“墨州天启阵被毁至此,无影责无旁贷。我公仪无影今日在此立下重誓,即便倾尽毕生之力,也必挽回过失,重塑墨州天启阵。墨州天启阵一日不能恢复如初,无影之命便一日不为自己,更绝不恢复女子身份。” 青衫女子看了她一会,若有深意地吐出一句:“影儿,别忘了,身为公仪世家的后人,身为宁谷传人,任何破坏天启阵的人都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共戴天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心头骤然刺痛弥漫,沐云兮身子一颤,竟不小心发出了极为细微的声响。 上官云萧心下一惊,立即恭声道:“父皇,儿臣突然想起母妃说准备了东西送给您,希望儿臣能请动您去一趟。” 胤帝本来看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便很是不悦,听他这一说,也不想再停留,当即拂袖而去。 待胤帝身影消失,上官云萧才小心到了书柜后,却见一身侍卫装打扮的沐云兮盘膝而坐,她的面色是他从未见过的苍白,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羸弱,他大惊问道:“云兮,你怎么了?” 话音才落,人已在她身边蹲下。 第172章 云萧相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沐云兮迅速收拾心绪,朝他淡淡一笑,示意他不必着急。 “等着,我去给你传御医。”上官云萧说完,就要起身而去,然步子还未及迈出,手腕便被一只手拽住。 他转过头,便听沐云兮果断阻止道:“不要,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云萧,不要将我在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 看着她仍带着些微苍白的面庞上,一双漆眸里却是眸光坚定,不容拒绝,上官云萧默了一会,还是选择尊重她的意思,在她身边重新蹲下身,关心地问:“云兮,你为什么会躲到皇宫来?你和十四叔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云兮正了神色,直言道:“我无意成为什么宸王妃,云萧,助我离开皇宫。” 上官云萧心下一喜,云兮并不想成为宸王妃?可却又有些不解,口里轻声道:“云兮,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能被强权控制的女子,可我看十四叔也是尊重你的决定的。你若真的不愿,其实可以直接对他言明,没必要……” 未等他把话说完,沐云兮打断道:“我和玉辰之间的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话,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 上官云萧虽是有很多不解,可她这话一落,却还是立即保证道:“当然帮。”然很快又想到什么似的,垂了眼眸,道:“可如今出宫车辆都要严查,我一时也没有主意带你出宫。” 只听她低了声音:“我只想你明日帮我单独约见漠王。” 心里不解,他轻声问:“你找漠王干什么?” 沐云兮并未解释,只低声应道:“我这么做自有原因,你只需要记住,明日我说的所有话,你通通不要相信。” 上官云萧下意识觉得她此时有些不寻常,然看到她复杂的神情,却也没多问,轻声道:“好。可这御书房终归不是可以约见人的地方。十四叔的搜索范围极广,但是太子东宫之中,我的寝殿倒还没人敢搜。” 听她应道:“你先回去,我再避开守卫过去。” 上官云萧颔首,转身出了御书房。 ………… 沐云兮避开守卫,来到太子东宫寝殿,却一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上官云萧想找话与她聊聊,她也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满脑子都是刚才脑海里出现的画面。 “身为公仪世家的后人,身为宁谷传人,任何破坏天启阵的人都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脑海里不断回旋着这句话,似在提醒着她。这是她第一次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却深深感受到母亲的愤怒。 昔年誓言不断在脑海响着,她感受着立下那誓言之时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可却又分明透着浓浓恨意。饶或是现在的她已忘却一切,回忆之时,却也能感受到那恨意之浓,痛心之深。 玉辰,若你真的那样在乎风宁,当年又何以能痛下杀手? 既然风宁是你亲手击杀于千丈崖,那你又为何认为是无影害死风宁?为何会恨无影至深?为何要强挑天启阵,让无影成为家族的罪人? 第173章 设计漠王(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夕阳西下,天际边晕红一片,又是一日过去。 宸王府,一袭白衫的身影无力地靠在凉亭长椅上,目光看向远方,手中还握着那一张薄薄的信纸。 风宁,你究竟在哪里?你是否真的还在皇宫? 如果你在皇宫,我在宫廷中这样的搜查,我不信你一点都不知我的焦急,可你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风宁,我若真的护不了你,是绝不会将你强留在此的。 一代战神,何以失了战场上的镇定? “王爷。”叶飞走了过来。 上官玉辰收摄心神,坐正身子,问道:“通往柳蓝关卡可有消息传回?” “没有”叶飞低下头,轻声应道。 听到回答,上官玉辰垂下眼睫,再无言语。 朦朦的光线映在他身上,说不出的落寞。 ………… 次日,早朝结束。 上官漠刚出殿外,已是太子的上官云萧却突然走到他面前。 “大皇兄,不知可否到东宫一谈?”上官云萧淡淡笑道。 听到“东宫”二字,上官漠心里有些不服,只觉得上官云萧是存心炫耀,嘴上却应道:“太子爷相邀,岂敢不赴?” 二人来到太子东宫寝殿,便见沐云兮此刻正一脸淡然坐在桌前。 上官漠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却转瞬即逝,不露声色地问了一声:“不知现在,本王是该称呼一声沐公子呢,还是沐小姐?” “随便。”沐云兮淡淡回答,然后将目光转向上官云萧。 上官云萧会意,转身往寝殿外而去,带上/门并在门外守着。 见此一幕,上官漠微微凝眉,疑惑地看着沐云兮。 沐云兮手指向一边空置的座位,淡淡道:“请坐。” 上官漠扫了一眼那座位,随意坐下。 沐云兮淡淡抬睫,道:“其实本小姐今日单独约见漠王,便是想告诉漠王,本小姐的确就是沐云兮,而且还是宸王妃。漠王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皇上。” “你是谁的妃子与本王何干?”上官漠口气不耐,虽然不知道十四王叔什么时候娶了妃子,但宸王几次保护沐云兮却是他看在眼里的。 听到这不耐的语气,沐云兮倒也不生气,反而唇角微勾:“战神宸王,奇门阵法,天下一绝,却两度为我所破,而我乃是宸王妃,难道漠王真的想不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吗?” “你们……”上官漠突地想到什么似的,怒道:“难怪你能这么轻易破阵,原来你们根本就是串通好的。” “漠王可算明白过来了。”沐云兮唇角的弧度更大。 眼见上官漠目里怒火仿佛要喷涌而出,她又说:“漠王还是听我把话说完吧。” 沐云兮顿了顿,接着说道:“宸王早就有意拥立夙王为储,毕竟,控制夙王比控制漠王你可容易许多。” 这话,倒让上官漠心里有些许舒坦。 沐云兮把玩着手中酒杯,缓缓道:“其实我本是宸王师妹,与师兄所学奇门一脉相承,师兄又将他设的阵法中一些奥秘提前点知于我,我要破阵自然便不是难事。师兄立我为妃,便是让我成为上官皇族的女子,相助夙王。” 第174章 设计漠王(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漠听得虽怒,可此时却也疑惑得很:“本王倒不知你此刻将这些告诉本王,是何用意?” 沐云兮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酒,淡声问道:“漠王难道不奇怪为什么宸王会一下杖毙了你那么多手下吗?” 上官漠眸光微变。 听她缓缓又说:“我在离开风花雪月之前,留下书信,而那信中涉及到这些秘密之事,却被你的手下看到。” “你现在跟本王说这些,意欲何为?”上官漠更觉奇怪。 “我无意成为宸王妃,所以才留书离开。可我知道的事情太多,现在宸王大肆搜查我,也不过是为了杀人灭口。我之所以潜到皇宫,便是为了面见圣上交代一切,只是皇宫如今这景象,你也看到了,我根本就见不到皇帝。” 沐云兮语气清淡,面上却流露出一丝伤感,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她说这些话,于上官玉辰终是有些愧疚。只是此刻,这伤感落在上官漠眼里却像是师妹对师兄的寒心。 未等上官漠再度开口,她继续说道:“今日相约漠王,便是想与漠王合作。只要漠王能带我出宫,然后王爷再伺机暗禀皇上,让我能名正言顺进宫面圣。只要我将一切和盘托出,不但宸王威信扫地,而且这太子储位可能也会重立。对王爷而言,可是百利而无一害。” 上官漠闻言有些心动,可心里却保留着警惕,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口吻道:“战神宸王,绝世骄子,多少女子梦寐以求能成为他身边哪怕只是一个侍妾,你竟然不想成为他的王妃?你觉得本王能相信吗?” 沐云兮稍加思索,突然叫道:“云萧,进来一下吧。” 上官云萧推门而入,还未走到沐云兮面前,沐云兮已立起朝他走了过来。 她柔声问:“云萧,你可愿为我放弃一切,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白头不相离?” 突如其来的煽情之语让上官云萧一怔,愣是没回过神来。 上官漠看着这二人的互动,而沐云兮竟然出现在上官云萧的寝殿之中,心下有了些猜想,却拱手道:“太子和沐小姐似乎有话要聊,本王就先告辞了。”说完,起身退离了太子寝殿。 沐云兮料到上官漠心里必然已经信了八九分,微微舒了一口气,见上官云萧还是一脸呆愣,遂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回神了。” 上官云萧回过神来,轻声道:“云兮,你刚才……” “如今能带我出宫的人就只有上官漠,我说的那些话也不过是为了获得他的信任罢了,莫要当真。”沐云兮淡声解释,然后又说:“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云萧。” 上官云萧垂下眼睫,良久试探问:“云兮,你和十四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沐云兮淡淡看他一眼,只说:“我和玉辰之间,有一段极为复杂的过去,但此时也不宜多说。” 爱恨纠葛,她自己如今尚且一片混沌。 第175章 设计漠王(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离开东宫,上官漠不迟疑地到了御书房。见过礼后,他正思忖要如何开口,便听胤帝温声问:“漠儿来见朕,是有何事?” 上官漠眸光闪烁一下,试探道:“父皇,儿臣听说助四皇弟破阵的沐家小姐其实是十四王叔的王妃,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你怎么会知道的?”胤帝疑惑反问。 此话一出,便证明此事是真了。 上官漠心里有了计较,嘴上却说:“儿臣也只是偶然得知的,一时好奇,便想向父皇求证一下。” 胤帝轻轻叹了口气,淡声说道:“不管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但如今你十四王叔为了找他这个王妃可是快把皇宫给掀了,可见他是有多紧张他的这个王妃,你现在还是先收起对付沐云兮的那些心思。” 未及上官漠开口,他又凝眉自语:“不过朕倒觉得奇怪,这沐云兮怎么就会想到躲到皇宫里来了?” 闻言,上官漠再次想起了沐云兮对他说的那些话,微思片刻,又试探道:“儿臣对这沐云兮也是有几分好奇,一个女子竟有如此本事,却不知她是何来历?” “朕也是才知道的,她原本是你十四王叔的师妹,有这等本事也就不足为奇了。”胤帝随口回答。 上官漠眸光微变,面上不露声色道:“真没想到,这沐家小姐居然会是十四王叔的师妹。” 要了解的已经了解到,他也不再多言,见了个告退礼退出了御书房。 走在宫道上,上官漠心里依然想着沐云兮的话,可一抬眼就看到大肆搜查的皇宫,刚刚被诱惑熏迷了的心,突然像被浇进一盆凉水。 此举岂不是直接与十四王叔作对…… ………… 太子寝殿 “漠王殿下,考虑如何了?”沐云兮直入主题。 上官漠抬眸看她,犹豫再三,终还是道:“你提出的事情的确是诱人,可是十四王叔权倾天下,就算是父皇也得忌惮三分。本王助你若被他知道了,那本王岂非吃不了兜着走?” 沐云兮捻着酒杯的玉指微微一顿,转瞬却说:“可惜漠王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上官漠马上感觉事情有异,当即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沐云兮唇角轻勾,“漠王刚才可是去向皇上求证了?” “是又如何?”上官漠眼眸微眯。 “你觉得在你知道了这些秘密之后,宸王还会放过你吗?”沐云兮语气里嘲味极浓。 上官漠眸光蓦地冷厉。 却听她继续补刀道:“若我被搜查出,必定供出今日之一切,以宸王的本事,要确定漠王今日里在太子东宫待过之后又去见了皇上,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你敢设计本王?”上官漠怒不可遏。 无视他的怒火,沐云兮随手将手中的酒杯搁在桌上,缓缓道:“我们如今已是站在一条船上,要么一起渡河,要么一起坠河。” 话音才落,一道凌厉的掌风迎面袭来。 沐云兮拂袖一挥,轻描淡写地化解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漠王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是助我出宫还是等着一起被宸王收拾?” 第176章 何时再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森严的宫门处,华贵的太子车驾缓缓而至。 别人或许不清楚,可尚雨叶飞都知道上官云萧和沐云兮间的关系,此刻自然分外警惕严肃。 不过好在这位太子却很随和,十分配合,任他们随意搜查。 就在众人将注意力放在太子车驾上时,后面不远处,已换上一身天蓝色便装的沐云兮趁人不备迅速潜入了上官漠的马车。 等到自己的车驾里里外外,车上车下都被仔仔细细检查完毕后,上官云萧方淡淡问了一声:“怎么样?” “太子恕罪,只是王爷有令,在下实不敢违背。”尚雨恭谨地开口,一旁的叶飞也抱拳垂首。 “无妨,本宫也想快些找到云兮的下落。”上官云萧温和一笑,并未计较。 随着太子车驾的出宫,漠王的车驾也驶了过来。 这番搜查虽然不似搜查太子车驾那般仔细,却也在车底车内看了一番。 上官漠尽可能保持镇定,躲在座椅下的沐云兮也将气息收敛得极好。 正当漠王车驾驶出宫门之外,后面传来恭敬的声音:“见过宸王。” 上官漠心下一紧,而沐云兮却心绪复杂。 浅浅的马蹄声伴着车轮咕噜的声音,漠王车驾离皇宫越来越远…… 后面太子车驾里的上官云萧掀开车窗帘,看着那远行的马车,低喃道:“云兮,今日一别,我们何时才会再见?” 沐云兮并没有告诉上官云萧她要离开这里,只是她竟然用了这样的方法也要逃避十四叔的搜查,离开皇宫,又岂会再留玉都? 感觉到车外嘈杂许多,想是到了人流密集之地,沐云兮从上官漠座椅下出来,出手如风,一手迅速按住上官漠的咽喉命脉。 上官漠一惊,只听她低低的声音说:“让你的车夫将马车停到无人胡同,然后让他离开,否则……” 上官漠不语,眸中狠戾更浓。 沐云兮低低又说:“被宸王追杀,我现在根本就没多少活路了,再多担个谋害皇子的罪名也不过那样,黄泉路上还能有个垫背的。” 上官漠咬牙,却冷冷朝外吩咐道:“将马车停到附近无人的胡同,然后你便离开。”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车,有脚步声远去。 出了马车,便是在一无人的拐角胡同中。 沐云兮邪肆一笑,道:“今日可多谢漠王了。” 上官漠气得要命,哪里能甘心吃了这个哑巴亏?刚欲开口,却听她又说:“不过漠王也真是笨得可以。” “你什么意思?”上官漠此刻只恨不能将沐云兮撕碎。 沐云兮懒懒瞟了他一眼,突然出手点了他的穴道,开口道:“宸王权倾天下,又兼具军心民心,他想要拥立谁为储君,岂需要这种下作手段?” 上官漠穴道被封,此时是有口难言。 沐云兮拍了拍他的肩,缓缓道:“更何况,上官玉辰乃当代战神,绝世天骄,这般不入流的手段,他还不屑去用。你连这些都想不到,被我哄得团团转,还不笨吗?” 上官漠顿时额头青筋暴起。 沐云兮只淡淡留下一句:“你的穴道过些时辰会自动解开,告辞了。”然后,手执长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玉辰,你我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爱恨纠葛,我如今却是一片混沌。 我离开玉都既是不想连累你,也是想先理清我们之间的一切。 第177章 再无沐云兮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就在沐云兮身影消失之后,几名暗卫突然出现在上官漠面前,迅速出手解开了漠王的穴道。 “王爷,此人如此嚣张,要不要……”其中一个暗卫做了个比脖子的手势。 上官漠摆手,冷笑一声,“先让她嚣张吧,这个女子可有大用处。” 暗卫似乎不解,他又说:“此女可是用来挑拨宸王和本王那四皇弟不和的利器。” 暗卫明白过来,当即拱手道:“王爷英明。” 上官漠看着沐云兮离去的方向,唇角勾起一丝阴冷。 ---- 沐云兮离开拐角胡同后,走在街道上,暗想这个漠王倒也不算蠢。 尽管漠王埋伏的人隐藏气息不错,然她毕竟是一代战王公仪无影,何其敏锐。 这便是为什么她要点了漠王的穴道,而且在说那番话时也是离上官漠极近,正是为了便于随时挟持他。 她先到城门附近探查一番,发现城门虽未封锁,但明显是在查出城之人,却只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玉辰,保重。” 沐云兮寻了玉都中心街道附近另一颇显僻静的胡同,放出了冷夜之前交给她的与柳蓝亲卫联系的信号烟花。 没过多久,便有数名便装亲卫赶来。 众亲卫见到来人竟然是公仪无影,立即单膝跪下见礼:“参见……” “我是沐云公子。”沐云兮抢在他们说出‘战王’二字前打断道,然后又淡声道:“都起来吧。” 待亲卫起身后,她命其中几人到胡同口守着,只留下一名名唤林润的亲卫,沉声吩咐道:“本王必须先一步离开玉都,你等守候在此。待冷夜他们到了之后,即传本王之令,速离。” 林润领意,又听她补充一句:“你等径直往柳蓝而去便可,不必查探本王的消息。” 隐觉似有不对,林润刚想开口相问,却被一声不容置疑的声音阻断:“休得多问。” 虽有疑惑和担忧,可林润毕竟不敢违抗战王军令,遂只得恭敬领命。 沐云兮又吩咐几句后便离开了胡同,而当她到了玉都城门附近时,亲卫林润已备好快马等候在那,她牵过马没有任何遮掩地直接走到城门口。 不出意外,立刻便有人要拦下她。 沐云兮从怀间掏出一封信递过去,淡声道:“我要离开,凭你们是阻拦不住的。请将此信转交宸王,他看过信后便会明白一切,自不会怪罪你们的。” 话落,纵身跃上马背,扬鞭而起,她终是要离了这玉都城。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沐云兮。 从此以后,我就是公仪无影,也只是公仪无影。 玉辰,我需要时间,去理清我们的一切…… 接信之人不敢有半刻停留,立即赶往皇宫。 ………… 接到侍卫传递进来的书信,上官玉辰展看许久,才自语出声:“你想要寻回失去的记忆,我便陪你一起去寻。” 他朝身后的尚雨叶飞吩咐道:“她已离开,便传令撤了这皇宫的搜查。”然后,径直朝太子东宫而去。 第178章 寻忆,相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玉辰 蒙君错爱,不敢相忘。 云兮心已遗君,此时此刻,在云兮心中,已视自己为君之妻子。 可沐家小姐的身份不过机缘巧合,沐云兮终只是权宜之名。 两心情悦,愿以真实名姓,光明正大嫁身于君。 然云兮之身份,远非如君所想般简单。更且你我之间,爱恨情仇错综复杂,我心中尚有太多太多的不解。 此番离去,盼能寻回记忆,理清我们之间的种种。 去意已决,望君莫再强留。君知云兮,当明云兮从非可为勉强之人。 云兮承诺,待一切明了,两国和睦之时,若君情义未变,我绝不再辞。 祈盼君之安好,莫再为云兮伤神。 握紧手中信纸,上官玉辰缓缓走进太子东宫的大殿中。 没过一会,上官云萧来到他面前,隐下心虚,尽量自然地见礼道:“见过十四叔。” “不必多礼了。”上官玉辰兀自从怀中掏出一块符牌交到他手中,正色道:“这是玉都护城军和禁卫军的兵符,务必收好。” 上官云萧愕然地看着手中的符牌,不解道:“十四叔?这是……” “本王要离开一段时间,玉都安危现交于你手。”上官玉辰交代完,转身就准备离开。 上官云萧紧跟过来几步,追问道:“十四叔是要去找云兮吗?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和她的事情一时之间说不清楚,你只要收好这兵符,本王不在的时候,若有需要,凭此兵符可调动三千禁卫军和八万护城军。”上官玉辰音质淡淡,径直出了东宫。 上官云萧将手里的兵符看了半天,云兮和十四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谁都不肯说明白? ………… 将一切事情安排部署妥当后,没有带上一个侍卫随从,上官玉辰孤身一人策马出了玉都城。 风宁,也许遇到你便是我此生的劫数,可即便如此,我也甘之如饴。 风宁,我不管你究竟是何身份,你是小厮也好,将军也罢,亦或是其他更复杂的身份…… 在我眼里,你就只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唯一的王妃。 今生今世,只认定你。 风宁,这一次,就让我陪着你去寻回记忆,陪你一起找寻回我们之间的种种。 眼见那骏马奔远,叶飞轻声道:“你说,沐小姐会是风宁吗?” 尚雨不假思索,道:“反正我认为世上不可能有相似至此的两个人,而且王爷这些年一直暗中追查风宁的消息,不正说明风宁可能尚在?” 说着,尚雨压低了声音:“就那通往皇宫的暗道,你认为沐小姐的身份……” 叶飞心里赞同,口里道:“其实我也觉得她是风宁,王爷真不愧是王爷,眼光果非我等可比,我们全看走眼了。” 尚雨瞥他一眼,笑道:“我比你可要强些,其实我老早就怀疑风宁是个女子,特别是看到她和王爷吻在一起时。然一想她在王爷身边做小厮时那种大方,尤其是她恢复身份后归来的那一刻,哪有女子会有那种气势?也就将疑惑压下去了。” “少来放马后炮!想那时候,我们这帮侍卫哪个不为王爷叫屈?你只不过是沉默寡言了些,什么时候表现得别具一格了?谁料王爷的心尖宠她不是个男的。”叶飞不屑。 天宸皇宫终于恢复了平静,凌月冷夜和燕无争趁夜幕掩饰离了皇宫,与柳蓝亲卫会和后,一行人径直往柳蓝而去。 第179章 最严不过对自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一路策马,终于在通往柳蓝关卡之时,得到扣下画像之人的消息。 他立即便往扣押人的军营而去,可当他踏入营帐中时,人却仿佛在一瞬间被抽空一般。 原来,燕无争的容颜素来与画像中男装的公仪无影有六分相似,更有凌月在旁,自然就被扣留下来。 这样的上官玉辰,让燕无争和凌月皆是心头一触,这哪里像是一代战神? 上官玉辰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抓住凌月的手腕,急道:“告诉本王,她现在在哪?” 看着神色紧张,双眸中满是希冀的上官玉辰,凌月心中有些许不忍,遂回答道:“我们一路而来也没有主上的消息,我们也在寻主上。” “她没有和你们一起吗?”上官玉辰眼中升起慌乱。 凌月心中一震,这样的慌乱居然出现在一代战神的眼中,遂轻声应道:“主上离开之时,我们还在皇宫。当我们离开皇宫之后,只得到主上留下的命令,让我等径直赶往柳蓝便是。” 话落,抓住她手腕的手蓦地松开。 上官玉辰神色无力至及,茫然地朝前走了几步,双手支撑在军帐里的榻上,她没有和她手下之人一起,那她到底去了哪里? 他猛地转过身,沉声问:“难道你们会没有联络之法吗?” 也不等两人回答,他沉声接着道:“本王知道你们对于本王有很深的顾忌,总担心本王会危害到她。但我上官玉辰今日可以天宸宸王名义承诺,无论她是谁,我都会倾尽全力去护她安好,哪怕倾尽一切也在所不惜。” 听到这一番话,燕无争和凌月不禁都有些动容。 “我不过是想,无论有什么事,我可以陪在她身边,保护她。我不管她究竟有多复杂的身份,可在我眼里,她就只是我的妻子。”上官玉辰的声音由沉转轻。 他说完,再度问:“告诉我她在哪里,好吗?”语气里少了往日的命令,多了分请求。 凌月敛目犹豫片刻,重新抬眸,道:“宸王真能保证,无论如何,都只会护着主上吗?” 一听此话,上官玉辰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立即沉声道:“本王可以天宸战神的名义保证。” 凌月心中触动,稍稍沉默了一会,终是说道:“原本,从玉都到柳蓝,我们都留有探路接应主上之人。可这一路走来,所有接应之人均称,根本就没有见到主上。主上可能,根本就没有往柳蓝而去。” 上官玉辰愕然,她没往柳蓝? 又听凌月接着说:“主上可能是去为夫人寻药了,夫人,也就是主上的母亲,三年前深中寒毒,至今昏迷不醒,须得奇药血灵草相救。” 燕无争眸光一变,皇后深中寒毒,昏迷不醒? 上官玉辰突然明白过来,她在皇宫待了几日,一定是在无意间知道了血灵草在南诏的消息,难怪一路上都查不到她的踪迹。她去采摘血灵草,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 他想到此便准备离开军帐,脚步方一踏出,却忽听凌月吐出一句:“五年前大战之后,主上突然性情大变。” 他身子一顿,想到自己所见的发生在风宁身上的变化,问了一声:“她如今的性格转变便是由当年而起?” 凌月点头,缓缓言道:“宸王也知,主上曾经是何等的快乐活泼!可宸王却是否知道?凌月在奉命来到玉都前,随侍主上左右的整整三年里,凌月从来没有见到主上开心的笑过。” 听着,上官玉辰轻抿薄唇,其实从沐云兮身上,他已能感觉到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快乐,然此刻亲耳听到,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凌月目光悠远,又说:“主上性子宽和,待从小追随的下属亲信有时便如朋友一般,所以过去下属对主上虽尊重,却并不算拘谨。然在这些年里,再没有人敢在主上面前有半分的不严肃。” 上官玉辰一丝心疼溢出眼角,就连燕无争也仿佛听得出了神。 营帐内安静半晌,帐外有士兵走过的声音。 凌月继续讲道:“主上性情大变后,有人认为主上治下严厉,可凌月知道,主上对谁也不比对她自己严苛。主上这些年拼命练武,甚至将自己逼得走火入魔,差点失了性命。” 上官玉辰顿时一惊,手不自觉拽紧袖角,“她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 “凌月私自透露主上消息,也是因为凌月知道,宸王便是主上多年心病所在。”凌月轻轻叹了口气,道:“只是主上与宸王之间的事情,恐怕没有宸王想的那般简单。” 上官玉辰微微凝眉,有些不解。 然凌月并没有等他开口相问,接了一句:“凌月只能言尽于此,再多的,已非凌月可以透露的了。” 上官玉辰虽有疑惑,却知凌月既说出此话,那便不会再告诉自己其他事情,而此时自己一心只想快点找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儿,遂也不再多问,离开军帐,策马扬鞭,改道南诏。 第180章 也许该换个身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正如凌月所料,离开玉都后的公仪无影的确是为寻找血灵草往南诏而行,不过她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不断从各地清风楼了解各种信息。 一轮弯弯的月儿斜挂空中,点点的星月光透过树叶洒落林间,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存。 一身华贵黑衫男装打扮的公仪无影将马儿往树边一系,人随意地靠着另一棵树坐下,长剑放在身边。 坐了一会,她从衣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打开,看着里面玲珑剔透的红玉簪,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玉辰,不知你现在是否还在为我的离开伤神呢?我并不想这样离开你,可有些事情,我却必须弄明白。 我和你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一段爱恨故事?我们若要在一起,我总也不可能一直用风宁亦或者沐云兮的身份面对你。 玉辰,我希望,当我理清一切,当我们重逢之时,我们之间再没有那许多的身份顾忌,我可以堂堂正正以公仪无影的身份与你在一起。 这些日子以来,我了解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也了解了一些关于天启阵的事。 玉辰,我在想,我和你的仇恨是不是和天启阵有关联? 按照小月所言,你最初就是攻不下天启阵才会去着手布设重阵,然而后面却为何会重兵强挑了天启阵,这其中的缘由又是如何? 林风吹过,带来几许凉意,竟引得人心底升起一阵落寞。 她双手环抱膝盖,让头靠在膝盖上。 明日,我就要出了天宸,到达南诏地界了。 在这片大陆的诸国之中,天宸、柳蓝、环离、南诏合称四大国。 然南诏国地处苗疆,综合算起来,其实并不算特别强大。所以能位列四国之一,一方面是因其盛产奇珍药草,宝玉名石使之相对富庶,而另一方面却是倚仗天宸。 南诏国力不比四国中的其他三国,一直以联姻依附强大的邻国天宸。这些年因着天宸和柳蓝的关系,南诏与柳蓝也并无使者往来。 公仪无影轻轻闭上眼,想着那个白衫身影,不知为何,与他在一起,每一点,每一滴,都让她怀念。 那是一种来自潜意识的依恋,说不清,道不明,莫名地想去依赖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渐渐入了眠。 不远处,一袭白衫的身影沉静地立在那儿,透过朦胧的月光,凝望她依旧姣好的睡颜。 几日日夜兼程的奔波,能够换来这一刻,他便觉得都是值得的。 其实在下午,上官玉辰已远远看到了她跨坐在马背上漫不经心缓行的背影,却不知该不该靠近,只能远远相随。 这里毕竟还是在天宸地界,通往南诏的重重关卡为他宸王掌控,加上公仪无影出众的风姿。他要知道她出了哪道关卡,没出哪道关卡,出了多久却是十分容易。 风宁,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你若见到我,会不会又要逃? 连日的奔波,他已然极度疲惫,此刻偏偏不敢休息,好不容易才寻到她,真害怕若他现在闭上眼,再睁眼时,她又会消失了。 他想走到她身边去,却终究迈不出步子,唯恐不小心惊醒她,被她发现。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与你一起并肩寻找血灵草呢? 你对宸王这个身份似乎总有那许许多多的顾忌,也许,我该换个身份。 第181章 南诏,初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刚亮,公仪无影起身继续赶路,一直赶了大半日,终于到达南诏境内,进入南诏边城呼格图城。 此地百姓都是苗疆服饰,四周林木丛生,走在坪地的街道上,颇有几分异域风情的感觉。 公仪无影牵着马匹穿梭在其中,抬首间,心下蓦地一惊,隐约看见一翩翩公子非是南诏服饰打扮,竟然好像是上官玉辰。 等她回过神来,再搜寻时,早已不见了那人踪影。 难道是我太过思念玉辰,居然出现了幻觉? 她轻叹口气,寻了路人问路,到了本地的清风楼,进了间雅厢。 “属下参见主,不知主驾临,有失远迎,请主恕罪。”清风楼掌柜乔墨跪在公仪无影面前,恭声说道。 “无妨,起来回话吧。”公仪无影淡淡应了一声,待乔墨起身后,方说:“本主今日来此,是想了解一些关于血灵草的事情。” 乔墨拱手回答:“回禀主,血灵草乃为南诏圣物,但已绝迹百年。” 公仪无影眉间微蹙,良久又问:“那你可知血灵草在未绝迹前,曾生长于何地?” 乔墨恭敬道:“南诏圣物血灵草原生长于南诏圣地,而南诏圣地的入口听说就在南诏王城的王宫。但具体在哪,属下也不甚清楚。” 闻言,公仪无影略加思索,道:“入口在王宫,又是南诏圣地,看来不好进入。” “是的,南诏圣地又称为南诏神地,意为神圣不可侵犯之地。有结界守护,除非是南诏圣节,南诏王族会进入圣地祭祀礼拜,否则擅入结界者九死一生。而且听说即便闯过结界,也难生离圣地。”乔墨恭声禀道。 公仪无影陷入深思,看来想要寻找血灵草真的是险难重重,而且还不知南诏圣地是否真的有血灵草,但无论如何,我也必须去试一试,遂沉声问道:“圣节在什么时候?” 乔墨算了算,禀道:“距今还有大概两个月。” 公仪无影心里有了计较,出了厢间往楼下而去,眸光无意间一扫,瞬时定格在一位一身苗疆服饰,有着淡淡胡须的食客身上,连带脚步也同时顿住。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像玉辰? 她仔细打量那人一番,却见他虽然容颜像极玉辰,气质却不同,神态慵懒,实是不像。而且玉辰是天宸宸王,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南诏?难道我是得了相思病? 公仪无影恢复一副淡然的样子,径直往清风楼门前而去,然在接近那人坐着的位置时,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悄然注意那人的反应。 只见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自顾自地吃自己桌上的饭食去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人不是玉辰,只是长得像罢了。公仪无影,你正常点,别想太多了,玉辰在天宸,这里可是南诏。 公仪无影收摄心神,出了清风楼。 然就在她身影消失后,那专注于吃着自己的饭食酷似上官玉辰的苗疆公子唇角悄悄勾了勾。 第182章 驸马之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在呼格图城四处转悠几圈,公仪无影随便向一过路老伯打听道:“老伯,请问一下,从这里到南诏王城最快大概要几日?” 那老伯笑着回答道:“公子若骑马的话,两日左右就可抵达王城了。” 公仪无影此前就已经知道南诏地界不大,礼貌道:“多谢老伯相告了。” 老伯十分热情地说道:“公子不用客气,公子去王城可别错过了我们南诏的盛会。” “南诏盛会?”公仪无影微微留了个心。 老伯热情地接着说道:“是啊,再过三天就是我们南诏的盛会,到那个时候,我们南诏各地都会有舞会,单身男女在舞会上凭着舞姿来赢得心爱之人的欢心,然后喜结良缘。” 公仪无影心说,原来是相亲会啊! 老伯笑道:“今年王城的舞会,我们南诏的四公主也要参加,看公子气宇轩昂,公子若是去了,一定能俘获公主芳心。” “谢老伯吉言了。”公仪无影暗暗记下,淡笑着向那老伯道谢。 ………… 天高云淡,秋风萧瑟。 公仪无影早早起了身,牵着马匹刚出清风楼,抬目望去,身子顿时一顿。 隐隐约约间,好像又看到了那个酷似上官玉辰的苗疆公子,然当她细索之时,却已不见了那人踪影。 她心神一乱,双手握拳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在心里提醒自己。 公仪无影啊公仪无影,你清醒一点,就算那个人与玉辰长得有几分相似,他也不是玉辰,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别忘了你来南诏的目的。 然动作过后,她眼角却微泛起涩涩的感觉,收摄心神,翻身上马。 策马狂奔在通往南诏王城的山林中,那白衫翩翩的身影不断在脑海闪现,他温柔的眸,诉说思念的语,颤抖地拥着自己的臂,还有……那唇上的温软。 任马儿奔驰之快,也无法将她的心绪平静下来。 她心下怒道:都是那苗疆公子害的。 烦乱得紧,扬鞭一挥,再一度加快了马奔驰的速度。 日夜兼程的赶路,加之她心绪不宁策马极快,原本要两日多才能到达的路程,却在一日一夜后便到了。 到达南诏王城,公仪无影首先寻人打听王城清风楼的所在,正要往清风楼而去,蓦然回首间,整个人都呆了。 不远处,身着苗疆服饰的公子状似无意地朝这边望来,仿佛是见到她看向了他,表示礼貌地冲她颔首。 公仪无影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苗疆公子的方位。 只因为那苗疆公子酷似极了上官玉辰,甚至少了她之前在呼格图城看到的那个苗疆公子那淡淡的胡须,简直一模一样。 等她反应过来,哪里还有那苗疆公子的影子?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好像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一般。 她使劲甩了甩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比一个像?难道真的是我的幻觉?看来,我真该找个大夫看看了。 不对,我自己就是习医的。 第183章 王城舞会(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收拾心绪,目光还是忍不住左右看了看。 绚烂的阳光倾泻在街道上红墙绿瓦之间,飞檐翘角之上,车辆行人川流不息,却没有那渴望见到的容颜。 她失望地垂下目,到了王城清风楼后,心绪烦乱的她甚至没有心思打听舞会事宜,只是让人备浴。 不久,小厮备好水浴后退下。 公仪无影褪去华装,整个人泡进浴桶中,双手捧起一捧水淋在脸上。 难道……玉辰竟然来到了南诏吗? 不,不可能。 公仪无影,别再胡思乱想了,你还有事要办! 她将头靠在浴桶后,干脆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到有点冷,恍然发现水已经凉透。 ………… 南诏盛会的晚上,太阳隐去最后一抹余晖,天色已经入黑,可满街灯火的照耀下,王城丝毫不显暗沉,喧哗反倒更胜白日。 整理好几日来凌乱的心绪,公仪无影来到距离王宫不远处一片宽广的场地。 在那里,数以千计的少男少女围坐成一圈又一圈,大大小小燃烧的火把和火堆,让整片土地像是要被燃烧起来一般,到处都透着散不尽的火热气息,年轻的少男少女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在这片火光簇拥的热情中,尽情地享受着盛会的兴奋! 公仪无影头束高贵的紫金冠,身着华贵的黑衫男装,腰间精致的玉带镶着名贵的珠玉,指上银戒生辉,一手握着长剑,走进这人群之中,绝色之容,倾世风华,透着尊贵的气质,难挡的光芒顷刻间引来无数少女投来惊艳的目光。 她随意找了块空处独自坐下,立即便有许多的少男少女围过来向她问好,因她的打扮并非南诏服饰,不少少男少女热情地给她讲南诏的故事,时不时也问及她家乡的故事。 公仪无影报以浅浅一笑,并未多言,却在心里感叹,这南诏的少男少女可真热情啊。 约过两刻时间,听到像是当地名族乐器缓缓奏起的音乐…… 围在她身边的少男少女这才纷纷散了开去,回到各自之前坐的地方。 音乐渐渐进入高潮,朝气蓬勃的南诏少男少女开始跳起了通俗的异域舞蹈。 处处可闻苗疆独有的音乐声,舞蹈踏步声,还有少男少女手中摇曳的铃铛声,欢笑声,欢歌声。 有不少少女邀公仪无影一起共舞,公仪无影摇头婉拒,只静静地坐在一边。 少女失望地散去,入眼的圣火燃烧得更亮了。 看着欢快的人群,公仪无影无端想起了远在天宸的上官玉辰,心底油然而生一阵落寞,连带眼角也有点涩涩的。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如自己此刻这样的心境又哪里符合这欢快的气氛?索性也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抬眼间,身形突地僵滞,仿觉呼吸也在这一刻骤停。 依旧是那一身白衣翩翩,只是却换做了苗疆的服饰,可……那容颜却依然是她熟悉的俊颜! 难道,他,他竟真的寻到了南诏?还是,这又是我的幻觉? 公仪无影慌忙别过头去,咬了咬唇,努力稳定下心神,才将目光偏了回来,然这一次,镇定如她竟感身形不稳。 熟悉的身影在眼帘中逐渐清晰,明明身处在嘈杂的环境中,然此时此刻,她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视线中唯能看到他正一步步朝她走近…… 一颗心越抽越紧,她就那样怔怔地立在那儿,不知该如何去反应。 第184章 王城盛会(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正当公仪无影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出现了幻觉,准备要转过身去,那白衫翩翩的苗疆公子已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了欢快而舞的人群之中。 她来不及思考,人已被莫名地拉着跳起了舞蹈。 舞姿通俗,然那绝代风华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交舞在一起,却在霎那间便引来无数少女围舞。 十指相扣,四目相对。 公仪无影细观那白衫的苗疆公子,却见那眉眼间少了属于天宸战神的王者傲气,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感觉,心情复杂无比。 轻柔的声音落在她耳边:“你在这里跳可以引来许多少女的目光,这样我就有机会追求我心仪的姑娘了。” 声音才落,那白衫苗疆公子已转身不见,身影没入另一堆少女群中。 公仪无影随那些少女跳着舞,只觉得这跳得真是十分之无奈! 忽见一名衣着华丽的少女款款朝这边款款走来,四周的少女纷纷双手合十鞠躬让路。 公仪无影心下了然,这少女应该就是南诏四公主了。 然那衣着华贵的少女走到她面前不远,眸光竟是满满的讶异,目光却似在她身周寻找什么。 公仪无影心思一动,难道这四公主心仪的是他?目光四扫,注意到周围一少年一直凝望着这华装女子,心里有了些计较。 她突然一把抱住华装女子,施展轻功一跃而起,将女子带到周围一棵树上。 地上的人群一阵诧异,纷纷看向她们,然不消片刻便又纷纷散了去,继续自己的舞蹈。 公仪无影引着华装女子看向那依然痴恋地望着她的少年,轻声道:“你心仪的人在你来之前就已经溜走,而有这样一个心仪你的少年,无论你在哪,目光都一直随着你。该怎么选择,你现在知道了吧?” 华装少女微微颔首,小声道:“谢谢你。” 公仪无影带着华装女子飞身而下,放下女子,不知道这样,四公主会不会对我有些印象呢? 她转瞬一个灵巧的弧度上了另一棵树,视线在人群中搜寻,没过多久就发现那白衫苗疆公子此刻正在另一堆少女群中舞得欢快。 公仪无影纵身而下,径直来到白衣苗疆公子面前,像下命令一样:“你,给我出来。” 白衫苗疆公子也没拒绝,随着她来到一幽僻之处。 四下无人,公仪无影狠狠瞪他,直接质问:“你恼我留书出走,如今别后重逢,你就要这样戏耍于我?” 白衫苗疆公子轻笑一声,“真不知你在说什么。别后重逢?难道你和我有恍如隔世,相见漠然的感觉?两个大男人,怎么搞得这么肉麻?” 公仪无影错愕,猛然想到……玉辰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一堆少女群中跳舞?他对我那般用心,又怎么会见到我像见到陌生人一样? 身形僵了一下,认错人的羞愧和感到被嘲笑的愤怒使得她突然转身狂奔而去,她本轻功绝顶,这般一狂奔是何等速度可想而知。 白衫苗疆公子看到她如此狂奔,心下一惊。 糟了,玩大了。 不错,此人正是上官玉辰。 眼见她如此狂奔,不用轻功是肯定不可能追上了,可她这个样子,他又如何能放心?当即施展轻功追赶了过去。 公仪无影停到一棵树旁,素手使劲拍打着树干,似在发泄心里如疾风暴雨的情绪。 上官玉辰看得心里着急万分,好想冲过去握住她的手,将她拥进怀里,却不敢靠近,只好一直隐在不远处看着,心里一阵阵抽疼。 第185章 带我去你家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疯狂地拍打树枝,似乎是要将那羞愧和恼怒全都发泄出来。 也不知这样的动作究竟持续了多久,她才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上官玉辰看到她安静下来,心里总算松了口气,然后便准备转身离开,因为此时被拿来出气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 果然,身后传来凌厉的声音:“站住。” 上官玉辰回过身,正看到公仪无影冷冷的目光看向自己。 “过来。”公仪无影像下命令一般。 他朝她走了过去,刚走到她身边几步远,就听到她一口气质问:“说,你叫什么?干什么的?来这里多久了?都看到什么了?” 上官玉辰本来还想嬉笑两句,但见公仪无影受伤的燥怒在双眸中一览无余,心口一疼。其实他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陪在她的身边,不想她那样沉重地接受他。 于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叫阿官,是太子爷的护卫,看到你跑得飞快,以为有金子捡才跟过来,我才刚到,结果却只看到你在拍打树枝。”说到后面,语气中还带了几分失望。 说完,他只觉浑身像绷紧的弦突然舒张开,如释重负的感觉使得他竟笑出声来。 岂料公仪无影此时本就羞恼,陡听这笑声,便觉得这人是在奚落自己,顿时怒火中烧,出手如风,转瞬间,长剑并未出鞘,但剑鞘已然抵住上官玉辰的脖子。 她将他往后逼退几步,冷冷道:“笑,你再敢笑试试,信不信我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上官玉辰迅速收敛笑意,她手中的剑鞘却又扣紧了几分。 只听她沉沉的声音:“带我去你家,休得多问,否则……” 上官玉辰似乎有些不服气,嘀咕道:“干嘛?别以为你跑得快就厉害了。真动起手来,你也未必占得到便宜。”嘴上这么说着,人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带路,眉眼间的愉快却是再也掩藏不住。 他将她带到一处木房,径直进入其中一间里屋。 这房子从外面看其实并不小,但里面布置竟然极为简单,而这间房里也就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木桌,桌上搁着一瓷壶和两个瓷茶杯,剩下的就只是一张铺好的木床了。 公仪无影扫视屋内光景,嘴角抽了抽,道:“好歹你也还是南诏太子身边的护卫,要不要混得这么狼狈?”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没办法,怀才不遇啊。” 公仪无影懒得理会他,状似随意地问起:“你家还有什么人住?” “就我和我媳妇两个人。”上官玉辰应了一声,现在是只有我和我媳妇待在这里。 公仪无影一手支撑起下巴,打量他片刻,也不知在想什么,毫无预料地突然一剑鞘抽打在他脊背上,力道并不算轻。 上官玉辰猛然吃痛,重要的是,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打他?怒火瞬间冲了上来,怒道:“你干什么?” 公仪无影凝了凝眉,她就是故意试探,发怒的阿官,确有几分像上官玉辰,懒懒幽幽地吐出一句:“教训你呗,你都有媳妇的人,居然还去舞会上招蜂引蝶,不教训你教训谁?” 第186章 打你何须下通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还没过门。”上官玉辰不服气地道。 “没过门那就还不是你媳妇,既然你承认了她是你媳妇,就不该这么做。”淡淡的声音落下,她人已走到床上坐下。 “我……”上官玉辰无言以对,卡在那里。 公仪无影双手抱剑于胸前,挑眉道:“你什么?怎么?没话说了吧?” “你……” 定定盯着她半晌,上官玉辰终于对上一句:“你也太嚣张了吧。” 公仪无影轻轻瞟他一眼,懒懒开口:“一个小小的太子护卫,打你还需要下通知吗?” 上官玉辰:“……” 嘴角难忍地抽了几抽,他才仿佛好不容易将一口气硬生生吞下。 想当年你做身份最低微的小厮时,本王唯一教训你的一次,都是让你自己伸出手来。 如今本王还不是你柳蓝的谁谁,不是你的手下,身处南诏地界,对南诏太子的人居然连打都不用下通知了,猖狂得也太可以了吧! 他心里憋屈,抬眼却见她淡然地把玩着手中长剑,忍不住很小声地嘀咕道:“就算是你的手下,打人好歹也要有个罪名,我这还不是你的手下呢……” “谁叫你明明有媳妇,还打扮得像只花蝴蝶去舞会上引一堆南诏少女围着你?” 上官玉辰:“……”花蝴蝶……有吗?无语中竟有一丝莫名的欣然。 公仪无影将剑往一边放下,也不继续折腾他了,和衣躺下,轻轻闭上眼。 忽然,一丝温热的气息传到耳畔边…… 她猛一睁眼,扭头就看见上官玉辰和衣躺在了她身边,立即从床上坐起来,喝道:“你要干什么?” “睡觉啊。”上官玉辰一脸无辜。 公仪无影马上道:“我睡觉不习惯旁边有人。”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故意戏谑道:“但是我家里就只有这一张床啊,要不凑合下吧。” 话说完,却见她径自下了床,拿了剑便朝外走去。 “两个大男人,你有必要这样扭扭捏捏吗?”他笑。 “行了,你睡你的就是,我睡不着,出去练功。” ‘哐当’一声,屋门瞬间带上,屋内已无她的影子。 ………… 翌日,晨光点染下,那黑衫身影分外耀眼。 上官玉辰才出木屋,便顿住脚步。 只听淡淡的声音传来:“什么时候有空?我有事与你相谈。” 他觉得奇怪,随口扯了个由头:“现在就有空,南诏盛会,太子放我们休假两天。” 公仪无影并没有多问,淡淡道:“进去聊吧。” 两人进了木屋,在厅内的桌边相对坐下。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手中,淡淡问:“我记得你昨日说过,你之所以会跟着我跑过去是因为以为有金子捡?” 上官玉辰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摆出一副抱怨的表情,道:“是啊,我哪知道前面又没有金子捡,你居然跑那么快,害我白跑一趟。” 听她又问:“你要金子干什么?” 要金子干什么?这个问题,自己还真是不知道,他想了想,干脆答道:“攒够金子娶媳妇。” 闻言,公仪无影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开口:“阿官,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只要你能帮了我这个忙,我给出的金子足够你娶十个媳妇。” 上官玉辰:“……”十个媳妇,然后,装出很兴奋的样子问:“什么忙?” 第187章 我的差事卖给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你在太子宫当差,应该能够查到王宫哪里缺人手吧,我想进宫当差。若你能帮我在宫中寻到差事,我说到做到。” “不行。”上官玉辰直接一口回绝。 “为什么?”她不解问。 “报酬太高,风险太大,你花那么多钱去王宫寻苦差,也未免太不寻常。”上官玉辰扯了扯唇,看着她的面容又说:“况且……我这一个媳妇都还没搞定,十个我真的吃不消啊。” 视线交接的刹那,公仪无影微微一怔,竟觉眼前人看自己的目光像玉辰。 然不过转瞬间,便见他一脸夸张表情接着道:“而且,你还是个异乡人,跑得快,跳得高,手里现在还拿着把剑,谁知道你去王宫是不是要去搞谋刺活动?” 公仪无影:“……”刚刚怎会觉得他的目光像玉辰? “这搞不好我还成了同谋。”上官玉辰一脸古怪。 公仪无影嘴角轻抽,他还真能想。 她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笑道:“那你觉得,我是要去王宫谋刺谁?” 他一手撑起额头,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良久剑眉一挑,道:“我们昨晚才认识,你要谋刺谁,我哪知道?” 公仪无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故作严肃道:“你觉得,若我真是想去王宫谋刺什么人,那我现在是不是第一个就该杀了你?也免得让你走漏了风声。” 上官玉辰:“……” “既然你这么怀疑我,那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她淡淡说完,径自起身朝门外走去。 不出意外,她走了没两步,他便拦在了她前面。 “唉,等等,其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好奇你要去王宫干什么。”好像是不舍得那优厚的报酬,他的语气软了许多。 上官玉辰虽知她来南诏意在寻找血灵草,却也并不知道王宫里南诏圣地入口之事。 “你不是怀疑我图谋不轨吗?难道就不怕你知道的太多了,会被我直接……”公仪无影戏谑道,停下话端,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上官玉辰没说话,只见她从衣怀间掏出两张面值一万两的银票,在自己面前晃悠两下。 “若你能为我在宫中谋得差事,这两万两就是你的。”她说着,将银票一收,“但若你还是心存怀疑,或者帮不了我,那便作罢了。” 上官玉辰马上应道:“成交,我把我的差事卖给你了。” 话这么说,他面上还摆出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 瞧他这样子,公仪无影淡淡吐出一句:“你这还一副吃亏的样子呢,就你这差事可值不了两万两,我要的是能在王宫里四处行走的差事。” 上官玉辰不假思索,便说:“那我尚需要时间去帮你寻查,你得给我几天时间。” 公仪无影点头,“行,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上官玉辰瞟了一眼她手里的银票,道:“我要帮你找到这差事,这中间可需要银两去打点。” 公仪无影想想也是,将手里的银票放到他手上,沉了嗓音道:“你既然收了本公子的钱,就得好好用心办好本公子的事。否则,本公子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上官玉辰小声嘀咕:“看出来了。” 公仪无影忍俊不禁,然这容颜却又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官玉辰。 不知道玉辰现在如何? 思及此,她默然走到屋外。 第188章 柳蓝无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夕阳西下,天际边铺满浅浅的红霞,洒染在木屋瓦上。 上官玉辰刚踏进木屋,脚步就突地顿住,目光在屋内四处环扫。 入目的墙上挂着颇显风雅的书画,正厅的桌子也换成了精贵的红木桌,桌上摆着白瓷水壶,三四只精致的白瓷茶杯。周边还增了摆放物件的木架,上面摆放着几件装饰物。 屋子原就不小,如此布置下来,倒显出了几分奢华。 正疑惑间,两个南诏婢女服饰打扮的女子走到他的面前,双手合十朝他鞠躬施礼:“公子。” 上官玉辰一脸莫名,压根不理会两个婢女,目光盯着那坐在桌边自顾自饮着清水的黑衫身影。 她薄唇轻启,幽幽开口:“本公子说到做到,先给你预定了两个媳妇。” “……” 上官玉辰瞠目结舌,又好气又好笑,简直无语。 公仪无影也不理会他,扫了两个婢女一眼,道:“你们下去吧。” “你这是干什么?”他扯了扯唇。 “你替本公子办好事,本公子自不会亏待你。” “……” “我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提起正事,上官玉辰走到她旁边坐下,随手拿过茶壶和一只茶杯,一边给自己斟水一边说:“有个巡卫的缺,但你要进王宫,总得有个名字吧。” 他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道:“好歹我们也算认识了,你到现在连个名字都没告诉我。” 公仪无影抬睫看着那熟悉的容颜,有一瞬间的晃神,并不想欺骗,遂回答:“无影。” 上官玉辰:“……”居然又换了个名字,你这还真是走一个地方就换一个名字,你听得绕不绕? 忽听身边一个淡淡的声音问:“你在想什么?” 他回过神来,随便扯了一句:“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兄弟你是哪里人。” “柳蓝人。”公仪无影饮了口杯中清水,淡淡道:“柳蓝无影。” 柳蓝无影?上官玉辰唇角含笑,有什么突然在脑中快速划过,嘴角笑意忽地僵住…… 无影,柳蓝…… 他目光怔然,握着茶杯的手骤然紧了,努力咽下一口唾沫,尽量保持镇定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你这名字可真有气势。” “你觉得我的名字很有气势?” “柳蓝银面军帅,战王公仪无影可是家喻户晓,天下闻名啊,你说你的名字是不是很有气势?”上官玉辰看似云淡风轻地问,然握着茶杯的手手劲大得几乎就要将杯子捏碎。 听他此说,公仪无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并没有话语吐出,可她这个表情反应却让上官玉辰心里的不安瞬间扩大…… 他快速集中思绪,回忆起那年云峰山下,谈判桌上。 那个人一袭黑色戎装,面上戴着一片银质的面具遮盖住容颜的四分之三,唯独可见的,是那目光清亮自信,浑身透着清冷的傲气,却隐显柔细……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打量面前的人儿,遥远的身影与面前的人儿重合,心陡然一颤。 察觉到他的打量,公仪无影目里闪过一丝疑惑,声音却淡淡的:“我身上有东西吗?” “没……没有。”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道:“那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此刻的上官玉辰心乱如麻,只想能够好好静一静,理理思路。 公仪无影总觉得他好像有点奇怪,不过眼下也懒得去细究,故而只留下一句:“等着你明天的好消息。” 话音落下,她人已起身朝一间里屋而去,今日布置这木屋,她可是让人又弄了张床来。 眼见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上官玉辰的眸光越来越幽深,慢慢整理头绪。 五年前,她自称柳蓝之将,然柳蓝将领中却无人能与她相符。 神秘而高贵——是他对她身份的感觉。她在留信中提到,她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究竟是什么身份? 一个来自公仪世家,自名无影的人,她会是谁? 尽管早在她说出‘柳蓝无影’四字时,他心里已然有了准备,可此时身子却还是猛地一震。 难道……她的身份竟然是…… 柳蓝战王?! 她就是公仪无影?! 她的武功阵法,冷静睿智,杀伐果决,朝堂之上俯瞰天下的王者傲气…… 思绪出现片刻的混乱。 凌月说我和她之间的事没有我想的简单,我和她之间有什么事是连我自己也不知的? 难道是因为我和她之间的事情并不仅仅只有和风宁的故事,还有……那个戴着面具的公仪无影! 他努力使自己略微冷静,想风宁不擅于隐藏,半年时间就暴露了她的柳蓝来历,为此自己曾与公仪无影书信交涉。 风宁告诉自己,她与战王就犹如人之与影,永远不可能断绝关系。 战王对风宁一事回信---母鸡生蛋。 人之与影,母鸡与蛋,是什么意思? ——人之与影,不可分割,本为一人,如何可能分得开?母鸡生蛋,风宁是公仪无影亲手塑造的人物,自然蛋乃鸡所生。 这样一个答案在心里生成,随之便是关于风宁身份的无数疑点如潮水般袭卷入他的脑海中。 两国交涉,自己的贴身影卫亲见战王在墨州军营里书下回信,可那回信却配合风宁的想法,甚至提在风宁暗中传出去的白布上。 战王的贴身影卫易宇与风宁一起长大,那个冷傲严谨的影卫恭敬地称风宁为‘主人’…… …… 小女子信口胡掰如家常便饭,所以她有很多玩笑话自己一直不以为意,如今…… 第189章 殊死一战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迷雾仿佛正一点点被风吹散,有什么在渐渐浮出水面。 紧紧抿着唇瓣,上官玉辰只觉耳边一阵阵嗡嗡作响,接着回忆起自己与公仪无影的交锋大战。 墨州初战,公仪无影亲督天启阵,率兵与他大战。 两战无果,谈判桌上下战书。 他兵驻云安,着手布设重阵,最后却遭风宁毁于一旦。 后来,他抽调重兵强挑天启阵,可那时的天启阵虽攻守有备,却灵动不足……最关键的——那一战,自己并未与公仪无影交手! 他思维一顿,大脑中瞬时一片清明,清清脆脆的一声,茶杯突然在手心碎裂,碎片顷刻间划出一道道鲜红,直透心扉的疼痛。 我到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时竟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就强挑下天启阵,为什么公仪无影没有出战——因为公仪无影当时根本就不在墨州,而是滞留在了云安大牢! 想到云安城神秘被破,大牢中的风宁却突然换做另外一个人,那必定是真正的风宁收到消息,离开了大牢。 整个人突然乱到极致,不管他有多少个不愿相信,也无法否认所有的事情都直指一个结果--昔日的风宁,便是今日的公仪无影! 往昔的淡然震惊顷刻间荡然无存,战场上公仪无影那狂肆的笑声,冷到极致的声音仿佛在他耳畔再度响起。 云安城外,战鼓擂动。金戈铁马,两军大战时。 太阳高高悬在空中,整整齐齐的军阵相对,两军之首,骏马上身着盔甲的两人周身气息决然冷冽。 他一身银白的盔甲,神色蚀骨冰冷,黑沉的眸没有一丝丝的温度,扬起的长剑透着肃杀的锋芒。 对阵军首,公仪无影一袭黑色戎装,银质的面具遮住了她四分之三容颜,没有人能看清她的神情,策马而起,长剑白芒闪过时,却反射嗜血之辉。 决战疆场,短兵交接的声音在四周回旋。黑白交斗的戎装身影,仿已不顾一切而战。 久久,他手中的长剑终于刺进公仪无影身体之中,鲜红的液体顺着长剑滴落在地。 阳光依然是那样明媚,那片薄薄的银质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忽而间,厮杀凄厉的战场上,回荡起狂肆无比,却寒意深深,闻之心胆俱寒的笑声。 公仪无影放声而笑,笑声止住时,手突然紧紧握住那刺入身体的长剑,掌心刹那间积聚鲜红,她彷如未觉般,狠狠将长剑抽离自己的身体,冰寒蚀骨的声音从唇边溢出:“你不配风宁真心相待。” 在这一刻,他只感到那寒意渗透全身。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 我终于明白你到底该有多恨我,你为了我抛下一切冒死而归,竟反让我有机可趁挑下了守护柳蓝边防百年的天启阵。 那时的你,背负了多大的责任? 既然当时你身在云安,千丈崖上的那一幕…… 愧疚,悔意,慌乱……无尽地在心头蔓延…… 难怪,你对我总有那许多顾忌! 而当年皇兄被挟,朝中必有内鬼,五年调查无果,战王的势力竟已渗透到天宸朝野中,如此庞大神秘的势力,我何尝不曾顾忌三分? 上官玉辰面色惨白地缓缓站起身,等待涌向心脏的血液回流,一滴一滴的鲜红,顺着被碎片划破的手心慢慢滑落。 我该怎么办?一旦你找到血灵草,你的母亲恐怕便会给你记忆吧。 如此深的仇恨,你还可能原谅我吗? 我愿意不惜一切助你找到血灵草,但是这能换得你的原谅吗?我究竟要怎么做才有可能弥补当年,将那刻骨之恨化解? 风宁,不,不对,是公仪无影 无影,我该怎样面对你? 无影,对不起。 夜,越来越深,火光越来越弱,渐渐燃尽最后一丝光亮。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静得让人心冷。 上官玉辰一步一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既不点灯也不褪衣,茫然地坐在床边。 难怪一直寻不到风宁的消息,世上根本就没有风宁。 自己试图从公仪无影身上找到风宁的线索,结果被派往柳蓝的人别说安插到公仪无影身边,生还者尚寥寥无几,大多已音信全无。 想公仪无影手下既能有风宁那样的人,战王麾下必也是精英辈出,素闻公仪无影杀伐果决,那些人也都是追随自己多年的亲信,叫他怎不顾忌? 通过战王查风宁,如何能不暴露? 风宁何以不能恢复女子身份,而军中战场,谈判桌上,公仪无影何以总是戴着那薄薄的一片面具。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涩,世人眼中的银面军帅,原不是为了神秘,而因她是女子! 第190章 他的不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黑夜渐渐褪去,暗灰色的光线透过窗纸照进房间,只给四面蒙上一层层淡淡的阴影。 婢女送来洗漱的温水,上官玉辰闭了闭目,仿佛隐去所有的情绪,整理好自己,抬步出了木屋。 木屋外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枯叶飘洒间,说不出的萧瑟凄然。 树下,一袭黑衫的身影静静靠在树干上,眸光浅浅看着远方,似有所思。 上官玉辰顿住脚步,突然便不敢直视她,轻轻挪开视线,嘴角抽起一丝苦笑。 曾经刻骨铭心的相爱,最后却在疆场决一死战,可笑我到如今才知。 高傲如你,为了守护天启阵的使命,不惜舍下战王之尊,屈身到我身边做个小厮。完成使命,你又放下三军帅领的身份,甘心自陷云安大牢,只为维护我们之间那份难能可贵的真情。 可最后…… 那时的你,究竟有多怒,多恨? 他深深吸了口气,敛下目去。 昔日的风宁至灵至纯,她的目光是那般清澈动人,让人无法防备地陷进去。而战场上那银面下的眼睛,令人心悸的冰寒,充满了嗜血。 那究竟要有多深的痛与恨才能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转变,令他完全无法相信那会是同一双眼睛?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一想,就是比无星无月的夜色还要深沉痛苦。 这些年来,你的心里有多难受?多自责?难怪,你会性情大变!难怪,你即便在失忆之时,也依然残留着对我的恨意。 “你在想什么?”公仪无影不知何时已转过身来,“还不进宫啊?我等着你办好我的事呢。” 心里有些慌乱,上官玉辰匆匆应了一声后,迅速离开。 ………… 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银白一片,透过木屋的窗子,隐约见里面有灯火的光亮透出。 上官玉辰伫立月下,静静看着那光亮,迟疑很久,终于还是抬步进去,一眼便见那熟悉的人儿正坐在桌边。 他微垂的眼睫隐下眼底一丝躲闪,尽量让语气听起来随意:“这样晚了,怎还未休息?” “等你的消息。”公仪无影放下手中茶杯,许是因那容颜,自己的心里不自觉有了一丝牵挂,竟一直等到现在,然声音依然淡淡的:“今日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他忍了一会,不自然地应道:“王宫有些不太平。” 公仪无影突然眉头一凝,直接问:“怎么回事?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入王宫?” “过两日吧。”上官玉辰此刻心虚地直想逃避,根本不等她再开口,随口道了声:“早点休息。” 随即,急促的脚步声渐远。 不过转瞬间,厅内已静寂无声,唯有一盏烛火还在眼前摇曳,公仪无影觉得奇怪,想去拍门,然此时夜色已深,便想明日再问也不迟。 房间里,上官玉辰躺在床上,薄薄的双唇紧紧抿着,那双深邃的墨色眸子离充斥着矛盾与不安,整个人辗转反侧。 无影,对不起,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找到血灵草,当你知道一切真相之后,你会与我反目成仇吗? 他心里苦笑。 我一生征战无数,虚得这战神之名,然而五年前的这一战,却真真是败得一塌糊涂。甚至是,连心,也败了。 那黑色的戎装铠甲,银质的面具在眼前不断晃动,那长剑刺入她身体的鲜红,她决然拔剑的冷冽在脑海里回荡,心仿佛被撕裂般的疼痛。 狂肆的笑声,冰寒彻骨,在脑海里久久萦绕。 她说--你不配风宁真心相待! 如今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对战场上公仪无影的眼神记忆会那样深---那是她啊! 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自己,面对那自以为绝不可能出现在风宁目里的眼神,竟差一点——亲手杀了她! 第191章 半夜鸡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以后的几天里,公仪无影只觉阿官好像看着自己似的。 每晚,她不休息他不归。晨间,她起身之前,他必已离开。 公仪无影不禁怒从心起,这人根本就是在避着她。 夜凉如水,秋风萧萧,拍打着梧桐落叶,瑟瑟的响。 忽然,一声清脆的鸡鸣声从窗外传进屋子里,然仔细一辨,却有些不像真的鸡鸣声。 上官玉辰从床上坐起,苦笑一声:“终于是避无可避了。” 果然,他才刚出木屋,便看到公仪无影右手握着胳膊粗的木棍,无节奏地敲击着左手手掌。 上官玉辰俊美的唇角抽起一丝苦涩,如果打我可以化解你心中的恨,那你打死我又何妨? 只见她一面继续用木棍敲击着手掌,一面冷声道:“收了本公子的银钱,本公子的事情办得如何呢?” 梧桐树叶子枯黄,簌簌飘落。 他垂下眼睫,默不作声。 公仪无影眸光一敛,手中的动作也顿了下来,冷冷道:“你是真当本公子好糊弄?今日你若再不说清楚……”作势一副要你好看的样子。 他看着她,强压下心底的情绪,慢慢说道:“我有个未过门的媳妇,她质疑这银钱的来历,如果因此出了什么不测的后果,她可能会离我而去。” 一句话含了奇异的力量,公仪无影的怒火瞬时止息下来。 他走近她几步,缓缓说:“她是我一生的挚爱,当初接受这银钱也是为她。大丈夫当言而有信,但此小女子的话,我却不敢不听。可是如今,无影,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黯淡的星光下,那双墨黑的眸子愈显璀璨,仿佛含了无尽的柔情与希冀。 公仪无影不由自主便想起了上官玉辰,那个得天独厚的绝世骄子,却偏偏爱她如痴。 雷霆手段堵住所有可能质疑的声音,封锁一切可离去的道路,只为她的留下。 思及这些,她身形微顿,良久无语。 “刚才你不是还很霸气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简单的问题,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上官玉辰哪里知道她会想得那么远,看到之前还拿着棍子发威的女子此刻却如此安静,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问道。 公仪无影回过神来,看着那张熟悉的容颜,薄唇轻启,似在回答阿官,又好似在回答上官玉辰,语气却已不自觉变得柔和:“她若是爱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离开你的,而会选择与你一起面对,一起承担一切。” 他静静注视她,几日来惶惶不安的心终于定了些,只在心里说:这可是你亲口说的。 听她又说:“你带我进宫,设法让我面见南诏太子。我会亲自告诉他,你我之间并无关联,只是萍水相逢。这样,就算最后真的出了什么事,也不会连累你。” 微默,上官玉辰点头道:“明日午时,你去宫门口等我。” 公仪无影细细看他,此时此刻,她更觉他像极了上官玉辰,当下不忍再看,只轻轻说了声:“谢谢。” 第192章 上官冷曦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王宫太子宫正殿,上官玉辰一身南诏侍卫服饰端坐主座,座旁的黄花梨木案几上是上好的苗疆茶散着热气,茶香飘溢。 身着玫红色南诏太子妃正装的上官冷曦坐在一旁次座,女子约十七八岁,明眸皓齿,肌肤胜雪,确是个美人。 “太子去了早朝,恐怕要让十四王叔久等了。”女子柔声说。 “无妨。”上官玉辰摆摆手,“转眼间,六公主嫁到南诏已有数月了,可还适应?” 上官冷曦心下疑惑,不知这一向性子冷淡的十四王叔为何会突然关心起自己来,口里还是恭敬答道:“托十四王叔之福,冷曦一切都好,太子也待冷曦极好。” 上官玉辰拿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轻轻划动茶面,似随意地说道:“那便是最好了,本王也是觉得这南诏和天宸生活习俗各方面都有些不同,所以才会过问六公主是否能适应下来。” “王叔说的是,只是这南诏的生活却也别有一番味。” “是啊,本王之前可还听皇兄提起,说皇嫂曾经谈及,这南诏好像还有个奇妙的圣物呢。六公主嫁来这么久了,可也见过了?”上官玉辰状似话家常时无意间提起,眼角余光却悄然注意着上官冷曦的反应。 “这个,冷曦听太子殿下提起过,只是现在也未曾见过。”上官冷曦轻声应道。 上官玉辰“哦?”了一声,音调略长。 “这南诏圣物在南诏圣地呢,圣地平时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冷曦现在自然是见不到了。”上官冷曦顿了顿,又说:“不过,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南诏圣节了,到时冷曦将要随着太子,还有父王母后一起前往圣地祭祀礼拜,想来就能见到了。” 南诏圣地?上官玉辰啜了口茶,淡淡道:“本王还想在这南诏游赏些时日,不知到时候有没有荣幸见见这个皇嫂口中的南诏圣物。” “这……”上官冷曦面露难色,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应道:“圣节礼拜,除了南诏王族很少几位重要成员外,其他任何人都不得入圣地的。” 闻言,上官玉辰心下有了些考量,抬目却见上官冷曦一脸小心的模样,便淡淡说:“本王也不过是随口一提,既然南诏有此规定,那便也就做罢了。六公主也不须如此谨慎,今日只当是我们叔侄间话话家常。” 上官冷曦提着的心微微一松,“多谢十四王叔体谅。” 上官玉辰放下茶杯,仿佛随口道:“不过本王倒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奇特之地,竟能被奉为南诏圣地。” “冷曦也有些好奇。不过冷曦除了知道圣地入口在王宫之外,对这圣地也是了解不多。”上官冷曦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香茗。 “王宫?”上官玉辰心下明白过来,原来如此,难怪她要混进南诏王宫之中。 “是啊。”上官冷曦淡笑道,心里却想着:这十四王叔,也并不是那样冷淡嘛。 第193章 面见,生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司城诺下朝归来,得知宸王来意,因南诏本依附天宸,而自己又是上官玉辰的侄女婿,自然也就应下。 今日的公仪无影换了身寻常的苗疆黑色服饰,银簪束发,微褪去了几分华贵。 然即便如此,仅仅一眼,司城诺便觉此人气宇非凡,绝非池中之物,却有种奇怪的似曾相识之感。 “见过太子。”公仪无影抱拳淡施一礼。 司城诺还在想到底是在哪见过,以至于竟忽略了抱拳行礼的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直觉无语,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看着她发呆?遂微提声音:“见过太子。” 司城诺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礼,淡淡道:“免礼吧,请坐。” 公仪无影疑惑,南诏太子好像对自己极为客气,不过她倒也不拘谨,自自然然在一边坐了下来。 “下长得可真像本宫一个朋友。”司城诺实在忍不住试探道。 公仪无影:“……” 见她一脸莫名,司城诺更加纳闷,难道真是我的错觉?遂轻咳两声,道:“无影兄弟吧?阿官可是在本宫面前大力推荐下。” “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虽只是萍水相逢,却得阿官热心相助。”公仪无影不着痕迹地说着,然后面带诚恳道:“若我能在王宫中谋得差事,必会好好尽心尽力,希望太子可以给我这个机会。” “好说。”司城诺啜了一口香茗,“正好禁军巡卫缺个卫尉,下可有兴一试?” 公仪无影立起,抱拳道:“多谢太子信任,无影定当尽力。” 出了太子宫后,她总觉一切似乎太过顺利,而且太子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可想想还是将疑惑暂搁一边,先办正事要紧。 她如今也算是南诏王宫侍卫中的小官,一面领着侍卫四周巡视,一面却悄无声息地在几个可疑地方留下了记号。 ………… 忙了半天,公仪无影回到木屋时,便见阿官已经在木屋厅内了。 她不露声色地走到他旁边坐下,拿过水壶和一只茶杯,边倒水边似随意问起:“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太子护卫吗?” 上官玉辰一顿,她已起疑了?随即好像很无奈地反问:“不然我能是谁?” 公仪无影眸光微深看他一眼,端起茶杯小饮了口清水,淡声道:“今日我见南诏太子之时,他待我似有些不同,一个普通的太子护卫的推荐怎能让他如此?” 上官玉辰快速思索,道:“太子爷不过是爱才罢了,无影,你忽略了你自身流露的风采。” 公仪无影想到南诏太子见到自己时莫名发呆,还说自己像他一个朋友,却还是又问:“你既然是太子护卫,夜间不用保护太子吗?” “太子宫夜间自然是有人保护着的,只是还轮不到我罢了。”上官玉辰苦着脸说。 公仪无影仍有疑惑,只是却也不想再说什么刺激到阿官了,想到一会自己还有事情要办,也就不再多问,起身回了房间。 第194章 夜探王宫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夜深人静,只偶尔有秋风拂过树叶,发出窸窣的声音。 一道夜行打扮的身影出了木屋,正欲施展轻功而去,后面却传起略带调侃的男音:“白日做侍卫,夜间做大盗,难怪要入王宫,原来是为了方便踩点。” 公仪无影转身面向男子,清淡开口:“我们现在已是银货两讫,你还是少管我的事情,也省得惹上麻烦。” “不行,你说到底是我引进宫的,若真出了事,我必脱不了干系。”上官玉辰理直气壮应道。 “那你想怎样?你该知道,凭你是拦不了我的。” “我又没说要拦你,但我必须得跟着你一起去。不然我可不放心,万一闹出什么事的话……”上官玉辰抬唇道,那样子仿佛是担心她会闯祸连累他。 公仪无影懒得跟他多扯,淡淡丢下一句:“你若跟得上,就跟好了。”然后施展轻功,转瞬消失在了夜色中。 上官玉辰不放心,只担心她会遇到危险,也施展轻功跟了过去。 ………… 公仪无影潜入南诏王宫,凭借白日的记忆,找到自己白日发现的一处可疑之地,细探访之,却什么也没发现。刚欲离开往另一处查探,蓦然回首,心突地一惊。 那不远处的身影,不正是阿官吗? 他也发现了她,朝她走来。 公仪无影狐疑地打量他,毕竟,她轻功绝顶,世间能够追得上她的人绝不多。 上官玉辰知她疑惑,一脸得意道:“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可是知道很多捷径,你跑得再快也没用。” 捷径追来?我公仪无影看起来很好糊弄吗?她联想到南诏太子的态度,随口问:“你干嘛非要跟着我?” “我得对我媳妇负责。”上官玉辰状似随意地说道,未及她开口,挑了剑眉,又说:“我媳妇可是有些质疑,可我还是把你引进宫了,当然得负责不能让你闹出事来。” 公仪无影不理会他的话,凝眉问:“你跟着我,是想保护我?” 上官玉辰轻笑调侃道:“你未免想太多了,你对我而言,就是那两万两。” 公仪无影眉眼间的疑惑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散去,反而又加了重音问:“是吗?” “自然是的,不然能是啥?”上官玉辰心虚地应道。 公仪无影想到自己还有事,此时也不再多问,继续她的查访。 查了许久,依然是了无线索。 南诏圣地的入口究竟会在哪里?看来,今日是查不到了。 想罢,她施展轻功离开了南诏王宫。 躺在木屋房间的床上,她除了思索查探南诏圣地之事,同时也在想着那个自名阿官,却与上官玉辰容颜一致的男子,虽然她当时没有细问,但不代表她会信。 捷径……? 就算真存在这所谓的捷径追上,王宫那么大,自己在宫中避开禁卫军无数,居然独独被他发现? 细想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竟发现阿官说的话好像都另有深意,想起那半夜他眸中的柔情与希冀,越发觉得他就是上官玉辰,然后回忆了一下那个呼格图城的苗疆公子,更觉可疑。 思索良久,公仪无影又忍不住疑惑:可若真的是你,为什么不认我? 第195章 试探连连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晨光照进屋子里,上官玉辰整理好自己,刚出房间,正看见公仪无影坐在桌边饮着清水。 “早啊。”他微笑着在她身边坐下。 公仪无影搁下茶杯,淡淡抬睫,目光幽深得仿佛要洞察一切。 上官玉辰心下顿时紧张,尽可能自然地问:“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昨日听你说了有什么捷径,本公子颇感好奇,不如今日你也带本公子走一次捷径?” “这捷径可是我追上你的法宝,怎么能带你走?”上官玉辰挑眉。 公仪无影神色愈发莫测,缓缓问:“可是我很好奇,宫门已闭,你是怎么进宫的?” 上官玉辰压下心底的紧张,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问:“我好歹也是个太子护卫,难不成一点身手都没有?” 公仪无影“哦”了一声,懒懒道:“我还以为是这南诏王宫也有暗道呢。” 上官玉辰手微微一顿,轻笑一声,“王宫之中,怎么可能会有暗道?” “不过,我就觉得奇怪……”公仪无影拧了眉头,“宫中那么多侍卫都没发现我,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进宫后就随便走了个方向,哪里想到那么巧就真的遇到你了,真是缘分啊。”上官玉辰笑言。 巧,真是巧,公仪无影恶狠狠地想着,瞥了他一眼,起身出门。 ………… 太阳还在云端旖旎,一抹淡淡的红霞映在天际,偏僻的小径一片静谧。 上官玉辰轻移视线,看了一眼默不作声,静静走路的公仪无影,然后收回目光,垂下眸。 一声轻飘飘的声音打破沉寂:“阿官,你老说你有个未过门的媳妇。我们也算认识了,什么时候带回家我也瞧瞧?” 上官玉辰几乎不假思索就答:“我媳妇不喜欢见生人。” “这样啊,可我来到这见到的南诏男女都挺热情的啊。”公仪无影笑,有些意味不明。 “凡事总有例外的嘛。”上官玉辰也笑。 公仪无影眼波流转,仿佛不经意地道:“可你这么在乎你媳妇,那天为什么会去舞会上招蜂引蝶?而且还说什么要追什么心仪的姑娘,拉着我挡驾。” 上官玉辰只觉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真的不好回答,索性显出几分不愉的样子道:“这是我的私事,你管得未免太宽了吧。” 见他不愉,公仪无影好似很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嘴上说着:“你可是拉着我挡驾,我不该问吗?不过罢了,既然你不想回答,那我便不问了。” 上官玉辰一听,心里不但没有松口气,反倒更提紧了几分。 现在居然这么好说话? 果然,公仪无影思索了一会儿,慢慢地挑了挑眉,唇角略略勾起一个弧度,缓缓幽幽道:“对了,我突然想起,你之前说我的名字很有气势,因为柳蓝战王名叫公仪无影吧?” 上官玉辰微愣,她问着问着怎么突然转了这么大个弯?隐隐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口里仿佛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公仪无影似乎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慢条斯理地问:“阿官,你既知柳蓝战王公仪无影,想必也知道天宸宸王上官玉辰吧?” 上官玉辰心里一咯噔,尽量保持镇定,硬着头皮回答:“自是听说过一些。” 第196章 携手一起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听说过?”公仪无影突然兴致勃勃,“那你都听说过些什么呢?不如给我讲讲吧。” 上官玉辰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了,想想风宁可是谎话到头还能编。 与风宁当初眉飞色舞地赞美公仪无影,说柳蓝战王是她最钦佩的战场英雄相比,本王现在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对比也太强烈了。 久久没有回答,公仪无影脚步蓦地停下,转过身来,冷笑道:“听说过南诏的太子妃是宸王的皇侄女吗?听说过你和宸王长得一模一样吗?” 话音一落,人已回身朝前走了数步,她此刻只觉自己被耍了一通,气恼得不行。 上官玉辰心知这下是绝对瞒不过了,索性也不再掩饰,疾步上前拦在她的面前。 公仪无影抬睫看他,朦胧的晨光下,男子的眸光变得深不可测,这是属于上官玉辰的眸光。 猝不及防,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纤柔的腰身,来不及反应,人已被轻轻一带,扑入他的怀抱中,男子淡薄的唇瓣落在她娇润的唇上,温温热热的气息钻进她的鼻息…… 公仪无影顿时大脑空白,心跳如擂鼓般,仿佛瞬间四肢都失了力气。 他的吻霸道却温柔,遥远却熟悉。 她难以抗拒,甚至情不自禁地沉沦其中,拥着自己的手臂愈发紧了。 他的目光越来越炽热,舌尖轻轻撬开她的唇瓣,吻渐渐深入…… 不知持续了多久,一阵秋风吹过,秀发划过脸颊,几丝微痒。 她蓦然回神,两片红晕迅速飘上脸颊,轻轻推开他,女子的娇羞一览无余,指责的话语此刻哪里还说得出口? 羞红映入眼底,他嘴角悄悄勾了勾,缓缓而跋扈地说道:“我听说,宸王的王妃留书而去,只留下一个磨人的身份,不顾宸王的焦急。可是,宸王其实根本不在乎他的妻子有多复杂的身份背景。在他眼里,她就只是他的妻子。 我听说,在宸王心里,他的妻子更重于他。为了他的妻子,他可以放弃一切。可是他的妻子却不爱惜自己,总将自己放在危险的最前沿,不顾宸王的担心。 我听说,宸王不远千里从天宸来到南诏,只是希望能护他的妻子安好,希望陪着他的妻子一起办完要办的事后,带她回到天宸。让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的王妃。” 公仪无影哑口无言,心里满满都是感动,却还是不服气地抬头看向他,“你耍了人还这么凶。” 上官玉辰微挑剑眉,戏道:“你打我还不用下通知呢。” 公仪无影:“……” 她狠狠瞪他,咬牙质问道:“就因为我留书离去,你就要编造身份如此这般作弄于我?” 上官玉辰直视她的明眸,跋扈反问:“我若不是抛开上官玉辰的身份,你会告诉我你是公仪无影吗?” “我……”公仪无影语塞,终坦然道:“是,我就是公仪无影,柳蓝战王公仪无影。” 话刚落,她突然神色一凝,又说:“你那些天为什么要逃避?难道就是因为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我们之间,到底还发生过些什么?你是不是全都知道?告诉我。” 上官玉辰目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声音柔和了些:“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但你说过,无论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去面对,一起去承担。” 闻言,公仪无影更觉那些事情绝不寻常。 未及多想,一双手臂轻轻环在她腰间,温柔的声音轻轻响在她耳侧:“就让我们都放下各自的身份,让我陪你一起去找血灵草,可好?” 那充满柔情与宠溺的目光里,含了几分希冀。 目光相对,她的心顿时便柔软下来,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赖他,口里道:“好,但你绝不许再骗我了。”一想到这几天被他耍得团团转,心里就来气。 “我保证。”上官玉辰眼睫微弯,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走在南诏小道上。 第197章 云安大牢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雨日的黄昏,天空更昏沉几分。 结束一日的查探,在清风楼用过膳后,上官玉辰一手撑伞,一手牵着公仪无影的手,有说有笑地回到木屋里。 放下伞,他迫不及待地将佳人环抱进怀抱里,温柔的声音说:“无影,若我们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公仪无影抬唇微笑,尽管南诏圣地入口一直没有线索,但现今这简单宁静,幸福甜蜜的日子,却让她不自觉减去几分心急,轻轻道:“我也希望能永远若此。” “那,你答应我,做我的妻子。一生一世,我们都要相守在一起,永远都不许再离开我。”上官玉辰声音轻轻的,眼中渗满希冀。 其实私心里,他甚至希望南诏圣地一直找不到,他们能永远这样在一起,没有宸王也没有战王,更没有那不知何时便会唤醒的仇恨记忆。 公仪无影双颊微红,“嗯”了一声,小女儿之态自然显露出来。 上官玉辰眼神蓦地迷离,倾身吻上她的唇,从浅浅的厮磨到尽情索取个够。 自将话都说开,公仪无影又承认了自己对他的感情,这段日子与他的相处早已变得自在许多,也习惯了他时不时的亲昵举动。 良久,他缓缓移开吻着她的唇瓣,低低的声音含了一分小心翼翼:“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伤害了你,你还是会原谅我,留在我身边,是吗?” 他眼睫微垂,隐下眼底的紧张。 “为什么要这么问?你怎么会伤害我呢?”公仪无影眨了眨眼睛,随口反问。 上官玉辰眸光黯淡下来,心里的忧虑逐渐升起,朝她笑了笑,转身朝房中走去。 这反应却让公仪无影疑惑不已,他这是怎么了? ………… 上官玉辰站在房间的窗子前,屋檐大颗的水滴在雨洼里溅起涟漪,一层层的还未荡漾开去就被下一滴水珠的到来掩藏了先前的痕迹。 聆听窗外萧瑟的风声,雨打落叶声凑成的简单曲调。 回忆,再上心头。 那一日,云安大牢。 上官玉辰来到大牢中时,那一袭黑衫华装的少年正闭目凝神,盘膝而坐在天牢的床榻上,神色从容镇定,却又透着些许冷然。 他命人开了牢门,风宁睁开明眸,眸光依然是那样的清澈动人。 狱卒很快为宸王搬来椅凳。 上官玉辰随意地坐下,眼中感情复杂,淡淡叹了一声,“风宁,我依稀记得,在后山醉酒时,你曾经说过一句风口浪尖的使命。你说的是我,还是你自己?” 风宁不语,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开了口:“辰哥,我也记得当日你说过,你不喜战争。” 二人相视无语,安静无声。 这样平静地对望了一会儿,风宁打破沉寂道:“辰哥,你布设重阵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却毁于一旦。可这一切皆因我而起,你将我交出去,便不须再承担责任。” 上官玉辰看着那坦然的眸光,无惧无怨的神色,心中动容,却微摇摇头,唇角勾起一丝自嘲,“风宁,在你眼里,我上官玉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认为,你冒死归来,我会牺牲你来明哲保身吗?” 风宁一愕,但只是转瞬即逝,旋即平静地说道:“辰哥,风宁冒死而归是因为相信辰哥可以阻止战争,可以保全风宁,可以化干戈为玉帛。风宁已将性命滞留在此,战王已向息战迈出一步。只要辰哥愿意,这场无谓的战争便可止息。” 哪知听完,上官玉辰却冷笑一声:“所谓阻止战争,就是派你来毁了我方略阵。所谓化干戈为玉帛,就是让你留在这里做说客说我投降退兵。”说到这里,语气更重了几分,情绪有些激动,“所谓向息战迈出一步,根本就是对你的性命不置一顾。聪明如你,怎么竟会愚忠这样一个主帅?” “辰哥,战王并非此意,战王是诚心化解干戈……”风宁急辩道。 话未说话,便被上官玉辰直接打断。 “我对你倾心相待,你却一口一个战王。”他双目赤红,怒不可遏,“是,我是可以保全你,但是我要你堂堂正正走出这云安大牢,要你死心塌地留在我身边。” “辰哥,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我的话呢?”风宁摇了摇头,淡叹道:“唯有两国和平,风宁才有可能留在辰哥身边。否则,以我的身份,是永远不可能留在天宸的。” 听到这话,上官玉辰看着风宁,再度冷笑,“这话又是你的战王说的吧?” 风宁正视上官玉辰,没有否认,坦承道:“是,柳蓝战王。” 上官玉辰胸口火烧,怒火,也是妒火,转身拂袖而去。 风宁,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公仪无影是如何待你的吗?这就是你一心效忠的战王,一个将你的性命根本不当事的战王。说你是少年奇将,却根本就是个愚忠的笨蛋。 等我毁了天启阵,毁了公仪无影,我看你这个愚忠的笨蛋去效忠谁?你不留在天宸,还能去哪? 窗外的雨势越下越大,风裹着雨水自窗外吹了进来,雨水透过衣襟,有一丝沁骨的凉意。 上官玉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涩,轻轻闭了双目。 我根本就没有听懂你话中之意,我更没料到你就是战王公仪无影。 若在那个时候,我知道你就是公仪无影的话,我和你又如何可能打得起来?可如今,我到底该怎么做才有可能化解一切? 你本是一意止息战争,化解干戈,最后却不惜亲手将战事推向了另一个高峰。 那一刻,你到底有多恨? 无影,你答应过我,不论如何,我们都会一起去面对,去承担。 第198章 奇怪后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南诏王宫深处,竟有几座山峰立之,云雾缭绕,仿如仙境。那里,是王宫的后山。 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一身南诏侍卫装束,名为巡查王宫,实是暗查圣地入口。眼看来到南诏已有一月,南诏圣地入口依然了无头绪,公仪无影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有了些许急意。 不多久,两人便到了那后山附近,却见一南诏华装女孩迎面走来。 见女子大大咧咧而来,想来是南诏王宫有身份的人,公仪无影侧身让过,只见那华装女子径直走到上官玉辰面前。 “你也是宫中巡卫?”华装女孩走到上官玉辰面前问道,“我已见过你几次,每次都看见你和这位飞得挺高的侍卫兄弟在一起,本公主有话问你。”一手指向公仪无影,一副薄怒的样子。 公仪无影这才想起来,这就是舞会上出现的南诏四公主,舞会上心仪的人好像就是玉辰…… 上官玉辰愣了一下,还是礼貌应道:“公主有话请讲。” “你是早有心上人了吗?”南诏四公主司城赫雅刺啦啦地问道。 上官玉辰轻咳一声,“是……有什么问题吗?” 司城赫雅面露愠色,直接质问:“舞会之上,你见我走近便悄悄溜走,差点害我丢脸。你既是有心上人的,为何会招引那许多女孩围着你?你是欺你的心上人,还是存心骗我?”越说越气愤,愠色更深,似乎是要出那日舞会差点出丑的气。 上官玉辰表情讪讪,眼朝公仪无影斜睨。公仪无影会意,却并不理会。 “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公仪无影一副‘我是路人甲’的样子转身往后山深处而去。 走不多远,公仪无影便见雾气缭绕,想想不对,迅速抽身,往周围看看,一级级跃上最高处,却见云雾分好几层缭绕,最低处仿佛煮沸的开水,气流浓得不可见一物,而周边的小山小峦遮掩得若隐若现。 公仪无影眉心轻凝,此处山势并不见高,怎会有这种现象?遂从旁捡起一颗大石,往那最低处扔去,却听“砰”的一声闷响,原来眼前一切皆为假象。隐隐觉得这里或许与神秘的南诏圣地有关,可也觉奇怪,为何多次经过这里都没有发现端倪?稍稍思索,便明白过来。 这里地方幽僻,鲜少有人过往,倒像是个幽会的好去处,两人也经过这里几次,每每到此,却是心猿意马,意念恍惚,不曾注意到周围的异样之处。 ………… 日头西斜,公仪无影回到木屋时,上官玉辰已经在正厅等她。 她走到桌边坐下,端起饭食,脑中依然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着后山深处见到的那些景象,将米饭一粒粒挑进嘴里,仿佛很恍惚的样子。 上官玉辰见她如此,以为她是生气白日之事,遂将碗筷放下,轻轻唤道:“无影。” 公仪无影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他柔声说:“你别多想,我当那四公主就是个小孩子。” 公仪无影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却故意噘了嘴道:“小孩子?人家四公主可都是招驸马的人,正是适婚之龄呢。” 他将她手中的碗筷拿下,将她的手轻轻握进自己的手心,然后对她说:“无影,我真的只当她是个小孩子。” 公仪无影瞧他挺紧张的样子,实在忍俊不禁,轻笑一声,“好了,我知道宸王洁身自好,不近女色。”然后从他手中抽回手,拿起碗筷,径自挑了些菜食。 上官玉辰含笑凝望她,心念若有所动,食色性也。不是不近女色,而是人间绝色早已在心中。 第199章 禁地传说(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早晨,公仪无影独自一人来到南诏王宫后山附近,决定先再去探探。然而,还未走多近,竟然看见一衣着华贵的少女站在那里,手中握着一串红色的珠子,那样子好像是在等待谁。 不是司城赫雅是谁? 公仪无影走上前去,轻声唤了一声:“四公主。” 司城赫雅见公仪无影来到,目光便往公仪无影四周环视一番,确定只有公仪无影一人后,神色变得失望,只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公仪无影暗自无奈,难怪他今日说什么也不肯往后山来,原来如此啊,口里答道:“巡查经过此处,见前方景色有如人间仙境,一时被吸引,所以才在此停留了一番。” 因为盛会上的事,司城赫雅对公仪无影的印象不差,她轻轻看了公仪无影一眼,道:“你是新来的吧?” 听到这一问,公仪无影更觉后山深处必定有异,心下有了些计较,嘴上仿佛随意应了一声:“是的。” “我看你人不错,便提醒你一下。”司城赫雅淡声说道,“前面可是王宫的禁地,你可切莫再往里去了。” “禁地?”公仪无影轻念,试探问:“既是禁地,为何没有守卫看守?” 司城赫雅淡淡回答:“百年来擅入禁地者,从来都没有活着出来的,根本就不需要守卫看守。”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还想要再问什么,司城赫雅却已抢先:“好了,我刚刚说的你记住就行了,多的也不是你该知道的了,我们还是聊聊那个经常和你在一起的侍卫兄弟吧。” 然后也不等公仪无影回应,她便直接问道:“他真的有心上人了吗?” 公仪无影看到少女诚挚的目光,淡淡道:“是的,他有心上人了。” 司城赫雅失望地垂下眸,过了一会儿,却将手中的红珠串塞到公仪无影手中,留下一句:“请帮我把这串珠子交给他,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的心意。”说完,转身离去。 公仪无影看了一眼手中的手珠,抬眼看向女孩离去的背影,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直爽而又单纯,自己对她的印象倒不坏,轻唤道:“公主。” 闻声,司城赫雅回过头来。 公仪无影轻声劝道:“公主,万事想开点。要相信,像公主这样美丽善良又身份尊贵的女孩,一定能觅得良缘。” 听到这话,司城赫雅感到心中松了些,看着公仪无影面上浅浅却又透着真挚的笑容,升起了几分好感,微笑点了点头,便又提醒道:“谢谢,你是个好人,可要记得千万别再往那后山深处去了。” 公仪无影走近司城赫雅几步,样子看起来有些难过犹豫,“公主,我之前一时不慎将一串手珠掉在了后山深处,那串手珠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送的,我想去寻回手珠。” “千万不能去的,否则,你可能手珠寻不回,反而丢了性命。”司城赫雅急忙劝道。 “这……我实在不解,明明是禁地,却没人看守。明明景色怡人,公主却怎么说得这般凶险万分?”公仪无影一脸茫然。 闻言,司城赫雅微微一笑,轻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禁地一直有个传说。” 第200章 禁地传说(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闻言,司城赫雅微微一笑,轻声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禁地一直有个传说。” “传说?”公仪无影试探出声。 “是啊,传说这禁地有血灵真圣守护着,是通往神地的结界。传说,只有两个真心相爱,又心意相通的人齐心协力,才能通过这结界,到达神地。” 司城赫雅仿佛在讲一段奇异的传说,公仪无影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如果能到达神地,这两个人也将得到血灵真圣的祝福,永远相守在一起。”司城赫雅说到此面露向往,须臾却又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可是百余年来,从来没有人入了禁地,还能活着出来的。所以,你还是千万不要进去。” “这样啊。”公仪无影似乎也很失望,却对司城赫雅抱拳道:“多谢公主提醒了。” 司城赫雅转身离去,不忘再提醒一声:“千万别进去。” 公仪无影笑了笑,她从不信鬼神之说。若真是如此,那南诏王族又如何能入神地祭祀礼拜?看来,这应该是一道类似情幻阵的阵法。 她稍加思索,抬步往后山深处而去,所想也不过是在后山深处附近先大致勘察一番。 走到一座假山边,她撕下一块衣布,系在假山边上,然后每走几步,她都会在经过之处系上一块衣布。 司城赫雅其实并没有离开这里,而是到了后山不远处一处高亭之上,她双手合十,闭眸祈祷。 祈盼血灵真圣祝福,让赫雅早日觅得良缘。 祈祷完,司城赫雅睁开眼,极目望去,竟然正好远远看见后山深处禁地里一身棕色侍卫装的身影,当下吓了一跳。 ………… 夜色浓郁,天际浮云乌黑,聚散不定。 桌上的膳食已失了热气。 宽敞的木屋,愈发显得寂寥。 上官玉辰坐在桌边,一簇小小的火苗在眼前晃动,更撩得心里不安。 无影怎还未回来? 夜色渐渐褪去,黎明即将来临。 他再也坐不住,施展轻功赶到南诏王宫,请南诏太子出面寻找,宸王身份也因此公布开来。 然无论是宫门守卫,还是巡查禁军,居然都没人见到无影。 上官玉辰此刻真是万分后悔昨日没陪在她身边。 无影昨日提起后山深处有奇异之景,难道这与那有关?对了,南诏四公主可能见到过她。 想到此,他立即找上司城赫雅,直接问道:“四公主,昨日你可见到无影去了何处?” 司城赫雅没想到上官玉辰的身份竟是这样尊贵,可看到他这样关心无影,善良的她心里不禁担心他知道后也会闯进禁地去没命,遂低声道:“我只看到他离开了后山,然后我就没再见到他了。” “她早已离开后山?”上官玉辰身子微颤。 司城赫雅轻轻点了一下头。 站在一旁的司城诺却无意间看到司城赫雅手抓了下裙摆的动作,眸光一变,走近上官玉辰,劝道:“十四王叔先别急,诺已经派人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上官玉辰看了他一眼,心神不宁地出了四公主的大殿。 司城诺走到司城赫雅面前,凝眉道:“四妹,他是不是闯到禁地了。”疑问之句,却是肯定语气。 司城赫雅见状,知道瞒不过,也不敢隐瞒,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我怕他,宸王会因为着急也闯进去,所以……大王兄,我要不要说实话?” “赫雅,此事你千万要记住,绝对不能让宸王知道。”司城诺语气果断,神色严肃无比,道:“宸王对那个人的紧张你也看到了,若宸王真为了那个人闯进禁地,后果不堪设想。战神宸王在南诏出事,南诏承担不起这个后果,甚至可能招致灭国之祸。你明白了吗?” 司城赫雅面色大变,使劲点头。 第201章 商谈,修书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已经失踪超过一日一夜,南诏王宫御书房里,气氛一片紧张。 司城诺站在书案前,面色十分凝重,皱眉道:“父王,以宸王的睿智,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找到后山。如果他一定要闯禁地,我们不敢拦也拦不住,只是宸王一旦出事,南诏必有兵祸,我们必须早做打算。” “诺儿有何对策?”南诏王也是满面忧色。 司城诺严肃说道:“儿臣与天宸太子交好,此事儿臣觉得还是要先提前修书给天宸太子,请天宸太子相助。除此之外,儿臣觉得是否也要让姑姑知晓?” 南诏王此时也是极为忧虑,且他素来都很是信任司城诺,遂沉声道:“诺儿所言甚是,此事便交由你去办。” 司城诺领命之后,没有多做停留,立即便回了太子宫修书,紧急送往天宸。一封致以天宸太子上官云萧,另一封则致以天宸皇后。 天际渐渐铺染上一层晕黄,风突然大了点,莲花池里的满池枯枝败叶摇摇欲坠。 莲花池边的小亭子里,司城赫雅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总是想着那个天神般的男子,却又记得无影说他真的有了心上人,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一直趴在桌上喃喃自语。 “他真的有心上人了。” “他现在一定很着急吧。” “他的心上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他竟然是天宸的战神。” …… 一旁的宫女拿来披风,恭敬道:“公主,起风了,披件披风吧。” 赫雅点头,起了身。 身后的宫女为她披上披风。 少女脸上没有好看的笑容,想起那个好心的侍卫哥哥真挚的笑容,安慰的话语,此刻也不禁为他难过起来。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血灵真圣,那个侍卫哥哥是个好人,他不是故意惊扰你的。若您有灵,请放过他这一次吧。” 话音刚落,突听身后一声焦急的男声:“四公主。” 司城赫雅闻声回头,瞬间大惊失色。 她现在最怕见到的人莫过于这位天宸的宸王了,司城诺的警示让她不敢泄露什么,可她偏偏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上官玉辰快步走近她,已然失了耐性,目光凌厉慑人,质问道:“四公主,你刚刚那句祈祷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无影的下落?” 司城赫雅心下一颤,从未觉得这个男子如此可怕,却什么也不敢说,结结巴巴地道:“不……不知道,他离开后山后,我……我就没见到他了。” “四公主还想欺瞒本王吗?”上官玉辰震怒道,“无影到底在哪?” 司城赫雅身子抖了抖,心里很害怕,低着头小声道:“对不起。可是大王兄说如果你知道了,我们会很危险的。” 果然是知道?上官玉辰胸口怒火涌起,声线却冷沉无比:“那你可知,你若不说出来,你们会更危险?” 司城赫雅一句话也不敢说,低头紧紧咬着唇。 上官玉辰再度厉声问道:“无影,到底在哪?” 第202章 是个姐姐就好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司城赫雅感受到上官玉辰身上散发出的冷凝之气,听着那带着浓浓威胁的声音,抬眸看到他凌厉凛然的眼神,心里觉得十分委屈,大大的眼睛里泪水涌出。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我知道你和那个侍卫哥哥感情好,可是他已经闯进结界,不可能再活着出来了。” 上官玉辰陡闻此言,心底恐慌更增百倍,然看到眼前这个单纯善良的少女眼里的泪水,想到她刚刚还在为无影祈祷,却微敛怒火,侧过头去,语气缓和了些:“我不是要对你凶,可你不知道无影在我心里意味着什么。那个结界在哪里,带我去吧。” 司城赫雅连忙摇头道:“你不能去,你去了不但救不了那个侍卫哥哥,还会白白送命。” “她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无论有多凶险,我都要守护在她身边。”上官玉辰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眸光坚定。 司城赫雅有些动容,不禁说道:“如果侍卫哥哥是个姐姐就好了,你们感情这么好,一定能心意相通。血灵真圣就会保佑你们,让你们闯过结界。” 上官玉辰回过头,对她说:“她确是女子,而且她正是我的心上人,也是我的王妃。” 司城赫雅顿时满目震惊,只听一个清淡的声音:“带我去那个结界吧。” 司城赫雅虽然动容,可是却不敢忘记司城诺的话,于是头又垂了下去,低声说:“对不起,大王兄说如果你在南诏出事,南诏可能会有大难,我不敢说。” 上官玉辰淡淡看她一眼,知道与她多说反而更加耽误寻到无影的时间,遂直接转身朝王宫御书房而去。 ………… 南诏王宫,御书房。 “结界危险,宸王还请三思。宸王若在南诏出现差池,南诏实担待不起。”南诏王正色劝道。 “本王会修书一封,表明本王此番在南诏出现任何事情皆与南诏无关,还请南诏王上告知结界所在。” 南诏王依然不放心,遂继续相劝:“宸王有所不知,那道结界除非是心意相通的恋人才可能有一线生机。除此之外,进入结界之人是断无生还可能的。” 上官玉辰坦然相告:“南诏王上有所不知,无影实为女子之身,而且她正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原本就是决定这趟游赏南诏之后,便将此事昭告天下。” 南诏王错愕,微微迟疑,还是说道:“可即便如此,纵通过结界,也只可能有一人生还。” 上官玉辰一惊,难道你我今生就真的不能相守在一起吗?然口里却说出一句:“不管怎么样,还请务必保本王的王妃无事。” 闻言,南诏王惊讶地看着神色坚定的上官玉辰,曾听闻战神宸王不近女色,没想到竟然是如此痴情之人,看到宸王这个样子,心知是阻止不了了。 上官玉辰很快便修好一封书信交给南诏王,想到公仪无影如今已经被困了近两日一夜,便请南诏王上准备了些水粮。 第203章 结界魔音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入了结界之后,只见雾气浓重,她走下去,雾气却愈来愈沉。 警觉之时,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想回头已不可能。 她眺望而去,四处一片昏暗,行走都似乎在虚幻的云雾之中。催运内力,集了目力,勉强模模糊糊能见山石飘移,时上时下,此消彼长。 除此之外,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侧耳聆听,却什么也听不见。 她不由得心下暗忖:情幻阵讲究的是心无杂念,心念合一,此阵法就像进入一片空白,五官皆盲,根本感觉不到真实。 要从此阵而出,唯有先启阵,然而此阵的启动恐怕必须要有两人。 她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节省体力拖延时间,庆幸的是,南诏四公主交了一串手珠给自己。 ………… 上官玉辰在往结界而来之时,便已看见那些公仪无影先前所系的衣布,顺其方向,进入结界。 只是当他进入这结界之后,沉雾便遮挡了他的视线,他试图用内力传声,却发现声根本传不出去,更别提收到公仪无影的回应。 精于奇门阵法的他很快明白过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幻境,他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虚幻。在这幻阵之中,视觉,听觉皆已被蒙蔽。 略加思索,他屏气凝神,集中意识,尽可能碰触一切意识之外的实体。 既然视觉和听觉在这阵中已经失去作用,那便唯有凭触觉试试。 上官玉辰摸索而行,却隐隐感到脚小似有个圆滚滚的物体。 他蹲身拾起,竟感到那好像是一粒珠子似的东西,心下奇怪,这里怎么会有珠子?然接着往前摸索,却竟然又拾到一粒珠子。 他继续前行,再次拾到珠子。 上官玉辰立时明白过来,无影精于此道,定知在此奇幻的阵中凭触觉能感受实景,这珠子莫非正是她留下的线索? 思及此,他继续往四周摸索。 果然,一次又一次摸索到珠子。 他顺着珠子的方向而行,摸索到最后一粒珠子时,再往前便触到一人。 上官玉辰心下一喜,唤道:“无影。” 公仪无影盘膝而坐,上官玉辰的声音原是不小,可在这幻境之中却是什么也听不见,然那触碰的感觉却让她明白,他就在她身边。 她唇角微扬起一丝弧度,凭着感觉手握住那温热的手掌。 玉辰,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到我。 险象环生又如何?有他在,她什么也不担心。 她扬声唤道:“玉辰。”可心里也明白,他是听不见的。 上官玉辰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这几日提着的心安下不少,将水粮传递过去。公仪无影却只随意饮了几口水,拉着上官玉辰的手起身。 她与他两手十指相扣,然后凭感觉转换方向。 二人背对背相靠而立,她紧了紧握着的手,他会意地回握。 不知过了多久,山石飘移换向。 二人扣着的右手分开,运起内力朝着各自正对的模糊的两处山缝一击而去。 霎那间,四周响起奇怪的声音,时而似是天旋地转,又似山崩地裂,时而却又如飘渺铃音…… 音之变换,摄人心魂,扰人心神。 魔音侵扰大脑,俩人运功抵抗。 然公仪无影体力已陷入虚乏,不知坚持了多久,渐渐竟然开始有些无法抵抗这些怪音,只觉整个人陷入虚浮之感,头痛欲裂,意识之中似有什么涌现,竟是刻骨仇恨。 云安大牢,千丈崖上,墨州城外,云安城外,幕幕往事,重现脑海。 第204章 国仇己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五年前,云安大牢。 “主上,宸王亲率大军攻打天启阵,天启阵已遭大毁,朝廷军队已全线出动,死守墨州。夫人让易明在此替换主上,以解墨州之围。”跪在地上的人面色凝重说道。 “他怎么可以这样?”风宁面色大变,“现在赶去天启阵已然不及,唯破云安,引宸王重兵返城,宁谷奇兵何在?”自己摸了摸怀中的令牌。 五年前,云安城。 宸王率兵而返,公仪无影解救易明。 “想不到主上竟这么快破了云安城。”易明惊叹。 公仪无影眸中充斥着浓浓怒火与悔意,拿出尚雨令牌,沉声道:“就是此令牌让云安城城门大开,宁谷奇兵趁虚而入。” 宸王率兵搜捕风宁,易明说道:“主上,宸王根本就是一个将名誉和权位看得重于一切的人,就让属下让您看清他的真面目。” 话落,引追兵,上千丈崖。 千丈崖上,绝情狠心,易明坠崖。 墨州天启阵大毁,血染无数,公仪无影盛怒而舞,剑气四射。 “狼子野心?其心可诛?哈哈哈……”笑得狂肆,声冷彻骨:“这狼子野心之人,究竟是谁?” “上官玉辰,国仇己恨,本王要你加倍奉还!” “上官玉辰,你要战,我公仪无影必奉陪到底,奉陪到底!” 话至此,剑气横扫,指剑立誓:“上官玉辰,从今日起,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眸中的冷意霎那间化作浓郁的杀气。 墨州军营,三军集结,钦点大军。 “朝廷将士,随本王攻打云安,前后夹击,阻截宸王重兵。”银质面具,熠熠生辉,却透着冰冷嗜杀之气。 “宁谷奇兵,携此令牌,趁玉都空虚,直取皇城,挟持昏君。”我要让天宸皇帝看见你就如芒在背,我要你一生都不得安宁。 云安城外,各督阵法,殊死一战。 绝情一剑,寒彻心扉,怒拔长剑,她仰天狂笑:“你不配风宁真心相待。” ………… 上官玉辰感受到公仪无影手心力道加重,更有冷汗溢出,那分明是情绪极度不稳,甚至有走火入魔的前兆,顿时心下大骇,企图输送内力助公仪无影稳定心神,却因为分神,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 风宁坠崖,云兮离去,剑刺公仪无影,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重现。 冰冷彻骨的声音,染满杀气的眸色,几乎让他心胆俱颤,一声狂吼:“不要离开。” 与此同时,公仪无影几乎也是大吼:“国仇己恨。”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却见浓雾中被撕开一道血红的口子,二人几乎同时向血口冲了过去。 清溪潺潺流淌,隐隐有几声鸟鸣声,清风阵阵,柳暗花明。 公仪无影身形不稳,突然朝后倒去。 上官玉辰赶紧扶住她,脑海中回荡着那声“国仇己恨”,深邃的墨眸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无影,你想起什么了吗? 怀中人儿虽昏厥,却依然似极不安稳,仿佛在经历一场极为激烈的斗争。 第205章 如何放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看了看虚弱地倚在自己怀中的公仪无影,将她轻轻放在坪地上,抬袖欲为她拭擦额间的冷汗。 陡然一声愤怒至极的声音:“上官玉辰,国仇己恨,本王要你加倍奉还!” 他蓦地僵住动作,仿佛有一柄尖刀突然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狼子野心,其心可诛……狼子野心之人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公仪无影紧紧拽着地上的草,额间冷汗更密,声线狠厉骇人。 “上官玉辰,你要战,我公仪无影必奉陪到底,奉陪到底。” “上官玉辰,从今日起,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朝廷将士,随本王攻打云安,阻截宸王重兵。宁谷奇兵,直取皇城,挟持昏君。” “攻打云安,直取皇城,挟持昏君……” “你不配风宁真心相待。” “你不配,不配……” 许是太过疲惫,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退,拽着草的手渐渐松开。 一瞬间,上官玉辰脸上的血色尽褪,仿佛全身的血液都顷刻间被冻成了冰一样,无力地坐在坪地之上,结界的魔音到底是让无影打开了仇恨的记忆——国仇己恨,势不两立! 他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攥起她的手,一种又将要失去的绝望弥漫全身。 没过多久,一个文雅儒秀的男子从远处而来,停在他们面前。 男子虽身着南诏服饰,目光却极是锐利地游移在他们之间,最后定在上官玉辰攥着公仪无影手的手上。 上官玉辰一下将内力全部集中在那只手上,仿佛是怕来人要将公仪无影带走。 来人声音温和有礼:“两位请随我来。”话落,手指一弹,一粒水珠样的东西顷刻融化在公仪无影的唇上。 苗疆男子转身行了一段路,顿下脚步,那样子好像是在等他们。 公仪无影缓缓苏醒,坐起身,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对一旁的上官玉辰恍若未见。 上官玉辰嘴角一沉,未及开口,她已虚飘飘地立起,仿佛在风中摇摆,声音却如厉闪沉雷:“宸王爷,有劳了。” 闻声,上官玉辰心沉到了谷底,你终是不会原谅我。 此时的公仪无影一片茫然,一个用生命来维护她的男子居然是杀了她两次的仇人,眼里除了怒不可抑,还渐渐渗出一缕无奈的悲凉。 曾经,她沉沦他的呵护,也想过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都已过去,想过放下,然现在,却只觉悲凉万分。 潇洒放下是因没了那刻骨的记忆,当一切唤醒,又岂能说放下就放下? 可是如今,你让我怎么再去爱?又让我怎么再去恨? 她无力地想着,闭上眼,身体一软又要倒下去。 上官玉辰本能地扶住她,看着那惨白的面色,好像自己搂住的就只是一缕魂魄,稍一用劲便会烟消云散。 他难以相信,如她这样一个骄傲自信坚定的人竟会有如此虚弱的一面。 他将她打横抱起,漠然地跟着那个儒雅的南诏男子而去,深邃的墨眸之中似乎没有了灵动的流光,仿佛行走之处比之结界更加虚无缥缈,便觉就算到达无间地狱也无所谓了。 第206章 结界钥匙(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路到了一处山洞,洞内宽敞,竟如进入一个宫殿。 四周墙壁之上火炬林立,灯火通明,亮得耀眼。 山洞居中,是一女子的石刻雕像,女子裙摆轻扬,姿态高雅,手中握着一株灵草。 雕像前面,座上坐着一身苗疆打扮的老妇,正是这血灵谷的祭师,两侧站满苗疆服饰打扮的男女。 上官玉辰将怀中女子放下护在怀中,此时此刻的他,眉眼间失去了曾经的王者傲气,显得那样无力,周围的一切,他也没有心思去注意了。 领着上官玉辰而来的南诏公子径直走到祭师身边,附在她耳边好像说了些什么。 祭师毫无预料地突然出手,身形如鬼魅般一闪,一下从失魂落魄的上官玉辰怀中将公仪无影夺了过去,闪电般的速度将一粒药丸送入公仪无影口中,几乎就在同时便点了她身上的穴道。 “你们要干什么?”上官玉辰双眸中刹那间染满浓郁的怒火,厉声喝道。 祭师看着眼前愤怒的男人,淡淡开口:“她现在没事,你不必担心。” 她顿了顿,缓声说:“一阴一阳,此消彼长,相生相克,生为门,克为匙。” 看了一眼公仪无影,她又道:“没想到你们竟能在仇恨滋生的同时,又被来自爱的力量湮灭。如今你二人站在一起,便成了通往血灵谷的钥匙。” 听到“仇恨滋生的同时,又被来自爱的力量湮灭”,上官玉辰失去流光的墨眸闪现刹那的光彩。 只听祭师清淡的声音继续道:“血灵谷从来不容许外人进入,为了圣地的安宁,这钥匙决计不能留下。所以,你二人之中只能有一人生。” 随即便见她背过身面向那尊雕像,缓缓说出一句:“你如今还有什么话想对她说的,现在就对着血灵真圣讲吧。” 他不知道公仪无影早已神志清明,只是穴位被点而无法动弹罢了,却听得到他说的每一句话。 抬头看向那石雕像,也便是血灵真圣的神像,他的声音中不带丝毫的温度却又夹杂着浓浓的嘲讽:“血灵真圣?你也算是神灵?” 众人闻言一惊,脸上已现了怒容。 冷笑一声,上官玉辰语中的嘲讽之味更浓了许多:“你让一对生死相恋,千辛万苦通过结界的恋人反目成仇。你让我明白,这世间根本没有从头来过的爱情。更让我知道,在这世间之上,已经犯下的错误根本就没有弥补的机会。神灵不是庇佑苍生的吗?血灵真圣,你这样的行径,又配做什么神灵?” 这话一落,身边的青年男子直接一脚踹在了他小腿之上。 心神俱裂,茫然无神的他竟因此一下子跪倒。 “对真圣不敬,该死。” 青年男子狠狠道,还想动手教训他。 上官玉辰却已一下立起,他本当世战神,又岂是这些人可以对付的? 冷寒的眸光扫过一群苗疆人,他嘴角带着几许嘲讽道:“本王的生死,还由不得你们这群牛鬼蛇神决定。”身形一动,周围的苗疆的青年已倒地一片。 第207章 结界钥匙(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祭师迅速出手,一手准确按住了公仪无影的咽喉命脉,喝道:“住手。” 上官玉辰眸中寒光一闪,射向祭师按在公仪无影咽喉命脉的手指,双目赤红,隐现杀意,厉喝道:“放开她,你敢伤及她半分,这里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 无视他的怒火,祭师语气中含了些嘲讽道:“看你这样紧张她,却也是贪生怕死之辈罢了。我之前就说过,你们二人中只有一人能生,既然你求生的欲念这样重,那我们也只好处死她了。”说完,按着公仪无影咽喉命脉的手指力量微微加重了些。 看着面色苍白的公仪无影,上官玉辰怒火更盛,因为动武而微抬的手却放了下来,清晰的声音说道:“放开她,我任由你们处置。” 祭师朝周围一苗疆打扮的青年使了个眼色。 青年领意而去,很快拿来棍棒。 “辱骂真圣,打!” 随着祭师一声令下,上官玉辰突感到膝盖后面被重重一击,然后重重跪在地上。 两个南诏男子将他按住,随之而来的便是棍棒打在他的身上。 二十多年来,依着他尊贵的身份,他何曾忍受过这样的屈辱?神色中有些隐忍,却不再做任何反抗,更不曾发出一丝声音。 只是那此起彼伏的棍棒打在人身上发出的声音,让公仪无影心里一阵阵揪痛,她强烈挣扎,恍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穴道竟不知何时已经解开。 睁开眼睛,她一眼便看见那个昔日高高在上的王者此刻却为了她坦然受罚,心甘情愿忍受这样的屈辱,泪水不自觉地涌上眼眶。 她胸口涌起怒火,好想出手教训那些伤害他的人,然此时此刻,身上竟然使不出半分内力,身体也极为虚弱,几乎是从齿缝中吐出颤抖的几个字:“住手,我死。” 字音清晰地落入上官玉辰耳中,短短四个字,却让他仿佛已坠入黑暗的心重新流入一丝光明。 祭师手一挥,执棍人手中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上官玉辰挣脱按着他的人,起身赶到公仪无影面前,试图去牵起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冰凉,触碰的一刹那,已让他无法抑制地心疼,只想倾尽心力去温暖它,然转瞬间,冰冷的手已将他的手拂开。 一声苦涩无力的声音缓缓道:“反正现在横竖与死无异了。” 他顿觉心狠狠一颤,抬眼,看到那漠然悲凉的神色,难受到极致。 一个能够傲立疆场的女子当是何等的坚强?更何况她还是柳蓝的战神。可现在的她却仿佛失去了灵魂,毫无生机。 只见她转开身,朝向祭师缓缓道:“如果我们二人只能有一人活着,我死。”声音很轻,偏坚定无比。 上官玉辰心思澎湃,胸口似要炸裂一般,万分难过。 祭师却轻轻摇了摇头:“你们二人现在都愿意死,那我现在也不知道处置谁了。既然如此,你们还有另一个生机。”顿了顿,又道:“存在于血灵谷的圣物血灵草每百年都会一现,可如今已经过去一百二十多年都未曾出现。” 公仪无影和上官玉辰同时一惊,毕竟他们都是为血灵草而来。 祭师缓缓道:“一百二十多年了,血灵草也该出现了。圣节之日,也是血灵草开的日子。若那天奇迹发生,绿草变红,那便是真正的血灵草出现了。若你二人能让真正的血灵草重现,那你们便是血灵真圣派下的使者,你们可以带着血灵草一起离开这里。但若血灵草依然碧绿一片,那你二人便只能有一人活着离开。” 第208章 古老预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祭师解说完,对公仪无影道:“你目光涣散,真气逆流,为了防止你走火入魔,我才用血灵谷的灵药将你的内力封住。待你情绪稳定之后,内力自然会恢复的。” “谢谢。”面无表情的一声回答,仿佛自己的生命与灵魂已经脱了节。 见状,祭师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会,便又轻轻摇了摇头,旋即对一旁的儒雅男子道:“青衣,带他们去休息吧。” 青衣应了一声,领着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出去。 公仪无影神色茫然地跟在青衣后面,而上官玉辰则是默默随在公仪无影身后。他想上前靠近她,却又没有勇气跨出那一步。 她未曾回头,脑海里却不断浮现着,那个高贵如神袛的男子被按跪在地上,任棍棒落在他身上时的那一幕。 她知道,自己依然十分在乎他,可那仇恨的大墙使得她无法跨越。 千丈崖上的绝情狠心,天启阵里的血染长河,云安城外的无情一剑,盘旋在脑海,挥之不去。 待几人身影消失后,祭师自语出声:“能够二人一起通过结界,必定不是普通人的爱情,希望他们真的就是血灵圣使。”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血灵谷一间竹屋之中,祭师正与青衣相谈。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两对通过结界的恋人。”祭师感叹,“可惜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女子却偏偏在最后关头竟选择将感情让给了她体弱的妹妹,这次……血灵草应该是要重现了。” 青衣眉梢微皱,“祭师,我看他们之间的心结似乎很深,要化解恐怕不宜。” “不管怎么样,这次我们一定要助他们解开心结。血灵草除了是能治百病,解奇毒的圣物,更是南诏的信仰,它代表着百年的和平。古老预言,血灵草百年不现,巨战将临。五年前便是天宸柳蓝巨战,如果这一次血灵草再不能重现,恐怕兵祸将延至南诏。”祭师面露忧色。 话刚说完,她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道:“不提二十多年前我倒没想起来,今日那个侍卫装打扮的女子竟然和二十多年前到来的公仪静儿容颜好像十分相似。” 祭师沉吟片刻,又说:“算一算,当年公仪静儿腹中的孩子如今也应该有这么大了。青衣,你打听一下她的身份。” 青衣不假思索,道:“我听那男子唤她无影。” “无影?”祭师口里念了念,“不知道这个名唤无影的女子会不会就是公仪静儿当年腹中的孩子呢?” 青衣想了想,道出一句:“公仪……提起这个姓氏,青衣倒是想起了柳蓝战王公仪无影。” 话音刚一落下,青衣自己先一脸诧异道:“公仪无影?” 祭师眸光变幻几分,手指在茶几上点了点,道:“竟然能有本事通过圣地结界,想来她应该就是柳蓝战王了,却不知那男子又是何方神圣?” “他自称本王,想必也是一个呼风喝雨的人物。”青衣回答。 “青衣,了解一下那男子的身份。” “是。”青衣领命。 第209章 天宸获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几日后,南诏的书信传至天宸。 天宸,凤栖宫。 天宸皇后司城格兰端坐正殿殿首,一身暗红色的凤袍,袖口缝制着金丝线,长发高高挽起,两个凤凰雕刻形状的金步摇灿灿生辉。 通身华贵下,她的眉头却凝蹙着,看着身边坐着的上官漠。 “漠儿,母后昨日收到诺儿的来信,宸王如今竟到了南诏,而且现在极有可能已经闯入到南诏王宫禁地。” 坐在旁边的上官漠颇有不解,遂问:“宸王去南诏干什么?又为何要闯南诏王宫禁地?” “漠儿还记得母后之前给你的血灵草吗?”皇后淡声反问。 “自然记得,那是母后的陪嫁,南诏圣物。”上官漠下意识回答,很快便反应到什么,“难道宸王是为了这个东西?” “也不知宸王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了个王妃,可前段日子却竟想谋求此物来赠给他的王妃作为新婚礼物。”皇后也很不解,又说:“来信中提到宸王此次去南诏身边伴有一人,宸王对她极度重视,为了她的失踪不眠不休地寻找。此人现在却闯进了王宫禁地,而这禁地正是通往南诏圣地的结界,血灵草便生长于南诏圣地。” 上官漠听完,十分肯定地应了一句:“这个人必定就是宸王妃沐云兮,世上有几个人能让宸王这样疯狂?南诏圣地,血灵草,这一切也太巧合了。” “漠儿说得极是。”皇后淡应,“当日宸王来问及时,本宫原本只是觉得他要血灵草作为礼物不过是一时突发奇想罢了。正好那时母后从你父皇那里知道,你父皇真正决定立上官云萧为储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宸王的拥护,便觉得既然他做了那样的选择,那本宫又凭什么要把南诏最后一株血灵草赠他?所以当时本宫并没有提及到你手里这株血灵草。只是告诉他,南诏圣物可遇不可求,要采摘血灵草必是危险重重。” 她说着,啜了口茶,道:“可是如今本宫却有些后悔了,本宫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去南诏寻此物,早知这血灵草对他如此重要,本宫当时若拿此做筹码,或许还能为你夺得宸王支持。” 上官漠沉默不语。 “漠儿,现在最重要的是,宸王若真入了结界,必是凶多吉少,南诏恐怕会有兵祸,那毕竟是母后的娘家。”皇后的语气含了些担忧。 闻言,上官漠有些不以为意地道:“母后,这个结界有那么厉害吗?战神宸王岂是等闲之辈?更何况还有个不可小觑的沐云兮。” 皇后一手拿起案几上茶杯的盖子轻轻撩了撩茶面,精致的丹凤眼微微挑了挑,道:“漠儿,你到底是在天宸长大的,才有所不知啊。南诏圣地的结界,误闯进去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的,也从未听说过有过破解之法。即便是我南诏重要王族要入圣地礼拜,也唯有等到圣节之日,结界自行破散开方可进入。可如今,距离圣节却尚有近一个月的时间。” 听完,上官漠手指在案几上无节奏地敲击着。 皇后略略思索,又说:“不过,在南诏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传说若入结界的人是心意相通的恋人,那便有可能通过那个结界到达神地,得到血灵真圣的祝福,一世相守。但传说毕竟只是传说,父王曾经告诉过我,那对恋人将只能有一人生离。” “只能有一人生离?”上官漠似有所思,良久唇角勾起一丝邪意。 第210章 只想证明你还活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南诏. 山上秋风萧瑟,吹落枯黄的树叶落在公仪无影身上,映着她单薄孤寂的身影,在这晨光下显得格外凄凉,空洞的目光无神地盯着手中那晶莹的红玉簪。 整整四日,她如同行尸走肉般,明明活着,却好像没有灵魂。 爱吗?可我的心里却积压了那样多的恨,还如何去爱? 恨吗?他悉心相护,冒死相救,舍弃尊贵忍受屈辱,我又怎么还能去恨? 如今,所余下的,不过一片茫然。 缕缕青丝轻扬,拂过脸颊。 她僵硬的神情微微打破,嘴角渐渐勾起一抹苦涩。 公仪无影,你若再这样犹疑不定,对得起那些枉死在上官玉辰大军之下的宁谷奇兵和柳蓝将士吗?对得起你的母亲吗?对得起为你而死的易明吗? 千丈崖上,易明用生命让你看到他的绝情,你怎能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思绪至此,她扬手一掷,将手中的红玉簪抛下悬崖。 眼前飞速掠过一道身影,他一手接住了红玉簪,一手抓在悬崖上的石块上。 公仪无影神色淡漠,身周透着疏离和冷漠,就好像那飞掠过的身影只是一阵流风吹过,瞬间无痕,淡淡转身而去。 她知道,凭他的身手要上来根本算不得难事,可没走多远,脚步还是不受控制地停住。 看着那清冷的身影,上官玉辰只觉仿佛要窒息般的难受,抓在崖上石块的手也顿失了力气。 许久,崖边没有任何的动静,也不见有人上来。 “你还想耍我吗?”她冷笑,想离开,脚却挪不动。 好一会过去,山头间依然不见任何动静。 一丝不好的预感掠上心头,公仪无影快步赶到崖边,目光在崖下搜寻,然哪里还有那熟悉的身影? 她心下大骇,焦急地在崖边呼喊着:“宸王,宸王,上官玉辰,上官玉辰……” 得不到回应的她更加着急,顿时完全失去镇定,恐慌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泪水夺眶而出,顾不得许多叫着:“玉辰,玉辰,辰哥,辰哥,辰……” 声未落,身后突然有人将她拥住…… 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她任他紧紧拥着。 拥着自己的手臂略略松了一些,公仪无影刚刚安定下的心却被一股升腾起的怒火代替,真心被耍弄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 她使劲挣脱那拥着自己的手臂,转过身,扬手便是一巴掌甩下去。 清脆的一声,上官玉辰俊美绝伦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掌印,却平静地偏回头重新看向她。 公仪无影怒火未平,扬手又是一记狠狠的耳光甩在他脸上。 其实她这两次动手,依着上官玉辰的本事,完全都可以避开,偏偏不闪不避硬生生接下。 她收回手,冷睨着他,冷声道:“你还是会骗我。”她实在是愤怒,他到现在竟还这样耍弄她? “你不也还是会打我?”他一如既往的跋扈,看她一脸怒火的样子,又说:“我只是想证明,你还活着,你可知道?这么多日以来,你也只有在这一刻才像是个活着的人。” 公仪无影微微一顿,抬眼看向男子脸上的红迹,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想问他“疼吗?”,可却终只是将话卡在了喉里,错开他便要下山而去。 上官玉辰岂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挡在她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公仪无影挑衅地一扬眉,“你是想怎样?是还想挨打,还是想礼尚往来?” 第211章 礼尚往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看着她的冷漠,苦笑道:“礼尚往来?好,这是你说的。” 她尚未反应过来,身子一个旋转已落入他怀中,霸道的气息不由分说地瞬间夺去了她的呼吸,唇瓣被紧紧覆住。 公仪无影立即就要挣脱,双手却被他牢牢控制在背后,偏偏此刻的她内力全无,身体羸弱,比一般的弱女子都不如,腰间被有力地托着,脖颈被一只胳膊勾揽着,人被动地贴近他。 她挣扎,他却吻得更加用力。 她紧抿唇瓣,试图抵触那吻的深入,然他的舌尖依然强行撬开了她的唇,强势得不容她一丝一毫的逃避躲闪。 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狂热的吻刺激着她的身体,好想狠狠咬下去,却总觉没有力气,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他。 那一颗陷入冰冷绝望的心,此刻竟重新燃起一丝火热。 落叶纷飞间,缠绵入骨。 不知持续了多久,怀中伊人耐不住发出低低的喘声。 他禁锢着她的手这才松了开来,移开吻着她的唇。 公仪无影一手抚着胸口,贪婪地大口呼吸,想到自己刚刚的反应,双颊有些燥热。 她顺过气来,猛地抬头怒瞪向他,手高高扬起,就想再甩他一耳光。 上官玉辰目光平静,不躲不闪,也并不伸手去阻拦。 公仪无影更气,作势就要打下去,然看到他此刻还泛着淡淡红肿的脸颊,手劲却蓦地软了下来,纤细的手指终于攥进拳头里,狠狠甩了回来。 “你……你什么意思?”她恨恨问。 上官玉辰淡淡挑眉,道:“你不是说礼尚往来吗?我又不舍得动手打你,那就只能这样讨点什么回来了。”我不会再给你逃避的机会。 公仪无影心头升腾的怒火竟在这句话中莫名止息下来,想想那‘礼尚往来’也是自己说出去的,而刚刚自己也不争气地陷了进去。 她不再计较,错开他就要下山,没走几步,却被他再次拦住去路。 她冷然扬首,那眼神似乎是在问“你还想怎么样?” 上官玉辰收敛戏谑,凝色直视她的双眸,道:“你明明知道结界里那是个蛊惑心神,扰乱大脑的结阵。你以前的脑中是一片空白,如今却只记起仇恨,这对我太不公平。” 公仪无影苦涩一笑,清冷的声音道:“可我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仇恨。” 话音刚落,一个沉沉的声音问:“真的是这样吗?你敢说你对我除了恨再无半分感情了吗?” 天际白云漂浮,一阵微寒的风吹过,四周一片静谧。 她沉默地立在他面前,不发一言。 上官玉辰突然抓起她的右手腕,直接将手中的红玉簪放到她手中,一手手指直指着自己的心口,声线低沉:“若你真的对我只剩下恨,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从这里刺下去,国仇己恨,你便全都报了。” 公仪无影一愣,木然地望着手中的簪子,一动不动。 “你还是下不了手,不是吗?”声音蓦地温柔。 第212章 不会妥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没有回应,眼神茫然地盯着手中的簪子。 上官玉辰看着眼前面色略显憔悴的女子,声线更柔和几分:“你既然下不了手,就说明你恨不了我,何苦要这样折磨自己?” 公仪无影似轻轻叹了口气,把脸侧过去,依然无语。 上官玉辰却伸手捧住她的脸颊,撑起她的下颌,让她的目光对着他。 公仪无影看着他额间微乱的碎发,山风拂过,倒减了几分凌人傲气,平添了几分普通男子的温和俊逸。 他凝视着她,目光中带着不变的柔情,柔声道:“我十四岁踏足疆场,除了战场该有的坚毅果决之外,多年征战让我变得不会妥协。我可以失败,但我永远不会退缩。如果你可以毫无留恋地对我说离开,我会走。但你若还有丝毫的犹豫,我便决不放弃。” 公仪无影闭上双眸,仿佛这一切都没有听见,我不是犹豫,只是我现在恨不了你,却也无法毫无芥蒂地再去和你在一起。可这句话,她却始终说不出口。 这仇恨的执着,原以为坚不可摧,想不到仅仅只是一个照面的几句话,便化作了一地碎屑。 良久,她睁开眼,苦笑一声,“我该怎么办?”然后无力地迈出脚步,“你且让我静静。”却不忘将手中红玉簪还递到上官玉辰手中。 上官玉辰看了一眼手中的红玉簪,抬目看向那渐行渐远的身影,眸光透出一股执着。 这支玉簪我暂且保管,但你早已答应做我的妻子,也答应过我,不论是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你岂可以言而无信? ………… 血灵谷,竹屋。 “祭师,青衣有事禀报。”门外传来青衣的声音。 “进来。” 祭师应了声,青衣才推门而入。 青衣走到祭师面前施了一礼,方才说道:“刚才青衣在远处观察那二人动向之时,隐约听到战王唤那男子宸王,还有上官玉辰,那男子应是天宸宸王上官玉辰。” “天宸宸王?”祭师震惊,“我记得,五年前天宸柳蓝巨战的两军主帅就是天宸宸王和柳蓝战王吧?” “正是。”青衣也觉得难以置信,又道:“依青衣所见,他们之间的心结或许正是和五年前那场巨战有关。” 祭师陷入沉默,似是认同青衣的话,良久道:“谁能想到五年前巨战的两军主帅竟会是一对恋人?看来他们之间的心结只怕比我们之前想的更难化解。” “祭师,依青衣所见,无论他们的心结能否化解,二十天后都还是会一起进入血灵阵。”青衣面色带忧,接着说道:“只是如果血灵草还是不能重现,预言可能真的很快就要实现了。圣地是守护血灵真圣的地方,关乎南诏国运,规矩不能破。可天宸宸王和柳蓝战王无论是谁在南诏出事,南诏恐都将面临兵祸。” 祭师轻轻叹了口气,“假如当天他们的心结能如愿打开,血灵草重现,那百年和平指日可待。” 第213章 挑拨云萧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宸 凤栖宫,茶气氤氲。 司城格兰凝眉道:“漠儿,如今宸王真的为了他那个王妃闯进了圣地结界,现下该当如何?” “母后,你确定那个结界真能困住宸王和沐云兮?”上官漠确定似的再问道。 “进入南诏圣地的结界,除非是心意相通的恋人才可能有一人能够生还,否则必死无疑。”司城格兰语气肯定,有些担忧南诏。 “母后,若真如此,那现下就会有两种情况。”上官漠手指在案几上轻点几下,缓缓说道:“若是二人中生还一人,死的那人若是宸王妃,就上一次宸王仅因宸王妃一封信的事就杖杀数十人来看,让整个南诏殉葬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如果二人中只能生还一人,死的那人必须是宸王。” 司城格兰闻言一惊。 上官漠继续说道:“不过,若是宸王死或者他二人一起殒命,以宸王权倾天下的势力,其亲信部队必定会率众而起,可群龙无首,他们必定会以宸王拥立的上官云萧马首是瞻。到时,上官云萧军权在握,儿臣也无能为力。”说到此,稍稍停顿,又问:“不知父皇对此事有何打算?” 司城格兰定了定心神,开口道:“你父皇在五年多前遭人挟持,挟持者却手持宸王亲信令牌,此事你父皇一直耿耿于怀。夺回大权,是你父皇期盼已久之事。但因事关宸王,才不好表现明显,只能置身事外。”言下之意,就是上官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要想解南诏之危,为今之计,唯有让宸王死,掌控上官云萧。”上官漠说到这里,起身接着说道:“请母后致信南诏,阐明利害,儿臣这就往东宫一行。”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早在五年多前,天宸就该是本王的天下了。 — 东宫 上官云萧知道了十四叔和云兮在南诏的事情,正担心着两人的安危,根本无心应付上官漠,遂淡声问道:“大皇兄今日怎么有空到本宫这里来?” 上官漠看了他一眼,好像很关切地问:“四皇弟干嘛一副忧心如焚的样子?” 上官云萧心烦意乱,闻言更加不愉,冷声道:“十四叔和云兮如今在南诏遇到此等大事,本宫不该担心吗?” “本王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不过是为这点小事。”上官漠笑。 “小事?”上官云萧冷哼一声,甚至懒得去虚与委蛇了,大怒道:“十四叔和云兮都是我最亲的人,你竟说他们的生死是小事?” “四皇弟误会了,为兄的意思不过是此事要解决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上官漠依然笑着。 见上官云萧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他才说道:“其实你要救他们,只要修书南诏表明立场,让他们务必保住沐云兮,再兵压南诏施压,南诏又决计不敢让宸王出事,这样不就能同时保住他们二人?” 听完,上官云萧皱眉道:“可司城太子信中提及,南诏王宫禁地之中最多只能有一人生还。” 上官漠随手拿起手上茶杯的茶杯盖划动茶面几下,不以为然地轻摇摇头,道:“四皇弟你也太傻了,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然后拿起茶杯啜了口香茗,又说:“四皇弟可别忘了,本王的母后乃是南诏嫡公主。这禁地别人不了解,本王的母后能不了解吗?” “那司城太子为何要欺骗本宫?”上官云萧不解。 “母后曾经告诉过本王,这两生之门乃是南诏的秘密,若非逼不得已是绝不动用的。”上官漠放下手中茶杯,接着说:“但兵压南诏,南诏便正是逼不得已,不得不变通。如此浅显的道理,四皇弟还不明白吗?” 上官云萧若有所思,半晌道:“可我只能调动玉都的护城军。” “南诏不过是苗疆之国,护城军再加上原本就镇守在南诏边境的大军,足够施压了。”上官漠随口应道。 上官云萧微有犹豫,“可若将护城军调出,玉都的防守怎么办?” 上官漠笑道:“四皇弟莫非是因为太过忧心,人也变得糊涂了?没有护城军,不是还有玉都守备军和九门提督手下京机卫?” “对啊,我怎么把这些忘了?”上官云萧一脸恍然。 第214章 敢作敢当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十日后,南诏. 晚秋时节,遍地枯黄,空中残叶飘飘,入眼一片萧瑟。 药效散去,公仪无影内力完全恢复,身体也调理得好许多了,面色不再是那般苍白憔悴,添了几分血色。 内力一划,一支枯枝落在她手中。 树枝为剑,她如发泄般狂肆而舞,仿佛要将那凌乱的思绪平复,剑气所致之处,枯叶纷扬。 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她停下动作,转身之时,便见上官玉辰已经来到。 他目里含了丝安心看着她,温柔的声音说:“你终于不再是那副虚弱的样子,这才该是你。” 她握着树枝的手紧了一下,喉头动了动,沉默不语。 “九日后,若血灵草不能重现,我们便可能要阴阳相隔。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执着仇恨吗?”他苦笑着说。 公仪无影无奈地轻摇头,叹道:“我不是执着仇恨,我只是无法再面对你。” 一双手轻轻按在她的双肩上,有温柔如水的声音轻轻道:“你答应过要做我的妻子的,岂能言而无信?” 她没有回应,素手淡漠地拂开搭在自己双肩上的手。 疏离的动作让上官玉辰心里窜起了怒火,他突然紧紧拽住她的手臂,声音骤然上扬。 “当年的战事会走到那个地步,我责任重大不可推卸,但难道其中就没有你处理事情的问题?你以风宁和公仪无影两重身份行事,完全凭自己心意。那场战事扩大,有我的霸道,难道就没有你的肆意?” 他的眸色愈发激烈,道:“我说过,我做不到妥协。所以,钜子山重阵一夕尽毁,我能承认那是我的失败,却做不到仅仅因为那失败就妥协退兵。” 公仪无影一愣,少顷微微抬睫,笑得苦涩而无奈:“但不论如何,后果都已经造成。墨州天启阵大毁,而后我又派兵攻入玉都,挟持了天宸的皇帝,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你我若再相守,你的皇帝容不下,我宁谷的母亲更不会原谅我。你我的结合,将是大逆不道。” “对我而言,从来没有什么大逆不道,只有无坚不摧。”上官玉辰直接驳道,然后声音柔和些:“与其执着于过去的错误,倒不如化解仇怨。你我处在相同的身份,我们的经历多少有些相似。你我既敢爱敢恨,又何以不能敢作敢当?” 秋风阵阵,几片依然顽强挂在树梢的枯叶也零零星星地缓缓落下。 公仪无影心头一动,敢作敢当?抬首看了看天空,那样明净而蔚蓝,圣洁的云朵漂浮其中。 如果我们只是寻常人,磕磕碰碰,小小摩擦,气过之后便也烟消云散了,可是…… 我们之间的仇怨却是无数的鲜血汇聚,我挟持的是你天宸的皇帝,你伤害的是我宁谷的母亲。这样的仇怨,怎么去化解?无论是现在也好,九日之后也罢,我们终将分别。 思绪百转千回,好久好久。 她看向他,苦涩道:“若你我只是普通人,该多好?”泪水噙满眼眶,顺着脸颊缓缓流下,苦涩,无力,疲惫,甚至含了沧桑无奈。 上官玉辰何曾见过她这样的泪,陡然慌了神,抓住她手臂的手松了开,手指极尽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很认真地道:“你若成了我的王妃,那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再也不让你身着男装。” 你本就是女儿,却在少年之时披甲走上腥风血雨的战场,以男儿身份活在世人眼中。这么多年来,战王的光环之下,你又有多少无可奈何? 我不会再让你这样累,一定不会。 她目光对上他坚定的眸,依然会让她感到温暖,依然想去依恋,然她最终也只无可奈何地转身离去,孤傲的背影渐行渐远。 上官玉辰看着那背影,眸光之中带着怜惜,却更带着执着。 第215章 血灵山,记忆唤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南诏圣节,血灵草开。 天朦朦见光,血灵山上树连树,枝连枝,一圈圈环绕着。 如剑般的绿草遍满山峰,片片长叶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折射出微弱的彩色光晕。 一阵寒风扫过,露珠滑落,顷刻间融入泥土。 上官玉辰与公仪无影立在山间,目光环扫,谁也不开口,四周沉寂无声。 突然,满地绿草从土地中升腾到空中,昏暗的四面变得明亮,有清爽的香味漂浮开来,入眼一片五颜六色的绚烂,仿如人间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两人伸手试探碰触碧草,却发现什么也碰不到,原来又是个幻境。 公仪无影陡觉头昏脑胀,身上蓦地涌起一股难挡的燥热,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泛起不自然地粉红。 她转过身,正见上官玉辰面色潮红,双目迷离的模样。 霎那间,她脑海里闪现上官玉辰深中金线蛇毒时的场景,意识模糊的她心底油然而生一阵歉疚,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对他说:“辰哥,对不起。” 那声音极轻,落在此时的他耳中透出一种极致的蛊惑,身体的炙热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燃烧。 混混沌沌中,他唯见心中至爱眉目如画,媚眼如丝,唇色红润,那样的迷人…… 他一把将她扯入自己的怀抱中,不由分说地吻上她的唇,带了些疯狂地索取着。 唇舌交缠间,公仪无影身体的燥热仿佛得到缓解,她揽着他的后颈,贪恋地加深这吻。 他的手穿过她的衣襟,探入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雪肤若脂,肩胛如玉。 一丝冷风划过肌肤,公仪无影迷糊的脑中拂过一丝清明,惊见身上被扯得凌乱的衣物,意识在刹那间恢复过来。 她顿时羞怒交加,慌忙运起内力挣脱他的禁锢,扬手便是一巴掌甩下去。 脸上蓦地一痛,上官玉辰瞬时清醒过来,恍然看到她匆忙裹上身还微显凌乱的衣衫,隐约可见领口下的白皙雪肤,心下大惊,急声道:“对不起,这里面有情毒。” 公仪无影想起刚刚自己身上的燥热和上官玉辰脸上异常的潮红,眸中的怒火止息下来。 “我们现在必须收摄心神,不能再有杂念。”上官玉辰快速说完这话,立时盘膝坐了下来,身上热流未褪,欲望还在侵蚀着他的意志。 他屏气凝神,将目光正对前方,不再看身边的女子。 其实在这里,他若真想强要了公仪无影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可他要的是她能真正放下仇恨,全心愿意委身与他。 公仪无影迅速整理好衣衫也盘膝在他身边坐下,想到刚才那一幕,使劲甩甩头,试图稳定心神。 忽然,混沌的大脑中好像有一股强劲的冲击。 接着,尘封的记忆竟一下破土而出,潮水般涌入脑海…… 杂乱却清晰,她不由得闭目整理。 宁谷。 她跪在一青衫女子面前。 青衫女子凝色将一枚银戒为她戴上,道:“影儿,接下这银戒,你便是宁谷之主,自此肩负宁谷使命。” “无影定不辱使命。”她肃然应道,从容起身。 “参见主上。”身后宁谷奇兵纷纷跪地。 一名宁谷奇兵呈上一卷明黄的圣旨和一封书信给青衫女子。 青衫女子将两物递交她手。 鞭策声声,尘土阵阵。辞别宁谷,赶赴灵都。 灵都,御书房。 她一身黑衫男装,跪地见礼:“战王后裔公仪无影参见皇上。” 景成帝看着她的容颜,眸中含杂着复杂的感情,微颤的嗓音问:“你……你母亲是?” 她正视景成帝,简简单单的叙述:“战王后裔公仪静儿。” 景成帝从书案后走下,走过来将她扶起,激动道:“你是朕和静儿的……” 她一脸淡漠,抽出身退开几步远,并不接景成帝的话,声音清淡:“家母接到消息,天宸将派出战神宸王对柳蓝用兵。公仪无影今奉母命出山,承袭战王之位,领兵退敌。” 景成帝的神色随着这几句话也凝了起来。 一道圣旨,一封书信,恭敬呈上。 “此乃柳蓝太祖皇帝赐世袭战王王位圣旨和家母书信,请皇上过目。” 受王位,接三军虎符。 一片银质面具,一身黑色盔甲,千里远征,御驾亲送。 墨州。 天启阵里,两军相对初相见,茫茫雪飘。三度谈判,战书终下。 清风里,消息再传,展开信笺:宸王封锁大片山脉,出调大批人力和大量物力。 为完成使命,决意亲身一行。 云安城。 查宸王,巧布局。广源楼里,化身风宁再相见。云安宸王府,成功接近。几经相处,心绪几变,俘获信任。 深中剧毒,亲为拔毒,情根暗种。 云安醉酒,互引知己。宠溺关怀,霸道柔情。 朝夕相处,倾心相待,刻骨铭心。 工程竣工,金线蛇毒相设计,愧疚暗生。钜子山里毁重阵,冒死再归。 天启阵大毁,反目成仇,殊死一战。 宁谷之中,指天立誓。 重返灵都,再见景成帝,沉沉一跪。 景成帝看见她平安归来,仿佛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眼里流露出明显的安心,走过来扶她,关切问道:“影儿,你伤势可好?” 她的心冷得厉害,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已麻木,没有起身,一脸茫然地说道:“臣之失职,导致墨州天启阵大毁,甘领罪责。” 景成帝神色一怔,连带扶着她的手也一顿。 那千里远征时,戎装加身的少年战王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自信傲然,然此时此刻,她的目光没有一丝神采。 景成帝心口生疼,极尽温和的声音安慰道:“这怪不得你,战神宸王本非等闲,你已做得很好了。影儿,朕真的为你感到骄傲。” 她看了一眼她的这位父亲君上,眸光似乎微动了一下,然声线依然冷淡:“谢皇上不罪之恩,臣不惜一切,也必将重塑天启阵。” 景成帝面对这样冷漠的她,嘴角有些许苦涩,却并没有说什么。 “臣告退。”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孤傲的背景渐渐消失在御书房,木然地走在宫道上,脑中只记得一句话:重塑天启阵。 心中积恨,性情大变。 战王尊位荣宠一身,银面军帅执掌三军。 时光如梭,苦练武功,内力凝聚。 “狼子野心,其心可诛。”一句话久久萦绕,上官玉辰亲手击杀风宁的那一幕不断回旋脑海。 “噗。”一口鲜血破口而出,内息骤然变得紊乱无比。 小月心惊,护送她归宁谷,母亲为救她昏迷。 战王府。 恨意弥漫全身,她盛怒而舞,怒不可遏:“你不配风宁真心相待。” 凌月来到她身边,轻声唤道:“主上。” “小月,为本王选出得力可信之人,前往玉都接近宸王。”她的声线冷得彻骨,眸中是浓浓的杀气。 凌月单膝跪下,恭敬应道:“凌月愿往。” “小月,接近宸王绝非易事。” “凌月必当竭尽所能,为主上解忧。”凌月神色坚定,无一丝犹豫。 墨州城外。 天启阵山峰之上,她一袭黑衫孤身而立,隐隐约约却见远处山峰上一株形状奇特,棕褐色的草生于峰顶,心下一动,施展轻功到达山峰之顶。 “无涯草。”她低喃出声,目光凝视着那一株草,心神不由得恍惚,眸光涣散开,却忘了大战之后的一些山峰早已松动异常。 她沉浸在回忆之中,脚下的石块不知何时已裂开,突然凌空的她迅速抓住山峰上的石块,石块却随力而落,坠入崖下湖中。 天启阵军队严谨,但因此处山石松动,此山崖周边并无军队,可这片水域能上岸的地方无不驻满柳蓝军队。浑身湿透,一旦上岸,女子身份必将暴露。谨记誓言,她咬牙终于游出柳蓝水域上岸时,却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脚下一个踉跄,头撞到一块巨石之上。 第216章 真相,释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猛地睁开双眼,急喘了一口气,空中的灵草依然如剑,碧绿得亮眼,几个时辰已悄然过去。 人好像还未反应过来,身边一声急切的关心拉回她的思绪:“怎么了?” 她慢慢抬起复杂的目光。 一眼,就看到一双温柔的眸子,正转头关切地看着自己。 清香萦绕鼻息,她眸光微微一颤,半晌没说话。 若说失去记忆后的她循着那遥远而朦脓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沉溺他的柔情,依恋他的温暖。那当年的她便是彻底地沦陷,不顾一切地爱上他。 弥漫全身的恨,原是因刻骨铭心的深爱…… 良久,她缓缓开口:“我什么都记起来了。” 上官玉辰诧异,“你想起一切了?” 山上安静了很久,一声无奈的叹息伴随苦笑的声音在风中飘散。 “五年来,千丈崖上的那一幕,我一直耿耿于怀。为什么?当年居然是你亲手击杀风宁。” “他不是我杀的。”上官玉辰脱口而出,随即道:“千丈崖上发生的那一幕,我的痛苦,不会比你轻。” 公仪无影一愣,淡淡摇头道:“你说风宁不是你所杀,可那一幕却是我亲眼所见。” “当日,我心料他不是真正的风宁,确实一个恍惚出了手。可我突然有种很强的预感,不管那人是不是风宁,一旦杀了他,风宁也将彻底离我而去。所以我在打出那一掌的同时就已经收了招,那不过是个虚招。但他却突然急速往悬崖之下退去,让我根本阻止不及。”上官玉辰神色坦然,接着又说:“原以为那一幕是由于战王相迫,可现在已经说不通了,因为你就是那个战王。” 时不时有寒风吹过,枝头沙沙作响。 公仪无影抿唇不语,那清晰的记忆曾让自己那样的恨过,然此刻没有任何的理由,只是一句来自他简简单单的辩说,自己便不由自主地相信。 她轻轻移开目光,恍见周围的绿色剑草竟已开始虚化,心下大惊,顾不得多想迅速起了身。 上官玉辰随之立起,眼见血灵草一点点虚化,无奈地闭了眼,想起祭师之前的话----- “血灵草花期极短,一旦开始虚化便是将要消失之时。如果血灵草不能绿草化红,你二人将只有一人能离阵。” 南诏不会开罪天宸,如果我们只能活下一人,那南诏一定会选择放弃无影。 过了一会,他睁开眼眸,从衣怀间取出那玲珑剔透的红玉簪,放在手中看了一眼,握着它的手悄悄垂了下来,柔声唤道:“无影。” 闻声,公仪无影转过身来。 他走到她面前,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明亮的光线里,清晰可见他深邃的墨眸中含着缱绻的柔情和深深的不舍。 她未及开口,唇上已被轻轻一吻。 他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轻轻的声音道:“每次都是你离我而去,这次,就换我离开吧。只是我从不后悔与你相遇,也很期待我们的下一次重逢。” 公仪无影立感不妙,却见他快速退开了几步远,那亮眼的绿色越来越淡,越来越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失。 上官玉辰手中的红玉簪飞转,径直刺向自己的心口。 一滴,一滴…… 鲜红的液体,顺着玉簪滑落在那遍地的碧绿之上。 第217章 血灵圣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滴,一滴…… 鲜红的液体,顺着玉簪滑落在那遍地碧绿之上。 痛感,却并不如想象般来得深。 上官玉辰恍见公仪无影素手竟拦在红玉簪之前,这猛一刺,刺穿她的手掌,连接着他的心口却未能深入。 然滑落在地的滴滴鲜红,已然分不清是谁的血。 上官玉辰面色大变,催运内力小心拔下玉簪扔下,将那染血的素手轻握在手中,放在心口,目里满满都是心疼。 “我早就说过,若我们二人只能有一人生,我死。”淡淡的声音里透出一种不容拒绝。 话音落下,她另一只手直接吸起地上的红玉簪,正欲动手,忽见漫山之红霎那间弥漫开来,隐隐约约似乎听到远处有欢呼的声音。 如剑般的血灵草慢慢变得卷缩起来,由虚化实,一片碧绿渐渐化作一片耀眼之红,甚至连天际也隐现红晕。 五颜六色的绚烂消散开,山间的香味愈来愈淡,渐渐消逝。 血灵阵破,幻境散开。 公仪无影眉目间顿时忧色尽褪,嘴角扬起绝美灿烂的笑容,“太好了,真正的血灵草重现了。” 她抽回手,脚尖轻点间,迅速采摘了一株血灵草。 上官玉辰看着这一幕,也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从入谷起,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的笑容了?一时之间竟有些失神,恍惚间,便见她转身朝自己走来。 她将手中的血灵草递给他。 “拿着。” 上官玉辰略有不解,但还是顺从地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血灵草。 只见她将红玉簪收入衣怀,腾开的手握住他的另一只手,五指扣在他的手背上。 “下山了。” 上官玉辰蓦地心下一喜,这是表明她愿意和自己一起去面对一切了?小心试探道:“你……” 公仪无影浅浅一笑,眸光里满满释然,幽幽开口:“既然战神宸王永不妥协,我公仪无影也是堂堂一代战王,岂能输给你?”言下之意,我亦绝不妥协。 笼罩在上官玉辰心头二十多日的愁云顷刻散尽,他唇角噙了笑意,欣然应道:“既然我们都不会妥协,那我们就一起去承担。” 俩人十指相扣,携手而下,远远便见山下竟跪满了人。 除了祭师和其他血灵谷的人,竟还有南诏王和王后,南诏太子司城诺和太子妃上官冷曦。 “恭迎血灵圣使。” 一声恭敬整齐的高呼声传来,两人方想起他们如今是血灵真圣下派的使者,是南诏的神,然毕竟都是身份显赫之人,短暂的惊讶后,便示意众人起身。 “血灵草重现,百年和平啊。”祭师面露欣慰,双手合十。 司城诺想起天宸之事,犹豫一会,还是站了出来,恭敬道:“十四王叔,诺向您请罪。” 血灵圣使,是南诏的真神,是绝对不能再冒犯的。 更何况,一个天宸战神,一个柳蓝战神的…… 上官玉辰微微凝眉,“什么事?” 司城诺有些不安,垂首恭声道:“之前诺担心十四王叔会出事,为保南诏免于战乱,诺曾答应与表兄漠王合作。” 第218章 公仪若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立知不妙,当即问:“怎么回事?” 司城诺小心翼翼说道:“十四王叔在南诏出事,南诏担待不起,可之前,诺修书天宸告知十四王叔在南诏一切事情,并坦言最多只能有一人生还。十数日前,诺接到天宸太子回信,却要求无论如何保住宸王妃平安,姑姑又来信提及……” 话至此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提及……十四王叔曾经因为……因为宸王妃一封信便杖杀数十人。若是宸王妃在南诏出事,南诏恐怕一样担待不起。” 司城诺略略顿了顿,声音提高了些:“为解南诏危机,诺依照姑姑所言,将天宸太子书信交回到了姑姑手中,并要在今日圣节将十四王叔的生死消息传回。可如今天宸却突派出大军压在南诏边境,诺修书天宸,姑姑却只让诺不必担心。” 上官漠的原意是要宸王绝不能活着回到天宸,待圣节之后能确定宸王死讯,只是这话,司城诺终归不敢乱说。 听到这里,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都料到天宸那边恐怕有乱子。 上官玉辰当机立断,沉声道:“马上查出这驻扎兵马是从哪里调拨过来的。” “诺立刻照办。”司城诺回话哪里还敢有一丝迟疑,目光无意间扫过那始终相扣的手,风云疆场的两大战神联手一起,表兄怕是要自求多福了。 他转身就准备离开圣地,却听身后传来上官玉辰的声音:“本王生还的消息如今也休要走漏风声。” “诺明白了。”司城诺应声后,径直离开了血灵谷。 南诏王族出了圣地,血灵谷的苗疆男女也纷纷散去。 祭师走到公仪无影面前,温声问:“我现在该称一声战王吗?” 闻言,公仪无影虽觉惊讶,却也并未掩饰:“祭师如何知晓本王身份?” 祭师没有直接回答,却问一声:“令母名讳,可是公仪静儿?” “正是。”公仪无影眸光深了深,“祭师识得家母?” 祭师点头,“不知令母现在如何?” 公仪无影看了一眼上官玉辰手中的血灵草,才开口道:“家母深中寒毒,昏迷已有数年,我们来此寻找血灵草正是为了解救家母。” 祭师有些错愕,却又问道:“那令母的妹妹公仪若儿如今如何呢?” “家母的确有位体弱的妹妹,可是本王也只是听闻,从没见过,祭师怎会知道?”公仪无影更加惊讶。 祭师叹了口气,解释道:“其实,你们并不是我见到的闯过结界来到血灵谷的第一对恋人。二十多年前,你的母亲为了救她的妹妹,也曾和你的父亲闯到此过。” 公仪无影心下疑惑重重,口里问:“祭师刚刚缘何叹气?” 祭师眸子里闪过一丝遗憾,继续道:“可惜那次,你娘在最后关头见血灵草一直不现,竟选择将感情让给了她的妹妹。” 公仪无影正了神色,显出些许严肃,道:“其实自本王记事起,便觉家母心中似有隐结,可家母却从不肯倾吐。祭师若是知道些什么,还请不吝相告。” 静了一会,祭师缓缓道:“血灵草不现,你的父母就只有一人能够离开。你的母亲让你的父亲离开,还要求你父亲娶她的妹妹公仪若儿。” 这下,公仪无影已经从最初的惊讶变成震惊了,遂又问:“那后来,娘怎么又离开了血灵谷?” 祭师若有深意看她一眼,缓缓道:“其实我们也只是为了圣地安宁,并不是真的要她的命,不过让她永远留在血灵谷罢了。这事,便是她留在血灵谷时提起的。可没过多久,我们却发现她已有数月身孕,才知道她竟然是带着身孕闯过结界的。如此一来,那钥匙也就不存在了,便放了她离开。只是有些好奇她腹中这个孩子怎么竟能平衡阴阳,闯过结界。没想到,原来是个女生男命的疆场战王,难怪,难怪……” 第219章 天宸风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祭师的这番话,公仪无影听得只觉好生玄乎,口里喃喃道:“原来我在未出世前就闯过一次这圣地结界了。” “这是血灵谷的秘密,血灵谷外的人都是不知晓的。”祭师的声音温和,恍见公仪无影一只手上竟还在滴血,遂从怀中掏出一药瓶递了过去,“战王处理下伤口吧。” “谢谢。”公仪无影礼貌一笑。 站在她身边的上官玉辰却接过药瓶,然后轻轻抬起她受伤的手,将伤药小心翼翼地洒在上面,又随手撕开身上的衣布,分外小心地为她包扎伤口,眼里毫不掩饰的心疼与懊恼。 看着他的动作,公仪无影嘴角渐渐挂起一抹甜蜜的笑意,辰哥,玉辰…… 她目光扫到他胸前氤氲的血红,心下一疼,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那片血迹,口里不由自主地道:“我也想为你上药。” 上官玉辰动作一顿,温柔笑道:“我没事的。” ………… 南诏,太子宫。 司城诺请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进殿坐下后,便在一旁次座坐下,正色道:“十四王叔,战王。诺派人查了之前边关传回的消息,此番率军的将军都是王叔您麾下名将,其中还有诺之前在玉都有过一面之缘的凌威将军。” 上官玉辰皱眉道:“沐将军乃是掌管护城军将领之一,云萧,云萧太过糊涂,竟真将玉都的护城军调派过来。” 听到此话,公仪无影面色也凝重起来,轻轻问:“玉辰,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上官玉辰转头看向她,严肃说道:“护城军离城,玉都空虚。上官漠挑拨云萧这样做,想必玉都已尽是他的势力了,只等确定我的死讯之后行动。我若直接带兵回去,抓不到他谋逆的证据。但若暗中调兵,速度便会放慢,皇兄和云萧也会多一分危险。” 他敛了敛目,转瞬重新抬眸,声音放轻几分:“如今玉都的情况必已是瞬息万变,无影,你是先回柳蓝,还是……” 公仪无影与他眸光相对,语气有着执着:“我会与你并肩一起。” 闻言,上官玉辰沉重的心情顿时舒缓大半,唇角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柔声问:“好,那你有什么意见?” 公仪无影略加思索,沉声道:“玉辰,你且安心去暗中将兵力调回,我先行回玉都。上官漠见我生还,便会认为你已命绝南诏禁地而掉以轻心,我自会寻机部署保护你皇兄和云萧。” 上官玉辰看着她,不语。 公仪无影知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柳眉微微一扬,道:“银面军帅就算摘了银面,一个上官漠,也不会放在眼里。”言下之意,就算没有如在柳蓝的滔天权势,公仪无影也没那么容易对付。 上官玉辰见她一脸坚持,想想她又不是寻常闺秀,而是战王公仪无影,遂抬手握住她搁在茶案上的手,柔声道:“那你记得一定要万事小心。” 公仪无影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朝司城诺问:“不知可否请司城太-子-帮个忙?” “战王请讲。”司城诺神色礼敬。 “血灵草乃是家母救命之用,请太子派出手下得力之人,携本王信件护送血灵草往柳蓝灵都,战王府。” “此事容易。”司城诺应了一声,立即命人备来墨。 公仪无影修书一封,从怀中取出银戒,轻轻旋转戒面,微一移动开,一纹理奇特的精巧印信赫然呈现,而在这印信之中,清晰可辨的,便是一个“战”字,印在信尾。 她封装好书信,便将书信和装着血灵草盒子的包裹一起递交给司城诺,道:“请将血灵草与此书信一起交到战王近卫凌月手中。” 司城诺接过信和包裹,凝色应了一声:“战王请放心。” 公仪无影将银戒戴入指中,旋回戒面,朝上官玉辰道:“玉辰,兵贵神速,我们还是即刻动身。” 第220章 设计入宫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宸,玉都。 骏马飞驰直达宸王府门前,方稳稳停住,公仪无影没有任何掩饰,翻身下了马。 府外守卫神色一怔,喝问道:“什么人?” 公仪无影手执长剑,正色道:“我是凌威将军义女沐云兮,不知宸王近卫尚雨叶飞可在?” 守卫顿时一惊,也许玉都中其他人会认为凌威将军义女沐小姐是个无颜无才被退婚的女子,可他们却多少知道沐云兮在自家王爷心目中的地位,甚至约摸听说过沐小姐就是未来的宸王妃,遂立即恭敬道:“沐小姐,请。” 公仪无影被侍卫迎进府中正厅,随即就有人去寻尚雨叶飞。 没一会功夫,尚雨叶飞两人就赶来了,然几乎就在看到她的瞬间,两人竟同时顿住脚步,蓦地睁大了眼睛。 那一身华贵的黑衫男装,精致的玉带,束起墨发的紫金冠,配上那熟悉的容颜气质…… 如何能不勾起五年前那一幕的回忆? 忽听公仪无影轻轻咳嗽两声。 两人总算回过神来,走到她面前。 距离一近,叶飞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声:“你是……沐小姐?” 他原本想问“你是风宁?”,可想到如果万一眼前这位并不是,自己擅自对她提起风宁…… “是。”公仪无影从叶飞的表情中看出他的疑惑,缓缓道:“也是叶侍卫此刻想到的故人。” 心中的猜想得到肯定,叶飞又道:“那如今,你已恢复记忆了?” 公仪无影微微点了一下头,不动声色地在四周感察一番,虽说宸王府戒备森严,可在眼下这个关口还是谨慎些好。 叶飞心下一舒,王爷等待这么多年,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王爷?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问道:“怎未见王爷归来?” 公仪无影并未发现周围有异,靠近两人,压低声音道:“玉都的异常想必你们也察觉了一些,宸王正暗中调兵赶来,但此事必须严格保密,绝不能走漏半分消息。” 闻言,尚雨叶飞心下大疑。 听她又说:“我今日来此,是想让你们带我进皇宫面见太子。” 尚雨面露难色,道:“非我们不肯相助,而是日前宫中大闹刺客,九门提督手下京机卫已驻入皇宫。如今宫中戒备十分严格,我们根本不能进宫。” 公仪无影皱了皱眉,然目光却清澈自信,神色从容镇定,浑身散发着令人信服的力量,习惯性的一手手指摩挲了指上的银戒一会,沉声道:“我会设法让漠王带我进宫,你二人随我一起前去。等到了太子东宫之后,我再做安排。” 见过曾经的风宁,尚雨叶飞毫不怀疑眼前女子的能力,更深知她终将是他们的主子,自然也接受其安排。 公仪无影压低声音在他们耳边吩咐几句。 ………… 漠王府,书房。 上官漠坐在书案后,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圣节已过去数日,按传信速度,宸王生死的消息应该快要传回了。 他正想着,便听门外传来侍卫恭敬的声音:“府外有一人自称宸王妃,求见王爷。” 大喜突然到来,上官漠唇角微勾起一丝邪意,沐云兮回来了?那宸王岂非已经……?口里不迟疑地道:“请她进来。” 公仪无影走到书案前不远,眉宇间收敛一贯的嚣张,看上去显得有些冷傲,淡淡开口:“漠王,好久不见。” 上官漠此时也不与她生气,反倒很关心地问:“十四王婶怎会有空到访,十四王叔呢?” “漠王何必明知故问?”公仪无影冷笑。 她这个反应让上官漠更加肯定心里的预料,他心底欢喜,面上却好像很不解地问道:“十四王婶这是何意?本王实在不明白。” 公仪无影冷睨着他,声线冰寒:“师兄之事,漠王是否知晓,本小姐心知肚明。今日来此见漠王,也并非是为师兄之事,只是想请漠王带本小姐进宫去见一下云萧。漠王既然称本小姐一声王婶,莫不是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 上官漠眸光微深,云萧,称呼得好生亲切,沐云兮,你这回来得可真是好时候,口里淡应道:“王婶发话,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本王自是要帮上一帮。” 第221章 宸王留信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漠没想到才踏出府门,居然看见尚雨叶飞正等候在不远处。一看到他和公仪无影出来,尚雨叶飞走过来恭敬见下一礼。 “王婶这是……”上官漠疑惑的目光投向身侧的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淡淡抬睫,视线在尚雨叶飞身上轻轻一扫。 尚雨心领神会,拱手道:“漠王殿下,王爷早有令,命在下二人无论如何一定要护王妃周全。如今王妃归来,我二人自当护随。” 见尚雨神色肃然不似有假,上官漠心思动了动。 十四王叔倒真是痴情,不过正好让这二人做个见证,看看上官云萧和宸王妃之间这段见不得人的感情,这次看他还不军心大失! ………… 一进东宫,凭着对环境的敏锐洞察,公仪无影只觉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 她和上官云萧对坐共饮,一边谈笑,一边品着几块精美的点心,完了后,又结伴在东宫中四处走动,好像不亦乐乎。 两人走到池塘边,有浅浅的涟漪在池中扩散,一条小红鱼慢慢游了过来,轻轻吐了两口泡泡。 “这条鱼,真挺漂亮的。”公仪无影微笑着,目光流连在鱼身上,“云萧,你觉得呢?” 上官云萧下意识顺着她目光方向看去,刚刚瞅到她口中漂亮的小红鱼,却听一声低低的声音传来:“如今玉都你还能调动多少兵力?” “是啊,的确是条漂亮的鱼。”上官云萧迅速反应过来,高声笑应了一声,转而压低声回答:“只有三千禁卫军。” 公仪无影缓缓走开几步,深深呼吸一口空气,一脸惬意道:“今日的空气不错,云萧,你也呼吸一口。” 然后她微低下头,似漫不经心地理着自己的衣袖。 上官云萧很配合地做着深呼吸,听她低声又问:“临近玉都最近之处哪里有兵马可调?” “临县军营有兵马驻扎,但我没有兵符。”他吐了一口浊气,低声回道。 话音方落,公仪无影忽然转过身来,抬手轻轻拂过他额间的发丝。 这动作略显暧昧,上官云萧不由自主地愣了神,却立刻就被她轻浅的声音拉回思绪:“你十四叔可曾留下有他印信的信件或其他可代表他的物什?” 他正思索之时,公仪无影突又指着不远处假山上一块怪石,笑道:“云萧,那石块形状真奇特,我们去看。” 来不及反应,他已被她拽了衣袖,被动地跟着她跑过去。 趁着跑动的时间,上官云萧压低声音回答一声:“十四王叔曾经从南诏寄过一封信回来。” “在哪?” “书房。” 才一回答完,上官云萧忽觉自己被拽着的袖子上一松,抬眼就见公仪无影已施展轻功跃到假山上。 不一会,她身形一掠,人稳稳停住他面前,将一块从假山上随手取下的装饰怪石捧到他面前献宝。 “看,怎么样?” 心神不受控制地荡漾了一下,上官云萧温柔纯净的目光凝在她面上,轻轻说:“云兮的眼光自是极好的。” “那你可要好好珍藏。”公仪无影垂首将石头放到他手上,同时低声说:“去书房。” 浅浅的三个字后,她并没有多注意上官云萧一眼,径自转了身,欢快地朝一边追逐而去。 有一阵风吹来,撩起她的衣袍在风中飞扬,耀眼的黑衫,倾世的笑颜……美不胜收! 上官云萧不自觉停了脚步,多想时间能在这一刻就这么定格。 然没过一会,忽听她在远处叫唤一声:“云萧。” 他蓦然回神,追赶了上去,配合着她一路嬉戏到了书房门前。 公仪无影推开书房门,入目的一切井井有条,书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你这书房可是布置得不错嘛!”她高声赞扬道,手却打闹似的朝上官云萧的后背推去。 不出意外,上官云萧一下就扑倒在了书桌上。 随即,公仪无影好像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朝前摔去,一只手却精准地撑按在了他的背上。 两人此时离得极近,同时侧头,四目相视…… 门外窗角观察的人,包括尚雨叶飞在内,都觉得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上官云萧不露声色地将压在腹下的一封信小心地一点点挪过去,公仪无影撑在他背上的手却越按越紧。 比邻的两人背姿形成密不透风的墙,外面的人谁也没能看到公仪无影另一只手已将一封信收入袖中。 只见公仪无影慌忙起身,那样子看起来好像就是女子娇羞,因着这暧昧的动作而感到万分尴尬。 她冲出门口,推开附近的一间房门便闯了进去,也不褪下衣衫就直接将被子蒙在身上,像极了小女子羞涩。 当然,外面观察的人不会发现,被子下的女子正展开书信阅览—— 勿以本王生死为念,滋生事端,制造兵祸,不得有违。 书信尾端,正是宸王印信。 第222章 改信,责难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略一思索,主意已在心中定下。 她快速收好信,就像小女子整理好了尴尬心结,坦然地出了房间,远远看见上官云萧守在房间不远处,遂扬声喊了一声:“云萧。” 话音落下,她言笑晏晏走到他身边。 “云兮。”上官云萧眉梢眼角染满笑意,一声轻唤温柔至极。 那种真情流露自然而然,谁会觉得眼前一幕只是做戏? 公仪无影好像突然来了兴致:“云萧,本小姐突然想为你画张肖像。” “啊,好。”上官云萧一时也摸不透她的意思,却顺着她的话回应道。 两人一路到了东宫正殿,公仪无影笑道:“本小姐亲自作画,云萧,你还不赶紧准备画具?”说完,又压低声音道:“别忘了备上你的肖像。” 上官云萧了然,命亲信取来一切。 很快一切便准备就绪,公仪无影坐在画案前,画一会儿,就要抬头看看上官云萧,那样子看起来倒真像极努力地在作画。 然表象之下,她却在宸王留信的前面加上了几句话—— 今有肇事之徒以本王生死为祸,速集兵皇城,以护皇上太子安危为重,勿以本王生死为念,滋生事端,制造兵祸,不得有违。 “好了。” 完事后,公仪无影笑着将画像拿到上官云萧面前献宝,同时不露声色地将手中几张折叠的纸张传递到他的手中,旋即高声问道:“你觉得我画得怎么样?” “真好,云兮的画技真好。”上官云萧其实只看到好好的一幅肖像上无端多了颗绿油油的扣子,却还是毫不吝啬地赞美着。 听她压低声音说道:“将信设法交给小祁。” 上官云萧给了她一个会意的眼神,两人随后出了正殿。 在东宫内四处走动谈笑了一会,公仪无影仿佛漫不经心地将他带出了东宫,可渐渐竟然越走越偏,一口枯井就在附近。 公仪无影美眸微转,伸手作势要去挽上官云萧,然动作还未得到实施,尚雨叶飞已走到她前面。 只听尚雨义正言辞:“王妃,太子虽为您的侄儿,可您和太子这般亲昵未免过了些,您这样置王爷于何地?” 公仪无影冷眸一扫,收回欲挽上上官云萧的手,冷声斥责道:“放肆!你既然叫我一声王妃,我便是你的主子。我怎么做事,还由不得你来多事。” 未及尚雨再开口,她已冷喝一声:“跪下!” 尚雨没有违抗,在枯井边跪了下去。 “跪在这里,没有本王妃的命令,不得起身。”公仪无影声线严厉。 一旁的叶飞见状好像有话要说,却被一声冷沉的声音阻断:“怎么?你也想陪他一起跪吗?” “回东宫。”她沉声道。 ………… 夜幕降临,零碎的星光铺洒在东宫院中,有一种别样的唯美。 两道身影并肩而行,一名打扮成小内侍的小男孩走过来向两人行了个礼。 “云兮,他惹你生气是不该,不过好歹他也是十四叔身边的人,你……”上官云萧似有些不忍,轻声求情。 “云萧,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有时候,该罚就得罚。”公仪无影说完这话,手就要挽上上官云萧。 叶飞仿佛接到某种信号,走上前,面色冷凝道:“王妃,尚雨所言并无错,您既是宸王妃,难道行事之时不该顾忌一下王爷吗?” “大胆!”公仪无影怒斥,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冷声道:“本王妃如何做事还需要你们来教?” “王妃……”叶飞面露不甘。 “本王妃看你们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看来你是真的该去陪他一起跪了。”她声音冰冷。 “为了王爷的颜面,就算是王妃罚属下,属下也认了。” “很好,那你就去陪他一起跪着。”公仪无影声音冰寒,朝一旁的小内侍打扮的孩子吩咐道:“你,去看着他们,没有本王妃的命令,他们若敢起身,立即汇报。” 第223章 出城调兵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灯火摇曳的书房里,上官漠手指轻轻弹着面前的书案。 “禀王爷,宸王妃与太子这一日都在四处散步游戏,举止十分亲昵。”一名侍卫单膝跪在书案前不远处恭敬禀报,“而且宸王妃还为太子画了一幅肖像,属下已将肖像取来,请王爷查看。” 侍卫说完,从袖中抽出一卷画纸,恭敬呈递到书案上。 上官漠随手展开画卷一看,凝了凝眉,画中男子英气勃发,一身太子蟒袍,的确就是上官云萧,可这画中的衣领间却有一颗绿油油的扣子,既显眼又奇怪,就好像是平白多出来的,不由得仔细瞧了瞧那颗扣子。 难道这会是个什么暗语? 如此一想,他将那绿色的扣子细细观察了一遍又一遍,脑汁绞尽,还是看不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门道。 略略思索,他命人取来放大镜,借着放大镜,细细观察那扣子间是不是有什么暗号之类的。然看来看去,它也就只是一圈绿油油。 上官漠将画像放到火光下,那扣子还是扣子,用水微微浸湿那扣子,它也依然是圈绿油油。 一颗扣子足足研究了半天,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它就是颗扣子,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沐云兮给耍了? 上官漠脸色顿时沉下,冷声问跪在地上的侍卫:“可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事吗?” 侍卫见漠王脸色难看,回话也更加小心:“还有宸王手下对宸王妃和太子太过亲昵不满,出声制止却遭宸王妃责难,其中一人已经跪了好些时候。” 听此回复,上官漠唇角勾起一丝阴冷笑意,“这证人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本王的行动也该开始了。” ………… 夜色越来越深,那偏僻的角落更是昏暗无光。 叶飞此时已跪在尚雨身边足足一个时辰,敏锐地感察到暗处之人离开的微妙动静,然后与尚雨互换了一个眼神,二人这才起了身。 因跪得时间太久,此时二人步法都有些踉跄。 打扮成内侍的小男孩玉祁轻轻扶住离他近的叶飞,手中信件悄然传递,带了几分不忍轻声关切道:“你没事吧?” “没事。”叶飞声音温和。 玉祁稚嫩的声音又道:“大哥……姐姐让你们带上我。” 叶飞会意地抱起玉祁,施展轻功下到枯井之中,尚雨紧随其后。 放下玉祁,叶飞吹燃火折,透着微弱的火光寻到信中提到的开启暗道的方法,开启暗道。 三人进入暗道后,尚雨点亮火把。 叶飞展开书信,一封是印着宸王印信的调兵信,一封则是公仪无影的全部部署安排,还有一张图纸。 宸王府已被监视,莫要让小祁在宸王府附近露面。出城往临县调兵,如遇城门搜身,将信交予小祁,你二人周旋城门,掩护小祁出城,从皇城临县大阵引援兵入城,…… 两人知道皇城临县大阵吊桥已重新接好,他们都曾跟随宸王布设通过此阵,对此阵并不陌生,而公仪无影也绘出了大阵中的行军简图。 第224章 东宫相迫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清晨,和煦的阳光驱不散满城的压抑。 城门门口的士兵对进出城的行人一一进行盘查,甚至严格搜身,可见现在的帝都是有多严密。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衣着朴素,朝城门过来,边走边哭,小手抹着眼边的眼泪,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城门守备瞥他一眼,只觉得不过是个与家人发生不愉的小孩子罢了,抬首间,便见一身便装的尚雨叶飞执剑走来,好像是……宸王身边的人,顿时警铃大作,再无暇去注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男孩,忙拦住二人:“皇宫出现刺客,所有出城之人接受搜身。” 尚雨叶飞一脸坦然,任由他们搜身,玉祁却在嘤嘤哭泣中出了城门。 与此同时,有侍卫赶到漠王府书房。 “禀王爷,宸王近卫今日突然失去踪影,不知去向。”侍卫单膝跪在书案前。 上官漠眸光一变,冷声质问:“本王不是让你们密切注意那几个人的吗?你是怎么办事的?” 侍卫单膝跪地立马变成双膝跪下,小心翼翼道:“王爷,属下见那二人一直跪在那枯井附近,并无其他动作,那里只有唯一出路,出口附近派了重兵时刻巡视把守着,便觉得这二人是绝逃不出掌控的,所以才……没想到……” “混账!”上官漠狠狠一拍书桌。 跪在地上的侍卫将头低低埋下,小声道:“东宫没有这二人踪影,属下去问了宸王府附近监视的人,也没见他们回去。” 上官漠闻言若有所思,低喃道:“莫非他们是知道了宸王妃和太子之间有些见不得人的事,被处理了?”现在务必要得到太子印信,以宸王死讯为由,将其亲信兵马调集过来。 ………… 东宫的小池塘边,有一方雅致的小亭子,燃烧的炭火驱散空中的寒意,桌上摆满了各种蜜饯小吃。 公仪无影随手捻起一块栗子酥,放进口中轻轻嚼动,而上官云萧侧着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轻嚼点心。 那样子看起来仿佛完全不知身周埋伏的危机,一派悠闲怡然。 眼见这一幕,上官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好似漫不经心地走进亭子里,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公仪无影只是轻轻又咬了一口栗子酥,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身边又多了个人。 一旁的上官云萧体贴地斟了杯暖酒,递到她手里。 上官漠被无视得彻底,目里寒光一闪,却不露声色地开口:“怎么今日不见十四叔身边那两个近卫呢?” 此话一出,公仪无影立时明白尚雨叶飞已经成功离开了,纤纤素指把玩着手里雪白剔透的酒杯,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声:“两个近卫什么时候竟也值得漠王这般关心了?” 上官漠意味不明地一笑,道:“本王有些好奇,只听说那二人昨日遭到了王婶惩罚,怎么今日便不见人影了?” “想必是因为被我一责难,觉得我实在太难伺候,就走了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公仪无影说着,浅饮一口,赞道:“这酒温得倒恰到好处。” 放下酒杯,她似随手拿起搁在桌上一边的帕子,兀自轻拭唇角。 看出她是想跟自己耗,可自己并不想和她耗下去,上官漠索性不再理会她,视线幽幽看向上官云萧,道:“现在军情复杂,三军无主,本王需要四皇弟的太子印信将宸王亲信兵马调集,为宸王报仇。” “为宸王报仇,你打算怎么为宸王报仇?”上官云萧冷笑。 “本王亲率大军灭了南诏,必将成为军心所归。”上官漠眼中闪过一抹戾色。 “灭南诏?你要灭南诏,母后知道吗?”上官云萧觉得他已经丧心病狂。 “本王是天宸皇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母后会理解的。”上官漠不以为意地道,“四皇弟还是将太子印信交出来吧,你为了这妖女将宸王推向殁路,明知她是宸王妃还罔顾伦常,和她不清不白,你觉得宸王的亲信知道这一切后,还会为你马首是瞻吗?既如此,还不如让本王为宸王报仇,让本王来收归军心。” 上官云萧蓦地手掌成拳,仿佛隐忍怒火。 又听上官漠阴狠的声音缓缓道:“你致往南诏之信如今已经在本王手中,你说本王若将你们之间这些事公布开来,宸王亲信会不会集体要求处死这妖女?本王现下就算是处死她,也将是众望所归。这宫中如今虽有三千禁卫军,可还更有七千京机卫。” “你……”上官云萧此时只恨自己当初太傻。 “四皇弟,当真不交吗?”上官漠声音更阴更沉。 坐在一旁的公仪无影缓缓插话道:“云萧,难道在你眼里,我的命竟不如权利吗?”口里这么说,却美眸微转,似有深意。 上官云萧会意,从怀间掏出印信往桌上一放,不耐道:“拿去之后,滚出太子东宫。” 上官漠拿过印信在手中把玩片刻,也不理会上官云萧的态度,转身拂袖而去。 第225章 调虎离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漠回到漠王府后广发通告,发布宸王死讯,以此为由调集玉都周围各县郡兵力赶往玉都。 上官玉辰与公仪无影分开之后,便前往将南诏边境将重兵调回。可他虽知公仪无影非寻常人,却依然忍不住担心她的安危,心一直悬着,同时也担心拖延太久,玉都会起大变,便将一切行军部署好,命沐浩林主领军队继续暗返,自己则先一步赶赴玉都。 一路策马,途径临县。 他打算先将临县兵马由皇城临县大阵暗调回去,然当他赶到临县军营之时,居然发现临县军营兵力已被调走。 “这兵力是什么人调走,何时调走,又是如何调走的?”上官玉辰心下奇怪,沉声问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将。 小将恭敬回答:“启禀王爷,调兵之人卑职在当日对仗比试之时见过,是您身边之人。兵力调离不久,他们是携您的调兵信件,调兵赶往皇城。” “本王的调兵信件?”上官玉辰眸中闪过诧异。 “是的。” 上官玉辰若有所思,调兵之人既是尚雨叶飞,看来这定是无影的杰作了,只是这调兵信件是从何来的?……早知道她竟然能这样调兵,我也不须赶得这么急了。 “那如今这军队是经由何路赶往皇城?”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只是确认一下罢了。 “是从皇城临县大阵。”小将应道。 上官玉辰离了临县军营,戴上黑色斗笠,策马往玉都而去。 到达玉都城前时,早已入夜,城门已闭,他便就近找了家客栈。 ………… 天明,上官玉辰戴上斗笠,来到玉都城门不远处,却发现本该是在严查的城门处竟十分松疏,而不远处竟似有兵力集聚。 进城之后,果见不远处大批兵士形成包围圈,上官玉辰心下疑惑,遂施展轻功隐匿身形,往兵力圈中心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黑衫华装的身影。 她手执长剑,带着上官云萧率领三千禁卫军和一群宫人被包围其中,九门提督率军与之对峙。 静了许久,九门提督终忍不住开口:“太子,王妃,这浩浩荡荡是要做何?” “我们要出城。”公仪无影高声应道,“我们手下现在可就这三千禁卫军和这些仆从了,总不能留下坐以待毙吧?” “我们要出城。”未及九门提督开口,公仪无影高举长剑再度高呼。 顿时,三千禁卫军外带一群宫人一起高呼起来。 “我们要出城。” “我们要出城。” “我们要出城。” …… 数千人一遍遍高呼,阵势之浩大,直让暗处观察的上官玉辰目瞪口呆。 这……这是要唱哪出? 九门提督也是从未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又不能说下令去杀了太子和宸王妃,只能这样一直包围着,实在是无奈了,命身边的人去通知漠王。 下面的高呼仍在继续…… 上官玉辰唇角直抽,可又发现公仪无影嘴里呼着,眸光却游离极快,恍然想到了什么。 调虎离山?无影这是要将所有兵力引到这里,让临县兵力能够成功部署开。 不知喊了多久,漠王赶来,挥剑直接杀了前面呼喊的几个宫人,场面立刻安静。 “我们只是要出城而已,你干嘛要杀人?”公仪无影嘀咕道。 “出城?王妃是在无理取闹吧。”上官漠冷声道。 “太子印信已经在你手中,我们现在除了这么点人,什么都没有,还不得快想办法保命?”公仪无影一脸无辜。 上官玉辰看到她这副表情,忍俊不禁,却强行忍住。 上官漠冷哼一声,“王妃若是再让这些人胡闹,可别怪本王心狠了。” 公仪无影美眸飞转,远远见到叶飞出现打了个手势,于是,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很配合地说:“好吧,好吧,既然你们不让我们出城,那我们就不出城了吧。” 上官玉辰顺着她刚刚视线的方向望去,隐隐看到叶飞的身影,心下了然。 果然如此,不愧是无影,不愧是柳蓝战王,真有她的手段。 第226章 漠王逼宫(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场浩浩荡荡的闹出城结束,公仪无影与上官云萧率军回了宫。 东宫的亭子里,桌凳上皆铺着绒垫,桌上摆了香醇的温酒,精致的点心,两人如同前两日般围坐在桌边。 公仪无影目光并未投一眼到桌上的温酒点心,她轻轻摩挲着指上的银戒,在心里计算时日。 已经是第三天了,玉辰大概后日便能到了,我必须在明日拿到上官漠谋逆的证据。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也不过一会时间,她又恢复了之前轻松怡然的模样,继续与上官云萧谈笑甚欢,聊着聊着,忽将唇附在上官云萧耳边,好像在笑着说悄悄话的样子,看上去甚为亲近。 殊不知已经赶在军队回宫之前潜入皇宫的上官玉辰正隐伏东宫,打算看看无影在做些什么,本来看到她和云萧两人温馨地围坐在桌边,心里已经有隐隐的不舒服,此刻眼见这一幕,他整张脸瞬间全黑了。 你还真以为你是个男子?没一点男女顾忌,一点不知收敛。 ………… 次日,胤帝下了早朝,径直往书而去。 上官玉辰先一步赶到,书相当之大,布置更极为复杂,堪称设伏的绝佳地点。凭着军人对埋伏的敏锐,一进来就感受到大批伏兵。 宸王现身在此,隐伏的士兵大惊,正要动作行礼,却见上官玉辰扬手作制止状,遂尽皆不露声色继续隐伏。 上官玉辰径直走到书书桌后一方大书柜后面,不出所料,这里不但埋伏大量临县士兵,甚至还有临县军营统兵将领,制止众人行礼,与众士兵一起隐伏。 过了不久,胤帝走到书桌后坐下,昨日太子和宸王妃把宫中禁卫军,京机卫和宫人都引出宫,他便知道有埋伏在此了,显得很自信。 上官云萧和公仪无影随后也来到了,没一会,上官漠也到了。 上官漠规矩见了一礼后,起身凝色道:“父皇,如今宸王殁,其亲信兵马赶到玉都,儿臣要掌握权利率兵灭南诏,为宸王报仇,收归军心,还需一样您的退位诏书。” 闻言,胤帝冷笑道:“你凭什么觉得那些军队会听你的?” 上官漠若有深意地朝上官云萧和公仪无影看了一眼,带着几丝嘲讽道:“四皇弟为了这宸王妃不顾宸王生死,而且宸王才殁,四皇弟和宸王妃便不清不白勾搭一起,举止亲昵,父皇觉得宸王的亲信还会愿意听四皇弟的令吗?” “你想要退位诏书,也不必这样说你四皇弟和宸王妃吧。”胤帝微摇摇头。 “父皇,宸王全宫搜索宸王妃之时,宸王妃竟然出现在四皇弟寝殿,能清白吗?”上官漠嗤笑一声,“若无奸情,四皇弟何以甘冒得罪宸王风险助宸王妃出宫?宸王妃为了出宫甚至不惜编出宸王要追杀她灭口的瞎话来达到目的。” 听着这些,上官玉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到处寻你寻不到,原来你竟然躲到了云萧的寝殿,杀人灭口?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尚雨叶飞是干什么吃的,云萧带她出宫,竟都查不到。 书柜后的士兵看着宸王这脸色,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只听上官漠继续道:“父皇,四皇弟做下这些事,已然不可能再得军心,如今能将军心收揽的便唯有儿臣了。父皇,您不是一直想军政大权能够统一吗?如今你写下退位诏书,儿臣握了政权,再率兵灭南诏收了军心,得到军权,您的心愿便能实现了。” 胤帝手一顿,静静看了上官漠片刻,缓缓开口,嗓音透着深深的难过:“五年多前的那一幕,朕还历历在目。朕被柳蓝兵士挟持,你让撕毁诏书,一句以保皇上安危为主,朕一直记在心里。所以这么多年来,无论你行事多狠辣,朕都觉得你还是个至忠至孝的孩子,难道那一切竟只是一场戏?” 第227章 漠王逼宫(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漠勾了勾唇,道:“父皇,说到此,儿臣还真得感谢那燕无争……” 公仪无影眸光瞬间一变,但上官漠却转了话头:“父皇,宸王亲信兵马已集结于宫门之外,势必要为宸王报仇,但三军无主,现在就等您一旨诏书了。” 胤帝突然笑了,笑得沧桑万分。 “没想到,朕一生竟被胁迫了两次,五年多前的公仪无影是那柳蓝的战王倒也怨不得什么了,可是这一次,竟然是被自己的亲生儿子胁迫。” 上官漠不为所动,冷眼看着胤帝。 胤帝提,在早已准备好的圣旨上写下退位诏书。 上官漠欣喜地走过去,就要拿过。 胤帝按住诏书,冷声道:“你若拿了这诏书,你便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你不后悔吗?” 上官漠冷笑一声,“我等这一天,已经多等了快六年。” 一旁一直不做声的上官云萧却猛将身边案几上的杯子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上官玉辰明知这是个行动的信号,果见书柜后的士兵正欲行动,却将右手伸出一拦,示意所有人止住。 公仪无影,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宸王一发令,谁还敢乱动? 整个书没有任何动静,上官云萧和公仪无影乃至胤帝在内都是一脸愕然。 上官漠打量了一眼上官云萧,陡然又听一声清脆的摔杯声。 原来,公仪无影将桌案上的杯子摔碎在了地上。 书柜后的士兵面面相觑,看向一身便装的宸王,只见宸王一脸阴沉,依然没有让他们行动的意思,所有人便都不敢行动。 公仪无影心下惊讶,怎么回事?这里分明有着埋伏的气息,难道我还是小瞧了上官漠的势力?这埋伏竟然是……心里纵有不安,她面上却神色如常。 胤帝也有些心惊,上官漠的势力究竟大到了怎样的地步? 上官漠嗤笑,现在任你们气得怎样摔杯子也改变不了大局了,转身就朝书外而去。 公仪无影突然冷声道:“我倒要看看,这三军如何会听你号令。”现在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了。 她说完就跟了过去,上官云萧紧随其后。 在三人身影消失之后,上官玉辰从书柜后走出,对一脸错愕的胤帝淡淡道:“皇兄不必担心。” ………… 宫门之外,三军集结,见太子和漠王来到,众将士见礼。 上官云萧示意众将士免礼后,十分随和地开口道:“众将士一路辛苦了。” 公仪无影看着那阵势浩大,严谨有序的军队,目光快速游离,却并没有发现上官玉辰和沐浩林的身影,心里忧心如焚,眼里却没有露出半分来。 玉辰和义父还没到,现下该如何与他周旋? 这时,其中一位将领出列,恭敬拱手道:“太子差遣而来,有何吩咐?” 还未等上官云萧开口,上官漠却冷笑道:“你们如此敬重太子,却不知,宸王身死正是太子一手造成。” 众将士顿时大惊。 上官漠从衣怀间拿出一封信,一手指着公仪无影:“误入南诏禁地,宸王与这宸王妃可生还一人,太子为了此妖女,却致信南诏,保全妖女,致使宸王蒙难。” 第228章 扭转乾坤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三军将士目光齐齐落在公仪无影和上官云萧身上,眸中隐有怒火涌现。 上官云萧冷笑道:“就算这信真是本宫写的,可这信既是致往南诏,如何会在你手上?” 此言一出,怀疑的目光落向上官漠。 上官漠没想到上官云萧竟会有此一说,突然看见尚雨叶飞在此,当即厉声道:“你身为太子,明知此女乃宸王王妃,竟罔顾伦常与之有染,你对得起十四王叔吗?” 公仪无影嗤笑一声,“漠王身为天宸嫡长皇子,难道不知构陷太子,污蔑王妃是何罪名吗?” 上官漠径直走到尚雨叶飞面前,沉声问:“听说你们日前遭到宸王妃责难,是因为看到了些什么?” 叶飞马上澄清道:“漠王多虑了,王妃罚我二人只因我们说错了些话罢了。” 上官漠面露不愉,却饶有兴致地问:“那不知是说错了些什么话呢?” 尚雨也在一边附和澄清:“就是一些冒犯了王妃的言语。” “那不知是什么样的冒犯之语呢?”上官漠有了些不耐烦。 尚雨叶飞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到公仪无影冷嘲的声音传来:“漠王就是这样威逼别人昧着良心说出自己想听的话吗?漠王为了构陷太子,诬陷本王妃,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上官漠回头瞪她一眼,一会时间,却扬唇一笑:“看来你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从怀中掏出一幅画像在众将士面前展开,四处展示,嘴角含嘲:“这可是宸王妃亲为太子画的肖像,画得可真是传神啊。” 将士们的目光再度落到上官云萧和公仪无影身上。 尚雨叶飞双双汗颜,风宁啊风宁,你要演戏也不用演得这么逼真吧,三军在此,你让我们王爷的脸往哪里搁? 此时,上官玉辰正是醋火,妒火,怒火三味真火齐聚胸口,面上早已是七窍生烟,脸色相当难看,有些发紫。 想当年画个狐狸头都能画成个四不像,如今倒把云萧画得有鼻子有眼了,这是费了多大心思? 尚雨叶飞总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朝自己射来。 叶飞眸光乱瞟,突然看见正隐伏树内怒瞪着他们的宸王,赶忙用手肘拐了拐一边的尚雨。 尚雨朝叶飞眼神所示处望去,立时一惊。 叶飞压低声音说道:“现在千万别撞在王爷的剑尖上了。” 二人于是双双把头埋得极低。 却在这个时候,公仪无影唇角忽然绽开如海棠花般的笑容,羞涩而坦率,自信而含蓄。 上官玉辰一时也看得痴了,怒火压下去几分。 “这幅画的确有一部分是本王妃所作,可本王妃……”公仪无影略略顿了顿,然后继续笑道:“只画了那颗绿色的扣子。” 上官漠睨她一眼,冷声道:“你到现在还要狡辩?” 公仪无影摩挲了下指上的银戒,叹了口气,道:“若是画什么工程阵法图,本王妃还能凑合画画,但这画人物肖像,可真是太为难本王妃了。这明明就是宫廷林画师的大作,漠王若是不信,不妨传林画师来一认。” “你……”上官漠此刻已隐隐察觉到自己被耍了。 “不知漠王可有好好研究下本王妃画的那颗扣子?”公仪无影巧笑倩兮。 第229章 教训,争执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的脸色缓和过来,又听着她一口一个“本王妃”的自称,心里舒坦不少,这便是她当众承认宸王妃的身份。 绿扣子……果然这才是她会做的事! 上官漠怒火上涌,朝上官云萧和公仪无影怒声道:“你二人狼狈为奸,害宸王殒命,现下任你巧舌如簧也难逃罪责。” 公仪无影轻轻摇头,眸光蓦地一厉,如一柄冰刀直射向上官漠的咽喉,一股逼人的气势自然而发,声线冷如冰霜:“宸王尚在,你却要一口一个宸王蒙难,宸王殒命。如此诅咒宸王,究竟是何居心?” 顷刻间,三军大惊带喜的目光尽皆凝聚在她身上。 公仪无影将目光从上官漠身上缓缓移开,面向三军,朗声开口:“宸王乃堂堂一代战神,战场之上千军万马尚不能困住他,岂会这样亡命?” 上官漠顿觉不好,立即高举圣旨,扬声道:“三军将士莫听此妖女胡言,父皇已传位本王,众将士随朕一起平灭南诏,为宸王复仇。” 话落,果见众将士齐齐跪下。 他心下一喜,可听到的高呼却是:“参见宸王,宸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上官漠一惊,扭头竟见上官玉辰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面色顿时惨白一片。 公仪无影心里一安,转而又马上想到了什么,他怎么会突然就出现?等等……敢情他一直在这里看戏?想到此,脸色瞬间不好了。 上官玉辰走到上官漠前面,朝三军沉声道:“众将士免礼。” 三军起身,他沉声又道:“漠王假发本王死讯,妄图以此制造兵祸,更逼宫犯上,谋逆当诛。将反贼拿下,交由皇上发落。” 令下,立即有士兵将上官漠包围。 上官漠慌乱欲逃,上官玉辰出手制服。 皇帝顾念亲情,废漠王封号,贬为庶民,流放边疆。九门提督助纣为虐,判革职抄家,三日后问斩,满门流放,玉都守备打入天牢。 一场逼宫策反宣告结束。 ………… 夕阳西下,黄昏的光线铺洒满整个宸王府花园,更衬出几分寂静。 上官玉辰一手成拳按在精致的大理石桌面上,而公仪无影双手将长剑抱在胸前,两人就这样对坐对望着,似都有气,却谁也不吭声。 尚雨叶飞站在后面总觉得气氛相当诡异,不知道会不会殃及池鱼? “你未免太不知收敛了,竟在三军面前让人如此诟病,你置我于何地?”上官玉辰没好气开口,打破沉寂。 “我还没问你那书房之事,你倒先指责我来了?”公仪无影咬了牙,同样没好气道:“皇城中临县兵马既然一直埋伏着,那书之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 上官玉辰“哼”了一声,却没有话语吐出。 公仪无影顿时怒火更盛,冷嗤一声:“你行,我辛辛苦苦地谋划,你躲在后面看戏就算了,居然还在背后拆我的台。” “谁叫你行事一点都不知避讳?我如果不给你点教训,你根本就不曾考虑到,你这样不知收敛地肆意行事,将让我在三军之中,颜面何存?”上官玉辰也气得不轻,带了几分跋扈,毫不相让。 “教训?”公仪无影倏地立起,嘴角勾起一抹轻嘲,冷笑道:“你不会还以为无影是你曾经的小厮风宁吧?我公仪无影还由不得你来教训,行,你的王妃我做不来,这个宸王妃随便你让谁去做。”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上官玉辰喝道。 尚雨叶飞只觉得这硝烟味已经愈来愈浓了,正琢磨着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猛听到‘我公仪无影’五字,瞬间石化…… 第230章 怒火,银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脚步一顿,却也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向前走去。 “公仪无影,你给我站住!”上官玉辰语气更加重了几分。 公仪无影恍若未闻,再抬首,却见上官玉辰竟已拦在她前面不远处,他的眸光冷冽阴森,像一只被惹怒的狮子。 尚雨叶飞知道,没有人敢漠视王爷的命令,更没有人敢挑衅王爷的怒火,可不曾想到的是面前这位宸王妃竟然会是与自家王爷有着同样身份与赫赫威名的银面战王。 眼见这样的两个人如此对峙着,他们的手心里不自觉便捏了把冷汗。 公仪无影眸中闪过一丝惊愕,却见眼前的男子一步步走近,沉着而缓慢。 她心跳加速,竟有一丝想退的冲动。 “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上官玉辰夹杂着剧烈的怒火,沉声说道。 声音像一根无形的绳索直接绑住公仪无影任性的心,被压迫的感觉使得她呼吸不能自主,她居然有一丝从未有过的胆怯,这是错觉吗? 公仪无影终僵着脚步,没有勇气往前再踏一步。 上官玉辰逼视她,继续挑战她的底线,声音更加冷冽,带着浓浓的命令口吻:“你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这种口吻让公仪无影极度排斥,浓烈的怒火涌上心头。 她直视他那带着压迫的眸光,冷冽回敬:“普天之下,还没有谁敢用这样的口吻对我下令,不过,我今日就算依了你又如何?你的王妃我做不来,这个宸王妃随便你让谁去做。” 上官玉辰眸中怒火更盛,手握成拳,看着她倔强冷傲的神情半晌,沉声唤一声:“尚雨,叶飞。” “王爷。”尚雨,叶飞走近。 “带王妃下去休息,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她出房门一步。”上官玉辰沉声道。 尚雨,叶飞走到公仪无影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王妃,请。” 狂炽的怒火印在公仪无影清澈的明眸中,她将银牙死死咬住,眼角却溢出一滴委屈,这亦是公仪无影从未有过的。 上官玉辰偏开目光,不忍再看。 公仪无影握着长剑的手力道紧得厉害,僵站良久,终于还是没有反抗,随着尚雨叶飞而去。 ………… 霞光褪尽,天际如铺上一层浓墨,极淡的几颗星子时不时闪烁几下。 奢华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公仪无影蹲坐在床沿上,一手不断摩挲着指上的银戒。 公仪无影,你竟然也会有胆怯的一天,你竟然也会有失了反抗勇气的一天。 她旋开戒面,看着那印信上的“战”字,自嘲道:“战?你这个样子,还配做什么战王?”说完,拔下手上的银戒,直接扔在地上。 几乎就在同时,房间的门被推了开。 上官玉辰进来看到桌上已失了热气却未动的丰盛饭食和地上的银戒,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却对门外的尚雨叶飞吩咐道:“重新准备一份膳食。” “是。”尚雨叶飞领命退下。 上官玉辰走到床边,蹲身捡起地上的银戒,那清晰可见的“战”字印入眼帘。 战王印信? 他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是这样乱扔的?” 公仪无影勾唇冷冷一笑,“我的东西,我想怎么处理都行。” 第231章 解释,和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墨色的眸子里渐渐升起一抹无奈,上官玉辰牵起她白皙柔软的小手,将手里的银戒轻轻戴入她的指中,口里缓缓地说:“你明明知道,这调动三军的印信一旦落入有心人之手,后果将是不可预估。可你却还这样随意,难道你就一定要这样任性吗?” 公仪无影下意识旋回银戒戒面盖住印信,冷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上官玉辰将她纤细的手指包裹进自己温暖的掌心间,认真地看着她,继续道:“你行事肆意,可我只想告诉你,如今的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你行事之前要考虑的也不仅是你自己。你可想过东宫那些事传出来会对你产生怎样的影响,对我又有什么影响?” 公仪无影面色顿时缓和下来,低声道:“东宫之中皆是上官漠的眼线,我唯有那样做,才能不露声色传递消息。” “若我早知道你竟然要这样做,我是绝对不会答应让你卷涉进来的。我虽知你和云萧之间并无什么,可云萧对你的心思你我都清楚。你这样做,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他的声音缓缓的,轻而柔。 公仪无影微微一愣,自己一心想的只是如何部署,却根本没有顾虑到其他,低下头小声道:“是我考虑不周。” 上官玉辰此时才松了口气。 房间里半晌无声,唯有灯盏还摇曳着火光。 过了许久,公仪无影将目光抬起,仿佛很随意地问起:“你对柳蓝公仪世家知道多少?” 上官玉辰不假思索,道:“两百年前,公仪世家以奇门阵法名动大陆,后来成为柳蓝开国功臣,为柳蓝的开国皇帝赐下战王封号,世袭尊荣,权倾柳蓝。然百年之前,公仪世家借柳蓝边防独特地势,耗费巨大人力物资,为柳蓝各大边防布下奇阵后就突然隐退,鼎盛一时的公仪世家自此消声匿迹。” “公仪世家隐退百年,而你知道的,我公仪无影出山接下战王之位原是因你而起。”公仪无影抬唇道。 素手被轻轻揉动着,听他问了一声:“你想对我说什么?” “公仪世家有着不容侵犯的尊严和不容亵渎的傲骨,所以无论当年我们有了多深的感情,身为公仪世家的后人也不可能以感情作为和平的筹码,就算要与你兵戈再见。” 她声音低落了些:“而今日的我居然没有反抗的勇气,竟会升起一丝胆怯。这样的我,让我觉得自己不配做公仪世家的后人,不配做柳蓝战王。” 听到这话,又看到她清澈的眸里满是受伤的委屈,上官玉辰心下一疼,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柔声说:“所以,你连如此重要战王印信也扔下?”一手温柔地拨开她额前的发丝,“你会胆怯,那是因为你在乎。” 看着她静静躺在自己的怀里,不挣扎也不说话的样子,他的语气更柔:“我知道我今日是有些过了,但我也是急怒攻心。你可知道,我们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当我看到你竟如此潇洒放下我们之间的感情,说走就走时,我的心里有多难受?而你可又知道,何曾有人敢如此无视我的命令,你今日何尝不也是在挑衅我?” 他将唇吻了吻她的额头,“明日我带你进宫一趟,有些事情也该让皇兄知道。” 正在此时,有小厮端着饭食进来。 上官玉辰将怀中人儿打横抱起放到桌边坐下,柔声道:“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吃点东西。” 第232章 战王,震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冬日的阳光虽然不强,但洒在人身上也让人觉得暖暖的。 牵着公仪无影的小手,漫步在御花园青石铺成的小径上,上官玉辰目里流溢着化不去的温情。 静静地走过一段路,公仪无影忍不住扭头看他一眼,见那温柔依旧,体贴如昔,仿佛自己昨日所见的只是一场错觉。 她忽然秀眉一扬,抬唇道:“公仪世家家训,宁可战尽最后一口气,也绝不投降。你说,我昨日是否已违背了家训?” 上官玉辰愣了一下,脚步也便在不经意间顿住,明白她对昨日的事并未完全释怀,转过身,声柔似水:“怎么能这样说呢?为自己在乎的人退一步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我们现在又不是在战场上。” “那为什么不是你退一步呢?”公仪无影轻蹙眉头。 握住她的手突然松开,然不过转瞬间,一双手臂已轻轻环住她柔美的腰身。 他微微倾身,脸贴近她的脸,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道:“我答应你,若以后再起争执,我退一步,但你也不可再这样任性说走就走了。” 怀中的身子顿了顿,良久才听到她低低的声音:“其实我当时也是气急了才口不择言的,你可知道?五年来,作为柳蓝战王,我几乎已忘记害怕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可在我说出那句话后,我突然便感到害怕起来,前所未有的怕。” “会怕就好。”上官玉辰宠溺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明你心里根本就割舍不下我们之间的感情。” 有微风吹过,似带来一丝极淡的,来自她身上的好闻的幽香,令他蓦然间心神荡漾。 好久好久,他缓缓放开她,道:“我们是时候去见皇兄了。” 公仪无影隐约猜到他可能是要说出她的身份,略略思索,道:“我暂时不想去见你皇兄,我就在外面等你吧。” 上官玉辰点头,揽着她到了御书房附近,然后独自一人往御书房而去。 进入御书房,他在书案前几步远一跪见礼。 只是,这礼似乎格外沉重。 “十四弟不必多礼,平身吧。” 上官玉辰依然跪着,沉音道:“臣弟为臣弟的王妃而来。” 胤帝不解,道:“沐小姐是个智慧无双的好女子,值得十四弟好好珍惜。若无沐小姐,你迟归两天,后果不堪设想。” —— 明净蔚蓝的天空下,公仪无影静静站在御书房不远处,抬头看了一眼朵朵漂浮的白云,无聊地摩挲着指上银戒,目光四下环扫。 远远看到一身明黄的太子正装,修长的身影缓缓朝这方向走来。 见她站在这儿,上官云萧有些惊喜地迎上来,开心地说:“云兮,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是要去御书房吗?我和你一起吧。”然后就要去牵她的手。 公仪无影将手一收,本能地拒绝。 上官云萧脸色顿沉,有些不悦,“才一天不见,怎么就这样生疏了?前两天还好好的。” 没有回答,四周半晌无声。 “是因为十四叔?”他终于打破沉寂,问了一声。 “太子,我是你十四王叔的王妃。”公仪无影淡淡回答,自然地移开目光。 上官云萧面色沉得更厉害,声音更加不愉:“原来你是在刻意疏离。”说完转身朝御书房而去。 刚近门前,陡听里面传来胤帝震怒的声音:“风宁?公仪无影?你说沐云兮就是昔年潜伏在你身边的风宁,还是柳蓝战王公仪无影?” 上官云萧骤然一惊,云兮就是风宁,还是柳蓝战王公仪无影?遂制止通传悄然靠近,驻足而听。 上官玉辰仍然跪在地上,沉音道:“皇兄,臣弟此生只认无影一个王妃,今日来面见皇兄坦承一切,只希望能得到皇兄的谅解。” 胤帝冷冷一笑,站在书案后,大怒道:“当年朕被胁迫,是朕,也是天宸的奇耻大辱。而当年,是公仪无影的手下持着你的亲信的令牌,如今你竟然说要娶公仪无影,难道你是将朕玩弄于股掌之中?” 第233章 暗藏势力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皇兄,臣弟此前只知她是风宁,在南诏之行,才知晓她柳蓝战王的真实身份。”上官玉辰神色坦然,沉声道:“臣弟和无影都希望能够化解昔年仇怨,结束两国已持续多年的僵持关系。” 胤帝怒不可遏,“你如今是权倾天下,如日中天,你要娶她,朕也奈你不得。但若你要娶她,从此以后,就别再叫朕皇兄了。” 上官玉辰微微敛目,沉音道:“无影是臣弟一生的挚爱,皇兄却也是臣弟敬重的皇兄。臣弟和无影结为连理,若不能得到皇兄的祝福,也将是臣弟与无影的遗憾。” 胤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上官玉辰,有些许动容,想到那令他心寒的上官漠,再想到自父皇过世,十四弟一直敬他如父。 只听上官玉辰接着说:“其实当年的事,皇兄未必能全怪无影和臣弟。就算当年柳蓝将士手中是有臣弟亲信令牌,通行无阻。可这玉都有那么多护城军,何以柳蓝将士能那样顺利,而且事后还能全身而退,这中间难道没有天宸朝中的问题吗?” 胤帝静了许久,终是开口道:“若你能查出当年之事真的另有内幕,再或者柳蓝的皇帝亲自来求和,朕就答应一勾销。” 御书房里,再无声音。 上官云萧悄然退去,远远看着那孤身而立一袭黑衫的身影,眸光变得复杂无比。 原来,你就是柳蓝战王公仪无影。 上官玉辰从御书房出来,朝公仪无影走去,手自然亲昵地揽上她的腰身,无影唇角勾起一丝幸福的笑意。 上官云萧看在眼里,无力的苦涩在心头弥漫…… 上官玉辰揽着公仪无影静静朝前走去,也不言语。 “怎么了?”公仪无影柔声问。 上官玉辰勉强笑了笑,“没什么,我们先回去吧。” 公仪无影大概猜出什么,轻轻点头。 远处,上官云萧眸光深邃,不可琢磨,观望着那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十二月的天气,宸王府没有姹紫嫣红的百花争艳,却有梅花含苞待放。 不染纤尘的一袭白衫衣袂飘飘,乌黑的墨发在风中轻扬…… 上官玉辰眼眸轻垂,心不在焉地缓步走着,手中紧握着一只小手,一片小叶轻盈地落在他的发丝间。 公仪无影顿住脚步,微微侧身,素指轻轻捻下那发中的小叶,柔声问:“皇帝到底说了什么?” 上官玉辰轻轻抬睫,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默了一会,终于还是问:“无影,天宸朝中,可是有你的人?” “天宸朝中怎么可能会有我的人?”公仪无影随口反问,“你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那就奇怪了。”上官玉辰凝了眉头,“当年就算你手中有那令牌,要挟持天子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挟持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其中必定是朝中出了内鬼,可我查了五年,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公仪无影略加思索,沉声道:“其实当年我也是急怒攻心才会下那样的令,我在下令之时就有严令,所有人不得恋战,随时准备撤离。后来一切进行得那样顺利,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连你都不知道这其中内幕?”上官玉辰目里流过一丝诧异。 第234章 神秘无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淡淡摇头,“我在天宸的确有势力分布,这一点,我不想瞒你,也瞒不了你,但那只是为了搜集情报,了解战事动向,绝无握着天宸实权之人。” 上官玉辰想了想,道:“我们去天牢,查查那个玉都守备。” ……… 到了玉都天牢,上官玉辰下令提审玉都守备李义平。 不多时,李义平被带到,在上官玉辰面前跪下。 “罪臣见过王爷。” 上官玉辰沉声问:“你知道为什么九门提督被判了重罪,你的判决却一直未下吗?” 李义平恭敬道:“请王爷明示。” “你虽为虎作伥,却还并未做出实质的反叛之举。如今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若实言相告,本王可以保全你的家人。” “不知王爷想知道什么?” “当年天宸柳蓝大战,柳蓝军队攻入玉都,你领兵伏击无功而返,这件事情是否有其他内幕?” 李义平轻轻叹了一声,回答道:“王爷,其实当年罪臣接到的伏杀目标,不是柳蓝军队,而是当年的九门提督,邵奇将军。” 上官玉辰一顿,当即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如实道来。” “罪臣曾受漠王恩惠,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为漠王办事。当年,在柳蓝军队到达玉都之前,皇上已收到消息,有一支队伍直逼玉都而来。当时其他地方军队已十分空虚,唯玉都兵力尚还充裕。因不明敌情,漠王与我等玉都守将商议,引敌军入玉都,再行围歼。 邵将军担心此举恐伤皇上龙体,提出在敌军入玉都之前,让皇上移居他城。正在那时,却有数人持宸王亲信令牌求见皇上,而持令人所述,与漠王计策不谋而合。邵将军一直敬重您,对此计再无异议,亲自带领部分京机卫护随皇上出城。 其后,罪臣接到漠王之令,九门提督邵奇与敌军勾结,企图对皇上不利,在离皇城数十里处五里溪附近伏杀邵将军。可当罪臣发现邵将军时,却见邵将军已被绑至马上,另一匹马上竟是皇上,似是被点了穴,也在那时,罪臣隐约知道了那是柳蓝军队。事关皇上安危,我等不敢轻举妄动,罪臣当下便派人禀报漠王所见一切。皇上被挟,我等也不敢远离,便在暗中跟随,发现每隔不远处都有人接应,跟至后面,竟发现那队伍估达万人以上。 可是后来,大批护城军赶往城门,四周布满弓箭手,那阵势好像是……是不打算顾及皇上,也要全歼敌军。当那批军队挟持皇上到达,千钧一发之时,一小将策马赶至,手持皇上诏书,高声呼道,传漠王之令,情势有变,一切以护皇上安危为主,放军队离城。” 上官玉辰皱眉,沉声问:“你可知那小将是谁?” “虽只一眼,但罪臣对他印象格外深,他好像就是随漠王破阵的谋士。” 话出,公仪无影眸光一变,而身边的上官玉辰下意识看向她。 第235章 柳蓝一行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晚霞染红了天际,几丝凉意随风吹过,车帘轻扬。 随着帘外的策马声,马车缓缓而行。 马车上,上官玉辰轻声开口:“无影,我在去南诏之前曾先往柳蓝,见到月儿姑娘和上官漠的那个谋士在一起,他可是你手下之人?” 公仪无影摇头,仿如自语般低声道:“这个燕无争,越来越像个谜了。” 上官玉辰眸光略略深了深,又问道:“你对这个人了解有多少?” 公仪无影不假思索,道:“我只知道,他是柳蓝御前近卫,但他成为御前近卫时,战事早已结束。这个人对我的态度极为古怪,并不像柳蓝人对我那样恭敬,但他又似乎很关心我。这个人的态度,实在让我十分不解。” “我想,我们要去柳蓝查查这个人。”上官玉辰手指在案几上轻点几下。 “这边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也是该回柳蓝一趟了。”公仪无影低喃,心绪沉了些,“不知道娘现在情况如何?” 一只手臂将她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安慰道:“别担心,血灵草已经送回,你娘应该已经醒了。” 公仪无影眸里闪过一丝异色,娘,能够原谅玉辰吗? 她迅速收摄心神,柔声问:“那我们何时动身前往柳蓝?”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动身吧。”上官玉辰回答得挺随意,宠溺的目光流转在她绝美的容颜上。 公仪无影想了想,从他怀中坐正身子,饶有兴致地道:“那你打算以什么身份去柳蓝?眼下的情况,宸王这个身份显然不太合适。” 上官玉辰微一沉吟,挑眉戏道:“既然当年你做了我身边的贴身小厮,那这次就换我做你的近身侍卫,这样我们可就扯平了。” “这次终于能换我做你的王爷了,不错不错,辰侍卫。”公仪无影柳眉弯弯,娇笑道。 “你好像挺高兴的,很想做我的王爷?”上官玉辰轻勾唇角,目里满满笑意。 她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笑着说:“能扳回面子,我当然高兴。” 上官玉辰看着她此刻的模样,仿佛又看到了曾经那个神气活现,等急了要戏谑自己的小女子,突然有种难以抑制的心动,箍着她的手臂一带,唇便覆上了她的唇上…… 柔柔软软的樱唇甘芳美好,令他不由自主地深深沉沦,舌尖直将她唇内都品尝了个够,缠缠绵绵地也不知纠缠了多久,好不容易放过她的唇,吻又流连在她的眉梢眼角,脖颈耳根…… 马车驶到宸王府时,天色愈发朦胧,天际仅余最后一抹斜阳余晖。 车才停稳,忽听车外传来沐浩林恭敬的声音:“护城军已安置妥当,末将特来向王爷复命。” 车夫掀开车帘,车上两人执手而下。 看到那一身黑衫男子华装的身影,沐浩林心中一触,毕竟是叫了自己数月‘义父’的义女,见她遇到良人,自己也宽心不少。 只是她的装束与初见她时甚像,难道她恢复记忆了? “义父。”公仪无影轻唤一声。 沐浩林收回思绪,细观之下才注意到她脸上的红晕甚至蔓延到了耳后根,而樱唇娇艳湿润,仿佛明白了什么,看了他身边的宸王一眼,偏开视线轻轻咳了一声。 公仪无影先是一愣,转瞬两颊如火烧一般,低着头快步进了王府。 “无影。”上官玉辰在后面叫,也快步跟了上去。 | 王府正厅 完成复命后,沐浩林目光落在坐在宸王身边羞赧垂首的公仪无影身上,带了些关心温声道:“兮儿如今是恢复记忆了?无影便是兮儿的本名?” 公仪无影抬眸对上他温和的目光,知义父一直都好奇自己的来历,而玉辰今日想必已经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天宸皇帝,自己是曾经下令挟持天宸皇帝的人,……可沐云兮却是义父的义女,天宸皇帝会不会对义父说什么实在说不准。 想来还是自己先坦白告诉义父为好,她轻声开口:“我是柳蓝公仪无影,也是昔日潜伏宸王身边的风宁。” 尽管她的声音很轻,却仍旧抵不过‘公仪无影’四字的冲击力,沐浩林身子一顿,蓦地睁大眼,震惊道:“柳蓝战王?风宁?” 公仪无影轻轻点头,继续道:“自昔年大战,天宸柳蓝两国关系已僵持数年。不料无影视察墨州突生意外,竟阴差阳错为义父所救。无影此番诚心化解仇怨,希望两国能和睦共处。” 厅内静了一会,沐浩林渐渐从震惊中平复下来,淡淡笑了笑,这笑容依然温和,却不再像父亲对待女儿的笑。 “早知这个义女来历绝不寻常,却也没想到身份惊人至此,更没想到柳蓝的战神王爷,赫赫威名的银面军帅竟是女子之身。其实当年的战事过去已久,两国仇怨日趋淡化,和平共处只缺一个契机。若宸王与战王结合,也是两国之福。” 沐浩林说完,朝上官玉辰拱手道:“末将已复完命,便不打扰两位王爷了。” 得到允可后,他转身离去。 目送那背影,公仪无影看着这个曾经给了自己五个月亲情的义父,忽然想起远在柳蓝的父皇。 自己明明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好父皇,偏偏一直以君臣之礼相待。在灵都的那些年,身边不是没有亲情,而是自己没有珍惜。 第236章 战王归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飞驰的骏马扬起阵阵尘土,声声鞭策间,自玉都而出,跨过云安,越过墨州,直入灵都。 阳光和暖惬意,街边两旁店铺林立,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柳蓝京都一片繁华升平。 两道气宇非凡的身影各自牵着马儿,并肩缓行在其中,依然是那一贯的黑与白的搭配,不过相比公仪无影,今日的上官玉辰装束显得朴素一些,手中握着无影的长剑。 公仪无影嘴角含了浅浅的笑意,轻声道:“终于快到了,我一会要入宫去觐见父皇。” 上官玉辰剑眉一挑,抱拳道:“属下护随王爷一起。” 听他这样说话,公仪无影瞥他一眼,淡淡抬唇:“我心里还是不平衡,近身侍卫比贴身小厮身份可高得多。” “那你不会还……想让我做你的贴身小厮吧?”上官玉辰嘴角微抽,要不要这样? 瞧他别扭的样子,她故意道:“这样才能扯平,如何?” 上官玉辰一脸纠结,倒也不是不肯,只是……小厮? 公仪无影低低一笑,“算了,你要是做我的贴身小厮,我还真不敢想象那场面。” 两人还时不时聊上几句,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气势恢宏的府门之前。 守卫看清来人,立时一惊,迅速单膝跪下,口呼:“王爷。” 公仪无影一改刚才和上官玉辰一起的嬉笑表情,淡淡应了一声:“都起来吧。” 将马匹交给门外侍卫后,两人进入王府。 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错落有致的假山游廊,鹅卵石铺成的花园小径,林木花卉遍布…… 阔别快有一年,华贵富丽的王府没有任何改变,然走在熟悉的小道上,她却觉四面的建筑多了丝淡淡的温馨。 战王府的人从来不少,可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自己总感到这偌大的房子是那样的冰冷…… 不远处,两道侍卫身影迎面走来。 她顿下脚步。 那一身侍卫装打扮的女子,褪去了几分风花雪月里月儿姑娘的温婉,平添了几分英气。 凌月冷夜走近,恭敬见礼:“主上/王爷,宸王。” “冷夜,你识得玉辰?”公仪无影有一丝诧异。 冷夜恭敬应答:“当初往天宸护随王爷,宸王大搜皇宫时,属下偶然见过宸王。” 公仪无影明白过来,不过这两人都是她的亲信,倒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淡淡道:“凌月,冷夜,关于玉辰的身份,不得走漏半分消息。” “属下明白。”两人抱拳恭敬应道。 上官玉辰适时开口,自我介绍:“在下战王近卫,陈玉。” 凌月,冷夜会意颔首。 只听公仪无影又问:“小月,夫人情况如何?” “回禀主上,夫人已经醒来,一切安好,主上不必忧心。” 公仪无影心下一安,舒了口气。 上官玉辰一时也忘记顾忌许多,轻轻揽了她的肩,柔声问:“你不回去见你娘,是因为我?” 公仪无影点头,道:“有些事,我暂时没想好怎么去说。你曾强挑了天启阵,我娘对你敌意甚重。” 上官玉辰微微一顿,垂下眼睫,不再多言。 公仪无影随意笑了笑,很轻松的语气道:“娘无事便好,我们还是先办好眼下之事吧。” 上官玉辰“嗯”了一声。 公仪无影瞟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衫,冲冷夜道:“本王要进宫觐见父皇,冷夜,你带陈侍卫去换身衣服。” 第237章 觐见柳蓝皇帝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紫金冠配着紫玉簪束起三千青丝,换上一身黑色战王正装,更衬出了几分疆场王者之气,她的身后便跟随着侍卫装打扮的上官玉辰和凌月。 入御书房,觐见景成帝。 景成帝看到那缓缓走近的人影,眉眼间的欣喜溢于言表。 站在书案边的燕无争一眼就注意到了公仪无影身后的上官玉辰,眸中流过一丝惊讶,宸王? 距离御书案几步远处,公仪无影跪了下来,上官玉辰与凌月也在她身后跪下,一齐恭敬道:“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上。” 景成帝一愣,父皇?儿臣?朕没有听错吧?见公仪无影还跪在地上,于是忙走过来将她扶起,惊喜道:“影儿快起。” “谢父皇。”公仪无影恭敬应道。 众人起身,燕无争方才跪下见礼:“参见战王殿下。” “燕大人请起。”公仪无影随意应了一声,便将视线移过。 景成帝看到眼前的公仪无影柳眉星目,翩若惊鸿,眉间早已是光彩夺目,而她身后的侍卫,同样让自己惊讶不已。 只见他脸若雕刻,五官分明,剑眉下一双深邃清澈的眼睛,让人不由自主地去信任,厚薄适中的红唇此时有着刻意收敛的沉静。虽着一身普通的侍卫装,但通体傲然,有着不可逼视的气质。 影儿真是好眼光,搜罗的人才绝非凡品。 公仪无影像第一次看见自己的父亲,看着温和而慈祥的父亲,心里泛起酸意。 我有这样一个好父亲,那些年却…… 她把目光偏向一边,生怕眼里会出现一丝软弱的东西让父皇看见,目光偏处,却见燕无争眼底柔情弥漫,而那眸光过处,竟在身侧,遂又将目光移之身侧,便见此时的凌月肤如灵脂,眉如远黛,一身女子近卫装扮更显得英气勃发,潇洒至极。 她留了个心眼,难道燕无争…… 景成帝似乎前所未有的高兴,“影儿归来,父皇今日为你接风。” “谢父皇。”公仪无影欣然。 她再次打量燕无争,见他长身玉立,剑眉星目,目光中有一种尽释前嫌的豁达。想自己从前不常进宫,对父皇就如对君上,对父皇身边的人物则更是懒得注目,只在偶尔之间,觉得燕无争的目光里总带着一丝不满与嘲讽。 既然与之并无交集,也就没有深究。但现今不同,燕无争居然是救了万余宁谷奇兵以及天宸皇帝的大恩人,而他的心里又似乎掌握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上官玉辰见她对着燕无争目光锁住,略有醋意,于是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公仪无影收回目光,但并未转头,口里随意地回答,语气颇为温和,语音甚至含笑:“行了呀,知道。”就像朋友间打闹时随口阻止的话一样,这回答,就像承认理所当然的失态。 凌月闻言,轻咳一声。 上官玉辰感觉到似乎脸都在发烧,苦笑心道,第一天你就让我如此难堪。 景成帝微微摇了摇头,还是那副无所顾忌的老样子。 燕无争嘴角斜弯起一丝弧度,却似笑非笑。 第238章 接风盛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战王归来,柳蓝皇帝设宴乾和殿接风,文臣武将,齐聚大殿,一片升平。 公仪无影随在景成帝身边,燕无争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百官齐齐跪迎:“臣等恭迎皇上,战王殿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战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景成帝走到首座前坐下,公仪无影便坐在景成帝身侧,燕无争则站在离景成帝身后一定距离的地方。 坐定后,景成帝朗声开口:“众卿平身,今日战王归来,乃柳蓝大喜,众卿可得开怀畅饮。” “谢皇上。”众朝臣起身入座。 鼓乐声起,舞姬入殿,身姿轻灵,一曲清歌,一支清舞。 公仪无影悄然注意景成帝,只见他眸光幽深如寒潭碧波,浅酌一口,眉间有些落寞,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歉疚,轻声道:“父皇,以往是影儿不孝,竟不知您是如此孤独。” 景成帝转过头,看到她眉眼间褪去了昔日的嚣张狂妄,眸光中带着真真切切的关怀之意,遂嘴角隐现一丝笑意,有些欣慰地说:“昔日你总是一口一个臣,一个皇上,从来只当朕是君上。想不到这一趟回来后,竟变得这般乖巧懂事,朕今日真的好生高兴。” 公仪无影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酒杯上。 燕无争动容,走过来给景成帝和公仪无影各斟了一杯酒后,又退了开。 景成帝朝燕无争淡声道:“无争,你先退下吧。”那样子似是想和公仪无影单独说说话。 燕无争应了声“是”便径直离开,只听身后传来公仪无影的声音:“父皇,您是不是很想念娘?” 他脚步一顿,却很快不露声色地退了下去。 没有回答,景成帝沉静地注视那极似公仪静儿的娇颜,眸光中满满的思念和柔情,口里喃喃:“静儿……” 突然,他一句话便脱口问了出来:“影儿,告诉朕宁谷所在,好吗?” 公仪无影身形微顿,抬睫对上父皇眸里闪动的光彩,心中不忍,却终还是移开视线,低声回答:“对不起,父皇,宁谷有规,儿臣不能违背。” 景成帝苦笑一声,想起昔年那个面色总带着苍白的女子跪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说:“请皇上恕罪,宁谷有规,臣妾不能违背。”遂转过头去,不再勉强。 ………… 上官玉辰在殿外等候许久,心里很是疑惑,战王入殿,身为战王近卫,凌月和冷夜怎么竟不用等候在外?真是奇怪。 凌月和冷夜不在外等,他一个人守在那里,反倒显得有些怪异,且是无。于是,目光随意游移,想着能去问谁,恍然想到凌月,去问问月儿姑娘好了。 他走到一队柳蓝巡卫面前。 为首的巡卫打量他一番,认出他身上所着是战王府的侍卫装,遂恭声道:“不知大人何事?” “你可见到过战王近卫凌月?” “卑职刚才见到一个身着战王府侍卫装的女侍卫,但不知是否便是大人口中之人。”巡卫恭敬应道。 “哪里见到?”上官玉辰淡声再问。 巡卫指了指方向,上官玉辰循着那巡卫所指方位而去。 第239章 狩猎计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色已经入黑,几点星月之光洒在柳蓝皇宫御花园中,时不时可见几队禁卫军,宫女内侍走过。 上官玉辰随意走在其中,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隐见不远处好像有一位身着侍卫装的女子立在那儿,透过朦脓月光,凝目一观,好像正是凌月。 他正要上前,却见一身影飞掠而过,伸手直接牵在凌月的手上,遂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我现在不宜过去了。 上官玉辰打算离去,却依稀看到那男子竟然好像是燕无争,眸光略略深了深,不露声色地收敛气息靠近了些。 月色清冷,零星点点,那身着不同侍卫装的绝色男女,四目相视,眉眼间情愫暗传。 听着燕无争和凌月的呢喃细语,亲密互动,上官玉辰心里有些悸动的感觉,想起和公仪无影在一起时的点滴。 想到自己孑然一身这么多年,而如今心中至爱就在身边,可他们的结合却是这样困难,不由得升起些惆怅。 他正准备悄然离开,却又听燕无争的声音传来:“没想到宸王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居然能放下身段做战王身边的侍卫。” 凌月轻声应道:“就是不知道主上他们这般来到,是有何打算?” “只要这宸王不是跑来做奸细就行了。”燕无争随口道。 凌月手指迅速抵住他的唇,做了个噤声动作,小声说道:“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了,若是宸……陈侍卫的身份从你嘴上走漏出去,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燕无争拿下抵在自己唇上的手指,轻笑一声,“好了,我知道了。不过我倒是觉得,战王这脾性可真是变了许多。她竟然肯叫皇上父皇了,而且似乎也不像是昔年我所见到的那个孤高冷傲,目空一切的战王殿下了。” 好像意识到什么,凌月眉头微蹙,道:“你好像挺关心主上的,对主上观察得这般仔细。” 燕无争轻轻垂下眼睫,没有言语。 假山后的上官玉辰听着这些,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却轻轻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得虽轻,然燕无争是何许人?他立即拉过凌月,带着几分警惕,冷声喝道:“什么人?” 闻声,上官玉辰也没隐藏自己,从假山后走出,神色有些许不自然。 毕竟,大晚上躲在这里偷听人家说情话,这可真不是什么光明事。 燕无争和凌月看到来人竟是上官玉辰,却俱是舒了口气。 以燕无争的能耐,能在此偷听的必定不会是寻常人。战王的命令在那,万一宸王的身份真从他们嘴上走漏出去…… 很快,燕无争便敛下心绪,问了一声:“宸……陈侍卫来此何事?” “我本来是来找月儿姑娘的,现在没事了,你们继续吧。”上官玉辰随意回答了一声,然后就想转身离开。 可燕无争听到这宸王居然大晚上说专门跑来找月儿,心里有些不舒服,遂问:“陈侍卫为何要找月儿?” “我本是打算问一些无影的事情,刚才你们的对话我已听到,我想问的已经知道了。” ………… 时间一点点流逝,接风盛宴渐渐已近了尾声。 群臣敬酒,公仪无影只随意浅酌几杯,便让众臣自饮。莺歌燕舞,虽无多大兴,但却不想扰了景成帝的兴致。 宴会毕,群臣散去。 景成帝亲自送公仪无影出宫,燕无争随在其后。 走到宫门之外,凌月,冷夜,上官玉辰早已都在等候。 景成帝和战王一齐来到,众人跪下见礼。 景成帝示意众人起身后,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上官玉辰,又看了一眼身后的燕无争,最后目光落在公仪无影身上,带了几分感叹开口道:“看着你们这群年轻人,朕不由得想起朕年轻时。” 公仪无影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父皇,您现在也是雄风不减啊。” 景成帝笑了笑,好像忽然来了兴致,“影儿,既然你这么说,那不如这样,朕安排下去,过两日,我们爷俩好好来一场狩猎比试。” “父皇高兴便好,儿臣并无异议。”公仪无影欣然同意,“儿臣也是好久没狩猎了。” 景成帝豪爽一笑:“那好,三日之后,朕便与影儿你各率一队亲卫,围场狩猎。” 公仪无影拱手,拿出战王魄力,“儿臣遵命。” “正好朕也能领教一下我们柳蓝战神的箭术。”景成帝语气豪迈,然后对燕无争道:“无争,到时朕这一队便由你来率领亲卫队。” “无争领命。” “影儿,那你打算让谁率队?”景成帝温和问。 公仪无影不假思索,朝上官玉辰令道:“陈侍卫,届时本王这边,由你来率领亲卫队。” “属下领命。”上官玉辰抱拳应道。 燕无争目光落在上官玉辰身上,心里对这场比试多了几分期待。 第240章 情不知何起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次日,早膳后不久,公仪无影独召凌月到书房,甚至连上官玉辰也没让他来。 凌月见过礼后,恭敬问:“不知主上召凌月来此,有何吩咐?” “小月,你和燕无争之间……”公仪无影音质柔和。 凌月一愣,主上怎会知道的?很快想起昨夜被宸王看见了那一幕,理所当然认为是宸王告诉了主上,遂容禀道:“不敢隐瞒主上,属下和无争之间正如主上所知。” 无争?公仪无影捕捉到这个称呼,接着问:“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回禀主上,当日凌月和无争在归往柳蓝关卡被扣留了下来。”凌月神色有了丝动容,缓缓道:“后来宸王来到,凌月和无争亲见宸王当时不知主上所踪,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哪里像是天宸的战神?” 公仪无影身子蓦地一顿,眼睫颤了颤,沉静无语。 一缕柔光自窗外照了进来,书房内气氛显得愈发宁静。 “宸王为了知道主上下落,以天宸宸王的名义许诺,无论如何,都只会保护主上。凌月心生感动,自作主张将主上意寻血灵草救夫人之事相告。宸王未多作片刻停留,便策马离去。” 听着这些,公仪无影顿时心里柔软一片,抿了唇瓣,敛下目去。 “凌月和无争触动很深,宸王离去之后,凌月和无争便赶往柳蓝。在路上,无争问起主上和宸王之间的事情。凌月在讲诉之时,也说不清是在何时,便和无争生了情愫。”话说到这,凌月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公仪无影对凌月后面的话听得很模糊,人虽还在书房坐着,思绪却早已不知飘到何方。 凌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主上,可是有一点很奇怪。”见自家主上好像心不在焉,遂又唤了一声:“主上。” 公仪无影回过神来,抬睫看向凌月。 凌月这才接着道:“无争那个时候竟然说了一句,血灵草是治奇病的圣药,可它又是世间最害人的毒药。” 公仪无影蹙眉,的确,如果血灵草不能取回,那一对恋人便要永远分离,可燕无争怎么会知道这些的?遂问:“你可知他为何会这样说?” 凌月轻轻摇头,“凌月问过,但无争并未回答。” 公仪无影素指在书案上点了几下,沉思一会,并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淡声道:“小月,你先退下吧。” 凌月恭敬应了一声后,退离书房。 公仪无影坐在书案后,想着凌月刚刚说的话,脑海里浮现那个白衣翩翩的身影,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眉眼间是难掩的幸福。 坐了片刻,她从书案后起身,离开书房,一路走到花园中。 远远见到一道修长的身影,一身普通战王府的侍卫装,正朝自己走来。 公仪无影脚步停下,唇角含笑。 上官玉辰走近,见公仪无影一直含笑看着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心下奇怪,遂往自己身周看了看,可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于是问:“怎么了?一直看着我笑。” 公仪无影并不搭话,依然浅笑盈盈。 上官玉辰想到她刚才单独召见凌月,遂问:“可是月儿姑娘对你说了什么?” 公仪无影点头,此时此刻,她几乎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主动伸手环上他的腰间。 上官玉辰心念一动,情不自禁吻上她的唇瓣。 感受到唇上的温软,公仪无影恍然清醒过来,轻轻推开他,小声道:“可别又闹得满府风雨了。” 第241章 围场狩猎(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狩猎这一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围场外围已被重兵把守,皇室围场的树木大多都是高大的常青树。虽已值冬季,此处依然繁茂如春。 一身深红龙袍的景成帝跨坐在汗血宝马之上,身后背着箭支,手持劲弓,英姿焕发,身后的马匹上是以燕无争为首的一队亲卫。 而在他身侧的马上,公仪无影一身黑色战王正装,亦是背箭持弓,疆场王者,风采尽显,身后则是以上官玉辰为首的一队亲卫。 景成帝豪迈说道:“影儿,申时末刻,在此再聚,一论胜负。” “儿臣谨遵父皇之令。”公仪无影握弓拱手应道。 声落,清脆的策马声响起,两队人马分两路进入林郊之中。 马队进入围场林中,公仪无影从身后箭筒中抽出两支利箭,同时射出,直射到两只野兔腿间。策马而奔,忽然侧身一斜,又是一支利箭射出,一只野狐腿部中箭。 所过之处,箭无虚发。 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她,上官玉辰一时竟看得有些醉了,手中的弓一直没有张开。 公仪无影一下平躺在马背之上,手中箭支飞射入右侧不远处野山羊腿中,以她策马的方向,必然是看不见这羊的方位,凭的是敏锐的听察之力。 她从马背上翻身而起,眸光扫过身后的上官玉辰,只见他目光一直注视自己,握着劲弓的手力道不自觉一松,冲着他弯睫一笑,朗声唤道:“凌月,冷夜。” “属下在。”凌月,冷夜齐声应道。 “你二人分率卫队,东行狩猎。陈侍卫,随本王继续前行。”公仪无影沉声令道。 “属下领命。”凌月,冷夜,上官玉辰皆是恭敬应了一声。 马蹄声纷纷远去,四周便只剩下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二人。 紫金王冠在日光下分外耀眼,那一身战王王袍更显气宇轩昂,然此刻的公仪无影眉眼间却又哪里还有那属于战王的威严?小女儿的情态顿时尽显出来。 上官玉辰唇角轻勾,将马靠近她。 “驾。”扬鞭一挥,策马声起,两人再无那许多顾忌,并肩往那围场前方而去。 ………… 正随着景成帝狩猎的燕无争隐隐约约见微远处凌月正率领卫队过来,握着劲弓的手微微一顿,策马到景成帝面前,恭声道:“皇上,无争有个建议。” 景成帝将弓往身侧一收,饶有兴致地问:“无争有何建议?说来听听。” 燕无争恭声道:“无争以为,不如无争与皇上分两路而行,这样应该能狩到更多猎物。”话至此,他指了指不远处战王府的亲卫队,“想来战王也是这样想的。” 此时,凌月率领亲卫队已经靠近,翻身下马朝景成帝见礼。 景成帝示意众人免礼上马后,指了一个方向,道:“无争所言在理,朕率领亲卫队往这边狩猎。无争,你便换个方向去。” “无争遵命。”燕无争口里恭敬应着,眼睫却偷偷弯了弯。 等到景成帝点了部分亲卫离开,他马上随手指了个不同于景成帝离开方向的方位,对身后一人道:“你率剩余亲卫往哪边狩猎。” 他身后的人领意,很快领着剩下的皇帝亲卫离去。 凌月也会意地沉声道:“你等去与冷统领会和。” 不消一会,无论是皇帝亲卫还是战王亲卫都被遣了个干净。 “可算清场了。”燕无争勾唇一笑。 凌月微微红了脸,有些许女儿的娇羞,目光四处扫了扫,突然脱口叫了一声:“糟了。” “怎么了?”燕无争急忙问道。 凌月小声回答道:“皇上去的方向,好像……好像是……是主上和宸……陈侍卫去的方向。”语气含了些许担忧。 第242章 围场狩猎(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那又怎么了?” 相比较凌月的担心,燕无争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凌月斜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诽道:“你懂什么?” 话音刚落,她只觉身后一颤,燕无争已稳稳落在她后面的马背上。 随即她腰间被一双手臂轻轻环住,熟悉的男子气息在她耳边轻漾,凌月顿时只觉轻痒酥麻,浑身乏力。 邪魅的声音轻轻落在她耳畔:“你说我懂不懂呢?” 凌月脸上蓦地发热,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你要知道,在僻静无人之处,又意识到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一对意乱情迷的恋人发生什么只怕都是可能的,若是皇上他……” 燕无争不予理会,修长的手指撩着她的秀发,唇附在她耳边,别有深意地说道:“是啊,僻静无人之处,一对意乱情迷的恋人什么都可能发生……” 那声音虽低却清晰,凌月只觉双颊如火烧一般,头埋得低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见她这样,燕无争也不继续调侃她了,柔声说道:“你也不用担心,皇上那么疼战王,就算发现了什么,战王也不会有事。” 凌月一听,想了想,无争说得也有道理,可是…… 她轻轻应道:“主上是不会有事,可是陈侍卫想必就要不好过了。” ………… 围场深处,两匹骏马被系在树边,马上的人已经下了马。 淡淡温和的日光透光树缝洒在公仪无影黑色的王袍上,她嘴角漾着绝美而羞涩的笑。 上官玉辰手突然轻轻一带,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中,朝她微笑起来,斑驳树影下,那温柔的笑容添了魅惑的色彩。 对着那双温柔的墨眸,公仪无影抬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踮起脚尖,主动亲吻他的唇。 上官玉辰身子一滞,本已情难自抑,此刻又被如此诱惑…… 偏偏她还不知足地轻勾粉舌,主动挑开他温润的唇瓣,试图索取更多,可吻还未及深入,她的身子已被蓦地抱紧。 小女人都已经做到如此了,自己再傻着是不是太愣了点?上官玉辰俯了身子,转瞬已化被动为主动…… 两道温热的气息交织着,撩拨的人心也痒痒的。耳旁有风的声音,丛中似乎还有动物奔过,两人懒得去理会。 他尽情吮吸着她娇嫩的唇瓣,她含羞回应着…… 久久缠绵拥吻,情到深处,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他们。浑然间忘乎所以,心潮澎湃,肆意索取品尝。 殊不知,景成帝策马而来,四处搜寻猎物,远远依稀看到好像有两道身影交缠一起,此时距离极远,但那黑衫太过显眼。 皇室围场之中,何来外人?但所有进入围场之中的人,一袭黑衫的,却唯有一人。 想到此点,心下大惊。 景成帝回首,见亲卫正四散而行,搜寻猎物,手指立即指向与他所见方位相反的方向,沉声道:“所有人往那边而行。” 亲卫领命而去,他翻身下马,收敛气息,小心翼翼试图靠近瞧清楚,远远见到二人分开后各自跨坐上马。 距离太远,他根本看不清那二人的容颜,可那显眼的黑衫却萦绕在脑海间。 一时之间,心里七上八下。 整个围场,只有影儿的战王装束才是黑色,那拥着影儿的人到底是谁?好像也是个男子。 难道是朕看错了? 景成帝心里越来越乱,那一幕在脑中挥之不去,坐上马背,再无狩猎心情。 远处,公仪无影跨坐马上,抿了抿还留着余热的唇瓣,略带娇羞的女儿态却与那策马飞箭的一代战王判若两人。 上官玉辰将马策近她,一手牵着马缰,一手却牵着她的手。 第243章 魔哨,选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时值初冬的下午,林子里的光线如同傍晚,马蹄声浅浅踢踏着地面。 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比肩骑射,谈笑间,箭筒里箭支渐稀。 忽然,一只野狐在林间飞快奔过,只听‘嗖’‘嗖’两声,野狐突然朝前一扑,倒了下去,两支利箭几乎同时射入它两条腿中。 公仪无影瞥一眼身边的某人,戏道:“哪有侍卫敢和王爷抢猎物的?” 上官玉辰耸耸肩,挑眉一笑,兀自拉着马缰缓缓前行。 眼见林中越来越昏暗,公仪无影收了弓,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上官玉辰微笑。 蓦地,奇异的哨声在林中绵延不绝…… 公仪无影立时勒住马,宁谷魔哨? ……父皇! 她面色惊变,突然调转马头策马狂奔。 突如其来的状况,上官玉辰也顾不得多加思考,加速策马跟在她后面。 侍卫装的身影环绕一圈,景成帝正凝着目,似有所思地站在正前方。 公仪无影和燕无争几乎同时到达,上官玉辰和凌月落于后面。 一众亲卫单膝跪地恭敬行礼,口呼:“战王殿下。” 四周一片平静,景成帝也一切安好,没有任何危机的征兆。 公仪无影心下一安,朝众亲卫淡应一声:“都起来吧。” 然后她翻身下马来到景成帝面前,关切问:“父皇,可有何事?” 却见景成帝只淡淡摇了头,没有与她多言,径自向一众亲卫朗声宣布:“今日朕与战王围场狩猎比试,此时已经结束,清点猎物,举行庆功。” 众亲卫领命而去。 公仪无影看着神色肃穆的景成帝,不知为何,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之感。 等到猎物清点完毕时,天色已经入黑,举行庆功晚会。 银白的月光遍洒开来,点点的星光与地上的篝火相映衬,愉悦的气氛笼罩着围场林外。 皇帝的亲卫队和战王府的亲卫队一圈圈围坐开来,公仪无影则与景成帝比邻而坐,而凌月冷夜便在景成帝和公仪无影身侧与另外几个亲卫围坐一起。 上官玉辰素来不喜热闹,只想与公仪无影坐在一起,无奈此刻身份悬殊。 瞧见附近有株竹子,他走过去弯下一根竹子坐在上面,如此一来,自己就能看见影儿的一举一动了。 风摇曳着树枝,沙沙作响。放眼望去一片觥筹交错,明亮的篝火在微寒的冬夜里绽着火热。 忽见她浅浅一笑,他自己也忍不住轻勾了唇角。 与凌月坐在一起的燕无争一直悄然注意着他,看到他突然勾了唇,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 身旁传来漫不经心的声音:“燕大人有什么事吗?” 燕无争唇角一抬,正要开口,却见不远处的景成帝不知为何从地上站了起来。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集中在景成帝身上。 饱含歉疚的声音缓缓传来:“我们的战王多年来镇守柳蓝安宁,是我们柳蓝的战神,柳蓝的骄傲。可这么多年来,朕却一直没有好好关心我们的战王,朕于心有愧啊。” 对上那落在自己身上,充满怜爱的目光,公仪无影心头一酸,是自己没有好好孝顺父皇 那声音微微停顿,语气变得沉重了些:“不过,朕以后一定会好好弥补我们的战王,好好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景成帝端着酒杯,目光扫过一众亲卫,声音更提高几分:“战王如今年纪已经不小了,早该娶妃纳妾了。朕也要快些安排下去,择日为战王选妃!”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格外高亢。 正感动着的公仪无影猛听此话,感动的表情倏地一僵,一脸惊愕地看着景成帝。 坐在竹子上的上官玉辰和燕无争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差点坐到地上去,好在身手了得,在差点坠坐下去时,又一下子站了起来。 另一边的冷夜正端着酒杯打算饮酒,举杯的手生生僵在了半空之中,凌月的唇角僵硬地扯着一个弧度。 燕无争和上官玉辰的表现清晰的尽收景成帝眼中,他目光幽深了些,扬声再道:“众亲卫恭贺我们的战王即将立妃之大喜吧。” 顷刻间,恭贺声,讨论声不绝于耳。 “恭喜战王殿下。” “预祝战王殿下,早觅战王妃!” “战王千岁,战王妃千岁!” “不知道未来的战王妃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能配上战王的女子,必定十分优秀。” …… 作为被恭贺的对象,公仪无影风中狂乱…… 嘴角连抽数下后,上官玉辰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问身边的燕无争:“难道皇上不知战王是女子吗?” 燕无争小声回答:“岂止是皇上不知,整个柳蓝都不知道。若说知道的,估计也只有宁谷中人了。” 要说柳蓝其他人不知她的女子身份一事,上官玉辰倒不觉意外,公仪无影原就是天下闻名的男子,曾经连他自己都不能相信,一个少女竟敢接下战王之位!可居然连她的父皇都不知…… 燕无争有些疑惑,父皇怎么就突然想到要给战王纳妃了? 想起今日狩猎之时,父皇去的方向,莫非是…… 明白过来,他转过身朝向上官玉辰,一副很理解很明白样子道:“你的行径我很理解,真的很理解。” 见上官玉辰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他似笑非笑,充满同情地说:“但你的未来,我表示很担忧。” 说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一副‘兄弟,保重’的表情,道:“好自为之吧,陈侍卫兄弟。”然后将竹子再度弯下,坐了上去。 上官玉辰一头雾水,燕无争到底什么意思? 然见燕无争坐下,自己也在竹子上坐下,本想问问他话中所指,却听不远处传来公仪无影似有些气恼的声音…… “儿臣谢父皇关怀,儿臣一定会为父皇寻一个能够传宗接代的战王妃。” 话音一落,刚坐稳的二人再次重心不稳,这次干脆坐在地上不起来了,眼睛一眨,两眨…… “噗---!”冷夜刚刚入口的酒一下全喷了出来。 凌月一口酒呛在喉里,顿时连连咳嗽。 景成帝更加疑惑,看着跪在地上神色气恼的公仪无影,既气又急,能够传宗接代的战王妃?这说的叫什么话? 第244章 无争受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狩猎归来,景成帝心里一直记挂着昨日围场中的事,连早朝都上的不安心,下朝往御书房而去,心里越来越疑。 守在御书房外围的燕无争见他走来,恭敬施礼。 景成帝示意免礼,目光幽深了些。 昨日,燕无争与影儿几乎同时到达。而朕要为影儿纳妃时,他的反应…… 对了,影儿归来那日,不就是一直看着他?还有,影儿去了天宸玉都之时,他也在玉都。 燕无争不明所以,垂下头。 景成帝皱眉想了想,命人传唤战王近卫冷夜进宫,让燕无争守在御书房外围,没有传召,不得入内。 然后自己独自进了御书房,走到御书案后坐下,随意翻开书案上的奏折,心绪烦躁地什么都看不进去,索性将奏折往书案上一摔,双手环抱成拳支着额头,手肘搁在书案上。 等了些时候,冷夜便到了御书房,在书案前不远跪下见礼:“卑职参见皇上。” 景成帝立即沉声问:“冷侍卫,朕现在问你,当日战王到了天宸玉都,朕命你率亲卫前往护随,你们是怎么遇到燕无争的?” 冷夜想到在风花雪月初见到战王时的场景,回答道:“当日卑职去面见王爷之时,王爷正与燕大人在一起,卑职便见到了燕大人。” 景成帝眸光瞬间一变,立时镇定,沉声再问:“你可知道,战王和燕无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冷夜想起燕大人剑刺战王之事,遂恭声道:“这……那件事,王爷没有追究下来,卑职也不敢妄言,请皇上恕罪。” 景成帝眸中怒火涌现,挥袖让冷夜退下,又立让人传唤燕无争进来。 燕无争还未走近书案,便听一声厉斥:“跪下。” 燕无争不敢迟疑,迅速跪下。 景成帝沉声责问:“狩猎结束之时,你怎么会和影儿并肩而来?” 宁谷魔哨,只有宁谷极重要人物手中才有,就连自己手中这支都是静儿当年所赠,燕无争怎会懂得这哨声? 燕无争好像有难言之隐,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回答朕的问题。”景成帝语气加重。 燕无争思索一番,便恭声开口道:“无争……无争是跟着战王赶去的。” 景成帝顿感胸腔升腾起浓浓怒火,厉声斥道:“朕当日派你寻找影儿,你神秘失踪,结果竟也是去了天宸玉都。那段时间,你可是对影儿做了什么?”如果他和影儿有什么,一定也是那时发生的。 燕无争不知景成帝所指,还以为是自己剑刺战王的事已经被父皇知晓了,于是没有否认,恭声道:“无争自知伤害战王,罪无可赦。” 伤害影儿?真的是他?景成帝怒不可遏,走下书案,扬声唤道:“来人。” 两名侍卫进来,景成帝怒声道:“将燕无争拉下去杖责。” 燕无争想到自己的确做错了,所以对此并无怨言,任由侍卫将他带下去按在刑凳之上。 三寸宽的板子无情地落在他身上,一下接一下…… 他额间的冷汗越来越密,滴落在地…… 御书房里的景成帝感到狂怒弥漫全身,燕无争跟随自己多年,自己对他信任有加,待他如子侄一般,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杖责已是最轻惩罚。 过了许久,他命人将燕无争带进来。 燕无争在书案前再度跪下,重杖过后,他已不复初始的神采奕奕。 景成帝坐在书案后,朝跪在地上的燕无争盛怒质问:“燕无争,朕待你亲如子侄,可你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太令朕失望,你如今可知错了?” 燕无争此刻声音低弱,却依然态度恭敬应道:“无争早已知错。” 第245章 打入天牢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早已知错?”景成帝冷哼,厉声斥道:“既然早已知错,围场之中为何还敢做出那种事情?” 燕无争受的杖板不轻,重罚之下,他的神志已有些混沌,想围场之事,想到自己和凌月的事,恭声应道:“无争和她是真心相爱。” 此话落在此时便仿佛是点燃炮仗的火烛一般,炸得景成帝几乎就要下令将他拉下去再打。 然看到他难过的神色,景成帝竟觉有些许不忍,口里冷声警告道:“静儿和影儿是朕最重要的人,但你和影儿同为男子,皇家丢不起这个人。若不是怕影儿难过,朕现下就将你处置了。可你要还这样执迷不悟,朕也只能将你处置了。” 燕无争此刻意识不清,听得一头雾水,声音几不可闻:“无争和战王怎么了?” “你既已知错,以后就别再纠缠影儿了。”景成帝语气微微缓和。 迷迷糊糊中,燕无争觉得好像越来越不对劲,自己……纠缠战王? 忽听景成帝气急交加的自语:“找一个能传宗接代的战王妃,敢情他还想先找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燕无争要是再听不明白,那就真是个傻子了——敢情自己这顿板子是替那个宸王挨的! 想到自己在围场幸灾乐祸地提醒宸王保重,他只觉气恼得发狂,怒火让浑噩的大脑略略清醒了几分。 出了御书房后,他甚至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就要往战王府去找上官玉辰算账。 公仪无影早在冷夜被召进宫之时已生了疑惑,冷夜回府禀报之后,她便带着上官玉辰和凌月赶来。 几人还未走到御书房,便见燕无争面色苍白缓缓地一步一挪地迎面走来。 凌月心里一疼,赶忙走过来扶了他,柔声关切道:“无争,你怎么样了?” 燕无争狠狠瞪着上官玉辰,气得不行,“风流的是你宸王,挨打的却是我燕无争。这顿打,我非讨回来不可。”后一句话,他几乎是用吼的。 然话音一落,却感到似有人来,他立即噤声。 一道沉冷的声音缓缓传来:“讨回来?你是想打朕不成?” 燕无争本就苍白的脸色霎时更白,见景成帝的脚步停在他的身前,遂立即跪下,道:“无争不敢。” “那你就是想打影儿了?看来这一顿板子你是根本没长记性,还敢如此胆大妄为!”景成帝怒火上涌,扬声唤道:“来人。” 几个侍卫迅速围了过来,凌月焦急恳求的目光投向自家主上。 景成帝缓缓开口:“燕无争胆敢对战王不敬……” “父皇……”公仪无影出声制止,拱手恭声道:“燕大人并未对儿臣不敬,请父皇饶过燕大人。” 景成帝顿时更怒,影儿竟然还出面为燕无争求情! “影儿,你……” 公仪无影不知该如何去解释,小月已经告诉她父皇昨日去的方向,再加上燕无争刚才那句话,她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只得请求道:“父皇,请饶过燕大人。” 景成帝气急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终是冷声道:“将燕无争打入天牢,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侍卫很快押着燕无争离开。 “影儿,朕早该为你纳妃的。”景成帝懊恼地看了公仪无影一会,袖子一甩,转身离去。 待景成帝行远,凌月突然一下跪在公仪无影面前,求道:“主上,求您救无争。” “小月,你起来吧。”公仪无影语气温和,“燕无争这次是代辰哥受过,本王自不会袖手旁观,可他的身份极为复杂,本王此次也要好好查一查。” 第246章 天牢探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翌日用过午膳,公仪无影命备车前往灵都天牢,身边却只带了上官玉辰一个侍卫。 天牢守卫纷纷跪下见礼,她示意免礼后,只沉声道:“带本王去见燕无争。” “请战王恕罪,皇上有令,任何人未得手谕不得探视燕大人。”离公仪无影最近的守卫恭敬道。 “本王今日倒想看看,在这柳蓝国土之内,本王要见一个人,谁敢阻拦?”公仪无影一双清澈的眸子眸光幽幽,声音虽淡淡懒懒的,然那不容违逆的威压却是自热散发。 顷刻间,天牢守卫迅速跪满一地,无一人敢抬首看她。 战王手握生杀大权,权倾朝野,宠冠天下,他们这群小小的天牢守卫哪里敢得罪?可皇上有令,他们也不敢抗令。 那回话的守卫惶恐,恭敬道:“求战王恕罪,只是皇上有令,卑职不敢抗令。” “本王今日是一定要见到燕无争,父皇责难下来,本王自会一力承担。”公仪无影声线冷沉,冷喝一声:“让开。” 天牢守卫害怕得罪战王殿下,不敢继续相拦,只得派人往皇宫通禀皇上。 公仪无影刚进天牢,却见宫中执掌太医院的太医令正要从天牢离开。 正面相碰,公仪无影脚步顿住。 那太医令在她面前行下跪礼:“微臣参见战王殿下。” “你怎会出现在天牢?” “微臣奉皇上之命,为燕大人治伤。”太医令恭敬答。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父皇竟亲派太医令来给燕无争治伤? 她让那太医令退下,随即命狱卒将她带到关押燕无争的牢房。 到了天牢内里一间牢房外,便见一袭侍卫装的身影趴在榻上,面色显得有些苍白。 进去之后,有狱卒搬来一张椅子。 公仪无影遣退旁人,只有上官玉辰还站在她身后。 燕无争抬眼细看她,见她眸光清澈温和,想到她也没有追究自己剑刺她的事情,心里的怒火平息了些,然看向上官玉辰的眼神依然不怎么友善。 一个精致的药瓶朝自己掷来,他下意识抬手接下。 只听公仪无影温和的声音:“玉露膏是疗伤圣药,希望对你有用。” 他轻声说了一声“谢谢。”,她毕竟是他的亲姐姐。 “这次的事本就是我们连累了你。”公仪无影淡声道,径自在椅子上坐下,仿佛随口问起:“你跟在父皇身边数年,虽说父皇这次因误会责了你,可看得出来父皇的心里还是很关心你的。看你举手投足,胸怀气量并不像出自寻常人家。你在跟着父皇之前,又在哪里?” 问完,却见燕无争垂下目,一副不欲回答自己的样子,她默了一会,低声试探:“你是不是,天宸派来的人?” 此话才一说出,燕无争眸中顿时怒火喷涌,愠怒开口:“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天宸派来的奸细吧?若说天宸的奸细,我看战王您身后那位更像。” 看到他反应如此激烈,公仪无影眸光略略深了深,口里却平静问道:“你既不是天宸派来的人,那为何本王问你在跟随父皇之前在哪,你却不肯回答。为何五年前,你手中会有天宸皇帝的诏书?” 闻言,燕无争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却又不服气地争辩:“战王身后那位手中一直都有天宸皇帝的东西,战王干嘛不说他是奸细?” 上官玉辰见这个人一直争对自己,也有些火了,朝他直言道:“你既然这么气愤,等会皇上来了,直接将我交代出去,洗脱你的嫌疑便是,这也没什么。” 燕无争瞪他,把你交代出去,那我这顿打岂不白挨了?到时让你再挨顿打,还得被你记恨着,现在这样,好歹让你欠我一个人情,嘴里恨恨说着:“这账先记着。” 第247章 当务之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挑了挑剑眉,薄唇微启:“既然你这样说,那就言归正传” “这么心急……想你堂堂战神宸王,屈身委介,不惜千里,想必想从我这里知道的东西一定价值不菲。”燕无争神色冷然,口气还带着嘲讽,看见他臀上就火辣辣的疼。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瞅了瞅燕无争,扭头见上官玉辰面色不变,冷傲如故,心知若这俩人这样面对着,一定什么都问不出,遂对上官玉辰道:“陈侍卫,守卫去通知父皇了,你不如……” 上官玉辰会意,拱手告退,临走之前说:“皇上到来之前,我会事先通知你们。” 见宸王离开,燕无争立刻长话短说:“你们要问五年前的事,无非是搜集上官漠的谋反证据。那我就告诉你,当时天宸皇帝的假离开变成真挟持,而被挟持之人在上官漠眼里根本起不了作用。” “上官漠早已伏法。”公仪无影淡淡回答。 燕无争一愣,道:“那你们打听这五年前的陈年旧事作何?你那时怎么会下那样一个荒唐的命令?难道你就不替那些宁谷奇兵着想吗?那都是战场精英。” 公仪无影惊讶,怪不得以前他的眼里总有一丝嘲讽,就算是皇上也不敢这样责怪,他说出来竟是那样自然,口里却说:“宁谷奇兵,以一当十,万人之兵足以对抗十万大军。若当时他们顾忌那个皇帝,要全身而退绝非难事。” “现下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了。”燕无争止住她的话,“上官漠既已伏法,这些事对你也并不重要了,当务之急,你是要救我等性命。” 听到他说这些话,公仪无影几乎是不可置信。 “你纳妃就在眼前,如果皇上知道他被骗了这么多年,君王的雷霆之怒,岂是一顿板子就能了事的?”燕无争正了正神色,“被至亲这样欺骗多年,就算是普通人都忍受不了,更何况皇上还是一国之君。” 公仪无影微愕,“难怪娘千叮万嘱,对父皇只能以君臣之礼相待,想不到软弱面前稍有迟疑,竟会酿至如此。” 燕无争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道:“以前对你不谅解,以为你高傲冷酷,不肯叫皇上一声父皇,想不到傲冷之下竟掩盖着这样的苦衷。” 公仪无影不语,他又说:“如今皇上要为你纳妃,你女子身份难以再隐瞒,以皇上对你的珍视,或许不会对你做什么。可但凡知道你女子身份知情不报的人,必将都是死罪。当日,皇上宣布为你纳妃,冷夜,月儿,我,宸王的反应想必都已落在皇上眼中。如今能止住这雷霆怒火的人恐怕只有你的母亲。” 公仪无影轻轻摇了摇头,“可本王的母亲是不会出宁谷的。” “你母亲看到那些东西,也许会愿意归来的。”燕无争说着,就要起身下榻,公仪无影很自然地扶住他,他便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正当此时,上官玉辰进来,见此一幕,稍有不快,却轻声道:“皇上来了。” 第248章 权宜之计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话说完,上官玉辰往天牢深处快步离开,一个轻盈的弧度,隐在墙壁之间。 燕无争和公仪无影迅速分开,转眼间怒火扑面而来:“影儿,你的胆子越来越大,这次让父皇都惊得无法适从。” 两人不加思索,立马跪下。 景成帝把手向身后一挥,所有侍从守卫即刻退下。 “父皇真的是把你宠上天了。” 景成帝的怒气让整个天牢气压积深,公仪无影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自己也许不会怎么样,可一句不当,燕无争和小月怎么办? 她低眉看去,只见景成帝的脸因狂怒而扭曲,遂低声道:“父皇,儿臣违抗圣命实属不该,但儿臣所为并非父皇所想。” “那你知朕所想是什么?”景成帝嘴角一挑,反问道。 未及公仪无影回答,一边的燕无争正色道:“皇上误会无争和战王了。” 听此一言,景成帝面色稍微融了一下,却又问道:“我误会你们什么了?” “皇上凭何断定,围场之中是无争和战王在一起……”燕无争心知上官玉辰在,故意这么说。 藏身在天牢墙壁间的上官玉辰额头青筋一跳,而公仪无影直接瞪了一眼燕无争。 燕无争眉角一挑,便低下头去。 见这二人表情,景成帝察觉事情有异,遂沉声问:“依你的口气,难道是另有其人?” “那进入围场之中的人,难道没有女扮男装的吗?”燕无争意有所指地说着。 公仪无影一惊,却听他继续说道:“战王不肯选妃,不过是因为早有心上人。” 景成帝一听这话,似看到一丝希望,忙欣喜道:“都起来回话。” 等两人起身后,他却又不解问道:“既然事情是这样,那当时朕在御书房问你是否对影儿做了什么,你为何会承认伤害了影儿?” “那是另有其事。”燕无争恭声应道,“无争在玉都之时,曾一时斗胆和战王起了些争执,对战王不恭。” 景成帝心里更安了些,可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皱眉问了一声:“那当时你怎么会和战王一起赶来?” 只听燕无争恭敬答:“无争当时不过是正巧往那边赶,见战王策马飞奔,便也加快策马跟着。皇上若不信,可以问战王,当时无争甚至是在战王前面。” 闻言,景成帝朝公仪无影看去。 公仪无影恭声应道:“确如燕大人所言。” 这下,景成帝的面色已经愁云散尽,视线不经意间扫到燕无争,似想到什么,又问:“那在御书房,你为何说什么无争和她是真心相爱?” “围场之中,无争和月……和战王近卫凌月在一起,皇上相问之时,无争意识已陷模糊,只当皇上问的是无争与凌侍卫之事。”燕无争一脸诚恳。 “你喜欢的人是凌侍卫?”景成帝随口问。 看到燕无争点头,景成帝心里一颗巨石落地,顿觉舒了口气,目光温和地看向公仪无影,有些不解地问:“影儿早有心上人,何不直接立她为妃?也不会闹出这许多误会了。” 公仪无影正思索如何作答,燕无争突然一语双关地开口:“皇上,无争斗胆插言,战王不肯言明,是因为战王那位心上人应该做不了战王妃。” 暗处的上官玉辰面部一抽,公仪无影嘴角也忍不住僵硬地扯了扯。 景成帝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以为是影儿的心上人身份可能低了些,于是温声道:“影儿,纵然她身份低微了些,但既然是你的心上人,你也可以纳了她。除却战王妃的身份,你就算想将她立为侧妃也行。” 公仪无影心里简直无语,口里却应道:“儿臣知道了。” 第249章 请你娘回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翌日 柳蓝皇宫里,一间很普通的房间里,无论是床铺还是家具都极为简单,然毕竟是在皇宫之中,一切并不寒碜。 燕无争百无聊奈地趴在床上养伤,昨儿被释放,因着平白无故挨了顿冤枉的板子,景成帝许他休息几日,不必近身伺候。 房外似有细微的脚步声渐近。 他回头瞧去,是公仪无影和上官玉辰,还有一张熟悉而满含关心的容颜,是他的月儿,目光不由得变得温柔了。 凌月快步赶到他身边,在榻上坐下,关心地问:“无争,你好点了吗?” 燕无争抬唇微微一笑,示意她安心。 忽听公仪无影的声音传来:“昨日在天牢之中,你说的话根本就是漏洞百出。当时狩猎将近尾声,而那魔哨声起的方向与约定之地根本不在一个方向,你怎么可能会往那边跑?而且据小月所言,你当时听到那魔哨声,根本就是什么都不顾地策马飞奔。” 他顿了顿,然并不回答。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 公仪无影眸光深了些,淡淡道:“宁谷魔哨,饶或是自幼跟在本王身边的小月都不懂,你怎会知道?你和我宁谷究竟有何渊源?” 燕无争与她对视,随口反问:“天牢中的话不过是权宜之计,你与其在此追究我和宁谷的渊源,倒不如想想现下该如何应对。正王妃也好,侧妃也罢,皇上若让你带你这个妃子去见他,你当如何?” 公仪无影收了问题,沉声道:“本王会往宁谷一趟,请本王的母亲出山,你之前说的那些东西呢?” 燕无争起身下榻,身边的凌月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走到桌柜前,他从抽屉中取出一个盒子和一个葫芦,将两物双手递给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瞥了一眼,认出此物好像是对仗之时,他挂在腰间的。 她随手接过物件,淡声问:“这便是你要本王拿去给家母看的东西?” “没错,可战王必须答应我,这盒子只能由你母亲开启。”燕无争神色严肃。 公仪无影心下更疑,却并未多问,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遂只说:“本王答应你便是。” 将空间留给凌月和燕无争,她和上官玉辰离开后便直接到了御书房。 ‖ 御书房内,燕龙逸目里满满关心,温和道:“影儿,怎么不带你的那位心上人来见朕?” 公仪无影唇角扯了扯,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那温和的声音又说:“莫非是因为她的身份问题?朕说过,只要是你的心上人,你都可以纳。但是影儿你身份非同寻常,身为你的正王妃,必是不能失了体面,身份也不能不注重。” 公仪无影越听越无语,根本就不是那回事,轻咳两声,道:“父皇,既然儿臣的心上人无法成为战王妃,那就等日后选出战王正妃之后,儿臣再带他来见您。” 上官玉辰强忍住唇角抽搐的冲动,战王妃? 燕龙逸也不勉强,“如此也好。” 公仪无影心里一松,恭敬道:“儿臣今日来此见父皇,是因儿臣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听到她说要离开,燕龙逸立刻皱眉,声音沉了几分:“离开?你才刚回来不久,选妃在即,你这又是要去哪?” “父皇,选妃之事于儿臣非同小可。儿臣须先回宁谷,请娘出山为儿臣参谋,方选出正王妃。”公仪无影正色道。 此话一出,燕龙逸顿时怔愣,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他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影儿,你……你是说……说……说要请你娘回来?” 公仪无影心头触动,轻轻点了头。 父皇,一定很想娘吧。 “好……好……”燕龙逸显得十分激动,这一刻,仿佛一切都已变得不再重要了。 第250章 不如找个老鼠洞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两匹骏马飞驰而过,不知不觉间,已出灵都数里。 上官玉辰减慢马行速度,轻唤道:“影儿。” “怎么?”公仪无影回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说道:“你以为就你和我,父皇的暗卫遍布四周,我不信你察觉不到。” “我知道,你父皇是担心你的安危,可实实在在是妨碍了你我的大好时光。”上官玉辰眯着眼,似笑非笑。 “贫什么嘴?暗卫传信回去,父皇对你我起疑,小月他们可就难过了。”公仪无影嗔怒,却压低声音说道。 “你父皇现在期待着呢,不到最后一刻,不会为难任何人,难过的是你和我。”上官玉辰轻笑,眼里有一丝火热。 一日过去,两匹骏马进入山路,马行速度再度放缓。 上官玉辰将马策到公仪无影的马边,两马像在山路散步,闲得让人心乱。 “影儿,假如你娘不肯出谷,为了你我及众人安危,我有一锦囊妙计,你不若听上一听。”上官玉辰斜睨着公仪无影,墨色的眸子里有些莫名的东西。 公仪无影轻笑一声,“你若是有什么妙计,怎会到这里了才” “我与你带上月儿姑娘,燕无争,冷夜他们,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以你我之能布个结界,归隐山林,与世隔绝,就像宁谷那样。然后相亲相爱,岂不妙哉?”上官玉辰嘴里说着,眼里神采飞扬,可戏谑之色并未减少半分。 公仪无影挑眉,似怒似嗔:“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忽然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找一个大一点的老鼠洞,让老鼠给你腾个地,那个安全地,不比你说得差。” 她说完,扬鞭一挥,策马而去。 上官玉辰挥鞭跟上,眸光沉了一些。 两日后,马匹进入群山之中,公仪无影将马匹系在树上,转过头,似带了几分撒娇口吻:“就快靠近了,有水不?陈侍卫,给我点水。” 上官玉辰牵着马,并未理会。 公仪无影只见他墨眸中似有不舍,嗔怪道:“就快分开了,当我侍卫这么久了,还没使唤过你一天呢,你就不能称职点啊?” 上官玉辰从马上解下水壶递过去,柔声道:“没水了,这水壶里是我昨日在镇上打的点酒。” 公仪无影也未理会是水是酒,反正她是渴了,解开盖子,便往口中灌去。拿下酒壶,浅笑道:“这酒还挺醇的。”说完,又继续灌着酒水。 饮了些酒,她双颊微微泛起红晕,更添了几分迷人之色,在唯美的月光下愈发让人心神恍惚,上官玉辰身子不由得僵滞了些。 公仪无影看向他的眸光有了几分迷离,迷迷糊糊地说道:“其实我也有个主意,如果我娘不肯出宁谷的话……”说着,声音越来越懒散,“我继续做我的战王,然后选妃就选你我都中意的。我们住在一起,她们怀了孩子,就说是我的……” “荒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上官玉辰顿时怒气上涌,伸手钳住她的下颌,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不知所谓的话语。 第251章 锦盒彩蝶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唇狠狠摩挲着公仪无影的唇瓣,似乎带了些惩罚的意味,公仪无影却在平静中沉沉睡去。 见她睡着,他才终于放过她。 睡意全无的他一眼望见了吊在公仪无影马匹上的浅色袋子,自己听影儿提过,这是可能让她母亲出谷的物什,好奇地走过去,口里喃喃:“这是什么?” 略微思索,他从浅色袋子中取出葫芦,扭开葫芦盖。 顿时,一阵异香扑鼻而来。 上官玉辰立即盖上葫芦盖,恍见浅色袋子剧烈异动,而那异动正是来自那锦盒。 他取出锦盒,清晰地感觉到盒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挣扎,犹豫间,那盒中的动静越来越强,盒子发出一阵阵仿佛是被什么敲震的声音,他终忍不住按动了锦盒机关。 蓦地,两只彩蝶自盒中飞出,盘旋在他头顶上空,这看似彩蝶的生物的翅膀在黑夜中却亮得耀眼。 短暂的讶异后,他捉回蝶想将它们放回盒子,可这蝶的翅膀硬得可怕,扑腾得十分厉害,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放回。 忽见靠在树边沉睡的公仪无影抬指揉了揉鼻尖。 上官玉辰担心惊动公仪无影,而且这蝶是可能让公仪无影的母亲出谷的东西,他也怕一个不小心会伤及到蝶的性命,于是往身上摸索一番,取出常用来装着印信的锦袋,将彩蝶放了进去,想着明日还她也是一样。 他将物件还原放好,走到公仪无影身边,凝视她熟睡的娇颜一会,温柔地在她额角一吻,然后轻轻靠在她的身侧,合上眼睛,渐渐入睡。 月未落,几颗残星仍在,天色已蒙蒙见亮。 守在宁谷外围的宁谷奇兵点燃熏香,似有似无的烟雾弥漫林中,宁静而温和,上官玉辰睡得愈发沉了。 “恭迎主上回谷。”守在宁谷外围的宁谷奇兵单膝跪在公仪无影面前,恭敬齐声道。 “都起来吧。” 公仪无影回头望了一眼熟睡的男子,抬步进入宁谷。 谷内,一派祥和安宁。 没有城池的城门,却有着天然的山峰屏障,更有宁谷先人布下的结阵。一路之上都是错落有致的房屋,树木不少,却不见丝毫杂乱。 公仪无影一路走着,隐隐听到溪流声,一排整齐的竹屋映入眼帘,有好闻的药草香钻入鼻息,久违的熟悉感令她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 嘴角含了清浅的笑意,她从正门走了进去。 天,已大亮。 前厅里,公仪静儿坐在正前方的茶案边,淡蓝色的女裙,长发挽束发后,别着简单的流苏,手中端着一盏茶杯,轻啜着香茗,眸子里隐了一丝莫测。 “娘,影儿回来了。”公仪无影十分高兴。 公仪静儿放下茶杯,极尽温和的声音道:“影儿也累了,坐下说吧。” “谢谢娘。”公仪无影说着,在一边的座位上坐下。 公仪静儿薄唇轻启:“我的影儿长大了,居然可以取回血灵草,真是不简单。” 公仪无影感觉到这声音变得冷厉,抬眼便见那深邃的眼眸中有了一丝嘲讽和隐约的怒气,遂咬了咬唇,从座位上站起来,跪在公仪静儿面前,低声道:“只要能够救娘亲,不管是用什么方法,孩儿都会取回血灵草。” “你还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公仪静儿声线更冷,“和你一起取回血灵草的人是谁?” 公仪无影暗暗思忖,娘知自己倾心辰哥,而从南诏送回血灵草的人肯定已告诉小月是谁,小月必是难以瞒过娘,遂将头低下,小声回答:“是天宸宸王上官玉辰。” 话音才落,杯盏被扫落在地,在她身边哐当粉碎。 茶汽升腾,氤氲一片。 震怒的质问声自她头顶传来:“你违背誓言,该当如何?” 她抬起头,一脸坦然,并无惧色:“违背誓言,并非有意。”然后将自己失去记忆,阴差阳错到了玉都,以女儿身份重遇宸王之事说出。 “记忆恢复,我和宸王一同取回血灵草,是权宜之策。” ‖‖ 宁谷外,上官玉辰醒来,可身边哪里还有公仪无影的影子?唯独看见那马匹上的浅色袋子已被取走,心里骤然升起一阵惆怅。 她已经回到宁谷了吗? 第252章 你就是争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静儿立起,走到公仪无影身边,步履轻盈,不带一丝灰尘,声音寒冷,不含一丝感情,“权宜之策?权宜之策可以和你一起闯过血灵谷的结界?权宜之策可以和你一起冲破血灵阵?你还真是会说辩。” “影儿可以不出宁谷,可娘却务必往灵都一趟,父皇欲为无影纳妃,可无影是女子之身。知情之人都是无影在乎之人,他们将面临欺君大罪,父皇的雷霆怒火,只有娘可以平息。”公仪无影叩首在地。 父皇?公仪静儿苦笑一声,“你终是逆了我意,叫了他父皇。”蹲下身,扶起公仪无影,语气浅淡:“我不会出宁谷,祸是你闯的,要杀人的是他,与我无关。” “可是影儿女扮男装接受战王之位是娘授意,欺瞒之罪,娘怎可说与己无关?”公仪无影眼中隐有泪光,“如果娘不去,众人命在旦夕。”说完,她从刚才她所坐下的椅子上拿过浅色袋子,取出里面的锦盒和葫芦,双手捧住,递到公仪静儿面前。 公仪静儿接过葫芦,随意看了看,脸现异色,语带诧异:“这是若儿的东西,怎会在你手上?” “若儿……”公仪无影低喃,却并未深思,只说:“这是知道影儿女子身份的一个朋友所给,他说您看了此物,也许便会答应出谷。” 公仪静儿拧开手中葫芦的盖子,室内顿时异香扑鼻,且愈来愈浓。 公仪无影只觉这异香似曾相识,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脑中迅速思索着。 公仪静儿凝了凝眉,将葫芦放在茶几上,然后按动公仪无影手中锦盒的机关。锦盒打开,却空空如也。 她仔细打量那锦盒,手指又往下一按,暗格出现,两张隐见黑色墨迹的雪白绢帕呈现眼前。 她取出两张娟帕,展开其中一张,便见到那清秀而熟悉的字迹:‘若儿有生之年,绝不归宁谷。姐姐回宫之前,燕无争绝不认父。’ 公仪静儿眸光一变,立即展开手中另一张帕子:‘皇上一生只爱了姐姐一人,请姐姐不要因皇上一次错误毁了彼此终身,再给皇上一次机会。’她握着两张娟帕的手紧了紧,神色变得复杂无比。 良久,公仪静儿转过身,目光再次落到公仪无影手捧的锦盒之中,突地身子一震,面色霎白,步履不稳。 只见那锦盒里放着一支宁谷魔哨和一块木牌,而木牌上赫然刻着:公仪若儿之灵位。 公仪无影赶忙将锦盒放下,走近扶住母亲,竟见母亲已是泪如泉涌,感到事情有异,遂悄悄瞟了一眼锦盒内的物件。木牌上的字印入眼帘,心下万分讶异,轻抚着母亲的背。 一名宁谷奇兵进来,单膝跪地,抱拳道:“报,夫人,主上,有生人闯入宁谷。” “拿下再说。”公仪无影当机立断,直接下令。 打斗声由远及近,两只彩蝶却翩然而至,公仪无影恍然想起大阵中的异香和彩蝶。 “烈焰蝶。”公仪静儿一惊,立即道:“影儿,快,快让他们住手。”然后快步出了屋。 公仪无影赶忙跟上。 ………… 院中大批宁谷奇兵包围一人,一片混乱打斗。 “住手!” 随着公仪无影的喝声,打斗声立止,院中宁谷奇兵齐齐跪下,恭敬道:“见过夫人,主上。” 中央,一袭白衣的男子神色凛然,眸光复杂地立在那,不是上官玉辰是谁? 公仪无影瞬间惊讶,立时镇定,沉声道:“都起来吧。” 宁谷奇兵应命起身,公仪静儿则缓缓走到上官玉辰面前,语音带了微微的颤抖和激动:“你,你就是燕无争,就是争儿吗?” 第253章 血祭天启阵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一愣,随即淡声回答:“不是,我不是燕无争。” 公仪静儿怔了怔,转瞬恢复平静,回头竟见公仪无影神色隐隐透着不自然,快步走到她面前,扬手就是一耳光甩下去。 上官玉辰眸中蓦地怒火喷涌,却见无影迅速跪在地上,周围的宁谷奇兵也全部跪下。 “你可真是长本事了,竟敢将外人带入宁谷。”公仪静儿声线冷厉。 “不是我。”公仪无影低声回答,难道是燕无争的烈焰蝶? 公仪静儿回过身,口里不迟疑地冷声道:“宁谷奇兵,将这擅闯宁谷之人拿下。” 四面宁谷奇兵立刻起身,朝上官玉辰攻去。 原本上官玉辰见到公仪无影时,已不打算继续抵抗,可因为看到公仪静儿动手打无影的动作,心头升腾起的浓浓怒火使得他当即与宁谷奇兵打斗在一起。 顷刻间,人影闪烁,一片混乱。 宁谷奇兵堪称战场精英,然战神宸王又岂是等闲? 公仪静儿静立一旁观战,从这打斗中看出此人武功奇高,且宁谷奇兵以阵对敌,而他分明就是个精于阵法之人,联想到血灵草和公仪无影不自然的神色,她隐约猜出来人身份。 她眸光一敛,身形一动,一道劲风直朝上官玉辰击去。 公仪无影抿着唇,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缠斗在一起的公仪静儿和上官玉辰。 宁谷奇兵与公仪静儿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上官玉辰虽然气愤,到底不敢真的伤了公仪无影的母亲和宁谷众人。 既要应付武功极高的公仪静儿,又要应对宁谷奇兵之阵,加上诸多顾忌,他对抗得越来越吃力。 掌风落在他的身上,身周宁谷奇兵立即将他押下,他却并没有再抵抗,小腿突然被重重一击,沉沉跪在地上。 便是如此,他依然没有再反抗。 公仪无影美眸里闪过一丝异色,含了几分心疼。 公仪静儿手指指着上官玉辰,淡凉的声音朝她问道:“他是不是天宸宸王上官玉辰?” 公仪无影垂下头,不语。 头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线:“怎么,你现在是连话都不会回了吗?”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上官玉辰,直问我便是,何必为难影儿?”虽被按跪在地上,上官玉辰眉间傲气却不减分毫。 “影儿?”公仪静儿低哼,冷冷瞟向他,“看来,你果真就是了。” “是,我是上官玉辰。”上官玉辰神色坦然。 “天宸战神还当真是胆色过人,竟敢孤身一人擅闯我宁谷。”公仪静儿冷笑一声,“宁谷有规,外人不得擅入。而你,本就是我宁谷死敌。今日,我就拿你之血来祭我公仪世家天启阵和天启阵中牺牲的宁谷奇兵。” “娘。”公仪无影猛地一惊,下意识仰头请求:“娘,往事都已经过去了,求您原谅辰哥吧。” 公仪静儿转手甩了她一耳光,下手之重直令无影侧躺在地,而嘴角溢出一丝极淡的血丝。 一声冷斥:“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自己心爱的女人竟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打,上官玉辰胸口的怒火仿佛控制不住地要爆发出来,运起内力挣脱扣押着他的宁谷奇兵,快步赶到无影身边,蹲身将她扶起,冷锐的目光直射向公仪静儿,怒声道:“强挑天启阵的人是我,与影儿何干?她是你的女儿。” 第254章 冥冥中天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单膝及地,将无影紧紧揽护在怀中,凝望着怀中伊人泛红的面颊,眸中含着隐忍的巨怒和深深的怜惜,手指极尽温柔拭去她唇角血丝,手轻轻抚在那微肿的脸颊,温和的内力缓解着她脸上火辣的痛楚。 一举一动,温柔而小心,好像担心稍不注意便会弄痛怀中之人。 公仪无影静静倚在他的怀中,见他目里满满皆是对她的心疼,似已忘记自己已是生死一线,一颗焦虑的心不知不觉中平静下来,眸光越来越冷静,唇角渐渐挂起一丝笑意,轻声问道:“这点小伤比起你要血祭天启阵算得了什么?你自作聪明地闯进谷来,平白摊上这要命之事,你就不后悔吗?” “若能确定你是平安的,那我血祭天启阵又如何?反正这鬼门关也不是第一次闯了。”上官玉辰温柔回答,依然专注着用内力为她舒缓伤痛。 见眼前一幕,公仪静儿也感到心口一软,自己的女儿,自己又如何会不心疼?这一刻,她似有些明白为什么影儿心里放不下上官玉辰了。 她见无影唇角挂起浅浅的笑意,神色中没有半分惆怅,又见无影悄悄摩挲了下指上的银戒,遂轻轻叹了口气。 这孩子聪明如此,必是已经有了主意。 上官玉辰也察觉到了无影眉眼间的笑意,看到她眸中划过俏皮的色彩,感觉事情好像不太对劲,故意柔声说道:“既然我们将要永别,那就让我再吻你一次。”不等她反应过来,唇已紧紧覆上了她的唇。 公仪静儿赶忙别过头去,在场宁谷奇兵也纷纷转过身去。 公仪无影顿时双颊通红,已分辨不出是伤的,还是羞的,迅速推开他从地上站起,轻咳两声,沉声道:“宁谷奇兵,今日训练到此结束,速速退下。” 院中宁谷奇兵恭敬应“是”后全部退了下去。 这个举动,倒让上官玉辰和公仪静儿都意外了。 待众人退去之后,公仪静儿语气随意地说道:“影儿长大了,也学会忤逆娘了。”然后若有深意看了一眼上官玉辰。 公仪无影听出母亲话虽这样说,语气中却并无怪责之意,且娘看向玉辰的目光平静如水,少了那怒气和冷意,心下有了计较。 她眸光坦然,平静开口道:“娘,公仪世家家训,宁谷奇兵,守卫安宁。护我柳蓝,但不得妄兴干戈。辰哥是天宸宸王,您要杀他,岂非是要柳蓝和天宸开兵再战?” 公仪静儿深深一叹,此刻,她也不知该怎样去看待上官玉辰了,他是强挑了天启阵的宁谷死敌,可眼见他这般待影儿,却有些恨不起来。 公仪无影扶在她身边,轻声道:“娘,您大病初愈,刚才那一战已是体力不支,影儿扶您回去吧。” 公仪静儿侧过头,看到那还微有些泛红的脸颊,温和问:“还疼吗?” 公仪无影轻轻摇了摇头,将公仪静儿扶到里厅坐下,然后独自出到屋外,再进来时,手里捧了根藤条,走到公仪静儿面前跪下,垂首道:“无影忤逆娘,请娘惩罚。” 公仪静儿伸手接过藤条,随意把玩一番。 上官玉辰心里一紧,却见公仪静儿又将手中藤条随意一扔。 “先忤逆,再自请惩罚,你倒是把一切都想好了。” 公仪无影从地上起身,走到上官玉辰身边,轻轻牵起他的手,拉着他一起跪在公仪静儿面前,然后轻声道:“娘,您敌视辰哥,是因为历代宁谷传人身负守护柳蓝边防奇阵之使命,强挑天启阵者便是宁谷死敌。可我宁谷百年来从来不允许外人擅入,辰哥却意外闯进。他的身份特殊,若真拿他去血祭什么天启阵,便是挑起战火,是违背公仪世家先训。既不能杀他,那他就只能成为我宁谷中人,方守住宁谷之规。既是我宁谷中人,又如何还是宁谷死敌?” 公仪静儿皱眉想了想,轻喃出声:“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第255章 天命之缘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下一松,缓缓而言:“娘,也许这世间之上本就有天意之说吧。当年,影儿为了毁去钜子山重阵,以无涯草设计进入钜子山。可时隔五年,影儿竟在视察墨州天启阵重塑工程之时,意外见到了那罕见难寻的无涯草,更因为那一株小小的无涯草,在天启阵山峰发生意外坠入湖中。天启阵军队严密,为了怕暴露女子身份,影儿才会流落云安城。” 公仪静儿眸里飘过一丝诧异。 只听她接着说:“玉都守将沐将军偏巧正在那时携妻往云安省亲,更恰好救下影儿,影儿这才阴差阳错到了玉都,成为沐家小姐。后来,影儿以沐云兮的身份莫名被天宸的皇帝赐婚给天宸夙王。影儿婚姻,岂能受他人摆布?” 上官玉辰一顿,一丝回忆飘入脑海。 那年,在云安宸王府的后院里,他对她说:“本王一生一世的人怎能由他人来定?” 我和影儿之间,真的是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所以影儿夜行打扮想找夙王府的麻烦,我和辰哥却在那深夜,不知彼此之时重逢。”公仪无影转头看向他,“这一切说起来,连影儿自己都觉得未免太过巧合。” 回眸与她目光相对,上官玉辰墨色的眸子里满含笑意,俊美的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温柔的声音道: “也许早在你化身风宁来到我身边之时起,我们之间的缘分便已注定。血灵草能为我们重现,不正说明我们的姻缘是天命之缘?” 公仪无影抬唇微笑,甜蜜在心头弥漫…… 公仪静儿看着他们由心而发的笑容,许久终于开口:“那你们就安心留在宁谷吧,外面那诸多麻烦,娘为你们挡下。” 上官玉辰想起无影说的老鼠洞之事,遂直接拒绝,语带执着:“我和影儿之间的感情既是天地认可的,那便要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们的婚礼,也必要让天下所知。” 眼见两人的情深意重,公仪静儿神色动容,然眼底却有一抹淡淡的苦涩。 二十多年前血灵草不能重现,难道是因为我和燕龙逸之间的感情并不够坚定吗?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一次感情的背叛? 公仪无影回过头,隐约感觉母亲情绪不对,关心地问:“娘,您怎么了?” 公仪静儿快速收摄心神,没有应她的话,目光落在上官玉辰身上,面色严肃许多。 “上官玉辰,你若真心想要娶影儿,必须保证一件事。” “您说。”上官玉辰轻声道。 “公仪世家有公仪世家的傲气,如果影儿成为你的妻子王妃,她就必须是你唯一的女人。你此生不得碰除了影儿之外的第二个女子,更不得纳其他的妃子侍妾。” 闻言,上官玉辰握紧手心里的小手,薄唇轻启:“我上官玉辰可在此立誓,此生只会有影儿一个女子。” 这誓言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却无端让人感觉到一种无法忽视的郑重。 可公仪静儿的神色并没有因他这一诺而产生哪怕一丝的波澜,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就是随口说出一句:“既为三军帅领,那便当是一言九鼎。今日我信了你,将影儿托付于你,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您的信任不会错付。”上官玉辰的声音依然很轻,目光却深情坚定。 他的话,公仪无影自是深信不疑,在他们因误会分开的五年里,哪怕得不到自己的丝毫音信,他的心意也始终如一,宁愿孑然一身。 这样一个男子,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他? 她眉眼微弯,却浅浅开口:“那,娘,您答应回灵都,止息父皇的怒火吗?” 哪料公仪静儿扫了他二人一眼,淡淡吐出一句:“既然你们这样有本事,那这点小小麻烦应该也算不得什么,为娘还是守在宁谷好了。” 这下,刚刚还深情脉脉的两个人瞬间呆住。 “娘,别。这,这可不是小小麻烦,这是选妃大事。”公仪无影急忙劝道。 “选妃就选妃吧,燕龙逸只是让你纳妃,也没说非要你去碰哪个妃子吧。娘累了,先去歇息了。” 公仪静儿的语气极为随意,她说完这些话,甚至不给他们多争取一下的机会,起身理了理衣袖,径直离开。 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出了屋门,公仪无影在后面喊了一声:“娘……” 可惜并没有什么实际效果,公仪静儿连头也没有回,实在是她尚未想好怎么再去面对燕龙逸,忽又想起了若儿,心里升起感伤。 从地上站起身,公仪无影扯了扯嘴角,道:“说了半天,此行最要办的事没办成。” 一旁的上官玉辰随口问:“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得想个办法哄娘出谷。” “哄?” 公仪无影手支着下巴微微思索,然后将唇附在上官玉辰耳边说了几句。 ———— 祠堂。 公仪静儿亲手为公仪若儿重新刻上一块灵牌,含泪道:“若儿,燕无争,原来你为你腹中孩儿取名无争。只是,当年之事,要怪只能怪我和燕龙逸之间的感情不坚,你不该这样傻。姐姐整理好心绪,定回去见见你的这个孩子,见见争儿……” 第256章 劫狱不行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宁谷的奇花异草格外多,奇异的花香在清风吹动下,愈发的沁人心脾。 上官玉辰牵着公仪无影的手,悠闲漫步在山间小道。 清澈的小溪流,水轻轻流淌。 置身这样的地方,仿佛纵有再沉重的心绪,也会豁然宁静。 “这里还真是个遍地草药,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他笑。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随口问:“对了,辰哥,你今日是跟着燕无争的烈焰蝶闯到宁谷的吧?烈焰蝶怎么会在你手上?难道是燕无争给你的?” 上官玉辰轻轻摇头,“那倒不是,昨夜我一时好奇动了袋子里的东西,才无意间发现了那蝶和葫芦的秘密。可没想到那蝶误放出后,一时竟然无法装回盒子,本来是打算天明再还你,结果……” 公仪无影心下了然,嗔怪道:“原来如此,但你当宁谷是什么地方?我回宁谷不过是回家,你擅闯宁谷却是后果难料。” “你走的时候不声不响,无踪无迹可循,你让我如何确定你真的安全回了宁谷?”上官玉辰不以为意,将她搂进怀里,“而且当时我只想找到你,真的没有心思去管顾那许多。” 她倚在他怀中,仿佛被一股奇异的暖流包围着,责怪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上官玉辰笑得好看,望着怀中的女子,忽然吻上她的唇。 花叶飘零,奇香溢满空中,细细品尝她唇间的甘芳…… 良久,她轻轻推开他,道:“我们该回去了。” ………… 公仪静儿离开祠堂便准备回房,经过院中,见上官玉辰揽着公仪无影,两人仿佛在呢喃细语的样子,并不想打扰他们,继续往原定方向而行。 突听公仪无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辰哥,其实以你我之力要劫狱也不是难事。” 劫狱?公仪静儿脚步一顿。 “可燕无争受了杖责,就算我们将他救出来,他只怕也跑不远。”上官玉辰的声音回答。 公仪静儿大惊,争儿受了杖责? 然后是公仪无影焦急的声音:“父皇这次下手实在太狠了,但燕无争毕竟是被你我连累,我们决不能坐视不理。” “只是以如今燕无争伤势,劫狱这条路必定是行不通。” 公仪无影悄悄抬睫瞧去,见娘好像还是没有过来的意思,微微思索,状似气急道:“实在不行,那就我坦白女子身份嫁给燕无争得了。” 原本配合公仪无影演戏的上官玉辰顿时不淡定了,脱口而出:“万万不可。”没这句台词的啊。 “荒唐。”一声怒喝几乎同时传来。 两人一齐转身,然公仪静儿并没有再说什么便径直离去。 公仪无影看着母亲的背影,仿佛肯定了某种想法,回头却见上官玉辰好像有些不高兴,遂用手肘轻轻拐了拐他。 “怎么了这是?” 上官玉辰不理她,似乎在生气。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微笑道:“好了,我说说而已。” 上官玉辰唇角一勾,“再不开这样的玩笑了。” “我知道了。”公仪无影柳眉轻弯,身子一倾,人已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第257章 携信出谷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静儿一直记挂着院中听到的事,晚膳过后,便命人召来公仪无影,单独相谈。 “影儿,下午你和宸王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公仪静儿也不闲扯,直接问道。 公仪无影低下头,坦承道:“父皇与影儿各率亲卫围场狩猎,影儿和辰哥单独在一起,一时……”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双颊有些燥热,“一时……情难自禁。” 终于说完这句,她快速收摄心神,音调提高些:“不想这一幕竟被父皇撞见,父皇不知影儿女子身份,对此事怒不可遏。只是父皇并未看清辰哥,误以为围场中与影儿在一起的人是燕无争,于是下令杖责燕无争。” 公仪静儿听完,只关切问:“争儿现在如何?” “他伤势颇重。”公仪无影应道,悄悄抬眼,见公仪静儿眉间含忧,试探问:“影儿之前在血灵谷知道了些事情,燕无争是否便是父皇和姨娘之子?” 公仪静儿轻轻点头,背过身去,仿佛陷入了回忆,良久慢慢说道:“当年,娘嫁给你父皇,你若姨也随着娘一起住在宫中。你若姨身子不算好,面色总带着苍白,但因自幼习武,并不算羸弱。可从某一天开始,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越来越虚弱,但偏不肯让人瞧病,娘忧心如焚,顾不得许多强行给她诊了脉,竟然发现她有了身孕。 只是她身体不好,这孩子也是岌岌可危,是我为她推宫过血才保住了这个孩子。可是,当我问她这孩子是谁的,她却怎么也不肯说,只是求我一定保住她的孩子。我为了救你若姨和她腹中的孩子,便往南诏寻找血灵草,你父皇也找了来。在血灵山上,我才知晓,原来你父皇竟然和你若姨……原来你若姨的孩子竟然是你父皇的。” 公仪无影眸光微动,难怪娘不肯回去见父皇,口里问:“那后来呢?” “公仪世家何其骄傲,若儿竟能做下这样的事又隐瞒下来,无名无份却要坚持保住那腹中孩儿。这只能说明,她真的是极爱燕龙逸。离开血灵谷后,我的心情万般复杂,那个许诺为我废黜六宫,一世相守的男人却竟然和我最亲的妹妹……”公仪静儿自嘲地笑着。 公仪无影不知能说什么,垂下目光。 房间里安静很久,公仪静儿将心绪敛下,缓缓道:“只是我心里一直担心着若儿的身体,便悄然回宫看了她。燕龙逸没有按照我的要求迎娶若儿为后,但也立了她为妃。见过若儿之后,我便回了宁谷。若儿后来回宁谷请我回宫,我拒绝了。她跪在我面前立誓,若我不回宫,她亦再不归宁谷,她腹中的孩子也将隐于江湖,与世无争。” 话及此处,她叹了口气。 “她竟真的这样做了,还为她的孩子取名无争。” 她走到柜台边取出文房搁在桌上,提修书,很快将信封装好递给公仪无影,温和道:“影儿,你将这封信带回去交给你父皇。你和宸王都是当世翘楚,你父皇也并非嗜杀之人,我相信你们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好。”公仪无影没有再勉强,想了想,却又说:“父皇犯下这样的错误也许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这么多年来,父皇不顾群臣反对,后宫再无一妃。娘,您真的决意不出宁谷,再不见父皇了?” 公仪静儿温和一笑,“我只是暂时没有想好怎么样去面对他。” 她看了公仪无影手中的书信一眼,又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透露争儿的身份。这孩子,和她娘一样的倔强。” 第258章 义妹,郡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霞光普照在山林间,微寒的风轻轻吹着林间的枝丫,两匹骏马缓缓地行在其中…… 公仪无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拉着马缰也不言语。 见状,上官玉辰将马靠近她身边,柔声问:“影儿,你在想回灵都之后怎么应付那些事情吗?” 她回过神来,朝他微微笑了笑说:“不是,娘虽然不肯出谷,但那些事情总有了些转机。” “那你想什么呢?一直心不在焉。”上官玉辰不解问。 公仪无影轻斜了头,慢慢地说道:“辰哥,我刚刚在想,如果有一天,你在意乱情迷之下和其他女人发生了什么,我还能不能原谅你。” 上官玉辰脸蓦地一黑,不悦道:“你脑子里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呢?” “要这么大反应?”公仪无影抽了抽唇,“好了,我们还是快些赶回去吧。” 其实她只是想试着站在公仪静儿的立场上去想一些事情,见上官玉辰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也就止住这个话头,扬鞭一挥,马行加快。 ………… 回到王府后,公仪无影第一件事是到书房召见凌月。 “小月,燕无争的伤势如今可好些了?”她问。 凌月眉目中含了几分心疼,口里却恭敬回答:“有主上的玉露膏,无争伤势已好了许多。” 公仪无影微颔首,看了凌月一眼,忽想起燕无争的身份,略加思索,道:“小月,以后你不可再称呼本王主上或者王爷,要唤本王姐……暂且唤哥哥或者兄长,待本王恢复女儿身后,本王便是你的姐姐。” 凌月顿时满目诧异,不明所以,“主上,您这是何意?” 公仪无影唇角含了点浅浅笑意,温和道:“小月,你九岁便随在我身边,至今已快十一年。名义上虽是我的近卫,但我心里也一直视你为妹妹。” 凌月心下一暖,只是仍不敢逾越,突听公仪无影扬声唤道:“来人。” 两名侍卫从门外进来,公仪无影沉声道:“召集王府高阶侍卫,各级管事院中集合,本王有事宣布。” 两名侍卫领意而去,没过多久便有侍卫来报王府众人应命集合。 公仪无影将凌月带到院中,让她站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则朝众人沉声道:“从今日起,凌月就是本王的义妹,也就是这战王府的郡主。” 此话一落,除了公仪无影和凌月,以及站在公仪无影身后的上官玉辰外,众人全部跪下,恭敬整齐的声音道:“见过郡主。” 凌月大脑发懵,一脸莫名地看着公仪无影。 “主上……” 话未说完,公仪无影佯怒,“王府众人俱在此见证,本王刚刚才当众宣布,你现在还唤本王主上,莫非想拆本王的台?”小月,只有如此,你才能做燕无争的妻子。 “凌月不敢。”凌月立刻跪下。 公仪无影扶起凌月,道:“小月,你如今的身份是战王府的郡主,莫再动不动就跪下。” “是。” “都下去。”公仪无影沉声道,院中众人包括凌月在内尽数散去。 “你怎会突然认凌月为义妹?”上官玉辰微觉奇怪。 “小月需要一个体面的身份,这对我而言也不过举手之劳。”公仪无影随意回答,然后道:“我们也该进宫去见父皇了。” 第259章 更加诡异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御书房里,燕龙逸满目希冀,急切问:“影儿,静儿她……”手拽了袖子,仿佛等的不是回答,而是宣判。 公仪无影有些不忍,然终还是从怀中取出书信呈递到书案上,轻声道:“娘暂时不肯出宁谷,只让儿臣将此信转交父皇。” 燕龙逸神色瞬时黯淡下去,抬手拿起书案上的书信,静静看着,迟迟不肯开了封口,良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涩:“静儿,终是不会原谅朕。” 公仪无影心下一疼,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垂下眼眸沉默好一会,才恭敬道:“父皇,儿臣认了近卫凌月为义妹,儿臣想要昭告群臣。” 燕龙逸此刻正失望难过着,哪里还有心思管会这些事情,无力地道:“这些事,影儿你自己看着办便好。” 见状,公仪无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恭敬道:“谢父皇,那儿臣便先行告退。”然后若有深意地看了燕无争一眼,方带着上官玉辰离开御书房。 燕无争轻轻凝眉,皇后还是不肯回宫吗?战王为何突然要认月儿为义妹? 难道是因为…… 御书房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燕龙逸呆呆地注视手里的信封,很久才拆开信封,取出其中信件展了开来,然信中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话。 若念及昔日旧情,请勿再伤无争。与其为无影纳妃,不如为无争寻妻。 燕龙逸眉梢倏然一皱,这…… 难道影儿竟是为了燕无争回宁谷去向静儿求救?他和无争之间真的还是有什么,居然让他不惜往宁谷一行,这看来还不是一点什么。 为无争寻妻?难道影儿已经将他和燕无争的事告诉了静儿? 二十多年来,静儿除了那一封纯粹以公仪世家后人立场让影儿出山的信外,再无只言片语。如今竟不惜重提旧情也要保下燕无争,是为了影儿吗? 燕无争和影儿之间,到底有多深? 想着,燕龙逸缓缓从书案后走下,目光幽深地看着燕无争。 燕无争顿觉脊骨发麻,仿佛又感觉到了臀上那火辣的疼痛,皇后到底在信中写了什么?心神不由自主地吊起,有冷汗自背后溢出…… 不管那三七二十一了,父皇再一声怒喝,我立马跪下竹筒倒豆子全交代了。 我已替宸王挨了一顿打,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说什么也不再做这冤大头。 围场和战王在一起的是陈侍卫,战王妃也是他宸王。要挨打也是他自己挨,我先退避三舍再说。 他悄悄抬睫看向燕龙逸,只见那面色古怪,而看着自己的眸光幽深莫测,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燕龙逸将他的反应瞧了个清楚,心里更生了些想法,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在是在紧张什么? 冷不丁唤了一声:“无争。” 闻声,燕无争马上道:“皇上有何吩咐?” 燕龙逸只淡淡道:“没事了,你退下吧。”看来,得让人留意下他。 燕无争愣了一下,惊讶之余,立即见礼告退,刚出御书房便拨了拨领口,沉沉舒了口气。 第260章 屋顶相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冬日的夜幕来得早,月儿已经挂上了天空。 因心头缠绕着疑惑,燕无争一直心神不宁——为什么皇后没有归来?到底皇后在信中写了什么?为什么父皇看过信后,看我的目光会是那样? 不行,我得去问问战王。 他刚出宫门,竟见公仪无影手中拿着两袋酒正往宫门而来,那样子好像也是为了找他。 果然,她在他不远处顿住脚步,不着痕迹地朝他使了个眼色,然后施展轻功而起,他会意地施展轻功紧随其后。 饶过灵都城繁闹的夜市,僻静的郊区,房屋整齐地列成数排。 夜寒微重,四周一片寂静笼罩,只偶有房屋透出灯火。 一个轻盈的弧度,她旋身在一间房屋的屋顶上径自坐下。 燕无争也不客气地在靠近她几步距离的地方坐下,一壶酒直接朝他抛了过来。 他下意识抬手接下。 公仪无影拧开酒袋盖子,小饮一口,浅浅道:“我早知你身份复杂,却没想到你竟然是我的亲弟弟。” “战王果然已经知道了。”燕无争淡淡一笑。 公仪无影扭头看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孕满温和,温声道:“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姐姐。” 感受到她自然的温和,燕无争心里微微一动,却将唇角一掀:“其实你也未必比我大,只是我娘让我奉你为长。” 公仪无影美眸微挑,道:“你若是不愿唤我姐姐,那在无人之时,你便唤我无影好了。” 话音刚落,忽听一声轻唤:“姐姐。” 拧开酒袋盖子,燕无争缓缓说出一句:“我这一生之中最敬重的人就是我娘,我不会忤逆我娘。” 公仪无影神色一动。 听他又说:“这么多年来,我和我娘一直在其他国家游走,若非当年那场战事,我也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当年那场战事?”公仪无影似乎想问什么。 燕无争明白她的意思,口里缓缓述来:“二十多年前,娘为了能保住我,服下了有损她自己健康的药物,我平安出世,她的身体却大受亏损。” 寒风吹过,沁骨寒凉。 他垂下眼睫,缓声道:“为了治好我娘,我一直苦寻血灵草。后来我无意间知道天宸皇后曾带了一株血灵草陪嫁。为了血灵草,我为天宸皇后之子上官漠办事,做了他的谋士。”说着,饮了一口袋中酒。 “当年大战之时,我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上官漠想借机排除异己,我便为他出了那个主意。天宸皇帝立下那道立上官漠为储的诏书,是为了让上官漠能调动护城军。”燕无争顿了顿,接着说:“上官漠将那诏书交给了我,是我去调兵做下那些安排,那兵阵也是我布的。皇帝一死,上官漠手里有了诏书,就算是宸王归来也没用。” 话至此处,他的情绪仿佛变得复杂许多,继续讲述:“我原本是想事情一了后,拿那诏书去向上官漠换血灵草。布置好一切后,我便去见了我娘,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可是当我将一切告诉娘后……” 燕无争突然沉默下来,轻轻阖上眼睛,仿佛陷入某种回忆。 很久很久没有声音,直至那最后的几点灯火也熄灭。 公仪无影其实已经猜到后面的故事,却只是静静地坐着。 ………… 那年,天宸玉都的一处宅子。 “什么?那支军队大概有多少人?” 女子一身米黄色的外衫,发丝微挽着,绝美的容颜带了自然的苍白,气息不稳,仿佛急怒攻心。 见她莫名动怒,燕无争有些疑惑,却小心回答道:“约计万人以上。” “万人?”女子低低念了一声,神色蓦地一变,喃喃道:“难道,难道会是宁谷奇兵?” 燕无争不明所以,试探问:“娘,什么宁谷奇兵?您在说什么?” “啪” 火辣辣的痛迎面袭来,他脸颊瞬间红肿一片,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足见下手之重,甚至动了内力。 整个人顿时一懵,可他却不敢有丝毫迟疑地迅速跪在女子面前。 “你……你……”女子手指指着他,怒不可遏,一字一字道:“如果宁谷奇兵亡于你的布置之下,那我一定先杀了你,再自杀,向我公仪世家先人请罪。” “公仪世家?”燕无争暗暗思索,转瞬满目震惊,“公仪无影,难道……” 只听一声冷厉的回答:“影儿是你的兄长。” “影儿?”他惊愕地睁大眼睛。 “你听好了,我的全名,叫公仪若儿。我是战王公仪世家的后人,也曾经是柳蓝皇帝燕龙逸的妃子,你的身上流着的正是战王公仪世家和柳蓝皇室的血。”女子一口气说完此话,略略平复了一下紊乱的气息,声线冰冷,却果断坚毅:“若是为了救我的命,令得我宁谷奇兵覆灭,那我必将以死谢罪。” 燕无争大惊失色,慌忙道:“娘,我现在去阻止,还来得及。”说完便拿起诏书,起身直往外狂奔而去。 第261章 一生歉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缓缓睁开阖着的双目,燕无争饮了一口酒袋中的酒,缓缓地说:“我从来没见过娘发那么大的火,那也是娘第一次动手打我。” 他垂下拿着酒袋的手,借着月光看了公仪无影一眼,继续道:“我赶去的时候,护城军才刚布好大阵。你也知道,布一个阵不简单,就这样接到撤令,将领心里气愤。时间紧迫,我只好当众毁去诏书,说那是终极命令,再无变动。” “那后来,上官漠岂不是要追究你?”公仪无影轻声问。 燕无争轻摇头,抬首看向明净的夜空,口里道:“也许是运气吧,刚好那一幕被天宸的皇帝看到了,天宸皇帝因此对上官漠信任有加,而在宁谷奇兵离开之后不久。也不过一天时间,宸王便率军赶回了。” “原来是这样。”公仪无影明白过来。 夜风不知从何处卷来一片枯黄的叶子,划过燕无争的脸颊。 燕无争的眸光变得黯淡,墨黑的眸子里泛起一层淡淡的水雾,湿了睫毛,声音变得哽咽:“可失去了诏书的筹码,我没能得到血灵草,娘病得越来越重……”泪水终于从眼角缓缓滑落。 “别这样,我相信若姨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你这样为她难过。”公仪无影柔声安慰。 “谢谢。”燕无争收摄心神,拿起酒袋灌了一大口酒,“后来,娘病重过世,临终前将那些东西交给了我,让我回柳蓝认亲,但前提是必须先认母后认父。” “先认母?”公仪无影不解。 燕无争微微侧颜看她,轻缓道:“娘说过,她辞世之后,静姨,你的母亲,便是我的母亲。若你娘不肯回宫,我就算死也不得认父。” 他叹了口气,“娘一直愧疚着,说她伤害了她最爱的两个人。” 公仪无影心中一触。 “在宫中这些年,我看着父皇一直对你百依百顺,可你却毫不领情。我不能认父,但因为我与你眉眼间有些相似,父皇一直将我当成你的影子。我心里不服,所以趁着出去寻找你的机会,去了玉都,回到上官漠身边,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给父皇看。但后来,我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公仪无影看到他释然的眸光,朝他温暖一笑,道:“忘了告诉你,在玉都时,我是因为失去记忆才不认识你,但现在我已经记起一切了。” 燕无争微诧,却见她举起酒袋做了个“干”的动作。 他会意地举起酒袋与之相碰,二人畅饮一口。 拿下酒袋,他又说:“娘最大的心愿,就是皇后和父皇能够重归于好。皇后,还是不肯回宫吗?” “娘只是说她暂时没有想好怎么样面对父皇。”公仪无影随口回答。 燕无争皱了皱眉,也没多纠结此事,只问:“那皇后在信中究竟写了些什么?怎么父皇看完信后,看我的目光会那样奇怪?” 公仪无影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有看过那封信。” 燕无争更觉奇怪,却听一声温和的声音:“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她举起一只手朝他伸来,他会意地一手搭过去,手掌交握一起,两人相视一笑,示意以后姐弟齐心,然后分散各施轻功而去。 暗处远观的上官玉辰将这举动瞧了个清楚,心里极不是滋味。 大晚上的,影儿和燕无争这是在畅谈什么? ——|—— 承乾殿,燕龙逸目光幽凉,沉声问:“宫门已闭多时,还未归来?” 一名侍卫立在他三步开外,恭敬道:“燕大人和战王离去之后,的确仍未归来。” 第262章 无争,吃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月光流泻洒了满院,四周寂静一片。 流影院,是战王寝院的名字。 公仪无影回到院子中,理了理身上墨黑的王袍,突然被一只手狠狠拽了手腕,将她扯了过去。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唤声“来人”——整个战王府,能隐在她的寝院,又敢如此拽她的人,还能是谁? 公仪无影被拉到一个假山的角落边,随即就被拥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中,在冬日的寒夜里,舒适得让她不自觉贪恋,然她还是理智地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试图从他怀中抽出身来,却如何也挣脱不开。 “我的寝院夜里虽无几人,可我刚刚已经吩咐人备浴进来。” 话语说出,拥着她的手臂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这里毕竟是战王府,我可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公仪无影不满开口。 黑暗里,满含不悦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被人看见怎么了?难道还有人敢乱说不成?本王的王妃可以和别的男人一谈半宿,本王却连抱一下都要瞻前顾后?” 公仪无影蓦地抬首瞪他,“你跟踪我?” 却听上官玉辰理直气壮地道:“我现在的身份乃是战王近卫,既然是近卫,那我自然要守在离你不远处。更何况如今凌月被你认作义妹,我的责任更加重大。” 晚风拂过,吹动他们轻扬的衣角。 公仪无影目光渐渐柔和下来,轻笑一声,调侃道:“你这又是在吃哪门子飞醋?” 上官玉辰拥着她的手臂更紧几分,却没有回答。 实在拿他没辙,公仪无影放柔声音:“行了,我和无争只是谈公事而已。” 一听“无争”这个称呼,上官玉辰冷不丁冒出一句:“什么公事需要大晚上去谈?难不成是边疆告急了?”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 “就算是边疆告急,也不该是和燕无争谈吧。”声音愈发不愉。 公仪无影简直无语,耐心解释道:“我和无争真的只是谈公事,都是些有用的事。” “什么有用的事?”上官玉辰不依不饶。 有梅花凌寒盛开,暗香浮动。 深深呼吸了一口清香的空气,公仪无影终于反问一句:“当年的战事,算不算公事?” 上官玉辰有一丝惊讶,心里舒坦许多,然口里还是忍不住道:“那就算是谈当年的战事,也不用大晚上上屋顶对酒畅谈,谈上半宿吧。” “……”公仪无影语气上扬一些:“咱能不纠结这个屋顶相谈了么?” 静了一会,忽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许是寝殿无人,有仆从轻唤:“王爷……” 那抱着自己的手臂毫无动静,公仪无影赶紧道一声:“都下去。” 脚步声远去,听他低笑一声。 “这么紧张作甚?不就是断袖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断了。”上官玉辰声音愉悦了些,“想当年,辰哥断袖王爷都是公开的,哪像你偷偷摸摸还怕?” 公仪无影脸微微一红,“……那不同,当年是风宁像个鸡蛋自己掉到你碗里,你断袖,外界传的都是风宁费尽心思跑去勾引你宸王。如今却是本王自己不知道从哪把你带回来的,被人见了便是战王有癖,多年不立妃妾,却跑去外面捡了个美男子回来……说来说去,这旷世‘美名’都是我担了。” 上官玉辰说不出话来,肚子里却笑抽了筋,下颌轻蹭她的发丝,嘴里宠溺地道:“辰哥心里那胡掰瞎扯的风宁又回来了。” 两人语言间轻松了许多,公仪无影趁他心情愉快,提了一下:“对了,辰哥,无争说父皇今日看了信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上官玉辰一顿,才好起来的心情又有点不爽了。 公仪无影继续道:“辰哥,天明之后,趁着父皇早朝之时,你悄悄去一趟御书房,帮无争看看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吧。” “为什么要我帮他看?”上官玉辰脱口反问,看不出他现在对燕无争意见已经够大了么? 公仪无影嘴角一勾,“你刚刚不是还说你现在的身份是战王近卫吗?王爷让侍卫办个事还需要解释吗?” 瞥一眼那拥着自己的手臂,她无奈地吐出一句:“不管无争挨的这顿板子好歹是替你挨的,那你就帮他这一次吧。” 夜下沉寂良久。 一个仿佛咬着牙的声音回答:“行,那我帮他看了这封信后,这板子之事就一勾销。” 公仪无影心里好笑,可无争目前并不愿让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世秘密,无争甚至连小月都瞒着,如非必要,自己怎好越过无争擅自将此事透露出去?终只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263章 替他受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通往宫门的宫道上,身着官服的朝臣们散朝而来,意外遇逢战王与一位倾城女子,其曾经的贴身侍卫站在一起,纷纷施下礼数。 同时间,得知一个消息——昔日的战王近卫,如今已是郡主身份。 不知多久,路上已无朝官身影。 公仪无影朝天际边看了一眼,阳光很浅很淡,照耀在人身上却正是暖和宜人。 她想了想,随口交代道:“小月,本王现已昭告群臣,等会还准备带你去面见一下父皇。从今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义妹,战王府的郡主。” 不解归不解,凌月口里还是恭敬应了一声:“凌月明白。” 远远间,那一身战王府侍卫装打扮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走来。 公仪无影抬唇一笑,加快脚步迎上。 一到他跟前,也没注意到他写满不愉的神色,她毫不迟疑地直接问:“如何?看到信了吗?” 上官玉辰不理会她,想到那信的内容,心里就不舒服,为无争寻妻,这是要影儿坦白女子身份嫁给他吗? 没听到回答,公仪无影方才发现他好像有点不高兴,柔声问:“怎么了?” 只听他烦躁的声音:“那信的内容我已经告诉燕无争了。” 她更觉不对,却将声音放得更柔:“你怎么说的?” “我说他好事近了,他非要自己再进去看看。”声音里有了一丝不耐。 公仪无影闻言立刻恼了,焦急道:“你怎么不把信的原话告诉他?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下朝了?若父皇发现无争在御书房……” “信的原话就是这个意思,上次他是替我挨打,那这次他替他自己挨。”上官玉辰一脸不以为意。 公仪无影顿时更恼,然此时也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了,当下快步往御书房赶去。 凌月和上官玉辰紧紧跟上。 果然,他们尚未踏进御书房,就听到景成帝震怒的声音传来:“你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公仪无影甚至都没有叫人通传,便带着上官玉辰和凌月直接强闯了进去。 进去之时,正好看到燕无争跪在地上,而景成帝手中拿着装长剑的剑鞘正要往他身上打去,可能是因为御书房没有其他武器了。 她顾不得多想,突然冲了过去,直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那重重一击,然后跪在景成帝面前。 所有人惊愣当场,甚至连君臣之礼也忘了。 景成帝震惊万分地看着她,影儿竟用身体去保护燕无争,这到底是达到多深的感情了? 凌月满目愕然地站在一边,主上要认我为义妹,难道是因为她对无争…… 也不对啊,主上爱的人不是宸王吗? 上官玉辰面色阴郁,眸中燃烧着盛怒之火。 就连燕无争本人也惊讶万分。 唯有公仪无影镇定如常,抬首恭敬道:“父皇,无争并未做错任何事。” “无争?”景成帝捕捉到这个称呼,声音沉冷如冰:“没有做错任何事?他在天牢中到底说了几句真话?如此欺君,他已是死罪。” 公仪无影正了正神色,恭敬道:“父皇,若您要责杖无争,儿臣替他受刑。若您要治无争死罪,儿臣亦担下。” 此言一落,还未能消化她刚刚为燕无争挡下一击的众人更怔得不轻。 上官玉辰忽然想起在血灵谷时,她说过的那句——“若我们二人只能有一人活着,我死。”,霎那间浑身发麻,不知是醋火还是怒火,阴郁之气积聚胸口,面色沉到极点。 燕无争心里温暖一片,自己有一个好姐姐。 景成帝气息不稳,手指指着跪在地上的她,不知是急还是怒:“影儿,你……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儿臣身为一国战王,三军统帅,说出去的话岂能是信口之言?”公仪无影一字一字严肃无比。 闻言,上官玉辰有种冷笑的冲动,是吗?那你答应我的事呢? 景成帝怒不可遏,唇瓣颤抖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终转身离去。 他走到门槛之前,并未回头,怒声丢下一句话:“燕无争,朕明日召集亲卫比武,你若敢得第二,看朕怎么收拾你。”然后径直离去。 公仪无影不明所以,正想问问燕无争,突然感到手腕被人狠狠一拽。 上官玉辰此时根本就是什么也不顾地拽着她直往外而去。 第264章 一纸信令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华贵的马车不急不缓地驶在街道上,车外闹市的声音与车轮划过地面不断发出的吱拗声交响传来,在寂静的车内清晰入耳。 公仪无影扭头看了一眼身边面色冷沉的男子,想想还是等回到王府再向他解释。 马车停了下来,门外传来车夫的声音:“王爷,王府到了。” 上官玉辰掀开车帘,按着她的手腕将她带下马车,那姿势看起来仿佛是在扶着她,可只有后面马车里出来的凌月瞧了个清楚,他其中一只手扣着的,是公仪无影的脉门。 凌月虽觉宸王不会伤害主上,可还是不放心地一路跟进了流影院,看到宸王将主上带入寝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劲风一扫,寝殿的门便被猛地关上。 公仪无影还没得及开口,不防间,上官玉辰闪电般的速度点了她的穴道。 她心下一愕,却无法说出话来,唯见他一双墨色的眸中燃烧着狂炽的怒火。 他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到她的床上,脱掉她的鞋子和他自己的鞋子,倾身覆在她身上,转瞬已吻上她的唇,带着怒火和惩罚狠狠摩挲着她的唇瓣,失去理智般疯狂索取。 因无法动弹,公仪无影只能被迫承受疼痛,束腰的玉带突然松了开。 她陡地一惊,他要干什么? 良久,上官玉辰缓缓移开吻着她的唇,她被厮磨得红肿的唇瓣愈发显得殷红艳丽。 他静静看着,炽热的目光中透着迷离,抬手,轻巧地解开她战王正装上的颗颗金扣。 眼见自己身上的衣衫被他一件件剥离自己的身体,公仪无影清澈的明眸中顿时怒火乱窜,可又似乎夹杂着一丝无可奈何。 不消一会,她的身上仅仅剩下女扮男装时的裹胸布,如雪的肌肤上,右肩一块淡淡的青色格外显眼。 手轻轻触上那块青色,上官玉辰的目光中有心疼,然怒火却再也抑制不住,人更加冷静不下来,那是她替燕无争挡那一下时留下的淤青。 “早在血灵山上,我就该要了你,也不会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一纸信令便让你嫁给他人。” 信令,什么信令?公仪无影听得疑惑,可此刻她根本无暇去思考这些了,紧张得无以复加。 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耳边传来他轻缓的声音:“你早已答应做我的妻子,也在天宸三军面前承认是我的妃子,我们虽未正式大婚,却早已是夫妻相称……” 话语没有继续下去,只见他动手解开了他自己身上的腰带,径自脱去他自己身上的衣衫。 她心中苦笑,我既已认下宸王妃的身份,就已视自己是你的妻子,可难道我竟然是要在你误会盛怒的情况下,将自己交给你吗?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思绪未落,却见他已褪尽衣衫,她终于无奈地闭上眼。 上身最后的遮掩也被撕扯掉,失去了一切的布帛阻隔,愈发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他身体的火热,温热柔软的触感自她的脖颈逐渐往下蔓延,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肌肤缓缓划至她的裤带,微微一拉便散了开,轻轻挑起她的裤口,慢慢下勾…… 公仪无影倔强地紧闭双目,然颤抖的眼睫,不复镇定的呼吸出卖了她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素来是骄傲而尊贵,何曾想过自己竟会有如此狼狈的一天,而对自己做下这些行为的人却是自己深爱的,想要一世相伴的男子。 不是恐惧害怕,却实在不甘心。 如果今日真的发生什么,自己骄傲的底线被触犯,再面对他,自己又将是怎样一种心情? 第265章 休想第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闭着眼,被动地陷在他火热的身躯下,尽管极力克制自己,公仪无影的身子还是忍不住轻轻颤着。 她越颤,他的呼吸越不平稳。 忽然,敲门声急促地响起,旖旎被顷刻打断。 “主……战王哥哥,战王哥哥……” 寝殿里过分的安静,凌月终还是放心不下。 脑中划过一丝清明,上官玉辰立时从床上坐了起来,袖口一挥,解开了公仪无影的哑穴。 公仪无影整个人顿时如绷紧的弦蓦地松开,猛地睁开眼,想自己和辰哥现在这个样子如何能让小月看到?遂平静应了一声:“我没事,小月,你不用担心。” 听声音平静,凌月心下一安,舒了口气,退离流影院。 感到凌月已经离开,上官玉辰抬手便欲再点了公仪无影的哑穴。 “等等。”公仪无影抢在他动作之前喊了一声。 上官玉辰动作一顿,只听她清声道:“你在做这件事前,先听我说几句话。” 他将手收回,静静注视她。 她清声又说:“你若这样做了,我也并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但你这样做,是在凌、辱我的尊严,质疑我对你的感情。你到底是欲、火难平,还是对自己自信不满?” 上官玉辰身子一滞,视线在她身上流转。 此刻的她,没有寸缕遮蔽的上身毫无保留地袒露在自己面前,胸口的春光一览无余,双颊通红似火,水嫩的唇瓣还未消肿,迷人而充满诱惑,然目光依然清澈动人…… 他突然想起那年,自己与风宁共同说过的话——只有真正拥有才能随心所欲! 眸中的炽热渐渐熄褪,变得沉静而深邃,却仍夹杂着几丝怒火,他不悦道:“为什么从宁谷回来,你对燕无争的态度会发生那么大的转变?还有你娘对燕无争的态度也很奇怪,难道燕无争儿时是在宁谷?你们儿时便经历过什么?” 公仪无影瞬间傻眼,他这是想到哪里去了? “难怪你娘会轻易让我们离开,原来她是早打算好让你坦白女子身份嫁给燕无争。你父皇弄出这么一场比试,是想要提高燕无争的身份,好让他能与你相配吧?”上官玉辰愈发烦躁。 公仪无影眼睛睁得大大的,娘怎么可能会让我嫁给我自己的亲弟弟?一脸无语道:“你还说我胡思乱想,我看你现在根本就是胡思乱想的祖宗。” “本王倒要看看,他的身份能高到哪去?”上官玉辰并不应她的话,唇角挂起一丝邪肆和凛然,“他想得第一,还得看本王答不答应。” 公仪无影彻底无语,扬声道:“你解开我的穴道,我想有些事情真的是该解释给你听。” 上官玉辰不理她,径自将她拉到自己怀中,手臂轻环着她,肌肤相触,身子蓦地僵了些,体内仿佛又有热流窜动。 他强行忍下,内力一运,吸起地上她的内衫,僵硬地替她整理。 公仪无影双颊滚烫,终于忍不住低声道:“你解开我的穴道,我自己整理。” 没有听到任何回答的声音,却有一只手在她领口下的肌肤上轻轻掐了掐。 她咬了牙,人却被轻轻放躺在床上,忽觉劲风一划,转瞬身上已有多处大穴被封。 接着便见上官玉辰轻轻为她盖上锦被,然后他捡起地上他自己的衣衫迅速整理好他自己。 一道微微干涩的嗓音缓缓传来:“你若有本事在一日一夜内冲开穴道,或许能赶得及。” 公仪无影气得不行,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自己的寝殿。 她运功冲穴,然上官玉辰内力深厚,她身上多处大穴被封,哪里是轻易就能冲开的? 本王这个战王怎么做成这个样子?在宸王府如此,现在回了战王府,居然还被这样困在自己的寝殿。 额间的冷汗越来越密,她烦闷之余,心里难受更甚。 辰哥,我们之间经历了如此多事,难道你到现在竟然还不能完全相信我对你的感情吗? 我的心里早已容不下第二个男子,可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思及此,清澈的明眸滑落一滴清泪。 是我的错吗?是我没有早点将一切说清楚才引起这些误会的吗?我想解释给你听的,可你为什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 冬日的阴天,风呜呜地吼着,枝头时不时地沙沙作响,四周寒气逼人。 一袭普通的侍卫装,挺拔的身姿却有种说不出的傲然,沁人心脾的花香钻入鼻息,却无法缓解上官玉辰此时满心的郁火。 影儿,当年我深信风宁的真心尚不曾有疑,如今你我之间更早已生死相依,我又怎么可能去质疑你的感情,怎么可能不信你? 只是…… 血灵谷中,你愿以命换我生……可如今你竟然当着我的面如此这般为了另一个男子说出相似的话,你叫我如何不气?何况我知你娘有意将你许配给燕无争,这又让我如何去镇定? 第266章 比武场上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躺在床上,眼见天色从白日渐渐进入黑暗,万籁俱寂的夜又逐渐褪去,黎明的曙光渐渐升起,气急交加,一面运功冲穴,一面在心里叫骂。 你知不知道?无争是化解天宸柳蓝恩怨的关键人物,就知道耍脾气。 ………… 和煦的阳光铺洒在柳蓝皇宫的训练场,四周站满了侍卫装的身影。 距离比武台约二十米处的镶金座椅上,景成帝拿起面前桌上的茶杯轻轻啜了口茶,淡淡看了一眼站在他右前方不远处一身浅蓝色女裙的凌月。 总管太监容祥手中握着一卷圣旨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比武一场接一场,燕无争实力拔尖,与众亲卫比斗显得游刃有余,更无敌手。 景成帝看着他的表现,眸光复杂夹了丝欣赏。 静儿,你明知无争和影儿这般根本就是乖张之举,却不惜以旧情给燕无争一纸特-赦令,既然你说要为无争寻妻,朕便照你说的做吧。 既然燕无争说他喜欢凌月,那朕就成全了他。若燕无争能够胜出,朕便赐了他这段姻缘,让他们离开吧。 但愿时间可以抹平一切,当影儿和无争都有了自己的感情归宿,就会慢慢放下这段为世俗不容的感情,希望这样做能够尽可能减轻对影儿的伤害。 燕无争脱颖而出,胜利在望,不少亲卫欢呼着为他庆贺。 一道身影突然飞掠而至,竟是战王近卫---陈玉。 众人惊讶之间,上官玉辰面向景成帝,跪下见礼:“参见皇上。” 景成帝虽有不解,却还是淡声道:“免礼。” 上官玉辰起身之后,便抱拳恭敬道:“皇上,卑职奉战王之命,参加比武。” 景成帝微有些惊讶,从这个人的轻功来看,他也应是个极为高明的高手,影儿派他来,莫不是猜到朕有意赐婚无争与凌月,前来阻止?不过,自己也早想见见此人的实力,遂淡淡说:“既是战王之意,陈侍卫便与无争一较高下吧。” 上官玉辰身形一动,待看清人影时,已在比武台上。 燕无争一脸莫名地睁大了眼,难道真是姐姐的意思?姐姐这是何意? 未及多想,眼前剑光一闪,一道凌厉的剑气朝自己袭来。 他快速闪开,剑风瞬时相迎。 俩人交手而过,燕无争受了死令不能得第二,拼尽全力而战,而上官玉辰却显得随意些。 真正的比试仿佛此时才刚刚开始,四下顿时好像只剩下剑锋碰撞的声音。 难得一见的高手对决,所有的亲卫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上官玉辰目光中升起些许欣赏,难怪影儿会对他刮目相看,原来竟是如此深藏不露的一个人。 久未违逢敌手的他,渐渐开始认真而战。 燕无争心里何尝不是感佩万分,不愧是天宸战神,果然高深莫测。 二人打得难舍难分,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亲卫突然全部跪下。 一声恭敬整齐的声音传来:“参见战王,战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人同时回头,便见公仪无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比武台下。 公仪无影看着这两人,气得不行,扬声下令:“陈侍卫,本王行军素来从速,这么久都未能胜出,还不认输?速速退下。” 让他认输?上官玉辰哪里忍得下,仍与燕无争打得火热。 在场亲卫唏嘘一片,此举无疑是公然违抗战王军令,轻则军杖,重则死罪。 饶或是景成帝,此时也惊诧万分。 公仪无影见他不理,内力吸过离她近的一亲卫手中之剑,飞身一跃亲自上了比武台,和燕无争联手共同与他对招。 然她和上官玉辰都不想伤及对方,出手多有忍让。 三人交斗在一起,上官玉辰被逼至一角。 此时他仍未落败,却将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扔,神色冷傲凛然。 “今日算你们赢又如何?” 话落,一个愤怒的弧度消失在训练场。 公仪无影立即施展轻功追了过去。 亲卫再度唏嘘,这,这是公然藐视战王吗?这陈侍卫是不要命了? 景成帝凝了凝眉,这个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个普通近卫,反而更像一个王者。 燕无争怔怔地站在原处,这,这到底是唱哪出? 第267章 赐婚,抗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燕无争还未及想明其中缘由,忽听景成帝在不远处叫唤一声:“燕无争。” 他不再多想,走到景成帝面前跪下。 头顶传来景成帝淡淡的声音:“今日这比试,你自己觉得,你能不能算第一?” 他不假思索,恭敬回答:“此次比试不过是陈侍卫并未尽全力,无争才能与其缠斗这么久。若说第一,无争实不敢当。只是败在此人手下,无争实也没什么好不甘的。” 此言一出,景成帝眸子里多了些意味不明,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用杯盖划动茶面,不着痕迹地吐出一句:“你既然这么说,看来你是知道此人的真正身份了。” 燕无争顿时一惊,难道父皇已经知道宸王身份了?口里不迟疑地恭声道:“他的真实身份不就是战王近卫吗?” 却听头顶的声音沉了数分:“他的真正身份,你当真不知吗?” “无争,无争怎会知道?”面上保持着镇定,他心里却在暗猜,父皇到底是真的知道了宸王身份,还是只在试探? 又有声音自头顶传来:“那你为何说败在他手下,没什么好不甘的?” 快速思索,他很快回答:“无争会这么说,是因为无争早已见过此人身手。” “那你是在哪里见过此人的身手?”声音淡淡缓缓,令人琢磨不透情绪。 燕无争心下恼火,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个宸王?替他挨顿打还不算,现在还给我留下这些个麻烦事,宸王这个身份是绝不能透露的。 默了好一会,他才终于开了口:“无争是在……是在围场见过。” 围场?景成帝突然眸光一冷,声线蓦地寒凉道:“围场二字有这么难回答吗?还要考虑这许久。燕无争,欺君罔上是何罪名,你难道不知?” 燕无争马上恭声道:“皇上恕罪,无争不敢欺瞒皇上,无争的确是在围场见过陈侍卫的身手。只是无争未能获得第一,想起皇上的话,一时紧张,所以回答之时,脑子有些跟不上。” 景成帝其实并不相信他的话,然现下也没有继续这个问题,只说:“今日你虽不能算得了第一,但也是脱颖而出。”然后,淡淡唤一声:“凌月。” 凌月来到他面前跪下,他便朝身后的总管太监容祥沉了沉眸光。 容祥会意地展开手中圣旨,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前一等侍卫燕无争武功卓绝,于亲卫比武之中脱颖而出,今特赐封其为风州督尉,克日上任。战王义妹凌月,才德兼备,赐封月郡主,赐婚风州督尉,钦此。” 圣旨下,凌月想起公仪无影为燕无争挡那一下还力担刑罚,不明白主上对无争的态度,可主上派宸王来打这场比试,这分明是有阻止之意,遂恭声道:“请皇上恕罪,凌月不愿嫁予燕大人。” 燕无争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她,错愕的眼神里有些许受伤。 陡听到一道震怒的质问声:“燕无争,你不是说和凌月是真心相爱吗?” “来人!”景成帝扬声一唤。 亲卫迅速围过来,他沉声道:“燕无争欺君罔上,凌月抗旨不遵,将这二人打入天牢。” 第268章 知晓真相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眼见两人被押着离开视线,燕龙逸皱眉深思。 燕无争的武功竟然好像不在影儿之下,能与影儿匹敌之人世间罕见,他怎么会甘心做一个小小御前侍卫? 还有刚才影儿和他联手之时,他们的武功怎么会竟像同出一路?影儿是出自宁谷,那燕无争? 静儿为什么会写信要保住燕无争?难道燕无争和宁谷有何渊源? 那个陈侍卫更是深不可测,影儿和燕无争联手,他竟然还能立于不败之地,再观他言谈举止,还有那眉间傲气,如此人物怎可能会是个小小侍卫? 影儿和燕无争似乎都知道那个陈侍卫的真实身份,可他们却为何都不肯吐露? 这和影儿打交道的人,武功一个比一个高深莫测,身份一个比一个低。 ………… 两道身影飞速掠过,一个跑,一个追,到了灵都林郊方旋身落地。 “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什么天宸的宸王。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已经违抗了军令?不管怎么样都是要受到惩罚的。”公仪无影没好气道。 上官玉辰轻蔑一笑,“这世上能惩罚我的人还没出世,你现在追来,是不是因为我打扰了你和燕无争的好事?” 公仪无影气得咬牙,冲上来便和他动起手来。 两道身影纠缠打在一起,瞬间劲风四起。 确定周围没有旁人后,公仪无影咬牙切齿地开口:“你知不知道?燕无争是化解天宸柳蓝恩怨的关键人物。当年,你皇兄出城根本就是上官漠设计要排除异己,没想到他的计谋无意间帮了我宁谷奇兵的忙,才会有了你皇兄被挟持之事。 你皇兄立漠王为储,是为让他以那诏书调派护城兵,他却是想连你皇兄一起除去。可那诏书却在燕无争的手中,是燕无争毁去诏书,下达终极命令,才救了你皇兄的命。而那一幕正好被你皇兄看见,自此上官漠才在你皇兄的纵容下为所欲为。” 上官玉辰边听边和她交手,闻言皱了皱眉,不解问:“那对仗之时,皇兄何以没有认出燕无争?” “我想,那是因为当时距离太远,加之隔了这么多年,年龄差异的原因。”公仪无影淡声回答,然后加重语气:“燕无争的真实身份一旦揭开,你皇兄的怨恨化解有望。因为他就是我若姨和我父皇的儿子,是我的亲弟弟。” 上官玉辰顿时愣住,连带手中的动作也顿住。 公仪无影迅速收手,冷声道:“你现在知道你说的那些有多可笑了吧?” 不接她这话,上官玉辰仍是不解,遂又问:“可他既是柳蓝皇子,怎会是你父皇身边的近卫?” “燕无争的母亲是我娘的亲妹妹,我的若姨。”公仪无影顿了顿,简单讲述道:“若姨身体不好,当年却突然有了身孕,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娘为了救若姨而往南诏寻找血灵草,却在血灵山上得知若姨腹中孩儿竟是我父皇的。因为这件事,娘离开血灵谷见过若姨后就回了宁谷,如何也不肯归来。若姨后来怀着无争远走,临终遗命无争回国认亲,但必须要先认我娘为母才能认父。” 上官玉辰明白过来,堵在心头的一颗石头瞬时落了地。 听她接着说:“柳蓝皇嗣空虚,我父皇膝下就只有我和无争。父皇一直以来对我寄予厚望,更有心让我继承柳蓝江山。可我早已承袭公仪世家战王之位,更是女子之身,如何可能成为柳蓝太子?这样一来,燕无争便极可能就是未来的柳蓝太子。你说,当年柳蓝战王下令挟持了你皇兄,可柳蓝太子却亲自救了你皇兄,这能否抵消了你皇兄的恨?” “皇兄说过,若能证明当年之事另有内幕便答应一勾销,更何况当年柳蓝太子救了他。”上官玉辰不假思索地回答。 公仪无影瞪他,一脸愤然:“你是不是看我当年做你的小厮之时,毁了你的钜子山重阵,如今做我的侍卫就是为了报当年之仇,故意来给我添乱的?” 第269章 怀疑宸王身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得知了这一切,上官玉辰心里的郁气顷刻散尽,可见她鼓着腮怄气的模样,遂走到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轻轻揉了揉,硬生生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也是太过紧张了。” 公仪无影“哼”了一声。 “难道到了如今,你竟然还不能彻底信任我?” “不是的。”上官玉辰冲口而出。 公仪无影心下舒坦不少,面上还是不饶人地咬牙道:“私自行动暂且不论,竟公然违抗军令,所谓军令如山,陈侍卫应受什么罚自己心里有数。” 上官玉辰很清楚自己今日的行径已然触犯军法,若真要按军规论处,首先一顿军杖是免不了的,忍了半天,终于道:“想当年你违抗本王的命令简直像家常便饭,今日本王违抗一次居然就成了违抗军令,还……还军法处置!” 他貌似觉得很不公平地瞥她一眼,继续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怎么干的?你初到本王身边时,本王尚只是想吓你说要打你,哪知侍卫还没靠近你就被你两脚踢趴下了,最后却是本王请大夫为你退热。你不但没受罚,更借机闯进禁地一窥钜子山阵法总览图。想那图纸你也惦记几天了,如愿以偿还赌气。” 公仪无影挑眉,却一脸无动于衷。 只听他又说:“还有,你第一次阳奉阴违,本王倒是罚了你,结果呢?十三缸水就有十一缸半是本王自己打的。” 她心里顿时柔软,有一丝甜蜜漫上心头,想在那一夜,辰哥就怀疑风宁身边有势力存在,却在那暗夜里说,相信我,嘴上纠正道:“那次是你自罚的,这次是你自找的。” “同样是违抗王爷的命令,同样是战场上的王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你的辰哥王爷?能不能公平点?” 瞧他一副委屈的样子,公仪无影忍俊不禁,其实自己又怎么可能真的舍得让他接受军罚?口里却说:“你怎么会相信一纸信令就能让无影抛弃自己的感情,下嫁他人?” “我大概是被鸡蛋饼蒙了心。”上官玉辰一脸无辜。 公仪无影蓦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世间之上谁能相信?战王的鸡蛋布回信居然真的是因为缺了信纸,而且还是在两国交涉的时候,世上最匪夷所思的事都发生了。”上官玉辰眸子里潋滟几分戏谑,“还记得那时,你,我,八哥,巫晋月在书房的辩论?” “说到八哥,好久没见他了。”公仪无影随口道,然后问:“可巫晋月是谁?很重要的人吗?” 上官玉辰身子一顿,跳开问题道:“还有你的贴身影卫易宇。” 公仪无影也没有很在意,“先回去。” 两人刚回王府,立时有人禀告燕无争和凌月被打入天牢之事。 ………… 偌大的御花园,冬风吹过那深红色的龙袍,中年帝王负手而立,眸光深邃,似有所思。 公仪无影带着上官玉辰见过礼后,未及开口相问其他,突听扬声一唤:“来人。” 随之而来,便是大批亲卫包围过来。 她立感不妙,看这架势好像都是早就在等候命令。 “将此人拿下。”帝王手指指向,正是上官玉辰。 亲卫领命,向上官玉辰靠近。 “谁敢造次!”公仪无影心下大惊,冲着围上来的亲卫脱口怒喝。 围过来的亲卫一愕,止步不前。 公仪无影正了神色,道:“父皇这是何意?” 景成帝眸光微动,当日朕下令拿下燕无争时,影儿的反应尚也没有如此激动,淡淡道:“影儿,此人在朕那诸多亲卫面前行迹放肆,公然违抗你的军令,更藐视于你,朕自要拿下他问罪。” 公仪无影马上道:“父皇,陈玉是儿臣近卫。违抗军令,儿臣自会严加惩处。” “严加惩处?不知影儿打算如何严加惩处?”景成帝这话是在问公仪无影,幽深的目光却落在上官玉辰身上。 “儿臣……”公仪无影略略迟疑。 “影儿,你治军素来都是军纪严明,对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处置犹豫不定,这可不像那个雷厉风行的战王。”景成帝说完,声线倏然变得凌厉:“拿下。” 四周亲卫迅速围上。 公仪无影眸光一敛,袖风扫过,亲卫在内力震慑下退后数步。 景成帝惊怔当场,影儿是何等镇定之人!此时…… 她对燕无争的紧张根本远远不及此,围场中和影儿在一起的人难道真的并非燕无争? 凌月拒婚之时,燕无争看向凌月真情不似有假,而燕无争好像与宁谷有渊源,那静儿和影儿力保燕无争难道仅仅因为那渊源?此事莫非另有隐情? 他视线微移,瞟向上官玉辰。 此人究竟是谁?居然在影儿和无争联手之时还能周旋其中,眉宇间更带着俾睨天下的傲气,而且又是如此的年轻。 放眼天下,会是谁? ——好像唯有那天宸的战神宸王。 宸王,陈侍卫…… 初见这陈侍卫便是影儿到了天宸玉都,回国之初,可影儿和天宸宸王几度率军大战,影儿怎会和他在一起?天宸宸王又何以要屈尊委介? 想到围场之事,难道…… 景成帝收回目光,仿佛不含任何情绪的语气说:“影儿,你可是越来越放肆了。” 公仪无影淡淡抬唇,不甚在意道:“我公仪无影嚣张狂妄,朝野皆知,不在乎多添一条。父皇,既是儿臣手下之人,儿臣自会处置。父皇这样在儿臣面前,公然代替儿臣处置违抗军令之人,您让儿臣在三军之中,威信何存?” “影儿,这是指责朕越俎代庖?”景成帝声音沉了数分。 “难道不是吗?”公仪无影神色透出几分冷然,“若违抗儿臣军令却要父皇处置,那儿臣还如何治军?这三军之主,不做也罢。” 景成帝瞬时怒火上涌,怒道:“影儿,你是在威胁朕吗?”即便为了燕无争,影儿也不曾这样顶撞过朕。 第270章 玉辰入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能够看到深爱的女子如此维护自己,上官玉辰心里早已一片柔软,却也有几丝歉意缠绕,快速思索着。 “儿臣不敢。”公仪无影神色冷然依旧,毫不退缩,“但父皇此刻所行,不正是在质疑儿臣的治下之力?公仪世家早在百年前就已选择急流勇退,公仪无影乃因柳蓝战火出山。如今使命已然完成。若父皇质疑儿臣能力,儿臣即日便可将三军虎符呈上。” 景成帝一顿,影儿为了袒护这个人居然将释兵权这样的话信口提来?定定看着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良久终是不想再同她争执,冷喝一声:“还不将此人拿下。” 周围的亲卫立即又围了过来,公仪无影正要出手,身后的上官玉辰快速上前几步悄悄伸手拦住她的动作且他自己也没有反抗,任由亲卫将他押下。 那小小互动动作并没有逃过景成帝的眼睛,他心中怀疑不由更增几分,看向那被押下的人,沉冷的声音道:“将此人打入天牢。” 亲卫领意,押着上官玉辰离去。 眼见上官玉辰被押下去,公仪无影美眸之中怒急交加,盯着景成帝看了一会,甚至连告退之礼也未见便转身而去。 ………… 亲卫正押着上官玉辰走在宫道上,突听一声怒喝传来:“站住。” 众亲卫转过身,正见战王迎面走来。 一众亲卫施礼:“战王殿下。” 公仪无影神色冷然,沉声道:“放开他,本王尚有几句话要单独对他说。” 为首的亲卫恭敬道:“战王恕罪,皇上有令……” 话未说完,公仪无影眸光冰寒扫向他,隐含怒意的声音带着不容违逆的威慑:“皇上可曾有令,本王不能单独对他说几句话?公然违抗本王之令,你等胆子倒不小!” 见状,众亲卫哪里还敢多说半句,押着上官玉辰的亲卫赶忙将人放开。 “卑职不敢,请战王恕罪。” 公仪无影径自朝一边走开几步远,上官玉辰跟在她身后。 她蓦地顿住脚步,转身看他,清澈的眸子里藏不住的为他担心,吐出的话语却仿佛咬牙切齿:“你真是自找的。” 上官玉辰戏谑一笑,道:“当年你毁了我的钜子山重阵在云安坐牢,今日换我违抗你的军令在灵都坐牢,这可真是还债啊。” 公仪无影瞪他一眼,也不再和他斗气,低声开口:“父皇今日此举恐是已对你身份起疑,你必须先离开此处,然后我再做安排。不必顾忌我,这里毕竟是在柳蓝,我是柳蓝的战王。” 然此话说完,上官玉辰却收敛戏谑,微摇头道:“要解决一切麻烦,燕无争必须认父,那你母亲就必须出山。你母亲不肯出山,只因为事情闹得还不够大。” 公仪无影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可还是不放心地说:“你公然违抗军令,触犯军法,而父皇有可能已经对你的身份生疑,若你现在进了灵都天牢……” “没事的,放心吧。” 上官玉辰嘴角噙了微笑,伸出手就想牵一下她的手,然转瞬却反应过来什么,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往押解他的亲卫队中走去,任由亲卫将他押下。 一行人身影渐行渐远,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公仪无影抬手习惯性的轻轻摩挲着指上的银戒。 第271章 我姐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进了灵都天牢后,守卫正开牢房,上官玉辰立时注意到一身侍卫装的燕无争盘膝而坐在天牢榻上,心思动了动。 牢卫竟是将我与燕无争关押在一起,不知这是否也是皇上的安排? 然也未等他多想,牢门便打开了,押送他的亲卫顾忌到战王,对他倒是颇显客气。 上官玉辰细细打量燕无争,觉得那眉眼真是越看越像,原来他竟然是影儿的亲弟弟,难怪如此像,然后缓步走到他身边坐下。 燕无争斜了身边的人一眼。 姐姐和我共同对抗,那显然根本就不是奉了姐姐的命令而来,无缘无故跑来争什么第一。姐姐处处维护他,替他隐瞒私自行动之事,还要摆什么宸王架子。明知军令如山,竟公然违抗军令,让姐姐颜面大失。 想着,燕无争薄唇轻启,低低的声音满含幸灾乐祸:“想不到堂堂的战神宸王也有这关进大牢的一天,还是和我关在一起,这可真是荣幸之至啊。” 上官玉辰不以为意,反带了几分戏谑开口道:“我来这是还债,只是顺带捎捎你来此观光,还不止一次。” 燕无争冷哼一声,“真不知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上官玉辰此时也不与他生气,随口道:“之前多有误会,真是对不住了。” 燕无争眸光微动,却还是一副恶气难消的样子,也不理会他。 见状,上官玉辰淡淡抬唇:“要不这样,若是皇上问及你我的身份之事,你就如实交代了吧,免得又添欺君之罪。” 燕无争惊讶,转过头不可置信地道:“我没听错?你竟让我透露你的身份?你可不但是强挑了柳蓝边防天启阵的罪魁祸首,更是曾经刺伤战王之人。你知不知道?在柳蓝,战王不仅权倾朝野,更宠冠天下。这两件事叠加起来,皇上若知道你的身份,就算要起战火,也难饶过你。” 上官玉辰剑眉一挑,打商量的语气道:“要不这样,你把我的身份说出去,那我也把你的身份说出去,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燕无争微怔,姐姐竟然把我的身份告诉了宸王?凝眉想了想今日的奇怪之事,恍然明白了什么,聚拢的眉头舒展开,唇角渐渐挂起邪邪的笑意…… 一种不妙的预感迅速在上官玉辰心里蔓延…… 燕无争轻轻叹了一口气,煞有介事地说:“我姐说,要是我有幸和宸王关在一起,让我转达她的一段话。本来我还在想要不要转达,现在看来还是告诉你吧。” “什么话?”上官玉辰下意识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但是非常想知道。 燕无争正了正神色,有板有眼地说道:“我姐说:“宸王的武功是一流的,宸王的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宸王捅穿秘密的本事那更是不容小觑的。弟弟你的身份我本是不打算告诉他的,可是没想到,他吃醋的本事居然也是天下无敌的,若说能够相信他能守住你的秘密的,恐怕只有我能相信了。”。” 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上官玉辰,然后微微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本来我是不相信的,像宸王这样名扬天下的人物怎么可能会……” “唉……” “现在我真是想不相信都不成了,我姐姐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上官玉辰听得脸青一阵,白一阵,但很快便一下反应过来。 不对,影儿又没来过,怎么可能对燕无争说这些? 果然,燕无争看着他大笑起来。 上官玉辰立即明白自己被耍了,可细一想,燕无争说得好像也是,自己竟然和影儿的亲弟弟吃醋,于是,斜了燕无争一眼,硬生生将这话咽下。 燕无争笑完,戏谑道:“其实皇上将你押到这里也未必是怀疑到你宸王这个身份,或许只是怀疑到围场之中与姐姐在一起的人是你。为了怕伤害到姐姐,皇上可能不会杀你,但十之八九会像对我一样,给你找个夫人让你离开灵都,然后你再来个抗旨不遵,再处置你可就简单多了。” “原来燕大人就是这样被处置的啊。”上官玉辰一脸恍然。 第272章 夜审,玉辰无争受罚(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和燕无争,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斗嘴,待在牢中也减去了几分枯燥。 或是因那比武台上的欣赏,或是因公仪无影,或是因为敢和他这样斗嘴的人寥寥无几,上官玉辰和燕无争斗得不亦乐乎。 天色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牢卫端来饭食,竟还有些丰盛。 上官玉辰端起饭食,随口道:“这天牢的伙食竟如此丰盛,你说会不会是影儿的关照?” 燕无争看他随意地用着饭食,那悠闲的样子哪里像是坐牢?忍不住打道:“战神宸王这坐牢的心情都让人刮目相看啊。” 上官玉辰剑眉一挑,正欲说什么,突感到人流涌动而来。 俩人同时抬首,很快便见到景成帝在一众亲卫的随扈下到来。 二人立即跪下行礼:“无争参见皇上/参见皇上。” 景成帝眸光幽深看向燕无争,唇角含笑,声线却是冰冷:“燕无争,你是朕身边的近卫,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竟然都没发现你还有这等能耐,可你却犯了欺君之罪。” 燕无争将头垂下,不敢做声。 景成帝目光转向上官玉辰,声线依然没有一丝温度:“陈侍卫,你是战王近卫,也是个极有能耐的人,可是你竟然胆敢公然违抗战王军令,更藐视战王,同样罪不可赦。” 他说完,手朝后一挥。 立即有数人搬着两张刑凳,拿着军杖而来,也为景成帝搬来座椅。 眼见这阵仗,跪在地上的上官玉辰压低声音:“这是要挨打的前奏啊。” 燕无争剑眉轻挑,声音放得很低,语气中却带了几分戏谑:“这该是你第一次受这样的刑罚吧,想不到我还有幸和战神宸王一起挨打。” 上官玉辰瞥他一眼,唇角微抬,低声再道:“想不到本……本侍卫第一次受罚,旁边还放个参照物。” 燕无争憋了气,小声说:“想不到宸王从不受罚,把挨板子当成照镜子。等一会你就知道,板子挨在身上,参照物难受,你会更难受。” “往往一个难受的人看到另一个难受的人,心情会舒服很多。”上官玉辰似笑非笑。 燕无争咬牙,还未开口,却听到景成帝沉冷的声音传来:“你们是自己趴上去,还是朕让人把你们捆上去?” 上官玉辰看了一眼刑凳,此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从来都是自己下令打人,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一时间,他还真有点拉不下脸。 犹豫之际,燕无争已老老实实趴了上去。 上官玉辰想了想,谁叫自己醋火攻心,公然违抗影儿军令。今日这打……反正是挨定了,自己趴上去再没面子,总归要比被人绑在上面好一点点吧。 他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也规规矩矩趴上刑凳。 沉冷的声音又传来:“若是战王问起你们这受罚之事,你们会如何作答?” “是我理所当罚。”燕无争脱口便答。 上官玉辰略有迟疑,军杖差点落到他身上才答道:“是我罪有应得。” 听到这二人的回答,景成帝颇为满意地微微点了一下头,随即沉声令道:“带凌月。” 没过多久,凌月便被带了上来,跪下行礼:“参见皇上。” 景成帝并不看凌月,冷眸看着趴在刑凳上的俩人,沉声道:“既然你们都认得清这罚是你们该受的,那朕也让你们这罚受得有意义些。” 上官玉辰拢了眉心,怎么有意义? 景成帝随意地坐到椅子上,视线凉凉落到跪在地上的凌月身上,沉声道:“凌月,你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公然抗旨,给朕一个抗旨的理由。” 凌月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将头垂低了些,沉默不语。 “打!” 一声喝令,军杖立即如雨点般落在趴在刑凳上的两人身上。 凌月蓦地大惊,转头看向挨打的两人。 只听景成帝冷沉的声音缓缓道:“现在你就记住规矩,朕问你问题,若你回答稍有迟疑或者回答得不正确,挨打的就是他们。” 凌月见军杖打在两人身上,焦急万分,闻声回过头来,脱口而出:“因为他不是真正的第一。” 军杖停了下来,燕无争自然明白凌月是信口扯的一句,可是…… 果然,景成帝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朕明日便修改圣旨,为你和陈侍卫赐婚。” 话音一落,上官玉辰,燕无争,凌月三人异口同声道:“万万不可。” 景成帝目光扫过反应激烈的三人,慢慢道:“很好,回答正确。” 没等三人松口气,他沉声接着问:“凌月,你曾经是战王的贴身近卫。朕问你,当日围场之中,和战王在一起的人究竟是谁?” 凌月感到景成帝语气中似乎夹含着一丝隐隐的压迫,却再度不知如何作答。 景成帝当即冷喝下令:“打!” 燕无争直接瞪了一眼上官玉辰,似在说“你难不成还想我为你挨打啊?” 上官玉辰唇角一扯,抢在那军杖落在身上之前开口道:“不用打了,围场之中和战王在一起的人是我。皇上,您这样去问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那我们还不得被活活打死。” 第273章 夜审,玉辰无争受罚(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景成帝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理,遂沉声道:“凌月,起来站到一边去。” 凌月应命站到一边。 景成帝淡淡抬睫,冷沉的声音说道:“既然如此,那现在就这样。朕问你问题,若你迟疑或者回答不正确,那朕就打燕无争。同样的,朕问燕无争时,他若是犯了规,打得就是你。” 上官玉辰:“……”这审法还真是别出心裁。 又听景成帝沉声问:“既然你已承认围场之中是你和战王在一起,那朕问你,你和影儿是在哪里相识?” 上官玉辰不假思索,淡声回答:“在天宸。” 听此一答,景成帝眸光更深了几分,声线更冷沉了几分,再问道:“那么,陈侍卫,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上官玉辰眉心轻凝,心里已经隐约明白,皇上会这样审,这样问,想必是…… 想法未落,一个简单的音符从景成帝嘴边溢出:“打。” 军杖迅速落在燕无争身上,上官玉辰眼角一抽,还真是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不给啊,道:“我是……” “不能说。” 军杖停下,一声急喝却阻止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上官玉辰转过头,便见那谈笑不羁的男子额角已微有冷汗溢出,然眉间紧紧拧成一片,目光坚定地看着自己,仿佛在提醒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说。 “刚刚打轻了。”景成帝声音幽凉,眸光扫了一眼刚才行刑的侍卫。 紧接着,便是军杖沉重地打在燕无争身上,传来一声声闷响。 上官玉辰:“……”这倒霉的大舅子可是为本王挨了多少打了? 看到燕无争额间的冷汗越来越明显,可视线却固执地朝着自己,神色坚定始终不减分毫,上官玉辰心里生出几分感动,其实他也并没有什么怕透露自己身份的,遂转头看向景成帝,眸光坦然,坦承道:“我是天宸宸王上官玉辰。” 军杖停了下来,燕无争看他的目光里聚满了担忧,好像还夹杂了几丝气愤。 景成帝猛地从椅子上站起,盛怒之火顷刻间蔓延全身,声音却冰寒蚀骨:“天宸宸王挑我柳蓝边防,害我静儿,伤我影儿,如今竟还敢对朕的影儿……你如此坦然承认,是胆色过人,还是认为朕不敢将你怎么样?” 未及任何回应,他手指一挥,冷喝道:“狠狠打!” 原本就受的军罚,厚重的军杖落在脊骨上哪一棍都不轻,而此刻在君王震怒的目光注视下,行刑之人唯恐被认为自己有一丝丝的怠慢,下手便卯足了劲。 上官玉辰神色隐忍,修长的手指紧紧拳进掌心,却死死咬着牙关,硬是不曾发出一声痛哼呻吟,冷汗不断从额间溢出,顺着脸颊滑落在地。 燕无争在旁侧看得着急万分,照这种打法打下去,就算宸王内功再深,恐怕也会扛不住的。 他悄悄看了一眼景成帝,却见父皇一脸冰寒,仿佛根本没有让人停手的意思,急意更增几分。 糟了,父皇这不会是想活活打死宸王吧? 燕无争脑子飞转,迅速思索,突然道:“皇上,您要是打死宸王,战王一定会很伤心的。” 闻言,景成帝想起今日公仪无影的紧张,稍稍冷静了些,然并没有立令停刑。 燕无争更加着急,却无可奈何,此刻能阻止父皇对宸王继续动刑的人恐怕只有姐姐了,可姐姐现在又不在这里。 良久,景成帝重新坐到椅子上,淡喝一声:“停下。” 燕无争陡然松了口气。 上官玉辰脸上已布满冷汗,紧咬的牙关终于微微松了开。 接着,景成帝幽深的目光瞟向燕无争,冷沉的声音问道:“燕无争,朕现在再问你几个问题。你和宁谷有何渊源?” 燕无争想到自己今日和姐姐联手对招之时招式契合,要说没有渊源,父皇也不会信了。 思索间,景成帝已薄唇轻启:“打!” 燕无争抢在那军杖落下之前,脱口回答:“我母亲是宁谷人。” “那你母亲是谁?”景成帝淡淡问。 一听这问题,上官玉辰嘴角狠狠一抽,看来今天就算不死也得脱成皮了。 果不其然,燕无争迟疑不答,随即便听到一声凉喝:“打!” 沉重的军杖毫无意外地再度落在自己的身上,上官玉辰趴在刑凳上,因受了杖伤,混合着血汗的衣物变得有些黏黏糊糊的,冷汗湿透的俊颜显得苍白了些,却依然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大舅子替本王挨的打,今日估计是要连本带利还清了。 燕无争心里焦急万分,自己和宸王今日也成了朋友,娘的遗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违背,可宸王怎么办?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对策,忽然急唤一声:“皇上。” 见军杖停下,他方恭敬道:“皇后知晓我母亲的身份,但无争不能透露,这也是皇后之意。” 景成帝听到这是静儿之意,也就不再勉强,只说:“今日的审问到此结束,明日再审。” 明日还要审?上官玉辰额间冷汗未褪,却是从心底里感叹——这审法真的是要知道的也知道了,要罚的也罚了。 景成帝狭长的凤眸中含了缱绻的柔情和思念,声音蓦地柔和对凌月道:“凌月,明日你便出去。往宁谷一行,告知皇后朕要处置天宸宸王。”静儿,你归来,朕将这挑下天启阵的罪魁祸首交给你。 第274章 给他一个教训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翌日,灵都天牢。 燕无争趴在榻上,双目斜视站在牢门边的上官玉辰,苦笑道:“你说你要承认身份就早点承认,没有必要等我骨头都打松了,你再承认。你知不知道?我又多了一条欺君之罪。” “在你没挨打前,我就准备承认了,看你阻止的那么诚恳,我总得给你的好心一点回扣吧。”上官玉辰口里说着,扭了扭脖子。 “我看你就是放不下你天宸战神的身份,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陈侍卫扮得是多么的委屈,迫不及待要暴露你的武功是多么高深莫测,你的身份是多么的惊天动地。”燕无争侧过身,缓缓背上的痛,唇角扯出一丝无奈的弧度,“现在可好,上官玉辰就要变成舍身成仁了。” 上官玉辰看了看侧躺的燕无争,眸光中有着感激,淡声道:“这可真是连累你了,但若问起真实身份,无论什么境地,我上官玉辰坐不改姓,行不更名。本王不像你,怀着一个这么了不得的秘密,却不敢吐露。” “得了,这句话就等你英勇就义时再说吧。”燕无争一脸无奈,没好气地垂下头,现在是身上疼,心里更疼。 上官玉辰走到燕无争身边,眸光深邃,轻声道:“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是不会英勇就义的,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会捅穿……” 闻言,燕无争怒瞪着上官玉辰,眼神警告,似在说“这种玩笑不许开。” 上官玉辰摸了摸鼻子,表情无奈,“我会捅穿你姐姐是女子,是本王正妃的身份秘密。” 燕无争看着他,唇角含笑,语音却有些生硬:“秘密在你肚子里不吐出来,你死了都会诈尸。” 上官玉辰脸色倏地发青,墨眸中有火苗窜动,语中夹杂着怒火:“这又不是我的秘密,迟早都会揭露的。” 燕无争见他发怒,想想如果他真的要捅穿秘密,就不会任由军棍落在身上一声不吭了,自己的话是说得过了些,遂又淡声道:“秘密是会揭露,但希望在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时机下揭露。” 上官玉辰面色缓和过来,温声道:“我想,影儿的母亲,宁谷夫人,也或者说是柳蓝皇后,很快就会出山归来了。” 燕无争还未回话,便听到牢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同时朝牢门边看去。 狱卒开了牢门,公仪无影从随身侍卫手中接过一个精美匣子,遣退旁人,径直朝他们走来。 她将手中的匣子顺手放到榻上,心疼地看着面色略显苍白的上官玉辰,轻声道:“小月已经告诉我,你们昨夜都挨了军杖,而且听说你挨得还挺严重的。” “不碍事,这罚是我该受的。”上官玉辰温柔一笑。 “姐,这是他违抗了王妃命令,罪有应得。给他一个教训,一份难忘的回忆。”燕无争在一旁轻笑打。 公仪无影不再多言,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柔声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衣衫解开,映入眼帘的斑驳杖伤让她心疼,却又有一丝气闷。 她素指纤纤沾了瓷瓶中的透明乳液,动作轻柔而又小心翼翼地将乳液涂抹在那斑驳的杖痕上,恍惚间,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画面,同是满是杖伤的脊背,自己也是在为之涂药。 一个轻轻柔柔的男子声音说:“刑罚也是一种享受。” 她动作一顿。 “怎么了?”上官玉辰微笑着问。 公仪无影回过神来,没有理会,却狐疑地瞅了他一眼。 这个声音应该不是来自辰哥…… 再者,凭辰哥的身份权势,若非此次以侍卫身份来到柳蓝,世上谁敢刑罚他? 她敛下心绪,继续轻柔地为他上药,完了后,口里还不忘嗔怪地嘀咕一句:“看你就是皮痒,自讨苦吃。”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边整理衣衫边说:“现在看来,做小厮比做侍卫的优越性强多了,至少不会因为违抗了一次王爷的命令,就受了一次这么又伤心又伤身的运动。” 穿好衣服,他轻轻将她拉进怀里,“亏你还心里不平衡,认为侍卫比小厮的身份高。做小厮有本王宠着,做侍卫有军法制约。” 公仪无影无语,却抬手狠狠按了一下他的后背。 上官玉辰疼的一咬牙,“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挨了你爹多少棍子?你也看到了,我如今是身受重伤。” 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道:“想当初你在宸王府,什么时候不是把本王的命令违抗得尸骨无存,却是什么时候与军令挂上钩,还受了这么严重的惩罚?” “你不是毫无章法,想教训就教训?”公仪无影不服气,“王爷心里一不舒服就拿起刚夹菜的筷子,连惊讶都来不及,小厮就挨了一顿抽。” “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可你知不知道就因为那一次,本王才知道自己已经“断了袖”?”上官玉辰挑眉,忍着疼轻轻笑。 公仪无影脸蓦地一红,心情却在不知不觉中舒缓了下来,转头便见被无视半天的燕无争正看着他们傻笑。 见自己目光看向了他,他轻轻道:“看不出来宸王姐夫一脸清正之气,什么时候被姐姐你弄成“断袖”了?能不能讲讲这筷子有什么来由?是不是宸王姐夫当初要姐姐你喂给他吃,姐姐毕竟是一代战王,肯定不愿意,于是……” 公仪无影眼一横,上官玉辰早已不轻不重一掌拍在他的背上。 燕无争叫:“我多挨了一手棍,我又不是像父皇那样非要打的回答,你完全有权保持沉默,何必要动手?你不知道我也是伤患?” “你不想接着受伤就住嘴。”公仪无影红着脸,一脸娇俏。 “宸王姐夫挺害羞的,那断袖的事情想必很不能接受。姐,哪天你悄悄给我讲讲。”燕无争直接无视上官玉辰一脸窘迫,那似乎自己再问下去,便要烧死自己的目光。 上官玉辰提手就要拍下去,却被燕无争抓了手。 “如果再来那么一掌,咱们就侍卫对侍卫,在战王面前共同违抗军纪,然后再来一场伤心又伤身的运动……” 话未说完,却听公仪无影道:“行了,看你们这么闲。来,替本王选妃。” 两人顿时一顿,刚才所有气氛立刻定了格。 公仪无影打开搁在榻上的匣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卷卷画轴。 第275章 为谁选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这都是为本王选妃的人选。”公仪无影缓声道,回头见两人呆呆的模样,又说:“年节就要到了,父皇让本王在新年带上本王的王妃参加皇家年宴。” “……” 过了半晌,上官玉辰和燕无争异口同声道:“真的选妃?” “嗯……此次父皇为本王办下的选妃大典,手可是不小哩。”公仪无影坐在床榻边,随手拿起一卷画轴,幽幽叹了口气,“不仅是柳蓝重臣的待嫁嫡女和郡主,还有不少部落他国都派出了几位公主过来,其中甚至包括了四国之一的环离国。” 低着头,她兀自翻看画像。 一张张美人画像,或美艳如火,或端庄大方,或恬静优雅,或俏皮可人,婀娜多姿。 书香闺秀,将门虎女,贵气逼人的一国公主,风采各异,不乏绝世而独立的倾世佳人。 “这里面绝色美人可真不少,姐姐艳福不浅啊。”燕无争手里不停歇地翻看画像,口里却忍不住打。 上官玉辰唇角扯了扯,也轻笑调侃:“真是妒忌啊,这本王尚还没选过妃呢,本王的王妃居然要选妃了。” 燕无争剑眉一挑,在一旁戏谑应道:“反正这些美人,姐姐也是能看不能受。要不也不用选了,宸王一并笑纳了吧。” 抬头瞟了一眼上官玉辰,公仪无影口里淡淡吐出一句:“看不出你这么想选妃,还妒忌呢,不用妒忌了,选吧,看你看中谁了。” 上官玉辰表情讪讪,“其实任谁都看出我看中谁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公仪无影将手中画像一放,咬牙道:“我看你们两个是打没挨够,需不需要我现在叫人来补上几棍子?” 燕无争低头,默默地翻看画像。 姐姐这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上官玉辰见她这个样子,放下手中的画像,扭头冲燕无争道:“燕大人,你先仔细看看。”然后将公仪无影拉到天牢的角落,低声道:“凌月已经去请你娘,等你娘归来,一切便能解决。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等。皇后回宫之前,最重要的就是拖。” 公仪无影凝眉,“怎么拖?” “要拖延时间,选妃便不能停下。” “选妃大典一旦进行,事情可就彻底闹大了。这次选妃人选不仅仅是来自柳蓝本国,更有包括环离国在内的他国公主,可选妃的战王居然是女子之身,闹剧该如何收场?” “所以选妃虽不能停下,选妃大典却也不能现在进行。到时若选妃齐聚灵都,选妃大典势在必行,就必须有一位真正的选妃之人……”上官玉辰眸光扫了一眼燕无争,“你娘信中所提,与其为无影纳妃,不如为无争寻妻。” 公仪无影闻言,凝目打量燕无争。 悄悄抬眼的燕无争隐约觉得这两个人是不是在打自己的什么主意,遂扬声问:“你们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走到榻边坐下,上官玉辰便将计划讲了一遍。 燕无争果断拒绝:“绝对不行。” “这是我娘的意思。”公仪无影插口。 听说这是皇后的意思,燕无争不好再忤逆,只说:“可我只想娶月儿。” 看了看床榻上一堆画像,公仪无影略一沉吟,心里有了主意,道:“那你就娶小月,我知道怎么做了。” 她想了想,却又问:“可若是我娘还是不肯归来怎么办?” 瞧她一脸纠结的小模样,上官玉辰唇角一抬,戏谑道:“那就只能第二条路了,带着知道真相的人集体逃了。” 公仪无影笑,“是啊,辰哥,想你堂堂天宸宸王,当年可就是为了逃婚跑到云安的。” “那性质不同。”上官玉辰挑眉,“本王的命运,受谁的摆布?我只不过是不厌其烦而已。” 公仪无影“哦”了一声,“那我们集体逃又是什么原因?” “我们集体逃是为了更好地在一起。” 第276章 放与不放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色渐晚,景成帝率亲卫来到天牢,正见几人有说有笑。 牢中的几个人不假思索,迅速跪下行礼:“参见皇上/无争参见皇上/儿臣参见父皇。” 从天牢守卫口中得知战王在此待了一天,景成帝本来就气得不行,现在又看到天牢床榻上那摆的乱七八糟的居然都是选妃画像,顿时怒气更增,强压怒火问道:“影儿,你把选妃画像拿到这里干什么?” “儿臣只是让他们帮忙参谋一下。”公仪无影诚恳解释,随即又说:“父皇,您既已施了罚,请放了无争和陈侍卫。” 景成帝冷笑一声,“陈侍卫?影儿,你明明知道他是谁。” 公仪无影抬了头,一脸坦然,坦承道:“是,儿臣从一开始便知晓。父皇,无论是隐瞒宸王身份还是围场之事的欺骗,无争都只是奉了儿臣之令。若要追究欺君之罪,儿臣才是那真正的欺君之人,也是真正该治罪的人。” 景成帝冷冷“哼”了一声,眸光随意扫过跪在地上的三人,看到上官玉辰跪在地上神色礼敬,知他身份后,见他做到如此,再想起他昨日默然受罚,心里难免会有所触动,然想到自己进来时眼见他和影儿相靠相倚,两个男子……这实在让自己万万不能容忍。 沉静良久,景成帝终于淡声道:“朕可以放了燕无争,但至于这位天宸宸王,朕却是万万不会放的。” 公仪无影立即道:“父皇,无论他是谁,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可他此番来到柳蓝并无任何恶意啊。”见景成帝不为所动,语气强硬了些:“且宸王是儿臣带到柳蓝的,父皇若再要责难于他,就责在儿臣身上吧。” 一听此话,景成帝眸中瞬时怒火乱窜,怒不可遏,“影儿,你……” 好不容易忍下一口气,他语气加重许多:“影儿,你既已记起一切,难道你就记不起来,当年,是谁差点要了你的命吗?” 上官玉辰似被触动了某种情绪,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却将头垂了下去。 公仪无影神色也微微泛起了一丝波澜,可只是转瞬即逝,平静开口:“儿臣当然记得,可是父皇,那毕竟是在兵戎相见的战场之上。作为交战两军主帅,儿臣当日就算是死在宸王剑下,也怨不得他。更何况,往昔总总皆已是过去之事,儿臣早已释怀。” 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身边的上官玉辰,她继续请求:“父皇,该罚的您已经罚了,儿臣请您放了他们。” “朕还是那句话,朕可以放了燕无争,但也只能放了燕无争。”景成帝语气十分果决,似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公仪无影磨了磨牙,神色也少了几分恭敬,道:“父皇若不肯放了辰哥,儿臣绝不选妃。” 这话配上她因着急而脱口而出的一声‘辰哥’,直接刺激得景成帝刚微微平复下的怒火一下子烧得更旺了,他面色古怪道:“若放了这位天宸宸王,朕看你更不会安心选妃。” 公仪无影不服气地争辩:“父皇,陈侍卫违抗军令,本该由儿臣处置。您代为惩戒原就不合军规,现在还要强行扣留儿臣身边之人……” 见她如此坚持,景成帝有些无奈。 想想其实影儿说得也有道理,可若放了宸王,影儿还能安心选妃吗?而且静儿能否归来,还得靠着这位天宸宸王呢。 凝了凝眉,他视线落在上官玉辰身上,目光带了些打量。 一抬首正对上了这道目光,上官玉辰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燕无争的话——皇上十之八九会像对我一样,给你找个夫人,让你离开灵都。 过了半晌,景成帝终于缓缓开口,打破沉寂:“宸王如今也是年纪不小,仪表堂堂,既然如今以侍卫的身份在我柳蓝,不如……”就在柳蓝寻门好亲事吧。 话未说完,上官玉辰脱口打断道:“本王已经有王妃了,此生,本王只会要她一人。” 第277章 宸王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景成帝愕了一下,心里更是气闷,你有王妃了,你跟着影儿来我柳蓝干嘛?嘴上却饶有兴致问道:“宸王乃当世奇杰,想来宸王妃必也绝顶出众,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上官玉辰不假思索,薄唇微启:“她,眉似星月,素齿朱唇,清澈灵气,更风华绝代。”语速很慢。 燕无争眼悄悄瞅了一眼公仪无影,见她将头埋得低低的,似乎挺不自在的。 上官玉辰顿了顿,声线依然缓缓:“她常以男装示人,眼神永远清澈且饱含自信,眉间带着王者的傲气。她,时而古灵精怪,时而嚣张狂妄,时而冷静睿智,时而俏皮乖巧,时而英姿飒爽……” 公仪无影实在受不了了,手抵着唇,狠狠咳嗽着,样子极度不自在。 燕无争也死咬着牙,满面通红,想笑不能笑,真心憋得慌。 景成帝听着听着,微皱了眉头。 怎么这个宸王妃好像挺像影儿的?看到公仪无影和燕无争的反应,更觉奇怪,遂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上官玉辰,却见他神色不变,一脸镇定。 上官玉辰丝毫没有被身周人的反应影响,继续慢慢说道:“她也有一身绝世武功,奇门阵法亦精绝天下。她同样拥有尊贵的身份,名声亦是如日中天。而世人眼中的她,总透着一层神秘色彩……” 公仪无影恨不得将头埋到地底下去,除了咳嗽还是咳嗽。 这越说怎么越像影儿了?景成帝神色疑惑,有了些许不耐,遂打断道:“宸王妃果是世所罕见,但就不知宸王到底是有何要事?竟然要千里迢迢随着我柳蓝的战王来到柳蓝,屈尊委介做个小小侍卫。”言外之意,你有这样好的王妃,缠着影儿干什么? 上官玉辰似乎语塞了一下,缓声道:“本王的王妃……和柳蓝的战王……很像。” 这话一出,公仪无影咳得更猛了。 燕无争只觉得自己肚子都笑抽了,拜托,再说下去,我真的要憋不住了。 景成帝听到上官玉辰最后居然说出这么句话,定定盯着跪在地上的他,目中似乎要喷出火。 本来朕还在考虑,你若是肯回你的天宸去陪你的王妃,不要再纠缠朕的影儿,朕为了影儿或许还能考虑放了你,可你竟然,竟然…… 名震天下的战神宸王竟然是个断袖,可你断袖就断袖,干嘛要拉着朕的影儿?这名扬天下的两国战神的丑闻,要怎么样掩盖下去? 景成帝忍下怒火,淡淡问:“不知这位宸王妃究竟是何人呢?” 燕无争和公仪无影顿时心都提到嗓子眼,齐齐看向上官玉辰,示意他千万别乱说话。 燕无争眉间紧紧皱着,心里叙道:你也不要太狂傲了,姐姐的女子身份要是这么揭露可是要害人性命的。 只见上官玉辰正视景成帝,薄唇微张道:“她是我们天宸国凌威将军的义女,沐云兮。” 闻言,公仪无影和燕无争同时一怔。 景成帝心下一松,这个沐云兮到底是个何等女子,居然和影儿如此之像。 短暂的讶异后,公仪无影朝景成帝恭敬道:“父皇,无争和辰哥,他们一个是奉了儿臣之命欺君,一个是被儿臣带到柳蓝,儿臣请您放了他们。” 景成帝一脸疑惑,有些匪夷所思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三个人,默了一会,淡声道:“朕答应放了燕无争,但至于这位天宸的宸王,等你选完妃之后,朕再考虑放了他,这已是朕最大让步。”然后,眸光扫过榻上乱糟糟的画像纸,对公仪无影道:“你让人把画像收拾一下吧。” 景成帝说完,也不等公仪无影再开口,径自转身离去,只觉得疑云重重。 为什么这位宸王妃竟然如此像影儿?而且就算是相似,为什么宸王要舍下他的这位王妃,跟随影儿来到柳蓝,这根本说不通。还有,为什么提到这位宸王妃时,影儿和无争的反应都那么的奇怪?沐云兮,凌威将军义女? 待景成帝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跪在地上的三人齐舒了口气,都站起身后,公仪无影和燕无争像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盯着上官玉辰…… 第278章 早做安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时而嚣张狂妄,时而冷静睿智,时而俏皮乖巧……”燕无争看向公仪无影,嘴里喃喃念着。他性本不羁,此刻有着狂笑的冲动,可又不敢在公仪无影面前太过放肆,使得笑容变得含蓄了许多。 他转而又看向上官玉辰,显得放肆了许多,笑得一抽一抽的:“姐夫,上官玉辰,你可真是天宸的战神……经。” 闻言,上官玉辰表现得冷静异常。 公仪无影望着他,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冷不丁开了口:“你真的是来报复我的,你可真是个惹事的根。” 燕无争捂着笑得抽筋的肚子,听见这话,恍然明白了什么,唇角扯了扯,朝上官玉辰道:“你是不是以为皇上很好糊弄?把你这肉麻当有,危险当游戏的话听进去?” 上官玉辰此时才笑了笑,“皇上通过一场比试就能够看出诸多破绽,而在一夕之间,不显山不露水将疑惑全部证实,我怎么会相信这能糊弄得了如此睿智的皇上?” “你果然是肚子里揣不得秘密的,没死就要诈尸了。”燕无争斜着眼睛,扯着唇角,没好气地说,“姐姐的秘密搞不好就要提前被你暴露。” “反正我现在又不能出去,总要找点事把时间拖一拖。皇上现在怀疑我和影儿有什么怪癖,不把这件事情查清楚,想来他也没心思去安排什么选妃大典。”上官玉辰神色不变,淡声说道:“影儿,清风的势力你父皇能掌控吗?” 公仪无影立时明白了他的心思,开口道:“那是我宁谷势力,父皇掌控不了。他要查此事,必定是要派亲卫亲自往玉都一行。” “这亲卫从灵都到玉都,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半个月,再加上还要调查,我们在这中间再做些布置。这一耽搁,年节就将要过了,那什么带王妃参加年宴的事不也就混过去了。”上官玉辰剑眉挑了挑,左瞟瞟燕无争,右瞅瞅公仪无影,轻声计算着,“而且,如果顺利的话,凌月请你娘归来,一去一回最多不过十天,一定可以赶在选妃大典之前。” 燕无争和公仪无影听到这里,皆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上官玉辰神色凝了几分:“皇上派亲卫去玉都调查沐云兮,那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抢时间,赶在皇上前面布置好一切。” 公仪无影眉眼间尽是自信,道:“这点倒是不用担心,父皇的快马加鞭再快也快不过我清风的灵鸽,我有绝对的信心必定能赶在父皇前面。” “那好。皇上一定会查到宸王府和凌威将军府,你将我的书信传过去。”上官玉辰眉间锁了锁,又问:“但不知沐云兮就是公仪无影之事,还有没有其他人知晓?” 公仪无影不假思索,便回答道:“在柳蓝,只有小月和冷夜。小月已经去了宁谷,我去对冷夜做些交代。” 燕无争想起什么似的接问道:“皇上曾经派亲卫往玉都保护姐姐你,那些亲卫可知道了什么?” 公仪无影微微摇了摇头,淡声说道:“当时我和那些亲卫只匆匆一面便分开了,他们只知我是战王。”话刚落,却又说:“可我曾提及了一句我是沐云公子。” “皇上暂时应该还查不到柳蓝这边,他主要是对准宸王府和凌威将军府。这两边一定要做好安排。”上官玉辰想了想,又说:“一定要告诉沐将军夫妇,沐云兮是自幼便被收养,只是一直照顾在沐夫人娘家,尤其是沐云兮失忆之事绝不能走漏。” 第279章 安芷婷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第二日刚下了早朝不久,一队皇帝亲卫便奉命来到御书房。 “你等携宫中灵鸽,快马加鞭,便装潜入天宸玉都,调查天宸宸王妃和天宸凌威将军义女沐云兮,查清沐云兮是否是宸王妃。”景成帝沉声道,“着力调查宸王府和凌威将军府,一有消息,飞鸽传回。” “卑职领命。”跪在地上的几个亲卫齐声应令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亲卫离去之后,景成帝疑惑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影儿怎么会和天宸宸王产生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感情?这个宸王妃在这中间又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 ------------ 灵都天牢里,上官玉辰在两张信笺上印上印信,将信笺封装入信筒之中,递交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接过信筒后,径直往灵都清风楼,两封书信,一封致往宸王府,一封致往凌威将军府。 燕无争离开天牢,对上官玉辰颇有不舍,轻笑开口:“宸王兄,咱们就此别过,我走后,你可要耐得住寂寞啊。” “你姐会常来看我的,但我还是会思念你。”上官玉辰戏谑道。 燕无争唇角勾了勾,眼角一挑:“如果这次事情失败,有什么不测的话,我会首先建议皇上换铁棍子。这可是你自作自受,别想再拉着我受罪了。” “天有不测风云”上官玉辰一副深思的模样,“搞不好你又有旦夕祸福,你现在出去时时刻刻都要面对皇上。所以你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要保持高度警惕,别露出马脚了。” “谢谢宸王兄的关心与厚爱。”燕无争摆出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假装不舍了一会,才转身离开。 灵鸽飞过,疾马策腾,同往天宸玉都。 ………… 几日后,灵都天牢。 上官玉辰柔声问:“事情可有进展了?” “时日尚短,没什么进展,但如你所言,父皇这些日子并没有再催我选妃。”公仪无影微抬眼睫,神色凝了几分,“可在这次选妃人选之中,有一位名唤安芷婷的女子。” 上官玉辰听她单独提到这个女子,感到事情有异,遂问:“这个女子有什么特别吗?” “安芷婷的父亲是我柳蓝的一品大学士,但她的外公却是你天宸的臣子,更曾经是当时夙王的老师,且在大半年前去世。安大人一家赶往天宸吊唁守孝足有大半年,他刚回柳蓝不久,不知道他会否知道什么消息?” 上官玉辰听到这里,拢了拢眉心,“云萧的老师?大半年前去世?那不就是任连大人?” “你对这个任连大人了解有多少?” “云萧极敬重任大人,曾亲自出席了他的葬礼,且在任大人去世后,云萧还时不时往任府走动,想必与你说的这位安大人也有些接触。”上官玉辰尽自己所知解释一番。 “如此一来的话,他们便可能透过云萧知道一些关于天宸皇宫的事。当日你搜查皇宫闹出那么大动静,不知道他们是否了解一二?”公仪无影想了想,又说:“若他们带回这个消息,那父皇便可能会想到查天宸皇宫。” 上官玉辰略微思索,道:“在来柳蓝前,我带你进宫之时,曾向皇兄禀明了你的真实身份。” 公仪无影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记起那日,我看到云萧也往御书房而去,不知道他可否知道了?” 第280章 为宸王换个环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微摇头,“那日,我并没有看到云萧进御书房啊。” 公仪无影也没有深想下去,只说:“这个安大人不日必会被父皇召见,我得让无争留意一下。” “嗯。”上官玉辰轻轻牵起她的手,柔声说:“真希望这些事情可以快点解决,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公仪无影浅浅抬睫,两人对视微笑,转瞬突然快速分开,扭头便见景成帝已带着燕无争来到。 “参见皇上/儿臣参见父皇。”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一齐跪下行礼。 燕无争默默地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天牢守卫禀报,战王每日必往这一趟。 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景成帝又气又急,影儿,你怎么就非要和这个男子腻在一起?是不是朕一日不放了他,你就一日要往这天牢跑? 他稍稍平息了下心底的怒火,尽可能平静地问:“影儿,那么多个女子,可有你中意的人了?” 公仪无影低下头去,声音很低:“儿臣,儿臣暂时还没……” 景成帝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影儿,那么多个绝色女子,你就没有一个看中的?”难道你就非要喜欢一个男子? 公仪无影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低着头沉默不语。 景成帝心底涌起一阵歉疚,是朕没有足够关心你,是朕的错,朕这一生已经对不起静儿了,如何还能对不起你?朕一定要查清事情真相,一定要解开你的心结,让你心甘情愿地迎娶王妃,让你从心底里放下这段错误的感情,而不是一面选妃一面和这个人藕断丝连。 思及此,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嗓音无奈而苦涩:“影儿,选妃在即,你就不能在王府好好选妃吗?这天牢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上官玉辰看了一眼公仪无影,见她抿着唇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心下一疼,于是,抬首注视景成帝,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皇上,其实我也真的不忍心战王天天往这天牢里跑,而且我的身份,您也知道了。既然在这里如此不受欢迎,看在我并无害人之心的份上,要不您就放我出去,放我回天宸去。” 公仪无影顿时一愕。 燕无争瞪大眼睛看着他,宸王,你这招欲进还退真狠,明知父皇现在不会放你回去! 毕竟,上官玉辰身份摆在那里,他这般跪在地上,放低姿态说这般话。景成帝若再为难,实有失一国帝王的气度。 景成帝满目诧异地盯着他,放你回去,那静儿若是归来了,朕要怎么交代?而且朕的亲卫不日就要到了玉都,你要是回去了,那一切就会有变,朕还怎么查清事情?怎么帮朕的影儿解开心结?还有,你来我柳蓝的目的,朕还没查清呢,如何能放虎归山? “这个……”心里想着这许多,景成帝面上却是一副犹豫的样子,凝眉道:“既然宸王这么想出去,这里的环境也的确不适合宸王歇息,那朕为宸王换个空气好点的环境。”也免得影儿成天待在这样的地方。 他说完,随意转了下头,居然看到燕无争正一副欲笑不能的样子朝着跪在地上的二人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于是,直接瞪了燕无争一眼。 上官玉辰将这一切瞧了个清楚,这小子可真是太……口里却仿佛很随意地问出一句:“是不是换个大点的牢房?空气流通好一些的?” 这话一出,燕无争实在忍不住了,你是不是最近和我斗嘴斗上瘾了?捂着嘴,转过身去,只看见背一抽一抽的,这肯定是在笑。 公仪无影垂下的头,整张脸也笑变了形。 “你还真是个会得寸进尺的。”景成帝有着磨牙的冲动,语气不善,却也并未多言,转身而去,走了几步远,高声责唤道:“燕无争,你还杵在那干嘛?” 第281章 神秘宸王妃(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刚下了早朝,景成帝一如既往地来到御书房,走到书案后坐下,立刻看到了一桌子的画轴。 “皇上,战王将这画像呈来,说要请您亲自定夺。”总管太监容祥恭声禀道。 景成帝脸现愠色,一挥衣袖,容祥便退了出去。 他压下怒火,随意展看这书案上的画像。 一张端庄典雅的女子画像呈现眼前,他瞥了一眼画像边角的注解,一品大学士安佑南嫡女,安芷婷,年十七。 景成帝恍然想起了什么,安佑南岳丈无子,他陪夫人在天宸守孝足有大半年,回来尚不足月,不知他会不会知道什么?当下扬声唤道:“容祥。” 容祥应命而入。 景成帝沉声道:“传召一品大学士安佑南进宫。” 容祥领意,退下。 景成帝目光无意间扫到正站在书案边的燕无争,想起这小子听到宸王描述宸王妃时,他古怪的样子,冷不丁唤了声:“无争。” 燕无争正想着父皇是不是要问什么了,闻声立即恭问:“皇上有何吩咐?” 景成帝若有深意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天宸王在描述他的宸王妃时,你虽然面子上没有表现,但朕看你肚子里早乐开了花,何事让你如此高兴?燕大人,可不可以给朕解释一下?朕这几天就是烦闷的紧,你不妨说出来,让朕也乐一乐?”这小子肯定知道些什么。 燕无争冷不丁被这么一问,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应对。难怪宸王说我一颦一笑都要注意,原来父皇的眼睛连我肚子里的笑都看出来了,脑子快速转着,很快便一脸诚恳开了口:“无争,无争只是和宸王一起关了两天,一直和他斗嘴,见他说话一溜一溜的,感到十分佩服,又觉得他形容的这个女子,实在太像战王了。只觉得他把一个名扬天下的男子述成个温柔多情的女子,觉得匪夷所思,感到好笑。” “原来你都觉得这很荒诞,很好笑,可偏偏他们呢……”景成帝神伤地说着,随口问道:“你在玉都也待了不少时间,是不是真有沐云兮这个人,她是不是宸王妃?” “是不是叫沐云兮不知道,但无争在玉都时,倒是机缘巧合,很有幸见过宸王妃一面,确实和战王生得一模一样。”燕无争嘴里恭声应着,眼中闪着诚恳。 景成帝一愣,陷入沉思。 难怪宸王不远千里跑来柳蓝做个侍卫,难不成他把影儿当成了什么?不知天宸那边还有几天有消息过来? 一品大学士安佑南奉命来到,走到书案前七步跪下,拱手恭声道:“微臣参见皇上。” “平身吧。” 待安佑南起身后,景成帝才问道:“你嫡女是战王选妃人选,不知你的嫡女夫人如今可回来了?” “微臣已传信过去,想来过不了多久,夫人和婷儿就要到了。” 景成帝仿佛很随意地问起:“你在天宸待了半年,可听过天宸宸王和他的宸王妃一些事情?” 安佑南心里虽觉奇怪,然并不敢有丝毫犹疑,恭声应:“微臣在玉都陪夫人守孝,甚少出门,只是关于这宸王妃的事倒约摸听到过一些。” 第282章 神秘宸王妃(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景成帝神色凝了几分,眉间微皱。 安佑南继续恭禀:“微臣从没听说过,宸王什么时候有过大婚。只是在数月之前,宸王好像曾经大搜皇宫,搜寻的人好像就是他的宸王妃。” 听到这里,景成帝眸光深了几分,大搜皇宫?宸王在天宸的权利究竟大到了什么地步?他又是有多在意他这个王妃?可又有些不解,便问:“他为什么要搜皇宫找他这个王妃,他的王妃不在他身边吗?” “这一点,微臣也不清楚,微臣只隐约知道,这大搜皇宫之后,宸王好像消失了一段时日,也没有再听说过关于这宸王妃的事。”安佑南边想边禀,“但就在臣回国前,玉都发生了一场大乱,天宸的漠王谋反。宸王和宸王妃好像都出现了,将这场谋反平息了下来。” 景成帝微微思索,又问:“这个宸王妃可是天宸凌威将军义女沐云兮?” “这个,微臣只是听说过这个宸王妃的存在,可关于宸王妃的身份好像从来也没听提过,甚至连宸王什么时候立的妃都不知道。至于宸王妃是否是皇上说的凌威将军义女沐云兮,微臣更是不知。” 听完,景成帝更觉疑云重重。 按理说,天宸的战神宸王立正王妃,这应该是相当轰动的大事。存在,却无人知晓她的身份。这个宸王妃,果真透着一层神秘。 正当他疑惑之际,书案下的安佑南又说:“不过皇上说的这个凌威将军义女,微臣倒是听说过一二,她曾经是整个玉都谈论的焦点人物。” “怎么说?” “也就是在臣到玉都不久,这个女子曾经被下旨赐婚给当时的夙王,也就是现在的天宸太子。可是很奇怪的,赐婚不足半月,便被退婚。” 这下,景成帝更加不解了,她是太子弃妃,怎么又成了宸王正妃?遂又问:“你可知道,退婚原因为何?” “坊间传闻似是无颜无才,但微臣平素并不关心这些,所以也并不了解。” 景成帝感到疑惑越来越浓,事情好像越来越奇怪了,沉思片刻,问:“你女儿可否接触到天宸皇室的人,打听到宸王和宸王妃的详情?” “天宸太子颇为敬重岳丈,岳丈离世之后,太子曾数次到访任府,安慰岳母和夫人。臣可致信过去,帮忙打听。”安佑南不假思索。 “那此事便交给安大人了。”景成帝淡声吩咐一声,“安大人先退下吧。” 安佑南应命退了出去后,燕无争还在思考着这件事,冷不丁又听到景成帝的声音传来:“无争,你有没有要补充的?” 燕无争一愣,旋即恭声问道:“不知皇上所指?” 景成帝狠狠一拍书案,严怒质问:“沐云兮这号人物的轰动,连安大人这足不出户的人都知道,你可别告诉朕你没听说过?对于沐云兮,你可有补充的?” “无争……无争……”燕无争结结巴巴几声,忍了半天,终于回答道:“关于沐云兮这号人物,坊间传闻太多了,无争所听的版本和安大人所听的有所出入。” 第283章 神秘宸王妃(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无争……无争……”燕无争结结巴巴几声,忍了半天,终于回答道:“关于沐云兮这号人物,坊间传闻太多了,无争所听的版本和安大人所听的有所出入。” 景成帝眸光深邃,冷声问道:“那无争你听到的版本又是什么呢?” “据无争所知,好像这沐小姐被退婚之后,神秘失踪了一段时间,可后来又突然出现了。坊间传闻,好像,好像还是和天宸的战神宸王一起出现。”燕无争恭禀道,“当时的流言蜚语相当之多,无争对这些不感兴,也没有多作了解,实在是不清楚。” 景成帝手指在书案上轻弹几下,淡淡问:“那你刚才说,你听的什么版本和安大人所听有所出入?” 燕无争脑子飞转,恭声道:“坊间传闻的沐小姐无颜无才,可是无争所见的宸王妃和战王甚像。战王容冠天下,智谋绝世,怎会是无颜无才?那如果沐云兮就是宸王妃的话,那这和安大人说的可不就是出入甚大了。” 景成帝眸光更深了几分,既是宸王亲口所言,那这个神秘的宸王妃应该就是沐云兮,这事情可真是奇怪。大搜皇宫,为什么会是在皇宫搜查宸王妃?他的王妃怎么会藏到皇宫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宸王妃怎会像极影儿?影儿又是怎么卷进去的?…… 燕无争刚刚应付过去景成帝的问题,见父皇现在也没问其他了,正悄悄在心里舒了口气。 突又听到景成帝唤:“无争。” 燕无争再次提起心神,景成帝好像随口问起:“朕一直没问你,你去天宸玉都是干什么?还有你之前说对战王不恭又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也该给朕解释一下?” 燕无争将头埋得低了些,不敢回答。 景成帝心里更加怀疑,这小子一定有事隐瞒,语气微沉问:“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燕无争低着头,边想边结结巴巴地说道:“无争……无争……无争本来是去找战王的……然后,然后发现战王,战王失忆了……,然后无争就在一个王府里当个小差……,再然后无争去风花雪月找月儿,就是凌侍卫……然后,然后,无争知道月儿是战王安排在风花雪月的……风花雪月是个青楼,无争见战王将她的贴身近卫放在青楼,一时心里不平……一时胆大,就,就和战王起了争执,然后……”说着,额角竟不断渗出冷汗,遂抬手不停擦拭掉。 早知这样,就赖在天牢不出来了,姐夫真是有福不会享。 景成帝狐疑地打量着燕无争,淡淡问:“怎么?你是很热还是很紧张?” 闻言,燕无争一颗心吊得更紧了几分,这可真是又被宸王姐夫说中了啊,果然是一言一行都要警惕啊。嘴上却吞吞吐吐应着:“无争,无争……” 景成帝看他话都说不清楚,但从他的话里也整理出了一些信息,遂只沉声道:“退下吧。” 燕无争忙见礼告退,刚出御书房,便直接长舒了一口气。而在他离开不久,又一队亲卫进入御书房。 “你等便装混入天宸玉都,从天宸皇宫入手,查天宸宸王和宸王妃的事。”景成帝沉声下令,“一有消息,用宫中灵鸽传回。” “卑职领命”亲卫恭敬应了一声后,便退了下去。 第284章 没有自由的使者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燕无争出了御书房后,想到那个安大人的女儿可能要接触天宸太子打探消息,便直接往战王府一行报信。 “燕大人,王爷不在府中。”门外侍卫答。 燕无争略略思索,姐姐十之八九是去驿管找宸王姐夫了,遂又往驿管而去,果然是猜中了。 不过,他觉得这驿管的守卫好像多了点。 通传过后,燕无争进到驿馆一间房间中,便看见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正围桌而坐。 燕无争挑了挑剑眉,斜了一眼上官玉辰,一副为姐姐抱不平的样子道:“这宸王闹着从天牢出来了,怎么又守在驿馆了?还要姐姐亲自来看你。” 上官玉辰听他这样说,扯了扯唇角,一脸哭笑不得,“我要是能出去,不早出去了?这没有自由的使者说的就是本王了。” 他叹了口气,无语地道:“这还当真是换了一个大一点,空气流通一点的牢房啊。” “扑哧” 没有景成帝在场,公仪无影和燕无争直接笑出声来。 燕无争手按在腹部,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说:“皇上待你还真是不错呢,这不正是按你的要求了。” 他微微缓了缓笑意,在上官玉辰面前伸出一只拇指,又笑得更猛了。 “果然是我柳蓝的贵宾啊!这空气已经四通八达了,这么大的位置给你一个人住,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上官玉辰瞧着这小子笑得这个德行,不紧不慢地说出一句:“这地方宽敞,多来几个人也无妨。” 他淡淡瞟了燕无争一眼,若有深意地说道:“这可不是个一般招待使者的驿馆,你连续来上两次,如果你不进来的话,就算我上官玉辰说错了,明天你就知道了。” 燕无争突然意识到什么,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赶忙直入正题,将皇宫所知的一切相告,凝色说道:“安大人的女儿可能会接近天宸太子查这件事情。”好在他们三人武功都是顶尖,这驿馆中倒也没人敢靠近偷听。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先撤了。”燕无争说完之后,径直离开。 上官玉辰在公仪无影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将装有宸王印信的锦囊递到她手中。 公仪无影收好印信,迅速离了驿馆,回到战王府,直接到了书房执修书,印上印信后,立即往清风楼而去。 一品大学士安府和清风楼的灵鸽,一前一后,同往天宸玉都。 ———— 翌日. 早朝结束,景成帝回到御书房,眸光冰寒看向站在书案边的燕无争,懒懒的声音含了几许凉意:“燕大人,这日子过得可真叫一个清闲啊。” 燕无争立时明白,父皇一定是已经知道他去驿馆的事,遂也不敢隐瞒,低下头,小声说道:“无争,无争昨日是想找战王,战王在驿馆,所以才……” 冷冷的声音传来:“你找战王何事?” 燕无争快速思索,很快低声回答:“无争就是想问下战王,月儿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论是你们的友情太深了,还是想图谋不轨,朕今日都只给你一个警告。”景成帝的声线更冷了几分,“你不要以为朕对你的事一无所知,你在做什么事,你心里清楚。若不是看在你跟在朕身边多年,有几分忠心的份上,朕早就打断你的腿。别以为把战王搬出来就可以没事,你是谁的人你自己清楚,你若再敢私自和他们接触,朕绝不会饶了你。” 燕无争惊得一身冷汗,果然,又被宸王姐夫说中了,真的是不能去第二次啊。 第285章 太子妃,宸王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宸,东宫。 淡淡的梅花香弥漫了整个东宫花园,四周的空气也带了些许清冷。 上官云萧一个人坐在亭子里铺了绒垫的石凳上,看着宫院中的一切,想起曾经在这里与沐云兮的点点滴滴,眸中痛楚尽现,又透着些许落寞。 他拿起酒壶往杯中斟着醇酒,随意地饮着。 自对沐云兮动情之后,他便再未碰过身边的任何一个侍妾,可那个女子却终归不会属于他。 醇酒下肚,解不了愁。 从初爱上她,寻不到她时就是这样,酒入愁肠不过是愁更愁罢了。可除了饮酒,他想不到用什么方法来排遣心中的难过。爱而不得的痛苦,那错失的执念更是解不开。 搁在桌上的另一只手摊开,便见到一块小小的怪石。 这是云兮那日放在他手心,让他好好保管的。虽然他知道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他也明白云兮现在大概早就不记得这块石头了。可是,他只想给自己留个念想罢了。 正当他望着手中的石头出神之际,一名东宫侍卫走了过来,单膝跪地,恭敬禀告道:“太子殿下,任府小孙女安小姐求见太子。” 上官云萧此刻心里烦闷得紧,抬睫扫了那侍卫一眼,不耐烦地开了口:“本宫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你回绝了吧。” 侍卫看到太子如此,应了声“是”后,匆匆退下。 上官云萧放下手中的怪石,再度斟酒一杯,仰面一饮而尽,想起沐云兮那一日的疏离,心,痛得厉害,思绪翻滚着。 云兮,你和十四叔现在是在柳蓝吧。我早就知道你绝非寻常女子,可我却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你居然会是柳蓝战王公仪无影,还是曾潜伏十四叔身边的风宁。 可,你是否是真的恢复了所有记忆?十四叔曾亲手击杀风宁,还挥军强挑了柳蓝边防,你若非盛怒恨极,何以下令兵攻玉都挟持父皇? 你和十四叔曾经经历过那样激烈的一场大战,有过那么深的仇恨,你真的能释怀吗? 当年大战之景,你可都记得? 云兮,你是我此生最重视,最执着的女子,我亦欠你很多。我虽不愿对你放手,却从未想过要勉强你,可你为什么要刻意疏离我?你可知道,看着你那样的疏离,我的心有多痛? 冬日凛冽的寒风吹过,刀子似的,划痛了脸颊,上官云萧却恍若未觉。 没过多久,又有一名东宫侍卫来到他面前单膝跪下,双手还捧上一道信筒,恭敬禀报:“启禀太子,宸王府送来信筒。” 宸王府?上官云萧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接过信筒,取出其中信笺,随意展了开—— 任连大人之外孙女安小姐或将向你打听沐云兮之事,切记有关沐云兮失忆之事休要透露出去,只需告知其沐云兮即是宸王妃便可。 信笺尾端,正是宸王印信。 看完信笺,上官云萧更加不解。 安小姐刚刚来求见竟然是为了要打听云兮的事情?她打听这些事干什么? 十四叔又为什么要专门致信来提醒?为什么要隐瞒云兮失忆之事? 皱眉思索片刻,他忽然想到安小姐的父亲安大人是柳蓝朝臣,而且安大人不久前已经回了柳蓝。 那,难道安小姐是奉了柳蓝之命来调查什么?云兮是否是在柳蓝出了什么事?想到这些,上官云萧也不再迟疑,立即传令备车。 ………… 任府正厅 女子长发披肩,云鬓扫额,一袭鹅黄百褶裙,耳上挂着精致的明月珠,步摇轻摆,浑身散发着柔美飘逸的气质,走近主座前几步,屈身福礼,柔声开口:“芷婷见过太子。”心里觉得十分奇怪,她去求见天宸太子,太子不肯相见,怎么现在竟专程找来了? “安小姐不必多礼,坐吧。”上官云萧温和道了一声。 安芷婷起身走到次座坐下,开始思考要怎么样问那些问题。 上官云萧拿起一旁案几上茶盏的杯盖,轻轻划动茶面,口里随意地解释:“安小姐来求见本宫时,本宫正好在处理些事情,怠慢安小姐了。” “是芷婷打扰太子了。”安芷婷柔声道,温婉有礼。 上官云萧淡淡笑了笑,好像闲聊一般提起:“对了,安大人回柳蓝已有些时日,本宫刚刚听说安小姐和令堂不日也要赶回柳蓝了。” “是的。”安芷婷轻声回答,“芷婷须得赶回柳蓝参加战王殿下的选妃大典。” 上官云萧正欲再开口,猛反应过来什么,战王殿下的选妃大典?战王?不可置信地问道:“安小姐刚刚说谁的选妃大典?不知是柳蓝哪位战王?” 见天宸太子一脸震惊,又听此一问,安芷婷心生疑惑,却也并没有多问什么,掩面轻笑一声:“柳蓝只有一位战王,就是我们柳蓝的战神王爷,战王公仪无影啊。” 这下,上官云萧是彻底傻眼了,……安芷婷看到天宸太子这副表情,凝了凝眉,轻唤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上官云萧震惊在公仪无影要选妃的事情上,听到连唤两声,方才回过神来。淡声问:“安小姐何事?” 安芷婷带了几分试探开口问:“太子殿下,不知芷婷可否斗胆问一下,当初您为何要退了凌威将军义女沐小姐的婚?” 闻言,上官云萧竟是苦笑一声,语中满是苦涩:“我从来就没有想退云兮的婚。”这一次,却是连“本宫”也懒得称了。 安芷婷悄然打量眼前这位天宸太子,见他满目尽是难释之情,又听到“云兮”这个称呼,只更觉疑云重重。 上官云萧迅速收摄心神,恢复一脸平静淡然,道:“对了,安小姐要参加柳蓝战王的选妃大典,不知安小姐对这战王有多少了解?” “这个,芷婷不过是个闺小姐,鲜少出家门。家父又是文臣,芷婷平素并无缘见到战王殿下。只在一次战王殿下凯旋归来之时,曾偶然有幸见到战王殿下一眼,可那时的战王殿下却是戴着面具。”安芷婷语气中夹杂着些许遗憾,目光中却有着崇敬,“芷婷只知战王殿下是柳蓝的战神,是我们柳蓝的骄傲。此生若能得见王爷一眼,不论结果如何,芷婷都心满意足了。” 上官云萧心中一触,难怪云兮是如此骄傲的一个女子,是一个不能被强权掌控的女子。 她自身就是一个令天下女子仰慕,尊贵无比,威名赫赫的战神王爷。 安芷婷微微思索,又说:“据芷婷所知道的,战王殿下是我们柳蓝皇上和皇后之子,是我们柳蓝的嫡皇子,但却不随皇上姓。可尽管如此,战王殿下仍深得皇上宠爱,集权宠于一身。这次的选妃大典,就是皇上亲自为战王殿下安排的。” 皇子?上官云萧蓦地震惊,云兮竟然是以皇子的身份在柳蓝?她…… 这选妃大典一旦进行,云兮的女儿身份必将再难隐瞒。一旦揭发开来,这岂非就是欺君之罪?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欺君之罪。 十四叔致信而来,为何要隐瞒云兮失忆之事?难道是因为云兮恢复了记忆之后,已经知道十四叔与她的前仇。云兮对此事无法释怀,不愿暴露自己,才被迫去选妃?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救云兮? 他全心想着云兮现在的情况,全然没有注意到安芷婷正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不过安芷婷想到父亲交代皇上的吩咐,觉得此时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了,遂试探问:“太子殿下,不知芷婷可否再请问您一个问题,沐小姐现在是否是天宸当今的宸王妃?” 听到这一问,上官云萧的目光变得复杂无比,十四叔曾经强挑了柳蓝边防,柳蓝对十四叔敌意必不轻。若后来云兮除了女扮男装顶皇子之名的欺君重罪之外,还竟和十四叔有着关系,那岂非是险上加险?遂直接应道:“不是。云兮乃是本宫的太子妃。” 安芷婷顿时满目诧异,下意识道:“可是当初太子您退婚之事,乃是玉都皆知啊。” “柳蓝的战王尚可选妃,那本宫的覆水何以不能重收?”上官云萧说完这话,也不给安芷婷继续问下去的机会,站起身,淡淡道:“本宫想起宫里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先告辞了。” 第286章 下落不明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柳蓝 战王府,书房。 “主上,凌月到达宁谷时,夫人已经出谷。”凌月立在书案前几步远恭敬禀道。 公仪无影一惊,“小月,你说娘已经离开了宁谷?你可知道娘去了何处?” 只听凌月恭敬道:“回禀主上,夫人离开之时并未留下任何信息,凌月一路之上也并没有见到过夫人。” 公仪无影眉头一凝,看来事情已经超出预料了,起身下了书案,命凌月往皇宫向父皇复命。 在这样一个消息被带回后,很快便又是两日时光飞掠而过。 ………… 御书房 静儿不知去了何处,没能归来,景成帝心里自然十分失望,却更全心的将精力投入到为影儿解开心结的事情上。正在御书房急等着消息之时,侍卫终于带来了第一道信筒。 他迅速打开信筒,展开信笺,可看下去,却是满目诧异。 容禀圣上,据卑职等所查,沐云兮确为凌威将军义女,是被凌威将军夫妇自幼收养,近达一年前才被带回将军府,曾被天宸太子退婚,风云全城。数月之前,独自去紫竹山游玩,从山上摔下,容颜毁去,自此闭门不出。现已失去踪迹,下落不明。 从宸王府获消息,沐云兮确为宸王妃,宸王曾为寻她大搜玉都城,甚至封锁了玉都城门。宸王妃留书离去时,宸王曾经杖毙漠王手下数十人。 景成帝放下信笺,凝了眉头。 搜查玉都城?封锁城门?杖毙数十人?宸王除了大搜皇宫之外,竟还有这么些事,他到底是有多在意他的这个王妃? 可是,这和影儿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容颜尽毁?失踪?难道宸王是因此才把感情寄托在影儿身上? 想到这里,景成帝面怒愠色,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宸王妃不是在漠王谋反之时还出现过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道信筒带回的,是更多的疑问。 一旁的燕无争悄悄注意着父皇的神色,心想:看样子,已经能够肯定沐云兮是宸王妃了。 -- 灵都驿馆 “辰哥,小月已经回来几日,可娘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公仪无影心里着急,然面上依然镇定如常,“娘现在不知所踪,父皇已经在查沐云兮,我们布置的局也只能拖延一时。” 上官玉辰微微抬睫,道:“本来这计策只是想拖延时间的,可怎么也没料到你娘竟然离开宁谷却没有回到灵都。好在皇上目前还没查出你是女子之身,我们现在只能拖一时,算一时了。” 公仪无影揉揉太阳穴,轻叹一声,“实在不行,估计就真的只能采纳了你在天牢里出的那条馊主意了。带上无争,小月,冷夜先离开这里。要不,我们去天宸吧。” 上官玉辰不假思索,淡声道:“我们要真的逃了,估计你父皇首先封的就是通往天宸的关卡。” 公仪无影轻轻看他一眼,道:“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用自己的权势威望去忤逆父皇。可若真要离开柳蓝,我这个战王也不是摆设。” 上官玉辰明白过来,打道:“好啊,你要是真的有这个打算,我可是很乐意你逃到我怀抱里的。” 他牵起她的手轻轻一带,让她轻巧地坐在了他的腿上,一手环搂着她。 公仪无影一呆,立时就要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却没有得逞,“你干什么?被人看……” 话音蓦地卡住,温润的唇瓣在她耳垂上啄了啄,又不知足地慢慢划至她的脖颈。 她面色瞬时绯红一片,脖颈耳根都烧得慌,声音小得几不可闻:“这里布满的可都是父皇的亲卫,若有人进来看到……” 知她说得是,上官玉辰在她雪白的脖颈上轻轻咬了一口,却无奈地放开她,“你要真能这么逃到我怀里,倒是省了不少事。”以你的个性,真到了那个时候,能放得下你的父皇吗?而战王公仪无影,又岂会用这样的方法离开她的故土? 从他怀中抽出身来,公仪无影抬手摸了摸脖子上浅浅的齿痕,羞赧间也没多想他话中的意思。 第287章 覆水重收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景成帝下朝回到御书房,思考着宸王妃的事情,想之前得到的那个奇怪的消息,不知安小姐的消息什么时候能到呢? 有侍卫进来单膝跪在书案前几步远,恭敬捧着信筒,禀报道:“启禀皇上,一品大学士安大人府送来信筒。” 景成帝惊讶,消息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命呈上信筒,取出信笺展开—— 天宸太子称沐云兮为其太子妃,对此女一往情深,不似有假。但天宸太子闻听战王选妃之时,竟是一脸震惊,曾口述一句:“柳蓝的战王尚可选妃,那本宫的覆水何以不能重收?” 他将手中信笺随手搁在书案上,一脸深思。 太子妃?难道太子退婚是被宸王所迫?沐云兮为什么要逃?搜皇宫,搜玉都?难道沐云兮根本就不愿嫁给宸王?宸王能够搜皇宫,可见他在天宸必也是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人物。 难道宸王竟是要强娶沐云兮?沐云兮突然毁容,莫不是因为性情刚烈,以此抗拒?宸王得不到沐云兮,就让影儿做替身? 如此一想,他顿时怒不可遏,手狠狠拍在书案之上,严怒道:“上官玉辰,你未免欺人太甚!你把朕的影儿当什么了?你以为我柳蓝好欺不成?” 一边的燕无争大惊,心料这第三封信必不寻常,这封信到底是写了什么? 景成帝震怒之余,却又想起信中最后一句话,疑惑自语:“可是天宸太子为什么会说那么一句奇怪的话?什么叫柳蓝的战王尚可选妃,他的覆水何以不能重收?” 燕无争陡闻此言,心里大叫不好。 顾不得许多了,此事必须通知姐姐他们。 ………… 冬日的夜格外寒冷,也格外的静谧。 白色的月光射在深墨色的披风上,有一抹隐隐的流光在披风上晃动。 因为心里挂着事儿,公仪无影毫无睡意,静静地立在院中,袭袭微风拂来带起了几缕墨发,思绪也更凌乱了。 突有侍卫来到,恭敬禀道:“王爷,御前近卫燕大人称有急事求见王爷。” 公仪无影立感不妙,旋即道:“让他进来。” 果然,燕无争一到她面前,马上直入主题:“姐姐,皇上收到第三封信笺突然震怒,而且信中提到,天宸太子居然说出一句,柳蓝的战王尚可选妃,他的覆水何以不能重收?” 公仪无影眸光一变,恍想起上官云萧那日也往御书房,低喃道:“难道云萧知道了什么?现在……” 她微微抬眼,严肃道:“无争,娘离开了宁谷,不知去向。如今事情有变,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可能要吐露你的身世。” 燕无争一愕,摇头道:“娘的遗物已送到宁谷,我手中已经没有可以证明自己身世的物件了。你现在说出来,皇上就算暂时信了。若事情败露,皇上想来也只会认为你是为了保住我编的谎言。” 听到此话,公仪无影默了一会,叹了口气,道:“我们可能要先离开柳蓝往天宸而去,若是如此,你也要做好准备。” 燕无争迟疑地看她一眼,终轻轻“嗯”了一声。 第288章 小起争执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翌日. 御书房 “无争,昨夜去忙什么了?”景成帝凉凉开口。 燕无争一惊,还是被父皇知道了,快速镇定心神,低着头小声答:“无争,无争想念月儿了,所以去了战王府一趟。” “你对影儿说了什么?”声线缓缓。 燕无争低着头,不敢说话。 “啪”的一声,景成帝手中奏折被狠狠摔到书案上。 一声厉斥:“跪下。” 燕无争迅速跪下。 “朕现在给你个机会,你要是回答不出来就永远别起来了。”景成帝的声线冰冷,如覆寒霜。 燕无争不知如何回答,紧紧抿着唇,依然沉默。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朕派去的几批人,问关于宸王宸王妃的事,一共有了这么几个版本的回答。”景成帝的眸光愈发沉冷,“据安大人说,存在宸王妃,却不知宸王妃是何人,更不知是沐云兮,甚至宸王从未大婚过。 朕派出的两队亲卫,一批带回消息,将军府小姐遭到太子退婚,毁容不知所踪,却又从宸王府得到肯定,沐云兮确实是宸王妃,甚至宸王为她不惜翻天覆地。 而安小姐带回的消息是,沐云兮是太子妃,且太子对她一往情深。几批人就有几个版本,你不觉得这很奇怪吗?就像带着朕在绕圈子。朕说到这里,你想不想承认什么?” 一股强烈的压迫自大脑迅速蔓延至燕无争的全身,他藏在袖里的手紧拽着袖角,始终不发一言。 “看样子,你是不准备承认了。”声音更加冰寒。 “无争,无争忠心一片,并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燕无争低声道。 “朕派出去的人,都有一个很奇怪的特征,就是去得急,而消息得到的太快。特别是前几天,安大人的女儿安小姐才被托付打听消息,按信鸽传信的速度,几乎那消息是一去就得来了,平常人见太子哪有这么简单?岂不奇怪?只有你知道朕要安小姐替朕打听此事。” 燕无争此时才知道关键问题来了,父皇是怀疑他从中作梗,将消息透露出去。 冷沉的声音缓缓继续:“以宸王的势力,想在玉都布任何局都是轻而易举的,所以朕才将宸王软禁在驿馆。可是没想到,派出去的人带回的消息版本各有不同,这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 燕无争心里佩服,父皇太厉害了,除了佩服以外,人也不禁越发紧张,甚至有一丝惧意。 景成帝敛了敛目,直接质问道:“燕无争,你能不能回答,他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什么?” 燕无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硬着头皮答道:“他为什么要拖延时间,这拖延时间对他有什么好处?”怎么天宸太子会有这么个新奇的版本出来,难道真的是宸王姐夫布的局? 景成帝眸光深邃,良久慢慢开了口:“也许,他拖延时间是想阻止影儿的选妃大典。” 燕无争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父皇连这个也知道了,心里更增了几分急意。 景成帝将他的所有小动作全都尽收眼底,冷声问道:“朕前几日怎么给你的警告,你能不能重复一遍?顺便告诉朕,你私自接触影儿,是不是又把消息传出去了?” “无争上次是去见他们,消息确实在无意间告诉他们,但是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燕无争的声音仿佛是从嘴里挤压出来的。 景成帝冷笑一声:“那这一次,你又透露了什么?” “上官玉辰,你未免欺人太甚!你把朕的影儿当什么了?你以为我柳蓝好欺不成?”燕无争抬头挺胸,装出一种很有气势的样子,模仿景成帝愠怒的语气说道。 景成帝顿觉浑身被怒气充斥,却又寻不出这语句的破绽,手指指着燕无争,“你……你……朕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想挨板子了。”丢下这话,也没有让燕无争起身,径直离开了御书房。 燕无争摸了摸自己的膝盖,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起来了,也是奇怪了,怎么每一个版本各有不同,却又没有交集点,这难道真是他们布的局? ………… 驿馆厢房. 公仪无影十分严肃地说道:“无争昨夜带来消息,父皇收到信笺,云萧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柳蓝的战王尚可选妃,他的覆水何以不能重收?难道他知道了我是公仪无影,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通过这件事,父皇可能要比我们预计更提前知道真相。” 上官玉辰脸瞬间黑了,连带说话也夹杂了怒气:“先不管他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他能说出覆水重收这样的话,肯定是对你旧情不忘。这都是因为你做事太不知收敛,让云萧误会太多。” 公仪无影听他这一责备,不由得语音上扬,没好气道:“那次我只是要传递消息而已,我从来没给过云萧半分念想。” “云萧,你看你叫得多亲热。”上官玉辰声音也提高了些,同样没好气。 公仪无影瞪他,声音更大:“这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你还要旧事重提,是不是非要干一仗才心里舒服?” “是啊,谁打赢了谁有理。” “谁不知道你武功高强,打架的本事天下无敌,吵架的本事更上一层楼。从天宸到柳蓝,看你哪一次不是无理取闹。事情闹到这一步,都是你无理取闹造成的。”公仪无影气得不行。 争吵声越来越大,惊听得门外巡卫走过的声音。两人这才想到声音太大了,争执仍在继续,却各自将声音放低了。 “无理取闹?”上官玉辰哼了一声,咬牙道:“哪件事无理了?是不是让你在云萧面前收敛一些是无理了?看样子,云萧那边的消息是不是来得太含蓄了?” 公仪无影闻言愣了一下,旋即满脸愤懑,声音却很低:“看你是不希望他太含蓄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干脆回天宸去好了,反正现在也瞒不了多久了。反正你要走,这里也是拦不住你,我以战王印信留一纸军令信令你,你拿着它,带着知情人离开。” 上官玉辰一脸不屑,“然后你呢?” 公仪无影看他一副蔑视,不屑的神态,心里来气,声音放得极低,一字一顿,仿佛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我就在这等他不含蓄的文书过来,反正……” “反正现在是一地鸡毛,谁能拨乱反正,你就附上谁。”上官玉辰双眼放红,声音很低却是带吼,给人一种闷雷嗡嗡作响的感觉。 “你既然知道,那就依你所想的办。”公仪无影轻声应了一句,眸里的光因愤怒而变得沉暗了许多。 上官玉辰明知是自己接错了话,气得不行,转身一掌将身后的桌子击成了碎片。 第289章 两只斗鸡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明知是自己接错了话,气得不行,转身一掌将身后的桌子击成了碎片。 正在此时,却听到外面传来恭敬的声音:“参见皇上。” 俩人迅速收敛,但是各自都将自己的背面赏给对方。 燕龙逸来到此间,见此情景,这哪里像两国的战神在对垒,更像一对冤家在吵架,首先气愤开口:“朕看这两地战神都手脚发痒了,没有战事发生,桌子现在就无辜成了你们共同的敌人。” 上官玉辰立刻跪下见礼:“参见皇上。” 公仪无影斜了他一眼,也迅速跪下见礼:“儿臣见过父皇。” 燕龙逸并未让两人起身,眸光深沉看着上官玉辰,声音低沉愤怒:“上官玉辰,你权倾天宸,却是一个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强取豪夺的劣人。” 上官玉辰把头垂下,并未作解释。 “你在天宸已经肆无忌惮了,是不是想在柳蓝也为所欲为?”燕龙逸几乎是一字一顿,震怒之火席卷全身。 上官玉辰以为他和公仪无影的争吵些许被燕龙逸听见了,依然不敢做声,而公仪无影觉得父皇肯定是话中有话。 果然,燕龙逸微微顺了口气,冷沉的声音接着说道:“你不要以为你身份高贵,权倾天宸,朕就不敢拿你怎么样。当年你强挑了我柳蓝边防,伤我柳蓝战王,我柳蓝早已对你恨之入骨。如今你还敢伤我影儿半分或者动我柳蓝的心思,朕不惜战火,也会将你处置。” 听完,上官玉辰还未作反应,公仪无影十分激动:“辰哥怎会是父皇口中说的这样的人?他在天宸名声如日中天,兼具军心民心,对影儿也是关怀备至,父皇不要把话说得这么严重。” 上官玉辰听到公仪无影的维护,脸色顿时缓和很多,心里已乐开了花,适才还是愤怒语气,直接由愤怒变成温柔:“影儿对我的理解实在让我汗颜,我怎么会伤害影儿半分?柳蓝的战王维护安宁,爱护子民,我怎么会动柳蓝的心思?” 燕龙逸陡听‘影儿’这个称呼,又见面前两人一搭一和的,心想:刚才还是两只斗鸡,现在这两只斗鸡的共同敌人变成朕了。 他气得一把将仍然跪着的公仪无影拉起来,直接道:“你知不知道?此人口口声声称沐云兮是他唯一的王妃,而天宸太子亲口说,沐云兮是他的太子妃。此人寻沐云兮,不但大搜皇宫,还大闹玉都,足以证明沐云兮根本就不想嫁给他。太子对沐云兮一往情深,却不得不碍于此人势力退婚,你说他是个什么人?” 公仪无影看着愤怒的燕龙逸,心里苦笑无言,面上哭笑不得。 跪在地上的上官玉辰嘴上不知能说什么,心里已是气得发狂,叶飞和尚雨两个家伙到底怎么办事的?怎么会调查出这么个结果? 燕龙逸不屑地瞥他一眼,竟然连太子妃也抢,强抢自己的侄媳妇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是个人吗? 第290章 准时,出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燕龙逸忍了忍情绪,语气尽可能平和道:“也许就是你和沐云兮长得有些相像,他便将你当成沐云兮的替身。他本来就是个颠倒黑白的人,现在已经是颠倒男女,你清醒一点吧,影儿。”说到最后,声音里流露出难掩的急意。 上官玉辰唇角一抽,本王这是颠倒黑白还不够,现在还颠倒男女了。 公仪无影连头都不敢抬,目光更不敢对着父皇。 燕龙逸见她这样,更是气急交加,眸光扫过俩人,最后对准上官玉辰,冷冷缓缓道:“从天宸传来你宸王妃的消息,到底是你根本就没有宸王妃,还是太子没有退掉太子妃,还是退掉的太子妃就是宸王妃?你能不能告诉朕这三个奇怪的消息都是不是你故意布置的局?你做这么多,是不是想拖延时间,阻止影儿的选妃大典?朕现在就告诉你,朕会即刻发下圣旨,七日之后,选妃大典按时举行。你想阻止就死了这个心吧。” 这话一出,公仪无影望向跪在地上的上官玉辰,上官玉辰也回望着她,两人皆是一脸呆愕。 上官玉辰心说,看来现在只有逃了,往天宸逃吧,逃到我的怀抱里。 公仪无影心里苦笑,无争盼认父盼了多久了,这次竟是要跟着我逃到天宸去做个逃难皇子了,不知道父皇知道真相了会不会打死我?娘啊,您到底去哪了?您快点回来吧。 燕龙逸看到这两个人神态别扭,却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冷冷道:“朕现在再告诉你们另外一个消息,不管这前面的消息,你们做了什么手脚,可朕还派出另一队亲卫去查天宸皇宫。这支亲卫的派出连现在正在受罚的,喜欢两边透露的燕无争也不知道。按时间推算,现在这支亲卫已经到了玉都。你就算要布置什么,现在也来不及了。过不了几日,便有最准确的消息传来。” 上官玉辰只觉哭笑不得,这本来就只是想拖延时间等影儿的母亲出山,又没想过真的要一直瞒下去,哪料到这位皇后岳母,宁谷夫人竟突然不知去向。 公仪无影则埋头思索着,不知道这从皇宫又会传出个什么消息来? 两个人各有所思,也都沉默不语。 燕龙逸终于不知自己还能再说什么,冷声丢下一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转身拂袖而去。 | 此刻在皇宫的御书房里,燕无争不敢起身,跪得双膝皆已麻透。 他伸手揉了揉膝盖,自我安慰。 算了,这名震天下的两大战神碰上我父皇都要仓皇而逃,我这跪一下又算什么呢? ………… 夜色如墨,明月悬顶。 承乾殿里酒味沉沉,桌上摆放着好几个空酒壶。 中年帝王神色苦涩,一杯一杯酒往杯中斟着,落寞孤影独饮独酌。想到凌月到底没能带回静儿,想到影儿如今执着于一段不容世俗的感情。 如何不落寞,如何不心酸? 容祥在一旁看得焦急,轻声劝道:“皇上,保重龙体。” 燕龙逸苦笑一声,衣袖一挥:“你退下吧。” 容祥虽然还想再劝一劝,却终究不敢违抗圣命,只好退离寝殿。 燕龙逸不断地自斟自饮,醉意渐渐浓了,嘴里呢喃不停。 “是朕的错,朕对不起静儿,害得影儿没能在一个完整的家里长大,才会让他……” “都是朕没有照顾好影儿,当日他去墨州视察时,朕就该派人保护好他,就不会让他受伤失忆,就不会到了天宸玉都,就不会遇上上官玉辰,不会……” “静儿,二十多年了,你还是不愿意再回来见朕一面……” 燕龙逸说到这里,又斟满了一杯酒,正欲往嘴里送,却只听“咣当”一声,酒杯刹那间落在地上,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静儿……” 第291章 亦梦亦真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那迎面走来的女子双手轻握附在身前,一身青色的裙衫,外罩一层薄薄的白色轻纱,头上梳着随云髻,插着银色的流苏映月簪,雪白的樱花耳坠轻轻摆动。 蛾眉宛转,双瞳剪水,薄唇轻抿成线。盈盈惺惺,仪静体闲,脱尘的气质自然而发。 二十多年过去,然岁月却并没有在那容颜上刻下什么痕迹,相比十六岁初遇那年,反倒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燕龙逸感觉到呼吸突然急促,不,不可能,这一定是一场梦。手,无意间触到桌上的酒壶,是,是朕喝醉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那青衫身影步履轻缓,越来越近…… 他再也不想管顾那许多,即便是幻觉又如何?踉跄着冲过去拥住那走近的女子,口里呢喃出声:“静儿,原来喝醉可以看到这样的美好。” 怀中女子既不出声,也不挣扎,静静地任由他将她抱在怀中。 “静儿,原谅朕好吗?朕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你一人,那一日,朕饮得多了,你妹妹和你生得那么的像,才会……”温柔的声音中含了无尽的悔意。 怀中女子身子蓦地僵了僵。 “静儿,发生那件事后,朕心里一直有结,一直想向你坦白,又怕伤害了你。只是没想到,拖得越久,伤害却是越深。给朕一次机会,让朕好好弥补你,好么?” 一声‘好么’,没有一国帝皇的强势,甚至有一丝乞求。 依然得不到回应,他将她拥得更紧,缓缓地说:“静儿,朕没有照顾好影儿,让影儿如今陷入到一份错误的感情之中,他竟然喜欢上一个男子。朕既怕伤害了他,又不能让他走在这歪路之上,朕真的是不知该怎么办了,你回来,和朕一起承担好吗?” …… 时间在点点细语间不知不觉流逝,燕龙逸好像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安心。 如墨的夜色慢慢褪去,黎明的曙光渐渐升起,洒下了一米阳光。 容祥眼角带着一丝欣慰,走到龙床边轻唤:“皇上,要到早朝时间了。” 燕龙逸缓缓转醒,从床上坐起身,目光在殿内环扫,想到昨夜的场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惺忪的睡眸清亮了些。 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吗?为什么会这样真实?那拥着静儿的感觉真好,为什么要惊扰了这样美好的梦境? 他正想得出神,又听容祥恭敬的声音:“皇上,奴才伺候您更衣。” 燕龙逸突然一下躺在床上,淡淡吩咐一声:“今日免朝。”然后重新闭上眼,只想将梦接着做长一点。 容祥应命退下,往凌华殿宣布免朝后,径直到了御书房,对仍然跪在地上的燕无争轻声道:“燕大人起身吧,皇上今日不早朝,不用你相陪了。” 燕无争跪了一日一夜,双腿近乎失去知觉,根本连脚步都站不稳,还是容祥扶住他。 ………… 燕龙逸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已是午时微过,只是脑海里回旋着昨日那似梦似真的一幕,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缠绕心头,那梦的感觉太过真实。 他定了定神,恍然发现燕无争竟已经离开了御书房,当下命人将他传召来。 “皇上。”燕无争跪下见礼。 燕龙逸寒眸扫他一眼,斥道:“谁让你起来的?” 燕无争一愕,恭声问道:“不是皇上派容公公来让无争起身的吗?” 闻听此言,燕龙逸皱了皱眉,容祥?他怎么可能敢假传圣旨?难道是朕喝多了?遂扬声唤道:“容祥。” 容祥从书房外进来,走到书案前躬身施礼。 一道沉冷的声音传来:“是你让燕无争起身的吗?” “奴才是奉主子之命行事,让燕大人起身。”容祥神色自然,恭敬回道。 燕龙逸更觉奇怪,容祥肯定不敢假传圣旨和欺君罔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思索一会,他低喃出声:“难道真的是昨日拥着静儿的梦太过美好,朕才连自己下了什么令都忘了?” 跪在地上的燕无争眸光瞬变,难道是皇后回来了?父皇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无故免朝过,今日怎么会突然免朝? 第292章 宁死不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御书房里出奇的安静,燕龙逸神情恍惚,一张奏折拿在手里足足半日,却根本连翻都没有翻开。 燕无争站在书案边,目光悄悄看向父皇,几次想轻咳提醒,可又怕父皇又将目光对准他。无数次犹豫,他到底还是不放心父皇这个样子,最后犹豫了片刻,终于轻轻咳了一声。 燕龙逸闻声回神,便将目光朝他看去。 燕无争立即将头垂下,想着再不做这事了。现在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时,这不是自己找抽吗? 见他这个样子,燕龙逸此时并没有斥责,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淡淡将目光移过,很快陷入沉思,恢复半日里那神不守舍的样子。 正当此时,容祥进来禀告:“皇上,战王求见。” 燕龙逸略觉惊讶,淡声应道:“传。” 公仪无影仍然是一身华贵的黑衫战王正装,然眉宇间却褪去了昔日的王者傲气,眼中含着复杂的感情。 她缓缓走到书案前几步远,沉沉一跪,将头低下:“儿臣见过父皇。” 燕龙逸一怔,直觉此刻的公仪无影不太寻常。 她如此沉的跪礼,曾经只有过一次。 当年墨州天启阵遭强挑大毁,她回宫面见自己时礼也是如此的沉。那时,她神色茫然地说:“臣之失职,导致墨州天启阵大毁,甘领罪责。” 想到那日的她,燕龙逸心下一疼,语气愈显温和:“影儿起身吧。” 听着这温和的声音,公仪无影眼角涩涩的,却跪在地上毫无动作。 “影儿,怎么了?”燕龙逸温声问,怜爱和关怀之意明显。 公仪无影心中更酸,父皇待我这样好,我如何能在欺骗了父皇之后,说走就走?遂抬首道:“父皇,如果影儿欺瞒了父皇,而这件事会使您很伤心难过,您会原谅影儿吗?”这一次,她不再自称“儿臣”,而只是单纯以女儿的身份。 “影儿就算做错了很大的事,父皇相信,影儿也绝对不是故意的。因为父皇知道,朕的影儿是世上最优秀的孩子。”燕龙逸的声音充满慈爱,他只当公仪无影说的是她与上官玉辰联合在玉都布局的事,接着补充了一句:“只要你愿意坦承,父皇会既往不咎。” 看着慈爱的父亲,公仪无影眸光中满满希冀,轻声问:“如果影儿坦承的话,会连累许多人,父皇是否连他们都一起原谅?” 燕龙逸眉间微皱,沉声道:“如果是欺君大罪,已经不是朕能否原谅,而是国法难容。” 听到此话,公仪无影敛了敛目,少顷重新抬起眸,视线朝燕无争轻轻投了一眼,语气中带着无奈,无奈中却夹杂着更多的留恋:“儿臣知道了,儿臣告退。” 离开御书房后,她没有一刻迟疑地到了驿馆。 上官玉辰看到她心事重重地来到,轻轻牵了她的手在桌边坐下,声柔似水:“影儿,一切总有解决的方法,别担心了。” 公仪无影抬了眸,静静凝视他一会,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塞进他手里,口里道:“辰哥,今日天色入黑,我会派人接应你离开。你携此信令,带着无争他们回天宸。” 上官玉辰一脸讶异,“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灰溜溜从柳蓝逃到天宸吗?” “那你想怎么样?不回到天宸,一旦事情揭露,万一父皇不惜战火也要将你处置,如何是好?”公仪无影觉得他反问得很奇怪,“这不是你自己提的计谋吗?” “不就是一条命吗?”上官玉辰不以为意,缓缓又道:“我这个计谋是因为我没想过前一个计谋会失败,本王从来不做失败的准备,所以这句话不过是个玩笑。” “原来名震天下的战神宸王从不留退路。” “是。”上官玉辰肯定一声,随即道:“所以战无不胜,正因为我从来就不会有第二手准备。我上官玉辰的人生里没有失败而逃,就算要离开,我也是要光明正大的。” “你携我信令,柳蓝三军自无人敢阻,这如何不是光明正大地离开?”公仪无影凝色反驳,有些气急,“难道你还想要敲锣打鼓,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凯旋而归吗?” “就算不是凯旋而回,也要是携妃荣归。”上官玉辰嘴角含笑,“我相信你是最理解我的,我宁死不逃。当初我封锁玉都之时,你是怎样离开的?当日你离开并未借我信令,今日我也不会借你的信令离开。” 话音一落,内力一运,转瞬信件已化成碎片。 公仪无影愤然,气急交加道:“如果你不走,其他的人恐怕也都不会走 第293章 谁也不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夕阳斜倚天际,艳红的晚霞为天空画上一抹绚丽。 燕无争若有所思地走在宫道上,朝自己所居的小房间而去。 究竟是皇后真的回来了,还是只是父皇梦到皇后了? 忽听远处一声温和女声:“无争。” 燕无争一顿,抬眸间,一袭熟悉的紫衫身影映入眼帘,遂敛尽心绪,嘴角勾起一个惊喜的弧度,高兴地叫:“月儿。” 凌月快步走到他面前,满含关切地道:“无争,主上说你昨日受了罚。” 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凌月目光扫过四周,压低声音道:“主上让我告知你,皇上可能就要知道真相了,现在不走,再过几日就来不及了。” 燕无争轻声回答:“月儿,请你转告战王,我宁愿再等几日,若到时还是没有转机再说吧。” 凌月凝眉看他,见他目里分明透出一种执着,便问他:“无争,为什么?” 燕无争将视线移向远方,目光有些悠远,口里缓缓说:“我在宫中多年,只为完成一个心愿。”只为叫一声父皇,一声母后。 “什么心愿?”凌月神色疑惑,“无争,我觉得你好像有很多秘密,主上对你的态度实在让我感到十分不解。天牢中,我得知你的母亲是宁谷人,可你却不肯提及,真的是夫人不让你说的吗?” 燕无争敛下目,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的声音说:“月儿,这中间事情复杂,我暂时不能解释给你听。” 凌月不再多问,只说:“你既不想说,我自不会勉强你,但主上让我劝你暂避风头。” 燕无争微微一笑,道:“月儿,你替我谢谢战王的好意。只是燕无争心意已决,替我转告战王,我身体里流着的血液提醒我,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 两人无语,四周安静片刻。 良久,他打破沉寂:“战王,宸王,其实也都不肯离开吧?” “主上说她做不到在骗了皇上后一走了之,宸王宁死不逃。”凌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几分,“冷夜誓死追随战王,宁抗军令而死也决不离开,而我凌月又如何能抛下主上,舍下你?既然你们都不走,凌月也绝不离开。” 话音刚落,身子忽然一倾,人已被燕无争紧紧拥在怀中。 然不过瞬间,他便赶紧放开了她。 只听他小声解释:“你也是战王身边的人,若皇上知道我和你……皇上已经两次责我了,再出现第三次,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都快没命的人了,还在乎那么多干嘛?”凌月淡笑,显得有些豁然。 燕无争想想也是,三日后是个什么情况谁也料不准,还顾忌那许多干嘛?遂将她再度拥入怀中。 久久相拥…… …………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拱桥上,一袭黑衫的身影伫立着,沉静地看着池塘里枯败的荷叶边,一圈圈涟漪层层荡开。 许久,她薄唇轻启:“小月,你说,为什么之前商议这个逃离计划时,所有人都同意得那么好。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却是这样?” 她身后的紫衣女子不假思索,便说:“主上,其实您心里知道答案。宸王和无争初始答应,想来都只是为了让您安心。” 公仪无影抬头看向天边的月儿,沉思一会,口里喃喃:“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我公仪世家的家训,无争能记得,我怎可忘记?” 凌月顿时一惊,公仪世家,无争也是出自公仪世家? 第294章 豁然明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几日的等待过去,雪白的灵鸽一路飞过,落在宫中训鸽点。 守鸽的亲卫拔下灵鸽脚下的信筒,便径直送到御书房。 ………… 景成帝正是满腹疑惑,当信筒送到之后,立即拔开信筒,抽出信笺,迅速展了开来。 容禀圣上,据卑职等所查,宸王与宸王妃同入南诏禁地,宸王妃先行返回。漠王策反之时,曾当众宣称南诏禁地只能生还一人,而天宸太子致信南诏保宸王妃,发布宸王死讯,诟病太子与宸王妃,挑拨太子与三军关系。在东宫之中,多名宫人都曾听到太子口唤宸王妃云兮。 时天宸禁卫军,京机卫,不少三军将士,皆见过宸王妃。传其在宸王出现前,先有临县借兵,调虎离山,巧施布置,后有妙解诟病。一身黑衫男装打扮,风华绝世,在三军面前镇定自若,堪比宸王,天宸军士对其评价甚高。 景成帝凝眉,放下手中信笺。 黑衫男装,风华绝代?这可真像朕的影儿。宸王和宸王妃能够共同从南诏禁地出来,肯定是闯过了结界,那必定是心意相通的恋人。这么说,宸王妃应该是愿意嫁给宸王的。口唤云兮,那宸王妃应该就是沐云兮了。 宸王和宸王妃闯南诏禁地干什么?莫非是要找血灵草?他们找血灵草干什么? 对了,前段时间,南诏有使者来过。柳蓝和南诏已多年没有通使,他们当时是找上战王府的。 扬声一唤:“来人。” 御书房外守备侍卫应令而入,他沉声道:“往战王府,召战王近卫凌月,冷夜进宫。” 燕无争心思动了动,这信笺上到底又传了什么消息过来?父皇为什么突然要召月儿和冷夜进宫,会不会是发现了什么? 景成帝坐在书案后,手指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一阵等待过后,凌月冷夜奉命入宫,在书案前几步远跪地见礼:“卑职参见皇上。” “前段时间,南诏使者找上战王府,他们所为何事?”景成帝沉声问。 凌月不假思索,恭敬回答:“他们是送来血灵草。” 景成帝眸光微敛,沉声又问:“他们送血灵草来干什么?” “夫人深中寒毒,昏迷数年,需血灵草相救。” 景成帝面色陡变,静儿深中寒毒,昏迷数年?马上问:“那静儿现在如何?” “夫人已经醒来,一切安好。”凌月恭敬应道。 景成帝这才心下一安,略略思忖,便问:“你可知,取回血灵草的血灵圣使是谁?” 燕无争顿觉不妙,血灵圣使必是一男一女,一说出来就糟了,赶忙朝凌月使眼色。 凌月不知此事,面对圣上问话,目光如何能随意游移?也就未能看到他的眼色,只恭声禀道:“是宸王和战王。” 景成帝蓦地睁大了眼,宸王和战王? 血灵圣使,那必定是一男一女! 他张开手,展开亲卫传来的最后一道信笺,谜团渐渐解开,有什么开始清晰…… 难道这个宸王妃就是影儿,影儿是女子之身? 天宸太子那句奇怪的话,柳蓝的战王尚可选妃,柳蓝的战王为什么不能选妃? 一切豁然明了,景成帝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影儿本是女子,那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所有作为在面前几人眼里便如傻子一般。 御书房里顿时没了任何一种声音,静得书案下的人仿佛能听到各自的心跳。 燕无争心里明白,父皇知道南诏禁地的秘密,此刻必定已经猜到一切了,一丝紧张自心底升起,快速思索着对策。 沉思好一会,景成帝冰冷的目光在书案下几人身上游移。 凌月隐觉不妙,却不知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此时更不敢开口问什么,悄悄朝燕无争看去,见他一脸担忧之色,愈发有种不好的预感。 四周的空气越来越冷凝,寒意深深,渐渐好像能感受到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气。 “来人。”声音终于打破沉寂。 御书房外的守备侍卫进来之后,景成帝沉声道:“将当日所有派往玉都护随战王的亲卫全部召集过来。” 侍卫领命而去后,整个御书房再次陷入可怕的安静。 没过多久,二十多名亲卫全部被召来,其中便包括当日在玉都见过公仪无影的几名亲卫领头。 “朕当日派你们前往玉都保护战王回国,你们可曾见过战王?”景成帝冷声问道。 林润恭敬禀道:“只有卑职和周华,叶千,林成,甄海,见到了战王。” 第295章 宸王拜帖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景成帝狠狠一拍书案,严怒质问:“你们既然见到了战王,竟不护随战王,玩忽职守,该当何罪?” 面对君王的雷霆怒火,跪在地上的人俱感到心胆一颤。 跪在地上的亲卫皆觉察到事情不寻常,林润恭敬开口道:“皇上,卑职等回宫之时已向您禀过,是战王传令让卑职等与冷侍卫,燕大人径直回国,卑职等不敢违抗战王军令。” “还敢狡辩!你们是朕的亲卫,受命于朕。”景成帝目光如冰,扫过跪在地上的一众亲卫,冷沉的声音道:“尔等奉命护随战王回国,见到战王竟还敢让战王孤身一人,下去各领三十杖责。林润胆敢狡辩,杖责五十。” 所有亲卫不敢再有半句辩驳,低头应了声“是”后,退了下去。 燕无争眉眼间全是担忧,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起前几日父皇那句国法难容,父皇这这么做难道是另有深意,想要保护姐姐?国法难容,姐姐女扮男装接下战王王位和三军虎符,欺君多年。 父皇惩罚护随亲卫让姐姐孤身一人在外,是想借此变相表示他早知道姐姐的女子之身?若是如此,父皇应会为以战王名义办下的选妃大典找一个另有内情的说辞。 未及多思,冷沉的声音传来:“凌月,冷夜,燕无争,朕当日提出为战王选妃,你们为何是那般反应?可以解释下吗?” 三人一齐低下头去,谁也不回答。 景成帝心下了然,这三人必定是知道影儿女子身份之事。 “你们知道这些事情,知情不报,欺君罔上,那你们应该知道,你们要承担怎样的后果?”景成帝声线冰冷,眸中闪现杀意。 燕无争跪了下来,垂首不语,心里隐约猜到父皇的心思。 父皇要找出知道姐姐欺君之罪的人,然后,将所有知情人全部…… 凌月冷夜并无怨言,为战王而死,他们心甘情愿。 整个御书房一片阴沉。 凌月突然抬首,道:“皇上,您不能杀无争,无争也是公仪世家的后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包括燕无争本人在内,都是一惊。 闻言,景成帝下意识看了一眼燕无争,然后沉声问凌月:“你此话何意?” “皇上,此事千真万确,您若是不信,可以问战王。” 景成帝看凌月一脸诚恳,不像说谎,于是目光再度落在燕无争身上,仔细观察那与公仪无影有着六分相似的眉眼,目光幽深。 公仪世家的后人不是只有静儿和她的妹妹若儿,还有如今的影儿吗?静儿为什么要保燕无争?还有燕无争曾提起他的母亲是宁谷人,可为什么又不肯提起他母亲是谁? 他母亲是宁谷人,他又是公仪世家的后人。那,难道静儿当年生下的孩子,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想到这里,景成帝的眸光更深了几分,燕无争的年龄……也是和影儿相近。 燕无争,他姓燕…… 燕?难道他真的就是…… 然细细一想便觉不对,当年静儿要派出后人承袭战王之位,如果是有一个儿子,又为何会让影儿女扮男装? 公仪世家的后人?母亲是宁谷人?景成帝突然想到了什么,若儿,难道是若儿?难道当年若儿也有了身孕?燕无争是若儿之子?他是朕和若儿之子? 景成帝的思绪瞬间变得凌乱无比。 正在此时,一名侍卫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双手捧上一张文帖,恭敬禀报道:“天宸宸王携宸王妃奉上拜帖,请求觐见皇上。” 第296章 力担罪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景成帝短暂诧异后,准了,很快便见两道身影比肩而入。 今日的上官玉辰一身华贵的白衫,精致的玉冠束起长发,英挺的剑眉中含着天然的王者傲气,颀长的身形,风采卓然。 与他相携而入的女子,不再是那习惯的黑衫男装。 浅淡的橙红色长袭纱裙纬地,外套玫红锦缎小袄,如烟的柳眉下,一双清澈的眸子灿若星辰,唇瓣轻抿,缓步而行间,自然而然便流露出来自骨子里的尊贵。 墨发过肩,插配一支通体玲珑的红玉簪,无须任何粉黛修饰,绝美的容颜已倾国倾城。 景成帝有些晃神,想起那个自己深爱的女子,这,太像当年的静儿了,眼见她一步步走近,怔怔的回不过神。 一声恭敬的声音打破沉寂:“儿臣见过父皇。” 景成帝收回神思,眸光复杂看着跪在书案前的女子,半晌无语。 你这样以一身女装出来,是要诏告天下你的欺君之罪吗?你让朕如何是好? “父皇,当年女扮男装接下战王之位的是儿臣,小月冷夜无争都是奉命欺君,一切罪责,儿臣一力承担。”她浅浅抬睫,正色开口。 “你……”景成帝咬着牙,目光中有一丝怒火,更多的却是担心,“难道你就没想过?你犯下这样的事,你若是要担下罪责,你身边的人一个也逃不了。” “父皇,您曾说过,无论儿臣犯下多大的错误,只要儿臣坦承,您都愿意既往不咎。”公仪无影平静应道。 景成帝微微摇头,嗓音无奈:“这不是朕能否既往不咎,这是国法难容。” “儿臣明白父皇,军有军规,国有国法。军规不可违,国法不可废,儿臣但求父皇将所有罪责让儿臣一人担下。”公仪无影神色无惧。 “你……真的要这么做?”景成帝的声音有些着急,他虽怒她的欺骗,却更不愿意她受到半分伤害。 “儿臣心意已决,求父皇成全。” 御书房里一时间没了声音,景成帝看着那与公仪静儿一致的容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涩,心口仿佛被一柄锋利的尖刀划着。 难道真的要他下旨责难影儿?神似他爱入骨髓的女子,他疼进心坎的女儿。 安静很久,一声沙哑的声音朝外唤道:“来人。” 有侍卫从御书房外进来。 景成帝神色痛苦,下令失去了往日的帝王威严,几个字颤抖着从齿缝中挤出来,无力至极:“将……将战王……将战王……将战王带下去,杖……杖……”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上官玉辰适时开口:“本王的王妃,皇上只怕还无权处置。” 景成帝仿佛找到台阶一般,立即一挥衣袖,喝道:“退下。” 侍卫离开后,上官玉辰正视景成帝,直言道:“皇上,影儿就算欺君又如何?” 景成帝视线轻轻落在他的面上,也不言语。 只听他说:“她不惜犯下欺君之罪接下战王之位,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当年那场战事。她所行为的是她心里那份职责使命,为的是守护柳蓝,不得已事急从权,只是后来……” 上官玉辰好像有某种情绪涌起,敛了敛目,转瞬重新抬眸,道:“天启阵遭遇强挑,她为了重塑天启阵,挽回过失,才会继续做这个战王。她所以欺君,为的都是柳蓝。何况柳蓝如今的安定,影儿功不可没……” 他将袖子轻轻垂下,继续道:“她是女子之身,可如今三军称服无可辩驳。影儿并无丝毫愧于是柳蓝的战王。皇上,相信就算她是犯下了欺君之罪,就算她是女子之身,对于柳蓝三军和柳蓝子民而言,她也依然还是他们心目中的柳蓝战神。他们绝对不会愿意看到她一切为了柳蓝,最后居然还要承受罪责的。” 第297章 天宸国书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轻轻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公仪无影,视线重新回到景成帝面上,上官玉辰语中带了几分霸道跋扈:“更何况,影儿已是我天宸的宸王妃,岂能再任由皇上处置?” 景成帝冷笑一声,冷声说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句话,影儿又多了一条罪。你天宸宸王乃是强挑了柳蓝边防之人,她身为柳蓝战王,在一无国书,二无婚帖之下,她私自承认宸王妃身份,这无疑是一项有辱国体的罪名。” 上官玉辰一惊。 景成帝不再理会他,怜爱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沉静片刻,有些无可奈何地说:“影儿,你功在社稷,可功是功,过是过。如今选妃在即,此番选妃人选除了柳蓝朝臣之女,还牵涉包括环离国在内的他国公主,最后却得知选妃的战王竟是女子之身,你当知其中影响的严重。” “儿臣知道。”公仪无影一脸平静。 景成帝眸中弥漫苦涩,无奈的嗓音继续说道:“影儿,朕本想将这选妃之事掩饰过去,等一切处理妥当后,寻一个适当之机让你名正言顺恢复女子身。可你现在竟公然以女装出现,更私以宸王妃的身份觐见,这等同是诏告天下你的欺君之罪和有辱国体的罪名。你知军规不可违,国法不可废。你是三军之主,知法犯法,若你真的要将所有罪名一人扛下,你将面临严厉的惩处,这已不是朕能包庇的。” “儿臣既然这样做了,便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无论什么样的惩处,儿臣都愿意接受。”公仪无影神色依然淡然。 景成帝苦笑一声,笑得无力,沙哑的声音问:“影儿,你这么做,真的想清楚了吗?” “儿臣愿意接受一切惩处。”公仪无影回答得很干脆,可也很认真。 看着那坚定的目光,景成帝唇瓣颤抖了几下,愣是发不出一个音符,帝王之颜尽现满满疲惫。 却在此时,上官玉辰突然开口:“强挑天启阵的人是我,我是影儿欺君的源头,而影儿宸王妃的身份也是因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闻言,景成帝目光转向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又见一名侍卫进来。 侍卫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张文帖,恭声禀报:“启禀皇上,天宸国送来国书。” 此言一出,所有人几乎同时一惊。 景成帝沉声道:“呈上来。” 侍卫将文帖恭敬呈上后,退了出去。 景成帝翻开文帖,只一眼,眸光顿时染满震惊。 书案下的人正在奇怪这封突如其来的天宸国书究竟是怎么回事,忽听景成帝缓缓念道:“为天宸柳蓝两国和睦,望娶柳蓝公主为太子妃,天宸柳蓝结下秦晋之好。” 话音才落,上官玉辰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沉冷如冰。 景成帝放下文帖,语音温和许多:“影儿,若你是为了两国和平,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嫁给天宸太子,便可以免受一切惩罚。” 公仪无影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犹豫便要回绝。 不等她开口,景成帝急急抢先道:“你先不要急着回答,先考虑一夜,仔细考虑清楚。”影儿,你要想清楚了。 面对父皇的关切焦急,公仪无影心中难过万分,但终还是坚定回答:“父皇,儿臣并非柳蓝公主。更重要的是,儿臣既然认下宸王妃的身份,就不可能嫁辰哥之外的人。” 听到这毫不意外的答案,景成帝无力地苦叹一声,“明日,金殿之上再行审理此事。” “儿臣领命。”公仪无影恭应道。 “都退下吧。”声音明显疲惫。 书案下众人应命退下,上官玉辰也随着公仪无影出去。 景成帝目光无意间落到燕无争的背影上,想起凌月的话,若有所思。 第298章 御审战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红日东升,巍峨的宫殿沐浴在宁静的晨辉中,别有一种庄严肃穆。 玉石台阶下,公仪无影和上官玉辰手心相握,等候宣召。 一声太监尖声传起:“宣战王进殿。” 两人对视一眼,仅一个目光交汇,默契自然而成,不须任何言语,携手缓步踏上一坎坎台阶。 公仪无影这一次入朝不再是那一身黑色的战王正装,却换做了一身浅蓝色女装,她身边玉冠束发的白衫华装男子一看便非寻常人。 顿时,满朝大臣目光全部集中在他们身上。 她走到距离殿中台阶前七步,跪下见礼:“儿臣见过父皇。” 景成帝抿唇看着她,想到将要亲自下旨惩处他最疼爱的影儿,心,如刀绞般难受,久久开不了口。 默了好一会,他方稳定下心神,沉声道:“战王身为三军主帅,多年来为柳蓝立下赫赫战功,功勋卓著,但却居功自傲,恃宠而骄,犯下重过,其罪难赦。今,可有辩解?” “昔年天宸柳蓝战事突起,为完成公仪世家使命,无影女扮男装接下战王之位原是事急从权。不料后来因无影失职,使得墨州边防天启阵遭到大毁。为重塑天启阵,无影在朝中一留多年,犯下多年欺君重罪。现如今又在无国书交替下,与天宸宸王私定终身,自知有辱国体。今日将罪行诏告天下,愿受一切惩处。”公仪无影恭敬应道。 满朝震惊,战王和天宸宸王?这位白衫公子…… 景成帝感到心口纠痛得厉害,然纵有百般不忍,他终于还是压下心底的情绪,沉声道:“战王欺君在前,有辱国体在后,念其多年来战功卓著,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饶。判,刑杖五十,并罚跪于灵都城楼,直至原定选妃之日结束。” “皇上三思。” 朝臣已顾不得继续惊讶,瞬时间便跪倒一片。 “战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柳蓝,请皇上饶恕战王之过。” “战王为柳蓝付出如此,不该受到如此待遇,求皇上饶恕战王。” “柳蓝多年安定,战王功不可没,求皇上三思。” …… 听着这些求情声,景成帝心里更纠结万分,影儿受此处分,满朝之中最难受,最痛苦的人就是自己了。 静儿真的是给了他一个世间上最出色的女儿,却也是给了他一个世间上最倔强的女儿。 可朝臣们越是求情,这先例便越是不可开,否则,若日后谁都持功犯过,国法何在? 却在此时,一直静立殿下的上官玉辰突然开了口:“皇上,既然当年的战事是因我而起,既然我是影儿的夫君,那么一切惩罚,都应是我与影儿一同承担。” 刹那间,满朝大臣目光齐齐落在这位一直淡然不语的白衫公子身上。 难怪他进入大殿竟可不跪,原来他真的就是天宸的战神宸王。 只听景成帝沉声问:“天宸宸王要与战王同担责罚,那必定是要在柳蓝受辱,宸王可想清楚了?” 此话落下,上官玉辰没有直接回答,却膝下一屈,径自跪了下去,身份与尊严随着这一跪尽皆抛开。 他抬首正视景成帝,道:“所有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这罚原本就应该由我来担。”若可以,他希望能将所有的责难全都由他担下。 见状,景成帝神色中有一丝动容。 他是权倾天宸的天宸战神宸王,却为影儿舍弃身份,放下骄傲,在异国金殿满朝文武的注目下做出如此举动,而要与影儿在灵都城楼上共领责罚,所将承受的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痛苦了。 他能做到这一步,对影儿的一片真心不容置疑。 短暂的沉默后,景成帝缓缓沉声道:“如此,那这杖责便由你来领。但,天宸宸王身份尊贵,行刑执杖之人绝非一般人。” 朝臣正猜想执杖之人会是谁,他一下将目光转向站在不远处的燕无争,沉声道:“燕无争,这杖由你来执。” 群臣愣了一下,燕无争也愣了。 满朝疑惑,既然行刑执杖之人绝非一般人,那为什么燕无争可执? 就连燕无争自己也有些不解。 景成帝仿佛是知道他的疑惑,起身走到他身边,缓缓道:“你不需要任何物件来证明什么,你在朕身边多年。你的武功能耐绝非寻常人,却宁可忍受苛责刑杖,也不叫屈抱怨。单凭这份倔强,朕便信了你是公仪世家的后人。” 燕无争一脸怔然。 景成帝轻轻闭上双目,苦笑道:“战王公仪世家的倔强,朕已经领教了二十多年。” 大殿里,安静了很久。 景成帝睁开眼,深深吸了口气,眼中升起一丝心疼和无可奈何,扬声唤道:“来人。” 两名殿外侍卫很快进到大殿之中。 景成帝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心绪,沉声下令:“将战王和战王身边的天宸宸王押下,即刻押往灵都城楼。” 两名侍卫应了一声“是”,将殿中两人押下,刚转身走动几步,迎面又走来一名侍卫。 第299章 太祖圣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那侍卫单膝跪下,恭敬道:“启禀皇上,战王后裔公仪静儿殿外求见。” 谁?景成帝陡然浑身一震,朝押着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的侍卫沉声道:“先放开战王和宸王,你们退下。” 两名侍卫放开押着的人,退了出去。 燕无争心里顿时一喜,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惊讶地对望着。 “再报一遍。”景成帝一脸震惊。 “启禀皇上,战王后裔公仪静儿殿外求见。” “再报。”景成帝依然不敢置信。 禀报的侍卫感到奇怪万分,但倒也不敢有半分迟疑,于是再度恭声禀报,声音更明朗响亮了些:“启禀皇上,战王后裔公仪静儿殿外求见。” 连续三遍的禀报,景成帝才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静儿……真的回来了! 等待二十多年的人突然归来,此刻心里那种激动与急迫岂是语言可描? 然在群臣面前,燕龙逸不得不表现得从容不迫,走下殿中阶梯,快步走到殿门之前。 殿外台阶下的不远处,一袭青衫女装的女子正面向凌华殿淡然而立,只手负于背后,看着殿内出来的人,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薄薄的晨光轻洒,如墨的秀发上,仿佛点染一圈光晕。 燕龙逸脚步顿了下来,便觉眼前的一幕如梦似幻,僵着身子竟不敢再迈出脚步,目光一瞬不瞬凝在那抹青色上,眼角仿佛有微微的湿润。 除了那面色少了些苍白之色,跟在他身后的燕无争几乎以为是娘归来了。 此时,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也随了出来。 整个大殿前,一片沉默深笼着。 那青衫身影缓缓踏上台阶,越来越近…… 燕龙逸失了神般,呆呆站在那里,忘记了一切反应,直到那柔和如水的女声传来:“皇上,可否入殿再谈?” “可,可以。”他仿佛是下意识地回答,可声音是如何发出的,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柳蓝诸多朝臣都知皇后乃战王后裔,心里都在猜测,皇上对皇后一片深情,刚才这反应,难道是皇后归来了? 众臣还在猜测云云,燕龙逸与公仪静儿已并肩入殿,步履从容走到殿中台阶之前。 公仪静儿目光扫过群臣,眉宇间忽然散射出一抹凌厉,不须开口,那慑人的气势已不输帝王,负于背后的右手霍然一扬,一卷卷轴握于掌心。 “柳蓝太祖皇帝圣旨在此。” 顷刻间,朝臣跪满一殿。 公仪无影很快也跪了下来,饶或是景成帝在瞬间的诧异后也屈膝跪下。 “万岁万岁万万岁。”恭敬整齐的声音传起。 公仪静儿缓缓展开圣旨,朗声念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公仪世家助柳蓝开国,立下不世之功。今更为柳蓝边防布下护国奇阵,功标青史,高风亮节,忠义可昭天地。朕今特赐公仪世家除世袭战王尊位外,公仪世家历代战王,免受一切刑责,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落下,众人起身,心里都为战王松了口气。 公仪静儿将圣旨翻过,让圣旨正面朝向朝臣。 旨上光泽不再,一看便是年代久远。 她扬声道:“柳蓝太祖皇帝圣旨,若有质疑者,可来一验真假。” 燕无争也悄悄松了口气,上官玉辰有些如释重负地朝公仪无影看去。 公仪无影眼睫轻垂,心里想:难怪娘竟然会让我女扮男装接下战王之位,原来还有这么一道太祖皇帝的圣旨。 就连燕龙逸自己也是骤觉心头一松,目光随意扫了那圣旨一眼,清楚看见了柳蓝太祖皇帝玉玺之印,心里惊讶万分。 太祖皇帝留下了这样一道圣旨,影儿怎么不早说? 公仪静儿仿佛是知道他的疑惑,恭敬开口道:“公仪世家有训,不到关键时刻,不得动用此圣旨。这道圣旨的存在,是影儿也不知的。” 说完,她将圣旨递到他面前。 “请皇上一验圣旨真伪。” “不必验了,太祖玺印,朕一眼便能确定。”燕龙逸口里应着,目光留恋在公仪静儿身上。 第300章 拿出诚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静儿收回圣旨,重新卷了起来,抬首便见燕龙逸目光一直留恋在自己身上,满朝还有那么多大臣在,遂轻轻咳嗽两声。 燕龙逸这才回过神来,瞬间恢复镇定,转身面向群臣,沉声道:“退朝。” 众朝臣纷纷退了出去,一时之间,大殿之中便只剩下燕龙逸和公仪静儿以及燕无争,还有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了。 燕龙逸牵起公仪静儿的手,狭长的凤眸里化不开的柔情,温柔说道:“静儿,二十多年过去了,恍如一梦啊。当年是朕的错,给朕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既然今日你回来了,就别再离开了。” 公仪无影也赶紧走了过来,轻声相劝:“娘,父皇这么多年来一直思念着您,情义从未减过分毫,您就别再离开了。” 公仪静儿静静看着燕龙逸,这么多年来,自己何尝不曾怀念与他共度的时光? 默了一会儿,她轻轻点了点头。 燕龙逸眼里染满笑意,二十多年了,他等了二十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若非还有其他人在场,他真想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揉入骨髓。 公仪静儿对上这目光,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竟有了一丝不好意思,移开视线,正见燕无争满脸欣喜,甚至有了几分孩子气,那目光一直锁在自己身上,再观那一身侍卫装打扮,御前近卫? 她温和开口:“你就是若儿之子燕无争,就是争儿吧?” 燕无争立刻跪下,恭敬道:“无争见过母后。” 公仪静儿扶起他,眉眼间满满慈爱,语音温和:“好,争儿,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母后。这些年来,你受委屈了。” 这番话一出,便是彻底证明了燕无争的身份。 燕龙逸百感交集,良久轻叹一声:“朕这一双儿女,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倔。影儿出山至今,叫朕父皇不足两月。而争儿跟在朕身边数年,却是将朕瞒了个彻底。” 燕无争迅速再跪下,恭敬道:“无争见过父皇,娘临终遗命,无争若要认父,必须先认母后。不得已隐瞒,请父皇原谅。” 燕龙逸和蔼地扶起他,道:“也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战王公仪世家的倔强,朕已是体会甚深。” “逸,我这次回来,一定要为争儿找个好妻子。”公仪静儿唇角含笑,“你如今办下这选妃大典,也不算枉费心思。影儿虽是选不成妃了,但是争儿可也是选妃之龄。” 燕龙逸很直接就答应了:“朕都听静儿的。” 燕无争心里瞬间抓狂,让他选妃?只是此刻他刚认父母,也不好忤逆父皇母后,遂将目光转向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这几天为自己的事焦头烂额,把这事给忘了,收到燕无争的目光信息,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得到这么个表情回应,燕无争心下跳脚,走过去将她拉到一边,咬着牙低声道:“我是先代替姐夫挨打,然后还要再代替姐姐选妃?” 公仪无影无奈地扯扯嘴角,轻轻说:“弟弟,真是不好意思。” 燕龙逸见上官玉辰一个人站在一边,走到他面前,感激道:“朕真的很感激宸王,此次若非宸王,朕的影儿不会恢复女子之身。朕这一生就再见不到静儿,也不能和争儿相认。” “皇上只要将影儿许配给我就好。”上官玉辰随口应道,他从头至尾就这么一个目的。 燕龙逸唇角一扯,道:“你还真是会见缝插针,影儿是朕唯一的女儿,岂是这么容易能娶的?” 上官玉辰故意瞅了瞅不远处正看着公仪无影和燕无争的公仪静儿,低声说道:“皇上刚刚不还说,您能和皇后重修旧好,是本王的功劳,那本王和影儿……” 燕龙逸瞥他一眼,这言下之意不就是指他撮合了自己和静儿,所以自己是不是也要撮合他和影儿? 略加思索,他终是开了口:“影儿不仅是朕的女儿,更是我柳蓝的战王,宸王要迎娶她,那总得拿出些诚意吧,国书何在?” 上官玉辰拢了拢眉,国书得经过皇兄才行,遂又看向燕无争,看来还得讨好这大舅子。 第301章 皇子归宗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晨光破晓,凌华殿里一贯的肃穆,朝臣静候着帝王入殿。 与往日不同,鲜少入朝的战王公仪无影今日难得地神色凛然立在大殿一侧,因女子的战王服饰尚未赶制完成,今日的她依然是原来的那身战王装束。 一位白衫华装,玉冠束发,同样光华难掩的男子陪伴在她的身侧。 众朝臣看在眼里,心里触动之余,也更加清明。 无论战王是男是女,她依然是柳蓝的战神,他们的银面军帅,名扬天下的战王公仪无影。 然,好奇也随之而来。 毕竟在世人眼里,天宸宸王与柳蓝战王可说是疆场死敌,如今竟夫妻相称? 战王不惜名声,朝堂之上公然承认与天宸宸王私定终身;宸王不惜身份,异国金殿屈膝一跪,甚至要与战王共领责罚。 朝臣忍不住想注目,却不敢过于张扬注视他们。 等了片刻,皇上入殿。 景成帝显得愉悦非常,示意众卿免礼后,扬声道:“今日,朕要宣布两件大事。一是昨日皇后归来,二是今日皇子归宗。” 群臣一愣,原来昨日的战王后裔公仪静儿果真就是皇后,可这皇子归宗是什么意思? 景成帝看了站在身侧的燕无争一眼,朝群臣宣布:“御前近卫燕无争乃当年若妃之子,也就是柳蓝皇子。这些年来,之所以一直未公布其身份,只因为争儿想先受一番历练。” 群臣震惊,然很快便齐声恭贺:“恭喜皇上帝后团圆,皇子归宗。” “父皇,皇弟才能非凡,品行也是贵重,更在父皇身边历练多年,堪当大任,儿臣请立皇弟为皇太子。”公仪无影恭敬开口。 景成帝略感意外,倒没想到公仪无影这么快就提出册立太子之事,却也并不反对,扬声问:“众卿以为战王之意如何?” 群臣明白过来,今日战王入朝想必就是为了册立太子之事,不过公仪无影在柳蓝的威信本就至高,而且战王是女子,那燕无争就是柳蓝的唯一皇子,这很明显就是走个过场,他们还反对个什么? 于是,短暂的讶异后,群臣便纷纷恭声应道:“臣附议。” “燕无争听旨。”景成帝沉声开口。 燕无争一步步走下殿中台阶,然后面向景成帝跪下。 “朕今日当众宣布,册立皇子燕无争为皇太子。明日的选妃大典按时进行,将为战王选妃改为为太子选妃。” “谢父皇。”燕无争心里苦笑,嘴上却不得不恭声应道。 这里终归是朝堂大殿,他又是刚刚认父,刚受册封的太子,如何好去忤逆? 群臣礼拜,太子立。 早朝毕,殿中群臣恭贺不停,燕无争只得无奈地冲着朝臣笑笑,说几句应景话。 ………… 出了凌华殿后,公仪无影轻声叹道:“无争现在是面对一桌子好菜,可惜没他喜欢的。” 话音刚落,上官玉辰还没来得及回应一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急喝:“战王,宸王请留步。” 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下意识顿住脚步,转瞬已见燕无争拦到他们面前。 燕无争也不闲扯,狠狠瞪着上官玉辰,怒道:“这都是你闹出来的事,如果那天不是你莫名其妙跑来争什么第一,月儿就不会误以为是姐姐要阻止,她就不会抗旨拒婚,月儿现在就已经是我的妻子了。如果这次因为你,我和月儿走了岔路,我和你没完。” 他此刻的态度虽然不怎么好,然上官玉辰也知错在自己,心里既有歉疚,更想到自己还有事要请他相助,不发一言。 倒是一旁的公仪无影劝道:“无争,你先别这么生气,事情总有解决之法。” 燕无争看向她,面色缓和许多,轻轻道:“姐姐,你是知道的,我只想娶月儿,就像姐夫只想娶姐姐你一样。如果要我娶别人,就算再怎么样,我也只能忤逆父皇母后一次了。月儿和姐姐也是情同姐妹,明日就是选妃大典了,姐姐可有办法?” 公仪无影想起自己之前的打算,道:“无争,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听到此话,燕无争心下蓦地一松,眼中闪烁着希冀的神采,道:“姐姐,有劳你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眼见他身影行远,上官玉辰才侧头问了一声:“你打算怎么做?” 公仪无影挑眉,“人物肖像我实在是无能,需要你出力了……” “你是想……” “如君所料。”公仪无影巧笑嫣然,随手牵了他的手,“明日就是选妃大典,我们须得赶快了。” 第302章 被通缉的仙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冬日早晨薄薄的日光下,池塘反射着微微的薄光,倒映着女子凄凉的神色。 凌月静静地看着水面,碎叶飘落发上也不自知,整个人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忽听一声熟悉的轻唤:“小月。” 她终于回过神来,转过身,却突然双膝跪下,神色间有一丝沧桑无奈,无力的声音道:“主上,您不日便将远嫁天宸。凌月恳求您,允凌月回到宁谷。” 公仪无影微愕,蹲下身想要扶起她,然凌月却沉重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月,你这是为何?” “无争已经恢复身份了,凌月与他身份悬殊……”凌月似在对公仪无影说着,却又似在自言自语。 公仪无影明白过来,正色道:“小月,你如今乃是本王的义妹,是战王府的郡主,你和无争岂会是身份悬殊?无争只想娶你。” 凌月一怔,顿感心头温暖一片,原来主上认我为义妹是为了这个,低低的声音从唇边溢出:“主上……” “本王已说过了,你如今是本王的义妹,不可再这样称呼本王。现下本王已恢复女子之身,你以后要和无争一样,称呼本王一声姐姐。”公仪无影严肃道。 凌月眼神有些茫然,“姐姐,无争……” 公仪无影微笑道:“小月,你可不但是我的义妹,还是我未来的弟妹呢。” “弟妹……”凌月低声念了念这个称呼,抬睫看向公仪无影,她的主上依然浑身散发着令人信服的力量,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任由公仪无影将她扶起。 “对,弟妹。”公仪无影肯定,柔和的声音道:“无争今日亲口对我说,他只想娶月儿,就像姐夫只想娶姐姐你一样。如果要他娶别人,就算再怎么样,他也只能忤逆父皇母后一次了。” 凌月身形一顿,美眸中闪过异样的色彩。 公仪无影冲她笑了笑,“这话,辰哥今日也听到了。” 凌月下意识看向站在公仪无影身边的宸王,便见上官玉辰朝她轻点了下头。 此时,她终于感觉心里仿又流入一丝光明,惶惶不安的心在这一刻有了些许安定。 公仪无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侧,然后牵起上官玉辰的手朝书房而去。 ………… 书房内,上官玉辰在书案后坐下,公仪无影自然地为他研磨。 时光仿佛退回到了多年前,虽换了地方,却依然是那熟悉的人,看着她的动作,上官玉辰嘴角噙了微笑,温暖的感觉在心底弥漫…… 研完墨,公仪无影走到书案下茶几边坐下,静静等待。 上官玉辰执而画,许久放下,抬首道:“好了。” 公仪无影起身走到书案后看桌案上的画像,微皱了眉头。 瞧见她的样子,上官玉辰温柔地问了一声:“怎么了?” 只见她神色疑惑,口里喃喃:“容颜娇丽,神韵也有,画的真的是极像小月的。可,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有点怪?” 他看了一眼书案上的画像,又问:“是不是还是太严肃了?” 公仪无影轻摇头,目光对准画中女子嘴角的笑,低声道:“这笑……” 闻言,上官玉辰轻声解释:“一般我画出的肖像,都是要被通缉或者留意监视的,所以画得都很像,但也十分严肃。可是选妃一定要俏丽,所以我就在唇角画了这笑容。” 公仪无影瞬间转头看向他,一脸无语,“难怪这笑笑得如此诡异。” 上官玉辰:“……”诡异…… 过了一会,公仪无影目光再度落在书案上的画上,无奈道:“现在也只能凑合凑合了。”这可真是个下凡的仙子,可惜这仙子一下凡就要被通缉了。 第303章 反对,风花雪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柳蓝皇宫中,距离历代柳蓝皇帝寝殿承乾殿不远,是历代柳蓝皇后的寝宫——凤华宫。 尽管殿中无主已久,然一应陈设却与公仪静儿离开前丝毫无异,主殿的正前方一方镶金的坐榻,檀木案几上此刻摆满画轴。 香炉间升腾着袅袅轻烟,燕龙逸嘴角含笑环着公仪静儿,陪她一起为儿子选妃。 忽听外面传来恭敬的禀告声:“禀皇上,皇后,战王求见。” “传。”燕龙逸应了一声,轻轻放开怀中女子。 公仪无影从外面进来,跪下见了个礼。 “影儿快起,坐。”燕龙逸心情极好,“影儿这个时候来见父皇母后,是有何事?” 公仪无影起身后并没有落座,却往前走近了几步,将手中一幅画像在案几上缓缓展开,口里道:“无争心仪小月,这一点,父皇您也是知道的。” 燕龙逸收了笑意,瞥一眼案几上的画像,声音清淡:“凌月果真是美艳不可方物,但这笑,却笑得太过牵强。” 公仪无影听出父皇的话外之音,无非是小月虽有容貌,身份与皇家结亲却是不符,当下恭声应道:“父皇,小月是儿臣的义妹,有郡主身份,她的身份也是您认可的。” 话音才落,燕龙逸面露不愉,声音蓦地沉了数分:“你如今自己的婚事都是一塌糊涂,又是宸王妃又是太子妃的,就别再插手你弟弟的婚事了。” 公仪无影错愕,父皇一向顺着她,除了这次怀疑她有怪癖,对她发了几次脾气,从来都不舍得责备她。 然也不过一会,她平静道:“可是父皇,无争并无心娶她人。小月自幼便随在儿臣身边,她绝对是个好女子。” 燕龙逸一下从座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斥责道:“你就不能听父皇的话一次吗?你知不知道?昨日若非宸王在旁,朕根本不敢那样下判。五十刑杖下去,你命至少丢掉半条。你一肩扛下所有罪责,可考虑过你父皇?” 公仪无影目里流过一丝惊讶,原来父皇早有考量,让辰哥代刑,无争执杖,虽是受着责备,心里却暖暖的。 “如果你母后手中没有那道太祖皇帝留下的圣旨,如果当时宸王不肯担当,父皇真的不敢想象后果。若你真的出了什么好歹,你是要让父皇一生歉疚啊。”燕龙逸的语气里带着斥责,然眼里却满满都是无奈。 “父皇,是儿臣任性,让父皇为难了。”公仪无影低声回了一句,接着又说:“可是父皇,关于无争和小月的事……” 眼见她一直抓着此事不放,燕龙逸轻轻摇了摇头,淡淡问:“凌月可是在一个名为风花雪月的青楼待过一段时间?” 此言一出,一直坐在案几边默不作声的公仪静儿眸光动了动。 “父皇怎会知道?”公仪无影有些疑惑。 “这是争儿亲口说的,说他就是因为你将凌月放在风花雪月,才和你起的争执,对你不恭。” 闻言,公仪无影心中更加不解,可想来无争这样说必是有原因的,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辩道:“父皇,小月在风花雪月那是为了……” 话未说完,一道沉沉的嗓音打断道:“不管她在风花雪月里是不是为了执行任务,可她已涉身风月场所。争儿如今是一国太子,柳蓝的太子妃岂能是在青楼待过的女子?” 随即不等她再开口,燕龙逸道了一声:“影儿,你先退下吧。” 公仪无影顿了顿,视线朝一边的公仪静儿轻轻投了一眼,却见她只是面不改色地翻着画像,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争论一般,于是无奈地拱手施了一礼,退出殿中。 第304章 意盗圣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虽才过午后不久,然在深冬季节,天空中已氤氲着淡淡的红晕。 雕梁画栋的太子东宫,假山游廊曲折迂回,燕无争漫不经心地走在其中,却无心去欣赏周围的一切。 忽听公仪无影在他身后轻唤一声:“无争。” 燕无争迅速转过身,两道熟悉的身影已停在他身边,他赶忙道:“姐姐,宸王姐夫……”后面似有事要问。 公仪无影目光四下扫了一眼,见不远处有一方精致的大理石桌,牵着上官玉辰的手在那桌边径自坐下。 燕无争也随着在那桌边坐下,方一落座,就听公仪无影直接问了一声:“无争,你到底对父皇说了什么?” “姐姐指的是?”他有些不明所以。 公仪无影神色严肃,道:“你怎么会告诉父皇小月曾经在风花雪月待过?” 燕无争这才想起来自己那日在御书房结结巴巴说的那些话,解释道:“那日,父皇因为收到的有关宸王妃的消息混乱而大发雷霆,责问我在天宸干什么,又为何对你不恭。我当时怎么敢解释说我是替上官漠做事,然后在对仗时扰乱姐姐心智还刺伤姐姐你,就……” 公仪无影明白过来,却轻轻摇了摇头,口里道:“明日就是选妃大典了,可父皇介怀小月曾在风花雪月待过,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小月做你的太子妃。” 一听此话,燕无争蓦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却并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将目光投向远方。 有风吹来,轻扬起他暗紫色的衣袂,墨发划过他的脸颊,连带思绪也似被吹得远了……如果是父皇决定的事,就真的难以改变了。 见他如此,公仪无影也跟着心下难过,喃喃自语:“如果小月那日没有抗旨就好了。” 这句话本是无心之语,可没想到竟一下提醒了燕无争。 他立刻转身坐下,正色道:“对了,那道赐婚圣旨,父皇应该还没销毁,应该还在御书房。” 公仪无影眸光瞬间一敛,严肃问:“你想做什么?” 燕无争也不隐瞒,将心里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我想将那张圣旨找回,最后若是实在没办法,我便将那张圣旨宣读出来。” “不可以。”公仪无影果断阻止,“你若这样做了,父皇必会十分难过,而且你心里清楚,那道圣旨现在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燕无争心说,我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可见姐姐反对得如此坚决,口里道:“姐姐,我心情不好,能让我和姐夫单独喝几杯吗?” 闻言,公仪无影视线在他面上微微顿了顿,却见他神色抑郁,眉宇间透着烦闷,遂柔声安慰一声:“那我随处走走,你们少喝点。” 说完,她起身离去。 眼见她离开,上官玉辰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想着:这个时候支开影儿,准没好事。 果然,公仪无影才一行远,燕无争便试探性地开口:“宸王总说姐姐是你的王妃,你是怎么样将姐姐变成宸王妃的?” 上官玉辰苦笑着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口里回答道:“就一张现在和废旨差不多的赐婚圣旨,我在很久以前就请了这张旨。”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说:“可如今却是天宸的皇兄不同意,柳蓝的皇帝也不肯,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可不管怎么样,宸王姐夫不也是凭这张圣旨定了姐姐的身份?我只要拿到那张圣旨,就确定了月儿是我妻子的身份。”燕无争不以为然。 上官玉辰淡淡打量他一眼,轻声道:“你将影儿支开,这就是想……”盗圣旨去? “宸王,姐夫,你和姐姐相爱可却有这许多麻烦阻隔着,我想你也是十分明白我此刻的心情。”意思明显,要宸王姐夫助他盗圣旨。 上官玉辰唇角一扯,叹道:“想不到我们兄弟俩竟是如此同病相怜,都有一张我们将它视作宝一样,却和废旨差不多的赐婚圣旨。” 第305章 记上一笔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燕无争满是希冀的眸光看着他,道:“姐夫,既然你也理解我的心情,那现在我们……” 上官玉辰眉心轻凝,还是很理智地相劝:“其实你也知道,那圣旨现在不过就是张废旨。” 却听燕无争道:“姐夫的那张圣旨也是废旨,姐夫为何还要将它当宝?还口口声声称姐姐是你的王妃。” 上官玉辰剑眉微挑,淡笑一声:“我现在正在努力将它变废为宝。” “那我也要将那道圣旨变废为宝。”燕无争脱口接道,神色认真,“姐夫,你是最理解我心情的。” 见他如此坚持,上官玉辰想了想,戏谑道:“那你让我先去找身夜行衣,我得把脸蒙住。” 燕无争当即阻止道:“现在身份不同,要进御书房容易得多,不需要闹那么多麻烦。” “你当然是身份不同了。”上官玉辰苦笑,“这事若传出去,天宸的宸王居然跑到柳蓝的皇宫做贼,本王这一世的英名可都毁了。” “这不叫做贼,这叫暗中取回,那圣旨本来就是父皇赐给我的,这是宸王姐夫陪弟弟我一起去御书房暗中取回我的东西。”燕无争争辩道。 上官玉辰唇角一抽,这样的暗中取回……和做贼有区别吗?没来得及多考虑,便见燕无争已经站起身。 “姐夫,我们现在就去御书房。” 上官玉辰一脸哭笑不得,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无奈地随着起了身。 距离御书房不远,便看到众多侍卫守在书房外围。 燕无争抬手示意上官玉辰止步,然后自己朝御书房走去,随手指了个方向,朝众守卫沉声道:“那边有些异常,你们全部去那边查看。” 御书房外围的侍卫虽微觉疑惑,却也无一人敢迟疑,纷纷领命往指定方向而去。 等到守卫全都离开后,燕无争转身朝上官玉辰做了个眼色,上官玉辰随即进了御书房。 燕无争守在御书房外面,时时注意着周围动静,以免值守的侍卫突然回来或巡查禁卫军经过好应付一二。 好在就一会功夫,上官玉辰便从御书房里出来了,将一道圣旨塞到他手里。 燕无争展开扫了一眼,心下喜悦,赶紧将圣旨藏入袖中。 肩上被一只手轻轻拍了两下,他转过身,便见上官玉辰朝他扯唇道:“以后你们柳蓝的史书上可得记上一,选妃前夜,太子把风,天宸宸王盗旨。” 燕无争嘴角抽了抽,也不理他。 没再停留,两人赶回太子东宫。 不知是不是运气,他们才离开没多久,公仪无影就往这边来了。 其实,公仪无影从离开东宫起,就不知为何总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便是这种感觉让她脚步下意识走来这边瞧瞧,蓦地见御书房外围守备空虚。 她微微皱了皱眉,一丝预感窜上心头,目光四下扫了扫,忽见附近不远有许多侍卫不知在查视什么,抬步朝那群侍卫走去。 众侍卫见礼:“参见战王殿下。” “这御书房外守备怎会如此空虚?”公仪无影沉声问。 其中一个侍卫恭敬回答:“回禀战王,卑职等是今日御书房外的当值守卫,刚刚太子殿下有令,让卑职等到这边查探。” 公仪无影立知不妙,无争不在东宫,他支开御书房的守卫……口里不迟疑地道:“御书房守备怎能如此空虚!你等速速回去!” 第306章 劝说无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色微朦,假山为邻,小池相伴,梅香飘溢,东宫的庭院别有一番韵味。 “宸王姐夫,来干一杯。”燕无争举杯相敬。 上官玉辰拿起酒杯与他的酒杯碰了一下,一口饮尽薄酒。 眼见这一幕,公仪无影不露声色地缓步走到桌边坐下,淡淡道:“宸王是我柳蓝贵宾,但今日做出这样的事未免有失身份。” 此话一出,上官玉辰与燕无争立时明白她已知盗旨之事。 燕无争马上道:“姐姐,你别怪姐夫,是我硬拉着姐夫去的。”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斥责道:“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这个身份想去御书房拿什么东西特别方便?是不是觉得这样做特别自豪?” 燕无争低下头,小声回答:“我只是想如果明日父皇一定要娶我别的女子,万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将这张圣旨宣读出来。” 一听此话,不等公仪无影开口,上官玉辰立即劝道:“使不得,这道圣旨帮你拿出来只是当一张废旨,让你自我安慰一下。你若要宣读,还是趁早还回去。” 公仪无影面色稍霁,语气缓和几分朝他道:“御书房重地物件遗失,今日值守的侍卫定是免不了一顿板子。无争身为一国太子,如此行事,若揭露出来会有什么影响,或许无争不明,可辰哥你是三军主帅,岂会不知?怎还能陪着他如此胡闹?” 这些事情,上官玉辰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听燕无争一口一个姐夫地叫着,而且这段日子以来,自己和他也真的像兄弟一般,看他那样,实不忍拂了他的意,加之自己还有事相求于他,所以也是存了私心。此时也有些羞愧,对公仪无影的怪责并未多言。 公仪无影视线轻轻落在燕无争面上,只见他低眉顺目,然清澈的眸子里却隐隐流露出倔强的神采。 其实想想,无争如今被迫选妃却与自己脱不开关系,她声音温和许多:“无争,我知你本性不羁,但你如今身份已不同往日。你现在是一国太子,一言一行代表柳蓝,不可再任性行事了。” “我回国认父,只是希望完成我和我娘的一个心愿,从来就不是为了权势。”燕无争微微抬睫,声音更轻了几分:“姐姐,我只想要一份普通的感情,普普通通过一世。” 公仪无影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若想要普普通通过一世,就不该认父。你既然已经认了父皇母后,已经站在了今日的身份,很多事便由不得你了。” 燕无争一只手拽了袖角,苦笑一声,“我虽然手里拿着圣旨,但我并不想忤逆父皇母后,可我更不想失去月儿。” “但你这样做可能会害死小月的,也可能会失去她。你若是真的喜欢小月,真心想娶她,就要让她堂堂正正成为你的妻子,而不是走这种歪门邪道。”公仪无影蓦地加重语气。 燕无争却不以为然,眸光扫了一眼上官玉辰,心想着:姐夫不也是这样定了你的身份。 公仪无影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再瞧他一脸不服的样子,大概也猜到他在想什么,缓缓道:“我和辰哥之间的事与你的情况不同,我们之间是有着国家宿仇的。当年的战事因我二人扩大,我们现在正在努力化解仇怨。” 燕无争陡然想起上官玉辰那句正在努力变废为宝,若有所思。 第307章 夜间求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夜色明净,万籁俱寂。 帝后正欲休息,忽听外面传来容祥的声音:“皇上,皇后,太子跪在凤华宫外,要求见皇上。” 燕龙逸皱眉,明日便是选妃大典,争儿必是为了凌月而来,遂道:“告诉太子,朕与皇后已经歇息,有事明日再禀。” 身边的公仪静儿劝道:“逸,争儿这么晚求见,你还是去看看吧。” 听到她相劝,燕龙逸也不再坚持,道:“那静儿你先歇息,朕去去就来。” 出了凤华宫寝殿,他将燕无争带到院子中的凉亭里,自己在石桌边坐下,口里问了一声:“争儿这么晚来见朕,有何要事?” 燕无争立刻跪下,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卷圣旨双手恭敬捧上。 燕龙逸接过圣旨展开一看,一丝惊讶掠过眼底,随手将圣旨放到一边的石桌上,目光淡淡看向他。 “父皇,无争拿此圣旨,原是打算明日不得已之下,忤逆父皇。现在将圣旨交回,是要向父皇坦承一切。”燕无争抬首,坦然道:“其实无争在天宸玉都,是替天宸漠王上官漠办事。” 燕龙逸眸光微动,一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无争过去眼见父皇对姐姐百依百顺,可姐姐总是不领情,而父皇却总将无争当作姐姐的影子。无争心里不服,所以趁寻找姐姐之时,去了天宸玉都,为漠王谋士,是想证明自己。” 燕龙逸一顿,目里多了丝复杂。 “月儿的确是在风花雪月待过一段时日,可风花雪月表面上是玉都的风月场所,实际却是姐姐布在玉都的势力。月儿在风花雪月其实根本就没有露过面,无争之前对姐姐不恭,也并不是因为姐姐将月儿放在风花雪月。” 燕无争顿了顿,接着说:“无争对姐姐不恭,是在天宸皇子对仗之时。在大阵之中,无争扰乱姐姐心神,更刺伤了姐姐。但也正是在那场对仗中,无争对姐姐心悦诚服,彻底释然。父皇问及时,无争怕受责难,不敢坦承,所以才会那样说。” 燕龙逸敛目微思,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如果说一直以来自己对影儿的关心太少,那自己对争儿…… “父皇,无争的感情已经付出,再难收回。”燕无争正了正神色,“这一点,父皇比无争更明白。月儿之于无争,就像母后之于父皇。” 燕龙逸心头陡然一震。 朦胧月色下,星子的碎光点点铺洒。 冬日的夜间,地面透骨寒凉。 燕无争双膝跪在地上,眸中饱含希冀,良久将头垂下些许,恭敬道:“无争今日坦承一切,愿意接受一切处罚,唯求父皇成全无争和月儿。” 燕龙逸静静看着他,脑海里还想着他刚刚的那句话。 凌月之于争儿,有如静儿之于朕。情之为物,一旦真正付出,心中再难容下他人。 情根深种,如何能自拔? 燕龙逸看了桌上的圣旨一眼,争儿到底没有选择这样去忤逆,而是选择了担当,身为一国太子的担当。 他心下欣慰,遂温和道:“争儿,朕心里已经有了考量,你先回去吧。” 回到凤华宫后,燕龙逸翻找出公仪无影今日拿来的凌月画像,瞧了几眼,又轻轻摇了摇头,口里道:“这画像是要选妃还是通缉?”然后传唤容祥。 容祥进来,他便吩咐道:“容祥,命宫中最好的画师照着这画中之人,连夜画出俏丽的选妃画像。” 第308章 模糊记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朝阳初起,公仪无影拉着上官玉辰直奔凤华宫。 太子选妃,公仪静儿换上皇后正装,头上戴着金色凤钗,威仪自显。 “儿臣给母后请安。” “影儿快起来,坐吧。”公仪静儿的声音极为温和。 公仪无影跪在地上不动,请求道:“母后,影儿此时来见母后,是希望求母后成全无争和小月。” 公仪静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并不言语。 见状,公仪无影马上道:“母后,父皇不知,但母后您是知道的啊,风花雪月不过是清风的情报据点。” 陡听此言,公仪静儿眉头一皱,目光直对向站在公仪无影身边的上官玉辰。 公仪无影知道她的意思,解释道:“母后,风花雪月的秘密,早在影儿在玉都之时已被辰哥发现,而清风楼也早被察觉。” 公仪静儿眸光微变,却转瞬即逝,收回视线,淡淡问了一声:“你为何会将月儿派往风花雪月?” 闻言,公仪无影侧目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缓缓道:“当年,千丈崖上,影儿曾亲眼目睹辰哥亲手击杀风宁。多年来,影儿对那一幕一直耿耿于怀,因而才会在练功之时心绪不宁走火入魔,令得母后为救影儿深中寒毒。此事再度激起影儿恨念,所以影儿要派人往玉都接近辰哥,原是想伺机刺杀他。小月主动请命,在玉都一待就是两年,但影儿却始终下不了刺杀令。” 上官玉辰一顿,有些惊讶。 “亲手击杀风宁……”公仪静儿喃喃念道。 “辰哥告诉过影儿,千丈崖上,易明是自己退下悬崖的。影儿不知道易明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影儿相信辰哥。”公仪无影轻声道。 公仪静儿看了看两人,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当年,母后曾授意易明,不论用什么方法,必须让你斩断情根。至于他最后是怎么做的,我也不清楚。” 上官玉辰眸光瞬间一变。 然公仪无影没有多纠结此事,只接着说道:“但小月在风花雪月根本就没有露过面,见过她的人只有辰哥一人,而辰哥对小月也一直是以礼相待。” 公仪静儿随口道:“你与宸王几度交锋,深知他是何等人物。你一直没有下达刺杀令,除了你对宸王的感情之外,想必也是因为你心里明白,凭月儿是不可能刺杀得了宸王的,但你为何还是将月儿留在风花雪月两年?” 公仪无影轻轻敛下目,道:“这些年来,影儿对当年在云安城的记忆好像有些很模糊的东西总记不清楚,问及当年随行影卫,却个个跪在影儿面前支支吾吾。能够让宁谷影卫在影儿面前如此,想来唯有母后了。影儿也曾向母后您试探过,只是您避而不答。影儿未召回小月,也是存了一分探明疑惑的心。” 上官玉辰微垂了眼睫,隐下眼底飞速掠过的一丝异光。 公仪静儿默了一会,道:“母后隐瞒此事,不过是因为觉得事出必有因,没必要增添你的烦恼。而你心里也应该明白,你的贴身影卫能听从母后之言隐瞒于你,那必是为你之好。” 她抬了抬眸,叹道:“或许真是天意,你不须去刻意追究,等到你和宸王真正成亲之后,慢慢就都会知道的。” 公仪无影不解,然并没有多问,其实自血灵山释然之后,自己对脑海里那模糊的身影和忘记的事已不欲刻意追查了,当年之事错综复杂,既然自己选择忘记那段,贴身影卫缄口不言,那定不是什么愉快之事。 尤其那日,辰哥无意间提到一个名字,然在自己一问之后竟然迅速岔开了问题,恐怕就是与自己缺失的记忆有关。既然辰哥不愿说起,自己也便避而不谈。 “母后,无争和小月两情相悦,请母后成全他们。”她继续请求。 “母后知道了,这些事情已经有了安排,你也不必担心。”公仪静儿温和一笑,只说:“先退下吧。” 公仪无影心下顿松,母后说不必担心,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遂起身打算离去。 一名宫女迎面走来,跪下见礼道:“参见皇后娘娘,战王殿下,宸王殿下,奴婢是奉命来取走选妃画像的。” 公仪静儿目光扫向案几上的盒子,淡应一声:“拿去吧。” 宫女取过装着选妃画像的盒子,退了下去。 “你父皇快下朝了,母后现在也要去着手布置些事情。”公仪静儿说完,起身径直出了凤华宫。 公仪无影正要和上官玉辰离开,忽看见案几上还放着一卷画像,心下好奇,遂取来展开一看,顿时一惊。 这不就是辰哥画的小月画像? 难道母后还是不同意?还是那宫女拿漏了?不行,我得赶紧送过去。 第309章 选妃大典(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拉着上官玉辰赶到太子东宫正殿,正见公仪静儿正随意翻看桌案上的画像。 她甚至连礼都忘了见,便赶紧将画像递过去,“母后,这选妃画像,那名宫女取漏掉一张。” 公仪静儿接过画像展开一看,只温和地笑了笑:“这张画是多出来的。”然后将画像递回给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顿时一愕,难道母后竟然还是不同意无争娶小月?正想要继续相劝,却见一名内侍走了进来。 内侍见过礼后便恭敬禀报道:“禀皇后,众参选妃已经到了选妃地点。” “去请太子过来。”公仪静儿淡应,然后柔声对公仪无影说了一声:“参选妃到了,母后先走了。”说完,起身而去。 眼见母后的身影消失在殿中,公仪无影心里焦急,握着画像的手紧了紧,略略思索,便将手中画像往身边的上官玉辰手上一放,口里说:“辰哥,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将小月带来,你先在这里看着。” “嗯,那你快去快回。”上官玉辰声音温柔。 公仪无影微微颔首,便不再停留,匆匆出宫,直往战王府而去。 ………… 东宫诺大的园子中,近百名淡妆浓抹,姿态各异的女子已等候在那里。 公仪静儿与燕无争走来,分别在早已设好的主次座就坐。 众选妃齐齐跪下见礼:“参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仪静儿淡声应道:“都起来吧。” 众选妃应命起身。 燕无争眸光快速扫过,但见这近百名女子,或艳丽,或清雅,温婉端庄,独独没有他的月儿,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你父皇也快要下朝了,待会你选中哪个女子便点一声,自会有人为你将画像选出。”公仪静儿温和开口。 “哦”燕无争漫不经心地随口应道。 见他如此,她又说:“你父皇之前说过,若你一直不选妃,那便在环离国几位公主中为你挑选出太子妃。” 燕无争心里更加憋屈,索性直接起身,拱手施了一礼:“母后,儿臣想先下去休息。” 公仪静儿眉心轻蹙,“待选妃子将展示表演,你如何能离场?” “儿臣就在母后那边不远处的偏殿中,离得虽稍远了点,但也足够看清这里的表演,儿臣实在不喜这热闹。”燕无争神色抑郁。 公仪静儿无奈,心料争儿可能是因为没见到月儿才这样,月儿是新增选妃,今早才通知的,来得定是要迟一些。也罢,一会给争儿一个惊喜,遂瞥一眼他目光所指的偏殿,温和道:“既如此,争儿便去偏殿中看吧。” “儿臣告退。” 燕无争正心烦意乱地走到那偏殿前,忽听一声男声传来:“无争。” 他微微转身,便见一袭白衫华装的上官玉辰朝自己走了过来,遂轻轻叫了声:“宸王姐夫。” 上官玉辰见他眸光黯淡,知他心里不好受,可也不知如何劝慰。 倒是燕无争看到上官玉辰手中竟拿着一卷画,随手拿过来展开一看,顿时像明白了什么,苦笑道:“为什么我已经坦承,父皇还是不肯让我娶月儿?” 他失神地看着画像,良久才推门进入偏殿。 既然这选妃大典没有我心中之人,选妃何意? 第310章 选妃大典(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燕无争在殿中的一张茶几边坐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画像,心里苦涩万分,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做? 没过多久,景成帝下朝来到选妃地点,走到公仪静儿身边坐下。 燕无争懒得理会外面的事情,目不转睛地盯着画中的凌月,回忆着与月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也不知道月儿现在怎么样了? 突听见门被推开,他微一回首,只见来人一袭白衫,正是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见他神色抑郁,手中还拿着自己画的那张凌月的画像,微微摇了摇头,走到他所靠近的茶几边坐下,戏谑开口:“你不是羡慕你姐姐艳福不浅嘛?这次这艳福可落到你身上了。” 燕无争顿时更恼,瞪着他道:“宸王姐夫不是也还说妒忌姐姐吗?” 上官玉辰也不生气,依然是戏谑的语气:“我是妒忌啊,可我没这选妃的机会。我就算是回了天宸,也没这机会了。” 燕无争斜了他一眼,忽然好像想到什么,口里说:“既然宸王姐夫承认妒忌姐姐,那不如宸王姐夫就换上我的衣冠,在此选妃吧。” 上官玉辰一愣,未及开口,燕无争立即又说:“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也不等上官玉辰同意,燕无争直接朝身后一个侍卫冷声道:“将你的侍卫外装留下。” 那侍卫吓得立即跪下,一脸惶恐:“太子饶命,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 燕无争冷喝打断道:“少废话,战神宸王在这,你怕什么?” 跪在地上的侍卫还想劝说,但见太子面色阴沉,只好战战兢兢解下了自己身上的侍卫外装。 上官玉辰一愣又一愣,不可置信地盯着燕无争,终于说出一句:“你这还来真的啊。” 燕无争此时已经解开了腰带,认真道:“宸王姐夫,我必须先撤了,有劳你了。” 上官玉辰看他神色苦涩,心下微有不忍,但还是很理智。昨天才被影儿怪责了,今日哪里还能再陪他胡闹?遂拒绝道:“无争,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可这样做,你让我怎么收场?” 燕无争气急:“如果当初不是你莫名其妙地跑来争第一,月儿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和月儿之间根本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事,我也就不会被迫去娶别的女子。” 闻言,上官玉辰自知理亏,心里有些歉疚,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燕无争很快褪下太子正装,迅速换上了侍卫装,随即将手中的太子正装递到上官玉辰手上,道:“宸王姐夫,这里就交给你了。”然后看向身后的两个侍卫,沉声道:“你们在此,全力配合宸王。” 不等任何劝言,他快步出了偏殿,几个灵巧的弧度,消失在偏殿附近。 殿内的上官玉辰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的太子正装,换不换呢? 这……这……真是…… 这个燕无争…… 上官玉辰想了想,自我安慰。 反正他也不会选谁,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麻烦吧。 第311章 选妃大典(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纠结片刻,还是换上太子正装,坐在茶几边。 没过一会,有乐声自殿外传来。 上官玉辰知道,选妃大典开始了。 他眸光不露声色地扫了两个侍卫一眼,又注意了一下那已将侍卫装褪下的侍卫,只觉他在这太过显眼,遂朝他沉声道:“你先退下吧。” 那名侍卫仿佛得了特-赦令一般,松了口气,出了偏殿。 外面一声太监尖声传起:“谏议大夫慕容华之女慕容紫英。” 音乐声嘎然而止,一位年轻少女缓缓入场,一身银色流仙百褶裙铺散开,犹如一朵绽放的莲花,红色的流边,美如天仙,发上戴着华贵的珠饰,耳上红玉耳环轻轻摇摆,华贵不失优雅。 女子轻提衣裙,走到古琴前坐下,伸出素指,绝妙的琴音自她指间倾泻而出,委婉连绵,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 上官玉辰听着这琴音,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自乱了阵脚,反正我这一生也没有这选妃的机会了,不如就趁此机会看看这选妃盛典。 他心里静下几分,命侍卫将茶几椅子搬到窗前,推开窗扇支好,自己走过去坐下,随意瞟了一眼这位名唤慕容紫英的少女,然后命侍卫备薄酒点心来。 上官玉辰轻抿醇酒,一副悠闲自在的神情。 然一旁的侍卫就没有这么镇定了,战战兢兢站在旁边,唯恐被人发现太子离开。 没过多久,一名内侍捧着盒子走了进来,然上官玉辰在感受到有人朝这里来时便已经起身并背过身去。 内侍躬身施礼:“太子殿下,皇上命奴才将选妃画像送来,说您若有中意的,派人将那画像递出便可。” 上官玉辰朝后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那内侍虽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却并不敢多想,将装着画像的盒子搁置在上官玉辰身后的茶几上后便退了出去。 站在上官玉辰身侧的侍卫惊得一身冷汗。 上官玉辰淡然转过身,重新坐下,动手随意翻动了一下画轴,却并未展开细看,继续他悠闲的“选妃”。 ………… 就在上官玉辰悠闲欣赏选妃大典的同时,燕无争也施展轻功一路来到战王府附近,想走过去,却终还是止住了脚步,思绪翻腾。 整个柳蓝都是父皇的,我若带着月儿私奔,在这柳蓝国土中,又能逃得了多远?还不如拿着那一张废旨,私奔也能有点底气,现在是连底气也没有了。想起昨日姐姐的话,我带着月儿私奔,若被寻到,恐怕会害死月儿吧 燕无争眼中苦涩弥漫,神色抑郁,在战王府附近逗留着,既不靠近,也不离开。 我盼了这么多年才盼得认亲,难道认亲以后就必须接受失去挚爱吗? 他苦叹一声,却见一袭黑色身影自府内出来,上了马车。 马车徐行,冬风拂过车帘。 公仪无影眸光突然一凝,心下顿时一惊,无争?遂立即掀开车帘往刚才的方向看去,哪里还有人影? 她微微蹙眉,难道是我眼花了?也是,怎么可能是无争?无争现在可是在宫中选妃。小月在选妃之列,我看这小子该是乐得找不着北了,怎么可能会跑出来? 公仪无影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殊不知,燕无争已施展轻功直上了战王府的瓦顶去了。 第312章 选妃大典(4)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来到选妃之地,向父皇母后见过礼后,左右看了看,并没有见到燕无争,遂轻声问:“母后,怎么不见无争?” “争儿在偏殿观演,待选出中意太子妃便会递出画像。” 公仪无影听了也没有多想,在临近主座边的次座上坐了下来,然后就想寻上官玉辰,却发现找不到他的人影,遂又问:“母后,那您可见到过辰哥?” “宸王没有和影儿你在一起吗?”公仪静儿随口反问。 公仪无影不语,不是让他在这里看着的吗?他这是跑哪去了? 一个又一个选妃出场,一场接一场的表演,琴声婉转,舞姿轻盈。 殿内的上官玉辰淡然地给自己斟酒一杯,心里暗想着:终于是有惊无险,快结束了。 酒入喉中,突听一声太监尖声传来:“战王义妹凌月郡主。” “咳咳……” 上官玉辰瞬时一呛,咳嗽不止,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后,便迅速往窗外望去。 只见那不远处古琴前的女子一袭紫衫,温婉宁静,正如昔年风花雪月的月儿姑娘。 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赶忙取出茶几上的那堆画轴,迅速翻看查找一番,很快便翻出一幅温婉宁静的女子画像。而,那画像上面注解正是-—战王义妹,凌月郡主。 难道皇后说那画像是多出来的是因为……这下可糟了…… 凌月是临时新增的选妃,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也是最后一个出场表演的。 上官玉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紫衫女子,微微思索,便将画像递给身边的侍卫,沉声道:“你将这画像呈给皇上,就说太子邀约凌月郡主偏殿相见。” 那侍卫紧张万分,恭敬应了声“是”后便往殿外而去。 “参见皇上,皇后,战王。”那侍卫跪在燕龙逸面前,双手恭敬捧上画卷,可那额间却有冷汗渗出,浑身如紧绷的弦,吞吞吐吐地说道:“太……太……太……” 燕龙逸见这侍卫竟然连话都说不清,心下不悦,斥道:“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有话就说。” 那侍卫马上顺了一口气,稍微使自己镇定一些,然后恭敬说道:“太子殿下邀约凌月郡主偏殿相见。” 燕龙逸和公仪静儿相视一笑,太子妃人选看来是定下了。 “太子殿下邀约凌月郡主,你紧张个什么?”燕龙逸冷声责问。 “卑职,卑职……”那侍卫跪在地上,不知说什么好。 燕龙逸心想,莫非是因为争儿太激动了?导致这侍卫都跟着紧张了,然后想起自己在金銮殿上听到静儿归来时,不也是……幸亏没有一意孤行,强行拆散争儿和凌月,遂也没有再继续为难那侍卫,只沉声道:“带凌月郡主去见太子吧。” 那侍卫松了口气,走到紫衫女子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恭声道:“凌月郡主,请。” 一旁的公仪无影手指支着下巴,眼神微眯狐疑地盯着那侍卫离去的方向,总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脑海里浮现出车帘外那个侍卫身影。 那真的是错觉吗?我怎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依无争那性子,这些日子的反应,此刻看到月儿,还能在偏殿坐得住?月儿可是最后一个出场的选妃,他完全可以直接出来宣布啊。还有,我让辰哥在此看着,他为何突然不见人影?辰哥会是和无争在一起吗? 第313章 选妃大典(5)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凌月离去之后,选妃大典的表演也已结束,只等着太子出来宣布结果。 一炷香时间过去…… 两柱香时间过去…… 偏殿门口没有任何人出来。 燕龙逸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就连公仪静儿脸上也有了异色。 一旁的公仪无影悄然退下,径直朝那偏殿而去。 殿中的上官玉辰此时面上神色虽仍看不出波澜,然心里却已有急意。 这个燕无争怎么还不回来? 凌月哪里料到进来会是这种情况,站在上官玉辰身后急得不行。 有细浅的脚步声靠近,上官玉辰反射性地转过身子。 所以等到公仪无影进来偏殿时,看到的就是一身明黄的背影。 她正欲出声唤“无争”,那明黄身影身边的侍卫已快速跪下,恭声道:“参见战王。” 未等她示意那侍卫起身,明黄的身影突然回过身来。 看清那容颜,公仪无影顿时惊得一怔,然后疾步走近,直接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玉辰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凌月,随即视线回到公仪无影面上,道:“之前我画的那张画像被淘汰下来,无争看到我手上那张画像,误以为这选妃中没有月儿姑娘,这不就逃了,然后就让我……” 闻言,凌月心中一触,原来无争是因为以为选妃没有我才逃避选妃的。 而公仪无影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没想到一张画坏的画像居然惹出这么多麻烦,辰哥,我让你在这看着,你居然……一会你还要带着小月出去谢恩,我看你这下怎么办。” “这个燕无争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上官玉辰也有些恼火了。 公仪无影微微冷静了一下,低声道:“我在来皇宫时,在战王府附近好像看见无争穿着一身侍卫装,我猜这小子十之八九还在战王府附近等月儿。” 上官玉辰一听,赶忙道:“影儿,你说你在战王府附近看到无争?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将他找回来吧。” 话音才落,忽听到又有人朝偏殿来的声音,他不得不又背过身去。 一名内侍躬身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战王殿下,凌月郡主。皇上派奴才传令,为了皇室繁荣,请太子殿下和凌月郡主商讨,共同再选出一位太子侧妃。” 上官玉辰一挥衣袖,内侍便退了出去。 殿内三人面面相觑,选侧妃? 安静了一会儿,凌月出声打破沉寂:“这侧妃若是不选,皇上和夫人必会对我生出意见。” 然话落,殿中再无声音。 燕无争不在这里,这侧妃是选也不是,不选也不是…… 殿外的选妃点,燕龙逸扭头看向公仪静儿,柔声道:“如今柳蓝皇嗣空虚,争儿是柳蓝唯一的皇子。可他性情太倔,好在凌月性情温顺,希望她能劝动争儿至少先纳一位侧妃。” 公仪静儿淡淡一笑,对此不置一词,心里却错综复杂。 柳蓝皇嗣空虚与自己脱不开关系,公仪世家素来高傲,就算那人是一国之君,她也终究做不到要与人共侍一夫。 不想燕龙逸对她痴情一片,如何也不愿放手,甚至许诺为她废黜六宫,她才答应以战王后裔的身份成为他的妻子。 — 战王府 一身侍卫装打扮的燕无争趴在王府正厅的瓦上隐藏身形,本想等凌月出来,可却一直没等到,遂一个人在那胡思乱想。 不知道月儿知道选妃的事是不是很难过?是不是很生气?她怎么还不出来?东宫那边又如何了?宸王姐夫那边应付得如何?父皇母后如果知道我跑出来了,会不会很生气?会不会迁怒月儿?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我是不是应该先依了父皇母后,先娶一个太子妃?然后我可以再纳了月儿。 想到这,他又摇摇头,实在不愿意这样做,这会委屈了月儿的。 …… 不知这胡思乱想持续了多久,燕无争渐渐竟然趴在瓦上睡了过去。 第314章 侧妃,噩梦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时间一点点流逝,东宫偏殿中气氛沉寂无比。 上官玉辰暗忖:皇上怎么突然要为太子选侧妃?稍加思索,这么长时间不出去,想来对外面也要应付。现在的关键是,这个侧妃谁来选,选谁,选了之后怎么办? 凌月也凝着眉头,无争是一国太子,却为了我逃避选妃,这份情义已经足够。他毕竟是一国太子,身边有其他妃子也是无可厚非。 而公仪无影则想着,无争性情倔强,但小月性情温婉,父皇这分明是希望小月来替无争选个侧妃。若是无争在此,还可以让无争带着小月出去说暂时不想纳侧妃,可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她将目光抬向上官玉辰,恨恨道:“想你宸王必是权势过高,做事不须瞻前顾后,冒充太子选妃你也敢,必是断定无人敢治罪于你。” 闻言,上官玉辰一脸无辜,道:“无争要走,我又不是没拦过,难不成点了他的穴?传出去,岂非是目无柳蓝太子,对柳蓝的大不敬?” 公仪无影冷哼一声,“原来宸王想的是冒充柳蓝太子选妃是对柳蓝的尊敬,宸王还真不愧是战神,这思维果然是与常人有异。” 她说着,眸光随意瞟了瞟,一下就看见窗边茶几上的美酒点心,阴阳怪气道:“挺怡然自得的嘛,你在这看了这么久,想必也是有了些心得。这选中谁,你心里也有谱了吧。” 上官玉辰一听,这万一选了之后,燕无争那小子不中意,这侧妃的事可怎么收场?这小子要是推说选妃的是我,推在我身上怎么办?现在本王自己的事情已经够乱了,再摊上这些事情还怎么得了?于是,果断回答:“坚决不选。”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凌月却在此时开了口:“不如就让我替无争选这个侧妃吧。”说完,就要往搁着画像的茶几边走去。 上官玉辰制止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把正主找回来吧。” 公仪无影冷静下来,朝依然跪在地上的侍卫沉声道:“你马上去战王府,传本王之令,查问他们有没有谁见过太子。” 跪在地上的侍卫领意,应声退下。 ………… 燕无争一个人胡思乱想,在战王府瓦上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 梦中,宸王姐夫选了好多莺莺燕燕的妃子,有的清丽动人,有的端庄大方,有的娇俏可人。然后,那些妃子都来找他。 他当众选称:“选妃的是宸王,不是我。” 众女无奈,只得投向宸王。 再然后,姐姐怒不可遏,冲过来找他算账,“这要选妃的是你,你干嘛要赖在辰哥身上?” 燕无争突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一看天色已经不早。 糟了糟了,本来只是想找月儿解释一下的,怎么竟然睡着了?现在选妃应该结束了,这最后可还有谢恩这一步呢,宸王姐夫那边可怎么样了? 他想到这里,不敢再耽搁,从瓦上一跃而下,正准备离去,突听到一名小丫鬟声音传来:“这选妃大典都进行这么久了,王爷和郡主应该都快回来了。” 随即,又是一个细致的女音。 “等郡主回来,我们应该改叫太子妃了吧,战王府就是郡主的娘家了。” “难怪王爷会认郡主为义妹,原来燕大人竟然是皇子,想王爷就是为了让郡主能参加选妃。” 燕无争顿住脚步,好像有些不对劲。 回来?参加选妃? 正想着出去问问,却又听到男声传来:“王爷从宫中传令回来,查问府中所有人,有没有见过太子?” 接着便是小丫鬟的回答声:“没有啊?太子不是在宫里选妃吗?” 燕无争心下一惊,姐姐已经发现我离开了?这事情好像超出想象之外了。不再停留,几个灵巧的弧度,离开了战王府。 第315章 紧张时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夕阳渐沉。 景成帝和皇后公仪静儿以及上百名选妃一直在院中等待,却迟迟不见燕无争和凌月出来。 燕龙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殿内,有内侍进来躬身见礼道:“太子殿下,战王殿下,凌月郡主,皇上派奴才传话,请问太子殿下和选定太子妃是否准备好了出去见皇上皇后?” 上官玉辰背朝内侍一挥衣袖,待感到内侍已经出了偏殿后才转过身来。 公仪无影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不知辰哥现在打算怎么收场?” “这个燕无争,他还真准备把麻烦全丢给本王不成?”上官玉辰没好气吐出一句。 “这下该怎么办?”凌月声音焦急。 沉默在殿内蔓延,众人只在心里盼燕无争能够快点回来。 可没过多久,又有浅浅的脚步声传来,上官玉辰只好再度背过身去。 传旨内侍躬身道:“太子殿下,战王殿下,凌月郡主。皇上有旨,请太子殿下立即带选定太子妃出去面见皇上皇后。” 上官玉辰朝后挥了挥手,待传旨内侍退下,他拧了拧眉头,对公仪无影道:“皇上这次是直接召见了,无争还没有回来,我们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将时间先拖上一拖。” 公仪无影抬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口里道:“关键是现在怎么拖时间?外面那么多参选妃子可都还等在那里,父皇母后也在那里等着,等无争出去宣布太子妃和太子侧妃的人选呢。” 上官玉辰微微思索,便说:“为今之计,恐怕只能是先选出太子侧妃,好让皇上将外面的人先给散了。” “怎么选?你来选?”公仪无影柳眉轻挑。 上官玉辰立即不吭声了。 殿内安静异常,一时间,似乎只听得见外面风吹动花草树木的声音。 过了片刻,又有内侍进来。 内侍直接跪地,低着头紧张道:“太子殿下,战王殿下,凌月郡主。太子殿下,皇上派奴才传话,说……说来问问您,是不是想……想让……想让……皇上皇后亲自来见您?” 这话一出,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以及凌月都知道皇上已经是彻底震怒了。 凌月顾不得多想,径直走向了窗边茶几旁,从众多画轴中随意抽出一幅,递给那跪在地上的内侍,沉声道:“将画像呈递给皇上皇后,就说是为太子选定的太子侧妃。” 传旨内侍领意,起身走到殿外帝后前不远处双手捧上画像,恭声禀报:“启禀皇上,皇后,这是凌月郡主传出的为太子选的侧妃画像。” 燕龙逸愕然,原来争儿半天不出来是为了这纳侧妃之事,你不想纳侧妃,你出来说一声,在殿内耗这么久,让朕和静儿以及一众参选妃在这里等上半天,这成何体统?心下恼火,接过画像随手展开。 此时他正是满心怒火,哪里还有心情看什么侧妃画像?于是,连是谁都没看清就将画像递给了身边的公仪静儿。 第316章 最后一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静儿展开画像看了一眼,想争儿一直不出来,应该是不想纳这个侧妃吧,遂轻声对燕龙逸道:“皇上,争儿不出来或许是因为有什么话不想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不如我先让众人散去吧。” 燕龙逸面色微缓,朝她颔首。 没有宣布太子侧妃人选,公仪静儿只朗声道:“太子妃和太子侧妃已经选定,选妃大典结束,众位参选妃退下吧。” 众位参选妃领命退下,除柳蓝帝后外,四周只剩下侍卫和宫人。 燕龙逸沉声道:“去偏殿通知太子,众人已散,让他即刻带太子妃出来见驾。” 偏殿中,几人知道选妃已散,可此刻要即刻见驾,实在发愁。 眼见这情势已经千钧一发,上官玉辰暗想着:没有太子,这罪是太子自己担着,若本王冒充柳蓝太子选妃被逮个现行,这罪就得本王来顶了。燕无争这小子跑得干脆,本王是不是也撤了再说?遂赶紧将身上太子正装褪下,换回自己那一身白衫华装。 许久,殿内依然无人出来。 燕龙逸脸色已黑如锅底,注视着那偏殿动静,突然看见一名侍卫走了进去,心下更疑。 这进入殿中侍卫正是燕无争留下,被公仪无影派到殿外打探消息的。 那侍卫进去后,单膝跪地恭敬禀道:“回禀战王,宸王,太子殿下其实已经到了东宫多时,只是皇上和皇后一直注意着偏殿,太子殿下寻不到机会过来,现在也是十分着急。” 公仪无影不假思索,道:“得想个办法让无争赶紧混进来。” 夕阳的红晕渲染天际,院中取暖的碳盆几乎就要二度更换了,寒风呼扫而过,一根细枝耐不住‘咔嚓’一声折断,落在地上。 燕龙逸感觉到事情十分不对劲,气得“啪”的一掌击在面前的桌子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人也散了,竟然还不出来。 霎那间,周围的侍卫宫人跪倒一片,恭敬齐声道:“皇上息怒。” 燕龙逸看向公仪静儿,面色难看至极,愠怒道:“静儿,争儿简直太不像话了。这寻常人家,尚且是儿子媳妇去见父母。这皇家还倒过来了,得父皇母后去见太子和太子妃。” 公仪静儿此时面色也不太好,她也察觉到事情有异。 燕龙逸已是愠怒非常,心烦意乱地看着偏殿,有一队侍卫正往那边而去。 他凝了凝眉,仔细观察着那队侍卫中的每个人,眸光倏地一凝,竟发现燕无争混在其中,立即明白过来,可此刻却也不好当众斥责太子,一股怒火憋在胸口。 燕无争进偏殿之后,赶紧解下侍卫装,迅速换装。 忽听到外面传来恭敬整齐的声音:“参见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手中正系腰带的动作瞬间顿下,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一般,燕无争一转身抬头,便见燕龙逸和公仪静儿已站在门口看着他,这下真是跪都跪不及了…… 上官玉辰看着燕龙逸和公仪静儿,暗自庆幸着,幸亏我换衣服换得早,若被逮个现形,脸面真得丢个干净…… 众人稍错愕后,公仪无影和燕无争,凌月齐齐跪下:“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凌月见过皇上,皇后。” 第317章 宸王之目的何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帝后走到殿首坐榻坐下,燕龙逸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争儿,这太子妃选得可还满意?” 燕无争此时太子正装还未整理好,茶几上还搁着刚换下的侍卫装,再听父皇这口气,明白父皇必定已经知道一切,遂也不敢隐瞒,低声回答:“无争,无争不知道月儿进了宫,原只是想为这选妃之事去和月儿解释一下,结果一直等不到月儿出来,不小心在战王府的瓦上睡着了。” 上官玉辰,公仪无影:“……”你这觉倒是睡得舒服。 燕龙逸怒不可遏,“你身为太子,做事竟如此不知分寸。朕看你真是欠教训。”然后,扬声唤道:“来人。” 两名侍卫应声而入,他沉声道:“将太子拉下去杖责。” 两名侍卫正要将燕无争押下,突听一声冷喝:“且慢。” “皇上,上次争儿已经被误责了一次,不能再误责第二次了。”公仪静儿制止道。 见状,燕龙逸自己也是疼争儿的,遂又一挥衣袖,喝道:“退下。” 侍卫退下后,他看着燕无争,饱含怒火的声音说道:“难得你母后处处为你着想,你这样毫无分寸行事,对得起你母后吗?” 燕无争低着头,抿唇不敢做声。 “这选妃大典,是谁替你在此选妃?”燕龙逸随口问道。 没有回答,殿内一片安静。 燕龙逸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很快心里就有了定数,眸光幽深看着上官玉辰,敢这样做的人,想来也就只有这位天宸的宸王了,眼中既有怒火,更有怀疑。 片刻,他沉声道:“除了争儿和天宸的宸王之外,其他人都退下吧。” 公仪静儿担心燕无争,并无动作。 燕龙逸看向她,声音柔和许多:“静儿,你也先出去吧。” 公仪静儿无奈,也起身往殿外而去。 众人离开之后,燕龙逸目光对准上官玉辰,声线缓缓而冷沉:“冒充柳蓝太子选妃,如此自掉身价的事,实在不像是宸王这样身份的人会做出的事。宸王明知燕无争此举有违律法,却还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处处迁就燕无争。宸王这样的举动,倒像是有事相求燕无争。燕无争又是我柳蓝的太子,这不得不让朕怀疑,宸王来我柳蓝究竟是有什么企图。” 闻言,上官玉辰立时明白,柳蓝这位皇帝绝对是一个相当不简单的帝王。 燕无争若有所思,是啊,以宸王的身份和傲气做这些事真的是不合理。盗圣旨不可能,今日代替我选妃更是……虽说我是因为睡着回来晚了,但以宸王的傲气,明明可以甩手不管,可他竟然一直等在此,忍受父皇的责难。 难道宸王姐夫真的是有求于我?对了,姐姐和宸王姐夫都曾问我有关当年大战的事。 难道这与那有关? 冷寒的声音又传来:“如果宸王真的只是想娶影儿,根本没必要这样去讨好争儿。” 上官玉辰仍然一言不发,静静立着。 燕龙逸目光落在燕无争身上,声音严厉许多:“你身为太子,行事肆无忌惮,朕今日便罚你禁足东宫,闭门思过。知道你离开未做禀报的侍卫知情不报,也要受罚。” 紧接着,他朝上官玉辰冷冷道:“至于宸王,也是有身份的人物,既然敢做下这样的事,就应当是敢作敢当,带上这所选侧妃回天宸去。” “不行。”上官玉辰想也不想,脱口拒绝。 第318章 感动,愿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燕龙逸冷笑一声,声线极冷:“你既然敢这样做,就要承担后果。你在天宸,权倾天下,呼风喝雨。别说是冒充太子选妃,你就算冒充皇上,也无人敢拦你半分,你回到你自己为所欲为的天地中去。” 上官玉辰听出燕龙逸的意思,就是要将他遣送回国,这是在下逐客令。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怒火霎那间蔓延全身,然碍于燕龙逸是公仪无影的父亲,不得不生生忍下这一口气。 燕龙逸起身而去,出了殿门后,便交代周围侍卫:“暗中留意宸王的行动,不要离得太近。” 殿内,燕无争看向上官玉辰,只见他面色铁青,震怒之火似是再也掩藏不住,心里有些惊悚,宸王震怒,不知会出什么事,我要不要把姐姐寻来? 伴随一声巨响,殿首坐榻前的桌子顷刻粉碎,怒不可遏的声音缓缓响起: “世上只有他人来逢迎讨好本王,没想到本王要迁就一个人竟是如此困难。本王已处处隐忍,已经觉得早已不像是自己了,最后竟是这个样子。” 燕无争走到上官玉辰身边,轻声问:“姐夫到底有什么事需我相助?不妨直言。” 听到这声音,上官玉辰的理智才恢复些许,人微微冷静,缓缓述来:“影儿身为柳蓝的战王,而我又处在这样的身份。我要娶她,必然是要有国书,而国书是需要一国之君御批的。可当年之战,影儿曾经下令挟持了皇兄,皇兄对此一直难以释怀。更且当年影儿所派之人乃是持着我的亲信的令牌,我们的结合在皇兄看来是对他莫大的讽刺,根本不肯同意我和影儿相守。 此番我和影儿来到柳蓝,就是为了查出当年之事是否另有内幕。你是当年救了皇兄的人,我想要你以柳蓝太子身份出使天宸,将当年真相讲出,唤起皇兄的记忆。” 燕无争心头触动,原来,宸王姐夫所做一切皆为姐姐。如他这样一个高傲之人,竟然可以为了姐姐来处处迁就我。 想起当日军营里,宸王姐夫不知姐姐去向时的一幕。想他在柳蓝两个月,甘受杖责,共领责罚。 也许,这便是上官玉辰,便是战神宸王。要么不爱,一旦爱了,便是全身心地付出。 不仅仅是舍弃性命去爱,甚至可以放弃尊严,这是一代天骄难以做到的。 默了一会,燕无争承诺道:“宸王姐夫,在我心里,早已将你当作姐夫。我答应你,等这禁令解除,便往天宸助姐夫完成这件事。” 上官玉辰眸中的怒火渐渐止息,这句话使得他阴霾尽释,握住燕无争的肩膀,轻声道:“谢谢。” 这一番话,他说得并无顾忌,也根本不在乎被外面的侍卫听到。殿外的侍卫早已受了皇上之命,当下便有人去禀报。 燕龙逸听着这些禀报,深思沉沉,久久无语。开始仔细回忆着这近两月来的一切,想起从天宸传来的消息。 良久,他轻叹一声:“难怪,他和影儿可以同出血灵阵,血灵草会为他们而重现。” 第319章 出使柳蓝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一阵白梅花瓣如雨一般翩然越过两人,带来清幽的芳香,轻盈地飘进清澈的小池塘中,随着池中涟漪层层荡漾开。 小桥上,上官玉辰一袭月牙白衫,寒风吹动他衣摆轻扬,静静地凝视那已换做一身战王女装的女子。 自昨日从宫中回来,他便一直安静不语。 公仪无影终忍不住想要开口相问,然唇瓣刚张,还未及发出一个音符,忽然感到冰凉凉的东西滑落到她娇嫩的面颊上。 不过须臾之功,漫天飘舞的雪花纷纷洒洒飘落而下,洁白点缀在她黑色的衣装上。 大雪毫无预料地来到,这一冬的雪来得迟,自回灵都以来,今日还是第一次落雪。 素手接过几片雪花,晶莹顷刻间化入掌心,她轻喃一声:“下雪了……” 话音才落,她腰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转瞬人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两片温热几乎就在同时封住了她的唇。 他们紧紧相拥,唇舌辗转厮磨,越吻越深。 肆掠的风雪阻不开缠绵,只为这拥吻的一幕更添了几分画境般的美感。 他轻含了她的唇瓣,舌尖轻轻摩挲,冬日寒风凛冽,驱不散流窜在他全身的火热气流。 好久好久,唇方渐渐分开。 公仪无影抿了抿唇,身子一倾,人已被他再拥入怀。 “父皇到底说了什么?”她柔声道。 耳畔轻轻的声音回答:“你父皇已经下了逐客令,我在柳蓝大概待不了几日了。” 她一愣,低低问:“你要回天宸了?” “无争已答应我,以柳蓝太子身份出使天宸,向皇兄讲诉一切,我先回去准备。”上官玉辰柔声应着,“他既然答应了,我相信他会做到。他若不来,我一定会再来。” 公仪无影心下触动,夹了几丝冷意的冬风拂过,片片雪花飘洒在发间,身上,感受着耳畔熟悉的气息,怀间熟悉的温暖,心底油然而生一阵不舍。 “影儿,马上就是年节了。我们已错过了这么多年,但来年,你终将成为我名正言顺的妻。”上官玉辰如呢喃细语般轻叙着,目里满满期盼,“我们终于能相守在一起了。” 雪,愈下愈大,纷纷扬扬,渐渐地弥漫在周围。 是啊,要过年了。 斗转星移,多年过去,经历了这许多曲曲折折,爱过,恨过,他们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公仪无影轻轻叹了声,“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下了一场雪。” 上官玉辰微微一怔,然很快便反应过来她所指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云安广源楼,而是在墨州天启阵,轻声道:“你说的是天启阵里的第一次交锋?我也记得下雪了。” 将头深埋进他的怀里,公仪无影好像回到了昔日那娇憨柔软的岁月,倚在他的怀里,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战王,不再是铁血疆场的银面军帅,而就仅仅是一个需要依靠的小女子。 “辰哥。”她亲昵地叫了声。 上官玉辰蓦地将她拥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良久良久,却又轻轻将她从怀中放开。 她浅浅抬睫,只见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朝一边看了看,于是顺着他视线方向看去,只见一名侍卫站在那里。 看那样子,好像是有事要来向自己禀告,却不知此刻该不该靠近。 一见战王的目光投向自己,那侍卫哪里还敢迟疑,迅速走了过来,在她几步远单膝跪下,恭敬禀道:“启禀王爷,宫中来报,天宸太子出使柳蓝,皇上今晚将在宫中设宴为天宸太子接风。” “知道了,退下吧。”公仪无影吩咐一声,有些不解地凝了凝眉,“云萧怎会突然出使柳蓝?” “可能是为你而来吧。”上官玉辰戏谑笑道,眸子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一闪而逝。 公仪无影不理会他,却道:“不管他为何而来,但他此来正好给了无争出使天宸的理由。天宸太子出使柳蓝,我柳蓝便以同等礼仪回之。” 她想了想,问了一声:“我们要不要先去驿馆见见云萧?” 上官玉辰不假思索,道:“影儿,我去驿馆见云萧就好。你现在进宫一趟,借此请你父皇解除无争的禁令。” 公仪无影看他一眼,没有拒绝,“好吧。” 第320章 会会云萧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到了驿馆,上官玉辰在下人的领路下到了安顿上官云萧的厢房,环视了一圈房间环境,仿佛很随意地道了一声:“这地方挺宽敞,住得挺舒服的,本王刚从这离开。” 话说完,人已在桌边坐下。 听十四叔语气随意轻松,上官云萧也很随意地躬身见礼:“见过十四叔。” 然上官玉辰并没有立刻让他起身,只淡声说:“你我名为叔侄,实更像兄弟一些,平常不需这许多俗礼。但是对于本王身边之人,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注意一些,以免他人认为你有逾越之矩。” 上官云萧自漠王策反一事后,人已变得成熟许多,稍一思索,恭声应:“云萧如今身为一国太子,一言一行皆被关注,该守的礼数自会注意。” 上官玉辰心说,几个月不见,这小子说话水平倒是大有长进,嘴上淡声道:“你先起身吧。” 上官云萧此时才起了身。 只听一个清淡的声音问:“你此番来柳蓝,想必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吧,皇兄怎么会允许你出使柳蓝?” 上官云萧想到自己的确是费了不少心思,劝了父皇好几天,不然可以早两天到,口里回答:“是这样的,因为此前漠王谋反,曾得云……”‘兮’字还没说出口,却看见十四叔神色不愉,眼中已现不满,于是又咽了回去。 “曾得柳蓝战王相助,总归是欠了一个人情,父皇也想两国和平,希望两国通使。” 上官玉辰打量他一眼,淡淡问:“两国通使,为何是要派你来?” 上官云萧正了神色,恭敬回答:“云萧此前已递过国书,此番以一国太子身份出使柳蓝,是为了迎娶柳蓝公主,促天宸柳蓝结下秦晋之好,巩固两国和平。” 上官玉辰心里闹得慌,你这拿一封国书可真是比我牵一匹马还容易,嘴上不悦道:“本王也希望两国和平,你能不能告诉本王怎么去拿一封国书?” 上官云萧愣了一下,却见十四叔注视自己的眸光中竟有一丝似有若无的敌意,顿感脊背发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皇兄到底知不知道你要娶的人究竟是谁?你又到底知不知道,柳蓝的皇帝只有一个女儿?”声音蓦地冷沉。 上官云萧当即低下头,不敢作声。 瞧他这副样子,上官玉辰脸色更加难看,隐有一丝怒意。 “看来你是知道是谁了。” “云萧原意只是想救云兮。”上官云萧低声应道,不经意间将‘云兮’二字吐露,悄悄抬眼便见十四叔那若有若无的敌意似已蔓延全身,不由感到脊背已经从发凉到发麻了,于是说话也更带了几分小心:“如果,如果柳蓝皇帝的女儿心有所属,云萧不会勉强。” 上官玉辰慢悠悠地端过一旁桌上的茶盏,仿佛漫不经心地拿起茶杯盖,动作优雅轻缓地在茶面上划动着。 明明是极为自然的动作,此刻落在上官云萧眼里,却无端感觉到一丝诡异。 突然,那杯中茶水尽数泼洒在上官云萧的身边,一片瞬间浸湿的地面,散出氤氲着茶香的热气。 冷冷的声音缓缓传来:“这杯中茶水,你可能将它重收再饮?” 上官云萧一头雾水,看了地上的茶水半晌,实在不明白十四叔此举何意,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未及他想明白,上官玉辰从桌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冷冷道:“你来了,可本王很快就要从这里离开了。你既然是为了两国和平来迎娶柳蓝公主的,那就直入主题,可不要偏了题。柳蓝的皇帝是有一个女儿,但这个女儿的身份却并不是柳蓝公主,而是个王爷。”如今本来的麻烦还没理正,可别又添麻烦。 “十四叔为何要离开?”上官云萧下意识问了一声。 哪料上官玉辰一听此话,直接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是为了那你比牵马还容易得到的国书,柳蓝的皇帝现在要护送本王回国。” 上官云萧愕然,莫非是遣送回国?这,这是个什么状况?十四叔犯什么事了? 待他回过神来,房中已无其他人影。 第321章 战王接待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到了御书房后,直接开门见山:“父皇,如今天宸太子出使柳蓝,儿臣请父皇解除无争禁令,让无争以柳蓝太子身份接待天宸太子,以显我柳蓝礼节。” 燕龙逸没有马上给予回复,轻轻凝了眉头。 解除争儿的禁令,他就要往天宸去解释当年之事,可这天宸的皇帝明明对影儿有这么大的成见,怎么还会让天宸太子拿一封国书来要娶柳蓝的公主? 天宸皇帝究竟是存的什么心思?难道他根本就是不想让影儿嫁给宸王? 沉思良久,他才道:“争儿做事太不知轻重,必须受点罚。天宸太子此次出使,就由我柳蓝的战王来接待。” “儿臣接待?”公仪无影惊讶。 燕龙逸淡淡道:“我柳蓝的战王亲自接待天宸太子,自也不会失了礼数。” “可是……” 公仪无影还想说什么,却被燕龙逸截下话端:“此事不必再议。” 见父皇一脸坚持,她只好领命退下。 ………… 自上官玉辰离开后,上官云萧一直在想着十四叔那泼水重收的深意,陡然记起自己曾随口对安芷婷说的那句话,心下顿时一惊。 十四叔怎么会知道的? 难道……难道安小姐是十四叔故意派去试探我有没有非分之想的? 想到此,他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 正猜测着,忽听门外传来恭敬的声音:“参见战王殿下。” 他下意识往门外看去。 公仪无影已踏过门槛,随手解下身上还沾了几片雪花的黑色大氅交给身后的侍卫,然后遣退侍卫,朝他缓步走来。 相比往日的沐云兮,今日的她一身黑衫王服,衣间绣着的象征战王尊位的图腾,愈发衬托出那上位者的气势。 一瞬间的恍惚后,上官云萧正想开口唤出一声云兮,却想起了十四叔的警告,唤什么?宸王妃,这称呼太……十四王婶,好像更唤不出来。 “云萧太子。” 一声礼貌的轻唤声传入耳中,上官云萧微微错愕,仿佛此刻才真正反应过来自己现在面对的人已不是自己过去认识的将军府大小姐沐云兮,而是柳蓝的战王公仪无影。 他收摄心神,不失礼貌地回礼道:“战王。” 公仪无影淡然一笑,礼声问:“云萧太子对这里可还满意?” “挺好的。”上官云萧礼貌地回答一声,尽管内心里并不适应这样与她对话的方式,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 公仪无影唇角依然含着极清淡的礼貌笑意,将一番招待使臣的套话搬了出来:“云萧太子不远千里从天宸出使我柳蓝,本王奉父皇之命接待云萧太子。云萧太子乃是本国贵宾,若有招待不周之处,太子尽可向本王言明。” 话落,上官云萧总算明白她此行来此的目的,听到这一声‘本王’的自称,想起十四叔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礼貌应道:“有劳战王。” 公仪无影在桌边做了个‘请’的姿势,“云萧太子,请坐。” 两人都在桌旁坐下后,上官云萧悄然注视她,饶是女装,也丝毫不损一分疆场战王的王者风采。 没过一会,奉茶婢女奉上茶水后退了出去。 公仪无影随意拿起桌上茶杯,浅浅轻啜了口香茗,仿佛在斟酌后面的话。 看着她自然饮茶的动作,上官云萧小心试探问:“你说过,我们是朋友。那我现在,是否还能唤你云兮?” 公仪无影转过头,看到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淡淡笑了笑,“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你不需要这样刻意的拘谨,自然一些便好,但沐云兮不过是个子虚乌有的人物,在柳蓝,你还是唤我战王吧。” “可这个子虚乌有的人物会永远留在我心里,她是我一生的挚爱。就如当年风宁在十四叔眼前消失一样,风宁也只是个子虚乌有的人物,可她永远刻在了十四叔心里。”上官云萧目光噙满柔情,声线缓缓。 公仪无影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将茶杯放回桌上,无语垂眸。 只听他温柔的声音继续道:“从初次相遇,心动,到后来我一时莽撞劫持,她为我隐瞒罪行,再到后来夙王府书房看到她的才华,在大阵之中看到她的冷静睿智,她早已刻在我生命之中。我这太子之位也是她替我夺下的,这一生,我都无法忘记她。” “你比初见之时看起来稳重许多,现在倒真是有了一国太子的风范。我先走了,今晚父皇会为你设宴接风,到时我再派人来接你。” 说完此话,公仪无影起身出门交代了几句后,没有多作片刻停留,径直离开驿馆。 第322章 会不会有机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听上官云萧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面上虽波澜不惊,回答得轻描淡写,心里却错综复杂,难以言明,甚至有些许不知所措。 她无法回应他,也无法安慰他。 “父皇为何偏让我来接待?”无影苦笑。 上官云萧眼里那无法深想的失落在她眼前晃动,他真挚却又释怀的语言中含有诸多不舍,她不是听不出来,他在渴望拥有中逐渐疏离。 公仪无影喃喃自语:“挫折后的云萧已不再是那个心思单纯,行事鲁莽的男子了。希望他能找到自己的所爱。”遂掀开车帘,进入马车。 看着她自然而从容离去的背影,那过分的平静让上官云萧感到有些许受伤。 假若你仅仅只是沐云兮,会不会让我拥有一次机会? 他拳了拳袖里的手掌,沐云兮是一个真实存在而又子虚乌有的人物。也许,我拥有的,只是一份深刻的记忆。目光收尽不舍,逐渐释放出见你安然,我便欣然的情怀。 ………… 距离接风晚宴还有一个时辰,上官云萧被接进皇宫。 寒风呼啸着,雪花纷飞,入眼的整个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幽雅而高洁。 有侍卫为他撑着伞,领着他去见那个负责接待他的人——战王。 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吱嘎声,一根树枝不堪重负地折断,不经意间惊扰了雪中人的思绪。 上官云萧轻抬眼睫,极目朝前看去,蓦然间顿住脚步,静静地站在雪地里,目光越过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直落在雕梁画栋的亭子中那抹黑衫的倩影上。 她的装束透了一分军帅的威严,然嘴角却微扬起一个娇俏的弧度,便如一个陷在甜蜜中的小女子。 雪景如画,不及之万一的美。 他身子一滞,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如此的笑容,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那个素来高傲冷静的女子,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她身边白衣如雪的男子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唇角,自然地抬手为她理了理身上的大氅,眉梢眼角尽是笑意,那还是自己记忆中性子淡冷的十四王叔么? 在一片皑皑白雪中,这样的一幅画面是那般和谐、融洽,连一丝违和感也寻不出。 撑伞领路的侍卫见他止步不前,轻轻唤一声:“云萧太子。” 这个称呼,自也是随着战王称的。 闻声,上官云萧回过神来,深深呼吸了几口气,雪后的空气分外的清新,夹带了几丝淡淡的梅花香,格外沁人心脾。 公仪无影,名动天下的柳蓝战神,更是曾下令挟持自己父皇的敌军统帅,自己如何会没有耳闻? 不曾想,这样一个人物竟会在阴差阳错间,闯入自己的生命里。 也是在知晓她就是云兮时,自己才真正去了解了一下这位银面军帅。 她以女子之肩少年披甲,镇守一国安宁,一片面具驰骋在沙场之间,高高在上,威严立于三军之中……也许,只有如十四叔这般强大的男子,才能让她露出这小女子的一面吧。 同样的风华绝世,同样的傲气无双,同样的才惊天下,更同样是少年成名,威名赫赫的当世战神…… 好像,所谓天造地设,说的其实就是十四叔和云……战王公仪无影吧。 良久,他收摄心神,淡淡道:“本宫自己过去。” 侍卫恭敬地将伞递到他手中。 上官云萧步履从容,眸中释然,撑着油伞缓缓走进凉亭中,将伞收拢搁在一边的石座上,抱拳道:“十四王叔,战王殿下。” 公仪无影朝他微微颔首,礼声开口:“云萧太子,请坐。” 上官云萧自然地在桌边坐下。 见状,上官玉辰一脸不耐,甚至夹杂了些许不屑。 如今柳蓝皇帝面前,你是天宸来的座上宾,还要影儿亲自接待,本王却成了马上要被发配的贵客,坐在一起,免了。 他心里想着,面上摆出一副“你们自己随意”的姿态道:“云萧如今是天宸贵使,自有人招待,本王就不奉陪了。”随即起身离去,脚步却朝东宫方向。 公仪无影在凉亭中目送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低声自语:“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参加今晚的宴会了。” 她将目光收回,依然是那淡然礼貌的样子,道:“云萧太子,此时距离晚宴尚有些时候,先在这里坐一会吧。” “好。” 相对而坐,却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久久无言。 第323章 相约一游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雪渐渐停下,夜缓缓拉开帷幕,乾和殿一派灯火通明。 柳蓝帝后分坐在殿前首座,而左右两侧的首座分别是柳蓝战王和天宸太子,再往下,便是柳蓝的文武朝臣。 舞姬入殿,柔美的音乐缓缓奏起 中央,一群身着薄纱的女子长袖飘飘,翩翩起舞,身姿妖娆,舞步轻盈,为这大殿更添了几分喜气。 一支舞落,上官云萧面向景成帝,举杯相敬:“本宫以此薄酒,为两国和平,敬皇上一杯。”话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景成帝打量他一眼,这个天宸太子看起来倒还是颇有风度的,当下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扬声道:“太子千里出使柳蓝,一路辛苦,不知安顿可还满意?” 上官云萧神色礼敬,唇角挂着礼貌的笑意:“柳蓝盛情相待,本宫不胜感激。” 景成帝将酒杯放下,正色道:“天宸太子递交国书,千里出使,此番诚意,朕皆看在眼里……” 顿了一下,直入主题。 “但很可惜的是,我柳蓝皇室之中并无公主。朕膝下虽有一女,可她早已承袭了公仪世家战王王位,不能做为和亲公主。朕思来想去,唯有在柳蓝品貌优秀的闺秀中认一义女,赐公主封号,和亲天宸,不知天宸太子以为如何?” 上官云萧心里泛起几丝波澜,却很快收摄心神,礼声应道:“但凭皇上安排,不过,本宫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皇上可否答应?” “太子有话直言便可。” 上官云萧双手环抱成拳,神色依然礼敬,道:“本宫与贵国战王相交已久,一直钦佩战王气魄,但从未能与战王有一次倾心之谈。本宫希望能借此次柳蓝之行,与战王畅游一日,不知可否?”这话是在问景成帝,眸光却对着公仪无影。 闻言,景成帝皱了皱眉,目光看向另一边坐着的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竟洒落些许酒水,清澈的明眸中划过一丝无措。 她立时收拾心神,恢复镇定,端着酒杯从座上立起,仿佛是很随意,十分爽朗地应道:“云萧太子这算什么要求呢?本王本来就是奉皇命接待云萧太子。既然云萧太子有此一提,本王自当奉陪。” 这番话说得极尽礼貌,却又透着明显的疏离。 上官云萧也端起酒杯从座上立起,一口饮尽杯中酒,语气酣畅却含些许忧伤:“那就多谢战王盛情款待了。” 公仪无影礼貌一笑,掩面将酒饮尽。 随后,两人一起坐了下去。 景成帝疑惑地看一眼公仪无影,又看了看上官云萧,摸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恍然记起来天宸太子曾经说过沐云兮是他的太子妃,隐隐觉得不该让影儿接待天宸太子的。 公仪无影放下酒杯,眼里殊无笑意,更似有一抹苦涩无奈。而上官云萧饮酒后,神色如常,眸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愫。 “择日不如撞日,不知战王明日可否有空?”上官云萧扬声问。 公仪无影抬睫,面上依然挂着清清淡淡显示礼貌的笑意,亦扬声应道:“本王现在最大的事务便是接待云萧太子,自无问题。” “那就提前预祝本宫与战王畅游愉快。”上官云萧再斟一杯,仰面饮尽。 第324章 今日就是沐云兮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宴会结束,远远已见那伫立在月光下修长而挺拔的一袭白衫的身影。 公仪无影扫去宴会上的不安,正欲快步赶去,却见上官云萧已拦在她面前:“战王殿下,明日一游,本宫希望只有你我二人。” 月光下,宫门下并不显得暗沉,上官云萧眸色清亮,充满希冀。 公仪无影不由自主地没有拒绝,遂轻轻点头:“好。” 上官云萧赶在公仪无影之前,走到上官玉辰面前,躬身行礼:“见过十四王叔。” 上官玉辰狐疑地看了一眼两人,却伸手牵过公仪无影的手,见她脸现红晕,柔声问道:“饮酒了吗?”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浅浅一笑:“辰哥,我们回去吧。” 月光下,马车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上官云萧这才走到马车边,掀帘而入。 ………… 次日,公仪无影依约与上官云萧出游。 华丽的船只上,帆布随风飘扬。 船只随着水流,顺流而下。 上官云萧和公仪无影或一人站在船头,一人站在船尾,或分立船两侧。 公仪无影实不知如何开口,只随意看看湖面。 水天一色,浩淼无边,一日大雪过后,远远依稀可见湖畔树枝上覆着积雪,更添几分别样美感,然二人的心思却都不在风景上。 上官云萧吩咐下人备来些酒菜,斟了两杯酒,举起一只酒杯,目光对向公仪无影:“为明日就可一切如常,干杯。” 既明日便可如常,公仪无影又怎可不饮下此酒?她含着笑意,在上官云萧对面坐下,也许明日之后,再也不用这么忐忑相对了,遂举杯,却见上官云萧已经仰面喝下酒去,眼里闪过稍纵即逝的痛楚,酒杯重重放下,便如那酒是穿肠蚀骨的剧毒药一般。 公仪无影看在眼里,眉头轻蹙,有一丝心痛,举起的酒杯却放下,心潮起伏:“云萧,面对你,我本已万分不安,你若还要这样,以后见面的日子还那样长,我真不知该如何劝你。” 上官云萧嘴角抽起一丝苦涩的笑,“你为何要不安?你既愿再唤我云萧,那你就做沐云兮。” 公仪无影沉默不语,想着怎么回话可以尽量避免伤害。 上官云萧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还放在桌上握着酒杯的手,轻声开口:“仅一日而已。” 公仪无影见他就像与自己话别一般,抬首正视他的眼眸,清晰地看见他眼底映着自己面容的倒影,一汪深情,心里感动,遂简单回答:“今日,我就是沐云兮。” 上官云萧为自己再度斟了一杯酒,酒杯与公仪无影还未饮下酒的酒杯轻轻一碰,“干,云兮目光自信,见我不会不安。” 公仪无影饮下酒去,似有一丝无奈的苦涩从喉头溢出。 上官云萧往两只酒杯中又斟满酒,口里却缓缓叙来:“从林郊比武,便被你的风采吸引。从未见一个傲气满身的女子,居然会让人那么心醉地想接近。” 见公仪无影安静的眼神,他把目光偏向远方,声线轻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乘船而下,在这宽敞的水流中吗?因为我不会水,你是绝对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公仪无影闻言一愕。 第325章 滋生敬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透过船窗,上官云萧看着船外平静无波的湖面,还有那远处岸边依稀可见的萧疏冬景,眉宇之间神情悠远,仿佛在追忆与她相遇相识的点点滴滴,口里缓缓而言:“我莽撞劫持了云兮,云兮却选择了原谅,使我免受刑责。当沐云兮因退婚之事满城风雨,承受漫天流言时,云兮依然没有怪我。再后来,我将云兮骗入略阵,更害她有家归不得,云兮虽气过,最终却仍然选择了原谅。我被云兮浑身散发的力量吸引,为云兮的才华折服,可云兮的宽容大度却让我在喜欢中滋生敬佩。” 公仪无影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嘴角动了动,轻声道:“我没想到,这些事竟让你想了这么多。” 舱外水声哗哗,舱内却寂静无声。 半晌,上官云萧深吸了一口气,道:“十四叔全宫搜查云兮,在东宫之时,云兮问我,是否愿意为她放弃一切,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明明知道那只是句谎言,可我仍然忍不住想去相信,甚至回答云兮,我愿意。” 他将目光收回,重新看向公仪无影,努力将心底突起的情绪隐下。 “云兮不但一次又一次地原谅我的错误,还助我夺下太子之位。我受漠王蛊惑,一封书信险些惹下大祸,连累父皇。云兮再度出现,用她的智慧化解危机。那段时间,我和云兮相处那样自在,我虽知那不过是假象,却感到十分惬意。云兮在我身边,总让我觉得十分温暖。” 公仪无影轻轻抬眸,转瞬便重新垂下,实不忍看那饱含深情的眼神。 上官云萧凄凉一笑,“虽然我知道,云兮对我,从来就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可我从未放弃,希望有朝一日能打动云兮。”拿起酒杯,一口饮尽杯中酒。 “直到那日在御书房外,我知道云兮就是风宁的那一刻。” 一缕薄光透过船窗照了进来,甲板上仿若覆上一层白霜。 “在我成为太子之后,父皇对我讲了许多关于十四叔的事,不止一次提起风宁这个名字。”他眸光微动,好像陷入某种回忆,缓缓说:“当年大战之后,十四叔万念俱灰的样子,我至今还印象深刻。父皇之前告诉我,那正是因为风宁的死。我真的忍不住好奇,这风宁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是带着目的潜伏在十四叔身边,甚至毁了十四叔一年的心血,为何竟能让高傲如十四叔为了她万念俱灰?” 公仪无影手突地一颤,酒水洒了出来,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上官云萧叹了一口气,拿起酒壶为自己又斟满一杯酒,一口饮尽。 “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她即便是那通体的傲气都让人感到温暖。” “云萧,你是个好男儿,我相信,你定会遇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人,寻到自己的幸福。”公仪无影浅浅道。 他没有理会她的话,缓缓站起身,背过身走开几步,道:“第一次,在夙王别院,你拒绝我对你的表白,将我推下水中。冬日湖水刺骨,但这一次,你不会再推我下水了。” 公仪无影顿感事情有异,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船好像在下沉,却一直当是自己的错觉,立问:“云萧,你到底做了什么?” 只听上官云萧沉声道:“将船以最快速度停到最近的岸边。” 第326章 短暂一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船靠到岸边,上官云萧轻轻牵起公仪无影的手,将她牵下船,走到林间,柔声对她说:“云兮,时辰尚早,还有几个时辰,我们不如在这林间走一会。”眼中流露一丝希冀。 公仪无影不应,转身看向刚刚乘坐的船,发现船体倾斜,凝了凝眉。 上官云萧知她所想,口里道:“仅一日而已,竟如此短暂。”见她神色严肃,便又说:“沉船的消息会很快传出去,你不必担心。” 公仪无影心觉这船的问题和云萧必定有关,却见他还牵着她的手,遂将手轻轻抽了抽,试图抽出自己的手,然他将她的手握得极紧,一时竟没有抽出来。 “云萧,你这是何意?” “在夙王府的小阵中,我牵起云兮的手,当日的沐云兮并没有拒绝。你今日既是沐云兮,就请不要抽开你的手。”请求的语句,却是命令的语气。 公仪无影对上他不舍的目光,心头划过一丝不忍,却终是道:“可你同样也明白,就算我只是那个失去记忆的沐云兮,我对你也从来不曾有过半分的男女之情,放手吧。” 上官云萧心下一颤,手蓦地一松,手心的手便被抽了出去。 良久,他苦笑一声,“不管怎么样,这情况总归比我想的好了许多。如果在船上,你拒绝做沐云兮,船会沉下去。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弃下我,但情况就严重许多了。” 公仪无影惊讶地睁大眼,那眼神似在问“你现在已经是一国太子了,怎还能做出如此莽撞之事?” 上官云萧仿佛看懂了她的眼神,缓声道:“如果这里不是在你的地界,如果这里是在天宸,我会再劫你一次。” 不远处的枯枝上积雪微融,晶莹剔透的水珠轻挂在树梢,有一种清新透明的美,欲落还连,然最终依然脱落,与地面上的雪白融为一体。 他嘴角抽起一丝轻松的笑,“只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的目的却不相同。” 公仪无影并不想知道他这一次的目的,静静地随着他往林子深处走去,抬眸望去,白一片,灰一片。 冰雪消融,最是寒冷。 只听他缓声道:“其实我在任府知道你要选妃之时,只是担心你的欺君之罪,所以才向父皇求了国书。当我来到柳蓝,看到你安然时,我便已经释然了。” “公仪世家历代战王得柳蓝太祖皇帝特/赦,我没事。不过,辰哥本来就介怀你在安小姐面前说的那些话,你递来这样一封国书,无疑是将事情弄得更糟。”公仪无影轻声答。 闻言,上官云萧眉梢微皱,小声说:“我就感受到,十四叔好像对我有些敌意了。” ………… 东宫大殿里空旷旷的,显得格外寂寥清冷。 桌上,摆着几壶醇酒,几盘下酒菜。 上官玉辰坐在桌边,面色实在不好看,冷凝得厉害,目里怒火喷涌。 燕无争轻轻放下酒杯,悄悄抬睫看他,只觉他此刻的样子有些骇人。 天宸太子怎么会公然提出这种要求? 突然一声闷响,连带桌子也生生震了一下。 上官玉辰将手中酒杯重重放下,心里怒火滔天。 上官云萧,你到底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不知死活? 燕无争不知如何劝慰,斟满两杯酒,轻声唤了一声:“宸王姐夫。” 上官玉辰凝眉,烦闷说道:“皇上为什么要让影儿去接待云萧?”想起那封国书,低声自语:“难道是因为皇上真的有意将影儿许配云萧?” 燕无争陡地一惊,马上道:“宸王姐夫,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你们天宸的太子毕竟是以一国太子身份出使,而如今我被禁足东宫,姐姐以我柳蓝战王身份亲自接待,不过是礼节问题,也是柳蓝对你们天宸诚意的尊重。”口里说得是头头是道,心里却忍不住想着:父皇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天宸太子对姐姐有那些个心思吗? 上官玉辰自然知道这个理,心里偏就觉得不那么回事。 皇上明明知道云萧对影儿的心思,也要坚持禁足无争,让影儿去接待,莫不是想给他们创造机会? 这般一想,人更加烦躁,他将面前酒杯随意扫在地上,起身欲离,刚走出两步,却见一名侍卫迎面走来,遂顿下脚步。 “参见太子殿下,宸王殿下,皇上有旨,请太子殿下往御书房,也请宸王殿下一同前去。”侍卫恭敬道。 俩人到了御书房,燕无争跪下见礼。 燕龙逸示意免礼后,朝燕无争道:“争儿,你即将大婚,朕如今解了你的禁令。今日之后,由你接替你姐姐来接待天宸太子。” “儿臣遵旨。”燕无争恭敬领命,这下宸王姐夫该满意了吧。 果然,上官玉辰听到这话,涌起的怒火止息了不少。 燕龙逸若有深意地看向他,仿佛很随意地说起:“你天宸的太子递交国书,千里联姻,可宸王也知道,我柳蓝皇室之中并无公主。所以,朕打算在柳蓝品貌优秀的闺秀中认一义女,赐公主封号,和亲天宸。昨夜宴会之时,朕提出此议,你天宸的太子已表示同意,就不知你这个做叔叔的,意下如何?”宸王太在乎影儿,说清楚也免得出了什么事。 上官玉辰烦躁的心情这才冷静下来,其实对他而言,只要不是他的影儿就行,遂礼声应道:“云萧既无异议,本王自也不会干涉。” 第327章 只想延得长点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当晚霞消退之后,天地间就变成了银灰色。 周围的积雪渐渐融去,朦脓的光线从树枝缝透过,眼前的人已晦暗不明。 “天色已晚,我们是时候回去了。” 公仪无影渐渐从林中退出,回到下船的地点。 来到湖畔边,一望无际,唯有冷风习习,哪里有船迹人影? “云萧,就算沉船,这里已是岸边,怎会不见船影?”她微觉疑惑。 上官云萧面色有些别扭,轻声应道:“云兮不用担心,我早已安排妥当。” “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晚艳湖是灵都最大的湖泊?方圆数百里,若无船只停泊已示出事地点,就算是军队寻来也得数日。”公仪无影面色冷凝,质问道:“你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 听着她的质问,上官云萧心里难过,低声回答:“我已让水手带着仆役侍从乘小船离开,往战王府报信,我只是想让这一天能够延得长一些。” 公仪无影是真的很生气,然瞥眼见他垂首低眉的样子,心下一软,责备的话终无法继续说出口。 良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天再长能长到哪里去?就算是长如一辈子,也终有结束的一天。” 上官云萧苦笑,“可我只有这一天,而且还不知道它到底能否属于我。” 见他如此难过,公仪无影有一丝无奈,恍然发现自己对上官云萧也并非全无感情,却是无关男女之情的。 这是一种可以随意使唤,随意责备,随意教训,一种很随意的感情,自己对他的关心随意却真实。这种感情就好像手足一样,虽没有任何的情-欲,也没有如对辰哥的那种依赖,然却有着自然的关心。 云萧生长在勾心斗角的皇室,自己随意的关心对他而言就是一种奢望。 难怪他一直依恋这份感情,我自认为从没有给过云萧半分念想,可辰哥说的对,我行事肆意,所行所为全凭自己思想,从未想过我的行为对云萧而言意味着什么。 ………… 日头西斜,夕阳余晖笼罩宫殿。 一名侍卫急步赶往御书房。 “启禀皇上,天宸侍卫来报,战王和天宸太子所乘船在晚艳湖沉没。战王和天宸太子现下已退入湖畔林中,等待救援。” 燕龙逸瞬间一惊,手中奏折迅速一合,立时镇定,心中奇怪不已。 这船怎么会突然沉了?这也太蹊跷了,为什么侍卫能够回来报信,影儿和天宸太子怎么就会在林中待援? 沉思片刻,他沉声道:“调动宫中所有可出动的禁卫军,沿晚艳湖畔搜寻战王和天宸太子。” 宫中大批禁卫军调动,消息迅速蔓延开,很快便传到东宫。 燕无争马上也觉有异,莫非此事另有蹊跷? 上官玉辰一拳狠狠砸在坚硬的大理石桌上,急怒交加的声音道:“上官云萧,本王看你真的是不知死活,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此话落下,他甚至没有和燕无争多说一句,径直离开东宫。 燕无争心下惊悚,宸王姐夫现在的愤怒甚至远胜过父皇要遣送他回国时,因担心出事,遂立即往御书房禀报。 第328章 见过十四王婶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收到禀报,燕龙逸眉头微皱,宸王对影儿的在乎似还要超出自己的想象。 略作思索,他沉声吩咐道:“争儿,你率领部分宫中亲卫,盯紧宸王,以免出事。” “无争遵旨。”燕无争领命退下。 ………… 晚艳湖上,无数船只顺流而下,禁卫军随着报信侍卫带领而去。 晚艳湖畔风景大同小异,没有船只明确指示出事地点,天宸的侍卫也只能凭借感觉,路只能领个大概。 军队进入林中之时,天上已大黑,燃起支支火把,展开大规模搜查。 转眼距离收到消息过去几个时辰,上官玉辰已在林中寻了许久,却依然没有公仪无影的半分线索,急怒得一拳狠狠砸在树上。 影儿,你到底在哪里?我真该陪在你身边的。 上官云萧,你是想怎样? 他极目望去,眸光突然一凝,隐隐好像看到远处有些不一样的火光,不像是军队高举的火把,倒有些像野外的篝火。 上官玉辰心中一动,迅速施展轻功往目光所见处寻去。 冬日的夜里,晚艳湖畔的气温很低,很冷,篝火在夜中显得格外明亮火热,是信号,亦是取暖。 两道身影背靠背坐在火堆前,看着天空的几点残星,身边燃烧的枯枝时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在你还只是沐云兮的时候,在你还没有以宸王妃的身份自居之前,我们之间的相处,是那样的随意自在。你知道当我看到你刻意的疏离,我心里有多难受么?”低沉沙哑的声线缓缓响起。 公仪无影听得难过,随手轻轻拨动了下柴枝,火焰越发明亮。 一声苦笑,拌了无奈:“我唯一的希望,只是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彼此相信,毫无芥蒂。难道这也成了奢望吗?沐云兮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何曾去顾忌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寒风吹过,火光轻晃了一下。 “你又知道吗?我最痛心的,不是无法拥有你。而是在你属于我的时候,我却错失了。”上官云萧笑得凄凉,“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十四叔那样好的运气,错失了挚爱,还能重新来过。” 公仪无影微微一愣。 只听那沙哑的声继续说:“若当初我没有嫌弃沐家小姐,若我没有见异思迁,若我没有退婚,若我没有找十四叔来和你比武,没有让你重遇上十四叔,我是不是,也能拥有一次机会?” 她轻轻垂下眼睫,眼底流过一丝歉疚,也许云萧永远不会知道,当初是她为了查清自己的身份,引辰哥出手,利用了他,随口道:“那么多假若,谁能说得准?” 话音刚落,人忽然被卷入一个怀抱中。 公仪无影瞬间错愕后,立即就要挣脱开,却听他俯在她耳边,低得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就只这一次,就一小会。” 她想到是自己的肆意妄为让他一步步泥足深陷到这份错误的感情中,挣扎的动作止住,过了一会,感觉他依然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很小的声音将未说完的话缓缓说了出来:“但一份感情夹杂了这么多假若,那这份感情也未免太不真实,那不过是一份自欺欺人的感情罢了。” 拥着自己的手蓦然顿住。 上官云萧身形僵滞,少顷,好像有些恍然,仿已彻底释然。 殊不知,上官玉辰早已走近,站在不远处看着那篝火,在看清那身影时,有一丝安心,然见公仪无影和上官云萧背靠背地坐在火堆前,却有些生气,所以才没有走过去。 眼见这一幕,他的眸光从初始的安心逐渐变得冷厉,渐渐甚至带上杀气。 燕无争受了皇命跟在他不远处,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看到他静静站着很久不动,走到他身边,朦胧中依稀可见他脸色越来越沉,眼眸收缩,散出肃杀之气,心下一惊,遂将目光朝他视线方向看去,正看到上官云萧拥着姐姐,而姐姐却竟然没有挣脱,那肃杀之气在脑中一闪,立觉事情严重了。 恍然回首,已不见上官玉辰的影子。 燕无争心里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遂并没有离开,再朝那篝火之处看去,便见上官云萧已松开拥着姐姐的手并一下跪在姐姐面前。 “侄儿云萧,见过十四王婶,谢十四王婶让云萧再无遗憾。”语音恭敬有力。 公仪无影心头顿松,已能隐约听到附近呼喊着‘战王殿下’‘云萧太子’的声音。 她含笑走到上官云萧面前,将他扶起,宛如长辈面对晚辈般自自然然道:“萧儿请起。” 第329章 必须解释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众人回到宫中之时,天已见光。 此事的闹腾下,燕龙逸也无法安心休息,所以一直在御书房等消息。 公仪无影命禁卫军各归其职后,不迟疑地往御书房里禀告沉船经过,上官云萧,燕无争和上官玉辰也都跟着一起。 “影儿,这船怎么会突然沉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燕龙逸的声音十分温和,听不出一丝怪责。 公仪无影想了想,事情已经过去,此事如果说出来恐会有不小的麻烦,遂恭声道:“儿臣和云萧太子从护城河进入晚艳湖后发现船体略有倾斜,便在湖畔靠岸,等待救援。” 燕龙逸觉得奇怪,这船沉得太过蹊跷,从沉船到通报再到救援,时间好像是算好了的,遂又问:“影儿,这船究竟是怎么出事的?” “事故不明,有待调查。”公仪无影神色坦然。 燕龙逸更觉有异,朝上官云萧看了一眼,正见他眉间似跳了跳。 看来这沉船和天宸太子有些关系。 视线转移,落在一旁的上官玉辰面上,只见他神色冷凝,眸光寒气逼人,与之对视,饶或是自己也感觉寒意深深,心下一怔,便又将目光看向燕无争。 燕无争眉角抽动,好像很不安。 燕龙逸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难道是天宸太子对影儿说了或做了什么,被宸王看见了?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温和道:“这一日一夜都应该也累了,且回去休息吧。”说话的同时,却不露声色地对燕无争使了个眼色。 待几人离开,御书房中仅剩下燕龙逸和燕无争父子二人。 不等父皇开口相问,燕无争很自觉地将所知所见大致禀了一番。 听完,燕龙逸皱眉,沉声道:“宸王太过在乎影儿,像他这样的人又是目空一切。争儿,你现在紧跟宸王,以防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 离宫回府的路上,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两个人难得的沉寂无言,即便此刻已回到了战王府,公仪无影也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上官玉辰终顿住脚步,冷眸盯着她。 公仪无影也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眸光冷凝,然那眸光中并没有一丝疑光。 她想到自己坦坦荡荡的,也没有做什么,所以并没有足够重视。 看着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上官玉辰实在忍不住气了,质问道:“你与云萧一日一夜,却没有一句话对我说吗?” 公仪无影眉间挑了挑,“你要我说什么呢?我是奉皇命接待天宸太子,游湖之时,湖中船倾,滞留湖畔。我二人坦坦荡荡,你是不是有什么疑问?” 一日一夜未有休息,她略显疲惫,话语吐出,语中有些许不耐。 “船的问题必与云萧有关,他是不是有什么企图?你为什么要替他隐瞒?还有,林中你二人相靠相依,难道这些你就不该向我解释吗?”上官玉辰的声音冷了好几度,眸光渗出寒意。 公仪无影见他神情冷凝,而话语中大有疑指之意,心中激愤难耐:“你在怀疑什么?” 上官玉辰沉声道:“我从未怀疑,但你必须向我解释清楚。” 公仪无影目光直直盯在他身上,过了半晌,方才嫣然一笑:“你既有疑,又猜测出原委,为何不明白道出来?” 第330章 控制感情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眼见她对自己的不满与怒火毫不在意,而他心中原本就对云萧对无影之情有阴影,经她反问,阴影在脑中逐渐扩大,整个人沉到极点,重重怒火在极致中迸发。 上官玉辰转手就给了公仪无影一巴掌,扬声道:“我要的是解释,不是反问。我要告诉你,我从未怀疑你与云萧有什么,但是你要清楚知道,有些行为你不能有。” 随着脸上突然清晰的疼痛,公仪无影清澈的明眸蓦地染满浓郁的怒火,却倔强而傲然地抬首看向面前男子,怒极反笑,“我差点忘了,你是战神宸王,你需要的根本就不是解释,而是服从。” 她咬了牙,声音变得沉冷无比,一字一字道:“可你最好也别忘了,我是公仪无影。” 燕无争奉命赶来,远远便看到上官玉辰动手打了公仪无影,顿时怒火上涌,冲到上官玉辰面前,怒声开口:“宸王,这里是柳蓝地界,你在此欺辱我柳蓝战王,未免太狂妄了。” 公仪无影拉住他,冷冷吐出一句:“宸王请便。” 上官玉辰怒不可遏,转身气愤离去。 燕无争这才解释道:“姐姐,在湖畔林中,宸王看到天宸太子拥着姐姐,姐姐并没有挣脱,但他没有看到最后那一幕,宸王姐夫应该是误会了。” “误会?”公仪无影冷笑一声,“他根本就没有误会,也并没有怀疑什么。” 燕无争凝了凝眉,不解地看着她。 “我差点忘了,他是战神宸王,他与常人不同,他不会深究某件事发生的原因,他只会处理那件事情产生的后果。他需要的根本就不是解释,而是掂量事情能否为他把控。他想操控所有的事情。当事情超出了他的掌控,他就要采取行动。” 她连续冷笑数声,“他居然连感情也想操控。可惜,就算他有能力操控整个世间,他也操控不了感情。” 听到‘采取行动’四字,燕无争恍然想到什么,宸王最舍不得的就是姐姐受到一丝伤害,可他竟然动手打了姐姐,那天宸太子……赶忙道:“姐姐,我们马上赶去驿馆。” 公仪无影闻言也觉事态严重,不敢多作停留,当即和燕无争赶往灵都驿馆。 ………… 驿馆里,上官玉辰将上官云萧逼至墙角,只手掐在他的脖子上,周围的侍卫已被震慑一地。 夹杂浓浓怒火的声音响起:“你把本王的警告当成耳旁风,看你真的是不想活了。” 上官云萧双手握着上官玉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面色因窒息而通红,却还是极费力地用极虚弱的声音说:“王婶……对王叔,真情……可鉴……日……月。云萧……敬重王婶,有如……敬重……王……叔。” 上官玉辰心突地一颤,掐着上官云萧脖子的手力道松了些许。 公仪无影带着燕无争赶来,只看见他掐着上官云萧的脖子。 来不及多想,公仪无影内力运起,中空而入,猛一出击,直将他掀了开去,冷声道:“萧儿虽是你宸王的晚辈,却也是出使柳蓝的使者。在我柳蓝的地界内,还容不得宸王如此肆意妄为。” 闻听她唤萧儿,上官玉辰心下一触,恍然明白了什么,看到她此刻脸上还泛着浅浅的红色,有几丝歉然,又见她清澈的眸子里怒火乱窜,似强制压着不满的情绪,心下难过,然见她如此挺身护着上官云萧,怒火却不由得又冲了出来。 第331章 为何解释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和煦的阳光洒遍灵都大地,天空万里无云,明净得不掺一丝杂色。 燕无争玉冠束发,一身明黄的太子蟒袍,收敛往日的不羁,缓缓走到上官云萧面前,颔首道:“云萧太子,本太子奉父皇之命,接替战王皇姐接待云萧太子。” 上官云萧礼貌笑了笑,心情十分平静,淡声应道:“有劳柳蓝太子。” 昨日不曾细看,可此刻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站着,自己竟觉得这柳蓝太子好像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他心下奇怪,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下燕无争。 仿佛是看出他的疑惑,燕无争淡然一笑,道:“云萧太子,自对仗大阵一别,转眼已过去数月了。” 上官云萧一愣,对仗大阵?恍然记起大阵之中的漠王谋士,瞬间一脸震惊。 他,他是柳蓝太子?他和云……他和十四王婶居然是姐弟俩! 难怪,难怪他会临阵倒戈,想不到我当初登上太子之位,竟然是靠着柳蓝的战王太子两姐弟相助。 见他一脸震惊的模样,燕无争淡淡道:“昔年太过无知,一心想与战王皇姐一争高下,做下了那些错事。” 上官云萧更加惊愕,没想到那次对仗比试明里是天宸的皇子在对仗,暗里却是柳蓝的战王太子在较量。 却听燕无争回归正题:“父皇请云萧太子进宫一趟,商议和亲之事。” 上官云萧迅速扫去惊讶,礼貌道:“有劳。” ………… 御书房内,景成帝与上官云萧商议和亲之事,公仪无影和燕无争则在御书房共同探讨。 上官玉辰也在一边坐着,却不置一词,只暗暗注意着公仪无影,见她和上官云萧极为自然地商量两国的和亲联姻,恍觉昨日之事必有原因,只依然想听她的一句解释。 可在整个商讨过程中,她时而凝色,时而浅笑,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商讨之事上,连目光也不曾有一刻落在他的身上。 景成帝嘴上商讨着和亲之事,目光却在书案下几人之间来回观察,看到上官云萧和公仪无影之间相处自然,感觉到事态似正往好的方向发展,可见公仪无影对上官玉辰的冷淡,又轻轻皱了皱眉。 商讨结束后,上官玉辰,上官云萧,燕无争,公仪无影一起出了御书房。 上官玉辰当即拦在公仪无影面前,好像是想等她开口解释,身边另外两人见状也都停下了脚步。 公仪无影神色冷然,头也不抬,淡淡道:“宸王若觉闲得慌,自己随处走走便是。本王尚还有事处理,恕不奉陪。” 她说完,也不等他反应过来,直接错开他朝前走去,然走了没几步远,便又被他拦住了去路。 看到他二人的别扭,燕无争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朝一旁仍注视着前方两道身影的上官云萧道:“云萧太子,战王皇姐和宸王姐夫之间的事,我们也不便插手,走吧。” 上官云萧顿了顿,还是随燕无争而去。 冬日寒风吹过,带来些许寒意。 “宸王,到底有何贵干?”话语吐出,公仪无影明显不耐。 “你真的就一句都不肯对我解释吗?”上官玉辰直视她,声音似经刻意压抑的平静。 听到他这么说,公仪无影忽然勾唇冷冷一笑,蓦地抬起眸光,却发现自己竟有些无法与他的目光相对,并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情绪,遂偏开头,冷冷丢出一句:“当年,连你亲手做下的事情都能是假的,何况只是亲眼所见。我心坦荡,为何要解释?”言下之意,我已将一颗真心付出,还要解释什么? 甚至不曾看一眼他听了自己此话后的表情,她再度错开他,径直离去。 上官玉辰怔怔地看着那一抹傲然的黑色渐渐模糊在视线中,想着她说的话,有些怅然。 第332章 冷淡,后悔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翌日,阳光从薄云中挥洒而出,天际一派明朗。 灵都城里,热闹繁华依旧,商贾行人摩肩擦踵,处处喧哗一片,小情人老夫妻相携而过。 上官玉辰缓步行在人群中,一阵落寞油然而生,脚步不自觉朝那庄严肃穆的府邸走去,权倾柳蓝的战王府门前正立着数名侍卫。 他伫立在府前不远处,不知该如何去进,偏也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良久不见人影进出,上官玉辰终忍不住走到府门前,问府前侍卫:“战王可在府中?” 侍卫知面前之人便是天宸的战神宸王,更是战王的夫君,遂恭敬回答:“回宸王,王爷视察军营,此刻并不在府中。” 上官玉辰微微一愕,视察军营?站了片刻,伴随一阵失落转身离去,思绪翻腾。 想到自己怒极之下,竟冲动地动手打了她,而自己明明知道她和云萧定然没有什么的。 她倔强傲然的目光看着自己。 “我差点忘了,你是战神宸王,你需要的根本就不是解释,而是服从。” “可你最好也别忘了,我是公仪无影。” 宫道上,她说:“我心坦荡,为何要解释?” 他心里一阵阵的难受,想向她道歉,却拉不下脸。 蔚蓝的天空渐渐变得灰蒙,吹过的风愈发凉了。 不知不觉间,上官玉辰再次走到了战王府的附近,也不知她是否已经回来? 静立一会,远远有马蹄声传来…… 他身形一掠,隐入府前不远处一棵高大茂盛的常青树内,眺望而去,瞬间一怔。 那一袭黑色戎装铠甲的身影,一手捎着马疆,飒飒英姿跨坐骏马之上,银质的面具遮住了她四分之三的容颜。 遥远的记忆掠过脑海,他的心无端一紧…… 云峰山下的三度谈判,那清冷的少年战王是何等的骄傲!冷然对视而毫不退缩。 此次之事,想让她妥协地来解释,恐怕…… 思虑间,有侍卫向她禀告:“禀王爷,宸王今日来过。” 公仪无影随口“哦”了声,将马匹交给身边的亲卫,淡然进府。 眼见她的冷漠,上官玉辰只觉得心口闷堵得厉害。 回到流影院,她吩咐人备浴,褪去戎装,摘下面具,洗去一身的疲惫。 从房间出来时,公仪无影已换上一身浅绿色的女装,减去几分王者的凌人之气,平添了几分清新动人,略带湿气的青丝散开,随风微扬。 她深深呼吸一口清香的空气,抬目看向那似火的斜阳。 隐伏暗处的上官玉辰心念一动,就想走到她身边去拥她入怀。 一声柔而不娇的女声传来:“姐姐。” 公仪无影回过头,朝那浅紫女衫的女子道:“小月,你今日进宫见了父皇和母后了?” 凌月轻轻点头,道:“三日后的年节,是凌月和无争的大婚之日。” “有任何需要直接吩咐府中人置办,本王的义妹出嫁,皇弟娶妻,再匆忙也不能寒碜了。”公仪无影温声道。 凌月心下一暖,仿佛斟酌一会,才小心翼翼地说:“凌月听无争提起,姐姐和宸王之间的事。” 公仪无影面色顿时一沉,连带语气也沉下:“小月,今日在军营待了一天,本王也乏了。” 凌月不再多言,明白姐姐此次是动了真怒,旁人恐怕是插不上话了,只得见礼退下。 上官玉辰垂了目光,心里的苦恼瞬间扩大…… 第333章 叔叔还是哥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日的时光在这如水般平静里流逝,一日清晨又至。 公仪无影依然是一袭黑色戎装,一片薄薄的银质面具遮住四分之三娇颜,信步出了战王府,翻身上马,正拉开马缰,抬眼望去,却见一袭白衫的身影竟在不远处。 瞬间的诧异后,她恍若未见般错开那道身影。 上官玉辰一顿,极想引起她注意的情绪不受阻碍地冒了出来,声音不轻不重:“还真是个戴面具的娘娘腔。” 果然,那马上的人影仿佛僵了一下,连带马的速度也好像缓得似要停下来。 上官玉辰顿时勾起唇角,然唇角弧度还未完全形成,那马儿又径直远去,忍不住微带气愤地喃喃道:“连这都刺激不了了。”想当年为这句话可没少和本王唇枪舌战。 眼见那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失望之余,更加难过。 ………… 太子东宫的花园中,燕无争和上官云萧正闲谈漫步。 “云萧太子,你我这辈分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燕无争语中满是戏谑。 上官云萧一头雾水,不解地问了一声:“什么意思?” 燕无争轻笑调侃道:“你想啊,这宸王姐夫娶了我战王皇姐,那我岂不也算是你一个叔叔了?” 上官云萧:“……”你我同为太子,你这还想拔高一节呢。 又听燕无争戏道:“可父皇这一个义女一认,我就多了个妹妹。你娶了我妹妹,那算起来我又成你哥了。这么一来,我到底是算你叔还是你哥啊?” 闻言,上官云萧心下想笑。 两人朝前走了几步,燕无争微挑剑眉,道:“云萧太子,没想到你平常看起来像只猫,却原来是只老虎。” 上官云萧面色一恼,这个柳蓝太子到底什么意思? “我战王皇姐和宸王姐夫之间的感情好得那是一根针都插不进去,你竟还想用一天的时间试试你是不是那根能插进去的针。”燕无争话语带着指责,却是用戏谑的语气说出,“你这根针扎得,一针扎在宸王姐夫心里,一针扎伤我姐姐。” 上官云萧将头低下,沉默不语。 “宸王姐夫一直将我姐姐视为宝一样,从不忍心我姐姐受到一丝伤害。可你这根针倒是扎得好,竟扎得宸王姐夫动手打了我姐姐。”燕无争语气依然戏谑,话中却无一词含戏谑之意。 上官云萧听着,心里升起一阵内疚。 我不是想试试自己是不是这根能够扎进去的针,而是想拔去我和沐云兮之间的针。可现在我的针是拔掉了,却害得十四王叔和十四王婶……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十四王叔和十四王婶和解? 他正思忖着,一抬首竟看到自家十四叔一脸气冲冲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心里不禁有些惊悚。 不知道我这根针还在不在十四叔心里扎着? 然而,上官玉辰走近后并没有理会他,只是一把将他身边的燕无争拉了过去,直接道:“无争,备酒。” 燕无争一愣,随即吩咐人准备酒菜。 上官云萧此刻看见上官玉辰,仍然有些阴影,于是,恭恭敬敬躬身拱手施了一礼:“见过十四王叔。” 上官玉辰怒火早已消退了去,见他这副样子,有些不耐地拍开他行礼的手,“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第334章 以退为进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不多时,酒菜已经备好,三人围桌而坐。 燕无争斟满三杯酒,还未举杯,上官玉辰已一口将酒饮尽。燕无争给上官玉辰再斟一杯,他酒壶还没放下,上官玉辰已再度将酒饮尽。一个斟一个饮,转眼已是数杯酒下肚。 见上官玉辰这一杯接一杯的连饮,就像发泄一般,燕无争想劝一劝,但一想到上官玉辰动手打了公仪无影,心里也有火。且不论姐姐与你的感情,就算你不给姐姐面子,姐姐是我柳蓝的战王,你这样动手打姐姐,也太不给我柳蓝面子了。遂也不劝阻,上官玉辰要饮酒,自己便斟酒,任他去醉好了。 一旁的上官云萧垂下眸去,看来我这次真的伤到十四叔了,但此时也不敢出声去劝。 不知连饮了多少杯,上官玉辰拿起酒杯,烦闷自语:“我现在其实只是想要她随意的一句解释,那怕是敷衍也行。” 燕无争一边斟酒,一边在心里想着,看来宸王姐夫这是沉不住气了。想起姐姐说的宸王想把控感情,他略加思索,薄唇微启:“我姐说,人的心只有一颗,这是天给的,这颗心给了谁,是收不回来的。但是这感情,发展的范围却是很广。若感情太自私了,是做不成大事的。” 上官玉辰领教过燕无争胡说八道的本事,心料他十之八九又在胡说八道,顺口问道:“这是你姐什么时候说的?” 燕无争神色自然,应了声:“这是我姐在你动手打了她离开之后说的。” 上官玉辰心念一动,难道影儿是为了将这尴尬的感情化解,所以小小牺牲一下?现在看来,影儿心里芥蒂不小,这解释的人恐怕要倒过来了。 上官云萧不知燕无争胡诌的本事,以为这话真的是公仪无影对燕无争说的,遂轻声问燕无争:“你姐,对你说这话?” 燕无争斜了上官云萧一眼,似是在说“你懂什么”,嘴上淡声回答:“这是我姐对着园子的地面说的,我不小心听到的。” 上官云萧:“……” 上官玉辰看向燕无争,皱眉道:“其实我现在也不想管那许多了,但无争你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怎么样能让影儿对我解释一句?” 燕无争翻了个白眼,你是想问你自己怎么对姐姐解释吧?想想宸王姐夫虽然动手打了姐姐,但那也是因为太在乎姐姐了。这现在宸王姐夫天天猫爪挠心,姐姐天天戴个面具,也不是个事啊。我这大婚在即,姐姐最后该不会还戴个面具来参加我的大婚吧,还是得帮宸王姐夫想个办法才行。 他思索片刻,灵光一现,道:“宸王姐夫,你不是挺擅长以退为进的嘛?那你就这么办。” 上官玉辰不明所以。 燕无争接着说道:“宸王姐夫,你就回天宸去,反正父皇也是要将你遣送回国。” 上官玉辰尚未明白燕无争的意思,心里本来就恼得慌,此刻一听这话,怒得直接将酒杯摔碎在地上,“你什么意思?” 第335章 带个姑娘回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近黄昏,日未落。 公仪无影从军营回到王府,刚进府中,便见凌月朝自己走了过来,于是顿下脚步。 凌月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道:“姐姐,无争传来消息,宸王向皇上辞行,要返回天宸了。” 公仪无影自从那天上官玉辰动手之后,一直有一股怒气堵在胸间,却在陡然听到他要离开柳蓝之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慌乱了,然语气中依然听不出情绪:“他为何要回天宸?” “无争说,宸王好像很难过,情绪很低落,所以就想回天宸了。”凌月低着头,小声回答。 公仪无影心绪微乱,原是下定决心,此次他若不道歉便绝不原谅他,可此时不舍的情绪却又不争气地冒了出来,不自觉问了一声:“他现在在哪?” “在御书房,和皇上商议离开事宜。”凌月轻声答。 戎装未褪,甚至连脸上的面具也没来得及摘下,公仪无影直接截过冷夜牵着的马,迅速出了战王府,策马往宫中而去。 ………… 御书房 燕龙逸奇怪地看着上官玉辰,这宸王怎么会突然就决定要离开柳蓝?他舍得下影儿吗?然后瞅了瞅站在一边的燕无争,只见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微凝眉,瞥眼却见上官云萧一脸无奈的苦相。 隐隐有了些猜测,这其中必有问题。 正当他思索之时,容祥进来恭敬禀报:“皇上,战王求见。” “传。”燕龙逸随口应道,然后毫不犹豫将目光朝上官玉辰看去,果然便见他眼眸中的欣喜之情掩都掩不住。 看来这是正主出现了? 不及多想,一袭黑色戎装的身影缓缓走近,脸上的面具倒是已经取下。 燕龙逸惊讶,影儿怎么会是一身戎装打扮,这到底搞什么名堂? “儿臣见过父皇。”恭敬的声音传来。 “影儿起身吧。” 待她起身后,燕龙逸温声问:“影儿,你今日为何是一身戎装打扮?” “启禀父皇,儿臣今日去军营视察。”公仪无影很自然地回答。 燕龙逸更觉古怪,虽说影儿是柳蓝三军主帅,视察军营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然影儿这无端去视察军营与宸王闹离开撞在一起……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上官玉辰,只见那眸光炽热一直锁定在影儿身上,似乎明白过来。 一个往军营跑,一个就闹离开,看来这影儿和宸王应该是在闹别扭,宸王闹离开想必就是做给影儿看的戏。只是这宸王看起来,实在不是个演戏的料子。 思至此处,燕龙逸心里叹了口气,视线定在一袭戎装的公仪无影身上,目里流过一丝心疼。 寻常女子像影儿这样的年龄,或许已为人父母。为了柳蓝,影儿穿上了这身沉重的戎装铠甲,将年华已误了太久。 如今国泰民安,影儿,也正是该有个好归宿了。 默了一会,他淡淡道:“宸王要离开柳蓝,柳蓝也没有什么好礼相送,想来一般的金银珠宝也是入不了宸王的眼。不如这样,宸王之前在选妃大典选了个侧妃,便带着这位姑娘离开吧。” 众人顿时一愣。 上官云萧满眼愕然,十四叔不是只是为了十四王婶来的?怎么还会有心思选侧妃?难道是十四王婶同意的? 第336章 谁的侧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燕龙逸走下书案,从书柜上抽出一卷以细绳系着的画轴递到上官玉辰手中,然后对公仪无影交代一声:“影儿,宸王离开有关事宜便交由你安排下去了。” 上官玉辰早在听到燕龙逸说那句话时便是一脸怔愣,接到这画轴,脱口而出:“皇上,这本王离开是想带一个人走。但这不是本王的人,本王自是不能带走的。” “朕将这画轴交于你,这个妃子你想好之后再告诉朕。”燕龙逸随意笑了笑,语气却是坚决:“这个妃子你既然已经选了,那便是带走也得带走,不带走也得带走。” 上官玉辰拿着那画轴,仿如拿着一块烙铁,目光悄悄朝公仪无影瞅去,见她面色沉了些,有些心疼难过,遂礼声道:“这侧妃不是本王选的。” “那日,在偏殿选妃之人是宸王没错吧?”燕龙逸声线淡淡。 上官云萧听得一头雾水,压低声问身边的燕无争:“这十四叔选侧妃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替本太子选的妃。”燕无争小声回答。 上官玉辰正发愁着,突然听到燕无争这句话,毫不犹豫,立即转身,双手将画像十分郑重地递到燕无争手上,郑重说道:“无争太子,恭喜你,大婚之日,可以一次娶俩,正妃侧妃一次齐了。” 燕无争跳脚,脱口道:“这选侧妃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在,连这选侧妃的事怎么发生的都不知道,怎么能算到我身上?” “这是在你长时间不归的情况下,你的太子妃月儿姑娘费了很长时间,精心为你挑选的侧妃。这侧妃,怎么算,都不能算到本王身上。”上官玉辰语音十分郑重,却是瞪着燕无争。 “等你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商量好了,筹划好了,将这个妃子定下了,再来禀报朕,无事便不要再来烦朕了。”燕龙逸话音落下,人已到了御书房门口。 燕无争心里闹腾,我这真是献计献得把自己献进去了,可真是引火烧身。想想既然这侧妃是月儿选的,还得让月儿进宫才行。 ………… 太子东宫的宴殿布设,左右两边是两列桌子,酒膳备好之后,四人便纷纷就座。 公仪无影不言不语,独自走到一列的一张桌边坐下。燕无争将手中的画像看了看,似乎不知道怎么处置,想了想,居然将他丢给了上官云萧,然后走到与公仪无影所坐桌相邻的另一张桌后坐下。 上官玉辰想与公仪无影坐在一起,只是心知此时她还在生气,遂默默走到正对公仪无影的桌后坐下。 上官云萧则在与上官玉辰相邻的桌后坐下,正与燕无争相对。 上官玉辰的眸光一直围绕着公仪无影转,希望从她的神态眼神中寻出一丝不舍的破绽。只要找到一丝破绽,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追下去。 然公仪无影始终不肯抬头,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似乎若不是皇上交代了任务,她甚至不会留下来用膳。 其实他在动手之后就后悔了,可就是拉不下脸道歉。 看着她一身黑色将帅戎装,不悲不喜,浑身透着清冷,上官玉辰的神色从初始的希冀渐渐变得愁眉苦脸。 燕无争一脸莫名地率先开口道:“宸王姐夫,这父皇好心好意让你带个侧妃走,这是柳蓝的一片心意,又不是要你上战场,你这推来推去是干嘛?。” 上官玉辰剑眉一挑,“既然是好事,那无争太子就一并笑纳了吧。你是一国太子,只娶一个妃子也的确说不过去。”然后眸光瞟了一眼上官云萧,意思很明显,我们天宸的太子就纳了好几个。 上官云萧低下头去,以免把火引到自己身上,可心里却一直觉得奇怪。 这柳蓝的皇帝明知到十四叔对王婶的心意,怎么可能带个侧妃走? 第337章 神秘画卷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燕无争淡笑一声,“我也不是不能娶两个,只是我就目前而言,想娶的只有一个。主要是我看宸王姐夫你,一个妃子就闹腾得,大仇恨小矛盾的,一个头两个大,我看着都觉头疼。我要是一下娶两个,真不知道会怎样。我就算要纳其他的妃子,也得过些时候再说。” 上官玉辰眸色深情看着对面的戎装女子,缓缓开口:“我既然承诺过,这一生只有影儿一人,必会说到做到。” 他渴望从她的神色中寻到一丝不舍,可却始终看不到对面女子的正面,眸光渐渐黯淡下来。 燕无争见上官玉辰眸光黯淡,再看自己的姐姐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当下也不再多言。 姐姐和宸王姐夫如今这矛盾就够大了,再闹出这侧妃一事,可怎么是好?这侧妃既是月儿选的,我便收下算了。 上官云萧心里不解,这个侧妃到底是个什么女子?怎么费心思选了,太子太子不肯要,王叔王叔不肯收。于是解开画卷细绳,偷偷展开画卷,轻轻一瞟,顿时一惊。 这竟是一张印着御印的空白画卷,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仔细思索柳蓝皇帝的话,恍然明白了什么。 妃子定下之后,再去禀报? 此意已经很明了了,就是十四叔无论要娶谁都行,这是柳蓝皇帝将王婶嫁给十四叔的变相承诺。 口头御令,御旨画像,这相当于柳蓝皇帝的赐婚啊。 十四叔居然把它给无争太子? 这偷看画像的动作,却被燕无争无意中瞧了个清楚。 上官云萧悄悄将画像卷好,系好,恭声道:“十四叔,这是柳蓝皇帝的一片心意,皇上说了,这个妃子您只要选了就可以带走。是您带也带,不带也得带,您不能辜负啊。” 语气忠恳,态度恭敬,然而这话落在上官玉辰耳里,简直就是在他身上点火,他怒声道:“你小子安的什么心?你是不想活了,还是嫌你叔叔日子过得太好了?” 上官云萧私下偷偷解开柳蓝皇帝赐给十四叔的妃子画像的举动多少是有些不当,此时也不好明说,当下只恭声道:“十四叔,这是天赐良缘,您必须要受下,才不辜负此次柳蓝之行啊。” 上官玉辰气急,抓起桌上的筷子直接朝他掷去,却只是砸在他的发冠之上。 上官云萧伤是没受,就是被吓了一下。 公仪无影抬眸,凉凉道:“宸王就别再装腔作势了,该你受下的就受下便是。” 上官玉辰脸色瞬间黑下,影儿竟然让自己受下这个侧妃? 他看向她,这也是唯一一次机会,他终于看清了她明眸中的色彩,清楚看到了她目里的不舍,一颗心顿时柔软。 也在此时,凌月来到。 上官云萧再度震惊,她,月儿姑娘? 凌月叫了声“姐姐”,然后在燕无争身边坐下,而上官云萧视线一直随着她。 燕无争不悦道:“云萧太子,你这样盯着本太子的太子妃,未免有些不好吧?” 第338章 喜欢敲锣打鼓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云萧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有些不好意思,遂道:“抱歉,本宫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月儿姑娘竟会成为柳蓝的太子妃。” 公仪无影淡淡告诉他:“萧儿,其实小月是从小就随在我身边的。她如今是我的义妹,未来的弟妹。过去是我的贴身侍卫,当初是被我派往玉都执行任务的。” 上官云萧惊愕,月儿姑娘竟然是王婶派往玉都的贴身侍卫,我居然还担心她会痴情错付呢,真是…… 想到此,他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这柳蓝的人物还真是让我惊完一次又一次,一脸无语道:“柳蓝战王,柳蓝太子,柳蓝太子妃,柳蓝应该再没有什么重要人物让我来再惊一次了吧?” “应该是没了。”燕无争挑眉,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凌月,柔声说:“月儿,你之前为我选的那个侧妃……” 话未说完,上官云萧立即截口道:“无争太子,十四叔暂时不肯接受这个妃子,那这画像还是让本宫暂为保管。你还是好好对月儿姑娘吧,这个妃子,你也是无福消受的。” 燕无争皱眉,别人没看到,他可是看到上官云萧偷看画像的,想起他刚刚说的那些话。 难道这画像有什么猫腻?那画的……莫非……莫非是姐姐? 只听公仪无影的声音:“既然这妃子之事如今还有这些争议,那不如我们先来探讨一下关于宸王离开事宜。” 殿中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过来。 上官玉辰看到她眼中的不舍,目光再次变得炽热,锁定在她的身上。 公仪无影一手支着下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薄唇微启:“宸王乃是驰骋疆场之人,本王原本觉得派军队护送宸王,策马回国是最合适的。可是……” 众人一脸好奇,实在想知道到底可是什么。 公仪无影抬了抬睫,方说:“可宸王不喜欢灰溜溜地走,喜欢敲锣打鼓。” 凌月:“……” 燕无争:“……” 上官云萧:“……” 上官玉辰脸一黑。 公仪无影眉头轻蹙,道:“如此一来,本王就得考虑给宸王回国配个声势浩大的锣鼓队,可是这锣鼓队在马上敲锣打鼓进行起来多少就有些不便了。所以,本王又想了想……” 燕无争嘴角微抽,姐姐这关子卖的…… 公仪无影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放下酒壶,接着说:“本王想了想,还是坐车比较适合,可是……” 她说着,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酒,好像很不放心地说道:“这坐车一路颠簸,本王担心宸王那尊贵的身子万一受不住,颠簸出个好歹可怎么是好?” 除了上官玉辰,殿中其他人都有笑出声的冲动,尤其是燕无争。可看见上官玉辰已变得铁青的面色,冷凝的眸光,便都强制克制住笑意。 公仪无影将杯中酒一口饮尽,润了润嗓子,方才继续说道:“所以,本王又想了想,还是派轿子比较好,可是……” 话说一半,但殿中众人也都料到了,下文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她低低一笑,“可轿子配上锣鼓队,会不会让人误会是哪家新娘子被抬回去了?” 这话一出,燕无争实在受不住了,因为憋笑憋得满面通红,上官云萧也死咬牙齿。饶是凌月此时也以手背抵着薄唇,强行忍住笑意。 公仪无影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幽幽道:“宸王带那个侧妃回去,也算得上是携妃荣归了。可是这骑马,坐车,还是派轿,本王这想来想去,都有些不妥之处。那还是……” 上官云萧悄悄看了一眼自家十四叔,见他眸光严峻骇人,毕竟是与十四叔相处的时间长,知道十四叔这个脸色,必有不好的事发生,未免殃及池鱼,赶紧起身道:“本宫突然想起还有些关于联姻细节要去考究,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谁同意便直接往殿外而去,走时还不忘对燕无争做了个手势。 燕无争看到上官玉辰脸色铁青,剑眉怒竖,浑身似被怒火包围,正担心该不会是弄巧成拙,引火烧身了吧?不管那么多,先退避三舍再说。于是也起了身,还顺便一下拉起身边的凌月,礼貌道:“姐姐,宸王姐夫,我带月儿去见母后,看能不能把婚期提前两天。” 凌月闻言暗忖:提前两天,那不就是明天了?可还没等她多想,燕无争已将她带出了殿外。 第339章 唯一目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到殿外,燕无争迅速追上上官云萧,向四周看了看,低声问道:“那画里,到底画的是谁?” 上官云萧被燕无争戏耍了几次,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我怎么知道?” 燕无争眸光环扫一番,看见凌月在不远处,以为上官云萧是顾忌凌月在,遂朝凌月柔声道:“月儿,你先去前面,我有话单独和云萧太子说。” 凌月有些疑惑,无争搞什么呢?神神秘秘的,却也没有多问,当下便一个人往前面而去。 燕无争见凌月走远,低声再问上官云萧:“到底是谁?别给我卖关子,我是亲眼看见你偷看画像的。” 上官云萧挑了挑剑眉,道:“我怎么知道那画里是谁?我就算看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啊。” 燕无争心里跳脚,稍加思索,嘴角一勾,“既然你这么说,既然那侧妃是宸王姐夫不要的,那我现在去把它要来。”作势要回殿内。 上官云萧斜了他一眼,戏谑道:“十四叔那怒气冲天的样子,一看就是要找人开刀。十四叔之前动了王婶,现在是心也疼,肝也疼,心里像猫爪子挠,是怎么也不敢再动王婶。这么大的怒火,谁来担待?你是个出馊主意的,我充其量就是个煽风点火的。我们要是都在里面,那是我们一起担,你现在进去就是你一个人担。”说完,直接抬步往前走去。 燕无争一听,想了想,言之有理啊,我是个出馊主意的,遂也跟着往前走。 |||| 宴殿。 公仪无影坐在上官玉辰对面,本已有些心乱如麻,见他绷着脸,眸光噬人,又见无争他们一个个全都开溜了,心里竟升出几丝紧张,有些说不下去了。 上官玉辰看了一眼眼前突然安静下来的女子,拿起面前的酒壶,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语气清淡,听不出情绪:“说啊,继续说啊。” 公仪无影感到他语音虽清淡,却似暗含无形的压迫,想着自己现在已是骑虎难下,遂迅速稳定心绪,薄唇再启:“其实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走水路。可是……” 上官玉辰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醇酒,眸光对准公仪无影,一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公仪无影硬着头皮,慢慢道:“可是,本王就担心这船万一在水上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如何是好?这要是随意停在哪个岸边,弄不好,还得找人去解释。”这一个个都开溜了,本王要不要也走为上计? 话音尤未落下,猛听一声巨响,酒菜碗碟霎那间“哗”洒了一地。 上官玉辰猛一下将面前桌子掀翻,人已从座上立了起来。 见这一幕,公仪无影心底有些发怵,站起身来,淡声扔下一句:“你要走便走,有什么好说的?”说完,就要直接离开宴殿。 她刚至殿中,便被拦住去路。 上官玉辰目光逼视她,双手紧紧按在她双肩铠甲之上,跋扈沉声道:“我今日就把话说明白了,我不想走,要走就要带上你。这是我来柳蓝唯一的目的,我管你是恼我怨我还是怎么我。” 话音一落,她还未能反应过来,人已被扯入一个怀抱中,霸道的气息瞬间便夺去了她的呼吸。 温热的唇瓣厮磨她的唇,肆意地索取她唇上的甘甜,他的舌尖随即就要强行撬开她的唇。 公仪无影正处在深怒之中,怎肯如此就范?立时便要挣脱出来,却被他紧紧禁锢在怀中。 她运动内力猛一震慑,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扬手就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朝他脸上甩去。 第340章 你是我妻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寂静的殿中愈显清晰,他的脸上泛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掌心火辣辣的,公仪无影自己竟先愣了,还未回过神来,腰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 上官玉辰眯着眼,嘴角隐现轻松的笑意:“你我现下终于扯平了,该你向我解释了。” 公仪无影不防他居然还在问自己讨要解释,却见他目光灼热,似欲、火倾心,此刻又被他箍在怀间,强硬的底气早已无影无踪,抖动着双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上官玉辰嘴角笑意更浓,现在看你还如何倔强? 公仪无影不知为何,心里慌乱到极点,轻轻喘着气。 上官玉辰目光滚烫热烈,声音压抑:“我逼着你,是要告诉你,你现在的身份,是我上官玉辰的妻子,不再是那个背负使命的战王。你是我的妻子,所有的麻烦都由我替你挡着。你无须再为任何人,任何事去伤脑筋。” 公仪无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剧烈的不安与无措,她很少有这样被强制着感动,这种感觉让她像拥有另一种生命,唇上尤留有他的气息,这气息霸道而热烈,如同引燃她最心底的柔弱,声音轻而柔:“我以为我没有做错,便是对的。” 上官玉辰眉间锁了锁,柔声道:“你的解释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 公仪无影一怔,湿润而温柔的气息在她耳边浮动:“你的解释会让人觉得错的是我。” “你做错的事还少吗?若非如此,你现在怎么会光明正大地被遣送回国?”她挑了挑眉,眼睛斜了一眼桌上的画轴,阴阳怪气道:“还要携带位侧妃一起回国呢。” “我只有一个王妃,何来什么侧妃?”上官玉辰箍着她手的力道紧了紧,“这一生,我只会拥有这一个女子。” 公仪无影微微低下头去,绝美的容颜上浮现清浅的红晕,仿如天际一抹流虹,娇俏无比。 — 东宫院中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上官云萧没好气道,“对十四叔说什么王婶多在意他,宁肯不要名声,宁肯受罚,也要承认一个所谓的宸王妃身份,说什么要十四叔以退为进,自请离开柳蓝,让王婶去留他。这下可好了,王婶不但不留十四叔,反倒要敲锣打鼓为十四叔送行。” 燕无争唇角扯了扯,我哪料到姐姐居然会来这么一出? 上官云萧瞧着他这个样子,想到之前几次被他那张嘴戏耍,不禁感到一种快感,遂继续责道:“那侧妃之事,也是因你而起吧。现在不但是王叔怒火冲天,王婶想必也是一筹莫展,这些事都和你脱不了关系。” 燕无争低低一叹,“宸王姐夫现在那么大怒火,那殿中的桌子椅子不用说了,什么侧妃画像估计要成渣了。” 上官云萧心里叫糟,转身就往宴殿跑去。 “这么急干什么去?”燕无争一脸莫名地在后面喊道。 “去救火。”上官云萧边跑边说。 第341章 缘定三生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良久,公仪无影才将垂下的目光重新抬起看他,轻声说:“可如今圣旨已下,要你带着那画中女子一起离开柳蓝。”语气中的嗔怪与不舍表露无疑。 上官玉辰凝视她半晌,忽在她额角轻轻一吻,微笑开口:“刚才还看你兴高采烈为我安排离开事宜,此时却如此依依不舍。适才我还在想,若你还在恼我,我便向皇上请旨,请他将他大白于天下的女儿赐婚于我。不论他有什么要求,我上官玉辰尽力办到。现在我却改变主意了,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娶的是赫赫有名的柳蓝战王,不是赐予,不是征服,而是完完全全的拥有。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的结合,是强强合璧,缘定三生。” 殿外有些许响动,他懒得去理会。 公仪无影被他环在臂环间,只恍然回了下头,一丝甜蜜渗入心肺。 他和她同时拥有世人仰望的光环,有着太多的变故与惊险。然而,在这世上,却只有上官玉辰能为她打开另一个世界,她为拥有这个世界而感到无比欣然。 上官玉辰凝望着臂环间出神的戎装女子,心里升起几丝感触。 在这世间之上,想来也只有这一个女子能让我在高处感到温暖,也只有影儿,能与我比肩而立。 忽然,公仪无影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眼中目光一闪,内心深处有一丝不甘的念头,嘴角往上一扬:“说得再好,如今你却是要带着其他女子离开了。公仪无影,有着不能背弃的骄傲和原则。拥有我的同时,岂能拥有其他女子?” 上官玉辰将唇靠近她的耳畔,声线柔和:“说过多少遍了?我上官玉辰这一生,只会拥有你公仪无影这一个女子。” 他说完,也不等她再说什么便已松开环着她的手,径直走到那搁着画轴的桌边,拿起那画轴,眸光自信,声线更带了几分狂傲:“这世上,还没有谁能迫本王娶纳本王不想娶纳的人。若是这画轴让你心有芥蒂,毁去便是。” 公仪无影站在那里,并不阻止,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上官玉辰将画轴往空中一掷,运起内力,便要一击毁去画轴。 动作还未出手,一声急喝传入殿中:“手下留画。” 上官云萧其实早已到了宴殿外,只是看到上官玉辰环着公仪无影,所以不好进来打扰。 闻声,上官玉辰手中动作微微一顿,只在瞬间,画轴已落在地上。 上官云萧长舒了一口气,迅速赶到上官玉辰面前,燕无争也随之而到。 上官云萧捡起地上的画轴,双手捧到上官玉辰面前,不好明说他私自解开画轴之事,只得忠恳劝道:“十四叔,不论如何,您总归先看上一眼,再做论断吧。” “既不欲纳,看又何意?”上官玉辰冷嗤一声,一脸不以为意。 燕无争听到上官云萧这样说,更觉这画轴肯定有问题,于是在一旁附劝:“宸王姐夫,好歹是父皇的心意,你就看一眼吧。” 上官玉辰狐疑地打量二人,但依然没有动作。 公仪无影蹙眉,也觉十分奇怪。 见上官玉辰还是不肯拆画,上官云萧再度诚恳劝道:“十四叔,您就看一眼。无争太子说了,若您看过画像后还是不满意,这妃子,他便要了。” 燕无争唇角一抽,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但也并没有反驳,附和道:“是啊,宸王姐夫,你看一眼。若真的不合你心意,本太子就纳了这妃子。” 公仪无影眸光在燕无争和上官云萧两人身上游动,心感事情必定有异,遂对上官玉辰说:“辰哥,你就拆开看看吧。” 听到她相劝,上官玉辰想了想,反正谁也别想让他娶纳其他女子,而且燕无争也做了保证,遂随意解开细绳,颇有些漫不经心地缓缓展开画卷…… 第342章 一月之约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柔和的阳光照拂大地上的生灵,年节将至,又适逢太子大婚,皇宫上下洒扫结彩,布置一新,恢宏的宫殿间一派喜庆。 上官玉辰微笑着,牵着身边女子的手,缓缓朝御书房而去。 进了御书房,公仪无影见过礼后,便听燕龙逸首先问:“宸王此时来见朕,可是有了决断?” 上官玉辰手中握着画卷,神色礼敬应道:“多谢皇上的心意,这御旨,曾是本王梦寐以求的。今日,本王收下这画轴,权当皇上已经答应。” 燕龙逸有些费解地将他看着。 上官玉辰淡淡笑了笑,礼敬不减:“皇上,我和影儿有着同样的命运和身份,我们彼此之间有着一份理解。本王承诺,一月之内,必将国书送到,届时才会正式下聘迎娶。” 闻言,燕龙逸明白过来,看着上官玉辰的眸光中渐渐多了一分长辈对晚辈的亲和。 影儿是柳蓝一国战王,三军统帅,在没有国书交替下如此赐婚给天宸宸王,以选妃的身份随宸王离开,这非但不符合影儿的身份,甚至对柳蓝也不公平。 自己哪里真的愿意如此?不过是心疼影儿,想他二人感情之深,不忍让繁文缛节阻了他们的幸福。而宸王虽舍不下影儿,却选择短暂的分离去尊重影儿的身份。处在他的身份,能有这份理解实在不容易。 这个女婿,倒的确让人满意。 良久,他温和开口:“难怪影儿在没有得到朕的应允前,便愿以宸王妃的身份出现。宁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认下一个宸王妃的虚名。如此,朕,等着宸王的国书。” “多谢皇上。”上官玉辰拱手施了一礼。 接着,公仪无影从怀间掏出一张奏帖,恭敬呈递到燕龙逸面前。 燕龙逸接过,“这是……” “儿臣接到墨州来报,墨州天启阵重塑工程最后一道工序已经完成。”公仪无影拱手道。 燕龙逸迅速展开奏帖,看下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 天启阵,不但是守护柳蓝安宁的边防奇阵,也是他深爱的女子和最疼爱的女儿所守护的。 他合上奏帖,心情愉悦非常。 “好,影儿,你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是没有白费。你母后若知道这消息,一定会十分欣慰。”朕要快些将这好消息告诉静儿。 公仪无影目里含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上官玉辰看着她的笑容,心里多种滋味混杂,除了为影儿高兴之外,还有一种别样的心情。 毕竟,昔年柳蓝墨州天启阵大毁,是他率重兵强挑。 只听她又道:“父皇,待到无争大婚之后,儿臣便往墨州视察。” “好。”燕龙逸欣然,“不过争儿大婚之后,你也是出嫁在即,墨州的事情自是重要,可我柳蓝的战王出嫁也绝非小事。” “儿臣明白,儿臣会尽快将墨州诸事处理妥当。”公仪无影依然笑着,“儿臣先行告退。” ………… 御花园,水波轻漾间,倒映着两道绝代风华的身影,叶落纷飞,缓缓飘入水中,随波而流。 牵着公仪无影的手,漫步在湖边,上官玉辰想到很快要分别一段时日,只觉分外不舍。 突然,他一把将她带入怀中,紧紧拥着,冬日的寒意仿佛顷刻褪去,温暖的感觉瞬间将她全身包裹。 一个很温柔,温柔得仿佛三月中最柔软的,拂过脸庞的风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影儿,现在的柳蓝天下太平,墨州天启阵重塑工程也已竣工,战王的使命已经完成。从今以后,你只是我的王妃。” “嗯。”她从他怀中探出头来,眉眼微微一弯,笑得娇俏,“辰哥。” 话音刚落,温软的唇瓣落在她的唇上,轻轻厮磨…… 她怔了一下,赶紧推开他,嗔道:“光天白日,一点场合都不注意,还知点羞不?” “本王吻自己的王妃,为什么要羞?”上官玉辰笑得邪魅。 这幸福,已经迟到了太久。 所幸,上天还是给了他们第二次机会,没有一生错过。 第343章 送君别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送公仪无影回到王府后,上官玉辰便到灵都驿馆找上官云萧。 “见过十四王叔。”上官云萧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好了,不必这许多俗礼了。”上官玉辰随口道,随即正了神色:“无争大婚之后,你也是要携柳蓝公主,你的太子妃回天宸了。本王今日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回天宸之时,务必要让无争太子亲自送亲,同往天宸。” 上官云萧看十四叔好像挺严肃的,于是抱拳于胸前,一脸郑重应道:“谨遵十四王叔军令。” 瞧他这副样子,上官玉辰唇角一掀:“无争太子若是不来玉都,你也别回来了。” 上官云萧……!!!“遵命。” ………… 一夜风雪过去,林间处处积白,漫天飘雪却仍在继续,纷纷洒洒。 刺骨寒风低吼着,林间树枝发出颤颤的声音。 整整齐齐的军队跨坐在马背上,在林道间缓缓而行。 那队首的两匹汗血马紧紧相邻,马上之人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似不知从何说起。 上官玉辰依然是那一袭习惯的白衫,围间围着雪狐围脖,那黑色的貂皮披风绒帽上已染上片片雪花,却更衬出了几分疆场男儿之气。 在他身边的马上,公仪无影今日没有换上那代表着战王身份的黑衫正装,着了身天蓝色的女裙,配上天蓝色的狐绒披风,脖间同样的雪狐围脖。 长长的发丝上,只别了一支红玉簪。 她心头涩涩的,眼里总好像有什么控制不住,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明白,为何她离开玉都时,他会那样疯狂。 即便明知这只是短暂的分别,那浓浓的不舍也积聚心口,唯寄希望这送别之路,能够走得慢一点。 更何况,当日她的离开,他并不确定那会是多久,甚至会否再回去。 心思百转千回,久久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玉辰终是唤了一声:“影儿。” 闻声,她扭头看向他。 “其实,我那日会动手,只是因为我感到你不理解我、只是因为我感到你已再度忘记了,今日的你已不再是一个人。”他看着她,轻轻说。 公仪无影见他眸光有些许复杂,隐隐似还含着一丝歉意,遂偏开视线,只说:“我明白了,既是过去之事,辰哥也不必再提。”然后略带嗔怪道:“辰哥,风雪漫漫,父皇提出让你等雪停后再走,你为何还执意?” 上官玉辰心下一软,突然纵身一跃,转瞬人已落在她的身后,搂住她纤柔的腰身,下颌贴在她如丝绸般柔滑的发丝上,柔声说:“你知道吗?曾经多少年魂牵梦萦,都只盼能再听到你叫一声辰哥。” 突如其来的煽情之语,让公仪无影微微怔了一下,她却笑说:“那以后,我都让辰哥听到。” 他将她拥得更紧,唇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角,此时方才回答她的问题。 “我何尝愿意离开?可我说过,我们的姻缘是天命之缘,我们的婚礼必要让天下共知。我不愿让它留有半分的遗憾,可玉都灵都之间仅往返最快都得半月,更何况如今这天气还随时可能会碰上风雪。一月时间,实在太过仓促。” 耳畔轻柔的声音撩动耳膜,公仪无影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快了许多。 辰哥所想,自己何尝不知? 良久,她说:“可现在风雪这样大。” 上官玉辰微笑,“行军之人,区区一场风雪算得了什么?” 话是这样说,暖意却流遍全身,冽冽寒风也敌不过她随口的一句关心。 她沉沦地倚在他怀中,戎装褪去,她也有一份寻常女子最简单的愿望。 第344章 战王为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月余时光如水般流逝,柳蓝太子大婚,其后天宸太子迎娶柳蓝公主,柳蓝太子亲自护亲。两国联姻,僵持多年的天宸柳蓝两国关系得以缓和,而此后不久,天宸柳蓝又再度联姻。 三月,正是入春之时。 冬日的寒气尚未完全褪去,却平添了几分希望的气息。 蓝天碧空下,玉都城内热闹非凡,除了各国使臣,无数百姓几乎是放下手中所有事,涌入玉都城。 战神宸王迎娶王妃,柳蓝战王出嫁。 战神比肩,天下轰动。 明知见不到宸王和战王拜堂,却依旧拼了命涌进玉都,全城水泄不通。 空前盛世的婚礼落幕,好奇凑了一天热闹的百姓才各归各位。 众人惊叹之余,也唏嘘不已。 夜间的天空似水如缎,皎洁的弯月悬在天际,星星散发出荧荧光亮。 上官玉辰回到寝殿,目里仿佛唯能看到那坐在床沿边一身红嫁衣的女子。 薄薄红纱下,她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在摇曳的红烛之光中,更让人心醉。 床边守候的几个侍婢见他进来,见礼后纷纷退了出去。 没有去取那桌上搁置的用来挑开新娘盖头的秤杆,上官玉辰在她身边坐下,抬手轻轻掀开红纱,带着微微的醉意凝望那绝美的娇颜,眼底流淌着苦尽甘来的幸福,轻柔地为她摘下凤冠,微笑道:“影儿,你终于成为了我的妻子。” 公仪无影抬眸对上那炽热的眸光,娇羞地低下头去,不曾言语,嘴角却挂起一抹羞涩而甜蜜的笑容。 这一笑,越发迷人了。 本已有些酒醉,此时更情难自禁,上官玉辰忽然将她按在床上,倾身直接吻了上去…… “你让我,我先洗个脸。”公仪无影低低开口。 上官玉辰显然心情极好,就连吩咐外面的侍从备温水来的声音都似含了笑。 不消一会,水就有人送来。 宠溺地看着她在水盆边细致地清洗脸上妆容,除去头上繁琐的珠钗,他唇角的笑意柔入心扉。 目光一瞥间,却看见桌上的酒壶和酒杯,他仿佛想起什么,走过去亲手倒下两杯醇酒。 “我们还没饮过合卺酒。”上官玉辰将一杯酒递到公仪无影面前。 公仪无影自然地接下酒杯,手腕交错绕过,一饮而尽。 酒盏落下,酒香仍萦绕在舌尖,烛光轻轻摇曳着,寝殿里的氛围更衬出几分暧昧。 妆容褪尽,青丝披散,无影绝色的娇颜却因水汽更显粉嫩欲滴。 挚爱在前,此情此景下,如何还能坐怀不乱? 一把横抱起她,上官玉辰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耽搁了。” 公仪无影脸蓦地红了个透。 嫁衣婚袍散落在地,内力划过,撩开的红纱帐顷刻间落下,床上的光线显得更加魅惑。 他的唇瓣重重覆在她的唇上,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索取着,舌尖撬开她的唇瓣就要深入,手却轻巧地挑开她的中衣,顺势探入她的身体,轻轻掐揉着她的玉肤,肆意地撩拨…… 公仪无影脸上的红晕迅速扩延到耳后根,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楚楚可怜。 火热的唇瓣缓缓划至她的耳边,轻轻含了她的耳垂,有灼热的气息沉沉喷洒,丝丝撩人的麻痒,她忍不住娇哼了一声。 一道干涩喑哑的嗓音轻轻落在她耳边:“影儿,……可以吗?” 公仪无影噘了嘴,都这个样子了才来问我可以吗? 虽然嘴上没理会他,她却僵硬着手指缓缓解开他中衣的扣子,无声而羞涩地回答。 上官玉辰身子僵滞,充斥全身的炙热仿佛要将单薄的衣料点燃焚尽,一刻也不愿再等待地想要彻底拥有她——这个他渴望了七年,思念了五年的人儿。 红烛仍在摇曳,照着地上凌乱的衣物,寝殿中飘荡着销魂入骨的靡丽之声。 ………… 一夜过去,阳光洒射进寝殿之中,一片旖旎之色。 日近中午,公仪无影终于渐渐转醒,只觉全身又酸又痛的,好像散架了一般,眼皮沉重得厉害,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睛,正对上上官玉辰那双温柔宠溺的眸。 只见他此时正单手支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而她自己,竟然靠在他的怀中,恍想起一夜的缠绵,脸颊瞬间飞上两片红晕。 瞧见这副小女子娇俏的模样,上官玉辰眼里更透了几分笑意,抬手轻轻拂开她额角凌乱的发丝,温柔中透了几分邪魅的声音道:“我的王妃,醒了。” 睁眼就能看见她,真好。 第345章 战神交锋之三度谈判(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笑着抬眼看他,脸上红晕未褪,相较以往,她此刻的笑似乎更显娇柔。 上官玉辰心神俱动,手将她温软的身子揽得更近一些。 公仪无影轻轻将他环着自己的手拿开,拉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发酸的腰,刚想靠在床头,一只手便将她带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头顶传来一道温柔邪魅的嗓音:“这样拥着你的感觉仿佛应该很久之前就有了,我们耽误了太长时间,真想把过去的时间抓回来。” “怎么抓?”她下意识将身子缩了一下,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果然,他将她双肩一提,吻便无声息落了下来。 公仪无影一呆,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不平稳,手亦向自己身体内滑动,轻轻推开他,娇嗔道:“你又来?” “若不来,这五六年的光阴如何赶得回来?” 他笑得邪魅,不由分说地便又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唇齿轻啄她的耳垂,偏偏手还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捏摸。 酥酥麻麻的撩拨,尤其两人现在都身无寸缕,公仪无影脸颊滚烫,轻咳两声,赶紧转移他的思绪。 “辰哥,其实回想起来,我们之间的故事还挺传奇的。” 上官玉辰收回唇,将她抱得更紧,轻叹道:“如果不是当年形势特殊而引起那么大的误会,也许我们的孩子都会跑了。” 她眸光微动,浅浅笑道:“其实最初你跑来告诉我,你什么不好缺,居然缺个贴身小厮的时候,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忍下那狠狠踹你一脚的冲动。” 上官玉辰嘴角一勾,“你不是挺高傲,挺目中无人的吗?正好让你亲自塑造的这个不存在的人物杀杀你的傲气。”话刚说完,胸前立被一只手肘狠拐了一下,挑眉道:“你想谋杀亲夫?” 只听她咬牙道:“目中无人的到底是谁?你知不知道?谈判桌上与你打交道时,我真觉得你这人简直又狂妄又傲慢,当时特别想好好教训你一顿,狠狠挫一挫你的傲气。” 他眼睫微弯,“我们彼此彼此。” 公仪无影抬了眸,又说:“不过后来与你相处久了,还是有点佩服你的。最起码一点,这心绪内敛的本事,当初怎么就是不如你。” 上官玉辰低低一笑,“胡掰瞎扯的本事可比心绪内敛有用。” 公仪无影:“……” — 《战神比肩之战神哥哥别断袖》 ---- 那年,天宸柳蓝边境纠纷不断,天宸宸王上官玉辰亲率大军往两国边境平乱。 退隐宁谷的柳蓝战王公仪世家之后早已接获消息,宁谷新主公仪无影女扮男装出山,承袭柳蓝战王之位,率军千里远征,镇守柳蓝边防---墨州天启阵。 战事初起,两军对阵。茫茫雪飘,血染一片,一战无果,两方僵持。 公仪无影快马加鞭,赶赴灵都面圣。 灵都,御书房。 “皇上,此次战事其实只是因边境纷争而起。且据臣收到的消息,天宸皇帝是忌惮宸王权势过高,故而以平定边境纷争为由,将他远调京都。”公仪无影拱手禀告,“宸王好像也是因为一些私事,自甘往云安平乱。据臣调查,宸王并非嗜血杀伐之人,而且好像并不支持战争。” 景成帝眉头微皱,沉声道:“影……战王想说什么便直言吧。” 公仪无影凝色应道:“臣私认为,此次边境纷争或许可以和平解决。” “战王之意,是要与天宸谈判?”景成帝眉梢皱得紧了些,若有所思。 “正是。”公仪无影应了一声,便接着道:“当然,若是要战,我柳蓝并无丝毫畏惧。然战下去,受苦的便是无辜百姓,平添的是三军将士的鲜血。臣请旨与宸王谈判,可谈判目的也不过是想探探天宸的口风,确定一下天宸此次动兵的目的。究竟真的只是因为边境纠纷,还是想以此为借口侵占柳蓝。若是后者,那臣必将与宸王死战到底。但如是前者,臣希望能以两国利益,百姓安宁为基准,与天宸协议各退一步。” 听完,景成帝沉默思索了一会,觉得可行,于是道:“若天宸此次出兵柳蓝真的仅仅因为边境纠纷,且天宸也肯做出退让,那么柳蓝自不会蛮不讲理。谈判之事,便交由战王了。” “臣领旨。”公仪无影恭敬应道。 公仪无影离开御书房,因前线战事,不敢多做耽搁,甚至不曾休息,便策马赶回墨州。 回到墨州后,她便吩咐召来如今随在自己身边的宁谷四大影卫---易宇,易明,易华,易心。命易宇携几名随从以战场使者身份面见宸王,呈递战王书信。 第346章 战神交锋之三度谈判(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易宇容颜虽冷,但不见一丝酷色。虽为男子,却透着一分柔美。四大影卫只效忠他们的宁谷主上,柳蓝战王。对他人,永远存了几分高傲。 “战王将于明日午云峰山边碧波亭设宴,静候宸王。”易宇淡淡颔首便当做施礼,“战王之意已传达完,易宇须得回去向战王复命了。” 易宇说完,微拱手施礼,携护随随从离帐而去。 军帐里,宸王身边近卫洛烬忍不住怒道:“这哪里像是求和的姿态,简直就是太监拿着挑战书来的,这个战王未免太嚣张了。又妖媚又古怪,而且没诚意。” 上官玉辰本就为皇兄总想插手他的婚事,此次又要将康永州之女赐他为妃,心里恼火。虽未明着抗旨,却以平定纷争出战为由跑到云安。现在看战王手下如此高傲的姿态,更是怒火中烧。 到了第二日晨,他随意看着手中的书信。 兴起干戈战事,平添无辜伤亡。边境之争本不必如此,若能各退一步,自可两相安好,何苦妄添流血。云峰山下,碧波亭,静候。 信尾,是战王印信。 想到昨日那个易宇的态度,他心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烧,实在不想去赴这个约。但看到这信中内容,竟还是鬼使神差地传令备了马。 云峰山下,远远便见整齐的军队守护四周,一袭黑色戎装的身影独坐于亭中,正自饮自酌。上官玉辰翻身下马,命护随士兵同样守在碧波亭外围另一侧,自己则信步走到亭中桌边。 公仪无影见他来到,便立起身来,礼貌一笑。脸上银质的面具,反射着淡淡阳光。 见到那片银色,上官玉辰顿时怒从心起。这个战王竟然还带个面具来谈判,姿态摆得未免太高了些。 俩人坐下后,上官玉辰首先嘲讽开口:“既是求和,却不见分毫求和诚意。谈判连真面目也不肯露出,战王的姿态摆得如此之高,还求什么和?” 听到这句话,公仪无影眉心骤然一凝,但因隔着银质面具而看不清分毫。她沉冷开口:“本王必须先纠正宸王一个错误,本王此番邀宸王谈判非是为了求和。而是基于两国利益,希望双方能各退一步,和平解决一些事情。这个世界虽是以武为尊,强者至上,但因为一场无谓的战争引得生灵涂炭,这是宸王希望看到的吗?” 上官玉辰眸光微动,但神色依旧冷然。 公仪无影说到这里,自斟一杯,冷沉的声音继续说道:“当然,若是要战,我柳蓝自有天启阵,我公仪无影更不认为自己会输与你上官玉辰,战之何惧?” 她这话一出,上官玉辰冷笑一声:“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若为百姓安宁,和平解决纷争并非不可能。但战王若是想用天启阵来威迫本王退兵,那本王也不妨告诉战王一句话,久闻柳蓝天启阵百年来无人能破,我上官玉辰正想会会。” 闻言,公仪无影眸光瞬间一敛,据清风的消息,传战神宸王极醉心奇阵,难道他此番竟然是冲着天启阵来的?想到这一点,她眸光冷了些,沉冷开口:“本王是否正人君子,天下自有公论,不须宸王论断。本王提出谈判,不过是希望将伤亡减到最低。若宸王有心和平,那三日后便在此再行谈判。但若此番边境纷争只是天宸野心生战的借口,或者宸王是因一己之私,为了满足自己的个人兴而想挑战我柳蓝天启阵,那本王也必将奉陪到底。” “希望三日后能重新看到一个姿态。”上官玉辰语音懒散,却也可能是不喜欢战争的原因,毕竟留下了一个希望。他抬头看了一眼公义无影,见她眸光自信,带了几分欣赏离开。 第一次谈判匆匆唔首,便不欢而散了。 第347章 战神交锋之三度谈判(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三日时间很快便过去了,云峰山下,整齐的士兵驻守四周。 一袭黑色戎装的少年战王手抚着脸上银质的面具,既是谈判,倒也是该坦诚相待,心里已经决定,等宸王来到后,便摘下面具再行谈判。 等了一会儿,远远便看见一队整齐的士兵朝这里而来。为首的马上男子翻身下马来到凉亭,男子银冠束发,一身银白的亲王正装,英挺的鼻梁,清秀的眉目,容光焕发。 但,他并不是上官玉辰。 看清来人,面具下的眉心轻轻蹙起。公仪无影起身看向对面的男子,不解问道:“你是?” 男子温尔一笑,如和煦的春风一般,他掏出一块令牌,虎师龙豹分据上下四角,一看便非等闲令牌,开口介绍:“本王是天宸八王爷上官子然,宸王今日有些琐事缠身。此令牌乃宸王绝密令牌,见此令牌如见宸王,本王是代宸王来与战王谈判的。” 八王爷?公仪无影回忆起清风的消息,这个八王爷虽有王爷之名,但根本毫无实权,唯一的,便是他和宸王一母同胞,关系不错。此番,据说是为宸王送妃过来的。 那如沐春风般的笑,让人看起来有一种“万事好商量”的感觉,但也因此少了几分谈判应有的严肃,可信度随之降低。 公仪无影心里似有一团火在烧,好你个上官玉辰,本王原打算以诚待人,但你未免太过分了。 她身后的手下,一个个也是满面怒容。 “战王。”上官子然见眼前人一直沉默不语,便开口轻唤一声。 公仪无影看着眼前这位天宸八王爷,忽然冷笑一声,身形微侧,飞速摘下脸上银质的面具扔在谈判桌上,便迅速转身而去。 伴随着一阵孤高清冷的气息,浑身透着俯瞰天下的冷傲,仿佛带走了一丝令人向往的美丽。 速度太快,上官子然没能看清她的容颜,但却瞬间的一怔,本来是想责备一声“你未免傲气太盛。”但居然为了探究那神秘的美丽,嘴上竟说出了一句:“莫走,万事好商量。” 也许,是因为公仪无影身上那种清冽的傲气,有一种并不亚于十四战神的气场。 “并无诚意的谈判,就算有结果,也不会让人相信。”公仪无影声线冷沉,扬声唤道:“易宇。” 上官子然怔愣,我好歹是个王爷,太无视了。 果然,公仪无影身后被唤作易宇的侍卫便坐在了他的对面,说出了一句让他恨不得掀桌子的话:“既然见令牌如见你们宸王,那这面具亦是我们战王出战从不离身的。见此面具如见我们战王,现在就让面具与令牌好好地谈判谈判吧,相信几个时辰后,一定能有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那袭黑色戎装的身影渐行渐远,远远回荡着冷沉的声音:“宸王一定会为他的倨傲付出代价的……” 上官子然噎在那里,仿佛被人甩了一个耳刮子…… 公仪无影,一个响亮的名字,终于牢牢记在心中。 第二次谈判,以无声的对坐三个时辰而结束,双方的脸都如斗败的公鸡,又黑又臭,而知道这个结果的上官玉辰更是气得差点吐血。 我分明是确实有事才没去,你……今日本就心情不好的他咬牙切齿地一遍又一遍念着那个名字---公仪无影。 你这哪里是求和的姿态,分明就是来下战书的。 第348章 战神交锋之三度谈判(4)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五日后,宸王率领数万大军,再攻天启阵,却发现天启阵破绽本来就不易寻到,就算寻到破绽,那破绽也很快就会变成陷阱。果然不愧是是百年奇阵,此番攻打不但没能破阵,反而损失数千士兵。 但经此一战,他也寻到了天启阵在地门和玄门的确有破绽,可必须要有很强大的冲击力才能打出破口。如果用极端优势的军队势力去强攻,就实在得不偿失。 再加上两度交战,他也深知公仪无影确实有骄傲的资本。有这样一个战王在,强行攻打天启阵未必见得能讨到好。难怪公仪无影如此有恃无恐。 想到这里,他开始思索对策,决定驻守云安布阵。 与此同时,公仪无影飞鸽传书,致信景成帝。禀明天宸此番虽然并不一定是想野心侵占柳蓝,但宸王态度太过高傲。柳蓝容不得如此挑衅,虽愿天下和平,百姓安居,但若有损国威,谈判也只能终止,挥军一战。 转眼又过几日,两方再度坐在谈判桌上。 上官玉辰冷冷一笑,直接开口:“这谈判如今已经没有必要进行下去。本王现在就是要以破天启阵为目标,孜孜不倦地努力。” 面具下的公仪无影震怒,简直岂有此理。她冷冽回敬:“天启阵乃是我柳蓝国防之阵,你要攻天启阵,便是要侵占我柳蓝。” “一年为期,一年之内,本王必破天启阵。”上官玉辰声线冷沉,“你用多少人守天启阵,本王将不会多一兵一卒破你天启阵。非是攻,而是破。” 其实,上官玉辰之所以来到云安就是为了逃婚,没想到皇兄居然还是将那丞相之女送来。 他对被人支配的婚姻反感极致,却也不想抗旨,有些无可奈何,所以远避京师来到这里。 破天启阵一是为挑战难点,二是打发时间,三则是对这位战王态度不满,为了挑衅公仪无影的傲慢。 公仪无影声线更加冷冽几分:“天启阵并非儿戏,你要破天启阵,就是对我柳蓝的侵犯。一年之内,本王必要让你为你的狼子野心付出代价。”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上官玉辰冷冷留下一句话,转身拂袖而去。 第三次谈判就像是直接下了战书,只是缓期一年开战罢了。 不久,清风便传回消息,宸王出调了大批人力物力,包围大批山脉,而那批山脉便是以钜子山为中心。从地势分析得知,钜子山正对天启阵,而钜子山与天启阵之间隔着一片沼泽地。 公仪无影知上官玉辰是阵中高手,他此举必是对天启阵有所动作,心里思忖着必须派人潜伏到宸王身边。 然据所得消息,宸王身边除了几个亲信近卫影卫从来不会带其他人,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布阵之事更是不容有失。 而且,这种阵法图纸并不是寻常人能看懂的,必须也是其中高手。 为了保护天启阵,也是想给上官玉辰一个教训,她几经思索之后,便传书皇帝,致信母亲,得到允可后。安顿好墨州的一切,便亲身往云安一行。 第349章 云安,上官子然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云安城最出名的酒楼,一个便是身后有着神秘势力的清风楼,一个则是以菜食闻名的清一楼。 清一楼二楼雅座上,一名少年公子独自临窗而坐,一身普通的青色服装,桌上只有一壶薄酒,几盘简单的下酒菜,望向窗外不知在沉思什么。 清秀的面庞明明带了几分稚气,偏偏流露出一分别样的气质。 这人,正是少年战王---公仪无影。 正当此时,酒楼大厅传来一声急迫的女声:“我们是来此寻亲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面,求求你,还给我们吧。” 在这声音传起的同时,雅座之上的公仪无影便转过头来,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紧紧抓着一个大汉的手臂。 “你的家当关我什么事?你若再疯疯癫癫拉着我,不管你是不是女子,我可要动手打人了。”那大汉一脸不耐,显得凶神恶煞。 “刚刚只有你从我身边经过,钱袋就不见了。”一旁的妇女不依不饶。 管闲事的人根本就没有,看样子应该是都认出这凶神恶煞的大汉有什么来头。 公仪无影不动声色走过来,手微微一捎,手中便已握着了一个红色钱袋,将握着钱袋的手置于背后,看向身边的大汉问道:“你身上可有钱袋?” 大汉一愣,忙忙道:“没有,没有。” 公仪无影转看向另一边的年轻女子和中年妇女,问:“你们丢失的钱袋是什么颜色的钱袋,里面装了什么?” “一个红色的钱袋,里面有一颗耳环上面的珍珠,三锭纹银,还有一张百两银票。”年轻女子流利地回答,目光对着公仪无影,脸上竟然有一圈晕红。 “我刚刚捡到一个钱袋,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公仪无影淡淡开口,拿出钱袋,将东西细细一看,完全吻合。 她将钱袋还给那年轻女子,年轻女子将钱袋交给中年妇女,那妇女从里面搜出一粒纹银递给公仪无影以示答谢。 “不必,不过是失物归还罢了。”公仪无影摆手制止。 “那是老子的钱袋。”身边的大汉突然冲过来。 公仪无影迅速伸手将那对母女挡开,冷冷道:“你前言不搭后语,分明心中有鬼,识相的就认错离开,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大汉狂笑道:“你这个娘娘腔管闲事哪来的底气?” 公仪无影仿若未闻,淡淡看向那母女道:“你们先离开。” 大汉拳风沉重,向公仪无影后腰袭去。 公仪无影好像背后有眼睛一般,几乎所有人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却见大汉居然退出数米,胸口有一个似有若无的脚印,呼吸不稳,一脸怔愣,也不知是受了重伤无法起来,还是惊诧地忘记了再次出手,居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两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青衣少年。 公仪无影两袖轻摆,傲然转身,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楼上雅座上的上官子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大汉如何倒地没看清楚,却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少年身上看到了故意隐藏的清冷傲然。 在那少年转身的一刹那,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清冷的影子飘然转身。 他不知是什么原因,只迅速结账,跟了出去。 然而,目光敏锐的公仪无影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这位曾经与她谈判,笑容如春风般的天宸八王爷。 “这位小哥,请留步。”如春风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公仪无影嘴角微勾,转过身,“这位公子,不知何事?” 上官子然近距离观察眼前这位公子,见她目光清澈如水,有男子的阳光自信,更有女子的清纯美丽,稍有晃神,忍不住心想:原觉得十四已经是俊美的人神共愤了,与眼前这位小公子相比,居然还稍逊一筹。 第350章 结识上官子然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不过,这怔愣也只是一瞬间,上官子然很快温和道:“在酒楼里见小兄弟见义勇为,冷静迅速处理事情,心生钦佩。不知道小兄弟高姓大名,能否结识一下?实在是神往。” 公仪无影微微一笑,“我现在是孑然一身,一无所有。你巴巴赶来跟我结朋友,恐怕讨不到好,反而会吃亏。” “怎么说?”上官子然轻声问。 公仪无影这才解释道:“我来到云安,身上盘缠已经用光,也没能找到工作,我现在连生活都没有着落。”一脸漠然地望着上官子然。 闻言,上官子然心里的激动是一阵接一阵,却不知道是为什么,豪爽开口:“你现在生活没有着落,不如先到我府上安顿下来,工作慢慢找。我不会看错的,依你的本事,一定能找到一个像样的好事。” 公仪无影看他激动的样子,继续勾他上钩,其实心里是希望能借助这位八王爷,顺利地安插到上官玉辰身边,遂淡淡道:“所谓无功不受禄,我怎么会在你府上白吃白喝?我虽然现在是一无所有,但我也不会去占一个陌生人的便宜,人情债可是最不好还的。”一副拒绝的姿态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上官子然并不死心,一种更热切的邀请:“假如你觉得不好意思,那你就在我府上任挑一个职位,替我做事。薪酬不会低……”一副很不想透出自己高贵身份的样子,讪讪道:“好歹,我还是一个天宸的王爷。” 公仪无影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一下,想不到他居然想让我替他做事,这可是偏离我的目标了。打算拒绝,可看眼前人一脸热情,想想还是婉转一点拒绝。 于是,她轻咳一声,慢慢道:“这个……你想与我做朋友,既然是做朋友,那关系就一定要是平等的。但我若是为你做事的话,那不是你的奴才就是你的下属了。所以,王爷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 上官子然一听,心下一喜,有些激动地说道:“这么说,你是愿意和我做朋友了。好,为朋友两肋插刀,既然你现在缺钱,那我能帮当然要帮了,等你以后有钱了还我便好。” 话说完,他拔下身上的一块纹理独特的玉佩,开口道:“这玉佩是我的信物,你拿着它,到八王府取多少银子都行。” 公仪无影唇角再度微微抽了一下,这个八王爷真是太热情了。可她哪里是缺钱,她缺的是到宸王身边做事的机会。本来是想通过这个八王爷的,现在只能把这步棋弃了。想到上官玉辰身边做事,恐怕还要另想他法了。 她摆摆手,很自然地拒绝:“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无功不……” 话还未说完,上官子然便一脸不愉地直接打断:“你这样就太辜负我一番好意了。” 公仪无影有些无奈,心想:也许这玩意会派上点用处。遂还是将玉佩收下,爽朗一笑:“那好,等我找到工作,第一个请你吃饭。” 上官子然唇角露出一丝如愿以偿的笑意…… 第351章 打探消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唇角露出一丝如愿以偿的笑意,然后一本正经自我介绍:“既然是朋友了,总可以相告个名字吧,我叫上官子然。” 公仪无影眉心微蹙,想到自己来自宁谷,如今又处在这风口浪尖之上,略微思索了一会儿,淡声回答道:“我叫风宁。” “小风兄弟,既然是朋友了,那不如一起相约游戏一番这云安城。”上官子然显得十分高兴,笑得依旧灿烂,和煦而温暖。 虽无实权,但他毕竟是个王爷,这样真诚没有一丝架子的结交,倒的确不容易。公仪无影报以浅浅一笑,想到或许可以从这个八王爷身上探听到什么口风,遂欣然应道:“好。” 俩人一起走在云安城街头巷尾,一路之上,上官子然都显得十分热情,找尽话题与她相聊。 公仪无影有一搭没一应的,仿若闲扯般开口问:“我听说天宸的宸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这次正驻扎云安,你既然是个王爷,想必对他也有一定了解吧。” “那是我十四弟。”上官子然随口应着,颇为好奇地问道:“你问他干嘛?” 公仪无影笑了笑,“我就是有些好奇,久闻他的名声,传他不但是当世战神,而且生得俊美绝伦,所以就想见他一面,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上官子然听到这句话,有些不解地问:“你要见十四干什么?” 公仪无影蹙眉想了想,一时之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借口了,干脆信口胡扯:“我就是听说他好像是天宸第一美男子,所以就想见一见。然后和他好好比一比,看看我们到底谁生得好看。” 闻言,上官子然嘴角轻抽,转头看了一眼那张带着稚气的脸庞,的确是面容姣好,只觉得小风兄弟也就是孩子心性。 既然是朋友了,这么点小忙当然得帮上一帮。不过,若比起相貌,他与十四,还真是有得一拼呢。 于是,他嘴角含笑,“别的忙我或许帮不了,但这么点小事情,我还是可以如你所愿的。十四这几天一直在视察地势,大概再过几日便要归来了。听说最近有家广源楼要开张,十四回来也是要经过那里,应该会在那里用膳。至于能不能见到,便要看你自个的缘分了。” 公仪无影悄然记入心中,但面上却装出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道:“也不知道你说的话能不能信得过。” 这下,上官子然心里不舒坦了,脱口而出:“我好歹是十四他哥,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其实心里想着,这广源楼幕后老板是我,他可是答应了去捧场的。 公仪无影淡淡一笑,和上官子然一起又在云安街上走了些时候,闲聊了一会儿,她便找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 与上官子然分开后,她径直回到清风楼,立即下令出动云安城内清风势力,查探广源楼开张事宜,了解一下这广源楼开张是否有什么活动。 清风的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便查出了广源楼幕后老板正是八王爷。至于有什么活动,并不透露,就要按当时活动随机应变了。 第352章 广源楼之局(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几日后,广源楼。 一个约莫十四五岁身着粗布麻衣,小厮打扮的少年进来东望望,西瞅瞅。她不是别人,正是公仪无影。 不一会儿,她的目光对准在二楼雅座上坐着的一位白衫公子,身后毕恭毕敬站着两个随从。她自是一眼认出,那就是谈判桌上狂妄无礼的天宸战神---上官玉辰。她悄悄来到楼上,不动声色站在两个随从身边,仿佛自己也是和他们一起的。 雅座上的上官玉辰打量了她一眼,只觉此人眉清目秀,一身略显宽大的陈旧小厮服,更衬得她身材瘦小,惹人怜爱。 上官玉辰身后的一个随从出声问道:“谁让你站这的?” 公仪无影低头垂目:“小的是刚来的伙计,老板说了但凡那些气宇不凡的大爷公子,小人们都得贴身伺候,以示诚心。” 但见上官玉辰摆手,似乎是说“不必麻烦了,你可以离开。” 公仪无影马上又补充道:“小的一家老小全靠今日表现,公子您行行好,我保证不会,小的保证不会打扰您,有什么吩咐您就说,总之请您千万不要赶小的走,至少要等活动开始。”一双慧黠的眸子满满的都是希冀,双手抱拳作了一个揖请求。 上官玉辰觉得很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侧眼看了看这个古灵精怪的少年。 公仪无影看那两个侍卫一脸瞧不起人的样子,有点恼火,于是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等我有钱了,一定要开个比广源楼更大的酒楼,然后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连站的位置都没有,哪怕他给再多的银子,也不给他一道小菜。”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为防止成为狗眼一二,决定不再做声,让她静静站在身后。 然而,公仪无影却看见上官玉辰露出了一点点的笑容,尽管只是一点点,但也没逃过她的眼睛。然后,她又自顾自地说道:“就算我现在无钱无势,但想搓一顿好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说着,斜睨着两个侍卫。 却听其中一个侍卫开了口,但声音很小,似乎是想让公仪无影听到而不让坐着的上官玉辰起意见:“既然这么有本事,怎么可怜兮兮地站在我们身后。”说到此,声音更压低了几分:“伺候我们主子吃。” 公仪无影一脸气愤,“我这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没有底气真悲惨啊。 这话一出,两个侍卫和上官玉辰都忍不住笑了。 正当此时,楼下传来数声锣鼓声响,便听得小二大声道:“各位尊贵的客官,今日小店开张,特办了个庆祝活动,一则活跃气氛,二则讨个喜庆。” “嘭!”又一声锣声,小二高声道:“活动开始!”便见小二指着身后一个大箱子,箱子上开了两个相邻的能供一只手伸入的口,道:“这箱子里面有红蓝黄三色布带,只要各位能一次拿准一双颜色相同的布带连续三次,便可不需银钱,任点八道大菜!” 食客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已有不少人挤到箱边,可谁也没有连续三次拿准。这时,上官玉辰的饭菜已经上桌。 第353章 广源楼之局(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我家公子派我来凑凑热闹。”语声刚落,她人已到楼下。 上官玉辰放下筷子,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注意到眼前这个少年了,道:“一会说是伙计,一会说是我们这边的人,原来就是要参加这么个活动,若是拿不准,心机不也白费。” 但见公仪无影清清嗓子,问道:“是不是只要每次拿准一双,三次即可,没有附带条件?” “三次即可,没有附带条件”小二很干脆地答话。 一旁的食客却搭话道:“这已经够难了,还附带呢。” 上官玉辰饶有兴味地看着楼下兴奋的少年,随手拿起桌上的折扇敲击了几下掌心。他只觉得这少年问出这样的话,必定是有些目的的。 果然,公仪无影把手伸进去,却拉出四条布带。然后,将一对黄色挑出来放在旁边,小二赶忙道:“你怎么可以一次拉出这许多?” 公仪无影一脸无辜地望着小二:“你前面也没有说一次只能拉出两条啊?而且刚刚你说了没有附加条件。”说到这,转头望向其他食客,大声说道:“这里这么多人,可都能作证呢。” 小二傻眼,众食客哑然,上官玉辰冷峻的容颜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无需想象,公仪无影用这样的方法成功拿出了三对颜色一样的布条。 小二看了看楼上那贵气的白衫公子,又望了一眼掌柜,得到掌柜的示意后,转身对着公仪无影道:“好,这位小哥请点菜。” 看到那欢呼雀跃的少年,那清澈可人的笑容,一瞬间内,上官玉辰沉寂的心里流进了一丝渴望握住的感觉。 公仪无影点了菜后,可小二因着是当这少年是上官玉辰的人,将菜端到了上官玉辰桌上。她绞着手指,看向上官玉辰说道:“今日借了公子的名,这八道菜公子任选一道菜留下,算作答谢。” 上官玉辰笑意更浓,这小子,还是个记恩的,淡淡开口道:“不用了,你都拿去吧,这里的菜可够多了。” 公仪无影见状也不扭捏,十分爽朗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啦!大恩不言谢,以后若是见到公子有需要,我。小的一定报答今日这……一名之恩。” “一名之恩?”这是什么东西?上官玉辰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公仪无影暖暖一笑,“今日借了公子的名头,那不就是一名之恩?” “额……”上官玉辰咋舌,还真没听过这么个说法。却见眼前少年麻利地从身上拿出几块破布,迅速将七个菜打了包,只留下一个烧鹅腿。 公仪无影再次露出清澈的笑容,自我介绍:“我叫风宁。不知公子贵姓呢?”问完,似乎是怕上官玉辰不说,又调皮一笑,接着说了一句:“我可都告诉公子我的姓名了。” 旁边的一个随从听到她这么说,怒斥道:“放肆!你也配问……”这人,是上官玉辰两大心腹近卫之一,名唤叶飞,也正是之前低声和公仪无影嘴斗的人。 上官玉辰却是连忙摆手制止了那随从,看着少年回答:“陈玉。” 第354章 广源楼之局(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却是连忙摆手制止了那随从,看着少年回答:“陈玉。” 公仪无影听罢,笑了笑:“陈哥,你可真是好人,这个烧鹅腿留给你。我知道你不需要,不过这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心。”然后,转身瞪了那随从一眼:“喂,你家公子都没说话,你凶什么凶?记住了,以后看到我这样可爱的少年,要温柔点。” 叶飞一阵无语,他家王爷还要她的烧鹅腿?但见上官玉辰一直笑着,没有丝毫不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公仪无影却是拿着打包好的菜,一溜烟跑了,临走之前再一次冲着上官玉辰暖暖一笑,扬声开口:“陈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有缘再见。” 看着少年消失的身影,上官玉辰摇摇头:“真是个鬼灵精。”他明白,只有他垫后,少年才算真正的功成身退。他甚至命叶飞将桌上的烧鹅腿打了包。 叶飞看了另外一个随从—尚雨一眼,又看着上官玉辰的笑容,忍不住自语道:“真是不可思议。” 他包好烧鹅腿后,对着上官玉辰说道:“哼,这小子其实就是借王爷您的光,要不像这样的穷小子怎么会这么顺利骗到吃的?”言下之意,这小子骗的是您。 上官玉辰恍若未闻,喃喃道:“真好。” “陈哥”,他喜欢这个称呼。这十八年来,有谁这么率真地称呼过他?又有谁敢这么称呼他? 即便是少年战王本人,怕也并不清楚,她这一声“陈哥”,给了上官玉辰多大的震撼。震撼到直到很久很久之后,上官玉辰也始终对这声“陈哥”记忆犹新。 没过多久,上官子然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准备与上官玉辰说几句话,却见他已经离开了广源楼,遂自言自语:“不知道我那小风兄弟见到十四没有?” 上官玉辰出了广源楼不久,一辆马车疾驰而过,便见一名妇女被撞倒在地,马车却已扬长而去。 他眉心微微一蹙,却见风宁不知何时跑了过来,瞪着那马车离去的方向没好气道:“简直是目无法纪,太没有道德了。” 然后,公仪无影将那呻吟的妇女扶到一边,心想,这妇女脚可能已崴了。于是低头轻轻替妇女揉动小腿,妇女的呻吟声越来越低。 上官玉辰似乎感觉到那柔柔的触觉渗尽了自己心里,再看低头专注的风宁,只见她抬手将额前一缕散发扒向耳后,如轻鸿掠过心湖。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上官玉辰怔愣了一会。却听一声轻响,风宁已将妇女的崴脚掰正。 上官玉辰转身离去,但居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风宁望着他清澈地笑了。 这一刻,上官玉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地想要去认识风宁,可,他依然还是漠然地离开了。这个叫风宁的少年,虽然衣着朴素,却给人一种别样的惊艳。 陈哥?他边走边回味着这个称呼,真是舒心而美妙。 第355章 广源楼之局(4)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傍晚,月儿已经穿过了乌云,露出娇羞的一角。 上官玉辰步行回府,路过一空旷处,却闻人声鼎沸,酒杯碰盏的声音,里面竟掺杂了一丝他渴望听见的声音。 “这丰盛的晚餐还多亏了风兄弟,来,风兄弟,我且敬你一杯。” 闻声,他顿下脚步。 “许大哥别这么说,这些天多谢各位收留,小弟无以为报,等他日小弟找到工作,一定请大家好吃好喝一顿。”这被唤作风兄弟的人,不正是风宁吗? 此时的风宁意气风发,信心十足,仿佛马上真有工作了。那边还在边吃边说,你一言,我一语,倒是热闹,好像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上官玉辰。 “王爷,走吧。”叶飞轻声道。 “你们先回去吧。”上官玉辰说道,叶飞和尚雨不敢多嘴,便应了声“是”后离开了。 公仪无影注意到那一袭白衫的上官玉辰,端着酒杯跑来:“陈哥,你是陈哥,你也在这,来,一起喝一杯吧!”热情地拉着他过去。 那真诚的笑容再一次感染了上官玉辰,他不由自主地,便跟着公仪无影走过去。可瞬间,刚才热闹的氛围突然沉寂下来,所有人都不做声了。 只因为,上官玉辰的光芒照人,气宇不凡和这些衣衫褴褛的人形成的对比太过强烈,即便不出声,也带着慑人的压迫力。 “还是你们自己乐吧!”上官玉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转头对着公仪无影道:“宸王身边缺个贴身小厮,你若有胆,且去试试,听说宸王是个不好伺候的。” 此时的上官玉辰真的很想感受那真诚的笑容,柔柔的动作,以及那种没有高低贵贱单纯的话语。 公仪无影一脸愕然:“你怎么知道?”上官玉辰你傻啊,我这么个人才,怎么看也不是个伺候人的小厮。你居然跑来说你缺个贴身小厮,你什么不好缺,就缺个伺候你穿衣吃饭的不成? 上官玉辰哪里知道她想的这些弯弯绕绕,还以为她是奇怪自己怎么会知道宸王的事?遂淡淡一笑,让她相信自己:“冲着那声陈哥和那只烧鹅腿,信我就好!”说完便摇着折扇,儒雅地离开了。 公仪无影在后面看得一脸苦笑,有一个冲动,想一脚踹到他屁股上,让他儒雅的身姿变得踉跄。早知道你这么拽,本王就不给你烧鹅腿了,最多给你个鸡屁股,而且还是没洗干净的鸡屁股。居然要本王去伺候你,本王自己现在都还要人伺候,你居然……这真是花心思买罪受,没天理啊! 上官玉辰走后,公仪无影身边蓬头垢面乞丐打扮的四大影卫齐刷刷抬起头看向他们的主上,为他们的主上默哀。为了伟大的使命,他们的主上现在要付出的,却不是一般的节操了。 然后,一名名唤“易华”的影卫弱弱开了口:“月姑娘致信来,说想随侍在主上身边。” 公仪无影一脸气咻咻地甩出一句:“本王自己现在都是个伺候人的小厮了,还让她来伺候?现在本……我的身份就是宸王的贴身小厮风宁。我现在这个身份除了你们,就不要再让任何人知道了。” 第356章 潜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默了一会儿,公仪无影气恼道:“你们让清风给本王好好查一查,看看他身边是不是就缺个贴身小厮,其他什么都不缺?还有,给本王查清楚,贴身小厮到底要干些什么?”要真是伺候穿衣吃饭,那他要手脚和嘴巴干什么? 四大影卫嘴角齐齐一抽,让清风去查贴身小厮需要做什么?尽管心里无语,嘴上还是立即整齐划一恭声应道:“是。” 第二天,消息便传了来,宸王身边从来不带丫鬟仆从,至于这个贴身小厮,可能也是别出心裁想的个。 公仪无影气得不行,小厮还贴身的,上官玉辰,你是不是故意的?看你丰神俊朗,一表人才,没想到却是个不识货的,错把金玉当粪土。 她真心泪了,但还是化身一副小角色的样子,以风宁的身份去云安宸王府面见上官玉辰。 来到宸王府应征小厮,上官玉辰前一晚已经做了安排,所以她这一路走来很是顺畅。 管家早接到宸王的吩咐,便带着公仪无影来到一个小院。却只是指明方向,就转身离开了。公仪无影刚到小院,便看到上官玉辰正坐在石桌边品茶。 公仪无影走过去,仿佛完全不知道上官玉辰的身份,天真烂漫地道:“陈哥,你怎么在这?陈哥,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推荐工作。”你就不能推荐个好点的工作?这个工作太磨人了,想办法替我换吧。 上官玉辰但笑不语,公仪无影又说道:“陈哥,你怎么不说话?干嘛不搭理人啊!”快点替我换个工作吧。 见眼前这位宸王还是不说话,她低声轻喃道:“架子真大。”声音虽小,但却是没躲过宸王的耳朵。当然,她本来就没担心这位宸王听见。 上官玉辰看着公仪无影,见她身上还是一身破旧的小厮服,忍不住轻声道:“去换身衣服吧。” 公仪无影眸光微暗:“我没有衣服。” 看着那个一直温暖,阳光的少年这般的眼神,上官玉辰唤了一声:“来人。” 很快,便有小厮应声而来。小厮对着上官玉辰施了一礼:“王爷。” 公仪无影闻言一惊:“王爷。”瞬间一脸窘迫,那样子似乎在说完了完了,这下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的确是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但自然不是因为刚刚知道了这位被她唤作“陈哥”的人就是宸王,而是想着……想我堂堂柳蓝战王居然要跑来伺候你。 上官玉辰看了窘迫的公仪无影一眼,竟然有些忍俊不禁,轻咳一声,转头对那下人道:“带他去换身衣服吧。” “是。”小厮应了一声便带着公仪无影下去。 换好衣服的公仪无影,强压下心底的愤怒,一副卑微的下人模样站在上官玉辰面前,低头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上官玉辰似乎心情很好,“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就让他们把午膳端到书房里,你且随侍吧。” “是。”公仪无影嘴上恭敬应着,心里却想着:就是那种你吃我看,还要替你斟酒布菜,你还真消受得起。 第357章 用棍子吃饭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很快的,仆从将膳食端到书房中。 公仪无影记了一下菜名,一个肉丁笋丝,一盘椒盐玉米粒,一个剁椒鱼头,一碗很清的苹果羹。她先很自觉地替上官玉辰斟了一杯酒。 上官玉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似乎很满意,但又忍不住想逗逗风宁,遂慢慢道:“本王要吃笋丝但不带一丝肉丁,椒盐玉米粒不要作料和葱花,只要单纯的玉米,鱼头要吃鱼眼睛那块位置,其他地方不要。” 公仪无影耐心地替他布好一切,恭恭敬敬地端给他,这日子要过到啥时候? 上官玉辰拿起筷子用膳,却见她一脸愤懑地看着被她布好菜的盘子,忽然想起她在广源楼为了吃一顿好的而费尽心思的样子,一丝怜惜之情油然而生,遂柔声道:“你也坐下吃吧。” 公仪无影退后一步,“小的不敢。”你不吃的给本王吃吗? 上官玉辰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轻笑,“那你就照这样子再布一份。”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让她再布一份后给她自己吃的。 公仪无影不知他这想法,看他碗里还没吃多少,以为他是吃着锅里望着碗里,生怕自己好过了,慢慢道:“王爷,您还没吃完呢,您就不怕浪费?”浪费本王的劳动力。 “要你布就布,哪来这么多废话?”上官玉辰一副不愉的样子。 公仪无影听他语气不善,心里更气了,但口里吐出的话语却更恭敬一些:“王爷,您的手真漂亮。” 上官玉辰一愣,这小子还有心思看我的手? 没等他多想,却听她又说:“这么漂亮的手却连这么点小事都不做,您就不怕这手它有意见?这手,它可不是给人观赏的,它是要做事的。” 上官玉辰听她说这话,心道:真是放肆的可以。 他目光凉了一些,语气懒懒的:“本王这手那是用来拿剑,拿,有时候顺便还拿一下棍子。” 公仪无影感觉到宸王语气已经有点冷了,知道放肆的话不能再讲了,遂马上道:“还是贵人做贵事。”但是听他说有时还要拿棍子,看到他目光冷然,便奇怪地问:“难道王爷有嗜好,喜欢用棍子吃饭。” 这话一出,她便见上官玉辰目光更凉,一丝笑意也荡然无存。 于是,她立马又道:“王爷天生高贵,怎么会用棍子吃饭?肯定是有一套很好的棍法,偶尔要练一练。”她说完,便直接将头低下,偏向一边。 上官玉辰不紧不慢的声音传了出来:“本王拿棍子是要教训那做不好事,而且不耐烦,却又口是心非,胡说八道的狗奴才。” “奥,我终于明白了。”公仪无影一副恍然的样子,“看不出王爷身份高贵,居然用的是狗的奴才?” 狗的奴才?上官玉辰稍稍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这小子拐着弯在骂他?真是太胆大包天了,岂能容忍?将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目光厉然地瞪着她。 然后,那低下的小脸居然悄悄红了。 上官玉辰虽觉眼前这小子确实是太放肆了,然平时总是孤孤独独一个人用膳,哪有人敢和他这样顶撞? 尽管没吃饱,可心里的感觉却是从来没有的饱和。 安静了一会儿,他终是没有忍心罚她。 这小子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说他几句,他是一句句全顶回来了。 第358章 收拾碗筷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想了想,他应该是在江湖上待时间长了,身上还带着散漫因子,可能还不适应受拘束。心里不但没有责她之意,相反还有一丝怜爱。于是,柔声对她道:“你收拾一下吧。” 他说完,自顾自走到书案后坐下,拿了本书看起来,似乎头也不抬了,但眼角余光却还是在公仪无影身上逗留。只见公仪无影把手指往唇边点了点,然后还悄悄抬首把自己看了一眼。 上官玉辰以为她是肚子尚饿,便好心道:“你若饿了,就先吃了再收拾吧?” 他哪里知道,公仪无影真正想的其实是…… 这桌子到底要怎么收拾?是不是连桌子碗筷全部一下子搬出去?这样虽然简单,不动用内力是不可能的,这看起来还是很有重量的。一点点的收拾,这要收拾到何年何月?一起收拾的话,这饭菜要怎么办?是倒掉还是留下来? 忍了很久,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弱弱地问道:“王爷,该怎样收拾?” 上官玉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问道:“你是要本王教你?”……? 公仪无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问了一句什么样的话,这么多年来,自己终于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会做奴才。然后,立马道:“小的不敢,小的是想问一下,这些菜该怎样处理?” 上官玉辰很自然就为风宁着想了,一个自幼混迹在江湖上的孩子看到这些并未所动的菜必定是有些想法的,他语气更柔和了些:“这些菜,随你怎么处理。” 其实他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总是为风宁着想。 “这么说,这些食物就赏给我了?”公仪无影口里好像带了一种欣喜,实则心里气得不轻,你居然把你吃不完的东西赐给本王? 如果上官玉辰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居然是这样的,不知道是不是要气的跳脚了? 只见她将所有的剩菜剩饭全部倒进那装苹果羹的汤碗里,然后将所有的空碟子空碗一股老全托在一起,塑成一条,再将汤碗放在最上面。 接着。 稳稳地端在怀里,趾高气扬地离开。 其实,这一连串的动作已经令上官玉辰惊诧不已了,然还没等他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更离谱的一幕便华丽丽地发生了…… 一声“砰”的声响传来,在临近书房门口的地方,那汤碗居然华丽丽的稳稳地趴在地上了,碗没有破,但是汤菜却溅满了一地。 再然后,她说:“你这样倒下去,总算将损失减少到最小。幸亏这汤菜是赏给我的,不要钱。要是碗你破了,我还要赔偿,你还是挺心疼我的。” 上官玉辰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原来他是在跟碗说,玩味地打量她,心里对眼前这小子总结出三条。 一。胆大,不分尊卑。 二。绝对不是勤俭之人。 三。根本就不是做仆人的料。 于是,懒懒地开了口:“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做奴才的潜质。” 第359章 卖身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说,本王是准备出山跟你干仗的……但很快便忽然一喜,终于有个机会让这家伙好好了解一下本王了,不用再做这些无聊的事了,心里立刻想好了一连串的说辞。 我的身手不错,可以做你的护卫 我的医术不错,可以做你的私人大夫 我的字也不错,可以为你代写字 …… 如果做这些事,与他布阵的联系必定更近一些。 然而,现实与理想往往会存在一定的反差。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吐出来,便听到上官玉辰漫不经心,十分无所谓的声音传来:“慢慢来,所有的事都不是一步登天的。你虽然没有做奴才的潜质,但你聪明伶俐,一定会做得比他们更好的。” 公仪无影登时一噎……就是说本王会成为奴才中的佼佼者了?气得恨不得将手中的碗筷全部扔到上官玉辰脸上去, 然想到这样做了那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没有了,还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了。 见她不语,上官玉辰扬声唤道:“来人。” 两个侍从进来,他吩咐道:“把这里收拾一下。” 然后,他对公仪无影道:“你随本王来。” “是。”公仪无影恭恭敬敬应着,把手里的碗筷递给进来的侍从,人则随着上官玉辰出了书房。 出了书房后,上官玉辰命人去取风宁的卖身契。 公仪无影瞬间惊诧,本王何时有了卖身契到了你手上? 过了一会儿,管家便准备来了一纸卖身契。 上官玉辰气质优雅地拿起卖身契,淡淡道:“凡是在本王王府做事,不管你打算做多久,都必须签下卖身契。你准备做多久,就必须签多久。在此期间,你的生死,本王都会照顾。在卖身期间,你若违反了王府的规定,或者做了不利王府和本王的事,本王有一切处置你的权利。” 公仪无影低头腹诽,这不平等条约都拿出来了,本王签还是不签?不签的话,就不能留在王府做事,无法完成使命。可若是签了,那本王不就真正比他低了一格?他若要找本王麻烦,本王岂不随时面子丢光? 转念一想,反正本王又不叫风宁。 正腹诽着,淡淡的声音传来:“不知你的契约打算签多久?” 公仪无影抬首,看他优雅地翻动着卖身契,突然冒出一句:“我在江湖上混久了,实在不知道到别人府里做事还要签这种不平等条约。只知道江湖的规矩是,人敬我一尺,我必敬他一丈。人辱我一分,我也必十倍还之。如今我在王府做事,王爷给了我一个栖身之所,我自会倾我之力报答王爷。遇到王爷这样的好主子,出卖了自己的终身也无所谓。” 说这话,既不想签卖身契,而又逢迎了王爷的意思。既有骨气,又有奴性。 上官玉辰懒懒笑了,“你既然进了王府,想出去也不容易了,以后就安安分分为本王做事,本王自不会亏待你。” “小的明白。”公仪无影嘴上恭恭敬敬应着,心里却想着:忍一时之气,破你一年之功。 但是这番话说下来,上官玉辰也没有再逼她签卖身契。 第360章 伺候他穿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第二日天亮。 公仪无影将上官玉辰当日要换的衣服拿到宸王寝殿,放到一边后,然后出去打了一盆洗脸水来。 她眼角瞥了一眼还睡着的上官玉辰,本王就不信,这么大动静,你还能不醒。 的确,上官玉辰在她第一次进来时就已经醒了,可不知为何就是想看看风宁会干些什么。 公仪无影清了清嗓子,仿佛真的不知道他在装睡一般,装出一副奴样唤道:“王爷,该起床了。” 上官玉辰好像没听到般,仍睡得十分安稳。 公仪无影磨了磨牙,耐着性子再唤道:“王爷,该起床了,太阳都照在你被子上了。” 上官玉辰眼睛没有睁开,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勾了勾,但是居然还是磨蹭着没起来。 “你个堂堂的王爷还赖床?”公仪无影语气算恭敬,可伴随这话直接就是一掌拍到他肩膀上去。在宁谷时,她的小月就是这么叫她的。 上官玉辰坐起来,一脸怒色道:“你好大胆子!” 公仪无影一愣,声音小了些:“了不起以后就不叫你起床了。”你爱睡不睡,摆张臭脸给谁看?然后,恭恭敬敬说道:“洗脸水已经打好,王爷请梳洗。如果您没有别的吩咐,小的便不再打扰您了。”说完,转身就走。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谁让你走了?替本王更衣。” 其实,上官玉辰从来都没有让任何一个仆人接近过他的身体,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让风宁来伺候。 公仪无影脚步顿住,一脸惊诧地转身看他,“你一个堂堂王爷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让人帮你穿衣服?”却见上官玉辰脸色沉沉,目光冷冷,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若不从他,恐怕会有更难解决的事发生。 她想到这一点,便还是规规矩矩拿起一边的衣服,不耐烦地开口:“胳膊伸起来。” 上官玉辰笑,那笑声,在公仪无影听来,简直是刺耳又危险。 她一下抬手捂住他的嘴唇,“还好意思笑?我都为你感到羞愧。” 然而,心头却因掌心的触觉微微一震。唇,凉而软,不胜清风的温柔,她竟然感到那丝温柔居然渗进了心里。 她赶紧拿开手,下意识地甩了甩,脸却不自觉地红了。 上官玉辰的目光一直都在公仪无影的脸上,看着她这种奇怪的表现,自己的心似乎也漏跳了一拍。 俩人默默地不再言语了,上官玉辰赶紧拉过自己的衣服居然很快的速度便自行穿好了,道出一句:“不用你伺候了,本王自己来。” 得到这特/赦令,公仪无影像逃难似的,撒着丫子便朝外跑。 上官玉辰在后面望着她的背影,居然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风宁,你到底是何许人?” 离开宸王寝殿后,公仪无影举头望向明朗的天空,连续深吸了几口气,又狠狠吐出,为自己奇怪的表现懊恼不已,刚才为什么,好像很不镇定。 然后,她把自己的手掌拿起来看了又看,那抹温柔似乎还在掌心,弄得人心痒痒的。 第361章 收敛,做自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以后几天,公仪无影开始循规蹈矩,照顾上官玉辰日常生活起居,就这样平平静静地相处下来。她所想的,就是想快点适应这种生活,取得上官玉辰的信任。 但,这相处的关系太像一般的主仆了。上官玉辰反而觉得沉闷,感觉很是诡异,他似乎并不喜欢现在这样的相处。 一日午,上官玉辰召风宁来到书房替他磨墨。 上官玉辰看着公仪无影的手怔了一下,问:“以前没伺候过人?这手比女孩还要嫩。” 公仪无影手微微顿了一下,很快便解释道:“小的以前家境还是不错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又逢战乱,才流落至此。”本王就是因为战争才沦落至此。 上官玉辰眸光微变,难怪他根本不会伺候人。道:“本王看你总是笑的那么意气风发,却不知你竟然还有这样的往事。” 公仪无影一脸不以为然,淡声开口:“每个人活着总有自己活着的意义,我……小的只需努力做好分内之事,一切总会好起来的。”本王现在的努力就是为了来日狠狠教训你。 上官玉辰一愕,“你倒是乐观。” 公仪无影天真一笑:“我只希望能自由自在做自己。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终日愁眉苦脸,也改变不了分毫,只会更加对不起自己。王爷,您说是吧?”早点认命,早点适应。 上官玉辰眸光一动:“是吧。” 公仪无影看向上官玉辰,轻声道:“我……小的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吧。旁人只看到王爷您的光辉,可我……小的……却觉得,谁又知道王爷您光辉背后的付出?”这自称真是烦人。 上官玉辰愣了一下。 公仪无影仿佛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吓得将头低得极低,慌忙讨饶:“小的妄言,求王爷恕罪。” 上官玉辰摆摆手,淡声道:“你没有说错什么,你比旁人看得通透多了。”继而又道:“以后不要这么拘谨了,做你自己吧!” 公仪无影慌忙道:“小的不敢。”本王做自己的时候,还轮得到你来教训本王? 上官玉辰淡淡一笑,“别装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本王从看你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公仪无影心里微紧了一下,他不会真看出什么了吧?当下有些惶恐地说道:“王爷,小的……小的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上官玉辰淡笑开口:“你本随性,根本就不是拘于礼教之人。不是你刚刚说的,要活得自由自在吗?这样逼迫自己去循规蹈矩,反倒不像我认知的风宁了。” 公仪无影心里舒了一口气,面色却是恭敬道:“王爷说的是,那……小的遵命。” 上官玉辰瞥了公仪无影一眼:“私底下,就别再叫我王爷了,也别再自称小的了。我说过,做你自己,最真实的自己。” “这是你说的。”公仪无影兴奋地道,就像一个纯白单纯的孩子一般,高兴地唤道:“辰哥” 上官玉辰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淡淡的笑意。 “辰哥,你真好。”公仪无影开心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可真是憋坏了。” 她轻轻嘟嘴,这倒是她真实的一面。她本就是女相,这动作一出,更是有些惹人怜爱,看得上官玉辰竟然有一瞬间晃神了。 “那以后就别憋了。”上官玉辰浅笑道:“你的笑容很感染人。” 公仪无影一愣,给了他一个温暖清澈的笑容。 “走了,出去了。”上官玉辰对着公仪无影道,说完转身向书房外走去。 “恩,辰哥。”公仪无影高兴地应道,跟着上官玉辰径直往门外而去。 第362章 齐聚云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柔白的云儿在天空中穿来穿去,淡淡的阳光挥洒而下。 公仪无影抬首看了一眼天空,眉心轻轻蹙起。在上官玉辰身边有些日子了,虽然好像已初步获得了他的信任,可还是无法接触到他的工程图纸,得去外面遛遛了。 想到这里,她走到书房前。 门外尚雨叶飞当即拦住,叶飞出声道:“王爷公事时,没有传召,不得打扰。” 公仪无影心想,可能是和工程有关的事项。但嘴上还是规规矩矩说道:“那么,请通禀王爷,我在进入王府前曾得几位朋友收留,答应过找到工作后会请他们吃饭,所以来此想向王爷告假一天。” 话音还未落下,便听到书房内声音传来:“准了。” 公仪无影心里小小腹诽了一下,让侍卫守在外面,如此心不在焉地做什么事?但也没多想,微微颔首后便没再多做停留了。 书房内,上官玉辰坐在书案后,眉心凝起。 本王分明没有同意这门婚事,这个康香怡居然还不远千里巴巴来到这里,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知道暗卫什么时候有消息传来? ………… 清风楼,厢房。 公仪无影第一件事让人备浴,她在宸王府毕竟是女扮男装的小厮,洗浴最是麻烦的事,必须十分谨慎。 用完浴,她换上一身月牙白的公子服,朝外叫了一声:“进来吧。” 四名便装打扮的影卫应命进来。 她便问道:“宸王最近可有何动向?” “回禀主上,宸王最近从玉都运来了一批玄铁链。”回话之人,正是四大影卫中的易华,“不仅如此,宸王还在天宸,环离,南诏三国大量收购铜和铜器。” 公仪无影手指在一边的桌上轻点几下,若有所思。 “主上,是否要属下等采取什么行动?”易华恭敬请示。 公仪无影抬手制止,“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工程图纸还未见到,也不知这玄铁链和铜的作用是什么,继续关注宸王动向便是。” “是。”四大影卫齐声恭应。 “主上,还有一件事十分奇怪。”一边的易明突然凝色开口,“这里最近聚集了许多江湖人士,包括四大国中比较有名的江湖教派。除立根此处的天宸御魂教,还有柳蓝拜剑山庄,南诏拜月教,环离国的无心门等等。但具体是什么原因聚集到这里,尚不清楚。” 公仪无影皱眉,“如今两国战事一触即发,这些江湖教派可能是想从中谋取利益,或有他国奸细暗藏其中,这里面可能蕴藏了更大的阴谋,这些都有待查证。但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还是摧毁宸王略阵,以护天启阵为重。” “主上身在敌营,一定要万事小心。”一直默不作声女扮男装的影卫易心恭声道。 公仪无影淡淡点了点头,做了一些交代后,便离开了清风楼,随心所欲走在云安的街道上,易心和易华便在不近不远处暗中护随。 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飘过,公仪无影抬眸,便见一辆华贵非凡的马车。马车停到了清一楼前,两名公子打扮的人从车上缓缓下来。 她眸光微微一凝,上官子然? 第363章 康公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八王爷。”公仪无影快步走过去,看着正要进入清一楼的上官子然礼貌唤了一声。 上官子然回首,目光中有一丝意外和欣喜,热情洋溢道:“小风,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呢?”然后,笑着介绍身边与他一起下车的公子,“这位是康公子。” 公仪无影笑了笑,直到此时才看清了上官子然身边这位身形略显娇小的公子。 一袭翩然紫衣,发丝用一根紫色发带系着。清风划过,发带轻飘,别有一番气质。纤纤柳眉,两片粉嫩朱唇,微微侧首,一双顾盼生辉的明眸仿是含情一般。 公仪无影一愣,看上去是个公子打扮,但就有一种感觉,这人仿佛与她就是个同类。 她心怀疑惑地看了上官子然一眼,却见上官子然看见她的眼光,居然很识地回避了一下。 公仪无影心里腹诽,有名堂,面上还是挂着礼貌的笑意,手故意向“康公子”牵过去。 果不其然,上官子然一把扇子按在她的手腕上,让她那只意动的手没有得逞。 “我们进去谈。” 公仪无影摸摸鼻子,讪讪一笑:“好,我们去楼上,边吃边谈。” 几人到了清一楼二楼一个雅桌边,公仪无影故意靠近“康公子”坐下,上官子然竟将板凳插在两人中间坐下。 清一楼中最特别的一点,便是其他酒楼雅座都是方桌,而这里却别出心裁布置的圆桌。 上官子然这一插,一张圆桌中半圆被挤得密不透风,然另一半圆却显得空空的,看起来显得很是诡异。 公仪无影轻笑一声,“桌子边留那么大块地,八王爷还邀请了其他人吗?” “我从一上来就看中了这个位置。”上官子然脸皮还挺厚。 话说完,他和“康公子”都向旁边将凳子挪开了几公分。 唤来小二,叫来一壶龙井茶,点了几道小菜。 公仪无影悄然打量了一眼“康公子”,见她从下车到上楼,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只在打招呼时露出了一丝微笑,此时也正端庄地坐在一侧,俨然一位大家闺秀。 上官子然很热情地为公仪无影倒了一杯茶,“小风,你可找到一个好差事了?我府上最好的职位可一直是为你留着的。” 这个问题已经成了公仪无影心头伤疤,如果让他知道我居然在宸王身边混了个小厮的好差事,不知道他是笑呢还是哭? 笑我找了个如此低微的差事,哭他的好职位居然还不如一个仆人。 终于,她慢慢道:“差事找到了,这个差事一定会让你如惊似喜,大吃一惊,反正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我对这份差事,还是相当的,相当的,不甚满意的。” “什么差事?”上官子然笑问道。 “何必要说的这么明白?反正你是羡慕不来的。”公仪无影笑了笑,“为了庆祝我找到好差事,我请你们吃顿好的。这位康康康……康公子想吃点什么?是苹果羹还是仙桃露?”这可都是女子的最爱。 她忽然想起上官玉辰的菜中也有一道苹果羹,他居然也喜欢吃女子爱吃的东西。 第364章 神秘的玄衣男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身边一个温婉细致的声音传了来:“我对食物并不挑剔。”声音柔柔,如温玉抚琴,音质绵绵细致,却并不娇腻。此声音非女子莫有。 公仪无影再次有意无意看了上官子然一眼,上官子然脸色未变,但目光已看向“康公子”,只是眸光深深浅浅,看不出所以然。 原来八王爷知道她是女子,而且应对此女有一番意思。 小菜端了上来,公仪无影正要举杯,却见“康公子”眼里精光乍现。 这绝对不是一个闺小姐所有,她心头一凛,目光朝精光所闪之处悄悄瞧过去。 一玄衣男子坐在不远处的雅座,折扇轻摇,然看不出儒雅,反透了几分邪魅。长发披肩,隐有几分浪荡,两片丹唇似启似闭,浑身透着一种妖美,一身玄色锦袍让他柔美中带上了一丝阳刚。 公仪无影看向这玄衣男子时候,男子目光也正朝这边而来。 目光相对,公仪无影顿觉心如擂鼓,节律失常,可并不是那种少女怀春时的心跳失常,而纯粹是像被对方那种令人心悸的黑眸看穿了,甚至被控制了。 她马上反应过来,这目光有控制人的力量,为了防止暴露自己的武功,她早在入宸王府时便用药物封住了自己的内力。 此时,没有内力的她竟被惊到了。 她侧过头去,不再看这个人。 有时候看到上官玉辰也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但那是一种不容忽视强大的浩然气场,而这个人身上却是一种不容人在他面前嚣张的邪力。 想到这里,她愣了一下。 我邪了吗?怎么看到个人就要把他和上官玉辰比? 却不知,雅座上的玄衣男子更加惊诧。 玄衣男子嘴角一丝笑意消失,眉心微微一凝,一个打扮如此普通的人物居然能轻而易举避开本尊的魅魂大法,朱唇微动了几下:“又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有意思。” 公仪无影再看向“康公子”,却见她已垂下眼睫,细细咀嚼着食物,仿佛周围的事都与她无关,而一边的上官子然正温柔地看着她。 公仪无影仿佛什么也没发现一般,随意往碗里挑拣菜食,低下头去,突见一个阴影悄无声息覆盖在她身边,抬首,一张妖冶的脸毫无顾忌地展现在自己面前。 玄衣男子的脸居然与自己隔得如此之近,还恬不知耻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明明是个轻浮放荡的举止,但由眼前的玄衣男子做出来,却显得那么妩媚自然,一丝夸张做作都没有,甚至给人一种清新怡然的感觉。 “越是美丽的人物,越是喜欢隐藏自己,这是个什么世道啊?”玄衣男子嘴角露出一丝妖媚的笑意,走到上官子然身边,“左拥右抱的,倒是艳福不浅。” 上官子然此时正全神贯注,满眼柔情地凝望着用膳的“康公子”,就听到一个“艳福不浅”,脸居然微微红了。 倒是这个“康公子”,眼角跳了跳。 玄衣男子俯在公仪无影耳边,湿润的空气在公仪无影耳边流动,一丝柔入心扉的声音轻轻撩动:“你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最特别的一个女子,后会有期。” 这声音,只有她一人能听到,伴随着一阵妖柔的轻笑,玄衣男子已经行远。 公仪无影眉心几不可见蹙了一下,这人怎么知道的? 第365章 一个心惊,一个肉跳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经过这一个小小插曲,一直漫不经心用膳的“康公子”,目光总有意无意落在公仪无影身上,眼角间,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 离开清一楼后,公仪无影走在后面,隐隐听到前面传来一丝很小的声音:“怡儿,你现在就先到十四的府里去。”然后,更小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什么。 距离有些远了,加上内力封住,公仪无影实在听不清了,但她肯定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一些小秘密,回到清风楼换上小厮服,并命影卫调查一个神秘的玄衣妖冶男子。 吩咐好一切后,她径直回了宸王府。 此时,上官玉辰似乎已办好了公事。 她敲门进了书房,刚走近书案,还没来得及开口叫一声“辰哥”或者“王爷”,便看见上官玉辰面色凝重,目光冷冷地射向自己。 那种目光落在人身上,就像是刺穿心脏的寒气,冷飕飕的,使人感到压抑难受。 公仪无影忍不住腹诽,刚刚吃饭,一个玄衣男子已经让我够难受的了,心惊的感觉还没停下,现在又碰到一个让人肉跳的目光。 本王吃顿饭招谁惹谁了?用得着这样惊心动魄的。 她哪里知道上官玉辰派去监视康香怡的暗卫已经将清一楼的事禀告了,没有发现康香怡有什么异常举动,却发现自己和八王爷有说有笑,好像还很熟络。 本来上官玉辰就觉得她根本不是个做小厮的料,却心甘情愿忍气吞声做他的小厮,这很难让他不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阳谋。 然除了这点,上官玉辰心里好像还更有一种不平衡感,可这不平衡感由何而来却无法言明。 你在我面前就小的前,小的后,让你坐下来吃顿饭就是小的不敢,竟然和我八哥并排坐在一起聊得火热。 说的是请那群收留你的小人物吃饭,结果居然是跑到清一楼和我八哥吃饭。明明是个不分尊卑的,却偏偏要在我面前将自己装的宵小卑微。 你今天不解释清楚,有你好受的。 公仪无影不解,难道上官玉辰居然派人跟踪我,发现我进了清风楼?转瞬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清风楼那么严格,应该不会有人能跟进去。而且就算我现在没有内力,也不至于被人跟了一路都不知道吧? 她踌躇该怎么开口,是胡诌乱扯一通,还是老老实实承认和谁吃了饭? 外面传来声音:“启禀王爷,八王爷与康丞相之女康小姐一起来访。” 公仪无影一听,原来这个康小姐是个丞相之女?等等……丞相之女?那不就是消息里八王爷给宸王带来的准王妃?好像叫什么……康香怡的?怡儿?耶,原来这个上官子然居然喜欢宸王的准王妃,为了怕被人发现,就让这个准宸王妃女扮男装和他一起吃饭。 好戏,好戏,正合我用。 上官玉辰走下书案,把她瞅了一眼,好像一种随时准备好好教训她的口气冷冷道:“你随着来。” 第366章 刹龙令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正厅内,上官子然和康香怡正坐在茶几边,奉茶婢女已经奉上了茶水。 上官玉辰走到厅前首座坐下,公仪无影跟在他身后进来。 上官子然和康香怡自然是看到了,同时一怔。 康香怡目里划过一丝震惊,若有深意打量了一眼公仪无影。 “上茶,你以为你是个什么角色?”上官玉辰没好气道。 “是。”公仪无影嘴上恭敬应了一声,平时还让我叫你一声辰哥,现在摆什么谱?也罢,暂且让你得意几天。 不多时,她端上茶水。 上官玉辰随意饮了一口,语气更加不善:“你不知道本王一直都是饮热茶吗?这茶这么凉,连杯茶都伺候不好,不想干了?” 岂料公仪无影听到这话,竟然直接顶道:“上茶就上茶,这和我是什么角色有什么关系?茶凉了,了不起我去给你换一杯。你都能平白变张卖身契出来,我不想干了是不是可以?” “噗。”刚刚饮下一口茶水的上官子然居然直接一口喷了,细细打量了一下一身小厮服的公仪无影……当初让他去我府里做总管他不干,居然到了十四这里做小厮,还是被强迫的,这叫我情何以堪?果然是让我大吃一惊,刮目相看。 介于自己刚才不太矜持的举动,他将目光转向上官玉辰,果见十四脸色似乎黑了一圈。 十四旁边从来不让仆人近身伺候,如今身边跟了个漂亮的小厮,真是个进步,小风难得啊难得。 他一副从痛苦中释然的脸色看了看公仪无影。 可,这脸色的信号好像还没有被公仪无影接收到,就被上官玉辰果断瞪断了他的目光,只好默默地将目光对准在自己还有半杯的茶上。 上官玉辰见公仪无影又是那一副不知好歹的嘴脸出来,怒从心起,可听到这一句话,居然回答不出来了,狠狠喝了一声:“风宁,还敢顶嘴。” 他将茶案上的杯子一瞪,“换,茶” 公仪无影将茶杯收拾到一边茶盘上,小声嘀咕:“要不要这么凶狠?” 上官子然目光仍然对准着自己杯中的茶水,但心里已经是惊得不得了了。 这能和十四公然顶嘴的人……小风,我这眼光果然没看错啊。 过了一会儿,公仪无影再次端着茶过来,却刚好听到上官子然的声音:“不知道这遇到的伏击与江湖传闻的刹龙令重出是不是有关?” 刹龙令?管它是什么,与阵法无关的还是少知为妙。 公仪无影不甚在意地将茶端进去,却发现自己的脚步刚靠近,屋内便立即噤声。 上官子然看到她来了,故意打道:“十四,你是在哪里捡到这么一个漂亮小厮?” 上官玉辰嘴角勾了勾,“在广源楼。” 上官子然一听,竟然直接蹦了一句:“呀,还真是在广源楼啊。你捡到这么个宝……”还多亏了我提供的那个机会。 他这话还没说完,公仪无影便迅速开口接道:“王爷,我今日出去请朋友吃饭,好像看到八王爷身边有个俊俏的小公子……”这话要是由他吐出来,上官玉辰还不说我是用心机故意要接近他的,问起目的岂不又要多费口舌了? 她嘴里这么说着,目光却是瞟着上官子然,带着一种无声的制止,仿佛是在说“你敢说那个机会是你给的,我就敢说你刚刚单独和准宸王妃出去吃饭了。” 因为她此时是站在上官玉辰身后,所以上官玉辰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是上官子然自然是接收到了。 “呵……呵……呵……”上官子然“呵”了几声,“想不到我的广源楼还能起这么个作用,要感谢我。” 第367章 风宁的过人之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住口!”上官玉辰呵斥一声,“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公仪无影果真闭嘴了,现在你叫我住口我就住口好了。 倒是一旁的上官子然笑道:“无妨,无妨,小……风宁不用这么拘束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仿佛是因为听了上官子然的话,上官玉辰冷冷问道:“你刚说一个俊俏的小公子怎么了?” 公仪无影立马答道:“你们说话哪有我插嘴的份?管别人闲事也实在太无聊了。” 上官玉辰一噎……顿时气得不轻,冷声道:“去外面站着,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离开。” “是。”公仪无影嘴里恭敬应了一声,朝上官子然作了个小鬼脸,便退了出去。 “十四,你别对小风这么严格。”上官子然求情道,“他还是个孩子。” 小风?上官玉辰捕捉到这个称呼,“你认识他多久了?你又对他知道多少?” “也只见过两次面,但我看他的第一眼,他那种自然而然散发的清冷傲气在江湖中极为罕见。”上官子然继续说道,“此子睿智,冷静,敏捷,而且周身透着一种尊贵的气质,就像一块遗世的璞玉。但如果他真的是如此落魄的话,就是说这块璞玉还没有人认领。如果稍加调教,好好把握的话,他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人才。” 上官玉辰一愣,别人的话他或许不会相信,但上官子然的话他还是很有所触动的。别看上官子然常常一脸温和,少几分冷厉,却是个极善识人的。 行踪诡秘的鬼医大弟子厉山,天下闻名的奇盗平七忍,还有去年结识的那个看似慈祥的老者居然是天下闻名的独行杀手忽一刀等等。 这些人桀骜难驯,不会受命任何人,但一旦八哥有需要,都会义不容辞为他赴汤蹈火。却不知八哥是怎么办到的?八哥如今竟然为风宁说了这么多话,想必肯定是风宁某些过人之处被他察觉到了。 上官子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却也有些疑惑,小风手中有我一块玉佩,可并没有取走一分财物,但玉佩也没有归还。 不知道他是把我当成朋友了,还是另有目的?他真的是江湖中人吗?为什么我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与十四相同的气息…… “十四,你要用心与小风相处,他肯定有不为人知的过人之处。”上官子然很认真地说道。 上官玉辰听着,眉梢稍稍皱了些,父皇当年将大部分兵权交到我手上,却将控制江湖神秘势力的饮血刹龙交给八哥,都是有先见之明的。 八哥仿佛就是天生与江湖人打交道的,只是八哥无心权势,将刹龙令放在我手中。 听着这些,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康香怡突然开口:“风宁还真是个有的人物。”然后幽幽地看向上官子然,似乎有话要说。 “你怎么觉得他有?”上官子然笑问道。 康香怡唇角带了点浅笑,“早闻宸王身边从来不带仆人,而且就算是王族子孙也不敢在宸王面前放肆,一个小小的小厮却敢公然顶嘴,想必宸王爷对风宁也已经另眼相看了。” 这句话居然让上官玉辰愣了,有吗?但,上官子然竟然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醋意。 第368章 风宁是我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清一楼里的玄衣男子是谁?康香怡如何可能不清楚?他是御魂教教主巫晋月。这个人曾在几年前便与她的师傅交过手,举手投足间,不带丝毫烟火气,便轻易战败了她的师傅。 曾听她的师傅说,只要巫晋月见过一面的人,无论你再怎么易容,也绝逃不过他的眼睛。哪怕只是一个动作,一丝气味,他也能一眼认出那人是谁。 从那以后,她的脑海中便住进了一位如妖孽般的天人男子。 巫晋月一眼便认出了风宁是女子,而且好像对风宁颇有兴,这本来就让她内心反酸。而上官子然一直对她情有独钟,却在此时这样大肆赞扬风宁。上官玉辰到底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却仿佛也对风宁另眼相看。再好的涵养,这一刻也几乎要掩藏不住。 上官子然幽幽看了康香怡一眼,道:“十四,这么多年,我们皇族兄弟中,我和你几乎是无话不说,我的心思你也知道。你对怡儿也没有动过心思,如果……我这次送怡儿来其实也是另有目的……” 上官玉辰随意道:“放心,我会让皇兄收回成命的。” 康香怡似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脸红透了…… 众人出了客厅,上官玉辰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风宁。 此刻的她正背着手,目光看向远方,唇角还含着浅浅的笑意,好像出了神,连他们出来也没有见礼。 于是,他顺着风宁的目光看去,却见一棵树上两只花雀儿正在嬉闹。 再看风宁,眉宇间恬静自然,无忧无虑。 上官玉辰顿了顿,朝她走了过去,道:“风宁,在看什么?跟上来。” 公仪无影似乎心情好了些,嘴角轻轻抬了抬,回答了一声“是”,便跟了过去,却见上官玉辰召来旁边的侍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她隐隐约约听到拿根粗点的棍子,登时一惊。这家伙该不会真的想来教训我?还是准备耍棍的。会不会是因为当着八王爷的面使他难堪了,真的要教训我吧? 上官子然立即按住上官玉辰的手腕,“你可别乱来,你若烦了,不如把小风让给我。”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本王都被使唤了好几天了,你现在提这么个要求,是不是想让本王气死? 康香怡眼角跳了跳,宸王要教训人何须要用棍子,分明是来试探的。 上官玉辰看了公仪无影一眼,对着上官子然道:“本王的人,你怎么能要了一个又一个?风宁是我的。”我要教训他也由不得你来说。 上官子然无,朝康香怡点了一下头,然后扭头对上官玉辰道:“康小姐就暂时安排在你这里,托十四你照顾了,我先离开。”他说完,便转身离开,走了两步,还是不忍地转过头,“小风还是个孩子,你别对他太严厉了。” 上官玉辰斜了上官子然一眼,“本王看起来很残暴吗?”我不过是要试下他的身手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敏捷。 公仪无影脑海里闪现了个奇怪的画面,自己被按在凳子上狠狠抽打的样子,嘴角不知道连抽了多少下。不带这么玩的吧? 第369章 试探,亲自调教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吩咐下人将康小姐安顿在王府,便将公仪无影带到书房。 公仪无影偷偷瞥了一眼上官玉辰,见他目光凉淡,神色自然,并不像发怒的样子。想自己第一天就与他杠上了,仔细想想自己也没有做错什么大事,了不起就是一杯茶换凉了,然后揭露了他居然拿出一张莫须有的卖身契。 她正想着,却见侍卫拿了根小手腕粗的棍子进来,上官玉辰接到手里,目光凉凉地朝自己看来。 公仪无影跳脚,“还说自己不残暴,有理没理也不让解释一下。虽是小厮,我也是人,不带这么侮辱人的,我不干了。”她说完,转身就跑。 没有内力的她居然脚步还没有拿开一步,肩上就被一根棍子轻轻按住了。这根棍子虽轻,却让自己不能动了,遂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动粗,你好歹还是个王爷,这样做有失身份。” 上官玉辰看她这副嘴脸,好像就是怕丢丑,倒是没有看出一点惧意,不露声色一棍子斜抽下去,公仪无影向外一闪,并跳开几米,上官玉辰一根棍子如影随形。公仪无影左闪右避,如此几次,居然一次都没敲到她。 其实上官玉辰的速度已经很快了,而且在不断加快,可她竟然每一次都好巧不巧躲过了。 上官玉辰心里赞了一声,身手果然敏捷。 公仪无影一边闪,一边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这样滥用私刑,就是今天让你抓到了,我明天还是要跑掉。像你这种不讲理的人,就应该永远都没人愿意伺候。” 上官玉辰停下手,将手中的棍子扔掉,“我不打你,你过来。” 公仪无影缩在一个再也跳不了的墙角里,“我不相信你,你过来。” 上官玉辰笑,走过去,以迅雷之势牵起她的手腕,本意是用心把一把她的内力。但不知为何,却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捏了一下。 他眼睫微抬,笑意弥漫,突然握紧了她的手,凉凉的,软软的,像是刚出生的小动物,心,好像不自觉抽了一下。 她又凶又跳又跑的样子好像都是一种假象,眼前的这个小样,似乎很容易勾起人的保护欲。 上官玉辰放下她的手。心想,居然一点内力也没有。 而,公仪无影此时只想一个巴掌抽过去,然后狠狠告诉他……本王不是吃素的。 却听到上官玉辰懒懒的声音传出来:“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本王要教训你根本不需要拿棍子,这一次只不过是给你一个警告。” 公仪无影气呼呼反驳道:“我错在哪里?我最错的就是不该跑到这里来受你的使唤,受你的气。我现在知错了,能不能放我走?” “你说呢?”上官玉辰淡淡反问一声,声线缓缓,“宸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从现在起,本王的衣食起居一切由你负责,随时跟着本王。本王没有休息时,你也不能休息。” 公仪无影心思稍稍动了一下,这是不是证明上官玉辰已经完全信任我了?嘴上却说:“你打仗要不要我跟着?” 其实说这话原本只是想刺激他一下,却居然听到他的回答:“假如你到时能完全保护自己了,很有可能。” 这是要亲自调教我的节奏啊,公仪无影心里小小雀跃了一下。 第370章 信任,入正题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看向她,目光难得柔和,道:“你身手敏捷,反应也快,而且一边闪躲还能一边有条不紊地顶嘴,可你竟然一丝内力也没有,你的武功是和谁学的?” 公仪无影不假思索,“我一混迹江湖的人没有武功根底,只能这里学一招,那里学一式,东拼西凑,灵活运用,结果我就练就了这身身手。”然后,做了个鬼脸,“还算可以吧,战神也没砸到我。”其实她从小在宁谷长大,根本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只是在宁谷中学了太多的东西。 上官玉辰眼中隐有一丝赞赏,却幽幽地开了口:“能如此理直气壮和本王对着来的人,世间也没有几个。”你既然不畏强权,必是个可塑之才。 公仪无影眼睫轻垂,默然无语。 他忽然转了个话题:“你今日和谁吃饭了?” 公仪无影一听这问题,心里明白,他肯定是知道了,便也不再隐瞒,如实回答道:“今日出去无意间遇到了八王爷,八王爷请吃饭的。”不是吧,还真派人监视我啊?我哪里做得不对了?居然浪费人力监视我这个小厮,是不是太无聊了?你要监视也该监视你那小王妃是不是给你戴了顶绿帽子。耶,看这样子,他还戴的挺乐意的。 上官玉辰对她的答案还算满意,接着问出自己的疑虑:“你在外面可有居所?见朋友还可以随时换身衣服。” 公仪无影心思动了动,他并不知道我进了清风楼?原来被注意的人不是我,看来他注意的人是八王爷或者真的是他那个小王妃,口里很自然地回答道:“我以前是住在江湖朋友那里,那衣服嘛,王爷,我记得我提起过我以前家境不错的,虽说是家道中落,但总还留了几件值钱的东西可以典当吧。” 上官玉辰想想也是,却又问道:“那在广源楼里,你干嘛打扮成那样,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广源楼可是八哥的,凭八哥对你的态度,别说八道大菜,你要八十道大菜也不费吹灰之力。” 公仪无影将目光偏了偏,一副表情写满不服。 见她如此,上官玉辰眉梢微皱,眉眼间疑惑更浓了:“你不会是故意要接近本王吧?” 他说着,目光凉凉地对准了她。 公仪无影毫不畏惧地将目光与他对视,直接回了一句:“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故意接近你的,怎么样?” 上官玉辰嘴角一抽,这是个什么情况?正准备问她目的何在,却听到她口里嘀咕:“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大失所望。” “你在嘀咕什么?”他眉梢皱得紧了些。 “说天宸的战神宸王是天宸第一美男子这话是谁传出的,是不是你利用你的权势向天宸颁布了这样一道命令?让所有人都来这样赞美你。”公仪无影眼神鄙视。 “额……”这与我问你的问题有何关联?疑惑的目光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流光。 公仪无影一脸不服气地说道:“我呢,一直对自己的相貌很有信心,可人家都说你是天宸第一美男子,于是我就托八王爷为我创造个机会,让我能和你好好比比样貌,看看谁长得好看。” 上官玉辰总算明白过来了,嘴角连抽数下……和本王比长相来的?本王居然发布了一条本王是天宸第一美男子的命令?还真像张白纸,纯得可爱,像个女孩儿似的。 只是,这比美的裁判是谁?八哥吗? 公仪无影接着说道:“还有,我哪知道广源楼是八王爷的?再说了,我也不是白吃白喝的人啊。” 这些话,上官子然完全可以为我做证,就算上官子然捅穿了也不用担心了。刚刚威胁上官子然他和准宸王妃吃饭的事,宸王好像都知道了,而且好像很无视,这都什么情况?天宸皇室的事还真是让人搞不懂。 公仪无影也懒得去理会天宸皇室的事了,嘴上继续不服气地嘀咕着:“就我看,什么天宸第一美男子,不过尔尔,还没我长得好看,脾气还不是一般的臭。早知道你这么可恶,别说你是天宸第一美男子,就算你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也不来受你这气。” 上官玉辰这下是彻底无语了,谁要做这个美男子了?堂堂男子汉谁会把一张容貌看得居然要去下命令了?但不知为何,听到风宁说他长得不过尔尔,心里竟还是有一点不爽。 可一看那张满是不服气的稚气小脸,他又有点想笑,费尽心思居然是想来和自己比相貌。 脑中挥之不去她刚刚看小鸟嬉闹时那专注的神情。 上官玉辰心想,他的世界纯净得不掺一丝杂质,也许正如八哥所说,他真的是一块璞玉,却不知我是否能成为他的主人?遂也不纠结这事了,换了个问题:“你识字吗?” 公仪无影仿佛和他置气一般,就是不肯规规矩矩回答他的话,没好气道:“放心,我的字肯定不会比你丑的。” 上官玉辰瞧着她那气愤难平的模样,想她还计较着自己拿棍子要打她的事,真是孩子心性,嘴上说着:“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书案上的东西分类整理便也交给你了。” 从现在起,他愿意一切相信风宁。 公仪无影心下雀跃,该入正题了,不过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只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上官玉辰倒也没计较她的态度,“还有,以后你跟着我做事多用些心学习一下,我也会教你武功和修习内功。” 内功?公仪无影微微愕了一下,不行,我现在根本不能使出内力。若修习之后体内一直没有内力,恐怕就会暴露我是用药物封住了自己的内力,遂直接反对道:“我不想学内功。” “为什么?”上官玉辰有些不解。 “我又不准备称霸天下,把武功学得那么厉害干什么?何况有你这么拽的人物罩着我,我何必费那个劲?”公仪无影声音懒散。 第371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在这后,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之间关系好像无形中拉近了一些。 几日后的午膳时分,上官玉辰依然是吩咐将膳食准备在书房。 公仪无影很自觉地为他布菜后,礼貌地站在一边。 上官玉辰笑,“你倒是越来越乖了,坐下一起吃吧,又没外人。” “风宁不敢。”公仪无影恭敬应了一声。 上官玉辰再笑,“你装得不累,本王看得都累了,有你不敢的事吗?” 公仪无影吐舌,“不敢的事实在多,但坐在一起吃顿饭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也不再矫情,大大方方坐在他旁边,看了一下面前,却又站了起来,“我去再拿一副碗筷。” 上官玉辰做了个止住的手势,扬声唤道:“来人。”门外侍从进来,他便吩咐道:“再备副碗筷。” 侍从悄悄看到坐在上官玉辰身边的风宁,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解,却也不敢迟疑,很快便拿来一副碗筷。 公仪无影拿起筷子很自然地替上官玉辰夹了些菜,居然都是上官玉辰喜欢吃的。 上官玉辰心想,这小子还挺留意的。于是道:“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公仪无影拿起碗给自己盛了一小碗饭,居然一点都不觉得别扭,动作自然而然,落落大方。上官玉辰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也拿起碗筷用膳。 正用膳,一名侍卫走了进来,单膝跪下恭敬禀报:“启禀王爷,康小姐独自离开了。” 上官玉辰头也没抬,“跟上便是。” 公仪无影心下好奇,却也知道很多事不是自己能打听的,疑惑地看了一眼上官玉辰,居然什么话也没说。 上官玉辰仿佛知道公仪无影心中所想,“你要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问我,不要为了这些疑问搞些小动作。” “你说话这么深奥,我都不理解。首先我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其次我也知道王爷的事也不是我能够管的。王爷这么说,太抬举我了。”与阵法无关我才懒得分心呢。 上官玉辰抬首,语音冷冷的:“八哥与你关系不错。” “那又怎样?”公仪无影顺口问道,转念一想,难道他是在警告我不要告诉上官子然他派人跟踪他那个准王妃? 上官玉辰淡淡回答:“这个康香怡是皇兄御定宸王妃,但本王并没有答应这门婚事。何况,她是我八哥心仪之人。但是她此次居然从玉都追来云安,竟然还让八哥把她送过来,这本来就不合常理,而且在来云安途中,居然还有江湖组织进行伏击。其中有太多古怪。” 听完,公仪无影心里难受,宸王啊宸王,你这是非要把我往浑水里拉啊,本王可是很忙的,忙着准备跟你干仗啊。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才坐下来吃了半碗饭,就要被迫顺着你的心思走。 于是,她放下碗筷,“王爷的意思是让我也多注意注意这个准王妃,还是让我把王爷的意思无意中,悄悄地,透露给八王爷。” 果然是个心思灵巧的,上官玉辰心里很是满意。八哥对康香怡一往情深,自己与康香怡关系特殊,如果没有真凭实据,由我自己去将怀疑告诉八哥可能会引起八哥的不满。若由风宁巧不巧地透露些疑问,也许会引起八哥的警惕。 八哥是他一母同袍的兄弟,出师归来,也只有八哥是他唯一信任的兄弟,他实在不想让八哥误会。 第372章 映月山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次日,公仪无影便以为上官玉辰办事为由,离开了王府,径直到了清风楼。洗浴过后,换了一身青色公子服饰,便召进了四大影卫。 易心首先禀报:“主上,您交代查的那个人,是天宸御魂教教主巫晋月。这个教派成立已久,但前几任教主都是行踪诡秘,不轻易露面,现任这位教主却高调出山,一出来便征服了不少小门小派。此人武功极高却也邪门得紧,据说他能控制人的神智,而且传闻此人有一个特殊本领。无论是谁,只要见过一面,无论怎么易容隐身,他都能将人准确揪出来。” 闻言,公仪无影素指在桌上轻轻点动。 这个人的目光很危险,清一楼里无意间领教过一次。我的男子装扮一向严格,所以无人能识破,可这人一眼便认出我是女子,实在邪门。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留个心眼,但此时也不是过多纠结这个人的时候了。 她遂问:“宸王最近动向如何?” 易明恭敬禀告:“禀主上,宸王又增派一批兵力往钜子山周围山脉。而且,在他的一个别苑,映月山庄周边也增派了兵力。” 公仪无影微微凝眉,“映月山庄?” 易明继续禀告:“映月山庄已经存在很多年,但不管是宸王来之前还是来之后,映月山庄都是无人居住。而突然调兵围住,便是这所谓的准宸王妃出现后,主上是否要派人查一下映月山庄?” 公仪无影稍加思索,道:“既然突然增派兵力,肯定是有人对映月山庄不轨已经打草惊蛇。我们现在不能主动出击,只能按兵不动。” 她接着又问:“可还有其他事情要禀?” 易宇恭敬道:“主上,近来云安好像传着个什么刹龙令出的风声。” 公仪无影一顿,刹龙令?上次端茶进去时好像听宸王他们提到过,沉声道:“这刹龙令倒是个什么物什?查一下。” “是。”四大影卫齐声应命。 公仪无影记住自己的任务,必须悄悄无意地向上官子然透露康香怡的古怪,那就不能直接去找他了,否则他一下就能知道自己是奉命行事,这不比宸王亲自告诉他更糟糕。哎,想不到就这么个小问题,我都还要煞费脑筋。 她想了想,不如先去广源楼搞一餐好的,说不定能巧不巧碰到那对没名分的小情人,掏出怀中上官子然的玉佩把玩一番。 公仪无影进到广源楼,掌柜居然认识她,竟朝她热情地打招呼:“小公子,里面请。” “谢谢。”公仪无影口里说着,心里却道,上一次利用语病白混了八道大菜,这一次没有活动,但我好像又是准备来白吃白喝的,恐怕要辜负你的热情了。 然后,还摸了摸鼻子,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不知道上官子然能不能出来,要是能碰到他就好了。毕竟是白吃了他的,能够帮忙的还是要帮一下。我看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宸王的准王妃帮他搞到手。这可是一举数得,宸王高兴,八王爷更高兴。 但这上官子然对康香怡一往情深倒是看得出来,就是不知道这康香怡是个什么心思。听上官玉辰的意思,好像这个康香怡有一定的背景和目的。 这些事都不是我应该知道的,可是做别人的小厮就必须被人拉下水。真是人在王府,身不由己。 第373章 跟踪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随意在二楼找了个雅座坐下,点了几道小菜,因着为那些本不该她操心的事伤脑筋,吃饭也并无多大兴致。 她目光随意瞟了瞟,却见一端庄优雅的粉衫女子孤身一人进来广源楼。 这么漂亮的千金大小姐居然一个人来到酒楼? 公仪无影微觉奇怪,便见那女子与广源楼老板说了几句话,暗暗观察。 康香怡,是她? 公仪无影眉心微蹙,却见那粉衫女子已经离开,想起上官玉辰对康香怡似乎有一些不可理解的古怪,遂快速起身下了楼,询问掌柜:“刚才那位粉衫女子说了什么?” 掌柜并没有隐瞒,道:“她说等我们老板来了,请他去宸王府一趟。” 公仪无影更觉奇怪,也随之离开了广源楼,正见康香怡上了一辆马车。 顾不得多想,她四下一寻,也上了一辆马车。 “跟着前面那辆马车,但别跟太近。” 马车行了很久…… 公仪无影透过车帘一直注意着前面的马车,却见那马车赶得并不急,而她自己本身对天宸地理不熟悉,遂边行边向车夫打听到了哪里。 不知行了多久,经过一处小河流。 她问:“这是到了哪里?” “这是云安郊外的一条小溪,顺过这条小溪不远处就是映月山庄了。”车夫回答,随即问:“天色已经暗了,不知道小公子是要继续跟,还是回去?” 公仪无影略略想了想,便问:“前面的马车可有什么动静?”今日还是该让影卫跟着的,如今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我内力又封住了,这个康香怡果然有问题,又没有调查映月山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古怪。 外面车夫回答:“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 “那有劳你也将马车停下。”公仪无影淡声说,看天色也实在晚了,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遂又道:“若是你无事,希望你能将马车停到偏僻一些地方等待,我办完事一会就过来,若是愿意,工钱便付三倍。” 马车夫是个年过四旬的中年汉子,听说三倍工钱,便乐呵呵地答应。 公仪无影先预付了一定工钱,起身便离开了,小心匿藏身形悄悄潜过去,可惜现在没有内力,不能使出轻功,只好尽力收好气息。 她极目望去,隐约能看到远处有很多士兵,料那后面可能就是映月山庄,粉衫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不知道隐伏了多久,粉衣女子一直没有再出现。然据自己的观察,粉衫女子应该没有通过山庄的正门。 公仪无影觉得这一次简直是白来了,一是无法再继续跟踪,二则又没有让影卫跟来,三则这么晚回去,又不知道在外面到底办了些什么事,上官玉辰问起来还真不好交差。 她俯下身子原路返回,远远看见一辆马车停在溪边一大石旁边,奔过去,只见马与马车夫都倒在了血泊中。 公仪无影暗叫不好,正想跳到溪里,却有一股好闻而奇特的熏香气从身后袭来,侧身,一张妖冶的脸透过月光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口里喊了一声:“巫……”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第374章 中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醒来时,竟然发现周围的环境有点眼熟,慢慢回过神来,心下一愕,这好像是宸王的寝殿,而自己好像睡在宸王的床上。 她迅速坐起身,见身上还是那一身青色的公子装,把头一拍,这怎么回事?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好长的一觉。 没等她理清头绪,身边站着的侍卫便道:“风宁,王爷让你醒了之后立刻去见他。” 公仪无影点头,随着那侍卫而去。 刚进书房,便见书案前跪着几个黑衣暗卫。 上官玉辰坐在书案后,脸色青得可怕,周身气场十分骇人。 公仪无影一惊,从她进王府做这个小厮起,就没见过上官玉辰如此震怒的脸色,甚至就算是自己戴着面具与他在谈判桌上剑拔弩张时,也没从他身上看到如这一刻让人心悸的目光与神色。 然这惊也只是瞬间的,她很快恭敬问:“不知王爷传唤风宁何事?” 上官玉辰看了她一眼,眼里怒火依旧,但嘴里却竟然说出一句与这种场景大相径庭的话:“你已昏迷两天,先吃点东西。”语速很快,说完竟然直接传令备膳。 公仪无影心下奇怪,我昏迷两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但看上官玉辰这脸色,还是很识地闭嘴。 过了一会,仆役便将膳食准备过来。 她正纠结着书房中还有这么多侍卫,自己是不是还是守点礼节,便站在一边。 上官玉辰直接朝她下令:“坐下。” 公仪无影看他脸色实在可怕,也不好再装腔作势了,应命坐在一边,居然看到上官玉辰亲自往自己面前的碗里夹了许多菜,顿时满眼都染上了惊讶。 其实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吃饭的胃口,只因此时的上官玉辰明显是极怒的,遂还是老老实实端起碗,茫然地扒着饭食,眼角余光悄悄注意着不断往自己碗中夹菜的宸王。 一个不断夹,一个只好不断吃,但谁都不说话。 公仪无影只觉形同嚼腊,简直是在受刑,此刻却也不能违拗,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低低的声音开了口:“王爷,我很饱了。” 上官玉辰放下夹菜的筷子,声音略有些沙哑:“两日前,你中了幽尾的毒。” 公仪无影在宁谷自幼习医,深谙医毒。知道幽尾是一种紫红色,周身布满小刺的,形似仙人掌却高大的植物,它的刺含着剧毒,一旦刺破皮肤,数个时辰后若毒无法尽除即会剧毒攻心,性命堪忧。 但幽尾一旦被采摘下来,只须稍稍一会,毒性便会慢慢消褪。 所以若要中幽尾毒的话,必须是去碰活的幽尾这种植物相当罕见,而且如果某处大面积出现幽尾植物,一定距离处都不能有人居住。 因为幽尾能散发一种极淡的,人体几乎感觉不到的气味,时间稍稍一久,人就会在幽尾丛中昏厥。 公仪无影惊讶,我怎么会中了幽尾的毒?这毒又是谁拔的?下意识感觉了一下身体,然后抬起右手一看,见手中密密麻麻布着幽尾刺刺伤的伤口,低声自语:“我没有接触幽尾啊。” 第375章 震怒,担忧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目光幽深了些,他怎么知道幽尾是通过皮肤中毒?口里问:“你见过幽尾这种植物?在哪里?” 公仪无影一愣,几乎未做思考,“没见过。” 上官玉辰眸光变了变,换了个问题,“那你是怎么昏迷的?” 公仪无影蹙眉,“不是很记得了。”自己一个习医的,居然被别人下了毒也不自知,真是丢脸。 上官玉辰声音沉了几分:“你前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公仪无影见他这样严肃,但是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简单,心里想着:我是跟踪你的准王妃,结果一无所获。回答也是白回答,干脆回答一句:“不记得了。” 话音才落,上官玉辰目光中怒火也掩盖不下强烈的不满了,额头青筋乱跳,声音却也平稳:“把你中毒的手拿过来。” 公仪无影涩涩地道:“毒不是已经解了吗?”但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上官玉辰拉过她的手,捏紧她的手指,从桌上拿起夹菜的筷子,狠狠抽了下去。 “啊。”公仪无影惊讶地叫了一声,眼里是完完全全的不敢置信。刚才还用这双筷子替我夹菜,现在就不分青红皂白抽了下来。 等她反应过来,手上已经挨了数十下,手掌也已有数处破裂。 看来上官玉辰是下了狠手,抽打之时甚至用了内力。 公仪无影一双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上官玉辰,忘记了一切反应。 只听上官玉辰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声音:“居然一问三不知的被算计,你还真是有能耐。” 他一想到若不是暗卫在映月山庄附近跟丢康香怡,发现及时,这小子是不是就要毒发身亡,便要离开他去了?心就不由自主地疼了起来,怒火却再也遏制不住,将面前的碗筷一下全掀在地上,冲着还跪在地上的暗卫怒声道:“本王手下的一等暗卫居然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千金小姐也能跟丢,你们该受什么罚,自己下去领。” 众暗卫恭敬应了一声“是”,便默默退了下去。 上官玉辰转头,看着依然一脸发呆望着自己受伤的手的公仪无影,见那目光中除了震惊,更有愤怒。 不知为何,他竟想将她的头抱在怀中,好好安慰一番,然口里还是说出了一些极端理智的话:“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本王已经告诉你康香怡有许多古怪之处,给你的事你不好好完成,却毫无准备,莫名其妙跑去跟踪康香怡。康香怡用得着你去跟踪?打草惊蛇了不算,还将自己的命差点搭进去。” 公仪无影听他的语音中略带颤音,除却小小的责怪,似乎更有一种掩藏不住的担忧在其中,可手心的疼痛将她迅速拉回现实,哪有担忧是这样子的?昏迷两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挨一顿抽,愤愤道:“我本来就只是个小厮,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一问三不知,连命都搭进去又不奇怪。” 上官玉辰脸色青青白白变了几变,“你倒是嘴巴不饶人,你怎么进的映月山庄和你是怎么昏迷的?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 公仪无影在昏迷前好像看见了巫晋月,然此话却不能回答,巫晋月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的,自己的影卫都是刚刚才调查出来,所以只能沉默。 第376章 有病的妖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见她沉默,声线更冷沉了一些:“你有事隐瞒本王?” 公仪无影抬眼看他,“王爷让我怎么回答?我根本就没有踏进映月山庄,原路返回时便见车夫死了。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瞬间就被人下了迷香,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上官玉辰一顿,“你没有进映月山庄?” 公仪无影挑眉,“首先,有那么多士兵守着,我进不去。其次,我对里面的事一无所知,这么点保护意识我还是有的。”然后又将自己受伤的手抬起来看了看,“谁知道危险来得这么快?我对这危险一无所知,却莫名其妙摊上这要命之事。” 上官玉辰眸光变了变,想起她身中剧毒倒在幽尾丛地的模样,幕后之人明明有杀人之心,却为何要大费周章让他在映月山庄身中剧毒? 公仪无影冷嗤一声:“本来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却因为一时好奇多管闲事,被拖进死亡之地。我尚未记恨将我推向危险的人,反倒被害我之人指责教训一番。虽说我办事不力,但也不至于倒霉至此吧。” 上官玉辰闻言,脸色稍微缓和,声音放柔一些:“把手伸过来。”其实是想看看她挨打的手。 哪知公仪无影一听,竟然迅速将两只手都放到背后,道:“风宁说话虽然难听一些,但却是事实。以后风宁出去办事,再也不会一时兴起,自讨苦吃。王爷这顿筷子,风宁记下了。”目光中竟有些许委屈。 巫晋月,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如此害我。老虎不发威,你当本王是只病猫? 上官玉辰见她的目光时而委屈,时而怒火难抑,心里有些许内疚,柔声道:“本王责打你是要你以后首先要注意自己的周全,量力而行。而且,你自己在办事,居然一问三不知,你叫本王如何不怒?” 这些话说完,公仪无影比挨打的时候更加惊诧,堂堂王爷难道在向我解释? 上官玉辰自己也在腹诽,我说这话用意何在?难道我还要向这小子道歉不成? 见她一脸呆讶,他故作平静道:“你下去好好想想,若再有下次,本王定不轻饶。” 公仪无影退下,却在心里想:我是跟踪康香怡到映月山庄附近,此前并没有得罪任何人,也没有知道任何人的秘密,不存在杀人灭口,却见到康香怡消失在映月山庄附近,宸王的一等暗卫居然在映月山庄附近跟丢了康香怡,是映月山庄附近有暗道还是怎么回事? 映月山庄内居然种植了罕见的幽尾,听娘说,幽尾植物一直生长在很阴暗的位置,宁谷曾经试图移植几株幽尾,但一直没有成功。可若干年前,鬼医厉洛行居然移植了几株到他的鬼庄内。 若是在映月山庄存在这种罕见的植物,本王还是要偷偷进去瞧上一瞧。 还有我被幕后之人带进映月山庄,难道幽尾之刺是无意中刺到我的手,然后他发现我中了毒,又替我拔了毒?不然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这个人是不是太无聊了?难道巫晋月真的是个妖孽?还是个脑子有病的妖孽。 第377章 纠结的衣服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离开书房回到居处,昏迷了几日,身上实在是黏黏糊糊难受,便自己打来洗澡水,这才发现挨打的手疼得厉害,心里气得不行。 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偏偏她扮这个男子,身上裹得不论是拆还是穿都特别费功夫,伤得又是右手,虽然不算严重,但真的很疼。 然而,更疼的还在后面。 右手碰到水时,整个手都感到一阵刺痛,而触碰到皂荚时,便更是疼得不行。 她恼得低低叫骂:“该死的上官玉辰,本王现在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还伺候你呢。你自己伺候自己去吧,气死我了。” 公仪无影好不容易沐浴完,因为手疼的原因,裹胸并没有像往常严格,穿了件普通中衣,想稍微休息一会。 然还未及睡着,门外已传来敲门声:“风宁,王爷命你往书房随侍。” 公仪无影快速起身,裹裹缠缠一番,总觉得装扮不尽人意,遂对门外道:“风宁手受了伤,劳烦禀告王爷一声,替风宁告个假,感激不尽。” 门外的侍卫愣了一下,“你也太放肆了,王爷的命令你居然推三阻四。” 公仪无影无奈,“王爷让我好好想想,给了我时间,不会责怪我的。” 门外的侍卫并没有推开门,公仪无影听见脚步离开的声音,赶快替自己装扮,越慌越乱,没有往日那么严格,就这么穿了一身。 果不其然,门外又有侍卫来传的声音:“王爷说了,就是手断了也立刻去见。” 公仪无影看了一下身上的装扮,勉强合格,可总觉别扭,依然无奈地磨蹭着。 侍卫不耐烦地一脚踢开门,语气不善:“你一个伺候人的小厮未免架子也忒大了,居然要本侍卫一请再请。”进门正见公仪无影在扣衣服。 不知是不是错觉,公仪无影觉得对方的眼神晃了一下,心里一惊,会不会出什么问题?然还是随着去了书房,见上官玉辰坐在书案后,也不知在写什么。 她走近些,唤了声:“王爷。” 上官玉辰随意抬了一下首,便低下头去,然很快又抬头看向她。 她此时发丝还透着湿润,一张娇嫩的容颜仿如初生的婴儿,一双眸子朦朦胧胧,粉嫩的樱唇,仿佛能滴水一般。 上官玉辰一遍遍看着,竟好像迷了心。 公仪无影本来被衣服折腾得不是很自信,生怕对方看出什么破绽,现在看上官玉辰这样一眼一眼审视着自己,悄悄注意了一下,发现他目光好像有几分迷离,更加紧张,不会露馅吧? 这不自信之下,便褪去了几分平常的不分尊卑和胆大妄为,倒显出了几分柔弱。本就是美艳不可方物的女相,这柔弱表现出来,颇让人觉得我见犹怜。 上官玉辰感觉到自己的心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却自以为风宁是因为受了一顿责罚而将性子收敛了些,心里一疼,语气竟有些醉人的温柔:“风宁,你若是一直这么乖乖的,本王答应再也不打你。” 第378章 中了疯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正纠结着自己的装扮,疑惑宸王的态度,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喷血的话。 你打了本王,还让本王乖乖的?不拿点本色你看看,你居然把本王当成你的宠物了。 这般想着,她嘴里毫不犹豫蹦出一句:“王爷,你不那么调皮,总把筷子当棍子耍,我就给王爷夹好吃的,将王爷您养得胖胖的。”我总不能比你矮一截,我是乖乖的,你是不调皮的。 上官玉辰登时一愣,仿佛被天雷击中,温柔的表情瞬间僵化,直接气乐了。没有离谱,只有更离谱。没有胆大,只有更胆大。还说他将性子收敛了,结果是变本加厉了。 他定定盯着她,噎得话都说不顺了,“你……你……你……难道你又中了疯毒?胡说八道的,是不是想要本王替你解毒?” 公仪无影自己也傻了一下,耶,怎么一溜把这话都说出来了?胆子是太大了一点,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吐了吐舌头,将头低下去,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点呀点…… 上官玉辰见她这模样,硬是将那些恼怒的语言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去,卡得难受。 公仪无影感觉周围安静许多,或是许久没有听到上官玉辰责备的话语。 终于,大胆地抬起头,讨好地说道:“谁没有说错话的时候?大人物一般都不会计较。” 她说着,还露出一个笑容,灿烂,自信,仿佛在说“这是绝对的”。 于是,上官玉辰就把卡在喉咙的气话顺顺溜溜地吞到肚子里,气是顺了,可人还是不舒服。谁叫自己不是小人物呢?轻轻摇摇头,表示失败,乃至无语。一个小厮的语言功底真是深厚。 公仪无影慢慢地,饱含感情地开了口:“你是我的王爷,出了事你要罩着我,而不是拿我出气。你又是我的辰哥,我受了伤害,你要负责替我报仇,这才是一个有担当的人的正常行为。所以,我在映月山庄受到的巨大身心伤害,你要负责查清楚。而在此事之后,我的手上的伤害,必须让它得到完全的恢复。所以,王爷,你必须答应要放我几天假,我实在是做不了事了这两天。” 一番话落,她迅速跳开几米,机灵地看了一下,四周有没有棍子一类的武器,实在是心里有话憋着,难受,非要吐出来。但是,说完这些话,又怕要挨一顿好打。 而,上官玉辰如果说刚才是被雷击了,现在便是电闪雷鸣,外加瓢泼大雨全都在身上发生了。 终于,在嘴唇抖了无数下之后,发出了连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想死?” 公仪无影立马道:“大人物,大人物,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我虽然是小人物,但我不计较你打伤我的手。”言下之意,连我这个小人物都不计较,你个大人物就更加不要和我一般计较了。 上官玉辰走下书案,靠近她,道:“你不计较,我还要计较,把你受伤的手伸出来。” 公仪无影一呆,下意识立即将手藏到背后,要打也至少等它好了以后。 第379章 上药,断袖?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看她故意找打,又怕挨打的傻样,觉得又气又爱,径直把她藏在背后的手拉了出来。 公仪无影气得脱口而出:“如果你要再打我,我就真的不干了。哪有伺候人又没有做错事,还一天挨两次打的。” 她说着,将手想使劲夺回来,却见上官玉辰只轻轻一带,自己立马破功不说,竟一下子栽到他的怀里。 上官玉辰怔了一下,一种奇怪的感觉从脚底直透脑顶,心“扑扑”地跳着,就像一抹温暖突然融化了覆在山顶的雪霜,露出一片迷人的绿色,让人感觉到别样的美丽。而这种美丽,给人一种很惊心动魄的感觉,强烈渴望被扩大的呈现。 公仪无影因为没有内力,而服装又没有像往常那样完全男性的保护。所以,红晕一圈圈全在脸上现了出来。 上官玉辰看见怀里娇羞的人儿,体内似乎有蠢蠢欲动的什么要呼之而出。这让他突然觉得无地自容,赶紧放开公仪无影的手,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本……本……本王不会打你的,说跟你计较…是想帮你上伤药。” 公仪无影其实自己也是紧张得不行,但是为了控制稍微好一点,还是大胆地调侃道:“王爷是说想亲自为风宁上药吗?风宁实在怕手上的伤好了,我小小的心脏受不了这么大压力而破裂。王爷若真的心疼风宁,为了风宁的健康,不如把伤药给风宁,风宁自己去擦。若没有其他的事,风宁想告退了。” 上官玉辰仿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公仪无影立马接道:“是不是可以走了?伤药给不给我?”不给就算了,反正我有玉露膏。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室外溜。 可,她还没走到门口,肩膀又被按住了。 上官玉辰握住公仪无影的右手,一只手指沾了点药膏,轻轻地涂抹在她的伤口处。 公仪无影感到那指尖的碰触,酥酥麻麻,仿佛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极具的诱惑,轻柔而危险。而这种诱惑,好像没有力量去拒绝。她把头埋得极低,实在没有抬头的勇气。 上官玉辰面上一片平静,好像是在做一件理所应当的事。但,平平不惊的表象下,内心早已是波澜壮阔,眼角余光隐隐瞥见眼前人儿晕红的脸色,奇怪的想法一个接一个。 只是,每当想法要破体而出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耻了?难道我居然,居然……断袖? 公仪无影觉得自己压抑得快承受不住了,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今日到底是个什么日子?抬起左手一把拿住上官玉辰手中的药膏,很急的口气说道:“王爷,您再替我擦,我心脏要出问题了,我实在承受不了了。您让我自己擦药,最好让我离开几日。”赶快让影卫去查查那个映月山庄。 上官玉辰总算回了一点神,原来他脸红成这样,是因为身份紧张,差点认为他是个断袖,还好,还好,只不过是个误会。 也没有听清她到底说了什么,一个劲“嗯”的答应。 公仪无影赶紧往书房外跑,可才跑到门口,又听到上官玉辰扬声补充了一句:“你既然是要养伤,那就在王府里好好待着,不许出去。” 想起在映月山庄,她面色苍白,唇色发黑,几乎快失了生气的样子,上官玉辰的心里便不自觉地难受。 风宁昏迷不醒的样子,与平常活蹦乱跳和自己顶嘴的样子判若两人,那过分的安静,竟让自己隐有一丝害怕。 他又没有内力,那点身手若碰到高手,实在是太危险了。 第380章 王府舆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哪里还管得这些,跑了些远,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低恼:“太不矜持了,太不矜持了。” 然而,还有一个更夸张的。 在公仪无影离开之后,上官玉辰居然来到王府院中,亲自从井里打了一桶水。然后,从头浇到脚。初春时节,天气还是很凉的。一桶水浇下去,这是何等的躁怒?吓得跟随的侍从一下子全都跪下了。 以后的几日,没有公仪无影在他身边,上官玉辰总觉得缺了什么,一张冷脸怎么翻也翻不出那苦瓜相的范围,随身的侍卫好像小心了很多。 公仪无影本来是准备借机出王府让影卫去查映月山庄的,可是每次要出府都被拦了下来,因为王爷有令,不许她出府。 她气得牙痒痒,怒气冲冲准备去找上官玉辰,走在路上,却听到换班的侍卫议论声。 “自从风宁来了之后,王爷的菜式变多了,情绪变多了,连带表情也变多了。但总的来说,我们还轻松一些。这两天风宁没伺候,好像又还了原,搞得我紧张兮兮的。” “这小厮简直不像小厮,居然还敢在王爷面前摆谱,暗卫被打得床都下不了却还在照常值守,他挨了几筷子居然可以几天不去伺候,还这么矫情。这小子到底是不是个妖精?” “是不是妖精不知道,但那副容貌,女子能胜过他的有几个,何况还是一个男子?” …… 公仪无影从他们身边经过,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有一种奇怪的危险。 然后,本来是气咻咻地去找上官玉辰理论,希望他放自己出去两天的。听到了这些话后,她觉得自己这样去找他实有不妥,却不知不妥在哪,遂还是决定安安静静回自己的居所。 她正往居所而去,突见不远处一袭宝石蓝华装,折扇轻摇的身影迎面走来。 她定睛一看——上官子然,真是天救我也,马上欢快地唤道:“八王爷,八王爷。” 上官子然听到她的呼唤,也快步朝她走过来,笑着打道:“在王府里大惊小怪地嚷嚷,不怕再挨揍?” “额……”公仪无影一傻,“我什么时候这么备受关注了?挨顿筷子,下到仆从,上到王爷,都知道了。” 她也不想想,两天没有去伺候宸王,造成了什么后果?因为宸王每次吃饭睡觉,总会奇奇怪怪问一声“风宁呢?” 然后,叫人去唤风宁的半路上再把人叫回来。 这样几天的折腾,能不搞得王府舆论漫天? 上官子然像无意间提起:“十四对你还真是用心,你也真是胆大,居然进了映月山庄。你可知道?映月山庄虽然是十四的别苑,但也是天宸皇室的禁地。没有你王爷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踏入半步,也难怪你挨打。” 公仪无影一头雾水,好像与事实太不相符,遂问了一声:“谁告诉八王爷,我进了映月山庄?” “这还用得着有人来告诉?”上官子然反问,“这世上恐怕只有映月山庄内种植了大量幽尾,你若不进映月山庄,怎么会中幽尾的毒?” 公仪无影想起自己那天是跟踪康香怡到的映月山庄附近,又想到上官玉辰让她无意间透露康香怡的古怪,便说:“也许要进映月山庄的人不是我,而是八王爷在乎的人。” 两人本来边走边聊,忽闻此言,上官子然顿下脚步,侧首看向她。 “难道你说的是康香怡小姐?” 公仪无影道:“别装了,就是你的怡儿。” 第381章 小风是你八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默了一会,问:“怡儿几天前在广源楼留下消息,让我来宸王府找她。但自那天以后,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见到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问十四,十四竟也不知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公仪无影眉间轻蹙,我在映月山庄附近昏迷前见到巫晋月,而宸王的暗卫又在映月山庄附近跟丢了康香怡,康香怡的失踪恐怕与巫晋月脱不了干系。但是这不能乱说,遂道:“我昏迷的那一天,康小姐也应该去了映月山庄。” 上官子然眉梢微皱,“你怎么知道?” 公仪无影解释道:“我中毒的那一天,无意间看到康小姐孤身一人上了马车,以为她又是准备去和你幽会的,一时好奇就跟着了,亲眼看见她消失在映月山庄附近。” 上官子然接过她的话,“于是,你就自以为是地闯进了映月山庄?你的兴致倒不小。看你一个小不点,居然对破坏人好事还是不遗余力的。是不是你家主子要你从中搞破坏?”心里腹诽,原来他以为我和怡儿去映月山庄幽会?他也不想想,我和怡儿是明的。 公仪无影虽觉上官子然话中有话,但调侃的意味却占了一大半。 又听上官子然接着道:“我对怡儿的心思,十四心知肚明,不管皇兄欲将怡儿许配十四是什么意思,但我和十四都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你还小,不该你操心的事,你不要横插一脚,到时候十四罚你,连个求情的人都没有。” 公仪无影无语,额,这意思怎么变成这样了?本来是要他注意他的怡儿,倒变成要我小心一点了。我到底说错了什么话,表错了什么意?他们天宸的皇帝把这个怡儿许配给宸王,难道就是为了挑拨两王的感情? 哎,看样子八王爷对康香怡就算有疑问,也会直接把疑问怪到他们天宸的皇帝身上。于是,她只好把原意全部改了,“八王爷也莫要心急了,康小姐一定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的。” 说着,转眼就到了上官玉辰的书房门前,上官子然便让侍卫通传一声。 但是一会时间,便发生了一件很反常的事情,上官子然瞬间惊鄂得不行……自己的十四弟居然站到书房前,口里说着:“八哥,你来了。”可那目光却对着他身边。 上官子然错愕,难道小风是你八哥? 而,公仪无影见到上官玉辰的目光,心里不自然地抖了两抖,迅速收拾心神,叫了声:“王爷”。 上官玉辰脸色立马恢复冷脸,口气听不出情绪:“还以为你手断了,以后再也不能伺候本王了。看你活蹦乱跳,四肢健全的,偷懒了几天,高兴?” 公仪无影简直无语,上官子然很自然地牵住公仪无影的袖子,一起进书房。 哪知道,上官玉辰看到上官子然牵风宁的动作,脸又黑了一圈。 坐定,公仪无影很自觉地拿起茶几上茶壶,替宸王和八王爷各斟了一杯茶,规矩地站在一边。 第382章 抛砖引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门见山便问:“十四,怡儿可有消息了?” “没有,但从一些迹象来看应与刹龙令有关。” 上官子然听到“刹龙令”,便朝公仪无影使眼色,想以小风的聪明必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便是现在谈的事不宜她知道,让她自己告退。 他之所以拉小风进来,也是看自家十四弟居然看着小风喊八哥,又听王府的仆人说小风几天没伺候十四,十四心里窝火。 想不到自己当初让他用心与小风相处,结果他真是太用心了。 果然,公仪无影走出来,恭敬道:“王爷若没有其他吩咐,风宁想告退了。” 然而,上官子然朝公仪无影作眼色一点一滴全落在上官玉辰的眼里。 上官玉辰气得咬牙,这混小子从来就没这么听自己的话,倒是将自家八哥一个眼神都理解得如此透彻,你主子是谁,你到底认不认得清楚?于是,不紧不慢地,清晰地说:“我们余下要说的,你大可不必避嫌。你知道了,发生什么,还能稍微提防一些。何况你在此伺候,还可以随时斟个茶,递个水,何乐而不为?” 公仪无影心道,几天不见,还是一下都愿不放过,可恶。要本王给你斟茶递水,你还何乐而不为。 她无奈地望向上官子然。 上官子然哪里知道自家十四弟心里在想什么,知地道:“小风留下也可。” 公仪无影退到一边站好,只听上官玉辰又说:“留下也要有留下的作用,一会有什么问题,不要因为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会错了意,答错了话。” “额……”上官子然愣了一下,难道是争对我刚才对小风使了个眼色?什么情况?然很快便回过神来,回归正题,“这一路来云安受过几次伏击,虽然每一次都击退了,但次次都是与刹龙令重出有关。” 他将上官玉辰看了一眼,道:“你确认刹龙令没有丢失?” 上官玉辰没有回答上官子然的话,却将目光对准公仪无影。 “风宁,你中毒那天干什么去了,有何目的?” 公仪无影老实回答:“我是一时好奇跟着康小姐,没有目的。” 上官玉辰继续问:“你跟踪康小姐,为何会中幽尾毒?幽尾植物可是只有映月山庄有。” 公仪无影答:“为何会中幽尾毒,我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我没有进映月山庄。” 上官子然一惊,“你没有进映月山庄怎么会中幽尾毒?小风,你知不知道,要中幽尾毒必须是碰到活的幽尾?” 还没有等公仪无影回答,上官玉辰先开口问:“八哥,你可知道康香怡为什么要去映月山庄?康香怡可否知道映月山庄内种植了大量幽尾?” 上官子然微摇头:“不知。” 其实他早知道康香怡有很多事情瞒着他,只是不愿意深想而已。 上官玉辰接着说:“风宁如果自己没有进映月山庄,就是被人暗算了。如果他们的目的是康香怡,而风宁看见什么,他们杀人灭口大可不必将他弄到庄里,而且还非要让他中幽尾毒。” 公仪无影眉心微蹙,“王爷发现我时,可是发现我身上的幽尾毒已经被解了?” 上官子然惊讶,“怎么问了一个这么傻的问题?人家要置你于死地还会帮你拔毒,难道是要让你不知不觉中经历一次生死玩玩?” 他顿了顿,忍不住又吐了句:“小风,幽尾毒把你毒傻了吧。” “可是幽尾毒若不及时拔出,很容易毒入心肺。谁那么好巧不巧的,在我刚刚中毒时就帮我把毒拔出了?”公仪无影不解。 话出,上官玉辰和上官子然几乎同时一脸吃惊地看向她,异口同声问:“你怎么知道幽尾毒要及时拔出?” 公仪无影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我家世代行医啊。” 上官子然醒悟,他曾见过小风的身手,本来以为小风是自己跟踪怡儿进的映月山庄,可她既然是行医的,那就知道幽尾的危险,自不会自己跑去被幽尾刺刺伤,还晕倒在幽尾丛中。 又听上官玉辰道:“映月山庄是刹龙令的秘密所在,他们这样做或许是要本王或者八哥你相信,刹龙令已经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现在就要对映月山庄采取行动了。” 公仪无影听得一头雾水,既不知刹龙令是个什么物什,也不知道映月山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反正就听出一点——自己是被人当工具使用了,而使用自己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脑子有病的妖孽——巫,晋,月。 她现在最纠结的是——是谁让她中的毒?是谁给她拔的毒? 为什么不知不觉中,一中一解都解决了?想快意恩仇恐怕是难了。 上官玉辰看着她纠结的表情,很想问一句“你在纠结什么?”,却听到上官子然说:“不管怎样,我还是想确认一下,刹龙令是否真的还在。” 公仪无影几乎未经思考,冒出一句:“还说我中毒中傻了,我看八王爷你才傻了。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你怀疑,让你去确认。如果刹龙令真的丢失了,他们还用得着布这么个肥局?差点害死我,不早就行动了?” 上官玉辰和上官子然再惊,想不到风宁小小年纪,竟一语中的。 上官玉辰对风宁的认知,再度翻新。 上官子然轻声道:“只我和十四去确认,不让任何人跟着便是。” 公仪无影听那语言好像还有一丝怀疑自己,心里一恼,道:“说不定最想知道刹龙令所藏位置的就是八王爷。” 其实上官子然真的没有怀疑风宁的意思,只是他确实想知道刹龙令在哪,因为只有真的刹龙令出来,才可以救怡儿。 此刻听到风宁这一句话,他的脸色变得略显苍白,好像心事被看透了,朝上官玉辰看去,最担心的还是十四误会。 然上官玉辰竟接了一句:“八哥的担忧有道理,是应该去看看刹龙令是否还在。” 第383章 真正的刹龙令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不解地看向上官玉辰,却从上他脸上读出了另外一种意思,当下只恭敬道:“两位王爷要去证实什么,风宁不便跟随了。” 上官玉辰笑,“此物什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只不过相当于一吊铜钱,所以你不必介怀。” 公仪无影唇角扯了扯,“想不到两位王爷这么重视一吊铜钱,原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普通人。”刚才八王爷还说不要让人跟着,那又是个什么意思? 三人边说边离开书房,穿过亭台长廊,经过后院假山,在此途中,公仪无影发现有不少侍卫驻守,而且感觉到气息不寻常,可见不仅仅有明卫,还有不少暗卫。 不知走了多久,上官玉辰推开门,几人进去,原来是个小书房。 上官玉辰将书案上的砚台扭动一下,书案前地上出现一道暗格,那暗格壁上是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小铜片,每一个铜片周边都有个不同的锯齿。 公仪无影唇角一抽,又是明卫暗卫,又是暗格,又是奇门之术,可见这是个多大的秘密,居然让我知道,我真是太愧对这两兄弟的信任了,却不知这是个怎样的大秘密? 她心里虽这么想着,然目光还是定定看着那暗格中拨弄的铜片,毕竟公仪世家就是以奇门遁甲之术傲视大陆,见上官玉辰熟练的手法,他也是奇门遁甲个中高手。 不多时,锯齿全部契合在一起。 暗格壁突然分裂,一个架着令牌的槽子呈现眼前。 上官玉辰取出槽上令牌,那是一块青铜长令,刻画着一条血龙,但青铜牌边锯齿分明,沟壑很深,哪怕只是龙上一片鳞片凸凹都显得很深刻,使得那红色血龙更显栩栩如生,霸气十足。 上官子然接过上官玉辰手中的刹龙令,道:“真的刹龙令还在,看来外面现世的刹龙令的确是为了抛砖引玉。” 上官玉辰眉眼间尽是理解,看着上官子然道:“这令牌本是八哥之物,八哥若有需要可随时取回,但刹龙令一出,必是天宸改天换日之时,事关重大,希望八哥在取回令牌之时,多斟酌斟酌。” 上官子然闻言,眸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应道:“十四所说,我当然明白。怡儿失踪若与刹龙令有关,其实与怡儿也脱不了干系。” 上官玉辰看出八哥似乎对康香怡也有了一丝不信任,但见他眸中痛楚,于是声音沉了一些:“若是令牌与兄弟之间让我选择,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言下之意,在不得已情况下,他宁愿舍弃刹龙令,也不会放弃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 闻言,上官子然以同样的神情语气回答:“若是在女人与兄弟间选择,我同样选择后者。”言下之意,如果女人成为他们兄弟感情的障碍石,他会舍弃女人,成全兄弟。 上官玉辰拿回令牌正欲收起,却意外发现公仪无影正眸光发亮地盯着暗格,遂问:“你在看什么?” 第384章 压人的铜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原来,那暗格下面还放着两张图纸。 也许别人看不懂,但公仪无影却看出这是个气势宏大的装置图,这种装置能将巨大力量汇聚于一点,如果配合适当的阵法,将形成强大的冲击力。 公仪无影下意识认为上面是个装置图,下面肯定是个阵法图,这装置图虽然是个雏形,可她还是一眼认出。 这种图纸对她本身就是一种诱惑,而她此刻怀疑这装置图与阵法图可能与对付天启阵有关,因为那长长的炮筒分明是准备远距离干扰攻击的武器,自然更是看得目不转睛。 她心里述着,这个装置构造图志在必得,如果在对得起他们兄弟俩的信任与保护天启阵中选择,我也选择后者。 听到上官玉辰的问话,公仪无影眼睛仍然盯着图纸,但嘴里冒出一句:“我在看这放令牌的槽子怎么能契合得这么好,几乎完全契合,就像天生设计的一套。” 上官玉辰微微惊讶,果然是与众不同,换了别人定是将注意力放在令牌上,可风宁注意的却是令牌下面的,而这令牌下面的凹槽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他哪里能想到,两张未成形的图纸会让一个小小少年产生浓厚的兴? 如果他知道公仪无影刚才说的根本就是无的放矢,刚巧命中,不知道作何感想? “你看出什么了?”上官玉辰淡淡问。 公仪无影微微摇头:“没有。” 上官玉辰将令牌放好,三人便出了小书房。 公仪无影心不在焉,神不守舍地跟在上官玉辰身后,脑中一直想着那两张图纸。 那暗格中的机关设计琢磨一下倒应该不是难事,不过还是得通知本王的影卫,将宸王这小书房边的明卫暗卫引开,才好进去一窥全章。 但,这必须想法出府啊。 上官玉辰见风宁安安静静跟在身后,似在沉思,这实在不像他的性格。按照道理,他不应该是这么一个沉静的思考形态,而是嚣张跋扈地发表他的不满,毕竟让他知道这么秘密的事对他不是什么好事,他该不会也像其他人一样因为受到主子如此信任而感到荣幸吧?遂道:“风宁,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公仪无影正琢磨自己的事,听到这么一句话,随口道:“我在想,我该怎么脱身。” 上官玉辰:“额……” “这么机密的事情被我知道了,你们两个又互相信任,万一这吊铜钱少了一个角,或是被盗,或是丢失,或是什么什么的。所有这吊铜钱的损失,责任全部归到我身上来了。虽然这吊铜钱不重,但压得我喘不过气了。你们想害我,也不至于让我被这吊铜钱压死吧。”公仪无影气咻咻的,像在吐露心声,这么重要的令牌,居然只值一吊铜钱。 上官玉辰:“……”果然,我就知道。 上官子然:“……”与众不同。 公仪无影:“……”我是活该,我毕竟是一代战王,若被铜钱压死,不气死也要羞死。 “那你想好怎么脱身没有?” “暂时还没有怎么脱身,但是想出去透两天气,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你有这么大把握?如果本王就是不让你出去呢?” “早知道王爷不会安什么好心,若不让我出去透透气,恐怕真要托生了。” “那你想托什么生,是猪生还是狗生?” “托个虎生,一口就可以把人脑袋咬断的那种。” “果然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是先努力做好本王的小厮。” 公仪无影咬牙……“如果王爷连这么点好处都不愿施舍,伺候你实在没有意思,我做不好你的小厮。” “连小厮都做不好,那你还能做什么?” “风宁做王爷一定比王爷做得更好。”做王爷简单多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胆子越来越大了。” 上官子然听得是眼角一跳一跳,嘴角一抽一抽,这哪里像是一对主仆?简直像是天生的冤家。 难怪十四的心情会好那么多,看来王府的舆论不假。有这么个胆大的小厮跟着,确实是味不少。如果当初小风是跟着我,我会不会也这么……快乐? 第385章 有什么要求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见二人相互调侃,味十足,一点也看不出紧张,突然想起他和康香怡相处的时光。怡儿对他总是若即若离,欲迎还拒,忧虑时多,顾忌时多,什么时候真正惬意过?我又对她了解多少?心下伤感,便对上官玉辰道:“我还是想去查查怡儿的消息,十四,我先告辞。” 上官玉辰尚未回答,公仪无影一下子拉住上官子然的袖子,“你先别走。” 上官子然愣。 上官玉辰更愣,看着公仪无影拉着的袖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反正就是心里相当的不舒服,遂沉着脸道:“风宁,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简直太放肆了。” 公仪无影转头看他,“风宁正在努力为你挽留客人。” 上官玉辰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难道说‘谁要你挽留?’,这样是不是太不尊重八哥了?但也不能说‘你真聪明,真会挽留。’,终于吐出了一句:“哪有像你这样挽留客人的?要不要拿根绳子来绑住?” 上官子然正纠结与怡儿的相处太拘谨,明明自己对怡儿的感情是真的,但总觉得连说话都是半吞半吐,也不知这是为啥,见风宁毫不顾忌,率性地拉住自己,突然有感而发:“小风,真可成为我的知己。” 然而,这句话这样吐出来,意思就变成——你怎么知道我要留下?我说要走就是为了要你挽留。 上官玉辰脸瞬间黑了,原来你虚情假意地要离开,就是想让风宁来拉住你。 公仪无影无视上官玉辰,依然对上官子然热情道:“八王爷,走了这么久,你一定也很累了,先坐一会,喝杯茶,说不定你想起来你和宸王还有话没说完。” 上官子然:“额……”把公仪无影看着,见她左眼眨呀眨,嘴巴朝右扯扯,因为上官玉辰在她左边。 他眼睛一瞪,使劲理解,终于吐出了几个字:“抽筋吗?” 公仪无影怒,“你才抽筋呢。”然后同样的表情又做了一遍,将两根手指以一种走路的姿势在他的袖子上爬了一圈。 上官子然虽然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还是不知道怎么反应,因为他实在想不透——你是十四的人,怎么会求我来带你出去? 上官玉辰终于理解了,原来这小子想让八哥带他出府,你到底是谁的人你不清楚,你不求我,反去讨好八哥,我看你真是感情太丰富,可惜对错了人。 转眼,到了书房。 下人端来两杯热茶,公仪无影将一杯茶恭恭敬敬放在上官玉辰面前。 上官玉辰心想,还是把我放在了第一位,算你还会做人。 接下来,公仪无影端起另一杯茶,用杯盖轻轻划动茶面,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递到了上官子然面前。 “八王爷,您喝茶。” 上官子然受宠若惊,接过茶杯,“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我太感动了。 上官玉辰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用盖子划动茶面数下,正想用嘴吹一下,不知为何却停下自己的动作,将茶杯往面前重重一顿,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风宁,你不觉得这茶太烫了?” 第386章 出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转过头,道:“王爷不是总喜欢热茶吗?” “王爷我现在要喝凉的。”上官玉辰瞪着她道。 公仪无影回瞪过去,“王爷也知道时常喝热茶,偶尔也很想喝凉的。风宁天天待在府里,偶尔也想出府一趟的。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哪能想什么就能够做什么的,我现在很理解王爷突然想喝凉茶的心情。”言下之意,你不让我出府,我就让你每天都不如意。 她说完,以一种无辜的表情低下头,给人看起来很难受。 上官玉辰瞧见她这个模样,很自然就想起前几天那个我见犹怜的风宁,想他几天前就希望能出府,只是怕他遇到危险,但哪有派两个暗卫去照顾一个小厮的?把他交给八哥,自己也放心些,而且可以隧风宁的愿。 难怪风宁会去求八哥,这小子其实真的很聪明。 上官子然见十四不语,看出他的意思,遂做了个顺水人情:“就让我带小风出去透透风,毕竟他差点连命也丢了,挨了打还在府里关了这几天。” 上官玉辰点头,算是许了,然后起身将公仪无影拉到门外,低声告诉她:“我并不是想将你一直关在王府,只是你对危险一无所知。也许你根本就不知道,那天,你是自己走向幽尾丛的。而你对当时情形竟然一无所知,有可能是中了魅魂大法,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 他目光幽深了些,脸色也沉了许多。 “在你昏迷之前,你到底见到过什么人没有,或者说你不认识你见到的那个人?” 公仪无影听他语气肯定,遂答道:“我见到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那个人相貌如何,有没有具体特征?” 公仪无影不假思索,道:“风情万种,貌若潘安,身上含有奇特熏香。” “原来你还留了点心,你以后要小心此人。” “我着了一次道,不会再着第二次。”巫晋月,此次出府,本王首先就要对付你,而且你一定知道康香怡的下落。 上官子然走了过来,道:“你把小风交给我,我不会让他出事的。再说也只是在外面随便转转,不出一日也就回来了。暗算小风的这个人,怡儿可能也是着了他的道。带小风出去也可以引蛇出洞,毕竟,小风见到了此人面貌。” 上官玉辰应了一声:“我会安排的。” 公仪无影心里一咯噔,糟了,万一他派暗卫跟着,那我怎么去通知我的影卫?这事情怎么这么复杂?我只想见见那两张图。 上官子然看小风忧心忡忡的样子,以为小风是担心她自己的安危,遂安慰:“你现在可以放心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好好维护你周全,我的怡儿还指望着你。” 公仪无影郁闷,只希望天降神兵,摆脱这群牛鬼蛇神。 心中对巫晋月再一次发出恨的声音。 巫晋月,你对本王造成身体伤害以及行事的诸多麻烦,本王一定会连本带利讨回。 第387章 你是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出了王府,公仪无影仿佛是在笼中困久的小鸟突然重获自由,显得格外开心。 “糖葫芦。”她看到不远处卖糖葫芦的老者,拉着上官子然奔过去。 上官子然付钱后,她小小咬了一口糖葫芦,“好吃。”眼里满满的笑意。 上官子然一时失神,小风的身上有一种别样的清新美,他的快乐是这样简单。许多年前,怡儿也曾这样欢快,可从什么时候起呢?好像就是怡儿外出学艺归来,归来后,所有的一切便都变了。 瞧见公仪无影身上还是一身小厮服,他笑道:“小风,我去给你买身衣服。” 公仪无影一边咬着糖葫芦,一边应道:“好啊。” 上官子然带着她到了一间颇为上档次的服装店,指着一件宝石蓝华装,笑问:“小风,你觉得这身衣服怎么样?” 公仪无影蹙眉,“会不会太让八王爷破费了?” 上官子然温尔一笑:“行了,不用给我省钱。”然后冲老板道:“就这件。” 公仪无影换上衣服出来,华装的衬托下,她浑身流露出一种非凡的气质。 上官子然微微一愣,忍不住问:“小风,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套简单的衣服便让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像我这样跑江湖的,就是一个衣服一个样。”公仪无影挑眉。 上官子然轻轻摇头,“说实话,你一点都不像个跑江湖的,反倒像王室贵胄里出来的尤物。” 公仪无影笑,“王室贵胄还能做个小厮?” 上官子然想了想,道:“十四做你的主子,是你的造化,也是十四的福气。” 公仪无影不接这话,反而笑道:“我穿这身出去吃饭,酒楼的老板也会高看我一截吧。” “你就算穿个乞丐装也没人敢低看你。”上官子然唇角一如既往的春风笑意。 “八王爷倒真会哄人。” 离开服装店,公仪无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面具摊,便拉着上官子然跑过去。 面具摊上,一个罗刹面具映入眼帘, 她拿起罗刹面具,往上官子然脸上一套,道:“你总是笑得那么温和,一点也不严肃,戴上这个面具可真是显得威严多了。” 上官子然抬手摘下面具,随口道:“我不喜欢这么凶狠的面具。” 他打量着面具摊,一片遮住四分之三容颜的银色面具映入眼帘,突然想起谈判桌上那个清冷傲气的人,随手拿过面具在手中把玩。 公仪无影瞧了一眼他手中的面具,这面具和我那个真有点像,想不到八王爷眼光和我蛮对味的。 她正这样想着,上官子然竟蹦出一句:“你长得这样好看,戴个别致的面具一点不会影响你的气质。”说着,便将手中面具往她脸上一套。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 上官子然陡然身子一震,一个音节从唇边溢出:“像……” 公仪无影摘下面具,随口问道:“像什么?” 上官子然几乎是很直接,很自然地反问:“你是谁?” 第388章 吃筷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马上想起来什么,差点忘了他曾经见过我戴面具的样子,嘴上似很不解应道:“我是小风啊。” 上官子然轻轻按了按额头,然还是忍不住将她又看了一眼,小声自言自语:“不就是一张像点的面具吗?怎么居然想起了公仪无影?” 清一楼里,小风转身的那一刹那,自己脑海里也曾一闪而逝公仪无影的影子。 其实,小风和公仪无影似乎有着相同的气质和神秘。 不知道是不是对公仪无影转身的那一刻印象太深刻才产生了错觉,柳蓝的战王怎么会跑到天宸来? 公仪无影听得清楚,心思微动。 上官子然只见过一面,居然就会产生这种感觉。上官玉辰还见过好几面,看来以后千万不能戴这样的面具出现在他面前。对了,易宇曾经与上官子然面对面坐了大半天,易宇必须易容,而且决不能轻易露面。 她面上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不解问:“八王爷,你在说什么?什么无影?” 上官子然摇摇头,“错觉错觉啊。” 公仪无影转了个话题:“玩了这么久,肚子也饿了,我们先去吃一顿。” 她往前跑去,正朝清风楼方向。 刚进清风楼,一个兴奋的男声传来:“八哥。” 迎面走来一个身着青色朴素衣服,发丝不扎,看起来颇有些不修边幅,但却是眉清目秀的小子,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上官子然欣然应道:“小七。” 公仪无影听到这一个‘八哥’,一个‘小七’的,心想:难道是天宸的七王爷?没消息说天宸的七王爷来了云安啊。耶,他们这也太稀奇了吧。老八喊老七小七,老七喊老八八哥,终于忍不住问:“小七,你喊老八,哥?”这人不修边幅,称呼也乱七八糟。 被唤作“小七”的年轻男子笑了笑,“我叫平七忍,我的朋友兄弟都叫我小七。” 公仪无影笑,“原来八王爷这么爱交朋友,怪不得叫我小风。” 平七忍笑着插嘴:“你是八哥的朋友,也就是我小七的朋友,朋友高姓大名?” 公仪无影摆出一副不满的态度,“你叫八王爷是八哥,我叫八王爷是王爷,我们不是一个档次,八王爷恐怕没把我当朋友,只是把我当成宸王的小厮。” 上官子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早知道你是个爱挑刺的,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准备和你交朋友的,谁想到你鬼使神差地去做了十四的下人。”然后,故意调侃:“你是不是被十四拿了把柄?比如那个卖身契什么的。” 公仪无影瞪了他一眼,“那个卖身契是他平白变出来的,我不想干,他已经不许了。走进王府的门,就是王府的人。我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上官子然笑,“有这么严重吗?十四对你可是推心置腹。若是让十四知道你在外面一直想的就是不想干了,想离开,有你好果子吃。” 公仪无影再笑,“他不会给好果子我吃,他会给筷子我吃。” 一边的平七忍接嘴:“看不出小兄弟还是挺的,他逼你吃筷子,怎么吃?肯定是觉得你太牙尖嘴利了,让你咬咬筷子,把牙齿磨平,嘴巴磨秃。”说完,捂着肚子大笑。 公仪无影对上官子然道:“这顿筷子是八哥的心上人赏赐的,八哥可是要端责任的。” 这声“八哥”喊得很自然而然,上官子然脸却沉了一下,因为想起了怡儿。 第389章 吃老虎的猪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想起怡儿,遂对平七忍道:“小七,我尚有事去处理,便将小风交于你了。傍晚时分,广源楼汇合,我再送小风回去。” 公仪无影接道:“为什么要把我交给他?我有手有脚,自己又不是不会回去。好歹我也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难道我身手比他差?” 上官子然很随意地说道:“把你交给他,主要是因为十四交代了,要保证你的安全,我带你出来可是端了责任的。实在搞不懂你们两个人,一个小厮居然要一个王爷保护,反了天。” 公仪无影一脸无语,“我什么时候要王爷保护了?明明我是王爷的诱饵,王爷是为了引蛇出洞。” 上官子然笑,“既然你明白,那本王现在就退下了,能否抓住蛇头,全靠你了。”他说完,儒雅地离开了。 平七忍睨了公仪无影一眼,“你也别慌,别怕,八哥把你交给我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你跟我在一起,应该会很安全。我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角色,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我绝对是一个,能吃老虎的猪。” 公仪无影实在忍不住笑了:“……”果然是一头好猪,给他弄点好吃的,好喝的,先把这头猪撂倒在这。 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选了个好雅间,叫来好酒好菜。 饭饱酒足,公仪无影发现平七忍的酒量真不是盖的,想撂倒平七忍,没有内力的三个公仪无影看能不能对付此人的一半,只得投降。 出清风楼前,她在清风楼门口不露声色地和掌柜说了几句话,平七忍也没有很在意。 公仪无影调侃道:“小七,喝酒算你一个本事。除了喝酒,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本事?” 平七忍笑,“能够见识到我本事的人真是太少了。” 公仪无影一脸不以为然,“因为你没本事,所以见识的人当然少。想想也是,哪里真有吃老虎的猪?那都是猪自欺欺人的。” 平七忍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一般,与她离到最近,伸出手在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你果然还是个小孩子,爷不跟你计较。但是,东西丢失了,你可千万别哭鼻子。” 公仪无影轻笑,“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平七忍了,别人叫你小七,小痴,你必须忍。毕竟是猪的别称嘛。”然后,一脸打,“小痴猪,把你那个吃老虎的本领给小爷表演一个。表演不好,爷保证忍住不笑。” 平七忍脸色发黑,本来对小七这个名字还挺满意,毕竟还在八哥的上面,没想到现在变成小痴了,气得不行,道:“你身上最重要的东西已经丢失了,要是不给爷道歉,爷绝不还你。” 公仪无影一愣,“啊呀,这就是吃老虎的本领啊,我一小厮身上能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平七忍把手摊看,一个别致的玉佩露出,“这不是你的是谁的,既然它不重要,那我就把它扔了。” 公仪无影一看,咦,这不是八王爷的玉佩吗?自己往腰间一摸,真的没了。 但还没开口说还来,却见平七忍脸色变了。 “这是八哥的信物,怎么会在你的手上?见此信物,如见八哥。”平七忍恭恭敬敬双手将玉佩奉还给公仪无影,“实不知小风是八哥心中如此重要的人,小七得罪了。”他说完,不再作声了。 公仪无影接过玉佩,原来这玉佩竟然是如此重要的物件,难怪可以到他府里任意取走银两,看来这个玉佩必须赶快还给他。万一丢失或者发生什么事,实在是担待不起。 第390章 杀手围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不知玉佩贵重,本来准备再述一句“平痴忍,你不是让爷给你道歉才还……”,却见平七忍面色严肃许多。 她遂将此话吞进肚里,说出一句:“八哥怎把这重要的物什随意便交给我?” 想上官子然与自己摘下面具后的第一次见面便将此物交予自己,便自以为此物普通,所以一直没在意。 如今看来,上官子然对自己的信任是不是太过了? 哪里知道,上官子然虽出身皇室,但多与江湖人打交道,而江湖人要么是孤芳自赏,要么桀骜难驯。 江湖人多半直来直往且以义气为重,义气之人,多有受人恩惠,点滴于心的情怀。施恩与受恩必须是情之所至,来不得半点虚假。若要臣服一人,除了有绝对超过他们的本事之外,更要付出数倍的真心实意。 上官子然初见风宁时,便觉得她身上有种超然于江湖之上的气息,那种气质仿若一个气定神闲,指挥江山的王者。 这样一个隐于江湖的人被发现,怎不叫上官子然欣喜若狂? 而在当时,风宁正是生活无落,上官子然则是施恩无门。遇到这样的事,岂不一拍即合?施恩越大,受记越多。上官子然怎不懂这个道理?何况当时公仪无影初到天宸,稚嫩得紧。` 故而,为了与她相识,他便毫不犹豫将象征自己身份的玉佩给她,原也是为解她缺少资金之急,不料她不知玉佩重要而一直没有归还。 公仪无影正有感于上官子然对她的照顾与信任,却似乎隐隐约约闻到一股奇特熏香从身后传来。 她立即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四周看看,并无人影。 然在不远处,突然从天而降一排全身黑的杀手挡住了去路,手中执剑,浑身散发着煞气。 平七忍叫:“要不要阵仗这么大?难道知道小七爷在此?” 见这架势,两人果断停住脚步,往后退了好几步。 公仪无影嘴角勾勒起一丝完美的弧度,对平七忍道:“这是不是蛇被引出了?” 杀手一起而上,但剑剑只攻向平七忍,倒是公仪无影像一个插科打诨的。 平七忍大叫:“没搞错吧?我又不认识你们,要杀要砍来个理由。” 公仪无影也觉奇怪,道:“小痴,小痴,你是不是吃饭没付钱?” 平七忍一边招架一边躲闪,口里叫嚷着:“我像吃饭不给钱的人吗?” “那你是偷了人家的宝贝吧,要不我劝个架,还给别人。” “你要是没事就闭嘴,搞得我手脚忙乱还要回答你的话。” “那你慢慢打,小心些,我不打搅你了。”公仪无影拍拍衣角,“我先走了。” 平七忍立马叫道:“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不能跟八哥交代。”身影竟掠过那些杀手,斜冲了过来。 公仪无影好心道:“我不走,我不走,你别急,弄伤了没人照顾,我就站旁边观赏,你放心打好了。” 她见平七忍能游刃有余在杀手中打斗,紧张的心情松了些,这与自己的想象差了一个截。 杀手被击昏数人,又一批杀手冲了过来,这批杀手装束古怪些,但武功高上许多,与上一批不是一个档次。 平七忍招架无力,已无暇顾忌她。 第391章 再栽妖孽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疑惑着,平七忍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突见四个白衣人从天而降,这一次,却是向她袭来。 两人拿扇,两人赤手空拳,武功诡异且高强。她现在没有内力,只能周旋其中,好在这几人似乎并没有取她性命的意思。 她正感到彷徨吃力,又见一群身着黑色暗卫服饰的年轻男子不知从何处射了出来,各个如清冽出匣的冷剑,将这群奇奇怪怪的杀手围在中间。 暗卫服饰的男子与杀手打斗在一起,公仪无影也不知是怎样竟退出了打斗圈。 她暗自思忖,他们的打斗好像与我没有关系,我不如先去与自己的影卫相见,办自己的事情要紧。 公仪无影转身向其他方向跑,刚准备留下暗记,一股奇特的熏香气忽然传入鼻息。 她立即屏住呼吸,心里暗叫糟糕,扬声唤一声:“易心。” 她出清风楼时,便对掌柜交代让她的影卫易心远距离跟着。 然话音落下后,并没有见到易心出现,那好闻的熏香气却越来越近了。 公仪无影转身,竟见易心昏倒在地,妖冶的男子正冲着他展开一个魅如桃花的笑容。 此人正是---公仪无影气得咬牙要报复的人——巫晋月。 此时,巫晋月的神色有些淡,眸子似弥漫了一层化不开的雾,情绪像隐在雾中,让人看不真切。 公仪无影知道他的眸子古怪,不敢与他对视,却吐出一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三番五次害我?”一股自然而然的凛然之气爆发出来,“把我的人还给我。” 巫晋月打开折扇,“你果然不是个普通人,也许你的出现将会使我打开困局。”说此话,几乎是无视公仪无影的责怪与愤怒,随即又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地随我走。” 语音轻描淡写,仿若所做之事与公仪无影一点关系也没有,而公仪无影随他走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 公仪无影怒火中烧,却以一贯的冷静面对他,冷冷道:“你狂妄至此,到底意欲何为?”自己几乎感觉到此人有一股邪恶的压力正倒向自己。 巫晋月媚笑数声,“你也莫害怕,随我走一遭便是。”然后袖口一挥。 公仪无影下意识屏住呼吸,却还没有从挥袖的风中醒过神来,身上已有两处大穴被点,人已轻飘飘地升到了天空。 只听巫晋月调侃的声音传来:“小丫头的警觉还蛮高的,若是配有高深的内力,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公仪无影真是彻底无语了,这已经是第二次着了这个人的道。 她现在很想知道,这个妖孽是不是真的脑子有毛病,他不会因为我的装扮太认真了才对我这么好奇吧? 她被喂下了软骨散,放到一个了无人烟,十分幽静的院子里。 不多时,她的影卫易心也被带了过来。 夜幕渐渐降临,银白的月光下,隐约可见几点碎星,幽静的院子更衬了几分诡异。 第392章 女装惊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夜幕渐渐降临,银白的月光下,隐约可见几点碎星,幽静的院子更衬了几分诡异。 易心从外拿进一套浅紫色的华贵女装,对公仪无影道:“主上,是否沐浴更衣?” 公仪无影愕然,“我现在只觉得肚子饿,但是却没没有食欲。” 房外幽幽的声音清晰地传到耳里:“先沐浴更衣,然后来前院陪本尊一起用饭。” 公仪无影看了一眼易心手里的服装,“我不习惯穿这种服装。” 声音又传了过来,似乎带了一种浅笑:“明明是一眼便可以看到骨子里的,却偏偏要把自己包裹得让人难以理解。你不觉得累?” 公仪无影声线冷了几分,“这不与下相关。” 声音再传来:“在这世上,本尊只想看到最真实的美丽,所有掩盖真实,破坏美丽的事都与本尊有关。你既掩盖了你的真实,又破坏了你的美丽。被本尊看见,若不拨乱反正,本尊会食不下咽,睡不安寝。本尊的身体因此受到伤害,你说与不与本尊有关?” 公仪无影嘴角抽了一下,“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睡好了皱的,管这档子闲事?” 又传来的声音似乎凉淡了些,戏谑语气不再:“本尊限你半柱香时间沐浴更衣,若是晚了,你的手下毒发了,本尊就不管了。”再无声音。 公仪无影担心易心,无奈照做,随领路教众到了正殿边的偏厅。 一袭紫衫的身影翩然而入,巫晋月眼中闪过惊讶,目中全是赞美。 “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媚而不折,且不看这倾国容颜,单凭出场的气质,便足以让诸多王侯拜倒,果然是尤物。” 公仪无影冷冷道:“你看够了没有?我与你并不相熟,你既然将我擒了来,那必是有目的。” 巫晋月轻摇折扇,“眉角轻颦,似嗔还怨,清冷凛然,不怒自威。明是女子,却有一股男子霸气,本尊业已为你气势折服。来,坐。”亲自为公仪无影斟上一杯薄酒,眼角瞟了一下易心。 公仪无影将手一挥,“易心,你先退下。” 易心心领神会,恭敬应了一声“是”后离开。 公仪无影坐下,将薄酒一饮而尽,颇有气概,“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有何目的,但本姑娘绝不受威胁。” 巫晋月自己也饮了一杯酒,“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气愤,其实你我之间还是有很多相同的目的的。” 公仪无影冷嗤一声,“本姑娘光明磊落,哪里像你这般阴暗?就算有目的,也绝不会与你为伍。” 巫晋月站起来,走到公仪无影身边,俯下身去,一只手抚在公仪无影的头上,而另一只手将公仪无影束发的簪子轻轻扯下,轻柔的动作仿佛是要采摘一朵刚刚开放,娇嫩的小花。 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烛光下的公仪无影更是美艳不可方物,朦朦胧胧,有一种难以抵抗的吸引力。 公仪无影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呼吸,仿佛听到一个不着力的声音:“你说是八王爷先认出你,还是宸王先找到你?” 公仪无影侧头,差点与巫晋月的脸相碰,下意识抬手将他一推,然动作还没实施,巫晋月已飘然离开。 她正色道:“你说话就说话,正经些,不要这么无耻。” 第393章 不需要勾引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走到公仪无影对面坐下,把玩着空酒杯,“无耻?在天宸皇室之中,为了权利,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没有?宸王不近女色,天宸皆知,而你女扮男装,潜伏在他身边做一个小厮,贴身伺候,难道不是为了近水楼台,而顺利勾引吗?再高雅的伪装,终究也是要一个无耻的结局。”声音温柔缓慢,似清风徐过,但言辞犀利,让人十分愤怒难受,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公仪无影气得颤抖,拿起酒杯朝他掷了过去。 巫晋月手轻轻一抬,将酒杯稳稳接在手里,把玩着,嘴角笑意掀起,“怎么,说到你心里去了?” 公仪无影更怒,将桌子使劲掀了掀,却见桌子纹丝不动。她眼角一瞥,见巫晋月一手不露声色地按在桌子的一角。于是怒骂:“你卑鄙无耻,阴险狡诈,思想龌龊,见利忘义,不择手段……”将自己十几年积累的骂词一口气全部掀了出来,最后竟然还是来了一句:“居然连桌子都欺负我。” 巫晋月笑得更欢,“小丫头,别张牙舞爪地破坏你的美感,像这样去勾引上官十四,恐怕会功亏一篑。” 公仪无影气得咬牙,“你这人阴暗至此,还美感呢,你的感官应该全部剁下来喂猪去。”说完,自己狠狠站起来,转身欲离。 巫晋月走到她的身边,按住她的肩膀,“你不要生气,也不要发怒,你生气与发怒的样子让人更加情难自拔。” 公仪无影挥手打在他按在自己肩膀的手,可感觉到自己的手没有力气,软绵绵的,像打在棉花上,遂冷声道:“你有本事就不要用你那些见不得人的毒药。” “本尊的毒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的。”巫晋月偏过头,将目光从公仪无影身上撤去,似乎把脸色也隐在了另一面,“如果本尊让你以现在这个女装的样子去见宸王,你可愿意?” 公仪无影冷声反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去见他?我不愿意。” “是不愿意还是不敢?” 公仪无影冷嗤一声,“世上还没有我不敢的事,只是我还没有到要暴露的时候。你既然将我挟持过来,想必肯定不是为了暴露我,而是为了以此要挟,你到底有何目的?” 巫晋月松开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淡淡抬睫,惊鸿般的眸光下异彩分层,轻笑,“本尊的目的就是告诉你,如果你不能顺利勾引宸王,不如就留在本尊身边。本尊的财产与权利,并不一定下于他,我不需要你勾引。” 见她脸色变了,然双颊却是红的,她又说:“你好好想想。” 公仪无影的脸色完全是气红的,怒瞪着巫晋月,道:“我是要好好想想,想想你到底是何目的。你胡说八道,到底是想掩盖上次准备害死我,还是这次准备利用我?” 巫晋月唇角的笑意隐去,神色间多了丝难以琢磨的东西,“明天,也许就会有改变。” 公仪无影问:“什么改变?” 巫晋月完全不理会她的疑问,转了个话题,“你出王府,是为了什么?” 第394章 无心插柳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里述着,就是为了找你,上一次给我下迷药,这一次给我下软骨散。总有一天,本王也要让你尝一下被下药的滋味,口里说:“为了找到那个抓康香怡的凶手。” 巫晋月觉得她说这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哦?凭你?” 公仪无影冷笑,“难道抓康香怡的凶手不是你吗?” 巫晋月简直连表情都懒得有了,“若是本尊抓了康香怡,你觉得凭你们那一帮人能追回康香怡?再说了,本尊抓康香怡有何目的?”然后,露出一抹深思的笑来,“康香怡是准宸王妃,本尊抓她不就等于是在帮你成为宸王妃,这可是本尊最不愿看到的。” 公仪无影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调侃,实在口不择言了:“谁在想成为宸王妃?你的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经的事?比如上一次,你让我差点死在幽尾丛中。” 巫晋月一脸恍然,“难怪你对本尊一副寡冷的态度,原来你认为是本尊要害死你,那幽尾丛可是你自己走过去的。” 公仪无影冷哼,“难道不是你对我用了魅魂大法吗?我本习医之人,若非被你控制心神,岂会走向幽尾丛?” “本尊怎么会让你去死?只是宸王来得太巧。” 公仪无影不理解这句话,然巫晋月却在想:若不是宸王突然来到,我怎么会用魅魂大法让你去吸引宸王的注意力?可不曾想到,堂堂宸王居然会为一个小厮亲自拔毒。 巫晋月脸色暗沉了一些,“既然你的目的不是勾引宸王,但你却潜伏在宸王身边,说没有目的是不可能的,你到底是哪个王爷的人?他能利用你潜到宸王身边,绝对是一个不简单的人。” 公仪无影神色冷然,“我谁的人都不是。” 巫晋月冷笑一声,从她身边走过,往她腰间轻轻一碰,带出一块玉佩,八龙盘旋成“然”字,“果然是八王爷的信物,原以为宸王和八王爷感情坚不可摧,却原来早已面合心离,你是八王爷的人。没有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为了离间二人,费尽心思,却不料,两王早已心有嫌隙。”然后,阴阳怪气地笑了。 公仪无影一头雾水,难道姓巫的想拿玉佩做什么文章? 巫晋月淡淡道:“难怪你能那么快在宸王府立足,夺得宸王信任。一个小厮居然要八王爷身边的人保护,落单后,竟还有自己的暗卫。原来你可以任意取走八王爷的财产并能够调动八王爷的任何一股势力,凭此玉佩。却不知,宸王可知?” 公仪无影只觉得自己完全是莫名其妙被卷涉进来的,却没想到竟进入了天宸皇权之争的最深处,我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厮居然能走到这一步,真是不可思议。但是这巫晋月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离间两王的感情?据我的消息,八王爷根本就没有实权。 巫晋月接着说:“在天宸,兵权十之八九掌握在宸王手中,而八王爷掌管饮血刹龙,这相当于庙堂之外的所有势力。天宸之所以牢不可破,江山稳定,就是因为宸王和八王爷感情坚不可摧。但若有人想改变权利分布,首先要离间的就是宸王和八王爷。只有鹬蚌相争,才能渔翁得利。” 第395章 我不是谁的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里生了些猜想,康香怡是八王爷的心上人,却被天宸皇帝赐婚宸王,天宸皇帝此举莫不就是为了让两王心生嫌隙?岂料宸王根本不近女色,对八王爷和康香怡的来往视若无睹,甚至有心纵容。不用说,巫晋月将我擒来,肯定是想利用我这特殊的身份替他办什么事。却不知我根本就不是八王爷的人,甚至不是天宸人。 巫晋月见她不知在想什么,而那表情居然是一脸无语,心里奇怪,难道我猜错了? 却听到公仪无影又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天宸皇室的事了解如此清楚?你既然要我为你做事,你总要让我明白一些。” 巫晋月笑,“天宸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本尊的眼线。至于其他的,你不必知道。为了探明你真正的身份,本尊已经暴露了本尊不该暴露的地方。接下来,你必须陪本尊做两场好戏。不要试图做一些让本尊反感,甚至觉得危险的事,你逃不出本尊的手掌心。” 然后,他从手中拿了一颗红色药丸递给公仪无影。 “吃了它。” 公仪无影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反正不会要你命,只是要你好好配合而已。” 公仪无影冷笑,“既是毒药,我为什么要吃?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上了瘾?” 巫晋月一脸暧昧,“本尊的确是上了毒瘾,此瘾恐怕已无药可解。”竟将红色药丸抿在唇上,猝不及防盖在公仪无影的唇上,药丸被送入她体内。 公仪无影气得发狂,这已经是第三次被下药了,而且还是这种最无耻的方式。怒吼道:“你这卑鄙小人,本……本姑娘不会放过你的。” 巫晋月笑得灿烂,“那真是太好了。” 公仪无影转身离开,可脚才迈出几步,便突然向前摔去。但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摔在巫晋月怀里。 “现在,你知道那是什么药了?” 公仪无影咬牙切齿,“你会后悔的。” 巫晋月依旧笑意柔柔,“不管对你做什么,本尊都不会后悔,希望你记住本尊对你做的每一件事。”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事?” “本尊要你见证另外一件事,这件事是为你做的。本尊要为你将康香怡救出来,因为她是准宸王妃。”巫晋月笑得妖媚,“我本来想暴露你的女子身份,让你能够更快地使你我达到目的。但是现在,我却决不允许让他知道你的女子身份。” 公仪无影不解,“为什么?” 巫晋月笑得更媚,“因为你是邪恶的圣女,正义的妖精。如果你真有心去勾引谁的话,哪怕你现在身份是男子,恐怕都会让另一个男子着迷,何况是女子?” 公仪无影愕然,什么论调? “你清澈见底,却永远有一丝神秘,你会让人毫无防备地陷进去,这点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也许,宸王已经…… 巫晋月似乎陷入一种沉思中。 公仪无影使劲推巫晋月,企图将巫晋月推离,但是徒劳无功,却见巫晋月完美的脸侧在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下显得如梦如幻。 第396章 杀人灭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将公仪无影打横抱起,一路抱到后苑。 经过之处,所有教众仆役见此皆低下头,暗忖:尊上一向自恃极高,竟会亲自抱一个女子,看来这个女子必不简单。 岂知,巫晋月在见公仪无影第一面便已经派人去调查她的身份以及她的一切。 调查的结果,这样的女子居然仅仅是宸王的小厮,不过宸王对此人并不像是对一个下人,但对她的来历几乎完全查不到,只知此女子是通过广源楼认识的宸王,名唤风宁。 而广源楼是八王爷名下产业,这不得不使风宁与上官子然联系在一起。 巫晋月将公仪无影交给易心,无视易心的一脸惊讶,留下一句:“好好照顾你主子。”便转身离去。 待巫晋月离去后,易心讶异问:“主上,您怎么了?” 公仪无影凝眉,“本王被下了药,下肢麻木,无法动弹。这不是在宁谷,恐怕一段时间要受制于他了。” 巫晋月离开后苑,到了主殿,叫来心腹属下海天,吩咐道:“准备到无心门,你去安排一下。” 海天领意,退下。 ………… 次日,马车一路前行,公仪无影几次想掀开车帘看一眼外面,但每一次手都被一把折扇阻止了动作,遂在心中暗自猜测。 不知道他要把我带到哪里,让我见证什么? 外面传来声音:“你们无凭无据,胆敢搜本庄。” 另一个声音道:“你无心门远在环离,竟敢在天宸胡闹,挟持我天宸宸王妃,你们有几条命?” “我们虽然在天宸境内,但一向遵纪守法,怎么会挟持宸王妃?挟持宸王妃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那就要问你们了,识相的就把宸王妃交出来。” 公仪无影听着外面的声音,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抬手掀开车帘,见门外站了四个白衣人,正是那日围攻自己的四人,知他们的武功不弱,却没有想到居然是环离国的无心门。 巫晋月一脸邪魅,“很好奇发生什么事吧?不如我抱你出去,看得清楚些。” 公仪无影确实很想知道外面要发生什么,但一听说巫晋月要抱她,马上道:“我不好奇,我就待在马车里。” 巫晋月折扇一摇,施施然从马车上下去,“佳人独守马车,本尊心里记挂,时间尤其宝贵。你们自己做的事你们心里清楚,你们也应该知道,本尊是从来不会去做无用之事。” “你自恃太高了,本门之人并没有挟持宸王妃,就算挟持了,也不会凭你几句话将人交给你。” 巫晋月冷笑,“你们既然想死,那本尊就成全你们。” 公仪无影听到乒乓的打斗声,掀开门帘,只觉人影闪烁,看不清楚,却见其中两人向她攻来。 然来人还没有接近她的马车,只听“砰”的一声,两条人影已飞到很远。 随即一声冷到极致的声音:“敢伤风宁,找死。” 然后,另一声音传来:“分明是你居心叵测,杀人灭口。” 再无声音。 公仪无影心里沉了一下,再次挑开车窗帘,却见白衣人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然后便见巫晋月一脸轻松怡然进了马车。 他朝外吩咐了一声:“检查一下。” 马车外传来声音:“检查一下,处理活口。” 公仪无影虽已是经历战场的人,但听到如此冷酷处理生命,还是觉得森然。 一旁的巫晋月柔声问:“害怕吗?” 他将她的手捏在手心里,安慰道:“他们本就是一群利益之徒,死有余辜。” 公仪无影不露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一脸淡然问了一声:“康香怡呢?” 巫晋月吃惊,风宁见此场景竟还能如此冷静,难怪她的男子扮相会如此逼真,回答道:“本尊早已查清一切,隔日康香怡便会送回宸王府。” 第397章 抱着走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次日,公仪无影很早起了,但因为腿脚麻木,事事诸不顺意,易心轻轻将她扶到椅子上。 公仪无影坐在梳妆柜前,正对着一面雕花小铜镜,铜镜中的女子一身雪白色女裙,头上插着玲珑剔透的白玉珠钗,容颜堪称绝色。 她看得越发心烦,竟将铜镜一下掀翻在地。 易心蹲身拾起,正想劝劝主上,却听到门外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 巫晋月尚未推开门,便听到屋内公仪无影冷寒的声音:“姓巫的,我已经见证了,是无心门抓了康香怡,你现在是不是可以把解药给我了?” 话音落下,轻笑声传来。 巫晋月推门而入,一身玄衣锦袍,折扇轻摇,似乎带来一丝好闻的熏香气味。 公仪无影闻到这气味,眉头一皱,“你没给我解药,是不是又想下什么毒?” 巫晋月笑,柔柔的,“这么敏感,一大早可是在发什么脾气?” 公仪无影瞪他一眼,“姓巫的,做人不能这么得寸进尺,利用完了还要继续受这个罪。” 巫晋月无视她的怒火,轻轻抚上她的发丝,“告诉你不要生气和发怒,这样会让人情不自禁地去劝慰和抚摸,会让我想入非非的。” 分明是轻薄之语,由他柔柔如清风的声音慢慢述出,却显得格外亲切动人。 公仪无影的情绪更深了,心里的焦急仿佛无处宣泄,但怒火却随着他的声音似乎飘散得无影无踪。 只听他又说:“可是伺候得不好?要不要换一个?” 公仪无影一惊,抬首,见他眸光凉淡,似有一种莫名的幽光瞟向易心。 “她是你的人?”他淡淡问。 公仪无影感觉他语气危险,反问一声:“怎么?” “如果她不是你的人,她就是个死人。” “她是我的人,你不要伤她。” 巫晋月眼睫垂下,不再看易心,却将公仪无影打横抱起。 公仪无影气急,“你又干什么?放下我。” “我抱你到偏厅去,吃了早饭,可能还要你继续见证。” 话音落下,人已到了屋外。 公仪无影叫了一声:“易心”。 易心领意,远远跟着。 巫晋月步履不紧不慢,犹如散步一般。公仪无影的呼吸越来越轻微,仿佛情绪越来越稳定。 经一座假山,与远远跟着的易心距离似乎拉得更远了些。 “我抱着你,总比你走路要舒服吧。”巫晋月音质柔柔。 公仪无影硬硬的声音道:“我很难受。” 巫晋月毫不犹豫将她放下来,让她靠在假山边,动作却很轻,调侃道:“那你自己走。” 公仪无影恼火,唤了一声:“易心。” 易心快步跟过来,巫晋月袖口一挥。 公仪无影还不知道他又做了什么,只是觉得过了很久,还没有看到易心来到她面前,于是扶着假山,小心翼翼挪了两步,定眼望去,哪有易心的影子? 她回头,却见巫晋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里的折扇轻轻摇啊摇,好闻的熏香气时清时淡…… 她防备地屏住呼息,这毕竟是个妖孽。 然而,眸光却与巫晋月相对了。 他的眸光浩如烟海,深邃得难以琢磨。 耳边一个轻轻的,如同呢喃的声音:“为什么八王爷的“然”字佩会在你手中?” 第398章 见八王爷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似乎要随着他的思维去回答,却偏开头去,反问:“你觉得我会偷八王爷的玉佩吗?” 巫晋月眼里流过一丝惊讶,居然被反噬,接着问:“这么说,是八王爷给你的。这么大的代价,他要你做什么事?” 公仪无影照常回答:“也许吧,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他可知道你是女子?” “不知道,谁会像你这么无耻?” 巫晋月声音低低的笑了,笑得似乎很愉悦,“假如你这个样子与八王爷和宸王爷相见,你说他们会不会认出你?” “不知道。” 巫晋月轻轻道:“你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就知道。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就不知道。我想知道你的选择。” 公仪无影不语,他又道:“不懂?我再给你个选择,你现在想不想让他们知道?” “你想不想让他们知道?”公仪无影反问,干脆靠在假山上。 “很好,我的想法和你一样。” 正说着,一个人影奔了过来,在不远处单膝跪地,“尊上,八王爷来了。” 却见巫晋月眼光凉凉地望了过去,脸色似乎结了层薄霜。 “谁让你擅闯后苑的?” 一身黑色衣装的人影立即道:“属下该死,八王爷已到主殿,要见康小姐。” 巫晋月冷冷道:“滚下去。”随即看向公仪无影,“康香怡是皇上御旨的宸王妃,宸王跑到云安边关拐着弯地拒接圣旨。而八王爷却对此女孜孜不倦,你有什么想法?” 公仪无影冷笑,“这关我什么事?你把这么一个由皇帝解决的事拿来问我,不觉得太儿戏了?” “太儿戏的事问你还没有意义,有些事情是很微妙的。比如现在八王爷在主殿,你想见还是不想见?” 公仪无影眼光突然精神了许多,面前这个人心狠腹黑,一身毒药,待在这里有如待在魔窟。如果能逃离这个魔窟,怎么能不想见?只要能逃离这个魔窟,什么事都可以先放在一边。 想着,她眼里精光更亮了些,却感到一股凉飕飕的目光朝自己射来,抬首便见巫晋月脸色沉了许多。 巫晋月一下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你很希望见到他?是不是?” 公仪无影感到一种很奇怪的压迫感,她一向很反感这种感觉,遂嗤笑道:“不是你在问我吗?八王爷是我相识之人,我为何不想见?” 巫晋月脸上温柔不再,狠狠地打横抱起她,“好,我让你去见他。”就像与她在置气一般。 公仪无影感觉到他人急了些,但速度却并没有加快。 围绕着庭院,假山,又一个庭院,假山。庭院庭院,假山假山,复复绕绕,九转十八弯。 所有路过的记号基本都是一样,这分明就是一个迷宫阵。 然巫晋月却不知,风宁竟是各种迷阵中的绝顶高手。 她并不是第一次经过此阵,然前几次过阵时,因满心愤慨而未加注意,可如今心绪已然冷静下来,稍加回忆整理,对此阵已是了然于心。 加之巫晋月速度不是很快,所以她甚至连他在哪几个位置多绕了几圈也清楚。 离阵朝前院而去,巫晋月将她抱到一个小房间的门帘边,便将一个红木雕花椅子踢到离门帘刚好一胳膊长距离的位置,将她端端正正放到椅子上。 公仪无影手指刚好可以掀开门帘,目光透过摆放物件的架缝,好巧不巧刚好能看到主殿。 头顶传来巫晋月的声音:“本尊答应让你见他,但没有答应他来见你。”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果然是个卑鄙小人。 第399章 夫君该做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施施然走出去,临走时说:“你见就见,可不要露出其他的小动作,本尊会很残暴的。” 公仪无影掀开门帘,看见上官子然与巫晋月不知在谈什么。她此时内力被封,只隐隐约约能勉强听到一些词汇。什么康小姐,无心门,无一幸免。 她也懒得管他们在说什么,猜想也就是说御魂教领众人杀了无心门一干徒众,救了所谓的宸王妃。而这些消息,已经传到江湖中去了,这毕竟是轰动江湖的大事。八王爷此来,可能是知道了康香怡的下落,前来接解康香怡。 公仪无影坐在门帘后,只在想该怎么引起八王爷的注意,八王爷毕竟是个王爷,就算认不出我,只要我稍微透露出些八王爷感兴的东西,想八王爷救自己出去也不是很难。 她想着想着,就这么实施了,喊了一声:“厅内可是八王爷?” 此声一出,上官子然一愣,而巫晋月脸瞬间黑了。 上官子然奇怪,旋即问巫晋月:“可是谁在问本王?” 上官子然内力在身,加上公仪无影声音不小,便能听到。 然公仪无影内力封住,而上官子然的声音并不大,所以听不见,只看见上官子然茫然四处张望的样子。 她料到八王爷可能已经注意到了,遂接着道:“八王爷可认识什么有名的大夫,能治治小女的腿疾?”反正我现在是求医,总要用什么方法引起他的注意。 上官子然眉心凝了凝,这个声音仿佛有一丝熟悉,可实在想不起是哪个“女子”。 忽听小房间帘内一丝响动传来。 巫晋月袖子微动,人已冲了进去,上官子然跟在后面。 上官子然掀开门帘,却见巫晋月已抱住落在地上女子的头,道:“来人,将易心拉出去剁了,这么一会时间都照顾不好主子,留着有什么用?” 公仪无影一惊,立即道:“不要,她照顾我照顾得很好,莫要生气。只是摔了一跤,不碍事。”太阴险了,居然拿易心来威胁我。 巫晋月趁机将她抱得更紧,似乎心疼得到了心底,“这次有你求情就算了,若有下次,把她剁了丢河里去。”然后,转头看向上官子然道:“内子偶染腿疾,心情不好,真是失礼了。” 公仪无影不敢再说引起上官子然注意的话,易心是他在这个魔窟唯一信任指望的人了。 于是,顺着他的话,娇声道:“自从被卑鄙小人算计,妾身的腿疾越来越严重了,实在是慌不择医,主要还是心疼夫君的担心太过,伤及五内,刚才差点又让夫君发了病,实在有愧。” 巫晋月脸色沉暗,声音却异常温柔,“没有造成后果,你不必愧疚,这都是夫君该做的。”言下之意,你要是再这么做,造成后果,我该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上官子然眼角抽了抽,原来这女子这番作为,是让我来见证他们夫妻伉俪情深。可为什么就觉得这么诡异?遂冒出一句:“夫人的腿疾,可是被何人算计的?本王认识厉山,他是鬼医大弟子,若是能够帮助夫人,本王不甚荣幸。”还是那副与江湖人交往的一贯态度。 公仪无影尚未回话,只听巫晋月冰寒的声线传出:“她这点小病,已经替她找好大夫了。只是夫人太心急了,几日也不愿等。” 上官子然更觉诡异,既然这么疼爱他的夫人,为何这名满天下的名医却不愿用?于是又说:“巫教主替本王救出康小姐,本王正愁没有地方感谢,不是说腿疾越来越严重了?不如让厉山来瞧一瞧。” 话已至此,连巫晋月也觉得无法再拒绝了,只得答应道:“如此,多谢八王爷了。” 第400章 叫声月哥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离开小房间,巫晋月眸光射到公仪无影,浩如烟海,朦朦胧胧,似乎要看透她,懒懒地道:“你不要再做这些小动作,否则会自讨苦吃的。”说完,将椅子扶正,把公仪无影再度抱到椅子上,出了房间。 一会时间,便听到外面传来巫晋月的声音:“让八王爷将康小姐带走。” 公仪无影掀开门帘,隐约看到康香怡幽幽的目光射向另一个地方,那目光似乎含着深情,带着怨恨,而目光所落处好像正是那玄色身影所在。 康香怡短暂的注视后,福了一礼,随着上官子然离开。 巫晋月来到小房间,凉凉的目光看向公仪无影。 “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差点闯了祸?” 公仪无影一脸气愤,“这都是你造成的,你以为我愿意暴露自己?还有,不许叫我小丫头。” 巫晋月目光变得柔和,甚至带着笑意,“我不叫你小丫头,但你也不许再叫我姓巫的。” 公仪无影毫不客气地甩了句:“难道你不姓巫?” 话音还未落,便听到戏谑的声音传来:“难道你不是丫头?” “既然如此,以前称呼扯平。”公仪无影说到这里,然后冒出一句:“我以后就叫你妖孽。” “那我叫你妖孽夫人。” 公仪无影脱口而出:“不好,我只叫了两个字。” 巫晋月倒也干脆,“那就夫人。” 公仪无影气急,“你这样叫侮辱我的名声。” 巫晋月随口应:“我不觉得妖孽是在赞美。” 公仪无影:“……”终于说出一句:“那就不用称呼了,我喊你喂,你也这么叫好了。” 不等巫晋月回话,她立即接道:“喂,你把解药给我,我实在是不方便,我总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巫晋月笑,“还挺有自知之明的,那你叫我一声月哥哥。” 公仪无影有着吐血的冲动,“你不给算了。” 巫晋月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到手上,放在她鼻子前,让她深深嗅了一下。 公仪无影是习医的,一闻就知道是她的解药。 然后,他拿开解药,嘴角邪笑,“你叫还是不叫?” 公仪无影心说,我现在吃了解药,你哪会再想给我下毒不还是下了?到时候不没完没了了,遂将头偏向一边,不理他。 巫晋月似乎知道她的想法,道:“这次之后,我保证再也不给你下毒了。”说完,见她无动于衷,转身就走。 公仪无影在后面涩涩开了口:“别走,月……月……月……月哥哥。” 巫晋月转身,笑意弥漫了整个脸颊,“真乖。”然后,把白色药丸抿在唇上,“我喂你吃。” 公仪无影气得咬牙,“无耻,滚开。我就算在椅子上坐一辈子,也不要你这样喂药。” 巫晋月笑得更欢,“是你不要的,不过你腿疾好了,我还不好交代了。说不定晚饭以后,那个鬼医的大弟子就会来给你诊治了。” 公仪无影咬牙切齿,“巫晋月,我诅咒你喝水噎死,吃饭胀死,睡觉被毒死,总之不得好死。” 第401章 花心大萝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接近傍晚,天色还有些余亮,月还未升起。 公仪无影和巫晋月在小房间用过晚膳后,想到厉山可能赶来,便一直在房中等待消息,可等来的竟然是一支军队,宸王亲自率军包围了御魂教。 公仪无影在小房间内,听到屋外传来巫晋月的声音:“不知本尊所犯何事,竟劳动宸王如此兴师动众?” 上官玉辰冷冷的声音响起:“天宸法纪之国,法是法,情是情,本王带厉山来,先救治你夫人,还你救康小姐之情。但你杀了无心门那么多人,岂能不了了之?” “想不到江湖恩怨居然要军队来掺和,这是不是天下要大乱了?你以为带着军队过来,本尊就会怕你?你想治本尊的罪,先问问你的宸王妃。本尊是无故杀了那么多人,还是双方都有死伤?本尊不惜代价救了你的妃子,这就是你的报答方式?” “本王的妃子何时要你来救,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巫晋月嘲讽开口:“还是八王爷知些,且知救了人要还恩。哪像救了你的人还要受你的指责,难不成我救的人是你的心头刺不成?” 然后,阴阳怪气的笑声传起,绵绵的声音接着道:“难不成你的宸王妃与八王爷有一腿,然后你正大光明地受了一顶绿帽子,心有不甘,于是前来报复?” 上官玉辰似乎怒急,呼啸的掌风,室内的公仪无影都能清楚感受到,俩人似乎在外面打了起来。 掌风与折扇摩挲声,忽远忽近,但军队和御魂教教众好像并没有参与打斗。 又听声音传来:“你擅闯映月山庄,又聚众闹事,本王要拿你问罪。” 气息稍微沉重些的一个声音传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尊何时闯过映月山庄,你可有人证物证?本尊是不是聚众闹事,你问问你的宸王妃就知道了。” 公仪无影坐在椅子上,很想看一看外面是什么情形,更想看一下两大高手气势恢宏的打斗场面。可双腿实在太沉重了,遂在室内大叫一句:“哪位是厉大夫?快点来替本夫人诊治。” 俩人打斗似乎停了下来,巫晋月的声音传来:“本尊的夫人等的心焦了,本尊先陪厉大夫救治夫人。你要抓本尊,等有真凭实据再来。国有国法,本尊等着你。” 其实上官玉辰此次前来,主要是因为风宁失踪,再加上风宁上一次中了御魂教的魅魂大法,总觉风宁失踪与此人有莫大关联。明里是抓人,可心里也知道抓人理由并不充分。但还是抱了一丝希望,希望能知道风宁的蛛丝马迹。 陡听这声音,觉得这声音是一种久违的熟悉。这率性而发的声音下,是不是那个张牙舞爪的身影…… 巫晋月看到明显安静下来的上官玉辰,退到小房间内。上官玉辰几乎想都不想就要随着进去,却被巫晋月长臂拦住:“难道本尊夫人的房间是任何一个陌生男子都能进的吗?” 上官玉辰硬生生被拦了下来,但实在是忍不住啊忍不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然后,巫晋月叫了几个教众守在房门前,这使上官玉辰更加恼火,他沉着脸道:“你以为本王和你一样是个花心大萝卜?专门喜欢看女人。” 巫晋月回答一句:“本尊不以为你是花心大萝卜,却防你是个蹩脚的大贼,专门偷本尊夫人心的。” 第402章 易容还是幻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个并不起眼的中年男子随巫晋月进去,为公仪无影诊断后,说道:“夫人只是中了麻经散,一种普通的江湖毒药而已,稍有内力都能将毒自行逼出。”但目光却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难道他诊出我是用药物封住了体内内力?遂道:“只管开出解药,若有其他病症,不严重就不要管了。” 巫晋月守在旁边,见厉山目光幽深,而公仪无影好像话中有话,便说:“若有其他病症,一并诊治,却不知……” 厉山明知诡异,既然药物封住内力必是有隐情,避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将一个自以为不太重要的事说了出来:“夫人前些日子中了罕见的幽尾毒,但此毒被拔得十分干净,并没有对身体造成任何损伤,我只是觉得奇怪,夫人怎么会中幽尾毒?幽尾可是十分难见。” 闻言,巫晋月眼里已经杀意弥漫。若传出风宁中了幽尾毒,风宁身份就会完全曝光,而且幽尾只在映月山庄出现,如今风宁是他的夫人身份,岂不印证上官玉辰说他擅闯映月山庄? 厉山开出几味药,正是麻经散的解药配方,“夫人的药方已在此。” 巫晋月突然道:“你把头抬起来,我还要问你个问题。”袖口一挥,一阵迷香似乎被内力打入到厉山体内。 公仪无影眼睛瞪得大大的,便看见巫晋月浩如烟海,朦朦胧胧似乎要吞噬一切的目光对准厉山的目光,“你现在出去,回答宸王,你先行离开。” 厉山木然地往门外而去。 公仪无影心想,原来这就是魅魂大法,回想自己那天中毒的事情,随口问:“那天,你就是这样控制我的?” 巫晋月将头偏向一边,沉着脸色,并不答言。 房外,上官玉辰见厉山出来,便问:“巫夫人腿疾可严重?” 厉山将头垂下,回答:“在下先离开了。” 上官玉辰眉梢微皱,心下奇怪,但厉山垂着头,所以看不见他目光茫然,便问:“难道很严重?” “在下先离开了。”厉山答,转身离去。 上官玉辰感到有异,正要抓住厉山一探究竟,却听到房内那熟悉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上官玉辰脑子突然空白,仿佛已顾不得许多,将拦着门外的教众掀开。 教众还要去阻拦,却被士兵包围。 上官玉辰冲了进去…… 然后,公仪无影,巫晋月,以及上官玉辰三个人同时愣了。 室内顿时静得诡异。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公仪无影,现在被宸王知道风宁的女子身份,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图纸才刚见到一个角。 接着反应过来的是巫晋月,宸王和八王爷的战争还没开始,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风宁的身份还没到暴露的时候。 上官玉辰则愣站在那里,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身女装的公仪无影,一脸呆鄂,始终反应不过来,手却不听使唤地向公仪无影脸上伸去…… 他第一感觉,眼前这女子要么是幻境,要么是易容。 公仪无影倒抽一口凉气,什么景象比现在更惊悚? 第403章 威信何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手被巫晋月的扇子截住,于是将手缩回,手指拳进手掌,但不自觉地悄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难道我中了御魂教这魔徒的招,被魅魂了? 痛楚传来,上官玉辰肯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 巫晋月轻嘲道:“想堂堂宸王爷名声响亮,却不料也是个登徒浪子,本尊夫人的房间说闯就闯。” 公仪无影上牙磕着下牙,岂有此理!你怎么可以当着谁都说我是你夫人?心里这么想,却没有细究一向不拘小节的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巫晋月当着上官玉辰的面说自己是他夫人,可也明白以大局为重,遂顺着巫晋月的话:“这位就是天宸国上下众口一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智慧超群,决胜千里的战神宸王吗?” 上官玉辰深邃浩瀚的黑眸凝视她,仿佛要从里到外地看透她。 “你不认识本王?” 公仪无影强作镇定,把脸隐在巫晋月身后,“只听说过大名,没见过真人。下肢还未恢复知觉,无法见礼,失礼之处,还请宸王海涵。” 上官玉辰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胳膊,使劲一拽,似乎要将她拉起来。 巫晋月挥手一掌,打开上官玉辰的手,“宸王此举太欠分寸,本尊的夫人虽不及宸王妃的名头大,但却是不容任何人轻薄的。” 此语一语双关,颇有讽刺上官玉辰的意味。 然上官玉辰并不在意,目光依然锁定在公仪无影身上,细细打量她,眸光更加幽深。 “你真不认识本王?” 公仪无影摆出一副受惊的模样,把头垂了下去,暗自思忖:现在该怎么办?身份可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正琢磨着,她却隐隐感到腿部有一股热气流动,经脉好像已经开始通了。 其实她刚才之所以会大叫,便是因为巫晋月又用那种龌龊的方法将解药喂进了她的嘴里。 上官玉辰走近两步,与公仪无影的距离更接近了,问了一声:“你怕本王?” 公仪无影回答:“素闻宸王杀伐果断,而这一次莅临御魂教又是来兴师问罪的。”然后她摸摸自己的额头,又说:“既然本来就是来骇人的,我一个腿脚不方便的弱女子若不害怕,那宸王威信何在?” 上官玉辰咬牙,连口气都是一样。 巫晋月用折扇掩住口鼻,遮住唇角勾起的一抹笑意,原来这小丫头与宸王是这样说话的,倒与调查相符。 “宸王爷此来,一时说是来捉拿本尊,兴师问罪的,现时又对本尊夫人咄咄相逼,到底目的何在?说个清楚。” 上官玉辰不理会他,只当是一只聒噪的乌鸦,瞥了一眼,然后又将目光对准那神色躲闪的公仪无影,道:“你是巫教主的夫人,嗯?”无端飘出一丝肝火。 公仪无影抬睫,像偷偷看的样子,“难道这是有罪?” “是他的夫人没罪,但欺骗本王却是大罪。”上官玉辰几乎就要认定眼前的女子是风宁,“想死就承认是他夫人。” 第404章 九宫迷魂阵(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不知哪来的豪情,道:“原来宸王这么厉害,非逼着别人否认事实,否则就是欺骗大罪,难怪来兴师问罪。”然后抬手握住巫晋月的袍子边缘,将小脸捂住,“夫君,你倒是说句话呀。” 巫晋月心想,这小丫头面对宸王的质问,居然还能如此镇定地编扯假话,要么是胆子太大了,要么就是被吓傻了。 他将折扇拿开,道:“宸王到底有什么事?天色已晚,如若没事的话,本尊的夫人可要去休息了。” 上官玉辰眼底流过一丝疑惑,风宁会不会是受到威胁?或是…… 如果风宁是理直气壮的话,早就直视自己了,这样他就能看清风宁是不是受了药物或其他控制。 然而此刻,公仪无影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睁眼说瞎话的时候还直视对方。 上官玉辰无奈转身,准备离开,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公仪无影听到脚步挪开的声音,抬起头来,却见巫晋月双眼迷蒙,一丝邪笑。 她蓦地想到刚刚他控制厉山时的样子,想起自己被他强行喂药,想到自己若是一不小心被他控制,做了不该做的……再见上官玉辰失望的背影,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情愫,似乎并不希望他离开,或者希望他离开带走自己,竟冲口说出:“王爷,其实我……”是风宁。 话未说完,突感到脊椎正中有一根细针似乎要刺穿她的皮肤。 她自幼习医,知道这根针一旦插入这个地方,她将终身都要这样坐着了。 上官玉辰脚步一顿,回过头来,“什么事?” 巫晋月柔柔的,懒懒的声音飘出寒意:“其实是你失礼宸王了,是吗?” 公仪无影收回差点说出口的话,改为:“其实我想感谢宸王此次带来了名医厉山,为我治好腿疾,名医就是名医,我的腿已经可以动了。”然后,她将目光狠狠对准巫晋月,“夫君多虑了,宸王谦谦君子,大可不必那样无礼地对宸王说话。” 上官玉辰心觉诡异,但此刻却看见了公仪无影的眸子,清澈透底,心念一动。 听她口气,会不会是真的受到了威胁,或者她真的是巫晋月的夫人? 公仪无影缓缓站起来,扯扯裙角,慢慢地向门口走去,口里说道:“我累了,我已经恢复正常了,终于可以不用你照顾,自己回后苑了。” 巫晋月心里暗笑,回到后苑可是要通过九宫迷魂阵,错一步就会被困在阵中。不要本尊送,看你不困在阵中。一想到她困在阵中求救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邪笑,轻飘飘说出一句:“好啊,那夫人路上可要小心。” 上官玉辰自公仪无影站起,看到她轻盈的脚步步步靠近自己,心便不由自主地被引动,目光不自觉随着那脚步,脚步不受控制地跟在她身后。 巫晋月看上官玉辰跟了去,想宸王是破阵高手,九宫迷魂阵对宸王应该不是很大的挑战。 第405章 九宫迷魂阵(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看上官玉辰跟了去,想宸王是破阵高手,九宫迷魂阵对宸王应该不是很大的挑战。 风宁既不想自己跟着,由宸王代劳也好,反正风宁也是有心不想透露自己女子身份。 不过,他也想见识一下宸王的破阵本事,遂施展轻功悄然跟上。 上官玉辰反应过来时,竟已随着公仪无影进到九宫迷魂阵。 四周的景象皆是一样,要破阵必是要掌握规律,弄清方位。规律极为复杂,踏错一步,便将困在阵中。 然无论多复杂的规律,公仪无影都能找到其中破绽。 经过此阵数次,哪里还须纵览全局? 上官玉辰施展轻功,想纵览一下全局,却见巫晋月隐在不远处,心觉奇怪,遂又不露声色地着地。 只见公仪无影穿过亭台,走过小道,再走过亭台,小道。一眼看去,就像是在自家花园一样,熟悉得要命。好像每一花,每一草都知道位置。 巫晋月简直目瞪口呆,这九宫迷魂阵隔开主殿与后苑,整个御魂教除了他和几个心腹,无人能走。原以为会是宸王带着风宁破阵,结果居然是风宁领着宸王在逛花园。 上官玉辰眉梢微皱,逐渐否定了自己的猜想。因为现时阵中光线很暗,像自己这样深厚的内功也只能勉强看清道路,何况是没有丝毫内力的风宁? 风宁失踪至今不过三日,怎么可能将一个如此气势庞大的九宫迷魂阵练习得精熟至此? 何况此女今日还腿脚不便,看来她真是巫晋月的夫人,不是风宁。 想到自己居然把一个年轻女子当成是男子的风宁,真是汗颜,荒唐得可以。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眼就将女装的巫夫人认成了风宁?难道一个相貌像风宁点的人,无论着什么装,甚至是男是女,我都会把她认成风宁,我魔怔了吗? 他心知巫晋月在,遂故意走错一段路,叫了一声:“巫夫人,从这边走是不是可以更近通往后苑?” 公仪无影知道上官玉辰是阵中高手,这种显而易见的错误摆明了是试探。于是,裙摆轻撩,缓缓走过去。 上官玉辰站在那里,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月亮已越过云层,重重叠叠的亭台楼与假山树木,更使光线显得朦朦胧胧,但仍然依稀可见女子目光清澈透亮。 公仪无影走到他面前,道:“当然可以,这条道路我可熟悉得紧,走过了千百遍。”故意将“千百遍”加重语气,很轻松地带着上官玉辰从走错的位置再行开始。 只不过就多绕一个圈而已。 上官玉辰终于彻底否定自己荒唐的猜想,道:“巫夫人,适才是本王无礼了。” 公仪无影一愣,“嗯……”对巫夫人这个称呼有些不适,身形定下,目光傻傻地看向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心里不自觉抽了一下,想到巫晋月目光阴暗邪魅,而此女眸色纯洁清正,心里一句话就像不受阻拦地冲了出来:“你怎么会是巫夫人?” 公仪无影再愣,“嗯……”难道真有罪? 第406章 巫夫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觉得这句话问得实在冒失,遂又道:“巫夫人与本王身边一个人实在太相像了,以至于本王不由自主地唐突了。” 公仪无影明知故问:“很像吗?想不到王爷也有认错人的时候,想必是想念你的身边人吧?不知道她是你的谁?” 上官玉辰腹诽,为什么这巫夫人的口气问话都与风宁这么像?想那混小子一句话总让本王噎上半天,怎么回答?难道我真的在想念他?荒唐。我难道要告诉她,他是我的一个下人?于是,嘴唇抖了一下,回道:“他暂时不在本王身边,本王有点不习惯。” 公仪无影心里好笑,但面色不变,道:“奥,原来是王爷不习惯。” 她转过身,像一只翩然的蝴蝶蹦蹦跳跳地朝前飞离。 巫晋月本来迷离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幽深得让人难以猜测。 在这种光线下,甚至不曾以轻功纵览全局,风宁竟能将此阵走得如此熟悉。 自己上午抱她出阵,因心绪烦躁尚还有几段路重复,然风宁居然连他的重复也完全避过,连宸王走错一段路,风宁竟也能绕回。 如此的熟悉,让自己简直怀疑这九宫迷魂阵莫非是风宁设计的? 巫晋月将对风宁的认知重新翻了一遍。 小厮,小女子,八王爷的玉佩,宸王亲自拔毒,医术,过人的警惕,逼人的气势,面对杀伐淡然冷静,以及武功高强的暗卫,如今更精通奇门之阵…… 风宁,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风宁,你到底是何许人?世上可有谁能真正拥有你?也许,你不属于任何一股势力。 巫晋月施展轻功远远跟着,见两人轻松离阵,这么晚了,这宸王就一点礼数都不顾了?本尊试探你,并不证明你就可以越过试探跑到后苑去了。 他飞身几个翻跃,到了上官玉辰面前,折扇打开,一脸戏谑,“宸王,本尊夫人回后苑休息,您已经送到位了,是不是接着还要送到床上去?” 公仪无影:“……”果然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比起龌龊,正人君子又岂是邪魅之徒的对手? 果然,上官玉辰一愣,似乎觉得路程是不是太短了?回答了一句:“原来已经到了。”面对调侃,脸上居然有羞愧之色。 公仪无影应道:“王爷真的是太盛情了,实在是太感谢王爷了。在我自己的地,还要王爷来送。” 上官玉辰的脸色更难看了,好在月色朦胧,看不清脸色,“本……本王先离开了。”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去,冷冷的目光对准巫晋月,“你擅闯映月山庄,聚众闹事,本王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巫晋月头一扬,嘴角斜勾,“本尊等着。” 公仪无影思忖,巫晋月居然敢在堂堂战神宸王面前嚣张,此人的势力也必定与宸王旗鼓相当。看起来,两人似乎水火不容,但都不敢轻举妄动。 上官玉辰从阵中返回,离去,巫晋月紧随其后。 第407章 饮血刹龙,部署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回到房内,在床沿边坐下。 易心见主上自行走回,目光流露出讶异。 公仪无影淡应一声:“毒已解。”然后,便给易心诊脉,“你内力还未恢复,看来我还得想个办法,让姓巫的交出你的解药。” 易心恭敬禀报:“主上,前几日您行动不便,姓巫的又一直在您身边,属下便一直没有向您禀告,您之前下令让查的刹龙令,已有消息。” 公仪无影眉心微凝,一副等易心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易心接着禀报:“天宸开国时期,君主手下将军王爷权利分布散乱,于是就成立一个叫饮血刹龙的组织,此组织逐渐庞大,而且神秘莫测,但只听命于当时的天宸天子。据说不管权利多大的官员,甚至是皇族重要成员,只要抓住异动的蛛丝马迹,都可以动用这个组织剪除这异动势力。但是要启动饮血刹龙,必须要拿到刹龙令,而刹龙令是由天宸皇帝亲自掌管。” 公仪无影迫切想听到结果,对解说天宸历史的过程就像在受煎熬,遂道:“说重点。” 易心答道:“据清风的消息,刹龙令掌握在八王爷手中,并不在当今天宸皇帝手里。” 公仪无影问:“然后呢?” 易心:“没了,这就是结果了。” 公仪无影笑,“效率还蛮高的。”然后,神色凝了几分,接着说:“姓巫的阴暗深沉,行为乖张,这天宸皇室的事,他本来应该是一个旁观者,但是依本王看来,他更像天宸皇室的搅屎棍。本来本王可以完全置身事外,不料此人竟拿女子身份来威胁本王,意图利用本王挑拨宸王与八王爷的关系。现在本王已经陷入这趟浑水,恐怕不得不分心了。”因为自己还必须潜伏在宸王身边,这图纸才见到一个角呢。 易心眉心微蹙,恭敬问道:“主上,我们是否要调动势力对付姓巫的?” 公仪无影摆手制止,“对他的势力我们还不甚清楚,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暴露自己。他要利用本王,首先就会调查本王。你是跟在本王身边的人,他可能会通过你来调查本王,此人有幻术在身,很容易让人着其道,定要小心。离开这里后,传令四大影卫调离清风楼,换地候命。” 易心恭敬应了一声:“是。” 公仪无影接着吩咐,“还有,此次本王回宸王府后,再要出府恐怕会变得十分困难。你们每隔两日,便到宸王府后院临门附近。本王会将消息留在那里,你们也将消息放在那里。”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宸王和八王爷都曾见过易宇,必须让他易容,而且易宇轻易不可现身。” 易心领意,“是。” 公仪无影说完,面色突然难看了些,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了。我失踪这些日子,回宸王府,要怎么跟上官玉辰交代?万一上官玉辰问起我上哪去了,干什么了,我是不是又要一问三不知? 第408章 不毒不相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清晨,窗外的鸟儿唧唧喳喳欢快地叫着,阳光柔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更添了几分生命的气息。 公仪无影心情极好,身体健康真是太美妙了,“易心,不管今天姓巫的给不给解药,我都要带你走。区区解药,还难不倒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公仪无影自顾自地说着,易心在一边替她整理房间,又听到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了。公仪无影头也懒得抬:“请进。” 巫晋月轻轻推开房门,“小丫头今天心情很好啊。” 公仪无影没好气应了一句:“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心情好?” “怎么?” “因为我看见你就像见到了毒药,听到你叫我小丫头就浑身不舒服。”公仪无影依然没有扭头看门口的巫晋月。 巫晋月不以为意,顺着她的意思调侃,“小丫头浑身不舒服,那么就让毒药给你以毒攻毒。” “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就说。但事先声明,若再用那些下三滥的毒药,我们就绝交。” 巫晋月闻言,一张柔若清水的姣好脸庞笑意溢满,“原来我和小丫头已经有交情了,我们真是,不毒不相识。冲你这句话,我就绝不会再给你下毒。” 公仪无影嘴角勾了起来,目光也对准了他,“你也不是无赖中的极品,还有救。”你也有上钩的时候,你若不用毒,鬼才怕你。于是,接着说:“既如此,不如好人做到底,给我的人解药。” 巫晋月笑,“你还真是个会顺杆爬的,不过,我喜欢。” 公仪无影应:“我不喜欢,特别不喜欢你叫我小丫头。”本王在柳蓝可是大名鼎鼎的王爷,居然被你叫成小丫头,你叫本王情何以堪? 巫晋月接着调侃:“这么反感?你该不会是从小就被当男子养大,自己搞不清楚自己是女子,喜欢别人叫你小公子,甚至小厮。” 公仪无影默了一会,便问:“你早上是不是用馊水漱口了?”话在你口里都变味了。 “怎么?听着不舒服,还是我说对了?”如此倾国倾城,极具灵气的女子怎么会一点女子的娇柔之气都没有? 公仪无影气急,好心情快扫荡完,“你是不是从小被当女子养大,自己居然不知道自己是男子,对女子以为是自己的同类,恬不知耻而不自知。”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妖媚,居然敢那样调侃本王。 巫晋月收拢折扇,脸色略沉,眸光渗出罕见的寒意,“小丫头激怒人的本事还真不小,看来本尊一直小瞧你了。你这样胆大,你的背后到底是谁?” 公仪无影听到他冷下来的声音,再看他目中的冰凉,是触到他的底线,还是他说这话根本就是有目的?她冷笑一声,“你不是挺有本事吗?我背后是谁,你去查呀。” 巫晋月一改往日温情似水的表情,“你一再激怒本尊,难道就不怕本尊不放你走?” 公仪无影摆出一个假假的笑,“我怕呀,我好怕,怕我不能好好地潜伏在宸王身边,替八王爷办事。怕时间久了,宸王怀疑你的那个假夫人是真风宁。” 第409章 双生珠花,离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摆出一个假假的笑,“我怕呀,我好怕,怕我不能好好地潜伏在宸王身边,替八王爷办事。怕时间久了,宸王怀疑你的那个假夫人是真风宁。” 巫晋月打开折扇,又妖媚地笑了,“我果然没有看错,行,我放你走。”从袖里药瓶中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公仪无影,“给你的手下服下吧。”居然每一个疑问都被巧妙地错过,而且将我的心思拿得这么准,本尊一定会将你查得透透彻彻的。但是,一想到风宁就要离开,竟有一种奇怪的离别的愁绪。 公仪无影接过药丸,闻了一下,便递给易心服下。她转过身子,却见巫晋月手背在背后,望着窗外一动不动,深沉得让人不忍去打搅。不由得也学着他的样,往窗外望去,看啥呢? 沉静了些许时候,巫晋月回过身来。 公仪无影见他的眸子似乎比往日清亮了许多,褪去了几分邪魅。 巫晋月浅笑,“我以后不叫你小丫头,就叫你宁儿。” 公仪无影愣了一下,“反正比小丫头好听,但宁儿称呼太过亲昵,我们应该没那么熟。就算有那么熟了,我也不习惯。干脆连名带姓地称呼好了,你叫我风宁,我叫你巫晋月。”然后,一脸正经,“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纠结这个称呼了。” “风宁,这几天实在委屈你了。”巫晋月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想说的话难以启齿。 公仪无影觉得奇怪,因为在她眼里,巫晋月是个脸皮特厚的,有什么话能让他这样半吞半吐,却见他从怀里搜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又从盒中拿出一对洁如白雪,小巧精致的双生玉珠花。 巫晋月将珠花递给公仪无影,“这对珠花,就当是对这几日的赔罪。” 公仪无影瞧了一眼,她对女子饰品并不敢兴,但从来没见过如此洁白如雪,剔透到几乎透明的玉,也知价值必定不菲,并没有伸手去接,“我不是小丫头,自不会去戴这些小丫头戴的饰品。”然后,抬眼看向巫晋月,见他眸光幽深但颇有失落之意,遂又道:“你是希望我将它贴身珍藏,还是当废物一样丢弃不理。” “怎么说?” “我离开这里便是男子之身,贴身珍藏,若稍有不测,它便是我身份的破绽。但若我将它丢弃不理,你是否愿意看到?” 巫晋月收回珠花,“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想得如此周到,希望有一天,你会收下它,贴身珍藏。”眸光深深地看着公仪无影,总有一天,你会以女子光明正大的身份接受我的心意。 然后,他恢复原来邪魅轻佻的样子,“如果你想我了,我就去宸王府找你,宸王府哪个院子适合幽会?” 公仪无影唇角连抽几下,这家伙果然只能正经一会,刚才深沉得像君子,现在邪魅得像小人。还本王想你?哪个院子适合幽会?真是自己心不正,却说别人影子歪。遂答:“我永远都不会想你,我希望我们能互不干涉。就算我在宸王府有目的,它和你也没有任何关系。”说完,唤了一声:“易心,我们走。” 第410章 找死,留在墓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突然从后面拉住正要离开房门的公仪无影的胳膊,“你就这样走?说好的交情呢?” 公仪无影甩了甩胳膊,没将巫晋月的手甩开,“你要怎样?噢,对对对,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注意的,虽然是你把我禁锢了这几天。”她用另一只手使劲扯了扯巫晋月握着他的手,但依然是徒劳无功,于是说:“是我失礼了,应该说一句,再见,后会有期,这几天真是感谢你的款待。” 巫晋月目光深深盯着公仪无影,仿佛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有其他情愫的端倪,“马上要回宸王府了,你很期待?” 公仪无影淡淡回了一句:“我很彷徨,因为你的原因,失踪的这几天,我还不知道怎么交代。” 巫晋月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比起往日阴柔的笑,显得真实许多,“怎么说?” 公仪无影苦笑,“我肯定不能实话实说,宸王毕竟是被我们同流合污地骗了。我更不能编瞎话骗他,欺骗王爷是大罪。所以,现在我是真话是死,假话是死,回去就是找死。” “那你不如留下。” “回去找死,不一定会死,但是留下就是留在墓地里了。”公仪无影音质凉冷,“这次真被你害死,你抓我莫名其妙,放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巫晋月声线柔柔:“不要再开玩笑了,挺伤感的。如果你怕宸王难为你,要不要本尊帮你?” 公仪无影忙摆手,“不用,你帮我我更没底。不管你对宸王和八王爷是什么心思,希望你能让我离开这趟浑水。” 巫晋月沉默很久,“我送你。” 公仪无影换了一身地道男装后便出了御魂教,马车一路而行,易心暗处随护。公仪无影掀开车帘,正见不远处便是广源楼,遂对外唤了一声:“停车。” 她下了马车,心想,不知道能不能碰到八哥,八哥可是个好人,如果能让他陪我一起回宸王府,那就安全了。这么想着,便进了广源楼,在二楼雅座,点了几道菜。 公仪无影刚动筷子,竟听一带了急意的男声传来:“小风,你可真让我好找。” 她回首,便见平七忍迎面朝她跑来,一到她面前就直接问:“这些日子,你没回宸王府,到底去哪了?” 公仪无影心想,他也知道我没回宸王府?嘴上却反问:“不是你把我弄丢了吗?” 平七忍在一边坐了下来,“我一出打斗圈就没见你人影了,这些日子你失踪,八哥心里不舒服,我也跟着难过。八哥和宸王派人到处寻你,我也出动了丐帮兄弟找你,竟然一点你的消息都没有,可巧现在碰见你了。” 公仪无影突然灵光一闪,“我回宸王府,王爷要是问我到哪去了,我就直接说,偷了这几天懒跟你闯江湖去了。” 平七忍道:“早在你消失之初,八哥就知道你失踪了,你还跟着我呢,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你到底去哪了?” 公仪无影一脸苦相回答:“我失踪的时候,眼睛一睁开,是个黑房子,在黑房子过了几天。现在眼睛一睁开,到了广源楼。王爷说了,我要是再一问三不知就不会轻饶我了。我不就是一个小厮吗?搞得不是中毒就是失踪,失踪回来还要受罚,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她将一只眼睛睁开了些,偷偷瞟向一边的平七忍,见他面有难色,又说:“现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说当时是我要你撒谎骗八王爷的,我就是为了偷懒。” 第411章 说重点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说完,不管他答应不答应就要起身,却听平七忍叫道:“这可行不通,一问三不知了不起是顿板子,要是你骗王爷,那可就是找死。你怕宸王要罚你,我还怕八哥要怪我。” 公仪无影再转身看向他,“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两个正在纠扯该如何向宸王去交代,却突然觉得酒楼的声音安静了许多,一个高大的阴影仿佛已立在身边不远处。 公仪无影抬首,“王爷。”见上官玉辰脸色冷沉,眸光凉凉,她心下一寒,轻声道:“我叫了菜还没吃,王爷要不要一起用饭?”我才逃出升天,宸王就亲自来接我了,这太快了吧。 上官玉辰脸色黑沉,心里却莫名一松,转而又无法抑制地暴怒,这混小子失踪了几天还是这副德行,凉凉道:“是不是要本王等你酒足饭饱了,然后回府?” 公仪无影表情讪讪,“如果王爷不饿,那我也不饿了。”离开座位,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上官玉辰面前,低下头。 上官玉辰看了她一眼,心道:还有老实的时候,然后转身就走。 公仪无影跟上,却给后面的平七忍做了个眼色。 平七忍皱了皱眉…… 一路未歇,公仪无影跟着上官玉辰回了宸王府直接到了书房。 她自觉地替上官玉辰倒了杯茶,一脸苦色,小心翼翼地将茶递到他面前。 那谨慎的模样让上官玉辰心里感到好笑,若非心虚,面前这小子不至于怕自己。 他问:“这几日哪去了?” 公仪无影立刻退开几步,然并没有回答上官玉辰的话。 上官玉辰皱眉,“怎么?很难回答?” 公仪无影慢慢道:“那天……我跟着八王爷,额……吃饭,八王爷有事就先离开了。接着……出了清风楼……再接着,来了一群黑衣杀手,他们和小七打呀打呀打,不跟我打……”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道:“说重点。” 公仪无影回答:“别急,马上就是重点。接着,又来一群服装古怪的,加入了战斗圈,他们比黑衣人的武功要强,他们也是和小七打,不和我打。我没有用武之地,就想离开……” 上官玉辰狠狠瞪了她一眼,“重点。” 公仪无影又答:“重点马上来了,然后又来了四个白衣人,他们或是拿扇子,或是赤手空拳,全部朝我打,我终于有用武之地了,但是我不是对手。这时候,神兵来了,会不会是王爷的暗卫队来了?” 上官玉辰把茶抿了一口,看她还是那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声线冷凉,却又夹杂着无边怒火:“你的嘴干不干?要不要润润喉咙?”瞧她眉飞色舞,简直无视自己怒火的样子,就想教训她。 公仪无影接着回答:“我终于被从打斗圈中解救了出来,于是闪到了一边,可好景不长,刚走几步,眼前一黑,就不知到了哪里。” “然后呢?” “等我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广源楼了。” 第412章 八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狠狠一拍书案,“有八王爷撑腰,翅膀硬了,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 公仪无影一愣,“啊?”这和八王爷有什么关系? 上官玉辰冰寒的声线传来:“为什么不说,平七忍从你身上搜出了八哥的玉佩,八哥的贴身玉佩为什么会在你手里?” 公仪无影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天那么多暗卫在,小七偷自己的玉佩,各路人马都在那里。这件事,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终于吐出一句:“八哥的玉佩在我手里,是因为我忘了还给他。” 八哥?上官玉辰听到称呼,似乎更怒了,“狡辩。你这几天失踪,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一回来去的是广源楼,而不是回宸王府?”其实上官玉辰明知此事肯定与八哥没有多大关系,但是他就是要听风宁怎么解释。 公仪无影眼睛睁的大大的,这语气中好像含有一点妒意,好像觉得自己居然没有把他放在第一位,遂说:“我没有先回宸王府,是因为想先去吃顿饭。万一你罚我,我至少肚子是饱的。” 上官玉辰放在心里笑,还怕我罚哩。接着故意问:“八哥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想你为他做什么事?” 公仪无影也是有脾气的,一听这话,闹了一句:“一块玉佩而已,对我来说不就是一块破玉,鬼知道它有什么作用?我要早知道这块玉佩那么重要,早就自己去开广源楼了,还跑来这里做小厮?” 然后,似乎还怕他有别的意思,她接着说:“小七与八哥是称兄道弟,自是八哥的人,他把玉佩偷出来,当着那么多人显摆,有没有用意我不清楚。但至少可以证明一点,八哥对辰哥是绝对没有恶意的。” 上官玉辰听她唤“辰哥”,心里倒有七分欢喜,而且她的解释也是对的。是啊,如果八哥真的想将风宁插在自己身边,又何必当着那么多人搜出玉佩?故意透露这个秘密。 公仪无影说到此,心想,我能想到这点,上官玉辰肯定也能想到,巫晋月也应该能想到。 想必他们都是把我当成一块石头,投石问路的,看我这块石头能不能激起那么点浪,本王此生最恨被人利用。她一想到巫晋月想利用自己来挑拨八王爷与宸王,就恨得牙痒痒的。 上官玉辰接着问:“那你失踪三四天,去了哪里?难道你眼睛一黑就黑了四天,醒来就与平七忍商量对策?你敢一问三不知的,小心一点。”看不出风宁小小年纪居然也能把事情看得那么透彻。 公仪无影回答:“这足以证明,我这几天都和小七在一起,在干什么,王爷不如去问小七,他可以为我作证。” 上官玉辰根本就不相信她和平七忍在一起,因为八哥这几天也在找她,但想到这一点,却又奇怪,八哥为什么这么在乎风宁?而且竟将自己的贴身玉佩交给他,这又是什么意思?遂说了一句:“你若是不想说你这几天去了哪里,或者混混沌沌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也就罢了,若是你敢胡说八道,联合其他人欺骗本王,看本王怎么教训你。” 第413章 吓倒,惊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想想还是硬着头皮撒谎算了,反正堂堂王爷不会真的向平七忍去认证,免得一问三不知,更不能说自己和巫晋月一起联合对付他的事。于是说:“我实在记不清了,反正醒来就记得和小七在一起的事。” “什么事?” “吃饭,说话。” “三四天都是?” “额。” 正说着,便听到侍卫禀告:“王爷,八王爷到了。” 上官玉辰应了一声:“请八王爷进来。” 公仪无影听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扭头,怕鬼有鬼,八哥居然把小七带来了。 原来,平七忍见宸王脸色不好带走了小风,于是请八哥来替小风求情的。平七忍自以为自己还是小风的救命恩人,居然给了她一个“放心”的表情。 却不料,公仪无影面部立马抽了一下,心想,先溜了再说。遂对上官玉辰道:“我先去给八王爷沏杯茶来。” 沏完茶,公仪无影端着茶站在外面不进去,在外面听有没有对自己不利的消息,但是没有内力却听不清楚,最后只听到宸王一声厉喝:“这混小子,他居然想商量好了来骗本王。” 公仪无影正在心里叫,糟了,糟了。 却听到上官玉辰又是一声厉喝:“还要听多久?还不进来,茶水已经凉透了。” 公仪无影硬着头皮把茶端进去,放在上官子然面前,喃喃细语:“小七啊小七,你真是个小痴。” 平七忍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声回答:“我是来救你的,你还骂我。” 公仪无影声音比平七忍稍微大一点,“你是来出卖我的。” 上官子然刚刚抿了一口茶,还没吞进去,就“噗”得一声喷了出来。 公仪无影居然瘪着一张嘴,“浪费。” 她正要转身,就听到上官玉辰拍桌子的声音,“真是放肆,居然敢联合欺骗本王,本王看你是想死。”他扬声唤道:“来人。” 侍卫应声而入,上官玉辰当即下令:“把这混小子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其实也不是真的要打她,因为心知八哥在此肯定会为她求情,说打她也只是想吓吓她而已。 然而,上官子然因为刚刚喷了一口茶,于是又饮了一口,刚咽下去,还没来得及开口求情,就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原来,公仪无影还没等两个侍卫接近,左一脚,右一踹,把两个侍卫踢趴下了。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来,她直接飞奔着逃逸了,边跑边想。 还以为你挂念本王,不知道把你想得多好多好,结果没见你担心本王几日的安危,一回来就要打本王二十大板。 上官子然端着茶杯,生生愣在那里……这是多年来,从未见过的震惊场面,居然发生在十四的眼皮底下。 然后,便听到十四的声音:“两个饭桶,还不快去追。” 上官玉辰简直气乐了,几天不见,这混小子胆色更见长了。本王这还没把你吓倒,你就把本王惊倒了。你在王府内,能跑到哪里?接着,扬声唤:“来人。” 又有侍卫从外面进来,他再度下令:“封锁王府,谁都不许出去。看见风宁,立马将他抓来见本王。” 公仪无影在王府内东躲西藏,却是要借此机会去看看惦记了几天的图纸。 第414章 葫芦阵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看看身后,两个侍卫已经被甩了,想必宸王也不会用太大人力来抓自己一个小厮,遂自自然然的样子,时不时看看花,弄弄草,径直到了后院。 然而,到了后院,若还是这般速度走,往小书房估计还要走好久。 她忍不住心想,这么大个宸王府,居然把小书房排到那么远的地方。 回想上次与宸王来的路线,先经过一个亭台,然后亭台后面好像是个庭园的门…… 她想到这里,眸光忽然一变。 哎呀,上次以为与我的事无关,只是那么随意地跟着。 现在细想,那个庭园的门好像不太一般……好像穿过时,周围有数个相同的门。难道又是一个阵法? 公仪无影花了大约半个时辰在后院绕了一圈,除了目测一些方位,还大致看出了从后院到小书房似乎是个葫芦阵,而那个庭院便在两节葫芦中间的节线上。 若是阵法配着暗卫,那必定与天启阵这般的战事阵法差不多。进阵与出阵路线之中,必定有一条能够不惊动暗卫和任何机关的秘密通道。 一般这是用于掌握机密的内部人,传递重要信息的唯一通道。却不知道这条通道是否能通到宸王府外或者其他地方? 她走到庭院口附近,隐匿好身形后,目光快速游移,按照天启阵分布暗卫的方法,开始计算,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 天是能见到的,而地是必须经过的,暗卫藏身地点必须是艮位和兑位。所以若是想避过暗卫,就要避开艮位和兑位。要潜进去,如此则要经过坤位,从坎位和离位进入小书房。 公仪无影计算好了可能不布置暗卫的方位后,心想:就算被暗卫发现也没事,反正我是来避难的。 现在是大白日,只能通过离位进去。 计算果然不错,她一路小心来到小书房,好在书房门前没人,她便推门进去。 这么简单,小书房没人守吗? 她凝眉微思,故意将板凳推倒,然后迅速隐藏起来,结果没有动静传来。 公仪无影心下明白过来,原来明卫暗卫都只在小书房比较远的地方,呈葫芦形包围着小书房,机会难得,于是也不再多想,扭动书案上的砚台,暗格出现。 她先仔细记了一下暗格中铜牌打乱后的顺序,然后才开始钻研破解,不多时,暗格壁裂开。 公仪无影取出图纸,上面的确是个装置图纸,也就是个特殊的武器图。 这个特殊武器设计大胆,想法几乎超越了自己见过的一切武器。这是个远距离攻击武器,但是这个武器若由人操作,却不知怎么去操作。 下面是个阵法图,这个阵法图只是个大概图,但却可以看出这装置是嵌在阵法的哪些位置。虽说万变不离其中,但这个大概图也太抽象了。 她将图研究一番,牢牢记入脑中。 这个阵法必是推动这个装置的阵法,但这必须要多大的力量啊,看来还得回去研究研究。 第415章 是人是鬼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素来自傲,此时眼中也不由得升起一丝钦佩,上官玉辰,果然是个军事天才,也难怪他被称为战神宸王。 可很快想起他那老是在自己面前摆谱的拽样,就算有本事又怎样?用得着随时都要告诉别人自己是天宸的宸王?动不动要教训人,总是说别人放肆,放肆了又怎样?不放肆他自己又不习惯,真是别扭。 公仪无影皱了皱眉,将图纸还原,然后又将暗格的铜牌回归原位。 想不到这么简单,还让本王差点通知自己的影卫来引开明卫暗卫。早知道你是用阵法在保护,这些东西早让本王瞧清楚了。我公仪世家天启阵可是天下第一兵阵,就这种小型葫芦阵,哪里能难倒我公仪无影?还白白被巫晋月囚禁数日,真是越想越窝囊,越想越丢脸。 她出了小书房,双手背在背后,准备轻轻松松原路返回。结果,走了数步,久经阵场的她就发现情况出了大意外。原来,进来的方位与出去的方位居然是两仪的,也就是说进来的是离位,出去就必须是坎位了。 否则,所有计算好的方位将全部反化。也就是说,她必须通过坎位才能回去,不然就绝对会惊动暗卫或者引动其他机关。于是,她将方位重新排了一个版。一番计算后,便来到了一条小湖边。如要要走坎位,必须从这条湖里游过去。 她在湖边隐匿身形,观察一番,又计算了一下游水的方位,怎样能刚好到坎位。看看天色还不是很暗,想到自己现在是女扮男装,万一游水被人发现,那真是不敢想象了。可又一想,这后方应是没有宸王的允许无人敢来的,连暗卫都伏在那么远的地方,以一个阵法包围,不敢接近此处,想必一会通过游水到岸边的坎位应也是安全的。 于是,她伏在水边大树后,默默地等待天黑。肚子真饿啊,想起自己叫的一桌菜还没吃,一想更饿了。 弯月穿过云层,几点星光洒向湖面,周围显得寂静无比,黑蒙蒙的一片。所有的树木,假山,庭院都变成了一片深黑的影子。 公仪无影从树后探出头来,果断脱掉身上所有的衣物,要不是下水,自己都羞得可以。 她将衣物全部裹在一起,用腰带系好。一只手托着衣物,一只手划动水面,游向对面的坎位。心里从未有过的紧张,方位可千万要游精准,平时错了不要紧,现在错了可就掉大发了…… 因着紧张,也用了足够的细致,终于近了坎位。 起身前,还是再度计算了一遍,并将四周查看了个仔细。 终于,鼓足勇气上了岸。 公仪无影一上岸,便躲在能遮住一切的假山后,快速穿上衣服。衣服一层一层,越穿越心安,但是裹胸是无法实施的。 穿好衣服后,她将头发披散下来,用裹胸布将头发擦啊擦。本来自己挺紧张的,但呼吸也还正常,但此刻,总觉得旁边是不是又多了个呼吸声,认真一听,抬起头,分明就有个人影站在了自己面前。 公仪无影包括呼吸在内的一切动作全部停止,细若蚊蝇的声音从唇边溢出:“你是人是鬼?”我要不要杀人灭口? 人影“嗯”了一声。 第416章 绝世女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包括呼吸在内的一切动作全部停止,细若蚊蝇的声音从唇边溢出:“你是人是鬼?”我要不要杀人灭口? 人影“嗯”了一声。 公仪无影几乎未经思索,道:“你怎么敢擅闯后院?你是从哪个门进来的?” 人影似乎觉得自己终于听清晰了这声音,说出一句:“你难道是小风?” 公仪无影尴尬,原来是小七,小声回答:“你声音可要小一点,这里可能有很多暗卫哟。” 平七忍蹲下身,小声道:“八哥让我跟着你,我远远看见你是在这个地方,跟近却不知道你怎么消失了,所以我就随便推了个门进来,却发现这应该是宸王爷设的一个阵。我虽然是爬墙走院,偷珍盗宝的高手,却也不敢随意踏动,这个地方一看就知道有许多暗哨。一旦引动总是麻烦,毕竟是宸王的地。” 他伸手将她的发丝向她耳后顺了一下,又说:“想必你也是待久了,是不是因为不会出去,还是想故意躲在这里?”然后很自然地伸手扶她站起。 深黑的天空,一轮弯月散发出淡淡的银光,并没有云雾的遮挡,于是显得越发明亮。 平七忍抬头,竟一下愣了。 一头青丝仍在滴水,绝色的容颜还带了些许氤氲水汽,饶是月色朦胧,但如此近距离的观察下也足以让他看清,那,分明是一张女子的绝世容颜。 公仪无影紧张之中,没有顾得上裹胸,女子婀娜的身形,饶是这一身男装也掩藏不住。 平七忍呆了半晌,想到男女授受不亲,终于回过神来并退开几步远,“小风,你……你……你竟是女子?” “闭嘴。”公仪无影低喝一声,“今日看到的事,不许说出去。” 平七忍愕,随即低声道:“失礼失礼,到底有什么要紧事,你要女扮男装混在宸王身边?” 公仪无影既是真别扭,又是假扭捏,说出一句:“这还用问吗?” 平七忍鄂了半天,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不能问,但是再问又怕她说自己蠢,于是换了个问题:“你头发怎么是湿的?你手里哪来这么长的布?” 公仪无影咬牙,真是个小痴,道:“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是女子了,如果你是君子的话,就转过身去,远远走开一些。等我叫你转身时,你再回来。然后,我再回答你这种蠢得要人死的问题。” 平七忍原也是江湖之人,对一些江湖女子女扮男装也是见怪不怪,却觉怎么自己与她相处,竟一点没察觉她是女子,只是觉得她生得确实美丽。 他很自然地转过身去,似乎是为了让她放心,口里道:“也不知道你是运气好还是会躲,这个地方是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然后往前走了数步。 公仪无影迅速整理好自己,甚至将散下的湿发也束好,然后叫:“可以回身了。” 平七忍走回到她身边,见她一脸英气,叹道:“果然是像变了一个人,月光下都能看出像变了一个人,如果大白日的那不变化更大。你……” 第417章 心酸往事(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见他像有很多话要说,可看见自己就像见到个妖怪似的,有话也说不出来了,温声说道:“从现在开始,非礼勿言,谨言慎行,你可以提问了。”便如在布置任务,发布命令一样。 平七忍一愣,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好好的女子不当,干嘛要女扮男装,然后混在宸王身边做个身份那么低下的小厮?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公仪无影答:“我的确有苦衷,我的苦衷就是……”顿了半天,装出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这个样子你能不能懂一点什么,能不能让你想象什么? 月光倾泻在她的身上,她垂着头似乎有很大的难言之隐,朦脓光线中显得尤其苦楚。 平七忍果然不忍心让她说下去了,马上道:“若真不能言就不要说了,我相信小风绝对不会是个坏人。” 公仪无影抬首,皮笑肉不笑,“你真是善解人意。” 平七忍被她这么一表扬,讪讪地摸了摸后脑勺,仿佛接受了一个莫大的荣耀,道:“要不要我帮你?”然后,江湖台词立马出来,“只要你有需要,我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公仪无影实在无语,瘪着嘴说:“你能不能搞两个包子来我吃?我真的饿惨了。你知道的,早上那桌菜全部都交给你了。”言下之意,这是你还的,可不是什么赴汤蹈火,而且还占了便宜。 平七忍苦笑,“现在夜已经深了,让我一个天下闻名的奇盗去偷两个包子,的确还是有一点为难了。” “还奇盗呢,两个包子都偷不到。”极端鄙视。 平七忍见她鄙诽自己,只好接着那个问话:“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为什么要在宸王身边做一个身份低下的小厮?” 公仪无影叹了口气,“这就是我的苦衷了,你既然非要让我难堪,我也只好告诉你了。我不告诉你,你的心也不会安的。”接下来我说的这些天雷滚滚的话,都是你逼的。 平七忍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说出来,多一个人帮你。” 公仪无影将头抬起,望着明月,一副深沉的模样,慢慢道:“多年前,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喜欢上了一个高傲无敌,不喜女色的王爷。为了接近他,费尽心思,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终于用一个很难让人接受的身份留在了王爷身边,那就是,王爷身边的一个小厮,而且还是贴身的。” 平七忍以为自己在听故事,所以竖着耳朵还在听,哪怕最后一句也没有让他有足够的反应,只是听到公仪无影话住了,问了一句:“那个人可是你?” 公仪无影觉得,原来喊小痴还觉得自己在喊他的笑话,现在终于认为太贴切了,道:“你真是太聪明了,不错,那个人就是我。”然后,肚子里一阵反胃,就想吐。 哪料平七忍听到这句话,接着问:“那后来呢,怎么样了?” 第418章 心酸往事(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了,望着平七忍,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后来,她就站在你面前,讲她的心酸往事。” 然而,平七忍继续蹦出一句:“她为什么要站在我的面前讲她的心酸往事?” 公仪无影彻底崩溃,“你可听懂了我说的每一句话?” 平七忍忙回答:“听懂了,听懂了。你不就是说你喜欢宸王,于是就装作他的小厮。可我就奇怪,你喜欢就喜欢,为什么要装个小厮,而不是做个小姐?你装个小厮又怎么可以让宸王喜欢你?” 公仪无影居然噎了一下,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因为宸王不喜女色。所以我就装成个小厮,以便近水楼台……吸引他。”幸亏在巫晋月那里知道自己伏在宸王身边还可以有这样一个目的,不然的话还真是不知道该怎样补这个漏洞了,但‘勾引’两个字实在说不出口,于是换了个‘吸引’。 平七忍一脸恍然,“哦,这样能够达到目的?” 公仪无影心道,果然不是人人都是巫晋月。正想着,突然打了个喷嚏,原来头发还是湿的,而且刚刚游了水上来,春日的天气还是很寒冷,现在又没有内力在身,似乎着了凉。 平七忍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似乎有些疑惑地问:“你干什么去了?头发怎么会是湿的?” 公仪无影叹道:“因为你看,我本来是个柔弱的女子,发生什么都是被动的。结果王爷在我一回来就要打我二十大板,你看我这柔弱样怎么能挨?”说着,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 见平七忍并没有安慰的话语出来,她接着说:“我终于忍不住那一时的伤心气愤,决定头河自尽。” 平七忍忙道:“使不得,就算宸王要罚你,八哥也会为你求情的,你可不能这样想不开。” 公仪无影立马道:“是啊,我就是这么一想,所以只把头发一打湿,我就起来了。” 平七忍:“……”难道投了一次没投进去,只把头发投湿了?终于,发了一个很强烈的感慨:“想八哥对康小姐那样专情,现在才终于知道,康小姐原来对八哥太不是那么回事了。”语气中颇有不满。 公仪无影听他不知怎么蹦出这么一句话,遂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平七忍回答:“你对宸王痴情至此,居然能够为宸王的一念而丢弃生命,而康小姐对八哥总是若即若离,两者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公仪无影五内翻腾,从此,我在小七的心中成了一个比他更痴的人。 “小七,看在我一片痴心的份上,请你千万不要把我的身份透露。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接受我,不要让我痴心无处托付。我哪怕每天只是伺候着他,看着他也是好的。你要是把我的身份透露了,我就连这唯一的奢求都没了。” 说这番话,她鼻子嘴巴全拴在了一起,本王这一辈子都没说过这么恶心的话。 然这个表情由平七忍看起来,就像伤心无处宣泄的样子。 平七忍点头,郑重承诺:“你放心,你是女子的身份,我绝不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八哥。江湖人最重承诺,说到做到。” 第419章 原来我也想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一脸感激道:“真是太感谢你了,你说这话,我的心就放在肚子里了。” 刚说完,她立马又加了一句:“为了你对我的承诺,你以后要少喝酒,喝醉了会胡说八道的。” 然后,她说:“提起喝酒,我肚子又饿了,你能不能帮我做件事?替我打听一下,王爷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要是王爷解气了,我就可以回去了。” “那你在此休息,我去找八哥说说,告诉你的位置,让八哥来带你出去。”平七忍说完,“呼”的一声,人就消失了。 “这小子的轻功还不错。”公仪无影喃喃道。 平七忍离开后,她双手环腿而坐,让头搁在膝盖上,确实有些累了,可是睡不着。 明明上官玉辰在八哥来之前什么都好好的,为什么八哥来了之后,脸色就全变了?其实以他的睿智,从我一开始讲,他就知道我只不过是拉着小七想将这几天的事蒙混过关而已,哪里是真的要骗他?就算骗也不至于那么生气吧。 我现在没有内力,二十大板,那还是很要命的。 他会不会是故意要当着八哥的面罚我?肯定跟那块玉有关。还说不介意,这天宸皇室的事情真的很伤脑筋,还是父皇和娘好。 她望着清冷的夜空,头晕晕的,越想越多。 好想柳蓝,好想宁谷,好想娘亲,好想小月…… 想着,她抬起头,居然看见了上官玉辰,迷着眼,嘴角挂着一个很单纯的笑,“辰哥,原来我也想你。”然后将头又垂下,搁在膝盖上。 公仪无影感觉到有人要抱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昏昏的,四周的灯火晃呀晃。 接着,便听到平七忍的声音:“王爷,她可能只是睡着了,叫醒就好了。” 原来,平七忍知道风宁是女子之身,觉得如今要个侍卫去抱她,男女授受不亲,实在太不好。 上官玉辰听见公仪无影迷迷糊糊说出“辰哥,原来我也想你。”,心里蓦然一暖,一日的怒火仿佛随着这声呢喃在夜风中飘散,本来严厉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风宁,还待在这干什么?随本王回去。” 公仪无影看清眼前景象,却觉得头依然昏昏的,可听上官玉辰声音柔和,神色也没有白日的严厉,她站起身来,披在身上的小七的外衣滑落在地。 她随手将衣服拾起,向四周看了看,看到宸王身后八王爷旁边的平七忍,慢慢走过去。 我怎么像踩在棉花上?身子轻飘飘的 她走到平七忍面前,一手将衣服递过去,道了一声:“谢谢你,是你帮的我?”感觉到自己声音比平常低弱,料想自己应是着凉了。 平七忍接过衣服。 公仪无影感到眼前昏了一下,脚步不由自主向前踉跄,然很快便稳住身形。 忽然,一只大手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原来,上官子然见她身形不稳,于是扶住了她,旋即便将另一只手搁在她的额头上,“这么烫?” 他微微凝眉,对上官玉辰道:“十四,小风额头很烫,要不要请个大夫给他退热?” 第420章 她已经为你死过一次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其实上官玉辰此刻心里也是满满的关心,可看到公仪无影还衣服的动作,心思却动了一下。 风宁藏身在此,为什么平七忍的衣服会在他的身上?平七忍是八哥的人,他怎么会和风宁一起藏身在我宸王府的禁地? 上官玉辰不禁又想起八哥居然将象征自己身份的随身玉佩交予风宁,此时也是八哥来告诉自己风宁在此,而刚才八哥对风宁的动作亲昵自然,这让他觉得风宁就算不是八哥的人,八哥也是对风宁有所企图,怒火顿时又升腾了起来,冷冷甩出一句:“风宁欺骗本王在先,殴打侍卫在后,如今又擅入王府禁地,若不好好教训,岂不让人笑话?” 公仪无影侧过身来,也许是原始的胆量,也许是听到上官玉辰这么说感到难过,居然一脸强势道:“我什么时候欺骗过王爷了?是想骗也没有真的骗。我又怎么是你侍卫的对手?只能怪你的侍卫太蠢了。我若不入王府禁地,不早被你抓住打死了?” 说完之后,连公仪无影自己都愣了一下,难道我犯迷糊了? 人瞬间清醒了一大截。 果然,立即便听到上官玉辰怒不可遏的声音:“你还真敢狡辩,想是有人撑腰底气足了。本王这次不好好教训你,你岂不要上天了?”故意将“撑腰”二字加重语气。不但不知悔改,居然在众人面前公然顶撞本王,想想肯定是以为八哥在此,本王不会将你怎样。 他思及此,越是怒火中烧,扬声一唤:“来人,将风宁押下。” 平七忍马上拦在公仪无影前面,求情道:“王爷不能责打小风……” 然话未说完,便听到上官玉辰冷冷的声音传来:“八哥,管好你的人。如果有下次,本王不管他是谁的人,胆敢再这样放肆的话,本王首先将他拉出去砍了。” 上官子然明显听出上官玉辰口气不善,遂对平七忍道:“不可对宸王如此放肆。”转而,却还是对上官玉辰说了一句:“十四,不要对小风太过严厉。” 上官玉辰心想,这是八哥第二次为风宁说话。而这一次不知为何,他从心里觉得很难接受这句话,竟说:“八哥管好自己的人就是,本王的人,本王自己会管好。”但是却给准备上来押风宁的两人做了个眼色,两人退下。 “风宁,还不随本王走?”他喝道。 公仪无影垂首跟在上官玉辰身后,走了几步远,突然听平七忍在身后大声冒出一句:“王爷,您真的不能为难小风,她对你一片真心。” 上官玉辰脚步一顿。 公仪无影“砰”得一下,脑袋撞在上官玉辰背后,他这没喝醉就开始胡说八道了。 上官玉辰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本就吃惊,又被风宁撞了一下,遂转过头来。 也不知是发热还是怎么回事,风宁的脸红扑扑的。 上官玉辰一时晃神,竟有一种想拥她入怀的欲望,但瞬间便恢复正常,被撞了一下的狠话却说不出来了。 平七忍自认为自己的话终于起了效果,于是又加猛料:“小风已经为王爷死过一次了,王爷对小风可要珍惜。” 他说的本是小风投河自尽的事,但上官玉辰对这句话简直是太不理解。 难道风宁为上次中毒的事一直在心里怪我?就算怪我,他竟把自己的心思透露给这个小子? 公仪无影风速转身,上官玉辰刚才那种旖旎情绪也被这浩然的动作扫得踪迹全无。 只见公仪无影冲到平七忍面前,上气紧接下气,“我真是太不了解你了,我从未想到你的话居然如此之多,也不要你做什么保证了,你是不是要现在当众将你知道的宣布出来?” 所有人都为这句话惊得呆若木鸡,却听平七忍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来的,我答应了你就会做到,你是不是生气了?” 上官玉辰一头雾水,在后面问:“风宁,你在说什么?” 公仪无影应道:“我在和小七说心里话。” 上官玉辰:“来人,将风宁给本王关起来。” 上官子然:“……”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再替小风求个情?可好像我越为小风说好话越糟糕。 第421章 赌气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被关在一个封闭的独间,既不像牢房,也不是柴房,更不像房间,里面只有一个微弱的烛光在窗台上随风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样子。公仪无影看着四面墙,更恍惚了。 上官玉辰,你明知我一日一夜滴水未进而且还生病了,居然还如此狠心将我关在这里。亏本王不会服侍人还对你尽心尽力,本王就算有目的,对你可也是真心真意。你自己疑心八王爷笼络我,却将我当成出气筒。你我同是疆场王爷,但如今看来,你比本王可活得累多了。 她顺着墙壁坐下,昏昏沉沉的感觉又来了,开始胡思乱想。 战争,谈判,图纸,巫晋月,八王爷,上官玉辰……这些人和事在脑内翻腾,最后定格在上官玉辰脸上。 那张脸对自己说:“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 公仪无影冷笑,“谁像你这么武断,心术正不正与长相有什么联系?若是你不挑衅柳蓝,哪里来一个面具?” 她想着想着,时而伤感,时而气愤,那张脸又对自己说:“居然一问三不知的被算计,你还真是有能耐。” 公仪无影对着另一面墙自语:“谁愿意活在满是算计的地方,难道你要挑起战争也是被算计的?” 可能被关起来是个导火线,想下去,她竟发现自己对上官玉辰不满和愤怒居然有那么多。 次日,公仪无影醒来时已经是在自己的小房间了。 公仪无影蹙眉,奇怪,谁把我弄到自己房间来了。她摸摸自己额头,似乎比昨日好一点了。 只见一名侍卫推门而入:“风宁,王爷命你伺候他在正厅用膳。” 公仪无影一听到这个“膳”字就恼火,本王都饿两天了,哪还有精神去伺候你用膳?没好气道:“麻烦侍卫兄弟转告王爷一声,风宁快要饿死了,走不到正厅,还请王爷恕罪。” 这名侍卫是随在宸王身边的,昨夜值班,知道风宁昨晚是宸王亲自抱回来的,而且还请大夫替她退了热,能不能得罪自是清楚。于是,不言不语转身就去正厅禀告。 没过一会,那侍卫竟端来清粥小菜,忍了半天,似乎是不知道怎么称呼风宁,“王爷让端来,就在你的居所吃,吃完以后,若好点了就去见王爷。”然后将粥菜放在桌上。 公仪无影看着那清粥小菜,可能因为病未痊愈,虽饿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也不管上官玉辰怎么想了,干脆将穿好的鞋子又蹬掉,躺在床上继续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侍卫又来了。 “风兄弟醒了,王爷说你好点了就去见他。” 他见饭菜并未动,又说:“王爷说,让兄弟你一起用晚膳。” 公仪无影愕:“啊?怎么已经到了晚膳时间?” 侍卫走到桌边,把那没有动的饭菜端走了。 公仪无影心道,明知道我现在真的很饿而且又有胃口了,居然用你霸权手段逼我与你一起用膳。你不总想教训我吗?本王就是不去,饿死都不去。要怎么教训就教训吧,反正现在也不想见你了。 第422章 一个王爷为一个小厮做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想法是冲动的,行动是理智的。 公仪无影决定去宸王府厨房先把肚子填饱,怄气可不能伤自己,那是愚蠢的行为。 行动迅速展开,她肚子被填饱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公仪无影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推门进去,却见叶飞已经守在她的房里了。 叶飞的目光并不友善,语气也充满不满:“风宁,在宸王府,希望你能记住你的身份。不要以为王爷对你另眼相看,你就可以肆意妄为。” 公仪无影轻笑,笑中却含了几丝冷意,“叶侍卫是奉你主子之命来耍狠的吧,我横竖身份低微,软的硬的用不着一波一波的来,有什么话就直说。” 叶飞冷冷道:“王爷性子冷傲,这些年来身边就没有一个知冷知热,与他能够尽情交谈的人。自从你来到王爷身边,王爷的变化我们这些近卫都看得到。虽不知王爷对你什么心思,但我等都知道,王爷从未将你当成下人,甚至对你比对一个至亲的兄弟还好。” 公仪无影笑,“你说这些都是经过你王爷的?”上官玉辰那么傲,怎么会派一个近卫来对我晓之以情? 叶飞回答:“我来,王爷根本就不知道,也许知道了还不一定饶过我。” “那你还想说什么?什么目的?” “上一次你中幽尾毒,王爷为了替你拔出余毒,一日一夜未曾休息。虽说你醒后,王爷小小惩罚了你,但那也是为了你好。” 公仪无影悟,原来幽尾的毒是辰哥替我拔的,想起上官玉辰替她涂药到手掌上,心不由得绵绵软软,仿佛那温柔的指与掌的碰触又从手心传了出来。 叶飞接着说:“你消失了几天,王爷就找了你几天。甚至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带兵闯了御魂教。不管你信与不信,这绝对不是一个王爷为一个小厮做的,我相信王爷是把你当知己兄弟看待。” 公仪无影喃喃自语:“我怎么会不相信?”柔情随叶飞的话渐渐荡出,神情越来越柔和。 昨夜对上官玉辰的不满似乎全都有理由来推翻了,自己也有不对的。他毕竟是个王爷,哪能在他的属下面前那样与他说话?在八王爷面前责罚我,必也是太重视兄弟之间的感情了,不管是八王爷与他,还是我与他。 叶飞见风宁冷漠不再,似乎被他的话感动,遂道:“风兄弟,王爷整日未进食水,不知何故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有军务禀告也未接见。我等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听说王爷曾让风兄弟侍膳,不知风兄弟……”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公仪无影语气温和。 叶飞向外走了两步,在门口转过身来,“你要记住你的身份,希望你能真心待王爷。” 公仪无影听到此话,嘴角勾起一丝无力的笑。 我的身份?真心? 这是她第一次,不想这样待在上官玉辰身边。记住我的身份,那就注定我是一定要对不起他的,可我却不能忘记我的身份。 想到此,心真的很疼很疼。 战争难道真的不可避免吗?或许…… 第423章 我是来看王爷笑话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端着膳食,走在通往书房的路上,却听到尚雨的声音:“王爷不肯接见,军务明日早点再来禀。” 然后,便是其他几个侍卫的声音。 “王爷将自己困在书房水米不进的,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要不去把风宁找来?” 正说着,公仪无影端着膳食走近。 众人让出道路,公仪无影径直进了书房,正见上官玉辰正坐在书案后似是在看一张图纸,头也不抬。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端着膳食走过去,便听到一个凉淡的声音传来:“本王的命令听不懂吗?退下去。” 公仪无影脚步一顿,道:“王爷,处理事情不急于一餐饭的。” 上官玉辰听到声音,抬头,可看了一眼后,又将头低下,继续看自己手中的图纸。 公仪无影将膳食端到一边的茶几上放下,走到书案前,“辰哥,不饿?” 上官玉辰嘴角悄悄勾了勾,听到这声“辰哥”就想到昨夜风宁迷迷糊糊的那句“辰哥,原来我也想你。”,心情好了许多,但一想到她几次都违抗自己的命令,而且最后这次,明明是让她来一起用膳,她居然自己一个人跑去厨房偷偷吃。 若非侍从告诉自己,风宁不会来了,因为她自己去厨房吃了。简直难以置信,居然偷着吃都不愿来和自己一起用膳。自己又没真的罚她,反而苦了自己担心一天。 他越想越郁闷,于是把她瞥了一眼,既不说吃,也不说不吃。 公仪无影径直走到食物边,盛了一碗饭,又用小碟子挑了些上官玉辰爱吃的菜,端到他面前,温声道:“吃一点吧,辰哥是堂堂王爷,日理万机,不管大事小事,用不着拿自己的身体来置气。” “本王的身体是本王的,拿不拿它置气关你甚事?” 公仪无影的声音越发柔和:“原来王爷不用膳是故意的,却不知现在还有没有气,或者是不是气饱了?若是前者,王爷喜欢虐待自己也就罢了。若是后者,那就不用吃了,会撑坏的。” 上官玉辰心想:你到底是来劝我用膳的还是故意来让我不要再吃的?口里却说:“本王现在不饿,饿的时候没人管,不饿了倒是有闲人来劝本王吃了。” 公仪无影腹诽,这哪里像个做大事的王爷? 她把盛好的饭和挑拣好的菜往书案上一顿,道:“那王爷就慢慢研究你的这些图纸什么的,什么时候饿了,通知风宁一声,风宁来管。若没有其他吩咐,风宁先退下了。”用得着这样吗?难道还要我道歉不成?我又没做错事,要教训我的是你,关我的是你,反过来安慰你的是我,居然还摆什么王爷的臭架子。 她说完便欲离开,可脚步还没踏出,胳膊已经被一只手牢牢捏住。 上官玉辰不温不淡:“你来不是来伺候王爷的……”目光中含有一丝期待。 “我是来看王爷笑话的。” 上官玉辰脸又绿了,“你在厨房偷吃饱了就来看你家王爷饿肚子,你还真有心。”捏住她胳膊的手重了些。 第424章 给他讲故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吃痛,“原来王爷这么闲,连个小厮在哪偷吃了东西都知道,请王爷教训我好了。” 闻言,上官玉辰将抓住她胳膊的手松开,眼神凉淡些,却不再言语。 他低下头,将图纸拿在手中又看,但是下一瞬,便将图纸往书案上反扑,两眼望着桌上的膳食,怔怔出神。 公仪无影见他这个样子,心想:辰哥是很饿了,却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不愿拿起碗筷。 她心里微微抽了一下,柔声道:“风宁伺候不好王爷,所以不想伺候王爷用膳,但却想在书房里陪我的辰哥吃饭,因为辰哥已整日未进食水了。” 上官玉辰端起饭,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我的辰哥?抬首看她,“你还饿不饿?要不一起吃。” 公仪无影点头,出门吩咐人准备。 仆役将一切布置好后,两人在桌边坐下。 门外的侍卫偷偷将风宁瞅了一眼,风宁简直是王爷的一味良药了。 公仪无影替上官玉辰夹菜,口里说:“辰哥,风宁很小的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辰哥吃饭,风宁把这个故事讲给辰哥听。” 上官玉辰一脸温和地看向她,“你还会讲故事?本……我自幼到今,还从未有这么惬意的时候,边吃饭边听故事。”本来想自称“本王”,可风宁既然叫他辰哥,遂也改了自称,心里竟有一丝窃喜,想不到一日自虐,还真换来了风宁的恻隐之心,浑不觉自己这种心理有什么不妥。 公仪无影看他细致地吃饭,时不时为他夹菜,口中娓娓道来:“很久以前,有一对兄弟,两兄弟感情十分要好,相亲相爱。有一天,兄弟俩在一个集市上同时看中了一把剑,弟弟拿起剑身爱不释手。哥哥拿起剑鞘,也觉得弟弟手中那把剑颇和心意。但见弟弟拿起了剑身,便把剑鞘也给了弟弟。于是,弟弟将剑带回了家,从此视作心爱之物,剑不离手了。 但这把剑也曾经是哥哥的心爱之物,于是,哥哥就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在剑鞘上镶嵌了一颗象征自己身份的宝石。哥哥只是觉得那把剑配得起那颗宝石,因为兄弟俩感情很好,所以哥哥忽略了这柄剑的主人是弟弟。而弟弟对这嵌在剑上的宝石很是不满,甚至揣测哥哥有觊觎之心。但是介于兄弟俩感情一直很好,故而不好发作。” 上官玉辰挑饭的动作越来越慢,渐渐停了下来。 只听她接着讲:“终于有一天,只不过是个小小的矛盾,弟弟因为对哥哥那块宝石耿耿于怀,便当着哥哥的面将本是自己心爱之物的宝剑扔在了地上。哥哥越想捡起它,弟弟越是气愤。因为弟弟并不是想放弃这把剑,而是想逼他的哥哥不要有捡起这把剑的心。两人为此事如鲠在喉……” 他看着她,目光越来越幽深,幽深中又渐渐透出一丝无法理解的情愫。 她还在缓缓讲述:“弟弟爱剑,却不曾想到,无论在剑鞘上固定了什么,握着剑柄的人永远是自己。” 第425章 沉沦还是改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问了一句:“不知道那柄剑自己可愿意在剑鞘上嵌上那颗宝石?” 公仪无影回答:“剑本身只是一柄武器,主人要在它的剑鞘,剑柄,剑身上做什么,它都会毫无怨言,因为它属于它的主人,可剑却不希望被主人弃下。虽然主人并不是真的想弃它,但剑会觉得它丧失了武器的意义。希望哥哥和弟弟不要因为明明无关痛痒的事去相互伤害,更不要让这把明明都喜欢的剑变成了牺牲品。” 上官玉辰听着听着,其实饭食并未动多少,却觉得心情大好了,原来他才是握着剑柄的人。风宁将自己耿耿于怀这些天的心病一下剔除,既解释了八哥对风宁并无觊觎之心,只是喜爱,又表明风宁只认自己为主人。 他定定地望着公仪无影,满目欣赏。 风宁,好像总能带给自己意外。 她说:“辰哥,那块玉佩,我会尽快还给八哥的。” 上官玉辰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也不急于一时。” 他突然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对她说:“我的手永远都不会松开这剑柄,只要这柄情愿被这样握着。” 他本来是激动之余握住公仪无影的手,仿佛真的是找到了一个知己。然公仪无影被他这样握着手,居然双颊通红,娇羞之样一览无余,刚才的深沉早已荡然无存。 上官玉辰眼神竟有了几分迷离,口里冒出一句:“风宁,其实我有一个很奇怪,很奇怪的想法一直想对你说。” 公仪无影红着脸看向他,却听他说:“我觉得你穿女装,不知道会有多迷人。” 上官玉辰说完,黑星般的眸子竟然有异样的光彩流动。 公仪无影惊,难道他也看出来了? 他又说:“我总感觉我要出事了。” 公仪无影更惊,“啥事?” “难以启齿。”上官玉辰的脸居然罕见地红了。 公仪无影装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难以启齿的事通常都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你就不要再纠结了。” 上官玉辰凝眉道:“我正在思考,我是继续沉沦,还是马上改正?” “这么严肃,你自己认为呢?”公仪无影随口问。 他答:“沉沦让人愉悦美妙,改正只能让人痛苦心酸。” 公仪无影:“……”这是什么事?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便应了一句:“这么好选择的事,当然是选择愉悦美妙的。你继续沉沦,我先走了。” 上官玉辰蹦出一句:“你走了我怎么沉沦?” 这家伙是不是高兴傻了? “如果沉沦要让我留下的话,那你就马上改正。” 上官玉辰眸光黯了下来,“你是希望我马上改正吗?可让我改正,我又要陷入纠结中了。” 公仪无影一脸疑惑,“到底什么事,说得这样悲伤?” 上官玉辰正了正脸色,“说好了难以启齿。”然后,忽然改变了一个话题:“平七忍为什么会说你对我一片真心?” 公仪无影脸上红晕褪去,瞬间白了一片,脸上又红又白,显得更加娇嫩艳丽,马上道:“辰哥,你听错了,他说的是一片忠心。” 上官玉辰恍然,“哦,那他后面又说你已经为我死过一次,要我珍惜你,却又是什么意思?” 公仪无影心里咬牙,“这个……这个……”小痴,你给我来个解释,明明这话都是你添油加醋出来的。 上官玉辰又问:“你不是挺会狡辩的吗,是不是我又听错了?” 公仪无影立马接道:“差不多,他不是说的珍惜,是盯紧,要你盯紧我。” 上官玉辰再问:“为什么要盯紧你,是不是你对我有所企图?” 公仪无影,“……”越解释越糟糕,实在无法解释。 第426章 视察军营,绝世璞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几日以后,上官玉辰视察军营,但很罕见地,除了几个近卫,还带上了公仪无影,并且叫上了上官子然。 上官子然本对这军营之事一点兴也没有,可十四叫上他似乎有另一层意思,遂没有拒绝。 公仪无影心知,辰哥这是要故意告诉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他和八哥兄弟之间的感情谁也破坏不了。 整整齐齐的军队训练展现眼前,公仪无影正想见识下上官玉辰的练兵方式,所以观看时也是很用心的。 她的目光坦然自信,仿若久经阵场,自然而然的风采不自觉流露出来。 上官玉辰和上官子然心中都有些惊讶,面对这样阵势浩大的练兵,一般人多少会有些激动紧张。然作为一介小厮的风宁,竟是毫不怯场,依然和自己谈笑风生,而且是毫不做作。 上官子然心底升起一抹忧虑,难怪第一次见到小风就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与十四相同的气息,如今看来,这气息越来越接近了。 风宁,到底是何来历?他根本就不像一个江湖人,他身上隐隐流着一股强大的气势,却竟留在十四身边做一介小厮,他究竟有何目的? 上官玉辰眼中的欣赏却更浓了,心中竟升起一种希望,希望风宁能和自己并肩走在一起,而不是自己做他的主子。 八哥果真是个识人高手,风宁,的确是一块绝世璞玉。 士兵真刀真枪的演练,刀伤剑伤在所难免,骨折摔伤也是常见之事。练兵结束,上官玉辰从座上起身,刚走几步,却听一声呼痛声传来。 众士兵迅速围上来,顿时嘈杂一片。 叶飞立即训道:“军营之内,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众士兵立刻退后,不敢言语。但上官玉辰并没有责备众人,他的目光落在正在为士兵检查伤痛的公仪无影身上。 公仪无影出手如风,对那士兵腿部的几个穴位点了几下,又对着几个穴位揉按了几下。 上官玉辰便看见那士兵的脸色明显开始缓和,呻吟立止。 上官子然看公仪无影这种止痛手法与厉山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让他不由得想起失踪几日的厉山。自从厉山去给巫夫人诊治,再未见踪影,于是问:“十四,上一次厉大夫与你同去御魂教替巫夫人诊治腿疾,并未见他来与我告别,不知厉大夫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我这几天都没找到他。” 一边正在给士兵止痛的公仪无影眉心几不可见凝了一下,糟了,厉山发现我中过幽尾毒,万一他说出巫夫人中过幽尾毒,而且辰哥见过巫夫人的容貌,这不联系起来才怪。 要不要让影卫先将厉山囚禁? 上官玉辰闻言,想起那日厉山的古怪,一直没有回去?看八哥一脸关心的样子,回答道:“那日厉大夫替巫夫人诊治后出来是有些古怪,但他执意要先离开,却不知为何。” 上官子然眉梢稍缓,既如此,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要离开。此事可能要去问问巫教主和巫夫人了,然后目光无意间瞟到公仪无影身上,陡然觉得巫夫人的声音和小风的声音好像有点像。 第427章 不会有怪癖吧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眉梢稍缓,既如此,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要离开。此事可能要去问问巫教主和巫夫人了,然后目光无意间瞟到公仪无影身上,陡然觉得巫夫人的声音和小风的声音好像有点像。 正当此时,便听到公仪无影迅速报了几个药草名并且要了夹板。上官玉辰此时也不便多想,立即吩咐人按风宁的要求备药。 药草拿来之后,公仪无影筛选了些研磨在一起,然后细细为那士兵上药,动作熟练细致,最后用布条为士兵绑好夹板。完成这一切后,她的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但那士兵明显没有了先前的痛苦。 那士兵感激地握住公仪无影的手,道:“兄弟,太感谢你了。兄弟可真厉害啊,我现在竟然一点都不痛了。” 公仪无影淡淡一笑:“医者父母心,更何况我们都是宸王手下的人。” 说不上为什么,看到士兵自然地握住公仪无影的手。上官玉辰心里有一丝奇怪的异样,好像很排斥,居然走过去,轻轻敲开士兵的手,把公仪无影的手握在自己掌心里,牵了起来。 公仪无影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脸红。心中默念,我是他的小厮,我是男子,男子。但是手不自觉地在上官玉辰手心轻轻抖动。 上官玉辰感觉到小手在自己掌心里的移动,柔柔软软的,心中自以为很无耻的想法又出来了,于是克制自己的想法,强制性扯了个话题,笑道:“以前竟不知,你还有这等本事。” “这算什么?风家可是世代行医,这点小小骨折,风宁我还不放在眼里。” 上官玉辰爽朗一笑,风宁一次又一次带给自己意外,他到底还有多少惊喜?笑完,又问:“你有这般医术,做这个小厮,会觉得委屈吗?” 其实不仅仅是医术,他总能一语中的,将事情分析透彻,以一个很浅显的故事轻而易举解开烦闷自己数日的心结,面对三军,他也依然自信。可是……他好像唯独不会伺候人,这真是太为难他了。我现在是不是拿着一把绝世的好剑,在王府里劈柴? 难怪八哥几次三番提醒,不要对风宁太严厉,要用心去对他。我现在能与八哥毫无芥蒂,共同来视察军营,与风宁有莫大关联。 公仪无影凝眉想了想,倒并没有否认,“初始是觉得有点委屈的,但辰哥以真心待我,我在宸王身边做个小厮,但我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小厮,而是辰哥信任的身边人。” 上官玉辰眼中欣赏又浓了几分,“你果然是个性情中人,我上官玉辰没有看错你。”看见公仪无影额上的汗迹,抬手轻轻地将她额前的发丝往后撩开,掏出巾帕很自然替她擦汗。 公仪无影赶紧止住上官玉辰擦汗的手,从他手里夺过巾帕,自己快速擦汗,口里说着:“谢谢辰哥,谢谢辰哥。” 上官玉辰柔声说道:“你倒是对自己细柔些,我又不急,莫要这么粗鲁。” 看到眼前这一幕,身边的近卫士兵齐齐低头。叶飞心道,这王爷现在是快乐了,可别陷入到另一个魔障了。 上官子然上颌与下颌隔着一段距离,这段距离总也拉不拢,目光愣愣地看着眼前两人,心里的忧虑如烟似雾,无法接受的怪异在眼前飘啊飘。 十四可是一代战神,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怪癖啊。本来在忧心风宁接近宸王的目的,现在这忧心迅速膨胀。小风甘愿留在十四身边做一个区区小厮,不会是因为…… 他忽然就想起那日小七对十四说的话,小风对十四一片真心?然后,目光彻底愣了。 第428章 小风,你是一个奇男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与公仪无影说说笑笑,旁若无人地走出军营。上官子然突然觉得很刺眼,眼见二人要同上马车了,快步跟上去,道:“十四,把小风借我一下。” “借,多久?”上官玉辰不经思索,若在前几日,必定一副狐疑的样子打量半天。 “就一小会,可能以后还办点事。”上官子然说完,径直将公仪无影拉了开去。 公仪无影被拉到远些的地方,四周人影稀松一些,见上官子然面色一改往日如沐春风的和蔼,仿佛有些凝重。 上官子然将她看了一眼,低下头,却又抬头看了一眼,见她眸光清澈自信,一眼看去就是心灵至纯之人,欲言又止。 公仪无影心里奇怪,遂道:“八哥向来爽快,有什么话就直说。若小风能帮忙,一定在所不辞。” 她忽然想到会不会是玉佩贵重想要回,不好意思开口,我真是傻,遂取出腰中玉佩,双手递过去,道:“此玉佩太过贵重,风宁原不知它的价值,所以代管了这些日子,如今完玉归还。” 上官子然接过玉佩,心中五味杂陈。想起当日自己想收小风到自己府上,却没有想到小风要见天宸第一美男子,后来居然屈身到十四身边做了个贴身小厮。如今想来,小风是有那个倾向的。 忍了半晌,他终于开口:“小风,你是……一个奇男子,在十四身边可还习惯?” 公仪无影一惊,奇男子?习惯?难道八哥也觉察到了什么? 上官子然见她吃惊傻愣的表情,想先不要吓着他,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遂清了清嗓子,一副很体谅的样子道:“其实……其实……世上奇人奇事有很多,越是美丽,越是自傲,越是与众不同。他们的奇思妙想,通常都是超越于伦理伦常的。” 公仪无影见他不知所谓,于是将目光定在他的嘴上,“还有没有更长的,更奇怪的,更让人费解的话出来?”能不能表达清楚一点?索性那日没有与他多费唇舌的谈判,不然不知道会不会疯? 上官子然脸一黑,“不懂?” 公仪无影摇头,“能懂才怪。” 上官子然凝眉,“我就长话短说,直接说明白。但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个建议而已。” 见他一副吞吞吐吐,欲语还休的样子,公仪无影腹诽,不会是见异思迁,不再钟情康香怡,而要像我这个假男子表达什么吧? 安静了一会,上官子然终于接着说:“小风,你很美……”危险的开始。 “你有任何想法,其实都是很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因为……这种感情只能限于男女,假如你真的喜欢十四的话,也只能限于思想上。这个,十四是天宸宸王,虽然他是性子冷傲,不近女色,但也不能证明他喜欢妙龄男子。” 公仪无影听得一愣一愣,总算从这结结巴巴,深思熟虑的词中总结出一个意思,敢情他是认为我勾搭辰哥,而我又是一个妙龄男子,原来我有断袖之癖。 第429章 三男三女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风宁只不过是伺候王爷的一介小厮,就算对王爷有什么不良嗜好,也不能产生什么后果。此事之关键不在风宁,王爷要风宁干什么,难道风宁敢拒绝吗?就像刚才王爷递手巾给风宁擦汗,难道风宁能把王爷的手扫开?” “你的意思是,难道十四,十四他……他……反倒对你有所企图。可我前几天听小七说,你对十四一片真心,你连你的心思都告诉小七了,难道这还有假?” 公仪无影无语得很,甩出一句:“反正我是没有怪癖的,明天你到宸王府来,你亲自见见你家十四可有怪癖。” 上官玉辰很奇怪自己看到上官子然拉风宁的手,心里竟还是有些不舒服。见二人走到远处些,自己径直上了马车,可将马车门帘掀开,目光注视着俩人的行为。看到风宁还玉佩,心下一松,但见二人谈得热火朝天,似在讨论商量什么,时间稍久,真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他朝马车边唤了一人,“去,把风宁给本王叫回来。” 上官玉辰见风宁回来,脸色红彤彤的,而眉眼间透着丝丝古怪,不禁问:“什么话要说这么久,还要避着本王?” 公仪无影头低下,“辰哥明天就知道了。”明天会不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我可不敢保证。 ………… 次日天亮,上官玉辰起身,没见到风宁在身边,遂叫唤:“风宁。” 却见三个十四五岁眉清目秀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异口同声:“王爷有何吩咐?” 上官玉辰一直不喜欢仆从近身,嘟囔一声:“什么鬼?”随即,沉声对三名少年道:“远些去。” 然后,三个少年拿衣服的拿衣服,递鞋的递鞋,打水的打水。 上官玉辰整理好自己,随口问:“风宁呢?本王不用你们跟着。” 其中一名高个少年回答:“风宁说他伺候不好王爷,以后由我们三个共同伺候。” 上官玉辰一愣,又哪根筋错位了?还是给他三分颜色,他就开染坊了,真不愿伺候本王了? 他正想着,另外一名少年拿来一件披风,恭声问:“今日天气凉些,王爷要不将披风披上?” 上官玉辰还未回过神来,却见披风已经到自己身上,顿时怒火中烧,转身就将披风扯下扔到地上,怒声道:“滚。” 三少年不动,然后,一向冷静,温文尔雅的宸王居然把三个少年踢飞了。 门外的侍卫不忍直视,叶飞把脸侧过去,这下风宁闯大祸了。 果然,上官玉辰暴怒的声音传了出来:“这是谁安排的?叫他立刻来见本王。” 一会时间,便听到侍卫来报:“今日一早,八王爷说王爷答应过,让风宁替他办个事。” 上官玉辰心想,难道要借用半天?难怪找三只猴子来的。 午膳时分,上官玉辰自从风宁来了后便习惯在书房用膳,所以今日午膳也是在书房。 吩咐备膳不久,便见三个十五六岁长相不错的女子进来,步履盈盈。 上官玉辰觉得十分古怪,早上是三个美少年,现在是三个美女,为什么总是安排三个?难道以为他自己一人顶三?这点倒是古怪可爱,边在想,嘴角露出笑意。 第430章 取向还是正常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暗处观察的人看上官玉辰嘴角露笑,松了口气,原来王爷见美女比见美男要温和得多。 三个女子,一个替他斟酒,一个替他布菜,一个给他盛饭,然后恭敬站在他的身侧。 上官玉辰被三双眼睛这样盯着吃饭,觉得十分别扭,遂道:“你们下去,不用这样伺候,告诉安排你们的人,就算安排,只不过近身伺候,一人而已。”这混小子。 不知不觉近了晚膳时分,他问:“风宁回来没有?” 侍卫恭敬回答:“还未回来。” 上官玉辰心里恼火,哪有借用这么长时间,连个欠条都不写?这么久不还,再不借了。 晚膳时分,是侍奉午膳三个女子中其中一人,此人肤色白净,比其他俩人更显水灵,一眼看去,颇为清爽利落。 上官玉辰形同嚼蜡地用完晚膳,女子为他收拾碗筷,动作利索。 上官玉辰心想,收拾碗筷,若是风宁,早就又有一番行动了---叫人来收拾,随口问:“安排你们来的人,那个风宁,可说让你伺候本王多久?” 女子停下收拾的动作,将手垂下,恭声回答:“他说伺候两三日即可。” “多久?” “两三日。”女子又恭敬答道。 上官玉辰脸黑了一圈,两三日? “八哥到底让他办什么事,需要两三日这么久,难道别人就不能办?非得要他。”他微带气愤道,然后扬声唤:“来人。” 侍从进来,他立即吩咐道:“去八王爷府,立即将风宁叫回来,不管什么事都要他放下。” 公仪无影回来时,夜已经黑了。上官玉辰还在书房,拿着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看着,半天没翻一页。 公仪无影进到书房,关切问:“辰哥这么晚还不休息,她们怎么没有伺候王爷休息?” 上官玉辰冲下来,一手捏住她的胳膊,“今日这些事,是不是都是你自作主张安排的?你最好老实说,你和八哥到底去做什么了?我保证不打死你。” 公仪无影回答:“都是为辰哥你好,难道她们伺候得不好吗?” “在你未到我身边时,我身边何时要人近身伺候过?你还是老实回答我的话。” “都说是为辰哥好了,辰哥日理万机,多几人伺候有什么不好?” “早上三个男子,下午三个女子,你这安排可是经过谁的?”本王一个都嫌多,你还安排六个,还三男三女。 公仪无影不理他的问题,却问:“辰哥认为,是三个男子好,还是三个女子好?这个问题很重要。” 上官玉辰居然答说:“你一顶六,只有你一人好。” “难道男女通吃?”公仪无影蹦出一句,然后自顾自嘀咕:“好像对于近身伺候的问题,对女子还是比对男子要正常得多,这说明辰哥取向还是正常的。”八哥对这调查结果应该还是颇满意的。 上官玉辰问:“你在嘀咕什么,什么取向正常?” 公仪无影抬眼看他,道:“八哥今日与风宁替辰哥物色了几位名门闺秀,不管愿不愿意,辰哥明日可务必要见一见,不然风宁实在无法安心伺候辰哥了。” 上官玉辰一听,脱口而出:“又是你自作主张的。” 第431章 见女子,你换女装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一听,脱口而出:“又是你自作主张的。” 公仪无影分析:“因为宸王不近女色的名声太响亮,连宸王妃也从不搭理,而辰哥与风宁又走得太近,搞得现在王府沸沸扬扬的。王府中人大都认为风宁有断袖之癖,风宁实在难以忍受。原想扬汤止沸,不来近身伺候辰哥,可辰哥连一日都难以忍受。于是只好釜底抽薪了,辰哥赶快找一个能够暂时压住流言的闺秀。”谁敢说辰哥你断袖?还不是我来承担这绝世好名声。 上官玉辰凝眉,“怎么?你和八哥出去一天,就是在为我寻找妃子侍妾。”准宸王妃是不能碰的,八哥你在制造麻烦的同时,还记得将自己抽身呢。 公仪无影一副说劝的样子道:“你贵为王爷,旁边怎么能没有一个妃子侍妾?迟早总会要的,不如明天就定一个下来,堵住悠悠之口总要有理由。” 上官玉辰淡淡反问:“如果明日我一个都选不出来,那不适得其反?”这也真是怪了,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种倾向?若我真要立妃子,却到底要一个怎样的? 他看了风宁一眼,仿佛风宁迅速化作了巫夫人娇俏调皮,躲在巫晋月身后的样子,心念一动,忽然说出一句:“明日就别在王府选了,免得又添风波。我出去不以王爷的身份,就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你和八哥物色好的女子见面,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身着女装。” “啥?你叫我堂堂男子汉身着女装?”你是不是想故意让人知道是我在引诱你?怪不得这么好说话,原来就是要为难我。我要说我不愿意,你也不会答应了。 “其实我还有一个目的,我想你以那样的服装,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一个长相与你不分彼此,甚至是连说话口气都与你一般相像的女子,巫教主的夫人,去了指不定你还会认出巫教主。”他在映月山庄昏迷前见到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巫晋月。 公仪无影脑子一懵,谈着谈着怎么思绪跑那么远了?话也不再那么利索了,“这个……这个……选妃子侍妾的事也不是很急,万一一个也没有选中,也不是很尴尬的事。我想了一下,物色的那几个女子,也不是很怎么样。” 上官玉辰觉得她这话说得好像不太连贯了,于是道:“是不是你觉得穿女装很为难?可我总觉得你穿女装,没有人会怀疑你是男子。” 公仪无影腹诽,我穿女装,如果怀疑我是男子,那就是眼睛有毛病了。你以为谁都像你傲得可以,在你身边一辈子,恐怕只要我不说出自己是女子,你都不会发现,那巫晋月可是远距离就发现了我的女子身份。巫夫人,哪里去找一个?难道辰哥怀疑巫夫人就是我了,不像啊。不会是他因为记得一个巫夫人的形象,真喜欢上我了吧?我现在可是个男子。 她想到这里,手指点到唇边。 第432章 找五六个少男少女伺候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见她很久不语,遂说:“你若答应女装随侍,那本王也豁出去了,各退一步,如何?”说此话,仿佛觉得自己吃的亏要比风宁吃得大多了。 公仪无影只觉心酸,如果我想说我不答应,是不是可以? 上官玉辰瞧着她欲哭无泪,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么长的时间,却从没看见过她这样无精打采的样子,觉得又可怜,又可爱。于是,不由自主地用两只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然后用抬起她下巴的手轻轻扫过她的脸蛋。 公仪无影被抬起的目光正好对上官玉辰罕见的轻薄神色,只听上官玉辰轻笑:“我的风宁小美人。” 公仪无影看上去似乎就要掉下眼泪了,却被这样猝不及防地轻薄,敢怒不敢言,明知他是故意的,脸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模样显得楚楚可怜,不胜娇柔。 上官玉辰还待取笑,见公仪无影此等模样,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目光也变得柔软,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她的头,好想对她说“到底怎样的你才是真实的风宁?”。 公仪无影掀开上官玉辰的手,心道:又一个巫晋月出现了,然口里却说出一句:“既然明日要去相亲,那就早点休息,我走了。” 上官玉辰拉住她,“你不是请人要伺候我沐浴休息的吗?你请的人不在,恐怕要你代劳了。” 公仪无影脱口道:“你这么大的个人了,沐浴是不是还要我帮你,你羞不羞?” 上官玉辰应:“你能帮我,我很感激,至于羞不羞是我的问题。”居然敢一整天陪着八哥,连招呼都不打,不能罚你还不能整你了。除了今天,明天还要女装陪我一整日,想想心里就得意,反正去见什么闺秀名媛,那都是个幌子。 公仪无影见上官玉辰一脸得意的模样,突然气愤得不行,总觉得他心怀叵测,于是把上官玉辰胳膊扶着,“王爷,来,我扶您去您的寝殿。” 上官玉辰看到公仪无影这样扶着自己,大不习惯,遂说:“本王自己走,你只要伺候本王沐浴就行了。” “沐浴实在太简单,让人放好水就好了。只是你明天要去相亲,从现在起,一举一动都要有个王爷的样子。” 上官玉辰愣,下意识问了一句:“明天不是以普通公子的身份出去吗?” 公仪无影立马接道:“普通公子怎么会让风宁为你洗澡?你觉得有没有可能?”然后,放下扶着他的手,“普通家庭哪有这么大的人还要人帮忙洗澡的?既然你现在是普通公子,就要有普通公子的样,少摆王爷的谱。从现在做起,以免明天露馅,闹得满城风雨。” 她说到这里,接着说:“辰哥,现在是不是可以自己去沐浴休息,要不我再去找五六个少男少女伺候你?” 上官玉辰气得点头,果然是风宁,明天…… 公仪无影心想,整我?瞧你这个骄傲的家伙,明天,明天…… 第433章 再难容下他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离开书房,回到自己的小房间,拿出厉山的画像。 这可是她今日以仰慕医术为名向上官子然讨的,为了这张画像答应八哥为辰哥找妾室。 谁叫自己画不好肖像,却必须通知影卫囚禁厉山,以防身份曝露,而影卫又不识得厉山此人。 然后,她拿出一张盖有宁谷印记的纸,提写上:禁锢图中之人,并寻与本主相似之人易容,冒充御魂教教主巫晋月之夫人,由易心送往御魂教。 写完后,她便将画像信纸用绿布包住,白丝结口。 夜至子时,她绕到王府后院,“咕咕”数声。 墙外有“咕咕”声回应,她将绿布包扔到后院外的一棵树上,趁着月光目测了绿布包的位置,转身离开。 天刚微亮,公仪无影早早起身,绕到后院,扫了一眼院外的树,绿布袋已经不在了,然后奔到上官玉辰的寝殿,替他拿好一件普通的便装,走到床边,叫了一声:“辰哥乖乖,我们去相亲。” 上官玉辰早就醒了,听到这话,嘴角几不可见抽了一下,辰哥乖乖?这臭小子肯定是对穿女装大有不满,现在想激怒我,没门,我还要让你穿上天下最艳丽的女装。 他气呼呼地从床上坐起,一看风宁还是平常的小厮服,脱口便问:“说好的女装呢?” 公仪无影笑,“你是要我穿婢女装呢,还是穿你娘以前穿过的?要不你那个伪宸王妃的也可以,但这都要劳动大驾替我弄来。” 上官玉辰心想,上次出府,八哥可是替他买了套衣服,这次不如我去替他买。不知为何,一想到要替她买女装,心里就很激动。 风宁那种羞羞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怜爱。 出府时,上官玉辰除了公仪无影之外,只带了近卫洛烬一人。 到了服装店,上官玉辰看中一件极为华贵的淡粉色裙装。 老板娘热情道:“公子真有眼光,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只是价格不菲。” 上官玉辰毫不犹豫,“就这件。”随即看向身边的公仪无影,“让他穿上,穿好后,老板娘替他打扮一下。” 公仪无影拿着女装进到内室,在内室里叫:“我穿好了。” 老板娘进去,不久,公仪无影从内室从来。 淡粉色裙装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 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唯独少了几分婀娜之感,毕竟是裹胸而出,然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位绝世的美女。 其实,上官玉辰若是近过女色的话,那么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一看便是女子所有,他身后的洛烬早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本来是想她穿上女装来好好整她的,而此刻他的目光却再也移不开了,感觉到心扑扑地跳着,已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这是风宁?实在回不过神来。 只听到老板娘的声音传来:“这服装配上钗子一共五百两。” 上官玉辰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风宁,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去,“不用找了。” 老板娘看着银票张大了嘴,五百两银子变五百两金子了?马上赞道:“公子的夫人着上此装,真是貌比天仙。” 上官玉辰看了老板娘一眼,夫人?淡淡道:“老板娘真会说话,你难道看不出他是个男子?” 老板娘正要离开,闻言一下子栽倒在地,不知是喜的还是惊的,从地上将头抬起。 “公子真会开玩笑,世上还有此等绝色男子?”实在想问一下,公子为什么花大价钱塑造这样一个妖物? 真逗。公仪无影嫣然一笑,朱唇微启,露出素齿。 上官玉辰越发感觉到眼前的景象是真的,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拉起她的手,感觉她的小手依然那么柔柔软软,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 公仪无影脸颊顿时嫣红,与粉红的衣裙相辉相映。 上官玉辰那种自认为无耻的行为又要破体而出,强制克制内心躁动。 不对,这感觉是真的,难道我真的已经喜欢风宁了?看到他穿女装的样子,恐怕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第434章 一眼看中那个媒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离开服装店后,两人上了马车到了雅间出名的清风楼,寻了一个颇大的上好雅间。 清风楼掌柜目光微微注意了一下,此人和主真有些相像,却是个女子,好在四大影卫已经调离清风楼。 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在桌边坐下,叫了一壶酒和几道菜。 “云安县令家的三小姐,还有云安守备的嫡女,云安首富的四千金……”公仪无影缓缓开口。 上官玉辰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下巴,露出一双清泉般的眸子,声音淡淡的:“你真有心,难道你真的希望我快点找一个女人?意思一下也就行了,就这三家的,再多我也没那个时间和兴致了。”我还想留点时间和你一起在云安四处走动一下。 公仪无影点头。 上官玉辰将随身一块令牌递给洛烬,并吩咐道:“去将这几位小姐请来。” 洛烬领命,退下。 公仪无影很自然地替上官玉辰斟了一杯酒,好像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然后说道:“虽然昨天只有一天,但这几个女子可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除了容颜绝佳之外,琴棋书画那都是百里挑一的。” 听她兴致勃勃地介绍,上官玉辰懒懒抬睫,声音依然淡淡的:“这些女子和你比如何?” 公仪无影一愣,“这本质的区别,她们是女的,我是男的。” 上官玉辰嘴角一勾,“莫要答非所问,你现在就是个女子,不要越过表象去看本质。你倒说说,比如她们的长相和你比如何?” 公仪无影:“额……”应该是不及我,却又不想扫上官玉辰的兴,遂道:“毕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容貌各凭眼光。也许在众人眼里,她们个个都比我漂亮。” “那就是和你没得比了,因为在我的眼里,你是西施。”他轻笑。 “取向错了,听八哥说,男子的情人只能是女子。” 上官玉辰挑眉,“哦?原来这么经典的一句话是八哥说出来的。” 他轻摇折扇,又说:“本公子对女子所谓的琴棋书画,女工刺秀并无多大兴致,倒是对会武功,会医术的感到喜爱。” 公仪无影终于觉得,媒婆也是挺不容易的,特别碰到像辰哥这样的,一本正经道:“这个,人的兴爱好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一一改变。当辰哥真有了心上人,也许这个问题就好解决了。假如那女子对辰哥痴情的话,也会为辰哥改变她的技术,由女工变武功,由琴棋书画去投师学医的。” “你不做媒婆实在是太浪费了,当时你不该选择来王府做小厮,自己开个媒婆馆,想必生意兴隆。就是想认识本公子,本公子也会放下身段,亲自来媒婆馆,让你帮忙做媒的,因为本公子一眼看中了那个媒婆。不知让你牵线搭桥,能不能让本公子与媒婆在一起?”上官玉辰幽幽道。 公仪无影听得傻眼,依然嘴硬道:“如果把媒婆都介绍出去了,那媒婆馆可就要倒闭了。辰哥,你可要端正态度,说着说着可不要把我拉进火坑了。”然后,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其实,选夫人,容貌和才能都可以放在第二位。毕竟这些,各人有各人的取向爱好。个人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德行,比如举止端庄,温柔贤淑,善解人意,会伺候人。” 第435章 本王问,你答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眼睫垂下,像越说越懒的样子,“所谓举止端庄,温柔娴淑,这都是被调教出来的,完全可以人前一个模子,人后一个样。本公子偏偏喜欢那人前不分尊卑,人后张牙舞爪,独独不会伺候人的。” 公仪无影“呼”地站了起来,“你喜欢的这种动物到哪里去找?我看你就是敷衍八哥一下的。” 上官玉辰难得露齿大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公仪无影直接道:“我被排除在外,我跟你是同类。”同性人类。心里犯嘀咕,会不会真的看出了什么? 上官玉辰淡淡吐出一句:“就算是又怎么样,只要我喜欢,你就永远是女子,就算是男子又如何?”世上哪有那么怕羞的男子? 看不出你霸道得没谱。 上官玉辰见她鼓着腮帮,两颊通红,大眼睛里闪动着两簇小火焰,此时的公仪无影又身着女装,根本就是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女子模样。 到底是我误会,还是风宁根本就是个女子?平七忍说风宁对我一片真心,可风宁为何如此热衷于要为我找另一个女人? 其实此时,在上官玉辰心里还是惴惴的,自己是否已经断袖了? 上官玉辰斟了两杯酒,将公仪无影拉坐下,然后将一杯酒放在她面前。 “别出来一趟又饿肚子了,菜都快凉了。” 公仪无影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上官玉辰恍了一下,却听洛烬在门外喊:“县令家甄小姐到了。” “让她进来。” 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裙,端庄温婉的女子缓缓进来。 上官玉辰懒懒抬了一下眼睫,还千挑万选?目光又回到公仪无影脸上。 公仪无影见状,自己起来退远了一点,到雅间一个茶几边坐下。 上官玉辰依然看着她。 只听女子柔柔的声音响起:“小女云安县令三小姐甄彩凤,见过宸王。”福了一礼。 上官玉辰并未搭理。 女子只好继续福着身子接着道:“小女对宸王倾慕已久,如今得见真容,不胜荣幸。” 上官玉辰面色一改刚才与公仪无影一起的轻松模样,恢复人前那种冷漠,淡淡道:“行了,本王问,你答。” 甄彩凤起身,垂首站起。 公仪无影睁大了眼睛,耶,还普通公子的身份捏,相亲这谱还摆得不错,人家又不是犯人,一见面就要审问了?该不会说,你会不会武功医术?你是不是不会伺候人? 上官玉辰虽是与甄彩凤问话,目光却始终对着公仪无影,见她一脸好奇的模样,面部表情又丰富了些,缓缓问道:“甄……甄小姐,你看一下你身侧不远处的那位,你觉得他是男子还是女子?” 甄彩凤愣了一下,不知道宸王问此话的目的,但还是看了一眼身侧不远处的公仪无影。 这分明是个绝色女子,却为何要问一句如此奇怪的问话,究竟是何用意?宸王带着她在身边,会不会她就是宸王妃?如此想着,她老老实实回答:“是一位容倾天下的女子。” 第436章 白衣女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你没看错?”上官玉辰本是反问,结果公仪无影同时站起来问,于是变成了异口同声。 甄彩凤惊得一跳,难道我的回答出了什么问题?说话也变得结巴了,“没,没看错。” “没看错就好。” “没看错就糟。” 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再次异口同声,只有一个字的出入。 上官玉辰依然是不起波澜的,冷冷的声音:“退下吧。” 甄彩凤福了个身,退出去,出门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哪里是相亲见面,会不会是宸王妃故意来整人的? 上官玉辰若有深意看了公仪无影一眼,这小子要那么激动吗?这种问题幸亏问的是别人,若要是问你,那要成什么样子? 门外又传来洛烬的声音:“云安守备嫡女,白小姐到了。” 上官玉辰以同样的态度,公仪无影等着他再问一句,你看坐在那的是男子还是女子? 却听他改了个问题:“你看坐在那里的女子比你如何?” 这云安守备家的白小姐望着上官玉辰一脸崇拜样,听到问话,才将目光移向了茶几边的公仪无影,目光惊了一下,便回答:“此女惊为天人,小女自愧弗如。” 上官玉辰望着公仪无影,嘴角勾了起来,“回答得好,既是如此,那你退下。” 白小姐伤心离开,原来我只不过是来衬托一下的。 公仪无影怒,“辰哥是来相亲的,还是来折腾风宁的?” “折腾风宁的,不过是自找的。” 公仪无影正想说一句“那首富的千金莫小姐就不用见了。”,话未吐出,却见一雪白身影进来。 上官玉辰转过头,便见此女一身雪白裙衫,除了如瀑的长发垂下,全身雪白。艳极无双,风姿端丽,娇美难言。 女子走到上官面前,落落大方,清澈一笑:“我叫莫雪。” 上官玉辰目光多注意了两眼这个女子,不禁想起了初见风宁时的场景,此女的笑容倒与风宁有几分相似。 公仪无影看到上官玉辰目光落在白衣女子身上,心里不知道哪来的火气,还不近女色,见到美女不也是这样,苍蝇见了臭鸡蛋。 上官玉辰将目光移向公仪无影,见她噘着个小嘴,脸偏向一边,手在茶几上做着不规则动作。 此模样倒是让上官玉辰心里不由得一漾,这分明是像不满的样子,他不满什么呢?对身边的白衣女子说:“坐下吧。” 公仪无影似乎更气了,居然还坐在他身边了。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反正就是浑身不舒服,如坐针毡,干脆起身道:“我坐着也无聊,去外面透透气,你们好好聊,希望能促成佳缘。”语速很快。 上官玉辰正要对公仪无影说“稍安勿躁”,还未及开口,却听白衣女子道:“宸王既然是诚心与小女想见,不如让另外那位小兄弟暂避一会。” 小兄弟?上官玉辰……她是怎样认为? 小兄弟?公仪无影……眼光不对还是咋地? 上官玉辰未语,公仪无影几乎是带着醋气离开。 后面传来上官玉辰的声音:“洛烬,跟上。” 一声“是” 第437章 本尊想见识一下公仪无影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出了清风楼,漫无目的地在街市上行走,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突听身后的洛烬道:“不如让在下带你到处走走。” 公仪无影点头,随着洛烬继续走,却发现路渐渐走得偏了。 经过一座宅院门口,一股好闻的熏香气传来。 公仪无影警觉抬头,“洛烬,你带我到哪里了?” 洛烬转过身,笑,“风宁,你认错人了。”旋即一扬手撕下了脸上的假面皮。 公仪无影不认识此人,但觉他的装扮也太真实了,冷声问:“你是谁?” 却听那人朝她身后道了一声:“尊上,人已经带来了。” 公仪无影转过身,果看见那妖孽般的人物。 巫晋月一下捏住她的胳膊,道:“跟我进去吧。” 公仪无影试图抽出自己的胳膊,却徒劳无功,遂冷冷回答:“我不会跟你进去的,你放开我。”抬首,只见巫晋月冰冷的侧颜和寒眸中隐约的嘲讽,与前些日子自己记忆中他妖柔的样子大相径庭。 一个凉淡的声音传来:“你想继续去陪你的王爷相亲吧?你将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想你的王爷选个妾还是不要选个妾?” 公仪无影微微凝眉,他怎么知道的? “你最好乖乖进到屋子里去,不要逼我对你用毒。”声音依然冰冷。 公仪无影不动,脸色冷沉,道::“你又想怎样?” 巫晋月从袖中拿出一个白丝结口的绿色布包。 公仪无影一看,这不是昨日自己扔到树上的命令吗?他却是从谁的手里截下此物?易心,易明还是易华? 她当下也不再坚持,随他进到大宅子里的其中一个小房间,便见易心眼神茫然地望着一个方向,遂叫了一声:“易心” 易心毫无反应。 公仪无影捏紧拳头,狠狠瞪向巫晋月。 巫晋月不理她,脸色冷肃,缓缓打开绿包,展开下令的纸,缓声道:“在整个天宸,不管是什么神秘组织或者江湖帮派都没有这个印记,更不谈是哪个王爷将军的印记。下此令的人自称本主,必是一个组织的首领人物。”然后,他若有深意地看了公仪无影一眼,“其实我早知你的身份不简单,却没有想到你的身份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抬起她的手,随即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声线幽幽:“我的医术不怎么样,但厉山却能诊断出你是用药物封住了自己深厚的内力。一个有着深厚内力,精通奇门阵法的人,应该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说着,一手按上她的肩膀。 “你我虽然各有目的,但却有共通之处,那就是都是针对上官玉辰。” 公仪无影使劲掀开他的手,声线更冷沉几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巫晋月目光凉冷,嘲声道:“你心慌什么?急着去见你的王爷?你的王爷与莫雪现在正交谈甚欢。” 见她脸色似乎略有所动,他眸光更冷,渗出冰寒之气。 “你不会是对你的王爷动了心吧?因为吃醋才独自跑出来的?” 公仪无影愣了一下,难道我真的在吃醋? “你潜伏在宸王身边,到底是受谁的意?”他问。 公仪无影不语。 他又问:“你对柳蓝战王,是不是印象深些?” 公仪无影惊讶,“你在说什么?” 巫晋月目光瞟向一边眼神茫然的易心,淡淡道:“通常中了本尊幻术的人会说出许多本尊想知道的东西,比如什么柳蓝战王,宁谷主上。”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公仪无影。 “你自称本主,想必你就是这个宁谷主上了吧。至于这个名唤公仪无影的柳蓝战王,说不定你就是受命于此人。” “就算是又怎么样,难道本主会怕你不成?就算你说出去,又有几人能信你?”公仪无影镇定自若。 巫晋月突然笑了,“其实风宁亦是狂妄之人,一个国外的奸细被抓到把柄居然还能如此镇定,本尊现在倒是很想见识一下公仪无影了。他到底是个何等人物?竟能拥有像你这样的人。” 公仪无影不耐烦地道:“你的废话到底说完了没有?本主还有很多事,你要是说完了,本主可要走了。” 第438章 只有我能与你站在一起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走近她,低下头,依然是柔柔的,懒懒的声音,但那种寒意却直接渗透到公仪无影心里,在她耳边轻轻道:“你家王爷可是天宸的宸王,貌若谪仙,权倾天下,多少名媛美女费尽心思,削尖脑袋想往宸王府挤?他若是真要寻个妾室,何须要陪着你这个小厮跑到酒楼里去相亲?你觉得是你家王爷在逗你呢,还是你自己在逗自己?” 公仪无影脸色变了,头脑也更茫然了,夹着那么一丝疼痛。 只听巫晋月接着说:“你家王爷把你打扮成这样,带你招摇过市,所有的荒诞谣言早已不攻自破。而相亲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见莫雪而已。” 公仪无影心抽了一下,“你胡说什么?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辰哥要见莫雪干什么?要见她何不在府里召见?” 巫晋月哼了一声,“辰哥?”然后折扇打开,目光深邃地瞧着她,“倒叫得亲切,你有本事,但你毕竟还是个小丫头,心思也太过单纯。该不会以为你家王爷真对你有了什么心思吧?” 公仪无影不语,眼底划过一丝伤痛,似乎对巫晋月的话有一点点在意。 巫晋月声线变得柔和一些:“在天宸境内,只有我能和你站在一起。”说完,将她轻轻地环在怀间。 公仪无影挣扎,“你就不能不那么无耻吗?” “是你太紧张了,我对你从来没有伤害之意。” 公仪无影冷笑道:“你拿着我的把柄,禁锢我的属下,却恬不知耻地对我说你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你觉得是你在逗我呢,还是你自己在逗自己?” “我拿着的不是你的把柄,只是证明我们能站在同一战线的证据而已,我从来没有拿它们来威胁你的意思。而你的属下,一人中幻术颇深需时间病养,方能恢复……”巫晋月一脸认真。 话未说完,公仪无影立即问:“难道还有人伤在你的手上? 巫晋月轻笑,“你倒挺紧张你的属下,可你知不知道?你居然将个男子易容成你的样子送到我御魂教,怎不叫我恼怒?” “什么意思?” “他中了我的九星散,肚子要疼够九天,却不会有别的伤害。”巫晋月将公仪无影放开,从怀中拿了个药瓶,倒出一粒棕色药丸,“这是九星散的解药。” 他将药放到她手上,接着道:“你扮相如此迷人陪在你的王爷身边,却送一个男妖来冒充我的夫人,你让我情何以堪?” 公仪无影与他说着,人也逐渐从烦躁中轻松下来,闻言嘴角一勾,“只冒充那么一下,蒙混过关也就罢了,用得着这么斤斤计较?” 巫晋月挑眉,“本尊的夫人一天都不愿将就,何况还是一个男妖?”随即上下打量她一番,一手抚上她的发丝,一手在她的领口处轻轻扫动,语音懒懒的:“你将自己打扮成这样,世上有哪一个男子能不为你倾倒?这一次我原谅你,但若下一次,你再这样打扮出现在宸王或其他男人面前,我会不惜手段让你成为真正的巫夫人。” 第439章 同一目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闻言,公仪无影恢复冷漠,勾唇冷冷一笑,声线变得冰寒:“你太自大了,就凭你说的这句话,我永远都不会和你站在一起。”凭你是谁,也不能在我面前如此狂妄自大。 巫晋月脸色变得苦涩起来,“并非我自大,而是我迫不及待地想让你对我有一丝依赖和相信。” 公仪无影抬首,见他眸色温柔,眸内倒影清晰,倒是一番深情,冷凉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我和你本是两路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交集在一起,更何况我对你一无所知。” “只要你想了解,我随时倾囊相告。现在你只要相信,我和你是有同一目的的人,都是希望天宸破败颓废。”他的声音极尽温柔。 公仪无影心想,我唯一的目的只是要保护天启阵,口中却说:“原以为你只是长相妖孽一些,没想到你骨子里也尽是祸国殃民的思想。你对你的国家如此愤恨,难道就不怕宸王来灭了你?” 巫晋月大笑,却饱含沧桑,“也许有一天,你就能理解了。然现在,我御魂教直接受命于天宸皇帝,谅他宸王再有权势也不敢贸然行动。”总有一天,天宸皇帝会知道背叛的报应。 公仪无影轻摇头,“我对天宸的权利不感兴,我现在只想知道,你把我拉进屋子说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是我要问你,你让你的属下将一个男妖送到我身边是个什么意思?”他反问。 “辰哥不知是何原因,让我陪他一起去御魂教见你的巫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对巫夫人起了疑?都怪你,若不是你,辰哥怎么会看见由我扮成的巫夫人?” 巫晋月听她一口一个辰哥,心里颇不爽快,道:“你一口一个辰哥倒是叫得顺口,让你叫一声月哥哥,你心塞半天。你若再在我面前叫他辰哥,我现在就让你的辰哥来见我的巫夫人。” 公仪无影见他那生气的样子倒不像是假的,遂道:“你的巫夫人现在在哪?你把我送给你的巫夫人毒跑了。一会我和辰……辰……宸王去见谁?我要被拆穿了,你会掉得更大。” 巫晋月听她结巴了半天,终于辰哥变宸王,倒还真是个小丫头,语气稍微愉悦一些:“被拆穿了更好,我巫晋月的夫人当了他这久的小厮,他的谱也摆够了。” 公仪无影怒急,“我会告诉宸王是你逼我让我承认是你夫人,那天我中幽尾毒时,也许你就在映月山庄,你擅闯映月山庄的罪可就坐实了。” 巫晋月抬睫,声线柔柔:“别动不动就发怒,瞧你这样,我又想拥你入怀了。我不是常告诉你,你发怒的样子真的让人情难自禁,莫要在我面前发怒了。”语气中有一种很强烈的关怀意思。 公仪无影明知此语轻薄,却再也怒不起来,遂收摄心神。 “他来并不是来见巫夫人,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来查找厉山行踪的。” 公仪无影想起上一次辰哥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为了找她带兵闯御魂教,心里又柔软许多,而且一眼就似乎敢肯定女装的巫夫人是自己的样子。 辰哥不擅作戏,哪里像巫晋月这样?那种担心是发自心底的。 她问:“听他们说,厉山那天以后就消失了,难道不是你御魂教将他扣留了?” 第440章 为何见莫雪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并不想欺骗公仪无影,于是直接诚恳告诉她:“厉山的确在我手里,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有深厚的内力?” 公仪无影问:“你扣留他,不会伤害他吧?八哥可是把他当弟兄看待的。” 巫晋月冷哼一声,“八哥?你的哥还真不少,想想一块你八哥的玉佩到你辰哥面前晃荡,居然把两哥的感情还晃荡得越来越好了,你在他们两哥的面前还真是一个人物。若不早知你是女子,还真怀疑你就是公仪无影,两王哥都对你另眼相看。” “辰哥和八哥感情好,好像很伤害你似的。你是不是对他们天宸皇室谁都不满,见不得谁好。”公仪无影顿了一下,一脸恍然,“哦,你是直接受命于天宸皇帝的,难道天宸皇帝不希望辰哥和八哥好?” 巫晋月淡淡吐出一句:“这些事,你心操远了,这可不是你的小脑袋瓜子能算计得到的。你难道就不怕厉山落到宸王手里吗?” 公仪无影倒也不否认,“怕呀,你没看我下的命令就是要把他禁锢起来吗?等我的事情了了就把他放回来。” “你的事要到什么时候?是等柳蓝和天宸正式开战吗?” 公仪无影淡淡道:“你虽然阴谋诡计多,但是这种光明正大的战斗却不是你这种人能够参与的。你就干脆想一下,怎样让厉山不落到宸王手里?” 巫晋月轻轻哼笑一声,“你的嘴巴倒是厉害。” 公仪无影转了个话题,“你先把巫夫人的事搞定,我这会回去还要和辰……宸王去拜访你夫人。至于厉山,相信你不会让他落在宸王手里。” 巫晋月挑眉,“你还有相信我的时候,你怎么就不问宸王为什么要见莫雪?” “为什么?” 巫晋月解释道:“因为这几年,厉山一直都藏身在莫府,而莫雪的大姐莫莹正是厉山的爱妻。当年,八王爷为了促成莫莹和厉山付出了不少,自此厉山对八王爷唯命是从。映月山庄里的幽尾便是厉山的心血,为了移植幽尾,早些年厉山的师父厉洛行就研制出了幽尾的解丹,如今传到了厉山手里。厉山失踪,八王爷和宸王哪个不是心急如焚?万一幽尾的解丹流入江湖,映月山庄的幽尾阵将形同摆设,他们怎么会不急着要知道厉山的行踪?” 公仪无影问出一句:“难道他要见莫雪就是为了要知道厉山的行踪?” 巫晋月应:“一半,他主要可能是为了问幽尾的解丹。” “你怎么知道?” 巫晋月看着她,眸光深深浅浅,“因为莫雪是我御魂教的人。” 公仪无影居然不知高低地说了一句:“难怪在辰哥面前把我认成一个小兄弟,原来是你授意的。”我就说嘛,眼神再差也不可能比辰哥那眼高于顶的眼光还不对。 巫晋月脸色沉暗下来,目光寒凉如冰,“是不是不高兴?你很想告诉你的辰哥,你是个女子,是吧?嗯?” 公仪无影淡淡答:“应该还不到时候。”不是说天宸的战神宸王智慧超群吗?我就这么像个男子,他就一点都不怀疑吗? 第441章 男妖,俏多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目光更凉了,语气阴阳怪气:“不到时候?这么说,到时候就给你的辰哥一个惊喜?会不会正是兵戎相见的时候?” 公仪无影从这句话中醒悟过来,我到底在想什么?然后说了一句:“我这不是担心他怀疑嘛,哪有想让他知道的心思?” 巫晋月目光幽深了些,“这样最好,你和他从一开始就是对立的。不管是授命于你的人,还是我,都不会让你与宸王有纠缠不清的事发生。” 公仪无影感觉到俩人相谈的气氛冷凝了许多,而且不知哪里来的苦恼,将头抬起来望了望外面的天空,漫不经心问了一声:“现在什么时辰了?”不知一会辰哥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迷路了?我是被假洛烬带着的,那真洛烬呢? 巫晋月懒懒的声音传来:“你还要去找你的辰哥?你的辰哥早和莫雪离开了。” “你又知道?” “该我知道的我都会知道,谁像你这么懵懵懂懂?所以你不要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你玩不了的。”巫晋月轻摇折扇,笑着。 公仪无影冷哼一声,“好像每一次玩花样的都是你,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我要走了。”离开了,我还要直接回宸王府。为什么我每一次失踪都不能说实话?憋气。 她说完,转身就走,步子还没踏出,却被巫晋月折扇按住了肩膀,又是那懒懒的声音传来:“急什么?用过饭再走,别又饿着肚子了。” 公仪无影抬手移开扇子,语气一点不客气:“没胃口。我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你还不放我走,我真的无法交代了。既然是合作伙伴,你总不能每一次都让我为难吧。” 巫晋月笑,“我怎么会让你为难?早在你离开清风楼不久,我已经让另外一个风宁回到了宸王身边,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去往御魂教的路上了。”他折扇轻摇,接着说:“他虽然是个男妖,但穿着你这身镇店之宝,可比你送来那个俏多了。” 公仪无影脱口而出,“为什么我已经到了辰哥身边,我居然不知道?这怎么可以?” 巫晋月嘴角一勾,“你这话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的夫人能够用个假的代替,你的宸王身边就不可以了?” 公仪无影:“啊……”咬了牙,道:“万一露馅了怎么办?我可是还要待在他身边的。” 巫晋月笑得愉快,“露馅了更好,那你就待在我身边。” 公仪无影一双眸子似乎要喷出火来,恨恨道:“看样子,你很想和我兵戎相见。” 巫晋月把她轻轻拉到身边,声音柔柔的,“别发火,我和你永远都不可能兵戎相见,但其他的相见就说不定了。” 公仪无影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终于吐出一口气,“姓巫的,现在要不要马上行动,赶往御魂教?” 巫晋月唇角溢满笑意,眼里氤氲流光,“本来还想和你好好吃顿饭的,现在慢慢走,和你在路上风花雪月一番也是不错的。” 公仪无影冷冷吐出两字:“无耻。” 第442章 厉山之死(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从柜中取出一套紫衫女子华装递给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瞪了他一眼,夺过衣衫,很快从另一里屋出来。 巫晋月调笑,“比刚才顺眼多了。”说着,抬手取下她头上的蝴蝶簪,将她的发丝轻轻盘起,取出一支白玉簪为她固定。 “你倒是准备充足,想是有备而来。”公仪无影咬着牙,转身头也不回出了大宅子。 巫晋月在后面牵出一匹马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别慌,可别走岔道了。要是真急就骑马吧,不过只有一匹哟。” 公仪无影转过头,又恨恨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理他,径直往前走,然心里也有些奇怪。 我为什么要这么急?难道是迫不及待地要把那个假风宁调换过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了接近御魂教的山道边,她忽觉身上一轻,自己已经被巫晋月拽上马,置在他的怀间。 公仪无影挣扎,“大庭广众之下,男女授受不亲,放我下来。” 巫晋月不甚在意道:“你是我夫人,你看,宸王。” 公仪无影一惊,却见远处几个身影,距离太远,瞧不清楚,隐隐觉得应该是宸王他们。 咦,怎么没有骑马坐车? 距离近了些,好像听见兵戎相见和怒喝的声音。 她问:“怎么似有打斗的声音?这好像是你御魂教的地界。” 巫晋月朝打斗的声音策马而去,便见影迹交错,凌厉的刀剑之气激得四周尘土飞扬。 上官玉辰正静静立在一侧,冷眼旁观。 公仪无影倒是没有观察打斗,却注意上官玉辰身边那个粉衣风宁,乍一眼看去,耶,还真是与自己没什么两样。 她又见上官玉辰一脸专注地注视着打斗场面,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陡然发现几波人围斗的中心居然是失踪多日的鬼医大弟子厉山。 她顿时心中一紧,替自己担心起来,转头问巫晋月:“难道厉山自己跑出来了?”现在怎么办?厉山不但知道我有内力,还知道我中过幽尾毒。 巫晋月笑,“想不想我帮你?叫声月哥哥听听。” 公仪无影怒,“什么情况了?还贫嘴,放我下去。” “你下去只能让事情越来越糟,你放心,宸王带不走厉山。”巫晋月说完,嘴角勾起一抹邪肆。 公仪无影大声道:“不管怎么样,先让我下去,这样让我很难受。”似乎潜意识不想让上官玉辰看见她和巫晋月坐在一起。 巫晋月把她环得紧些,道:“我们还走近些好了,让你看个清楚明白。但是你敢乱动,我不保证会让你动不了。” 马走得更近了,上官玉辰头向公仪无影这边偏了一些。 公仪无影下意识感觉有一束沉冷幽深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心虚地朝巫晋月怀里缩了缩,却也不敢大声地引起注意了,只是缩身子时,用手肘使劲拐着巫晋月。 上官玉辰疑惑地看她一眼,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粉衣风宁,眉心凝了一下,眼角抽了一下,却并未言语。 巫晋月打开折扇,遮住了自己一个偷笑的动作。 第443章 厉山之死(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突然起身,一个飞跃,一下抓住厉山的衣肩,企图将他带出包围圈,却被众人围在中心。 他随手夺下一柄长剑,剑气凌厉,游走极快,兵不血刃却已倒下一片。 众人纷纷退开数步,冷肃的声音响起:“你们打斗远些去,厉山乃我兄之友,我必须安全带走他,你们让开。” 众人并不离开,只道:“我们并无其他要求,只需一颗幽尾解丹而已。” 厉山并不言语,只是目光茫然,冷冷地看着一众人。 上官玉辰心下一愕,却见一玄色身影立在了自己身边。 巫晋月冷冷道:“此乃我御魂教地界,你们在此撒野,本尊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众人见此情景,退后不少。 上官玉辰此番便装出行,多数人并不认为他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倒是巫晋月在江湖中的手段还是让几波打斗人震慑不少。 一些胆小的已偷偷离开,巫晋月冷肃的声音问:“你等要幽尾解丹却是为何?” 一名衣着古怪,却似是苗疆服饰的男子回答:“只有拥有幽尾解丹才能进入映月山庄,映月山庄里的巨额财富才能分得一杯羹。” 上官玉辰声线冷厉:“谁胡说八道说映月山庄里有巨额财富?且不说映月山庄并无横财,它是宸王的别苑,天宸的禁地。擅入者,死路一条。” 众人安静下来,他又道:“放出此风者必是心怀叵测,宸王的别苑岂是你等可以随便觊觎的?” “你们还不走,是不是要本尊动手?”巫晋月冷冷开口。 众人正纠结离不离开,突又听马蹄声传来。 原来是上官子然和康香怡各骑一骑向这边奔驰过来,大概是看见这里有一群人围在一起,便翻身下马朝这边而来。 巫晋月突然叫:“厉大夫,几日不见,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厉山茫然的目光抬向巫晋月,目光瞬时精光闪现,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径直刺向毫无准备的上官玉辰。 公仪无影正在不远处的马上,惊得大叫:“辰……”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哑穴被重重一击,声音便发不出来了。 她心里暗道:差点露馅了,将目光看向巫晋月,果见他脸色冷沉,狠狠地看着自己。 上官玉辰躲闪不及,然毕竟身手非凡,将身体生生斜移数米,只是厉山的剑竟随着他身形继续刺去。 一边的洛烬挥剑去拦,厉山剑一偏,刺向洛烬身体,顿时鲜血涌了出来。 这一幕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均处惊鄂之中,上官子然喝道:“厉山兄,住手。” 厉山恍若未闻般,仍举剑向上官玉辰刺去。 上官玉辰何等武功,又怎会让他得逞?遂抬起一脚,轻轻一点,厉山的剑便飞了出去。 粉衣风宁似乎是准备去救宸王,所以脚步朝前挪动了几步,仅此几步,剑飞的方向竟刚好是他移动的方向。 上官玉辰要救已来不及,却见上官子然将粉衣风宁朝自己身边使劲一拉,剑便插在粉衣风宁右肩胛。 第444章 厉山之死(3)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粉衣风宁怒急,拔出插在肩胛中的剑,冲出两步,似要找厉山拼命。上官玉辰却在瞬间一掌击开厉山,任谁都能看出,这一掌是为了使剑锋偏走,让厉山不至于伤在粉衣风宁剑下。可是很奇怪,厉山居然在这一掌下,倒地不起。 上官子然冲过去,“厉山兄。” 康香怡也随着上官子然奔过去,蹲身在厉山身边。 厉山睁开眼睛,目中此时清澄一片,望着上官子然,将手指抬起,对准粉衣风宁的位置,“巫……”然后,再无气息。 康香怡拿起厉山垂下的手,对上官子然道:“厉大哥已经去了。” 上官子然将康香怡手里的厉山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眼泪如珠,却感觉到好像有一颗圆滚的物体掉在了自己手心里。于是抬起手,眼里突然涌现一种愤怒射向上官玉辰。 然后,他垂下头,抱着厉山的尸体,泪不断滑落。 公仪无影看到眼前的上官子然,这个从来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此刻竟不顾身份地跪在厉山身边哭泣。心痛难忍,她觉得此时的上官子然不仅仅是伤心,而且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无法宣泄的委屈。 上官子然突然抱起厉山,骑上马,不与任何人说一句话,便飞驰而去。 康香怡望着飞驰而去的上官子然,无力地将目光转向巫晋月,却见巫晋月就像没看见她一般,径直跨上公仪无影乘的那匹马上,袖口一挥,公仪无影的哑穴便被解开。然后,他将公仪无影环在怀中。 公仪无影沉浸在上官子然的悲痛中,把头偏向巫晋月,低在他的怀里,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质问:“这是你的杰作吧?八哥是不是误会辰哥了?” 巫晋月沉声道:“他知道的太多了。”同样是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到的声音。 近卫洛烬已死,粉衣风宁也受了伤,而上官玉辰好像还没有从这次事件中回神过来,他第一次觉得八哥的眼神是那样让人心悸到心痛。 众人见厉山已死,也纷纷散去。 巫晋月道:“宸王身边的女子似乎也受伤不轻,不远处有医馆,不如先去医治。” 上官玉辰回首,见粉衣风宁衣上血迹晕染一片,遂将粉衣风宁抱到康香怡骑来的马上,朝附近医馆而去。 巫晋月勾起一丝满意的笑,目里沉静一片,仿佛一切都已恢复平静。 公仪无影看在眼里,第一次觉得眼前的人是如此心机沉重。 巫晋月感觉到公仪无影在他怀间抖动,遂柔声道:“厉山已死,你的后顾之忧已经没有了,而且已经怀疑你是女子的洛烬也死了。这一次风宁受伤,更可证明你是堂堂男子。不管你要达到什么目的,至少再也没有其他扰心的事。” 公仪无影苦笑,“我觉得我就像一个罪魁祸首,再也没有勇气面对八哥了。你到底在厉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为什么厉山会突然剑刺辰哥?还偏要在八哥来的时候发生这一切,而你正是在八哥来的时候站到厉山身边的。” 巫晋月回答:“你还是看出来了,你知道我的目的,我必须要让宸王和八王爷之间有不可愈合的嫌隙。” 公仪无影冷冷道:“让一对明明相亲相爱的好兄弟去彼此仇视对方,甚至希望他们兄弟相残,这比亲手杀了他们其中一人更残忍。”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这比战争更残酷。 康香怡看着巫晋月一直环着公仪无影,一滴清泪自目里滑出。 为了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去伤害一个始终将心放在自己身上的人,那种痛苦无人能知。 第445章 为护我之人而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单薄的唇角微微挑起,“厉山知道太多了,死得其所。你难道为他的死怪我?” 公仪无影抬眸,道:“你可以禁锢厉山,甚至杀了厉山,却为什么要让“我”拔剑去对付厉山?而让他当着八王爷的面,生生死在宸王掌下。” 巫晋月不语,公仪无影咬紧下唇,默默用力,狠狠挣扎,欲从马上跳下。 但她用力,巫晋月也用力,就是不放开她。二人就这样,很久没有说一句话,渐渐成了僵持。不远处的康香怡见着眼前的一幕,缓缓走到巫晋月马前,清淡开口:“巫教主,可有话要对小女说?” 巫晋月正与公仪无影僵持,闻言清淡地笑了一声,“你做的很好。”仿佛再也不用解释。 康香怡目中云雾丛生,声音颤抖:“这是我不该做的,做得越好,会让我越内疚,越后悔。”突然,声线提高了些:“巫晋月,我帮你从来就不是为了我父亲,你心里明白。此时,我才终于醒悟。虽然它让我痛不欲生,但总比一生自欺欺人的好。从此,我要为护我的人活着。” 然后,她将眸光看向一脸愤然挣扎的公仪无影,“不要为自己的目的寻找借口,当发现它是错误的时候,可能已经来不及了。”说完此话,康香怡决然离去。 公仪无影对她这句话不是很懂,但至少明白康香怡与巫晋月之间绝不简单,比如这一次八哥为什么能刚好碰到这件事……扭头望着巫晋月,虽与他挨在一起,却仿佛他在千里之外,感觉与他的距离竟如此之远。 巫晋月对上公仪无影愤然冷漠的眼神,有些许受伤,幽幽地说:“终有一天,你会明白。” 公仪无影冷笑一声,声音冷沉无比:“我不想明白,现在请你把我送回去。” 巫晋月闻言,并没有解释,带着公仪无影朝医馆奔驰而去。 因为粉衣风宁身着女装,所以医馆里间,正是坐堂大夫的夫人为之检查伤口和上药,可居然发现那女装下乃是一个男子。 唯一让巫晋月失望的是,上官玉辰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并没有亲自检查或者督促上药。 公仪无影悄然翻窗进入里间,与粉衣风宁将衣物换过来。然后,自己从鞋中抽出一把匕首,快速刺入右肩胛,一片殷红立即散开。 巫晋月大惊,“你干什么?” 公仪无影声线冰寒:“拜巫教主所赐,这样能让我清醒一些。我一直以为你虽然为人阴暗一些,但也并不是个小人,如今我就觉得你比小人更卑鄙。” 巫晋月撕下一块衣布,按住公仪无影出血的地方,声音急切,已失去了往日从容,仿佛痛入心扉,“我整个家族几乎都死在上官家手里,我恨天宸皇室每一个人,我见不得他们好,但我更见不得你难过。” 见公仪无影咬着嘴唇不说话,他接着说:“宸王在外面等着,我不可能对你解释很多。如果你难受的话,我告诉你,掉在上官子然手里那颗圆滚的东西,是我让康香怡放在厉山手里的幽尾解丹。上官子然那么难过,不仅仅是因为厉山死,更是因为厉山手里的那颗解丹。”顿了一下,又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你不难过。” 第446章 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就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说完,仿佛做了一件很错误,很违心的事,将假风宁穴道一点,抗在身上。然后,转身狠狠地离开了。 上官玉辰看着从医馆里走出来的风宁,见风宁捂着伤口,仿佛还在流血,柔声关切:“怎么,伤口很深,没有上好药,要不要帮你包扎一下?” 公仪无影心口一软,却见上官玉辰眼底流过一丝不经意的讶异。 也许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自己也想多了,上官玉辰觉得今日的风宁好像变化很大。 公仪无影看着上官玉辰,从心底吐出一句话:“辰哥,对不起。” 上官玉辰目光柔和,声音浅浅:“不关你的事,一切好像就是一个局。” “我看八哥的眼神好像有一种无法解释和无法宣泄的恨意,你那一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不会要厉山命的,我怎么会突然抽出剑刺向厉山?”公仪无影脸上写满自责,目光苦涩。 上官玉辰自然而然地将身着女装的公仪无影拉到自己的身边,清泉般的眸子里渗满了温柔,柔声道:“说了不关你的事,不要往心里去,要怪就怪我不该异想天开地和你跑出来相什么亲。若不是刚好碰到这件事,也许厉山就不会死了。” 公仪无影轻声说:“想不到八哥竟重情义至此,难怪这些桀骜人士对八哥唯命是从。其实八哥付出的,是一片真心。而这些人,是愿意把命交给八哥的。” 上官玉辰叹了一声,“皇家的兄弟感情向来脆弱,或用来被挑拨,或被利用,或用来牺牲。八哥并不喜欢皇家的生活,反而向往快意江湖,闲云野鹤,一丝权都不愿带在手里,嫌麻烦。想不到这样,还是……”话也说不下去了,因为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反正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公仪无影眼睫微垂,谁会愿意被自己一颗真心对待的人利用或者背叛?可是我……心抑制不住地难受,低低的声音问出一句:“辰哥,假如有一天,你发现站在你面前的风宁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风宁,你是不是也会像八哥那样难过?” 上官玉辰心里动了一下,其实他内心一直觉得风宁与一般男子有异,只是性子冷傲,又怎么会去问这些唐突不堪的问题?风宁这么说,会不会是隐晦告诉自己,她不是这样一个风宁? 他眼神变得迷离些,嘴角不自觉地勾了,“怎样的风宁能让我难过?” 公仪无影心想,比如让你一年的心血白白流失,比如我在你身边是有目的的,比如我的身份从来都是假的,但这些话始终说不出口,只说:“比如我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事。” 上官玉辰轻轻答:“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就好。” 公仪无影低下头,可能吗?无影是柳蓝的战王,就算与你有了兄弟之情,有了感情,又能以什么身份留在天宸呢? 她收摄心神,扬手点了右肩胛几处穴道,血流止住。 第447章 小厮骑马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低着头,闭着双目,像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轻声问:“八哥可会为厉山之死怪责辰哥?他和厉山既情如兄弟,可会因而恨你?” 上官玉辰微抬眼睫,道:“我与八哥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岂会为误会破坏?” “看八哥那么伤心,似乎另有隐情,要不要解释一下?比如,你那掌根本就不足以致命,而厉山怎么会无缘无故拿剑刺你?”巫晋月绝对做了手脚。 “解释?”上官玉辰哼了一声,接着说:“解释的另一个意思就是狡辩,皇家兄弟之间的误会从来都不是解释可以释清的,真相自会浮出水面。”他看了一眼公仪无影,“何况厉山的确死在我的手上。” 公仪无影问:“难道那一掌用了暗劲?这却是为什么?” “厉山一心求死,我又怎么可能不成全?”上官玉辰冷笑,却见公仪无影眼睛瞪大,似懂非懂的样子。他伸手牵过她的手,走到马匹旁边,扯开马绳,“边走边说。”不由分说,直接将公仪无影抱到马上,自己却牵起马绳。 “小厮骑马,王爷牵马,王爷这样倒叫风宁不好意思了。”公仪无影像调侃,人却不自在地欲从马背上跳下来。 上官玉辰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腿,让她止住动作,“你被剑撞伤了,想必伤得不轻。” “撞伤?”公仪无影愣了一下。 上官玉辰淡淡道:“难道不是你自己撞上去的?我可看的清楚得很。” 公仪无影心里明白,那个假风宁适才分明是有意撞上去的,鬼知道是不是巫晋月的安排。 “平时连个碗筷都收拾不好,适才械斗,居然一马当先,一反常态地拿着剑去收拾厉山。你是自己受伤怒火中烧呢,还是怕你家王爷被人欺负?”上官玉辰嘴里述着,却毫无表情。 公仪无影本来对“自己”的行为就不解,这会更是无话可说,却又听上官玉辰说:“不是让你量力而行,首先顾全自己,不该你做的事,怎又敢插手了?这次受伤也算是你一个教训,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 话语冷冰冰的,颇为严肃,既像在疑惑,又像在责问,却头也未回,径自牵着马,不紧不慢地走着。 公仪无影坐在马上,仿佛被一股很浓的暖流衬托得很高了,腾云驾雾一般,心里热乎乎的,于是,像很接受教训的样子,忠恳地回答:“额,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上官玉辰嘴角一勾,懒懒的声音问:“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是因为自己受伤一怒拔剑,还是担心你家王爷?” 公仪无影应:“行为已经错误了,动机是什么有区别吗?” “如果是一怒拔剑,你就要为你的冲动行为回去领罚,如果是担心你家王爷,……”上官玉辰忍不住嘴角又勾了起来。 “担心王爷是不是就是说我拔剑拼命是正确的?” 上官玉辰终于忍不住,侧头笑了,“虽然不正确,但是情有可原,免罚。” “滥用职权。”公仪无影淡淡吐了四个字,却又轻声哼了一下,捂住伤口。 上官玉辰关切道:“怎么,疼?那我们快些,回府给你包扎一下。”也不问公仪无影愿不愿意,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第448章 你和我一样的心思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接近王府大概只有数里,公仪无影实在坐不住了,遂对上官玉辰轻声道:“先下去,换套服装吧。我穿这身到王府,以后还怎么立足?” 上官玉辰勒住马,目光幽深上下打量她,淡淡吐出一句:“我虽然不喜女色,却也不证明我是个傻子。你这样穿着,分明就比你穿小厮服漂亮。” “我不习惯。” “可我喜欢。” “换一套吧,转角就有衣服卖。” “那我帮你换。” 公仪无影吓了一跳,急急道:“不用了,我担待不起,更怕委屈您。” 上官玉辰笑,“不委屈,我喜欢。” 公仪无影立即应道:“那就不换了,反正王府的人已经议论纷纷了。” “算了,你这么怕羞,就如你所愿。” 俩人坐在马上,各自轻言慢语,旁若无人,却不知已有多少眼光偷偷在瞄着。 男俊如谪仙,女美若天人。 这样一对,怎能不引人注目? 商量完,俩人抬首,却见早就有很多人看着他们了,但不知其中是否有人认出男子竟是天宸宸王。 到了服装店附近,上官玉辰将公仪无影抱下马,然后径直朝那店中走去。 公仪无影脱口叫:“放下我,男女授受不亲。” 话说完,她自己先愕了,我傻了吗? 上官玉辰怔了一下,嘴角微勾,“你是男子。” “那样更糟,你不放我下来,我叫宸王非礼了。” “你叫吧,正常人都会认为是你在非礼我。”上官玉辰并不理会她。 公仪无影气苦,哪日恢复内力了,要你尝尝到底什么叫非礼?让你穿个女装,我来抱着你。 公仪无影在服装店换了套男装,然血迹却依然氤氲在男装上。 回到王府后,上官玉辰直接将公仪无影拉到他的寝殿,取出伤药,道:“因为你身着女装,男女授受不亲,所以我不替你上药。可现在你身着男装,还是让我看看你的伤。” 公仪无影竟一下抓紧衣服,“不是很要紧,多谢王爷了。” 上官玉辰眼一瞪,“你放不放开?跟你涂个伤药,要这么紧张?” 公仪无影马上说:“王爷千金之躯,风宁乃一下人身份,实在担待不起。” “我且不在乎,你不一直把我当辰哥,我可从没把你当下人。” 公仪无影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害羞的。 上官玉辰一脸戏谑地打量她,这样子,谁能当他是男子? 他看似随意地牵起她的手,柔柔凉凉的,依然是那种心动的感觉,很自然地说:“不管你身着什么服装,我总会把你与巫夫人重叠在一起。只是,你们两个同时出现的时候,稍微有一点异样。” 公仪无影心想,我就是巫夫人,风宁和巫夫人当然会重叠在一起。假风宁在你身边,肯定会有区别,你的观察还挺细致的。 她突然想了一下,换了服装,头发……然后偷偷抬睫看了上官玉辰一眼,只见他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我和假风宁换服装时,忘记了将发型换过来,都怪这个巫晋月。 怕鬼有鬼,上官玉辰将手轻轻抚在她的发丝上,柔声道:“你为什么这么怕羞,还是你真的隐瞒了什么?” 公仪无影也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底气,口气硬了一些:“你是不是把我当巫夫人了?” 上官玉辰微愣,道:“你坐在马上穿女装的样子的确和巫夫人一个样,但我知道,你是我的风宁。”触手的感觉,与风宁一样。 他突然把公仪无影拉近一些,声音很低很沉,却很清晰:“假男人也好,真女子也罢,只要心动是真的,我管你是男是女。” 公仪无影心扑通扑通跳着,似乎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仿佛透不过气来。 只听上官玉辰说:“你从医馆出来,怎么就把头发变得与巫夫人一样了?你也有那个心思。” 公仪无影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什么心思?” “心动的心思。” “没有。”公仪无影斩钉截铁回答,脸依然红扑扑的,可目光却对着一面墙。 “看着我。”上官玉辰命令,却依然是柔声,“我怀疑,甚至肯定,但也不会轻易去问。我相信,你一定会自己愿意告诉我的。” “告诉什么?” “你和我一样的心思。” “什么心思?” “你总会明白的。” 公仪无影呆呆的,似懂非懂,反正你是在打哑谜,你是不是想逼我说?我就是不说,你不说明白是最好的。 上官玉辰瞧着她这副呆样,到底是聪明还是装傻?也许,换一个方式,就能得到想知道的答案了。 自己到底想得到什么答案,自己也不清楚。 第449章 相亲是假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色渐渐微暗,因为八哥的事情,上官玉辰总是心绪不宁,只想找一个人叙叙心事。想起风宁,嘴角微勾,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忘记烦恼。于是,命人在后山备酒。 日入时分,云安后山。 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昏黄的天色之下,上官玉辰席地而坐,摆上几壶美酒。此情此景,另有一番雅致。 “辰哥,今日好兴致,来先为这好兴致干一杯。”公仪无影话落之时,已经坐在上官玉辰对面,并给自己和上官玉辰各斟满一杯酒了。 上官玉辰颇为欣赏地看着她,放眼整个王府之中,还没有谁敢这样落落大方坐在他的对面,何况只是一介卑微的小厮。他将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拉住公仪无影的手:“本王没有看错你,军营里众将士视我军令如山的元帅,王府里众人视我噤若寒蝉的王爷,想必也只有你生命原处是个不分尊卑的性情男儿。”口里说着“性情男儿”,眼光却很幽深,一脸疑惑,似乎要看穿风宁。 公仪无影一愣,但并不惊讶,以她的身份,世间又有几人能让她“尊”?她本少年,纵惊才艳艳,却也毕竟有些少年心性。此情此境之下,也不曾顾及到太多。看到上官玉辰的眼神,毫不别扭,倒真有几分男子的豪气。 上官玉辰又关切说了一声:“你有伤在身,不可多饮。”然后,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道:“厉山与我八哥感情很深,当年为了移植幽尾,近一年没有离开映月山庄,为了让我放心,退隐江湖,一直藏身在云安莫家。几年来,一直无事发生。八哥上次为了感谢巫晋月救了他的心上人,竟让厉山出山给巫夫人看腿疾,想不到从那天起厉山就失踪了。却从他失踪之后,江湖就有传言,厉山手中有幽尾解丹。于是,我借与你相亲之事,便服出行,其实就是为了问清莫雪,关于幽尾解丹的传言以及是否有厉山的消息。” 他目光闪烁一下,“相亲是假的。” 公仪无影把巫晋月的话搬出来,“我早知道,宸王貌若谪仙,权倾天下,多少名媛闺秀削尖脑袋想挤进王府,若真要选个妾,怎么会陪我这个小厮去酒楼相亲?是王爷逗我玩呢。” 上官玉辰愣了一下,却道:“也是,本王心里早有人了,怎么会去相亲?只是觉得诡异的是,我刚刚问了莫雪,知道厉山手里还留有一颗幽尾解丹,不多久,多日不见的厉山便突然出现,更死在本王手上。” 公仪无影蹙眉,“辰哥没搞错吧?我怎么看也不觉得厉山是死在你的掌下的。如果你不出那一掌的话,厉山至少要伤在我的剑下。”假风宁真是居心叵测,居然想挑拨我和八哥的关系。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凭厉山怎么可能伤到我?十个厉山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他当众行刺。若不是神志不清,就是一心求死。我那一掌致不致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一定要让八哥知道,厉山是死在我的手上的。” 第450章 你是个真娘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那八哥是否也会想到这一点?厉山是一心求死的。” “就是因为想到了才伤心,当年厉山移植幽尾曾经发誓,这映月山庄幽尾的秘密永不外泄,解丹只有本王手里一颗。如今出现第二颗,况且就他失踪这些天,解丹之事就传得沸沸扬扬,他以死谢罪也是应该的。只是这些事情都发生得太巧了,这秘密应该只有我和八哥知道。” 公仪无影无奈地摁了摁额角,“既然只有你们两人知道,那现在我成了第三个。”忍不住自斟一杯,饮了下去。心想,巫晋月却知道,莫雪是他的人。而厉山这些年一直藏身莫家,想必莫家也知道厉山的一切。 “这只能证明,辰哥是把你当知己看的。” “知己的责任重大,上一次是刹龙令,这一次是幽尾解丹。辰哥还想让我知道什么,不如一并让我知道了。” 上官玉辰看着她道:“你知道了,可就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那就还是不要知道了。” “你已经知道了。”上官玉辰说完,嘴角一勾,自饮一杯。 “既如此,有话就说。”公仪无影说到这里,貌似痛苦地看向上官玉辰,“今日恐是不醉不休了,看样子,从今以后都不能再醉了,嘴巴要被缝起来。” 上官玉辰轻笑,“和你在一起,烦恼总是自己会溜走。”举起酒杯,“为我遇到你干一杯。” 公仪无影举杯相碰,“为我成为辰哥的烦恼解丹干杯。” 上官玉辰终于笑出声,“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会兵驻云安?” 公仪无影不假思索,“为了与柳蓝干一仗,你还不是为柳蓝的天启阵心痒难烧。” 上官玉辰惊讶,“你倒真是我的知己,本来我兵驻云安是另有目的,但也确实对柳蓝的天启阵感兴,而且更对公仪无影感兴。” 公仪无影愣,天启阵,你感兴是因为我听说你沉醉于这奇门阵法,可为啥对本王感兴?于是一脸不解,问:“你对柳蓝战王公仪无影感兴?你该不会是对她面具下那张绝世容颜妒忌吧?” 上官玉辰疑惑:“他戴个面具,你怎么知道?还绝世的容颜,是绝世的丑颜吧,不然戴个面具干什么?不就是怕丢丑。”风宁,你不知道就不要瞎猜。 公仪无影一噎,“世人都知道,柳蓝的战王就是戴面具作战的,而且……应……应该是漂亮的,毕竟那是一位疆场的战王,统慑三军的人物。” 上官玉辰不以为然地吐出一句:“他戴面具的那个鬼样子我见过,柔柔细细,清清冷冷,若不戴个面具,就像个娘娘腔,怎么可以统慑三军?我就是想破那个天启阵,然后亲手把他的面具摘下来。” 公仪无影气急,问:“辰哥,你可喝醉了一点?” 上官玉辰淡淡道:“清醒得很,来,我们干一杯。” 公仪无影拿起一壶酒,“反正你也不是个娘娘腔,来,我们干一壶。”一口气都没换,气咻咻地将那壶酒一口灌尽。 上官玉辰愣愣地看着她,这是怎么了?口里道:“风宁,我说的娘娘腔不是你吧,你这么生气干什么?”然后,自己把一壶酒干尽,“说不定,你是个真娘。” 第451章 我要保护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里顿时一凛,愣了一下,可不要被他气出个马脚来了,遂收摄心神,道:“你不是说兵驻云安另有目的?” 上官玉辰鄂,“你的风格倒是转变得真快,有时候是真搞不清你是真男还是假女。”顿了顿,接着说:“我的先祖,天宸的始祖君王,曾经有一个很知己,很要好的朋友,叫月乌恒。二人均在天宸前朝宇至王朝为官,一个是当朝官拜极品的相爷,一个是统领兵马的大元帅。当时的宇至王朝,君王昏庸无道,民不聊生。于是,二人一起领兵掀翻了宇至。 后来我的先祖做了皇帝,改国号天宸。可是不久,月乌恒拥兵自重,先祖为了天宸军政,就自行成立了一个叫饮血刹龙的组织,组织中人人智慧超群,身手不凡。他们潜伏在每一个拥有天宸实权的人身边,一旦发现对天宸有异心的蛛丝马迹,便会接到刹龙令,对这个实权人物进行绞杀。后来,月乌恒的势力在饮血刹龙这个组织下逐渐削弱,直至月乌族被消灭得销声匿迹,不过月乌族并没有完全清理干净,只说有月乌恒的后代逃至云安,但一直没能寻出藏身处。 从我父皇那一代起,在云安这一带就有一股很神秘的势力一直与朝廷作对,父皇怀疑这股神秘势力肯定与月乌族脱不了关系,也曾经领兵至此,但铩羽而归。如今兵驻云安与柳蓝对峙,更主要是为了有理由让大量士兵进驻云安,原也是为了镇压这股神秘力量。” 公仪无影虽然酒饮得多了些,但神智尚清明,闻言心念一动,原来与天宸一战可以避免。 上官玉辰继续讲诉:“三年前,父皇将皇位传给皇兄,但是很奇怪,临终前,却将八哥叫到床前,并当众将刹龙令传给了八哥,而刹龙令却一直都是由皇帝掌管。父皇子嗣众多,却唯独将兵权十之八九交给我,并遗命天宸的安危与繁荣便交予我与八哥,这避免了当时皇家子嗣的权利之争,却让皇兄大为不满。因传位并无遗诏,众人怀疑人缘最好的八哥才是真正的皇帝人选,只是因为八哥不喜弄权,所以才有父皇将刹龙令传至他手之说,也让其他王兄不敢擅动。” 公仪无影听到这里,说了一句:“其实只要你支持你的皇兄,不管他是不是真命天子,他都可以稳坐皇位,而且能保证天宸稳定。” “皇兄将康香怡许配于我,原也是想让我一心一意支持他。康香怡的父亲便是我皇兄的心腹,如今官拜丞相。” “可是八哥却钟情于康香怡,而辰哥你也并不喜欢这样的婚配。”公仪无影一口气灌了一壶酒,其实头已经有些昏了,但还是无奈地再斟一杯,饮了下去,替她的辰哥伤心。 上官玉辰见她饮了一杯,也自饮一杯,“这整个天宸皇室的人都不希望八哥与我走得太近,因为其他人对天宸有异心,我完全可以扼杀。但如果发现我有了异动的蛛丝马迹,八哥不出动刹龙令,天宸的皇帝就是我了。”其实,此时他已微有醉意,明知此话是大忌,却不吐不快,“只要是能够被利用破坏我和八哥关系的人和事,就有人不遗余力去利用。” 公仪无影头昏昏的,“辰哥你心如明镜,心如止水,不要在乎别人怎么算计了,八哥的事交给我了。” 她拍拍胸脯,“现在你是我的辰哥,我要保护你不受伤害。” 上官玉辰笑,“你辰哥我还要你保护?他们怎样,本王会怕?” 第452章 是个女子会怎样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舌头大了些,“你……你……你既然什么都不怕,你把我拉来陪你喝这么多酒干什么?” 她微微倾身,接着说:“也罢,辰哥,既有兴致,就不能败了这兴致,陪好你就是我的责任。” “责任。”上官玉辰低低重复一声,面露不愉,随手拿起一节树枝。也许是已经醉了,人迷迷糊糊中只想发泄。 树枝为剑,狂怒的身影穿梭在林间,狂舞的剑气引得叶落纷飞,他似要发泄那满腹愁绪。 公仪无影立起,看着那狂怒的身影,心头微微一触,一瞬间内,她亦想拿起身边的树枝,陪他在这山林间共舞一场。但因肩胛受伤,只是意会与他共舞一番。 上官玉辰舞完剑,心情略为平淡些,重新坐回原位,举杯又饮,仰天一笑,只是这笑意之中掺了多少苦涩呢?叹声开口:“我本性恬淡,却不得不披甲上阵。我不喜杀戮,却不得不参与战争,使命,责任,都是为君上野心服务。” 公仪无影不由得接下去:“原本无忧无虑的生活被战争侵扰,遭到侵扰者反抗也是无可厚非的。他们为抵抗杀戮而不得不杀戮,谁又喜欢战争?” 想到天宸柳蓝之战是被无辜牵连,甚至随时爆发。公仪无影心下一紧,又斟一杯,“辰哥,为了风口浪尖的使命,我们再干一杯。” 这一次,他们连饮数杯。 上官玉辰渐渐醉眼已有些朦胧,“自征战沙场以来,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有了风弟这位知己。” 公仪无影酒力稍浅,此刻也有些微醉,话语也开始不那么利索了,“能结识辰哥这般风秀俊朗的英雄,风宁不虚此生。” 上官玉辰又饮,靠公仪无影很近:“风兄弟若是女子,定是倾国倾城。若有这样的知己红颜,玉辰此生足矣。” 此刻上官玉辰有些醉了,看着公仪无影因为微醉嫣红的两颊,如婴儿般纯真的笑容,再加上公仪无影绝美的少女容颜,刹那间有些痴醉。 公仪无影推了推上官玉辰,有些醉意地笑道:“辰哥,你喝醉了。我风宁乃堂堂男儿大丈夫,又岂会是女子?”心虚地又饮一杯。 上官玉辰居然一脸震惊,还带着不可思议,“你是堂堂男儿大丈夫,是我眼神出了问题吗?我刚才看见的,明明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公仪无影已是醉意熏天,“如果我是个女子会怎样?” 上官玉辰嘴里呢喃了一声:“会……怎样?” 然后,他将公仪无影拥在怀中,一下吻在她的樱唇上,伴随着酒香,竟让他们情不自禁沉沦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公仪无影推开上官玉辰,道:“你……你怎么了?这么把把把持不住,我可是个男子。” 上官玉辰居然笑得邪魅,“男子,管他男子女子,我都要了,我要你做我的女人。”然后,抱着公仪无影,一起踉跄行了几步。 “既然总是要了,那你做我的女人,我做你的王爷吧。”公仪无影已经开胡话连篇,推开上官玉辰,还不忘昏昏沉沉倒了两杯酒,说道:“来,辰哥,为我们不能自己的生命干一杯。” 两人再度饮下杯中酒,公仪无影醉倒,上官玉辰扔下酒杯,一下再度拥住公仪无影,一起倒了下去。 第453章 已经断袖了怎么办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翌日,来后山寻找宸王的叶飞便看到古怪的一幕:宸王和风宁相拥而眠! 这情景吓得叶飞急忙传令:“封山!入后山者,格杀勿论!”这种事情若是被人知道,王爷颜面何存! 温和的阳光洒在后山空地相拥的身影上,淡淡的温暖。 上官玉辰渐渐醒来,看着依然熟睡的公仪无影,模模糊糊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奇妙的感觉让他疑惑不已。 他轻轻掀开挂在她面前的发丝,手抚上她的脸颊,似乎对昨晚的疯狂有一丝眷念。 应该不是断袖吧?那么…… 公仪无影被动作惊醒,却仿佛吃惊地坐起来,“辰哥,昨晚睡在这么?” 上官玉辰似笑非笑道:“我们都睡在这了。” “没发生什么吧?” “你说呢?”上官玉辰笑着反问。 “大概没有吧。”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吧。 她想了想,又说:“我和你是不可能发生什么的。” “为什么不可能发生什么?若你不是女子,我和你就断袖了。”上官玉辰挑了挑剑眉。 “那怎么办?” “你说呢?” 公仪无影居然一脸解决问题的样子道:“辰哥,那我先走。等我走了你再走,莫要让别人发现了。” 上官玉辰失笑,“发现什么?” “发现……我和你在一起,醉酒后断袖了。” 上官玉辰淡淡道:“欲盖弥彰,这么大个后山,说不定早就被人发现了。” 公仪无影拍拍心脏,旋即道:“这么大的后山,发现你的人肯定不少,认识我的人却不多。从现在开始,我就不穿这套衣服了。至于别人说断袖,辰哥是王爷,是风宁的天,这名声由辰哥顶着了。”她说完,起身就跑。 上官玉辰在后面拉住她,“你可记得你酒醉时问了句什么?” 公仪无影一惊,“什么?” “你说,如果我是个女子会怎样?” 公仪无影“啊”了一声,然后立马道:“喝醉酒的话岂能当真,我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就是因为喝醉酒了,才会说出一些藏在心底的真话。” “我没说,就因为我怕你断袖,所以才问。” “已经断袖了怎么办?你就为本王牺牲一下,管你是男是女,做女子算了。” 公仪无影瞪他,道:“别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让八哥出动刹龙令,绞杀你这个断袖王爷。”霸道得也太不像样子了,哪有强迫别人做女子的? 提到八哥,上官玉辰心似乎又抽了一下,声音清淡了些:“这个时候就不要提八哥了。” 公仪无影见他神色难过,声音柔和了许多,“过两天,等八哥心情稍微缓和些,辰哥就带我一起去看八哥,可不能让那些心怀叵测的小人得意,他们可就是想看到这点。”此事与巫晋月绝对脱不了干系,但他临走时却告诉自己幽尾解丹是他让康香怡放在厉山手里的,厉山虽然是自寻死路,但巫晋月却利用这点,让八哥对辰哥有了嫌隙。 第454章 属下没看清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将自己轻微整理了一下,然后决定回王府。 反正二人并肩走在一起,公仪无影总觉得很别扭,遂稍稍退后了些。 走到山口附近,居然看到沿着后山边缘,整整齐齐站满了士兵。 公仪无影心道,这却是为何?难不成宸王喝醉酒了,还要这么多人来保护? 上官玉辰凝眉,走到山口。 众士兵齐刷刷跪下见礼,口呼:“宸王。” 上官玉辰挥手,让众士兵免礼,问:“谁让你们守在这里的,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距离上官玉辰最近的士兵恭禀道:“叶统领下令,封锁后山,至于什么原因,尚不清楚。” 公仪无影心里嘀咕,叶飞不会误会什么吧?真是羞死了。 她轻轻抬睫,偷偷瞟向上官玉辰,见他虽沉着脸,嘴角却勾着,冷不丁转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公仪无影脸瞬间红了。 上官玉辰倒是神色不变地转回头去,沉声道:“各自回归岗位,速速离开,叫叶飞来见本王。” 众士兵散去,上官玉辰不自觉去牵公仪无影的手。 公仪无影把手使劲抽出,“王爷能不能让我先离开?我们不要一起回王府。” “你在怕什么?还是心里有鬼?” “什么叫心里有鬼?”公仪无影小声问。 上官玉辰挑眉,“心里有想法,怕别人知道。” “我怕辰哥断袖,已经被人知道了。” “我的事,你怕什么?” “我怕别人知道断袖的对象是风宁。” “你就不会告诉别人,风宁是女子?” “我可不可以告诉别人,王爷是女子?”公仪无影说的是实话,说的是她自己,可上官玉辰听起来很恼火。 上官玉辰叹了一口气,心里后悔,昨天把风宁带到后山喝酒,本来是准备将她灌醉了,打听一下自己想知道的事。醒着不好问,醉着竟不知怎么忘了问。自己的事情东南西北扯了不少,居然关于风宁最简单的一个问题都没问出来。 终于觉得做王爷真是太难了,问这种问题,问又丢脸,不问又不知道,憋气。 他迫不得已答应风宁先离开,免得她一脸尴尬的傻样。 上官玉辰回到王府书房,叶飞便奉命来见宸王。 叶飞刚走到书案前,还没来得及见个礼,上官玉辰劈头就问:“本王又没有做什么,喝醉酒而已,一件光明正大的事居然让你派了那么多士兵去封山,你小子心里在想什么?” 叶飞:“……”王爷也不想想自己抱着风宁那酣睡的样子,平时那么敏锐的您,居然连我去山上找到身边都没醒过来。问我在想什么?我敢想什么?只不过隐瞒事实而已。 上官玉辰见他不回话,而且一副低头沉思的样子,遂问道:“你看见什么了?从实招来。”一句严肃的话居然被他用温和的语气道出来,越发显得诡异。 叶飞心下叫苦,终于回答道:“属下没看清楚就鲁莽得下了命令,实在该罚。” 第455章 若能伤害,唯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见他说话不清不楚的,其实自己心里也不想再问了,可嘴上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没看清楚什么?” 叶飞实在没法了,挨打就挨打,反正自己是看到不该看的了,答道:“没看清楚……王爷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倒在一起,趴在地上。” 上官玉辰苦笑,“有那么狼狈吗?你最好是想清楚,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默了一会,他又说:“这一次,本王就不计较了,下不为例,以后不要自作聪明地胡思乱想,胡编乱造。” 叶飞赶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告退。”心里暗暗舒了口气,转身离开。 刚到书房门口,却听身后传来上官玉辰的声音:“去将风宁叫来。” “是。”叶飞恭应一声,心里腹诽:这才分开多久? 叶飞脚步正要再迈一步,后面的上官玉辰又补充了一句:“让他不要穿小厮服。” “是。”叶飞再度恭敬应了一声,然后,快速提步。 ………… 公仪无影本来心里就尴尬,一见到叶飞,更是羞得不行。 叶飞见她目光闪烁的样子,定了定心神,很清晰的声音说道:“王爷让你去书房。”说“房”字时还是颤了一下。 公仪无影忙道:“昨个我喝多了,今天就……就……麻烦叶侍卫替我告个假,我实在很困。” “王爷的命令哪能拒绝的?王爷命你去见,而且还不要穿小厮服。”叶飞说完,转身走了。 公仪无影看了一眼叶飞的背影,冷静地想了一下昨天的事情,似乎两人还在一起……自己把嘴唇点了一下,怎么办?可不是真断袖啊,自己想见,却总有一丝忐忑。 书房里,上官玉辰左等右等,等不到风宁,将面前一些军务拿起来看了一下,总是心不在焉。 不知为什么,心神始终难以收摄,但风宁不来,却实在不想责备。 派人再去叫吧,要是风宁再不来,恐怕又要满府风雨了。 上官玉辰索性扔掉手中的公务,用手撑着头,两眼呆呆望着书房的门。 脑中不断出现的,是风宁穿女装的模样,害羞的样子,以及醉酒时他们相拥相吻的画面,越想越心痒难烧。 他就纳闷了,自己怎么连那么简单的问题都没问出来?自己说了那么多天宸的机密,试图引起风宁的一点兴,然后向自己提问。 哪知风宁竟然连一个疑问都没有,本来是以问换问,风宁没有疑问问他,他也无法启齿问风宁。一个那么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好在让自己把心里的一些话终于吐出来了,而且让自己畅快地发泄了,心情好了很多。 上官玉辰突然想起还是有一个疑点的,自己就说了一个娘娘腔,居然让风宁一口气喝了一壶酒,有这么急着要证明自己不是个娘娘腔吗? 然后,他又想起风宁那句“现在你是我的辰哥,我要保护你不受伤害。” 他嘴角勾了起来,自语道:“这世上有谁能伤害得了本王?若是能伤害,恐怕只有你了。” 第456章 鬼样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终于到了午膳时间,书房外传来仆从的声音:“王爷,午膳备好了。” 上官玉辰在书房内“嗯”了一声,仆役将膳食备好,等待上官玉辰发话,看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只听上官玉辰问了一声:“风宁可到了?” 一名仆从恭敬问:“王爷可是要奴才去唤风宁?” 上官玉辰正准备说“去唤来。”,便看见一袭宝石蓝华装身影走了进来。 公仪无影在下面唤了一声:“王爷。” 上官玉辰挥手,示意其他仆役赶快退下,打量着公仪无影,道:“想不到一套服装就让你像变了个人似的,真是奇怪。穿女装比女子更像女子,穿套男子华装比公子更像公子,就是穿小厮服死活不像个小厮。哎,你这套衣服倒是挺合身的,你什么时候给自己准备了这么漂亮的服装?”那带笑的脸是不用装的,见到她就笑得好看。 公仪无影微怔,觉得此时的上官玉辰完美的轮廓,刀削般的五官,眼如星月,眉若利剑,鼻若悬胆,嘴角弯弯,满脸孕笑,有一种自然的魅惑之感。一时恍惚,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上官玉辰走下书案,“怎么了?这身衣服不习惯,觉得还是穿女装好?” 公仪无影回过神来,“额……”,然后,答道:“是王爷认为的吧。” 上官玉辰拉过她的手,一起在桌边坐下,“边吃边聊。” 公仪无影应:“食不言,寝不语。” “先吃再聊。” 俩人第一次无声地,面对面坐着吃饭,你看我一眼,我瞟你一下。 上官玉辰觉得挺不自在,遂说:“你还没替我布菜。” 公仪无影站起来,拿起个盘子替他布菜,心想:都好久没布过菜了,今日又哪根筋搭错了? 上官玉辰赞道:“你这身衣服这么合身,挺有眼光的,在这衣服衬托下,你倒显得气质非凡了。” 公仪无影突然想起昨日他说公仪无影像个娘娘腔,遂问道:“气质非凡的人是不是都有点娘娘腔?” 她轻抬了眼睫,又说:“这套衣服可是八哥替我买的。”比你那套女装实在多了。 上官玉辰一愣,忽然想起因为自己说公仪无影娘娘腔,风宁居然喝了一壶酒。然后发现,风宁还不是一个问都没提呢。 昨天,风宁对关于天宸机密的事,一个疑问都没有,可是却一脸疑惑地问了一句“你对柳蓝战王公仪无影感兴?”, 此时又听她说这套穿着好的衣服是八哥替她买的,心里不爽。 “你是不是觉得那个脸上老戴张面具的,挺酷,挺有气质?”他凉凉反问。 公仪无影觉得这话还不好回答,便问:“王爷说的是谁?”都是王爷,居然一点尊重意识都没有,还脸上老戴张面具的! 上官玉辰淡淡道:“别提那个鬼样子了,布好菜就安静吃饭。” 公仪无影更加恼火,鬼样子?咬牙问出一句:“王爷觉不觉得今天的菜一点都不合胃口?” 第457章 拔了毛的鸡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居然反问:“怎么,想起来要给个惊喜王爷了?” 公仪无影听不懂这句话,遂问了一声:“王爷说的什么?风宁听不懂。” 上官玉辰眼一瞪,“你又装傻充愣吧?昨日和洛烬去御魂教的时候就答应过好好伺候本王的,洛烬已无法作证,但还有莫雪可以作证的。” 公仪无影听出一点意思了,“我是答应怎样好好伺候王爷的?”要不要去问问巫晋月?肯定是那个假风宁惹得事。 “你还真是个狡辩的高手,你昨日答应的,你会亲自下厨,做你的拿手好菜来给本王一个惊喜的。” “这么娘的事,我会答应?”真是我惊你喜。 “怎么?是忘了,还是不想承认?” 公仪无影怕狡辩下去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昨日的风宁不是自己,遂不甘心地道:“我答应的时候可能正好耳背,没听清楚。” 上官玉辰心想,果然,我就说风宁怎么会有这么“忠心”的时候?口里却说:“现在我可提醒你了,这菜的确不合胃口,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吃你做的菜了。”然后,一脸戏谑望着她,碗筷都收拾不好的家伙还会做菜?接着说:“需要什么食材?我让厨房给你备。” 公仪无影简直一点食欲都没有了,“我自己去厨房。”她说完,也不理上官玉辰,转身就往外走,临出门前丢下一句:“王爷现在就不要吃了,等到晚膳尝尝风宁的手艺。”饿急了吃什么都好吃了。 一路走到厨房,公仪无影看了一下厨房里的食材,想总不能做个青菜萝卜吧,做就做个像样的。想不到本王自出生起就十指未沾阳春水,居然要下厨做菜。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报应来得太快了,临时学一道菜应该不是很难。但是拿手菜,总不能是他在府里吃过的东西吧。 于是,她向厨师请教一道用鸡做食材的汤菜。然后,问了一声:“这菜叫什么名字?” 厨师看公仪无影衣着华贵,又在王府里大摇大摆,以为是王府新到的管事,遂恭敬答道:“因为这道菜做法简单,就有一个简单的名字,叫飘香鸡。” 公仪无影想了想,简单的菜也有复杂的做法,遂问:“这汤菜里面还可以放哪些食材?” 厨师相告:“可以放上笋片,香菇,蒜白。” 公仪无影记下,放上这些食材,又有白的,又有灰的,再加上汤上又可以放些青丝,给它取个好听的名字,叫云里雾里飘香鸡,反正你府里没有的就行了。 她正想着让厨房替她将这些食材全部整理出来,却见厨房众人突然齐齐跪下:“见过王爷。” 公仪无影回头一看,只见上官玉辰正似笑非笑望着她,并朝众人作手势,示意众人退下。 公仪无影瞪大了双眼,做个菜还要做全套捏,要不要亲手给鸡拔毛?终于忍不住,说出一句:“留下一个,给我一只拔了毛的鸡。” 上官玉辰在众人面前一向冷漠,极少露出其他表情,此时却笑着道:“依他。” 公仪无影瞪着上官玉辰,恨恨道:“王爷还真是有心,居然来亲自监视。” 上官玉辰笑,“王爷我是饿极了,看着你可以饱一半,不是说秀色可餐吗?” 公仪无影咬牙切齿,“王爷还有这等功夫。”然后,把袖子一卷,将厨师告诉她的,香菇,笋尖,蒜洗好。拿起一把菜刀,按照自己设定的形状将菜切了出来。 上官玉辰看着,嘴里道:“形状挺特别的,想不到风宁还是个设计天才。” 公仪无影得意地瞟了他一眼,“你瞧着。” 第458章 云里雾里飘香鸡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厨师将拔好毛,整理好的鸡放在公仪无影面前的砧板上。 公仪无影也拿起菜刀,像切香菇,笋尖,蒜的样子,想把鸡切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然而,只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鸡脖子都切不断。 公仪无影心道,难道切只鸡还要用内力?我内力可封住了啊,怎么切不断呢? 于是,更加卖力地割啊割。 上官玉辰戏谑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这只鸡真惨,千刀万剐,却还是用一把钝刀。” 公仪无影与这只死鸡搏斗,正毛发汗燥,恨恨回答:“你怎么知道是千刀万剐?我只是要把它大卸八块而已。”手里依然不停地“咯吱”。 上官玉辰一脸恍然,“既然不是千刀万剐,那就不用割了。大卸八块,怎么卸?卸就是砍。” 话刚说完,只听“咚”得一声,便见鸡头从高处掉下。 上官玉辰:“……”这是何等功力?居然把鸡头都剁飞了。 公仪无影口里说出一句:“我说怎么切不断呢?你看了这么久,怎么不早说这鸡是剁的,不是切的?” 上官玉辰戏谑道:“难道你不知道鸡有骨头?” “闪开些,别让鸡块掉你头上了。” 然后,“咚”“咚”“咚”的响声传来,被剁开的鸡块一块块全飞在半空。 上官玉辰闪开,“果然危险,此地不宜久留。” 他随即问:“要不要本王拿个盘子,把这一块块鸡接住?” 话还没说完,一块块鸡已全部掉在地上。 公仪无影一声不吭地将掉在地上的鸡一块块捡起。 上官玉辰傻眼,“受伤了没有?” 公仪无影随口回答:“谨遵王爷吩咐,为了避免自己受伤,所以把鸡块全剁在地上了。” 上官玉辰苦笑,“我说的是鸡受伤了没有?那可是本王的食物,从那么高掉下来。” “已经全伤了,体无完肤。”鸡块全部都沾满了灰,公仪无影答得无奈。 上官玉辰无语地问:“看你表演了这半天,要夭折的这道菜叫什么名字?” 公仪无影不假思索,道:“叫云里雾里飘香鸡。” 上官玉辰瞟了一眼地上的鸡块,“飞得那么高,果然是云里雾里,还飘香哩,果然也还飘了下。”摇摇头,就准备离开。 公仪无影在他背后叫:“我可是有心的,是你不领情的。”得意得不行。 上官玉辰突然转身,唤道:“来人,再准备一只拔毛的鸡。” 公仪无影顿时一呆,“你这是干什么?” “为了领你的情,本王可是豁出去了,你可要有心。” 公仪无影肠子都要悔青了,自己为什么要说最后这句? 很快,又一只拔毛鸡被放上了砧板。 公仪无影两眼瞪着那只鸡,其实现在已经很有经验处理好那只鸡了,却猝不及防被上官玉辰从背后抱住。 上官玉辰左手按在公仪无影放在鸡背上的手背,右手握住公仪无影拿菜刀的手,一下下剁下去。 公仪无影被这样抱着,脸铺红云,心如擂鼓,握着刀的手一点劲都提不起来,刚才那种对死鸡嚣张跋扈的样子不复存在,声音轻轻:“这只死鸡它一定感到非常荣幸,因为它是王爷亲手剁的。” “这只鸡的感觉我不知道,我只想尝到它被做好了的味道。”柔柔的声音轻轻撩拨着公仪无影的耳膜,“你会用心的,是吧?” 半天的折腾,上官玉辰倒是心满意足地尝到了想尝的,也不知是饿了一天,还是其他原因,总之就像一生都没有尝过如此美味的食物,倒真有一种置身云里雾里的感觉。 第459章 上天无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几日后,午膳不久,公仪无影端茶到书房,见上官玉辰正拿着尺,画一画,想一想,似乎在纠结中。 公仪无影沉思了一下,影卫传来消息,他所需要的铜都已经到位,而按照自己看到的那幅大致图,钜子山第一期工程应该要结束了,大致的方位要定下了。 她定了定神,走近书案,叫声:“辰哥,喝杯茶休息一会吧。” 上官玉辰抬头,冲她笑了一下,“放下吧。” 公仪无影将茶放下,故意问:“辰哥在忙什么?从来没看你拿把尺子的。” 上官玉辰淡淡道:“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公仪无影一脸不以为然,“有什么不懂的?不懂你可以教我,让我看看。” 上官玉辰拿起茶从书案后走下,“你要看你自己看,顺便帮我整理一下。” 公仪无影也不客气,在书案后翻动图纸,果然不出所料,正是第一期工程的完成图,要固定装置的位置已经大致出来,看似随意地翻看,其实默默用心记住了方位。 上官玉辰抿了一口茶,随口问:“你可看得懂?” 公仪无影淡淡道:“几个柜子有什么好看的?” 上官玉辰笑,仔细一想,那几个形状都没有连接起来,倒也是像几个柜子,遂说:“明天我要为这几个柜子离开王府几天。” 公仪无影故意说:“辰哥设计了几个柜子,难道还要亲自去提货不成?还要去几天,沿途好玩的话,不如带风宁一起。” “我可是随时随地都希望你在我身边的,只是我不是去玩的,却是视察阵地。军阵阵地,外人去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上官玉辰笑着道。 公仪无影吐舌,“这么严重,算了,不去了。”却把那张图纸又默默地记了一遍,状似随意问:“辰哥这么重视这个阵地,可是要打仗?” “天宸与柳蓝势必要有绝对的一战,其实已经战了几次。”上官玉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就是你说的,那个天启阵对我诱惑力太大了,不破那个阵,我是寝食不安。” 公仪无影心里恼火,难道为一己之私耗费这么大?口里说:“我看辰哥吃得好,睡得好,何必自己找烦恼?万一到时候破不了那个阵,变成真的寝食难安可就糟了。” 上官玉辰脸一沉,“你倒挺会灭我的志气。” 公仪无影走下书案,淡淡说:“我是觉得天启阵威名太盛,百年都无人能破,你何必要伤那个脑筋?” 上官玉辰应道:“天启阵,我领教过,的确不愧是天下第一兵阵。但所有的阵都有破口,我还不信了。” 公仪无影幽幽道:“我听说那个守阵的,是柳蓝的战王公仪无影,据说她可是精通奇门阵法,而且当今世上还没有谁能超过她,我怕你撞上她……” 话还没说完,却见上官玉辰脸色变得又黑又冷,狠狠地瞪着自己。于是后面变成:“我怕你撞上她那个鬼样子,把自己吓呆了。” 上官玉辰回道:“那个鬼样子,我早见过了,他那个鬼样子只能吓呆你。口无遮拦,胡说八道。哪天让你辰哥我把他那个破面具摘下来,然后让他在那个天启阵里爬三天,爬累了就呼我叫公仪无能,天启阵被破了。”说最后呼的话,嗓音也提高了些。 公仪无影摆出一副很不放心的忧虑样子,“可是我很担心辰哥你会被困在天启阵里,然后被公仪无影逼得在天启阵里爬,边爬边叫,我叫上天无门,被困住了。”说最后呼的话,同样把声音提高了。 第460章 全力追查巫晋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气急,连说话都像忍了一口气,“谁让你这样说话的?讨打不是。”还我叫上天无门,简直是被宠翻了天。 公仪无影一脸无辜,“我这不是太担心了,口无遮拦嘛。”我看你破得了我公仪世家的天启阵,还我叫公仪无能呢。 上官玉辰瞪着公仪无影,公仪无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书房里倒是安静了些时候。 公仪无影本来还想劝劝上官玉辰,让他放弃攻打天启阵,可现在看上官玉辰简直对天启阵快走火入魔的样子,想他许是觉得他有方法可以找到天启阵的破绽,此刻倒是更坚定了自己原来的想法。 如果要上官玉辰放弃破天启阵,我一定得先破了他的阵法。就算进不了钜子山,也一定到周围山脉走动一下,周围的地势图要勾出来。 ………… 第二日,上官玉辰离开王府,因为前一日为天启阵的事两人闹得不欢快,他走的时候也没让公仪无影知道。 而公仪无影知道上官玉辰走了之后,竟莫名其妙生出几分想念,甚至担心。 他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可昨天是他先开口说我是公仪无能的。 她换上上官子然给她买的男装,准备出王府时,居然被门外的侍卫拦住。 侍卫道:“王爷有令,风宁不得出府。” 公仪无影正觉奇怪,却见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和一个年纪大点的仆妇一起出了王府,无人阻拦,于是怒道:“怎么其他的人出去,你们连看都不看一眼,是不是我风宁脸上写了不得出府四个字?” 拦在门口的两个侍卫不语。 公仪无影心里明白,肯定是上官玉辰在整自己,微微思索一会,反正上官玉辰这几天不在,我是不是把内力先恢复几天?我还有这么多事要做。 她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从柜中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服下,便在床榻上盘膝而坐。 ………… 天色大黑,公仪无影施展轻功,几个起落后便轻易离开了宸王府,到了一片空旷的场地。 她从身上取出一支铜色的小哨,放在口中轻轻吹着…… 宁谷魔哨,独特的哨声传到远处…… 公仪无影跃上树梢,习惯性警觉地环视周围。 不久,除了易心外的宁谷三大影卫全部来到。 公仪无影从树上跃下。 三名影卫齐齐见礼:“主上。” 公仪无影示意众人免礼,沉声道:“宸王的钜子山工程已完成第一道工序,阵法要掺杂到其中了。这几日,要想办法知道钜子山阵法基地的具体位置,还有,他这个阵法对准天启阵哪个方位一定要摸清。易明与本王身形相似,易容成本王的模样继续留在宸王府。易宇不能在云安随便露面,易容后留在清风楼负责接应消息,易华暗中随扈本王。” 三名影卫领意,齐声应:“是。” 公仪无影接着下令:“传令清风,全力追查御魂教教主巫晋月的身份。” 第461章 去哪拜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接着下令:“传令清风,全力追查御魂教教主巫晋月的身份。” 易明禀告:“巫晋月此人武功极高,又擅使毒,在天宸云安这里势力仿佛不小,而且似乎与天宸皇室纠缠不清。” 公仪无影凝眉,“此人的确诡异,何况他又知道本王部分身份,不得不防。”顿了一下,接着说:“这几天,恐怕本王要以巫夫人的身份正面会会此人。” 她稍稍思索一会,忽然想到什么,道:“易明,若宸王提前回府,或回府后,本王与你身份尚未调换。记住一点,称呼他为辰哥。若他对你提什么要求,问什么问题,你可不要替本王随便答应或者回答,以免露出马脚。”不要搞得像巫晋月安排的那个假风宁,让本王猝不及防。“万一实在招架不住,干脆装病,伺机离开王府。” 易明恭应:“是。” 公仪无影沉声令:“从现在开始,各归其职,散了吧。” 影卫离去,公仪无影很久没有这么惬意地摆弄身体了,真是轻松自在。抓紧时间,先去御魂教看看易心。她想罢,施展轻功,便往御魂教方向。 经过山道口,一匹骏马疾驰而过。 公仪无影眉心凝了一下,借着月色,隐约觉得马上之人为一女子,马驰方向也是往御魂教。心道,夜深如此,怎有女子孤身一人来如此偏僻的地方?此时的公仪无影内功深厚,六识敏锐,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此女子应是直接奔往御魂教。 于是,施展轻功,紧跟其后。 果然,经过一道狭窄的山道,林立的山间矗立着巍峨的宫殿。马上之人勒停马,翻身下马,缓缓走到大门前。 公仪无影靠近,匿身藏在附近一棵大树上。 “我已经来此数次了,告诉你们巫教主,若再不相见,我便再也不来,但他一定会后悔的。”声音柔细,但语气颇为冷凝。 公仪无影眉心轻蹙,康香怡? 一会时间,便听到一位教众的声音:“尊上有话,此时夜已深,孤男寡女相见,有违礼数,明日尊上会亲自去拜访小姐。” 公仪无影腹诽,什么时候,你巫晋月眼里,有男女礼数存在了? 果然,康香怡轻嘲一声,“如果真有心,我就在此等候,不必内室相见。至于那些推脱的虚语,不必再说。巫教主明日亲自拜访,去哪拜访?八王府?宸王府?我如今身份尴尬,去拜访不更显得唐突了。”然后,冷笑数声,“若和巫夫人一起去拜访,倒也说得过去了。” 公仪无影听出康香怡说到“巫夫人”时,语气略微颤抖,明显心绪有些不同。 许久没有声音,康香怡对着门内扬声道:“巫教主若真不出来,我便走了。但宸王此次回来,风宁的女子身份恐怕就将大白于天下。”说完,作势欲离。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康香怡知道我的女子身份?八哥和辰哥都不知道,原来她是有心隐瞒。亏了我还以为,康香怡没有识破我。 第462章 风宁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阵好闻的熏香气随着夜风从门内透了出来,便见巫晋月已立在康香怡的不远处。 只听康香怡苦笑,“原来与你相识这么多年,在你眼里,还不及宸王一个小厮。” 巫晋月淡淡问:“你非要与本尊相见却是为何?” 康香怡语音冷冷:“我只想知道,你让我放在厉山手里的究竟是什么?” 巫晋月幽幽道:“是不是就此一问?告诉你了,你就可离开?” 康香怡不语。 巫晋月声线柔柔,但渗透寒意:“本尊做事,何时轮到要向你解释了?你居然还敢要挟本尊,不要以为你和本尊一个阵线,还有几分利用价值,便不分轻重了。” 康香怡颤抖的嗓音问:“在你眼里,我只是一颗棋子?” 巫晋月哼了一声,“棋子?”然后,懒散的声音接着说:“你父亲是当今皇帝的心腹,为上官浩鞠躬尽瘁,贡献自己的女儿。上官浩为了自己的千秋利益,将你许配给当今权王上官玉辰,你理所当然成了你父亲和当今皇帝的棋子。本尊尚用不起你这颗棋子,只不过有共同目标罢了。” 康香怡听他说得冷酷,仿佛稳定了一下心神,道:“其实说起来,巫教主比起我的父亲,实在有过之而无不及。本来素知御魂教易容术天下无双,巫教主为了皇上,居然连自己的夫人都易容成一个男子伏在宸王身边做棋子。”说到这里,嘲声慢笑,“巫教主真是高风亮节,死而后已。” 话音未尽,一道劲风挥过,便见康香怡被击倒在一旁。 冷酷的声音传来:“本尊之所以出来见你,是要告诉你,本尊受不得要挟。若是宸王知道了风宁的女子身份,也就是你死期到了。” 说完此话,巫晋月又说了一句:“风宁不是任何人的棋子,她是本尊的夫人没错,但她绝对不是棋子。” 公仪无影心想,原来康香怡误以为我是被巫晋月易容潜伏在宸王身边的人,怪不得厉山死的那一天,她会对着我那么说,终于有一点理解了。却不知他们到底对宸王有何目的?听他们说的,好像是天宸皇帝的意思。但巫晋月直呼天宸皇帝名讳,根本没有尊重之意。转而想起那日,巫晋月说他全族几乎都死在上官家手下,他见不得天宸皇室任何一个人好。 她凝眉思索一会,天宸皇帝应是想让康香怡潜伏宸王身边,但事与愿违,八王爷对康香怡一往情深,康香怡不愿掺和其中。可听起来,康香怡好像心甘情愿为巫晋月办了些事。 这个该死的巫晋月,凭什么老说我是他的夫人?莫说本王现在待字闺中,就算要成为谁的夫人,也与你巫晋月没有关系。 她正想着,却见康香怡从地上站起,声音恨恨:“我心底那一点点的奢求已经消散。我不管皇上是何用意,也不管你有何居心,我如今只想让那个真正守护在我身边的人毫无心病。只要你告诉我,你让我放在厉山手中之物究竟是何物,其目的是什么。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我知道的绝不透露半分。” 第463章 失去的珍贵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正想着,却见康香怡从地上站起,声音恨恨:“我心底那一点点的奢求已经消散。我不管皇上是何用意,也不管你有何居心,我如今只想让那个真正守护在我身边的人毫无心病。只要你告诉我,你让我放在厉山手中之物究竟是何物,其目的是什么。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我知道的绝不透露半分。” “若是桥归桥,路归路,本尊留你何用?”巫晋月问,又不含任何情绪地说道:“想不到上官子然才有心结,你们一个两个就开始为他着想了。一个天宸的皇子,这么点小事都受不了,厉山为他死了是活该。”他微微敛目,沉声道了一声:“下在此听了这么久,是不是该现身了?” 公仪无影鄂了一下,我气息收敛得很好,想不到巫晋月竟如此敏锐。 正思索着,却见易华从不远处跃了出来。 巫晋月声线幽幽,却让人不寒而栗:“你既然来寻死,就不必回去了。”说到此,看向康香怡,“既然这是个死人,本尊倒也不介意让他再听到什么。本尊可以告诉你,那是这世上不该存在的第二颗幽尾解丹。此幽尾解丹怀在身上,幽尾阵将形同虚设。” 康香怡惊讶地望着巫晋月,“你一直对映月山庄虎视眈眈,居然为了宸王与八王爷之间心存芥蒂,将如此宝贵的幽尾解丹也舍弃了。真是一直都错看你了,你为了达到目的,竟是什么都可以舍弃。不但是自己的夫人,还有幽尾的解丹。”说完此话,仿佛很释然了。 巫晋月声线转凉,对康香怡道:“本尊再次警告你,你若再评价质揣本尊的夫人,你也是个死人了。” 康香怡愤然转身,“小女就不打扰巫教主处置死人了,你已经为你的目的失去最珍贵的东西了。” 话落,头也不回地离去。 巫晋月此时才将目光对准易华,“是谁让你跟踪康香怡的?” 易华并不回答,却说:“我自问与她相隔甚远,巫教主居然都能发现。” “早在你进入御魂教地界,在进入狭道之前,本尊的暗卫就已经向本尊禀告。有人跟踪康香怡而来,康香怡已经在此聒噪几日了。本尊若不是为了看清你的真面目,何须半夜来见个闲人。”巫晋月懒懒道,“本尊已经告诉你你的疑问了,现在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本尊的问题了。若回答的满意,本尊尚可以留你个全尸。” 易华冷笑,“想不到巫教主竟狂妄至此。” 巫晋月不理会他,淡淡问:“现在回答第一个问题,是谁让你跟踪康香怡?” 易华冷冷回答:“巫教主认为是谁就是谁。” 巫晋月持着折扇的手一顿:“既然不想回答,本尊也懒得与你多费唇舌,受死吧。”说完,一道劲风朝易华袭去。 易华快速抽出腰间软剑与之相对,清冷的月色下,两道身影交斗在一起。 几道疾息,易华身中一掌,脚步朝后踉跄几步,站稳,抬手狠狠擦去唇角血渍,“既是取我之命,何不使出全力?” 第464章 对你居心不用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几道疾息,易华身中一掌,脚步朝后踉跄几步,站稳,抬手狠狠擦去唇角血渍,“既是取我之命,何不使出全力?” 巫晋月折扇轻摇,“要你死实在太容易了,本尊想知道的还没知道,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你去死?想从康香怡这里打开突破口,本尊料想也不过二人而已。本尊现在只是想肯定一下,说吧,到底是谁?” 易华不语,手中软剑快速缠上,招式更加凌厉,直接拼命。 巫晋月展开诡异的身法,转瞬又已交手十几招,“呼”得一下,一柄折扇扇锋突地直指住易华咽喉命脉。 “说吧,本尊已经肯定了。只要你说出来,本尊饶你不死。”一丝心惊流过心底,风宁几个手下居然个个功力不凡,不过应该是来自同一批训练,招法如此相似。这是风宁第三个手下,不知道还有多少?既是风宁的手下,便不能痛下杀手了。 扇锋渐渐刺破易华喉咙,鲜血溢出,仿佛是真要取易华性命。数片飞叶直击过来,巫晋月折扇一个弧度,飞叶便全部被挡开。快如鬼魅般的身影从侧面掠了过来,紧接着,一道凌厉的掌风便直接袭向他。 巫晋月并不还手,只是用折扇挡开了强劲的掌风,然后,迅速向后退开数步远,“风宁,可是你?” 公仪无影淡淡回答:“你识人的本事倒真是不小,既没看见我,又不曾与我交过手,居然一下便能认出我来。” 巫晋月轻笑,声音懒散:“心心念念就是你,数里之外便能感觉到是你了。这么晚来,可是想我了?” 公仪无影嗤笑一声,“多日不见,还是这副臭嘴脸。亏得还让教众替你传话,说什么孤男寡女深夜相见有失礼数。” 巫晋月笑得邪魅:“孤男寡女自是不便相见,但是风宁你可是我的夫人。此时相见,正是时候。” 公仪无影语气气愤,“我什么时候成你夫人了?还当着任何人,都说我是你的夫人。讨了一次便宜,还上瘾了哩。” 巫晋月也不生气,依然是笑语轻言,“你老早就知道我上了瘾,戒不掉了。”顿了一下,又道:“风宁,你把内力恢复了?我早知你武功高强,刚才那一袭确实凌厉得紧。但你也用不着对你夫君这么狠,我对你的手下可没下过这么重的手。” 公仪无影声线寒凉:“没功夫和你开玩笑,把我的手下还给我。” “这个我不要,你带回去好了。”巫晋月依然笑着,接着说:“其实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好了。不用这么麻烦,你夫君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公仪无影哼了一声,“你一个阴险狡诈,居心叵测之人,鬼知道你说真话假话。” 巫晋月一脸暧昧,“对别人居心叵测,对你居心不用测。” “你的居心不用测也知道,脏不见底。” “我对你的居心,真是情深不见底。” 公仪无影冷冷吐出两字:“无耻。”然后,接着道:“把易心也还给我。” “可以,易心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第465章 被提起,放不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走到公仪无影身边,很自然地就要将她拥入怀中,口里轻轻诉道:“几日不见,可真是想念得紧。” 公仪无影偏开。 巫晋月如影随形,长臂一揽,可居然没有揽住,于是又将身形微动,一个旋身,还是将她轻轻拥入了怀中,“想不到你内功恢复了,动作竟迅捷至此,要拥住你居然还要用功夫。明明是如此风花雪月的美事,竟要卖武弄功。你不觉得太累了?” 话未说完,他竟被一股深厚的内劲震开了。巫晋月当场一怔,却笑道:“还越说越来劲了。”于是,折扇一挥,一只手向公仪无影肩臂上搭去。 公仪无影本轻功绝顶,速度自是出乎巫晋月的意料,身形如鬼魅般闪开,巫晋月不得不展开诡异身法。虽在玩笑之间,两人却都已掠开数丈远。 巫晋月一手搭上公仪无影的右肩,因为速度快了,手上力道也加重了不少。 公仪无影被抓个正着,却轻“啊”了一声,眉心皱了一下。 巫晋月迅速将手松开,一改刚才轻薄之态,“怎么,碰到伤口了?”想起厉山死的那天,因为假风宁中了一剑,为了掩人耳目,风宁自刺自己。于是,动作轻柔了许多,嘴里却说:“不要再闹了,想与你靠近一些,居然要用全力。实在没有料到,你的内功竟深厚至此。你将内功恢复了来找我,是不是有要事?不如到教内去谈。”语气忠恳,神态也正经了不少。 公仪无影淡声回答道:“的确是有事。”然后,随着巫晋月进御魂教,并唤了一声:“易华,跟上。一会和易心先离开。” ………… 巫晋月将公仪无影带到偏殿,两人面对面坐在桌边。 偏殿不大,但二人静静坐着,却显得十分空旷,几盏灯笼照亮着殿中。 巫晋月看着此刻一袭宝石蓝华装的公仪无影,朦胧光线下,更显得那双眼睛清澈明亮,熠熠生辉,依然是柔柔的声音,“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公仪无影对巫晋月本就是疑惑多于信任,却见他一副关心模样不似有假,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遂道:“康香怡来找你可是为了八哥?” 巫晋月注视公仪无影,目光显得幽深一些,语态轻轻,略带寒意,“你深夜到访,也是为了上官子然?” “不是。”公仪无影回答,“我只是觉得康香怡明着是为八哥,却更像是来见你的。” 巫晋月嘴角斜勾,“你有意见?吃醋?” “没意见。”公仪无影语气很淡,“只是现在对你的身份越来越感兴了。” 巫晋月笑,“这是一个好现象,兴一旦被提起,可就很难被放下了。” 公仪无影淡淡吐出一句:“我这人一向提得起,放得下。” “我这人一旦被提起,放不了。” “你说话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你要问什么?”巫晋月邪笑,“要不要把我的身份透露一下?比如……我是巫氏第二十代嫡孙,家资丰厚,刚满十九,丰神俊朗,性格温柔,众女为我神魂颠倒,但我用情专一,尚未婚配。”两眼炽热,神情专注看着公仪无影…… 第466章 无人能超越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嘴角一抽,果然,能正经的就不是巫晋月了。于是,像对他的介绍不以为意的样子,“请接着说。” 巫晋月幽幽道:“假如你想接着知道什么,必须要成为真正的巫夫人。”邪笑挂满整个脸颊。 公仪无影咬牙,“你应该接着说,我眼如桃花,鼻若灵犬,巧嘴如簧。最特别的就是,脸皮厚比城墙,无人能超越。” 巫晋月也不以为意,折扇打开,轻摇,“风宁的眼光果然与众不同,感兴的人果然是无人能超越,太荣幸了。” 公仪无影接着说:“既然荣幸,那就把你的身份特别之处继续介绍。比如,你在天宸皇室中担当什么角色?与康香怡什么关系?你要在宸王和八王爷之间做什么?你与我风宁到底是敌是友?”说此话时,脸色沉了一些,“你不是愿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巫晋月依然一副懒散的样子,语态毫无起伏,“本尊是对夫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本尊若是回答了,便要将风宁当真的夫人对待了。”说着,眼底流露一丝异色,烛光下,那丝异色化成浓浓的期待。 公仪无影起身,“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 巫晋月眼底异色飘散,对她说:“巫晋月与风宁永远不会是敌人,却也不想成为朋友,朋友是最不值得信任的。敌人尚可防备,朋友却是防不胜防。” 公仪无影凝眸注视巫晋月。 只听巫晋月道出一句:“巫晋月想与风宁成为永不离弃的人。” 公仪无影心里一触,感觉到他话语的真诚,遂说:“我相信你,但是风宁不属于这里,迟早要离开。永不离弃,谈何容易。” “事在人为。” 公仪无影转身离开,临出门时说了一句:“我知道御魂教根基一直在云安,你对这里十分熟悉。如今宸王将钜子山附近整片山脉全部重兵把守,而我要那整个山脉的地势图。巫晋月,我知道你能帮我。”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此事并不难办。” 停顿了一下。 “提醒你一句,听说风宁不被允许出王府,若你要以原貌游荡在云安,是不是要以巫夫人的身份出现?最好是有本尊陪同。” 公仪无影咬牙切齿,“此意正好。”本王到底是招谁惹谁,不是受制于上官玉辰,就是受制你巫晋月,身份就不能自由一点点了吗? ………… 次日,巫晋月命人为公仪无影置办了几套女装。公仪无影随意挑了一身紫衫女装换上,身姿窈窕,发丝轻挽,几缕发丝斜披下来,但柳眉间少了几分寻常女子的弱柳扶风,越发显得神清气爽,清新动人。 巫晋月看着眼前女子,目光迷离,声线幽幽:“绝世佳人,本就应该如此打扮。”嘴角含笑,戏道:“着装如此美丽,却是准备去哪?” 公仪无影回答:“我要去拜访康香怡。” “本尊陪夫人一起。”巫晋月笑应,“本尊昨日答应过康香怡,今日要去拜访她,现在记起来了。” 公仪无影挑眉,“你的记忆通常都不错,但我此行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 “为你的八哥。”巫晋月鼻子一哼。 第467章 让浑水重新澄清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从门口飘然而过。 巫晋月长臂一揽,将她揽入怀中。 公仪无影内力轻轻一震,闪开,道:“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以为口里称夫人,便真的是你夫人了。你也是一教之主,莫要失了身份。” “和你在一起,生命尚可放在一边,何况身份?”巫晋月依然是一副懒散的样子。 公仪无影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对他这个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知他对别人是否也是这个样子?于是不带责怪口吻,轻声说了一声:“正经些。” 巫晋月换了一副口气,声音沉了几分:“去见康香怡,你不后悔?” 公仪无影走出房间,“为何要后悔?” “你去见康香怡,无非是为了上官子然和上官玉辰之间的关系。既然天宸要挑起对柳蓝的战火,难道你还希望天宸安定强盛不成?”巫晋月目光幽深一些。 公仪无影淡淡道:“天宸怎样,我并不在意。我也并不认为八哥与辰哥关系破裂,就对天宸安宁造成一定影响。” “是不是我一直看错了?我真的不理解你。难道你不希望天宸自身纷扰不断,无暇顾及与柳蓝的战争?你到底是不是柳蓝人,是不是公仪无影的属下?” “这不重要,我只知道,如今如果天宸安定,则柳蓝无忧。”辰哥说过,他兵驻云安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那股干扰天宸安定的神秘势力,并不是要挑起战火。让辰哥心无旁骛除去这股神秘势力,与我柳蓝的无谓战争或可避免。 “你是公私不分,还是异想天开?你这样处事,就不怕被公仪无影知道?”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尚还不理解你,你既然恨天宸皇室,又为何效忠天宸皇帝,为天宸皇帝办事不遗余力?” 巫晋月冷笑,“我只想搅乱天宸这一池浑水。” 公仪无影抬首看了一眼明空:“我希望这池浑水重新变得澄清,所以我们的目的完全不同。” ………… 公仪无影与巫晋月离开御魂教,上了马车,车轮徐行,但马车上二人一直安静。巫晋月半眯着眼睛,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到了八王府,公仪无影便以巫夫人的身份,让门卫通传。 过不多久,门卫便来相请。 巫晋月掀开车窗帘,深深看着八王府门外的女子身影,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什么。 公仪无影一路到了八王府正厅,康香怡已等候在那。 康香怡看见此时女装打扮的公仪无影,见她既有大家风范,又不失清灵之气,果然给人一种超乎尘俗之美。然后,对公仪无影道:“不知巫夫人拜访香怡何事?” 公仪无影淡淡道:“我的身份,你想必已经知道。我想见八哥,身份之事,希望你鼎力相助。” 康香怡凉凉抬睫,“你是巫教主的人,不要以为你口呼八哥,我便会相信你心存好意。” “你既然关心八哥,却又为何替巫晋月办事?” 巫晋月?康香怡捕捉到这个称呼,“想巫教主一向眼高于顶,据我所知,连当今皇帝都是称他为巫教主。你居然直呼他的名讳,看来巫教主一定对你十分疼爱。”说这话,目光空洞无神,思想也飘得很远,是不是你的利用价值特别,而让他另眼相看? 第468章 更像威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却不知在想什么,遂说:“我此次前来也是你口中的巫教主授意的,他现在就在王府外的马车上。” 康香怡神色稍稍变了一下,“原来他真的携同他的巫夫人来八王府了。”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公仪无影,将只手放在背后,问:“你要以什么身份见八王爷?” 公仪无影回答:“我要以风宁的身份见八王爷,但是风宁被宸王禁足在宸王府,只有你将风宁带出来,才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万一发现风宁不在府中,康香怡身份特殊,辰哥因为八哥的关系,不会驳她的面子。辰哥心高气傲,自认为没有做错,肯定不会让风宁去化解这其中的误会,但如果是康香怡来请求的,那就又是一番意思了。 “你让我怎样将你带出来?” 公仪无影笑,“你只要去一趟宸王府,到时不管我怎样出来,都是你带出来的。” 康香怡应:“好,如果是巫教主的吩咐,我照做就是。”然后,又道:“我送你出去。” 公仪无影点头。 ………… 王府外,康香怡让公仪无影在王府门口等一会,自己则走到马车边,与巫晋月相谈甚久。那态度看起来很是认真,似乎在向巫晋月请求什么,一种卑微的谈条件的样子。 一会时间,康香怡如释重负的样子转身朝公仪无影走来,正要对公仪无影说什么,却看见巫晋月从马车出来,很快走到公仪无影面前,手一伸,直接牵住她的衣袖,将公仪无影拉上马车。 进了马车后,巫晋月淡淡的,不含任何情绪说道:“你想做什么,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可这不是我情愿做的。我可以为你改变初衷,但我希望我能够了解你。” “你想知道我的什么,你不是很厉害吗?在天宸境内,你知道的事已经够多了。你对我说,我们不会成为敌人,我不防着你。但你又对我说,我们不会成为朋友,岂非又让我不要相信你?”公仪无影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问:“既不能成为敌人,又不能成为朋友,要了解那么多干什么?” 巫晋月将她的袖子一扯。 公仪无影猝不及防地朝前扑了一下,却被他稳稳地扶住身体。 巫晋月眸中怒火渗出,语气也是沉冷:“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巫晋月与上官家不共戴天,如今却为了你不难过,自愿和你化解宸王与八王爷之间的误会。我巫晋月身边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接近过,如今却为了你,居然跑到八王府门前来拜访一个莫名其妙的宸王妃。我巫晋月本意是搅乱天宸,如今却愿为你改变初衷,澄清天宸这一池浑水。”他目光狠了一些,“我不想与你成为敌人,也不想成为朋友,我想要的,你知道。” 公仪无影呆愣了很久,哑口无言。 巫晋月接着说:“在云安,你想得到什么,我都可以帮你。我想得到什么,却没有得不到的。” 公仪无影一直觉得巫晋月是阴阴柔柔,绵里藏针的人物,陡然听到他说出这种掏心掏肺,又凶狠霸道的话,一时难以接受,睁大一双眼睛,仿佛面对突如其来的事物,惊讶得回不过神,声音轻轻弱弱:“你是在向我……示意什么吗?” 巫晋月见她一副惊讶的傻样子,原以为她是明知自己心意而故意装傻。此刻一见,竟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了。脸色顿时缓和许多,恢复原来懒懒散散,云淡风轻的模样,“你觉得呢?我觉得我更像在威胁你,你怕不怕?” 公仪无影从愣鄂中回神,“本……我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刚才没听明白而已。” 巫晋月将她拉得更近一些,让她紧紧靠着自己,“本尊很想让你明白。”目光迷离中透着炽热,身体直接下倾。 公仪无影见一张脸与自己越来越近,没来由地心跳加快,两只手将自己的脸捂起来,嘴里道:“这样说话,我真的好害怕。” 随后便传来巫晋月懒散的笑,“还真是个小丫头。”然后,他接着说:“晚膳后,你就直接以风宁的身份来见八王爷了,要不要我陪你来?” “你陪我来是不是又想让我欠你一条?” “你早已欠我十条八条了,何在乎这多一条?” 第469章 释清误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晚膳后,公仪无影换上一身男装,由康香怡带到后院,便见上官子然正疯狂地练剑。这段时间,上官子然不见任何客人,平时只有平七忍来过两次。 上官子然眼角余光扫到风宁的来到,练剑的速度缓了一些,却不露声色地将剑故意刺到她身边。 公仪无影此时内息深厚,六思敏锐,闪开的速度比平时快了数倍不止。 康香怡站在她身边,明显惊了一下。上官子然剑也稍微抖动了一下,似乎思绪也受了些拨动。只见公仪无影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与上官子然对斗起来。 而上官子然与公仪无影剑枝相碰时,树枝竟然丝毫无损。 上官子然心道,小风绝对不是一眼看上去的柔弱,难怪十四对他另眼相看…… 俩人一番对斗,上官子然得到发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扔掉手中的剑,对公仪无影道:“小风,几日不见,武功更见精进,找我何事?” 公仪无影问了一声:“八哥可还记得我那天的女装样子?” 上官子然愣了一下,对那天的事岂不记忆犹新?于是说:“小风穿女装比女子更像女子。” “那天辰哥将我扮成女子,不知八哥是否知道我们去干什么?” “明着相亲,暗着却是向莫雪打听厉山的事。”说这话时,上官子然神色黯了许多。 “的确是向莫雪打听了一些事情,但莫雪并不知厉山的事,只说厉山消失了这几天,包括辰哥在内,已经有多批人马向她打听幽尾解丹的事。莫雪大概知道幽尾解丹的重要性,于是就托宸王将这颗解丹还给厉山。” 上官子然神色变了一下,问:“十四早就知道这颗幽尾解丹?” 公仪无影道:“当时辰哥并没有接受这颗幽尾解丹,让莫雪自己还给厉山。可我们在去御魂教半路上,发现厉山被很多人追杀,逼着他要幽尾解丹。”顿了一下,接着说:“莫雪是知道厉山与八哥交好,想着将幽尾解丹给八哥也一样。于是,将解丹交给康小姐了。只是当时八哥为了救我,没有见到莫雪将解丹交给康小姐的那一幕,而厉山死得突然,康小姐就把解丹放在厉山的手中。原以为此事就这么结束,哪知厉山手中的幽尾解丹落到八哥手中。本来厉山的意外死亡与辰哥并无关系,却因为幽尾解丹的事让八哥误会了。” 上官子然将目光对向康香怡,便听到康香怡回答:“那颗白丹的确是他人让我放在厉山手中的,但我并不知道是幽尾解丹。我见这颗白丹让八爷如此伤心,于是就去问了莫雪,到底是什么?得知这是幽尾解丹,我知道我一个人说不明白,所以便带风宁前来解说。” 上官子然问公仪无影:“你来向我解释这些事情,十四可知道?” 公仪无影微摇头,“辰哥说清者自清,没有做过的事情,何须要解释?若是知道我来向八哥解释这些事情,定不会轻饶我。而且他还说,我和八哥风雨这么多年,岂是一些误会可以破坏的?真相自会浮出水面,八哥自会理解的。” 第470章 你给我顶几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脸色仿佛很释然了,几天的阴郁之色一扫而光,目光变得清澈起来,却又突然望着公仪无影问:“那天你怎么会突然往剑上撞?而且我看你武功底子不错,怎么会闪不开?” 公仪无影应:“我也觉得奇怪,那天看见剑了就很不自觉地走了过去,仿佛思绪不受控制一般,直到中了剑才反应过来。当时怒火冲天,拔了剑就去找厉山拼命,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官子然凝眉,稍稍思索,自语道:“难道是魅魂大法?”事情就是发生在御魂教地界,何况当时巫晋月也在。 想那日厉山竟当众刺杀十四,更甚至连自己的喝止也恍若未闻般。原以为他是知道了十四得知他手里有另一颗幽尾解丹,所以想一死谢罪。而那颗解丹却是自己让厉山留下的,便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厉山,而怨怪十四太心狠手辣。 可现在看,是另有隐情。根本是有人想利用这一点,令自己与十四生隙。 康香怡一愣,居然把疑点转到巫教主身上了,风宁到底是谁的人?难道是巫教主自己授意的?真是看不懂。 公仪无影又说:“辰哥可能还有两日回来,八哥就当我没有来过。且不说辰哥禁止我出府,而且我出府还又做了自己不该做的事。为了小风,希望八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风宁就此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上官子然从后面揪住公仪无影的肩膀,“你怕他作甚?我看你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放肆得很。十四也是傲得可以,兄弟之间,虽说有些事不必解释,但解释了又不会丢面子。万一他怪你私自出府,八哥替你担保,保你无事,先留下来吃饭。” “我已经吃过了。” “吃过了再吃,小风是好样的。” 公仪无影无奈,上官子然可能是几天都没有好好用过膳了,与小风,康香怡这一顿吃得居然是津津有味。 ………… 而,在王府外不远处马车里等候的巫晋月,用折扇遮住脸,竟气得快睡着了。本来就气得要死,居然这么长时间不出来。与你八哥是有多少衷肠要诉? 他想了想,从马车里出来,将守在不远处假扮成风宁的易明揪出来,狠狠道:“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你家主子还有几天回去。万一上官十四回去,你给我顶几天。” 易明不屑,“你是谁?你与我家主子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听你吩咐?”这副态度,俨然与昨日易华面对巫晋月态度如出一辙。 巫晋月更怒,“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手下,谁敢在本尊面前如此放肆?你家主子也就罢了,居然连几个手下都这么嚣张?”说完,“呼”得出了一掌。 易明敏捷闪开。 只听巫晋月道:“本尊的九星散很好用,要不要肚子疼够九天?不能整你家主子,还奈何不了几个手下了?”你家主子也太磨人了,不找个出气筒,实在太难受了。 第471章 你手下的主子惹了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从八王府出来,天已大黑,周围连个影子都没有。 巫晋月那么聪明,应该早就走了,我还是用轻功回去吧。 她想着,颇为得意,内功恢复真是好,体态轻盈,行动方便,再加上又将辰哥与八哥之间的误会释清了,简直是神清气爽,反正月黑风高,就算高歌一曲也不会有人知道。 正得意地要施展轻功离开,身边似乎又飘来一股好闻的熏香气。 公仪无影“咦”了一声,难道是我希望他没有离开吗?连个鬼影都没有,真是奇了怪。 还没醒悟过来,肩上就被一柄折扇给压住了,其实她自功力恢复以来,即便对方武功盖世,她也有警觉,只是方才可能太得意忘形了。 公仪无影暗自运功,却始终都没有离开那柄扇子,我明明内力涌动,内力却为何发不出来?我可没封啊。 不用说,又着道了。 然后,她大吼一声:“巫晋月,你说了再不给我用毒的。” 巫晋月淡淡应道:“这不是毒,是大补的熏香。熏香过后,你会更加神清气爽,毒已经送给你的手下了。” “我的哪个手下又惹了你?” 巫晋月懒懒的声音回答:“是你手下的主子惹了我。” 公仪无影恨恨道:“又把你的哪根筋搭错了?” “你是不是想到纠正的方法了?”巫晋月语气缓和,带点浅笑。 “要纠正的是你,先把你这有毒的扇子移开,然后把我手下的解药给我。” “我已经把你的手下丢回宸王府了,你半夜三更送解药,又吃了大补的熏香,就不怕被人发现宸王府出了两个风宁?” “你让易明怎么了?万一毒得厉害,大夫去治,发现是个易了容的怎么办?” “发现了怎样?舍不得八王府,还管他宸王府?” 公仪无影内力发不出来,便使劲闪,最后只好用手掰那把扇子,还是功亏一篑,终于“啊”了一声,没志气地说了句假话:“你明知我肩膀受伤。”然后假装很痛地往地上使劲一蹲。 然肩上的扇子居然不知道何时撤了,只听一个懒懒的声音幽幽道:“我按的是你的左肩,它何时受的伤?让我瞧瞧。” 公仪无影快速站起,往边一闪,道:“它就是被你的毒扇子按伤的。” “那更要瞧瞧看。” “瞧你个大头鬼,月亮都是黑的。这么晚了,你还像个鬼守在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把我的手下毒了?你又打什么主意?” 巫晋月的声音愉悦了很多:“真不愧是风宁,太聪明了。反正宸王府有一个病了的风宁替你值守,你明天哪都不准去,陪我一天,我把你这个叫易明的手下的解药给你。” 公仪无影应道:“恐怕是要你陪我,我虽进不了钜子山,但钜子山周围还是要去看一看。你对钜子山周边环境了解,理所当然要你陪着。因为辰哥也在钜子山视察,所以还要麻烦你帮我易容。” 巫晋月嘴唇轻扯,“我巫晋月的夫人要去哪,由我巫晋月陪着,难道还要易容?” 第472章 稀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清晨温和的阳光轻铺,阳光下,钜子山附近两面水流,群峰耸立,山峰陡峭。 远处,两匹骏马策来,玄衣男子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身侧的马上,女子一袭浅紫色的女裙,轻纱遮面,体态窈窕。 此二人,正是巫晋月与公仪无影,翻身下马,仿佛散步般走在山林间。 巫晋月淡淡介绍:“钜子山坐落云安边区,是个环山,这里山峰无数,崇山叠嶂,天然之秀。两侧水环,水环周围数座巨峰将两侧又包围着。最前沿三座山脉,内面天然中空,正对……”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道:“正对柳蓝墨州,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公仪无影并不搭话,却说:“我来天宸已有时日已不短,一直没有机会好好欣赏一下云安风景。据说这片山脉都是云安边界山脉,风景尤其秀丽,就想享受一下心旷神怡的自在。不知宸王为什么要派重兵把这里守着?”说完,展开轻功,跃到一座山锋。 巫晋月亦施展轻功相随,站在她身侧,见她目光远眺,于是调笑:“你远眺的位置布满士兵,哪有像你这样欣赏风景的?举止不定,惊世骇俗。” 公仪无影笑道:“很想自由自在在此山脉中游玩,但前面重兵把守,不能去了。” 巫晋月应:“只要你想去,没有不能去的。”靠近她,牵起她的手,“要不要我带你?” 公仪无影记住一些方位,“不去了,这里的环境想必你也很熟悉。我托你的事情,就是我不能去的地方的地势图,你答应过给我弄来的。”辰哥就在那勘察,万一碰到了,又是不必要的麻烦。 巫晋月眼睛眯了眯,唇角含笑,“若你真是想欣赏云安风景的话,我还可以为你找到许多山清水秀的地方,那里鸟语花香,人迹罕至,最适合倾谈。” 公仪无影挑眉,“我喜欢欣赏的风景,是人多的地方,特别是士兵布满的位置。那里虽不适合倾谈,但是十分安全,而且搞不好就会有很大的收获。”也不理他,施展轻功,朝布满士兵的地方更近了些。 巫晋月施展轻功跟上,“如果你还要更近一些,我可以帮你。”说着,从怀间掏出一个瓷瓶,“这是从一种罕见的名为稀醉的花中提炼出来的,打开瓶盖,释放其香,方圆数十米之内,闻者五个数之内必会晕倒。但是此药效厉害,在打开之前,你一定要先屏住呼吸。” 公仪无影一听,眼睛瞬间一亮,立即道:“此药有多少?送我两瓶。”巫晋月手里还有如此宝贝,我宁谷都没有这好东西。 “送你两瓶?”巫晋月眼一瞪,“你以为这是酱油?世间仅此一瓶了。” 公仪无影眼睛盯着那瓶子,“这么宝贵的东西,明明给不起,你还拿出来献宝。” “再宝贵的东西也不及你的一句话重要。”巫晋月说到这里,笑得邪肆,“我将这世上唯一一瓶稀醉送给你,你受了,还可是要付出代价的。”说着,将手中药瓶放到公仪无影手里。 第473章 不需隐藏自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听说还的时候要付出代价,就想把到手的稀醉还回到巫晋月手里,可实在又舍不得这么宝贵的东西,遂问道:“你要我付出的代价,却不知那到底是什么?我是否承受得住?” 巫晋月笑道:“任何人都无法承受,但是对你来说简直轻而易举。”说着,把公仪无影拿着药瓶的手轻轻一拉,将她带到怀里,对她说:“你只要点个头就可以了。” 公仪无影从巫晋月怀里挣脱出来,“你想我答应什么?” 巫晋月手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子,“你说呢?小丫头。” 公仪无影想了想,“还是不要了。”说着,就要将稀醉还到巫晋月手上。 巫晋月恢复懒散,但是语气却又不容人质疑:“我巫晋月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要回来?”一旦付出,如何收回来? 公仪无影垂了眼睫,还在纠结稀醉的事。 巫晋月轻轻拍拍她的肩,“别这个样子,要不要还接近一些?”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将瓷瓶收入怀中,轻轻拍了拍放瓶子的位置,接着说:“还可接近一些。”但下意识却把面纱正了正。 巫晋月瞧她收下药瓶的样子,仿佛将药瓶放入心里的感觉,只觉甜蜜到沉醉,整个脸颊都氤氲笑意,却又轻轻将她正面纱的手拂开,猝不及防,摘掉她的面纱,“在我身边,永远不必要掩藏自己。就算碰到上官玉辰,他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我的夫人。你戴个面纱,他也知道你的容貌。” 公仪无影一愣,难道我在辰哥面前总想千方百计隐藏自己?到底是心虚还是害怕?想想巫晋月的话也有道理,于是双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像给自己打气的样子,“我不是风宁,不是风宁。”我本来就不是风宁。 她施展轻功,试着准备跃过一道防线。 巫晋月紧跟着她,声音轻轻:“大白天你又能查到什么?” “我只不过是想看看防备有多森严。” 刚刚接近警戒线,便立即有士兵围了过来,领头士兵道:“此处已被封锁,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 公仪无影凝眉,第一道防线防卫就如此严格,更不谈基地附近了。 她拉起巫晋月的袖子,“别处的风景也好,我们换个地方吧。” 然才离开几步,就见山道正对面一袭银白戎装的身影正策马而来,而那身影身后跟着数队士兵。 这场景,再熟悉不过了。 真是怕鬼有鬼。 公仪无影正想施展轻功赶快逃避,巫晋月却一下揽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轻道:“平时那么聪明,这会怎么傻了?越跑越糟,你能逃过宸王的追踪?” 闻言,公仪无影定了定神。 巫晋月打开折扇,轻轻摇动,笑意款款,似乎等着上官玉辰到来的样子。 公仪无影见到上官玉辰,心虚是自然而然的,不过她本是极易镇定的人物,当下也抬头挺胸,一副自信怡然的样子面对下马而来的上官玉辰。 第474章 喝凉水也塞牙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军事重地,与御魂教应该没什么牵扯,巫教主何以亲自来到此地?”上官玉辰声音冰冷,话是朝着巫晋月说的,可公仪无影却觉得那幽深而冷沉的目光是冲着自己来的。 巫晋月轻轻拍拍公仪无影的背,道:“内子腿疾初愈,想出来好好游赏一番。见此地风景甚好,故而流连。本尊可不管什么军事重地,只想与夫人好好风花雪月一番。不料竟遇重兵把守,正觉扫兴,却遇宸王到来,不知可否托宸王的大驾,让我与夫人进去游玩片刻?” 上官玉辰神色冷然,“此处早有严令,本王不管你是何人,速速离开。” 公仪无影心里一百个想快点离开,却硬着胆子对巫晋月说:“都说这里是军事重地了,夫君不可强人所难。莫要以为宸王权势通天,其实他是铁面无私的。” 她说完,把脸隐到巫晋月怀里,虽小却又能让上官玉辰听到的声音说:“我们换个地方。” 巫晋月感觉公仪无影此刻实在是想自己赶快解围,遂对上官玉辰道:“本尊也不强人所难,告辞。”然后揽着公仪无影就要施展轻功离开。 却听上官玉辰幽幽地道:“若巫教主别出心裁,专门喜欢挑这些不能游玩的地方游玩,本王倒也不是不能卖巫教主一个面子,让巫教主夫妇进去好好游玩一番。以免巫教主夫妇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说完,目光如炬。 巫晋月扭过头,“那真是却之不恭了,本尊夫妇倒是感激不尽。” 上官玉辰冷笑道:“军事重地,机密岂能外泄?你一个闲杂人,就不怕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巫教主淡淡抬睫,一双眸子幽幽,宛若琉璃,声音亦轻慢无惧:“本尊倒想试试看。” 公仪无影感觉这两人言语上已经处于对峙状态,仿佛这种敌视是积累了很长时间的,遂轻轻拉了拉巫晋月的袖子,小声道:“夫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不想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又不止这一个,何必玩命?再说也不一定有看头。”你们两个斗,可千万不要殃及池鱼了。 此话一出,居然让上官玉辰心里一松,顿时觉得好笑,瞬间便又想到风宁,却见巫夫人不知为什么偷偷瞟了一眼自己。 他心说,巫夫人的目光清澈明亮,像极了风宁,不过巫夫人毕竟不是风宁,没有风宁的胆量,从来都不敢正视自己的目光。 上官玉辰突然间很想风宁,想自己离开王府时并未让风宁知晓,此时见到巫夫人,竟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想立刻见到风宁的欲望。 于是,他也不再与巫晋月纠缠,翻身上马,径直进入重兵把守的区域内。 ………… 巫晋月轻轻拍了拍公仪无影,仿佛是在告诉她:上官玉辰已经走了。 公仪无影无精打采,低声说:“走吧,真是运气糟了,喝凉水也塞牙。又没什么收获,居然还被他抓了个正着。” “你觉得没有收获?” “只有一个意外的。”世间仅有的一瓶稀醉。 “难道你不觉得宸王看见你,会提前回府?”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 “谁叫你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 公仪无影一愣,然后立即问:“是不是怀疑的眼神?” “当然不是,那眼神只有我看得懂。”借此思彼。 巫晋月深邃幽深的目光打量着公仪无影,轻轻地道:“你和他是对立的吧?” 公仪无影移开目光,随口应道:“随时可能兵戎相见。” 第475章 云安,只有我允许存在的势力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日头开始西斜,天色已不再那么明亮,骏马缓行在僻静的街道上。 巫晋月侧头看向身边马上的女子,柔声问:“风宁,可累了?” “一日而已,有什么好累的?” “原来和你在一起,这么快就过去了一天。连你都知道,一日太短了。” “收获太少了。” “只要你想知道的,不必要你亲自奔波,我可以一力替你办好。”巫晋月依然声线柔柔,一脸笑意,“不如将时间省下来陪陪你夫君我。” “说话就说话,干嘛老是讨便宜?”公仪无影噘着嘴,不满。 “我总觉得你的身份很高贵,哪里有便宜可讨?”他笑。 “巫晋月,你横看竖看都不像个一教之主,和你说话真的好累。我现下将话说明白一些,别有事没事总是把夫君挂在嘴上,你自称是本尊,别把玩笑开得太真了,不管和谁说话,自称变成本夫了。” “我只会在风宁的面前称本夫。”巫晋月将马勒住,停下来跟她说话,眼神又迷离些,“你不会吃醋吧?万一我说漏嘴了,在别的女子面前称本夫。” “越说越来劲了。”公仪无影无奈地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真拿你没辙。” 巫晋月收敛戏谑,神色变得认真了些,“不高兴了?” 稍顿,他又说:“你来天宸这么久,一直不知道你潜伏宸王身边究竟有何目的,曾经对易心施了幻术,也不曾从她嘴里知道半分。如果你愿意相信我,也许我可以帮你。” 公仪无影抬睫,目光清澈诚挚。 “如果我不相信你,从你第一天拿了我的把柄起,我就该防着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会让你帮我。” 巫晋月轻轻夹了夹马腹,马又开始缓缓前行,与已经在他前面的公仪无影并肩而行。 “原来我拿了你的把柄,你反倒还相信我了。假如我现在帮了你,你是不是应该把心都给我了?” 此话吐出,居然是一本正经。 公仪无影一副打量的样子,瞧着巫晋月,“你与人说话,每一次都是这么厚脸皮吗?我把心给你了,我怎么活?” 巫晋月道:“你和我在一起,不就可以了?” “我还有大事要办,少贫嘴。” “我帮你。” ………… 边走边说,两人在一个小酒楼门前下马,将马交给守在门前的小二,然后走进酒楼。 酒楼内没几个人,却并不安静,甚至老板娘不知正与谁在争执。 见巫晋月进来,老板娘迅速止住声音,所有食客叫结账的此起彼伏。 二人坐下,酒楼内竟只剩下他们两人。 公仪无影觉得奇怪,遂道:“真是巧,我们一来,所有的食客都饱了。” 巫晋月折扇打开,轻轻摇动,笑而不答。 酒店老板娘亲自上了一壶茶,走过去,点头哈腰道:“尊上可是老规矩?” 巫晋月点头,老板娘退了下去。 公仪无影问:“你是这家店老板?” 巫晋月回答:“云安十之八九的店铺作坊都属我御魂教。” 他看向公仪无影的目光深了一些,一只手搭在她放在桌面的手背上,“在云安,只有我允许存在的势力。包括那个神秘组织,清风。” 第476章 清风阁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回答:“云安十之八九的店铺作坊都属我御魂教。” 他看向公仪无影的目光深了一些,一只手搭在她放在桌面的手背上,“在云安,只有我允许存在的势力。包括那个神秘组织,清风。” 公仪无影将手轻轻抽动,目光中明显有一丝疑惑波动了一下。 只听他说:“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如果我不确定清风是不是你的势力,我会让它在云安消失。”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原来他已经知道清风在调查他,却不知他是怎么办到的?口里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巫晋月脸色冷沉一些,缓缓道:“在云安,除了上官玉辰,谁敢这样明目张胆调查我?但是上官玉辰此人性格冷傲又目空一切,要调查什么根本就不会屑于找一个江湖组织。何况,这个人一向自负得很,自认为所有的一切都会掌握得很好。而清风敢接这个任务,除非它根本就不知道在云安谁说了算,或者说是这个清风的主本人要查。” 公仪无影不动声色,揣测着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巫晋月接着说:“我御魂教虽然是江湖组织,但一直又不参与任何江湖争斗,不知哪一方势力居然动了要查我的心思?我很想知道,这个清风的主到底是谁?” 公仪无影心想,调查巫晋月的命令下达不过区区两三日,居然就被巫晋月知道动静,清风处事一向利落,怎么这么快就被巫晋月察觉了?巫晋月在云安的势力,真是大到通了天。 巫晋月见公仪无影一直沉默,轻轻揉了揉握住的她的手背,柔声道:“只要是你的势力,我都不会动。我的身份,清风很快就会给你。当你知道以后……”目光柔软,温情脉脉。 公仪无影此时的神色,自己都认为复杂了许多,应道:“你知道我多少,我也应该知道你多少。但我会和你一样,你能对我怎样,我就能对你怎样。” 巫晋月点头,“希望你能记住,你此时对我说的话。”我的身份给你就相当于我的生命也给了你,你是不是可以做到? 公仪无影看惯了巫晋月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此时却见他那种掏心掏肺的模样,心里有一种无法向外释放的沉重。 命令是自己下的,我却是要不要知道他的身份,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思考间,酒楼中进来两个人,一个四五十岁面目慈祥的老者和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少年一身蓝色布衣,褶皱许多,口里叼着一根草,满不在乎地四处张望,含糊不清地说道:“咦,生意怎么这么清淡?” 却见一老板娘模样的女子,为仅有的两个食客端去菜肴,少年顿时睁大了眼睛。 公仪无影往楼下扫了一眼,心里登时一愕,小七,他跑这么远来干什么?很自然地移开目光,随意地用着饭食,仿佛根本不认识楼下之人一般。 第477章 醋坛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平七忍“噔噔噔”往楼上奔去,可不知为何,却在楼梯口停下脚步。 公仪无影轻轻抬首,见巫晋月目光正对楼梯口,眸色寒凉,隐现杀意,心中顿时一惊。小七知我是女子,可千万别一时冲动叫出我的名字。 于是,她偷偷瞟了一眼平七忍,见他依然还是一脸呆愕地望着自己,心不由得紧张了。 突然,一个银白色的物体以迅雷之速直击向平七忍。平七忍旋身,身体向后倾倒,硬生生地抓住楼梯扶手,虽然躲过了银白色物体的攻击,但形态十分狼狈。刚刚立起,一双筷子却直朝他双眼射来。这时,再要躲却也躲不开了。 公仪无影冷汗一冒,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却见平七忍旁边的老者不知手上何时多了一柄薄刃,落地声响,筷子已经断成四截。 只听巫晋月道:“早看出你身手不错,却没想到你速度居然如此之快,下想必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 老者轻哼一声,“不知我这位小兄弟是何处得罪了下?” 巫晋月神色凉凉,淡淡道:“一个无耻的畜生,从进酒楼起,目光就没离开过我的夫人,只不过是稍作惩戒而已。” 公仪无影见他语态清淡,脸色骤然变了。心道,巫晋月此人心思缜密,不会是怀疑小七认识我吧? 又听老者声音传来:“我这个小兄弟只不过多看了夫人两眼,若不是老夫在此,恐怕已经双目失明,下出手未免太过狠辣。” 巫晋月恍若未闻,却又道:“今天我与夫人已经将酒楼包下,你们若要用餐,且到别处去。”此话说出,如同命令。 平七忍拉着楼梯的扶手,惊魂甫定,恨恨道:“本少爷今日偏要在此用餐,你又待怎样?”将身边老者衣袖一拉,就在与公仪无影两张桌子远的位置坐定,依然目光疑惑打量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偏过头去,对巫晋月道:“我已经饱了,不如我们离开。”然后,很轻巧地拉了巫晋月的衣袖。 这动作在巫晋月看来,有一种像请求并撒娇的样子。于是,一改刚才那种冷然神色,对着公仪无影笑道:“依你。” 巫晋月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起身牵着公仪无影,就要离开。但回过头,却见平七忍依然目不转睛盯着公仪无影,衣袖一挥,一阵劲风朝平七忍袭去。 平七忍从座上飞离,撞在后面的桌子上,从桌上翻下,狠狠地摔在地上,腥红破喉而出。他从地上缓缓站起,一手扶着桌子,勉力站好,一手擦去唇角血迹,目光对准巫晋月,“我与下无冤无仇,只因夫人与我一个朋友长相相似,便要取我性命?” 公仪无影一听此话,脸色一再变幻,担心小七出事,便道:“难怪这位兄弟从进门起就一直看着我,原来是我与兄弟的朋友相像。我夫君是个醋坛子,兄弟莫要往心里去了。” 老者冷冷应道:“原来脾气不好就可随意杀人。” 而巫晋月听到醋坛子,居然又笑了,也不管顾其他人到底什么想法,对公仪无影轻声道:“夫人可要记住我是个醋坛子。” 公仪无影怪他出手狠辣,侧身就踢了他一脚。 本来巫晋月可以完全避开,却硬生生受了这一踢。 在平七忍看来,正像是打情骂俏一般。 第478章 真绝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然巫晋月却看到公仪无影的脸色变得难看,而且那目光中似有隐忍的怒火,心知风宁肯定是真的恼怒了,只是当着那两个人不好发作。 他居然回过头,丢了两锭银子到一边桌上,道:“你们要吃什么,本尊请了,就当赔罪好了。”说完,将公仪无影往身边一拉,径直离开。 平七忍自知不是此人的对手,看了老者一眼,心中纵使气愤难平,但也似乎是无可奈何,只是眸中充满疑惑。 老者在一旁问:“小七,你今天是怎么了?八爷让我们注意一下巫晋月,你怎么反倒注意他的夫人了?” 平七忍像自言自语,又像在回答老者:“忽老哥,我今天是不是酒饮多了些?我没有发现巫晋月有什么疑问,却发现巫夫人真的好像……” 老者打道:“好像谁?难道像你意中人不成?看你目不转睛的样子,换成我也有气。” 平七忍摇头,“说了不说的,答应她的事怎么可以乱说?” 他微微想了想,对老者道:“忽老哥,今天我想拉着八哥去宸王府拜访一下。因为厉大哥的事,八哥已经好多日没去宸王府了。” 老者愣了一下,“你倒是转变真快,难道宸王府有什么宝贝让你惦记着?挨了一掌,不想出气,倒想去宸王府了。” ………… 公仪无影夹住马,扬鞭一挥,让马飞奔。 巫晋月紧跟其后,叫道:“风宁,慢点。” 公仪无影边加速边道:“我不想你跟着我,本来就不是你真的夫人。别人看我两眼,关你甚事?不是想取人性命,就是要废人招子。与你在一起,不知要结下多少仇恨。” 巫晋月忙道:“你莫要生气,我以后克制点就是了,你倒是慢一点。”马上功夫,巫晋月岂会是疆场战王的对手?只是出于真心,害怕风宁受伤。 公仪无影不理他,语气凉淡:“我实话告诉你,刚才那个人是我一个朋友,平七忍。任谁见到一个如此像自己朋友的人,如果不多看两眼,反倒不正常。我要回宸王府了,请你不要再跟着了。” 巫晋月勒住马,“我不追你,但你慢一些,过两天再去看你。” 公仪无影听到此话,居然也勒住马,将马调转头,靠近巫晋月,伸出一只手,“你把易明的腹痛解药给我。”语气依然冷冷的,夹杂着几分不耐。 巫晋月轻声哄道:“你别生气。”然后,从怀中取出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放到公仪无影手上,却把她的手反握住,“不要封住你的内力,随时出王府,可好?” 公仪无影一愣,是啊,辰哥马上就要回王府了,我不封内力,不要露马脚了?真是多亏提醒。 她将手抽出,“你想的真周到。”然后哼了一声,也不理会,调转马头策马狂奔。 巫晋月看着那个策马离去的背影,心道,她的马术真绝了。 久久望着,直到公仪无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 第479章 闷出病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去清风楼换了一套男装,到宸王府附近时,天已大黑,一个起落,跃入王府之内。潜到自己的小房间门外,从窗缝中窥了一下内室,里面一盏昏暗的烛灯,而易明正伏在小桌上。 易明见公影无影进来,起身便欲要行礼。 公仪无影摆手制止,见易明脸色苍白,心下恼火,巫晋月是不是不伤人就心里不舒服?从见他第一次起就是这样。于是,将解药放到易明手里,让他服下,道:“离开王府后,命清风行事更谨慎些。调查巫晋月的身份若出现阻碍,莫要下查,暂时将此事放一边。”巫晋月字里行间,分明已经肯定是我在调查他。会不会是因为此事,才惩罚的易明? 易明领意,称“是。” 她接着问:“王府这几日,可有意外发生?” 易明恭敬道:“并无他事,但主上回来前一刻钟,好像听说八王爷要来见宸王,只是宸王视察未归便离开了。” “你可与他们会面了?” 易明回答:“并未会面,但有其他下人告知属下,八王爷曾经问了风宁可在。下人回答,风宁一直不舒服在小房间休息,并未离开。” 公仪无影略微思索,“本王知道了,你离开时小心点。” 易明领命,退下。 公仪无影取出封住内力药物服下,在小床上盘膝而坐,将上官玉辰的图纸在脑海中默了一遍,然后细想了一下士兵所封锁的位置。还是得等巫晋月的地势图,要清楚知道有哪些天然可布置的地形。 ………… 公仪无影因为上官玉辰不在,特别清闲一些,直至日上三竿还没从室内出来。 却听到门外有人叫:“风宁,快出来。八王爷在偏厅,让你去见他。” 公仪无影将自己整理好,心想,搞不好就是小七昨日在八哥面前说了什么,八哥与巫夫人也有一面之缘。 上官子然见公仪无影来了,笑道:“听说你不舒服,来来来,让八哥瞧瞧。”然后,毫无顾忌,装腔作势地将自己的手搭在公仪无影的脉搏上,诊了半天,说:“没事啊,我怎么听下人说你腹痛了一整天?” 公仪无影苦笑,“我被关在王府几天,不闷出病来才怪,腹痛是轻的。” 上官子然挑眉,“你前天不是才到我府上去了?” “到你府上与在宸王府有何区别?我又没有到哪里去溜达溜达,玩玩耍耍。” 平七忍目光从公仪无影进来起就没离开她身上,不是打量就是细观,见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与风宁毫无分别,于是把手放到后脑上挠了挠,还是不死心地问:“小风,你昨日在哪里?” 公仪无影盯着平七忍,“你怎么问出这么奇怪一句话?辰哥又不让我出府,我能去哪?前天康小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我带出去,才与八哥说了几句话。”然后,摆出一副苦相,“你们可有法子把我带出去透透气?” 平七忍突然又冒出一句:“小风,你可识得巫晋月?御魂教教主。” 上官子然看公仪无影的目光深了些。 公仪无影很自然回答:“见过。”随即,目光与上官子然相对,“怎么了?” 上官子然说道:“我想起厉山兄死的那日,与巫晋月同乘一骑的女子与你容颜十分相似,那天事出突然,我并没有观察仔细,只是心里惊了一下,有些印象。”然后,转头看向平七忍,“小七,你可是见过巫晋月身边的女子?是不是与小风很像?” 第480章 百两银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平七忍恍然,“原来如此,其实我拉着八哥来见宸王,也是为了见小风。我差点死在巫晋月手里,就是因为巫夫人与小风太像了。想不到心狠手辣的巫教主在他夫人面前,居然像个小男人。”一副自认倒霉的表情。 公仪无影一脸郁闷,“我哪能和巫夫人相比?巫夫人自由自在,想去哪便去哪,身边还有一个疼爱她的夫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像我整天不是在自己的房间就是在王爷的书房?像笼中的小鸟。而且……”把平七忍看了一眼。 那表情让平七忍瞬间想到那天晚上的事,马上换了一副心疼同情的样子,对上官子然道:“八哥,反正宸王不在,不如我们把小风带出去玩耍一天。” 上官子然想起小风本就是个精灵古怪,活泼好动的,如今他被困在王府几天,想必也是难受。肯定是与小七有了默契,才让小七把自己说服来,让自己带他出去。于是,轻轻点头。 ………… 走在云安的街道上,公仪无影走走跳跳,很快活的样子。 平七忍心道,难怪她的男子扮相会那样逼真,这哪里像个女孩子?一点端庄模样都没有。不过她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 上官子然望着公仪无影,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对平七忍道:“不如将怡儿也接来,我们一起到云安湖边去走走。” 平七忍万般不愿,但也不违拗,转身准备去八王府。 却听上官子然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去。” 临走时,他还不忘又说:“可别又弄丢了小风。” 平七忍做了个鬼脸,“行,八哥放心。” 走到一个小吃摊位,平七忍对公仪无影道:“小风,你可尝过这路边的小吃?味道可不比清一楼差。”然后欲拉住公仪无影一起去吃,但想起她是女子,便将伸出的手缩回。 公仪无影见状也不忍拒绝,想自己珍馐佳肴尝过不少,倒从未吃过这种街边小吃,不如品尝一下。 二人一人叫了一碗阳春面。 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乞丐走过来,坐在一边桌上,怯怯地叫了一碗阳春面,并希望还给个空碗,应是想两人分着吃。 小摊老板本是一副讨好卖乖,会做生意的样子,看见这两个小乞丐,立刻变作横眉竖眼道:“一碗阳春面还两人分着吃,这一次可是有钱?” 其中一个小乞丐从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两个铜钱,怯怯道:“我们只有这两个铜钱,但我和妹妹已经很饿了,您就少放点面,只要我妹妹能吃,我喝点汤也就是了。” 小摊老板冷冷道:“都像你这样,我也要和你们一样做乞丐了。” 小男孩不语,在兜里使劲地搜啊搜,可能真搜不出钱来了。 小摊老板一脸讥笑,看着两个小乞丐。 平七忍见公仪无影一脸愤愤,一副想打抱不平的样子,料她可能是想教训人,但自己手里钱不多,遂知地放了两张银票到她手上。 这种见义勇为的好事,让她得意下。 公仪无影一看,居然是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立马拿出一张往桌上一拍,“老板。” 第481章 要上哪玩,我陪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小摊老板迅速换做一脸献媚笑意,“客官要吃什么?” 公仪无影一副小爷得志的样子,把一张一百两银票放在小摊老板面前晃荡两下,“这两个朋友的面钱,本公子付了。他们要吃多少吃多少,你尽管上。”然后将一百两往小摊老板身上一拍。 平七忍小声道:“一百两不是小数字,你怎么全给了?” 公仪无影朝他做了个鬼脸,笑道:“怎么?送给我了,你还心疼。” 她压低声音又说:“你还不是摸别人的。” 小摊老板将银票一看,喜上眉梢,今天碰到财神爷了,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替那个小乞丐又是下面又端肉包子的,并且给公仪无影一桌也端上肉包子。 两名小乞丐吃饱,并将没吃完的肉包子打包用衣服兜好,对公仪无影道了声:“谢谢公子。”然后便要离开。 公仪无影叫:“等等。”随即,对小摊老板道:“几笼包子几碗面,你要一百两?本……本公子已经等了这久,你倒是把钱找还过来。” 小摊老板一愣,一百两怎么找?一年也卖不出这些钱啊,遂道:“公子可有零钱?小的实在找不开。” 公仪无影挑眉,“要是找不开,你就直接将这一百两给这两位朋友,让他们下次来吃的时候一起付。本公子没有零钱,这是面额最小的。” 殊不知,她正在得意时,早有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小摊不远处。 小摊摊主心想,如果这次不收钱,下次哪里要的到?便说:“可能要公子久等,小的去换零钱。” 公仪无影得意洋洋,一手拍在小七肩膀上,“本公子现在是无事一身轻,有的是时间等。”平生最喜欢整这些势利眼,小七真是我的知己。 耳边一个淡淡的声音道:“将银票给那两个小朋友。” 然后,一小锭银子掉到面瘫老板怀里。 “这就当适才的面钱。” 公仪无影看到小摊老板怀里的银子,道:“你傻了,这锭银子还够吃二三十碗面。” 咦,小七的声音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耳熟了?那种懒懒的,淡淡的,挺有气势的…… 转头,似乎受到了惊吓…… “辰……辰……辰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七呢?”小七这小子,溜得时候怎么不支会一声? 上官玉辰见到此时看似受到惊吓的公仪无影,冷了几天的脸顿时又想笑了,刚才就是听到一个声音觉得太像自己思念的声音了,所以才停下马车,没想到竟真的是风宁。 看到她才发现,几日而已,竟觉好像很久没见到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了。 此刻他沉浸在再见她的欣喜中,早已忘了自己下令不准她出府的事,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在惊吓什么,只问:“可玩够了?” 岂料,此话在公仪无影耳里却又是一个意思了,语不成句:“今日是我第一次出来,还没玩呢……”去钜子山没收获撞个正面,刚出来还没玩就被逮个正着,本王我这是个什么运气? 上官玉辰笑,“要上哪玩?我陪你。” 第482章 审出风宁的笑脸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觉得问题越来越严重了,一副难得碰到的老实样子,道:“王爷要去哪?风宁相陪,绝不敢有半句怨言。”因为之前说他是上天无门,被禁足在王府。现在他居然说要亲自陪自己去玩,不是准备教训自己还是想怎滴? 上官玉辰感到奇怪,居然有尊卑意识这么明显的时候,下意识把手放在她额头一下,口里叙:“不会发热吧?” 公仪无影回答:“只是腹痛了一天。”这你都知道,幸亏我安了个替身。 听到风宁的回答,上官玉辰很关心地说道:“若是不舒服,就不要去玩了,改天辰哥陪你。” 公仪无影受宠若惊,几天不见转性了?正呆着,手又被轻轻牵起。上官玉辰拉着她,旁若无人地将她牵上马车。 马车内一阵好闻的梅花香,公仪无影抬手掀开车帘,朝天空中看了一下。 一个轻轻的声音传来:“你在看什么?” “我看下天气。”公仪无影随口应道,然后,像喃喃自语的样子,“不是阴天就是雨天,要不就是阴雨天。” 上官玉辰听她喃喃自语,笑道:“刚才不是晴天吗?” “变天了。”公仪无影有气无力。 上官玉辰见她看到自己,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难得有个这态度,若不是心虚绝不会这样。会不会是因为我走的时候没有让他知道?而且临走前天,两个人还似乎因为公仪无影闹得不愉快。 好不容易见到她,他实在想看到她的笑脸。于是,自以为是地讲个笑话,“听说公子你手里面额最小的银票是一百两?你当的什么差?居然这么有钱,你觉得好不好笑?” 公仪无影一听,脸色都变了。这哪里是好笑,简直是挖苦带威胁,危险,此时可千万不能认软。于是,口气强硬些,“不好笑,王爷不会是以为我是偷了宸王府的银子出来潇洒的吧?” 上官玉辰一愣,“你从哪里听出我有这个意思的?” 公仪无影苦着脸解释:“我一个小厮,居然银票面额最低的是一百两,而且还用得这么潇洒,这钱不是偷来的是哪来的?”一脸委屈。 上官玉辰居然真的问起来了,“那你这银票是哪来的?” 公仪无影低着头,“是小七硬塞给我的。” “他为什么要给你银票?”上官玉辰的话居然越来越严肃,自己都觉得奇怪。难道我想把风宁的笑脸给审出来? 公仪无影默了一会,“想小七是让我开心得意一下。” 上官玉辰接着问:“那你现在可开心得意?” “不开心,正要开心的时候,能让我开心的问题解决了。正要得意的时候,被辰哥撞见了,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已经失意了。” 公仪无影说的是实话,但上官玉辰却听得满脸笑意。每次与风宁说话,都是这样轻松惬意。 上官玉辰笑道:“你不是说现在无事一身轻,有的是时间,哪天让辰哥陪你把得意找回来。” 公仪无影似乎一怔,随即道:“辰哥回来了,我就有事了。有事干就没时间了,还怎么把得意找回来?” 第483章 你老实在府里待了几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听到此话,居然从怀里掏出一个腰包,拿出一叠银票,塞在公仪无影手里。 然后他握住公仪无影的手,对她说:“现在,我把得意全交给你了。你好好看看你的得意,高兴一点。辰哥想你这么久,可不希望一见面,你就像个犯了罪的苦样子。早知道你这么喜欢银票,我就把这全交给你了,明天你想怎么得意就怎么得意。” 公仪无影愣愣地看着上官玉辰,眼睛连眨三下,吐出一句:“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市侩了?原来在辰哥的眼里,我是拿银票得意来着,我只不过是难得有个机会和小七他们出来玩而已。”然后将银票还给上官玉辰,口里道:“辰哥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吧,千万不要又是要陪我玩,又是要给我银票,这样会让我心慌。我知道不该私自出府,违背你的命令……” 上官玉辰终于明白风宁为什么一副犯了罪的苦样子,一看到自己居然说变了天,其实自己只要看到她安安全全的也就够了,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不是不准你出府吗?你是怎样出的府?” 公仪无影心道,回归正题了,反正有顶罪的。 她舒了口气,如实回答道:“八哥带我出来的。” “八哥?” 公仪无影点头。 “那八哥人呢?怎么只看见你和平七忍在一起?” “八哥有事走了。” 上官玉辰脸色沉了些,目光森森地看着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看到这个眼光,神色反倒坦然了,这是正常的目光。 只听上官玉辰问:“我不在府里的时候,你老实在府里待了几天?” 公仪无影:“……”我一天都没待在府里,你真是太会问了,不问我出来几次,偏偏问我老实待了几日,口里却答:“第一次就被抓住了,小七都知道溜,我溜都没溜走,你看我运气好不好?”一副认栽的模样。 上官玉辰脸色虽然是沉着,但心里早已笑得前俯后仰了,嘴角抽了抽,道:“八哥这几天都没到宸王府,怎么偏偏我一走就到宸王府把你带出来玩?你不会背着我又做了不该做的事吧?” 公仪无影终于可以理直气壮了,开口道:“辰哥离开时又没有交代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只知道辰哥走得时候就晓得把我关起来。我闷病了,八哥才把我带出来玩一天,透透风。结果还没来得及透风,就发现变了天,只好打道回府。”说到最后,摆出一副憋气的表情。 上官玉辰实在忍不住了,冷了几天的脸,竟对着公仪无影大笑起来。 公仪无影见他心情好了,心想:终于转危为安了,就算知道我出府做了什么事可能也不会怪我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上官玉辰的笑脸,自己也不由得从心底觉得轻松愉快。 马车缓缓徐行,公仪无影掀开车窗帘,却见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公仪无影觉得马车很熟,“好像是八哥的马车。” 第484章 辰哥说他不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透过车窗帘看车外,“辰哥,八哥的马车,要不要打个招呼?”扭过头,却见上官玉辰居然瞪着自己。 依然是一个淡淡的声音:“没见过八哥?这么兴奋。”接着,一个命令的口气,“把头伸进来。” 上官玉辰对外吩咐:“莫要停下。” 公仪无影吐舌,“这是怎么了?” 上官玉辰瞥了她一眼,也不理她,又把眼闭上,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公仪无影心想,瞧这个傲样,不就是觉得八哥没有先去宸王府找他,也不想想什么原因。看这样子,反正他是不会先给八哥打招呼的。 正想着,却听“吁”得一声,马车竟停了下来,便听到上官子然如沐春风的声音:“十四,你可在里面?” 上官玉辰睁开眼,刚要开口回应,却听公仪无影抢着答:“八哥,辰哥说他不在。” 上官玉辰眼一瞪,“想死?” 公仪无影立即又答:“辰哥说他在。” 马车外传来上官子然轻笑的声音……“十四,下车来,八哥有话对你说。” 上官玉辰轻轻敲了敲公仪无影的额头,然后懒懒散散地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 公仪无影掀开车帘,便看到上官子然和上官玉辰在不远处不知在谈些什么。然后,上官玉辰朝自己投来一个目光,那目光没来由让她心里一突,赶紧放下车帘。 她透过车窗,却看见另一辆马车上,康香怡也掀开车帘在张望。 一会时间,便见上官玉辰沉着脸上了马车,瞪着自己,“回去收拾你。” 公仪无影坐在马车里,横想竖想,收拾我?能够由八哥口里说出来让这个傲货如此恼火的事情,肯定是知道我跑去对八哥解释厉山的事了。这个八哥也真是的,不是说了让他不要透露风声吗? 正想着,又听上官玉辰声音传来:“且不说厉山的死真与我无关,就算是我杀的又怎样?这么多年相知,八哥误会了,反倒还要我宸王府的人去解释?是不是我宸王府的人太清闲了?” 公仪无影知道此话是冲着自己说的,也知道上官玉辰性格本来就傲,而且还告诉过自己,所有的事不需要解释。想了一会,低低的声音道:“误会本来就是要解释才清的嘛。” 上官玉辰声音严厉了些:“本王做事从来没有解释,要解释倒是你要交代下。本王离开前,曾经下令不让你出府,你是怎样出的府?前门,后门,爬墙,还是易容?看不出你还挺本事的。” 公仪无影听他口气严厉,终于无可奈何地交代:“是你的康香怡小姐请求我并带我离开宸王府的。” 上官玉辰听到此话,居然跑出一句:“什么叫我的康香怡小姐?你再胡说八道,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公仪无影声音小了些,“我说的是实话嘛,说实话你要把我扔出去,说假话可不可以?” 上官玉辰一噎,随即道:“你说假话试试。” “我用我的绝顶轻功飞出王府,然后违反王爷的命令,为所欲为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485章 十三缸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偷偷把车窗抓得紧紧的,以免上官玉辰真的一掌把自己拍出去,那个样子太狼狈了。 我现在说的可是实话,你要是把实话当假话听那就是你的事了。 上官玉辰目光幽深盯着她,久久不说话,让公仪无影心里直发毛。 好一会儿,上官玉辰伸手将公仪无影胳膊狠狠一拉,公仪无影向前扑倒。 两人身体挨着身体,目光对着目光。 上官玉辰吐出几个字:“你的胆也太大了,没有人,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这样。话说不出来,目光却变得迷离,感觉自己似乎已词不达意了。 公仪无影看着他迷离的目光,傻愣了半天,然心跳却不受控制,弱弱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发出:“在你面前,真话假话都说不得。” “可是你真话假话都敢说。”上官玉辰说着,突然又冒出一句:“你是个妖精。”然后将她按在身边坐下,扭开头不再看她。 公仪无影刚回到自己的房间不久,正打算换一套小厮服,却见叶飞一脸古怪地走进来。 叶飞打量她,道:“王爷有令,命……命风宁你将王府十三口大缸全部打满水。” 公仪无影一愣,用手指了指叶飞,“你没听错?比如是要我把十三口大缸都打破。” 叶飞一本正经,“我听得很清楚,命风宁将十三口大缸都打满水。” 公仪无影脱口道:“你就不怕我把十三口大缸都给他锤了?” 叶飞又道:“王爷知道你的胆子大,说十三口大缸损坏一口罚跪一天。王爷还说,如果你想跪死,可以一口气打破十三口大缸。” 公仪无影似乎忍着气,以一种很诡异的温和的声音问:“王爷身体可好,可有哪里不舒服?特别是脑子。” 叶飞不理会她的问题,只说道:“王爷说,风宁若是没有绝顶轻功可以逃出王府的话,就不要在王府里为所欲为,王爷的命令从来没有人敢违背。” 叶飞顿了一顿,接着说:“王爷还说,这几天的门岗全部要受罚,从现在开始,王爷的命令一律严格执行,无人有特权。” 公仪无影:“……”原来八哥在宸王府是有特权的,现在倒好,为了我,特权没了。看这样子,是铁了心要我挑满这十三口缸。本王今天还能不能休息了? 叶飞正色道:“现在执行,由本侍卫亲自监督。” 公仪无影突然笑望着叶飞,“为了我,你也不能休息了,辛苦辛苦。” 那模样,在叶飞看来好像是幸灾乐祸,仿佛受罚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公仪无影慢腾腾地拿起一只桶,提到王府井边,将桶注满,对叶飞道:“你看,这水可真清澈。”一脸怪笑。 叶飞:“……”该不会在这水里放什么吧? 哪知,公仪无影把桶装模作样地提了两下,没提起来,然后道:“这么重,来,来,叶侍卫帮帮忙。” 叶飞走过去,“帮什么忙?” “帮我把它提起来。” 第486章 白衣鬼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叶飞真的提了起来,“提起来干什么?” “转身,朝前走五十步,将水倒进缸里。” 叶飞将桶放下,道:“本侍卫很愿意帮你,但是这不是本侍卫可以做的。” 公仪无影淡淡道:“那你就准备十天十夜不睡觉,我是准备一天挑满一口缸的,但是为了节省时间,提高工作效率,决定十天十夜把它挑完。” 叶飞应道:“王爷说了,如果不完成的话,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闻言,公仪无影索性把打满的水往地上一倒,声音冷凉:“那我准备用上大半年的时间来完成这个任务,反正是饿死,再多过几个月就尸骨无存了。” 等毁了你的阵,本王还受你的窝囊气?受罚且不说,居然还派个监督的,而且还不能帮忙。本王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罚我? 她越想越气,干脆往井边一坐,双手往胸前一环,长痛不如短痛,要罚来个干脆的,又见叶飞居然在一边直直站定也不催她,更加恼火。 天色渐晚,似有乌云飘来,四周越发显得沉暗。 公仪无影想了想,这种天气也不适合做事,坐也坐烦了,遂起身就走。 叶飞跟在她身后,心里嘀咕:我刚随王爷回来,王爷就这样罚我,有没有换岗的? 正想着,尚雨便来到了。 “王爷命我与你换班,晚上我来监督。” 叶飞一脸同情地看了一眼公仪无影,道:“风兄弟还是认命吧,王爷虽对你另眼相看,但王爷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 公仪无影正想自我安慰两句,便听尚雨说:“王爷说风兄弟前几日太清闲了,不如找点事做,免得把不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如果风兄弟嫌此事太轻了,王爷会另外找事你做。”语音没有任何起伏,然后直直站在一边,也不催她。 公仪无影此时才感觉到不把这十三口缸挑满的话,肯定是拗不过去了,嫌事太轻了?会不会加到打满二十六缸水?想不到本王居然要被罚打水。 她站了片刻,终于还是磨磨蹭蹭走到井边,扶起倒下的桶。 若是她回头的话,就能看到尚雨面瘫脸上已经有裂口了。 公仪无影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天便已大黑。 乌云天气不见月亮,若不是熟悉王府路线,恐怕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也不知道两缸水满了没有。 公仪无影虽是战王出身,可她现在已经将内力封住,毕竟是个女子,加上未用晚膳,此时只觉疲累不堪,遂坐在井边,很自然地用手揉了揉肩膀,突见不远处人影动了一下,似乎是穿的白色衣服。 是不是我现在累得头昏眼花了?尚雨的一身侍卫装,我怎么看的像白衣鬼影了? 她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尚侍卫,我现在已经看不清楚了,以免打水把自己栽井里,能不能点根烛火?路也看不清,我还有十一缸水。”然后,人往地上一倒,“我不能睡床上,能不能躺地上?” 第487章 看黑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没有听到回答,公仪无影躺在地上,眯着眼,竟见一白影已立在自己身边,眼睛猛一下睁开,人未立起,却朝后挪了数步,道:“你不是尚侍卫,你是来看笑话的?这么无聊,你是谁?” 白影不做声,将她扶起并揽在怀里,“我怎么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来帮你的。” 那声音懒懒的,淡淡的,却让公仪无影差点掉下眼泪,“辰哥。”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将白影使劲推开。 “命令是你下的,你是准备让我累死,然后来替我收尸的。”说此话时,她自己都感觉声音有些略微颤抖,也不知是激动的,还是伤心的。 白影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像在安慰,又像在解释:“下命令的是宸王,来帮你的可是辰哥。” 公仪无影尚未回答,身体已经被抱起,她本身已经又饿又累,如今有个温暖的怀抱,还不稳稳地趴在他身上?回过神来时,已不知到了哪个屋子的顶部。 上官玉辰将她置在自己身边,不知从哪拿出包好的两个鸡腿塞到她手上,声柔似水:“边吃边看看星星。” 公仪无影睁开迷蒙的眼睛,道:“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不到星星。” “那就看看月亮。” “辰哥什么时候这么逗了?我也看不到月亮,我就看见到处都是一团黑。如果真要看天,那也应该是一团团黑云。” “那就看黑云。” 公仪无影无语,惨笑两声,“是不是想把黑云看白了,好去把另外十一口缸灌满?我还没有傻到那个境地。” “你就在此休息一会,缸里的水不用你操心。” 话音落下,上官玉辰便从瓦上跃下。 公仪无影在瓦上叫:“我不操心缸里的水,我要操心我能不能下去。你把我放这么高,故意的?”早知如此,内力应该不那么着急封的。 她坐在瓦上无精打采的,四周漆黑得连手里得鸡腿都看不清。 果然是好惩罚,把我累得半死了再放在瓦上看黑云,想先累死我一半,再吓死我一半? 上官玉辰,辰哥…… 她随便吃了点,然后径直躺下去,瓦噼里啪啦裂开几块,闭上眼,先睡一觉。 ………… 迷迷糊糊中,公仪无影被轻轻抱起,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但仍记着那十一缸水,呓语般说着:“十一缸水,天亮了再去打可不可以?我根本就看不见了。” 只听一个温柔的声音:“水已经打满了。” 公仪无影躺在怀里,懒懒地轻笑,“我知道了,是宸王下的命令让辰哥打满水的。每次都是这样,上一次宸王打我,辰哥就替我上药。这一次,宸王罚我打水,辰哥就替我打满了。宸王太寂寞了,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嘻嘻……”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顿了一下。 耳边传来一个柔到心里的声音:“宸王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可他也是个普通人。他越在乎的东西越容易失去,所以心里越在乎,面子上却越不能表现出来,你知道八哥与我说了什么吗?” 听到“八哥”,公仪无影突然清醒了一截,从怀抱里坐起来,“八哥与你说什么?”我让他不要透露风声的。 第488章 我也需要别人享有的感情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淡淡回答:“他让我好好待你,他说他已经对厉山的事完全释怀了。” 公仪无影哼了一声,“你就是这样好好待我的。” 上官玉辰慢慢道:“我作为天宸的宸王,我及我宸王府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向任何人低头。我惩罚你就是因为我是王爷,但我又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我也需要别人享有的感情。其实你做的,我很感谢你。” 公仪无影轻声道:“我知道。” 上官玉辰将她搂紧了些,轻轻的声音说:“和你在一起,我总能感受到和其他任何人在一起都感受不到的东西。” “那是啥东西?” “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想和你在一起。”上官玉辰说到这里,似乎沉思了一会,“你说,我会不会,会不会是……” “月黑风高的,你有话就直接说完,莫要吞半头,吐半头,吓死我了。”公仪无影拍拍自己的胸脯,装出一个惊魂未定的样子。 只听上官玉辰幽幽地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此时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我和你又彼此感受得到对方,让心说话可好?” 公仪无影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淀一下,“辰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上官玉辰双手抚在她脸上,“我从来都是将你视作我的知己,也许你会成为我身边最重要的人。”将手垂下,又道:“如果有人已经产生了让我和八哥生隙的目的,这目的如果达不到的话,身边就一定会有不折手段的事发生。这一次是因为厉山,下一次可能就是平七忍,或是你,或是其他什么事情。” 公仪无影轻声道:“辰哥,既然八哥说他已经释怀,这种手段在你和八哥之间已经打草惊蛇,若想在你们之间再挑起风浪,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了。” “你确实聪明,可我还是想问你,你怎么知道他们这一次是利用幽尾解丹差点让八哥对我生怨?连我都不知道,八哥这一次对我那种恨恨的目光是因为厉山手里的幽尾解丹落到他手里了。” 公仪无影心里一震,如同一头冰水从头顶浇下,凉透心肺,半天回答不出来。 只听他又问:“是你猜出来的,还是有人告诉你的?” 公仪无影心想,辰哥只是告诉我,厉山的死可能是因为辰哥知道他怀有第二颗幽尾解丹,违背誓言而自寻死路,但幽尾解丹从厉山手里落到八哥手里却能清楚明白地告诉八哥,辰哥杀厉山是因为幽尾解丹的事情,让八哥明白这是给辰哥给他的警告。 不管是谁,不管什么原因,只要违背了他的利益就该死,从而使八哥对辰哥寒心。难怪辰哥对八哥的误会还反倒恼火,他是不知道厉山手里有颗幽尾解丹落到八哥手里了。 自己一头冲上去告诉八哥,幽尾解丹是别人让放到厉山手里才转而落到他手里的,这样虽然一口气将误会连根拔起,但现在却让我无法交代了。 第489章 此生都不想让你离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想着,嘴角抽动半天,“我……我……我是瞎猜的,八哥和你感情那么好,如果不是这样,想必八哥不至于那样寒心。” 耳边的声音变得凉淡了许多:“我不喜欢你撒谎,如果是有人告诉你的,这个人是有目的的,他是谁?” 公仪无影愣了半天,“你罚我是不是因为你怀疑我?” “我上官玉辰一旦相信就不会怀疑,如果我怀疑你,就不是坐在屋顶上和你心与心的交谈。” “假如真没有人告诉我什么呢?”公仪无影底气不足,尾音带些颤抖。我怎么能告诉他,是巫晋月告诉我的?巫晋月一直都有目的,难道他告诉我幽尾解丹的事就是为了让我失去辰哥的信任。想到这点,背脊竟有冷汗渗出。 “你是真的不想告诉我,还是有苦衷?你既然是站在我和八哥这边的,却为何要替另外一个人隐瞒?” 声线平和,公仪无影却觉寒意森森。 上官玉辰换了个问题,“你上次跟踪康香怡,在映月山庄昏倒的前一刻,你说你曾见过一个人,那个人是不是巫晋月?” 公仪无影沉默。 上官玉辰声音沉了一些:“怎么不回答?” “我不过是在脑海里想一想,那天只是一瞬间的事,事隔这么久,我记得不清楚,大概是那个样子。”那天的事情,辰哥想必早就知道是巫晋月,不然不会在我第二次失踪时,带兵上御魂教。 “其实我已经可以肯定是谁,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却妄想在天宸皇室兴风作浪,天宸有我上官玉辰在,他想干什么,还得看本王准不准。” 说这话,公仪无影甚至听得到上官玉辰咬牙的声音。 见她半天不说话,上官玉辰又问:“现在是不是可以回答我了?” “回答什么?” 上官玉辰幽幽地道:“你说这一次是康香怡将你带出宸王府去向八哥解释的,你向八哥解释的那些话是不是康香怡教你的?” 公仪无影冷汗瞬间干了,原来他怀疑康香怡,差点让我以为他怀疑巫夫人了。 上官玉辰接着说:“你不要顾忌她是本王名义上的宸王妃,或者是八哥的心上人。这个女子深得很,本王从她来的第一天起就怀疑她目的不浅,但是没有想到她对八哥是真心的,看到八哥难受,她居然会找你去解释这些事。看在这点上,她还罪不至死。” 然后他像深有感触的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公仪无影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管是怎样的人,只要有了不可控制的感情,哪怕知道是个破绽,也会义无反顾地钻进去。” 公仪无影终于感到自己可以稍微轻松点了,“辰哥这么说,自己是不是已经有了不可控制的感情?所以把风宁当成假想的人了,抱这么紧。” 上官玉辰心想,刚才空气太沉闷,我一句接一句地问,是不是把风宁吓到了?现在感觉到风宁似乎又恢复到了那种常见的口气,自己心下也一松,笑道:“你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我怎么会把你当成假想的人?” “那你为什么把我抱这么紧?” “我怕你被人利用,更怕失去你。” 一阵夜风吹来,公仪无影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轻轻道:“辰哥想多了,风宁身份低微,没有人会利用。如果哪一天,我离开了,辰哥身边会有更多的风宁。”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此生都不想让你离开。” “风宁是男子,怎么说得肉麻兮兮的?” “只要感情是真的,我管你是男子还是女子,反正已经义无反顾了。” 第490章 果然是战神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在夜风的轻轻吹动下,怀中人儿身上独有的幽香钻入上官玉辰鼻中,他感觉到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情绪,莫名地烦躁了些。 “风宁,你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女子?” 公仪无影一愣,他都能看出什么来了吗?是不是我有些女子行为在他面前显露出来了?却又听到他像喃喃细语的声音:“你莫要紧张,其实这都不是很重要。在这种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的环境里,你觉不觉得你的心和我的心都有一样的感觉?” 公仪无影:“额……”然后,立即道:“自欺欺人的感觉。” 话音刚落,唇竟被准确地啄了一下。 居然敢轻薄本王……公仪无影一手扇过去,但什么也没有碰到,却感到思润的空气轻轻撩动着耳膜:“我只会欺别人,从来不会欺自己。是不是欺人,只有你自己知道。如果感情是真的,就算断袖又怎么样?” 上官玉辰说得云淡风轻,自自然然,仿佛就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是不是断袖还不一定。” 公仪无影忍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自欺欺人不好。” “反正你假话真话都敢说,为什么就不敢说自己是女人?” “我敢说王爷是女人。”公仪无影刚说完,头就被轻轻抽了一下,又道:“看不见也能抽得到?辰哥,你太不公平了,说了是心与心的交流,可你看得见我,我看不见你。” 上官玉辰笑,“不用眼睛,凭感觉你也能看到我。”说完,抱着她从屋顶跃下。 ………… 第二日,公仪无影换了一身工整的小厮服,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却见院中人冲自己打招呼,有的一脸敬佩,有的一脸狐疑,有的一脸古怪…… 满王府,看到她就没有一个重复的表情,足以证明有什么复杂的事发生了,千奇百怪的想法在每个人的脸上表现出来。 公仪无影在路上把自己的头发,衣服整理了一遍又一遍,生怕是不是在哪里出了什么破绽。 她走到书房门口,居然看见几个侍卫正交头接耳,都含着奇怪的笑容。 在宸王府,侍卫这样是很少见的,想必是辰哥心情很好,所以几个侍卫胆子也大了些。 公仪无影旁若无人地走到书房门口,却见守在门口的叶飞望着她,那眼光比前一天还古怪。 她终于忍不住小声问:“叶侍卫,我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叶飞咳嗽了两声,把头扭过去,似乎想避开回答。 公仪无影一把揪住叶飞的衣领,狠狠道:“回答。” 叶飞把两只手举起来,“我实在太佩服风兄弟你了,想不到一片漆黑,你居然能挑满十三缸水,还能够有时间睡觉。” 公仪无影放开手,脸一红,居然恬不知耻地道:“以为谁都像你叶侍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愿意帮我的人多的是。” 叶飞一本正经,“王爷的命令谁敢帮?如果这话传出去了,恐怕受罚的还不止你一个了。” 公仪无影笑,“敢帮我的人肯定是不怕罚的。” 正说着,书房的门被打开。 上官玉辰站在门口,一脸铁青。 叶飞吓得退了好几步,道:“王爷,风宁来了。” 上官玉辰指着叶飞,声音冷凉:“今日值完班以后,那十三缸水交给你了。” 叶飞低下头,“是。”然后退到一边,帮他的又不是我,会不会是王爷误会了? 几个交头接耳的侍卫将头埋得低低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公仪无影愣着一张脸跟着上官玉辰走进书房,实在忍不住说道:“王爷真厉害,一片漆黑,居然能把十一缸水打满,难怪我现在成了王府的风云人物。” 话刚说完,就听门外“咚”得一声,好像是有人摔了的声音。 公仪无影心想,这下有人知道,辰哥昨日下命令让自己打满了十一缸水,严重地惩罚了自己。 上官玉辰脸更黑了,转过头,对公仪无影道:“你给我记住,这十三缸水是你自己打满的。” “风宁一定牢牢记住,可就怕别人不相信。” “谁敢不相信就是找打。” “果然是战神。” “还敢胡说,去把书案整理好。” …… 第491章 弄花我的风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段平静的日子过去。 公仪无影坐在书案下一个茶几边,手肘搁在茶几上,撑着脑袋,仿佛很无聊,静静望着坐在书案后的上官玉辰,见他拿着,不知在写什么。 一会时间,上官玉辰拿出一张纸,一脸笑意,仿佛第一次认真打量不远处的人儿。只见她眼神清澈明净,神态自然,见自己打量她,又将目光垂了下去。 良久,公仪无影见他时而低头提,时而抬首看一眼自己,但并没有与自己说话,心里正猜想他在干什么,却听到他叫:“风宁,磨墨。” 公仪无影立起,走上前去,一眼便看见书案上摊着一张画,画中之人柳眉星目,一只手正将头发撩往耳后,一只手支着下巴,神态怡然,一身女装。 她握着墨棒的手顿住,盯了画像半天,终于问出一句:“辰哥,这么清闲,画得是谁?” 上官玉辰笑,“怎么连你自己都不认识了?” 公仪无影神色不变,“这明明是个千娇百媚的小女子,却把风宁的容貌贯在此女面上。辰哥好兴致,尽画些让风宁哭笑不得的头像。” 话说完,居然把自己磨墨的墨棒反手一扑,扑在那画上,画中的脸瞬间花了。 上官玉辰一脸愕然,“用得着这样?我画半天了,是不是把你的真实画出来了,恼羞成怒?” “我觉得辰哥把我画得像妖精,心里不服。” “那你怎样才服?是不是把你画得身着盔甲,背背箭筒,手持宝剑,跨坐马上,一脸英武才心里舒服?” 公仪无影一听,问出一句:“你怎么不在脸上还加片面具?” 上官玉辰闻言,道:“那可真像妖精了,像公仪无影那个妖精。” “辰哥只会欺负我。”公仪无影别过头。 “是我在欺负你,还是你在欺骗我呢?”上官玉辰一脸憋屈,“哪一次欺负最后不是我自己受罪?” 公仪无影嘴角一勾,“那都是辰哥自找的。”突然将手按在墨棒上,一脸邪笑,“辰哥既然这么想丑化风宁,风宁也应该以此心思相陪。”说完,染上墨汁的手朝上官玉辰脸上抓去。 上官玉辰早一眼瞥见了她按在墨棒上的手,在她还未行动前便知道她要干什么了,于是左手一抬,便抓住了她的脏爪子,还握着毛的右手朝她的脸上点去。 顿时,公仪无影鼻子便墨黑了一片。 上官玉辰扔掉毛,离开书案,畅快地笑了起来,“谁叫你弄花我的风宁?” 公仪无影叫:“你弄花风宁的脸居然还调笑,你到底是不是个王爷?”说完,捡起地上的毛,就要冲上去画上官玉辰的脸。 上官玉辰身形一闪,边闪边道:“凭你那两下子怎么可能碰到我?” 正说着,一名侍卫进来,单膝跪在书案不远处,“王爷。”头一抬。 上官玉辰正准备问什么事,一支毛避闪不及,尖正中脸上。 侍卫赶紧把头低下。 上官玉辰头侧向风宁,横眉冷对,素知她胆子大,却没想到她居然胡闹至此,用手将脸重重一擦,一看,一手墨黑,将落在脚下的毛朝跪在地上的侍卫狠狠踢去,“先退下去。” 侍卫低着头,赶紧退出,听到书房内惊叫:“别打我,我知错了。” 第492章 宝马踏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以后的日子,公仪无影觉得整个王府内的人看自己的眼光越来越古怪,她心里清楚,肯定是自己与宸王太过“亲密”了。 上官玉辰竟事事都离不开风宁,甚至多次前往军营视察都带着风宁。 然宸王与风宁在一起时,欢笑时多,整个王府的人也轻松了许多,再加上宸王威严,整个王府内,也听不见半句闲言碎语。 盛夏时分,骄阳似火。 王府花园内百花争艳,五彩缤纷。 像往常一样,午膳后,上官玉辰叫上风宁往军营而去,并对她说:“这次我将八哥也叫上了,今日我有个兵阵要督查,八哥会带着你在军营四处走走,但切不要乱闯。” ………… 此次来军营,上官子然将平七忍也带上了。 因着上官玉辰督兵阵还未忙完,公仪无影遂百无聊奈地跟着上官子然四处走走。 闷热的空气中,一阵舒心的湿凉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她抬目望去,一群战马正被洗刷,目光四扫,突然定格在了一匹枣红色的马上。 那是怎样的一匹马?那马的四周无人无马接近,就好像那片区域便是它的领土一般,沐浴在盛夏的黄昏微朦的光线中,愈发衬得它姿态慵懒,无端让人感觉到一种孤傲。 公仪无影眼里精光闪烁,自然而然朝那匹马走过去。 上官子然拉住她,“小风,你要干什么?如果你要看踏云的话,就在此看。此马凶悍,一般的野兽都不敢接近。” 公仪无影转过头,不以为意道:“它叫踏云?”这可是一匹极品战马。 上官子然点头,“别看它此时温顺的样子,若主人不在,无论人畜接近它五米之内,必会遭殃。” 公仪无影见过无数战马,知道战马都是认主的且性子都很烈,但此马实在奇特,与传说中的汗青马太相似了。 据说这种马是汗血中的极品,它身体内排泄一种液体,呈红黑色,所以又叫汗青马。 此马不发作时,谁也不知其厉害。且此马一生只认一主,本身凶悍无比,可却又忠心不二,多少王侯将相对这种马都是梦寐以求。 想自己也是堂堂战王,也只听说过没见过。如今遇到,就算不能得到,也定要好好见识一下。 如此想着,她对上官子然道:“八哥,你看这只马毛皱皱的,皮色也不咋地,身体里也不知在流什么,脏兮兮的。眼垂着,一点光都没有,一看就知不是个很有档次的。你别吓唬我了,我只悄悄走过去看一眼。”然后不等他再阻拦,已经蹦蹦跳跳跑了过去。 上官子然拉她不及,口里叫道:“小风,你要小心。” 公仪无影一步步走近那匹马,初始还是小心翼翼的。 踏云抬起眸光,温柔得便如看情人般,哪里有一点凶悍? 公仪无影微微一愕,到底是我看错了还是八哥在逗我?转念一想,难道此马认我为主?顿时兴奋无比。 她把手朝马儿轻轻一招,笑道:“踏云,你好,我来啦。” 踏云轻轻哼了一下,并未起身,却也不排斥。 公仪无影牵起它的马缰,骑上它的马背。 踏云“嘶”得一声,站了起来。 公仪无影感到仿佛是一阵劲风将自己抬起来,仅仅只是立起的一瞬间,便感到胯下一种强大的力量。 上官子然施起轻功,意图从马背上提走公仪无影。 岂料踏云腾空而起,一个旋摆,上官子然不得不侧身闪开。 “小风,你要抓紧马缰。”上官子然叫道,然后迅速朝马奴吩咐:“速去禀告宸王。” 第493章 风宁让你三十招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马奴领命而去,却见公仪无影“吁”了两声,然后伏在马耳边,好似与马在说什么。 踏云安静下来,公仪无影把马腹轻轻一夹。踏云飞奔而去,奔了一圈,又在原地停下。 公仪无影轻松跃下马背。 上官子然目光幽深含些许敬佩,深深打量她,道:“想不到你居然能驾驭踏云。” “不就是一匹其貌不扬的马而已,驾驭它还不简单?”平七忍随口接道,然后满不在乎地走过去。 然他接近尚还有几米,就见踏云目内精光外泄,掀起前蹄,速度如风。 平七忍武功不弱,竟差点丧命于马蹄下,连滚数圈,惊魂未定,口里道:“原来此马接近尚难,何况驾驭?八哥,此马真厉害。” 旁边走来数个骑兵营的武将士兵,其中一将领模样的人怒声道:“踏云珍贵,连马奴都是精挑细选,从小伺候。而王爷又有严令,任何闲人不得接近踏云。你一个王爷身边的下人,居然敢骑上马背,真是找死。踏云不要你死,王爷也要你死。” 公仪无影冷声道:“这世上还没有我不能骑的马。” 上官子然一惊,小风家里不是世代行医吗?为何如此谙熟马性?她到底是什么家世? 那名武将嗤笑道:“你不要以为你是个小白脸,王爷对你疼爱有加,你就可以在军营里自以为是。” 公仪无影眸光突然一凛,一丝脾气散了出来,小白脸? 冰寒的声音缓缓道:“你是王爷的手下,我也是王爷的手下,虽然你的身份比我高一些,但你也不见得比我厉害。” 那武将狂笑:“好,看你驯马有道,本将与你各挑一匹战马,本将让你三招,谁先被挑下马,谁就输了。” 公仪无影笑容明媚,如春天之风般温暖柔和,可那双黑眸如同千年寒冰,那种自信和凛然让面前的武将心里不由得一颤。 上官子然看着她此时的样子,心下更惊,一个小小的风宁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她浅浅抬唇,轻描淡写道:“与你相斗,风宁让你三十招。若让你挑下马来,认输便是。” 那武将见她狂得可以,嘲笑道:“看你这种轻敌的样子,一看就是没经历过战场的,真是夜郎自大,不知好歹。”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懒懒道:“废话少扯,互不相让便是。”你才是夜郎自大。 那武将挑了一匹战马,公仪无影走到他身侧挑了另一匹整理好的战马。 然她刚刚牵上马缰,正要骑上,却见踏云缓缓走来,飞起前蹄踹上她手上那匹战马的脖子。 那匹战马立时倒地,抽搐半天,竟口吐白沫,再无动静。 一时间,不论是公仪无影,上官子然,平七忍,还是那几名武将士兵都呆了。 踏云悠悠然靠在公仪无影身边,似乎在说“若要战斗,唯我其谁。” 公仪无影明白这匹马的意思,心想:现在如果再去换匹马,那匹马恐怕又要死在踏云马蹄下了,遂道:“你们看到了,是踏云选我,却不是我要骑它。若要战斗,来吧。” 她从其中一名武将手里抽出一柄宝剑,翻身便上了踏云马背。 “嘶”得一声,踏云远去,英姿飒爽,风姿卓越。 骑上另一匹战马背上的武将见此一幕,突然觉得这个叫风宁的小兄弟既然能在宸王身边如此得宠,绝对不是一个如他想象般简单的人物。 马影交错,剑锋相拼。 踏云的速度与公仪无影出招速度形成一体,产生共鸣,云淡风轻的一招便将那名武将从马上掀下。可因他是上官玉辰的手下,公仪无影手下留情,并未伤他。 第494章 太强悍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然收到马奴禀告,害怕风宁伤在踏云蹄下的上官玉辰正赶来,看到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 七年前,师父将还是马驹的踏云交给他的时候便对他说:“此马极通人性,一生只认一主。能够骑上此马的第二个人,除非是它的主人也认定的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便是主人一生所求的伴侣。” 上官玉辰此时心里五味杂陈,师父真逗,我也认为与风宁是不可分割的,可至今我还分不清他是男是女,现在倒好,连我的马都认为他是我的伴侣了。 我本来以为风宁是个女子,可他没有内力居然能一招把我的得力干将挑下马,而且又不伤到人,把握何等精准?我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难道我上官玉辰的伴侣居然是个男的?天生断袖? 上官玉辰想着,又意识到一点,风宁的马术娴熟强悍,普通将领都远远不及,除非一直浸营在战场军营,而且长期坐骑都是疾如迅风,才能达到风宁这个程度。 再度对八哥的眼光佩服到了极致,风宁果然如自己的踏云一般,一旦光华外泄,惊若天人。风宁,又一次让他意外了,但同时也生了疑惑。 在场所有人都被惊呆了,那一干对风宁不屑一顾的武将全部都低下头,不仅仅是风宁的卓越表现,更因为不远处的宸王正对他们怒目而视。 上官玉辰走近,众武将士兵全部跪下。只听上官玉辰沉冷的声音:“凡是在此挑起事端的全部领军杖,本王罚你们,不是因为你们好斗,而是你们失败。在敌情不明情况下,肆意挑衅。而且你们都是本王手下得力干将,居然败给本王一个不是军人的手下,你们丢尽了军人的脸。” 众武将士兵一个个安静受训,无一人叫屈喊冤,以往对风宁的蔑视全部改观。 上官玉辰沉冷的声音接着道:“所有骑兵营的将士一律加强训练,再出现此等事情,就不是军杖这么简单了。” 然后,上官玉辰将幽幽的目光投向公仪无影,“风宁,本王该怎样罚你?” 公仪无影像还没回过神,“又要罚我,为什么?挑事的又不是我,我也是受害者。” 上官玉辰将所有将士都遣退开去,走近公仪无影,声音轻的只有他和她两人听得到:“我可以不罚你,但是你要老实告诉我,你不练内功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已经够强悍,不像个女人了?”自己实在是忍不住想试探风宁到底是不是女人了。 公仪无影:“额……”大眼睛傻傻地看着上官玉辰,哪有这样问的?然后,反问:“王爷认为风宁,强悍?” 上官玉辰不知为何问不下去了,在我的面前,能够称强悍的人是怎样的人?真是不会问,问这么个问题,现在是女人也不敢承认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哭笑不得,悻悻地转过身去,却见八哥和平七忍一脸呆呆望着自己。 他简直无地自容,于是又转身,换了个话题,“风宁,你觉得我的踏云怎样?” 公仪无影又愣,风格转变好快,刚才是人,现在已经到马上了,然后道:“踏云很好,我一眼就看中了。”会不会是踏云认我为主,想把踏云送给我?那真是太妙了。 第495章 我已经准备移情别恋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朝上官子然使了个眼色,意思好像是说“八哥,你也回避下。” 上官子然讪讪摸了摸鼻子,想肯定与小风有关,自己也听说过关于十四这匹坐骑的传说,遂朝平七忍看了一眼,二人离了开去。 上官玉辰表情讪讪,“额……嗯……你听说过这匹马的传说没?” “传说都是传的,不一定是真的。”公仪无影很自然地回答。 “你觉不觉得你与我的踏云很投缘?想必你们也是很像的。” 公仪无影一听,下意识问:“辰哥觉得?” “你和它一样,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其实都是光华内敛。只是我这马有个特点,它一生只认一主,除了我以外,能够驾驭它的应该只有一个女子。” 声音听起来依然淡淡的,然公仪无影明显感觉到他的声音有些腼腆,这个傲货,不就是想问我是不是女的?害我以为要把这匹宝马送我,空欢喜一场,本王就是不告诉你,遂道:“我认为这匹马更像辰哥,不是光华内敛,而是雄雌不辨。” 上官玉辰脸色一黑,“风宁,你擅骑本王坐骑,本王不罚你实在说不过去。”想了半天,终是道:“你就给我立在此处,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离开。”然后手一甩,哭笑不得地离开了。 公仪无影气愤得不行,这也算是个王爷,几个私人问题不回答好,居然要受罚,真是滥用职权,公私不分。 来来往往的士兵目光时不时看向她,但大概是因为她今日的事迹已经被传开,士兵都认为她是宸王手下一名猛将,而不是所谓的小白脸,目光多半都是善意的,认为宸王罚她是因为她擅骑了宸王的坐骑。 ………… 眼见天色变得昏黑,公仪无影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来收拾不了了,你如果有心让本王在军营站一夜的话,再不让本王离开这里。本王保证就算被打死也要逃出军营,本王看你面子往哪搁。 她正想着,却见平七忍晃晃悠悠地来了。 “小风,宸王命我来叫你去吃饭。” 公仪无影咬牙,“饿死都不吃,他让我站我就站,他让我吃我就吃。既然罚完了,本……风宁就要离开了,军营不是我待的地方。”说完,径直朝军营外走去。 平七忍伸手准备拉住她,却在挨到袖子时又把手缩回,道:“别闹,宸王宠你,你也不能这样驳他。” 公仪无影扭头,口气不善:“你到此是帮辰……宸王的,还是帮小风的?” 平七忍立即道:“当然是帮小风的,难道你不想得到宸王的心吗?” 公仪无影瞬间无语,脸全黑了,与那昏暗的天色交相辉映,恐怕只有那双黑眸能够突出一点,更黑。 半晌,她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可在……在其他地方胡说了的?” 平七忍马上回答:“不管我说与不说,你相信我,我只会为你好,我说过帮你的。” 公仪无语终于气咻咻地转过身,比踏云的速度更快,两脚齐踢,将平七忍踢了八丈远,然后迅速走过去,一把提起他的衣领。 “小痴,本……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已经准备移情别恋,要喜欢别人了。你要是再胡说八道,说我喜欢宸王,我跟你没完。” 第496章 谁漂亮我就喜欢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平七忍呆了片刻,将公仪无影抓在自己衣领上的手点了两点,小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先放开。” 公仪无影放开手,就听平七忍问:“你又要喜欢谁了?”不会是我吧? 她恨恨道:“我是个花痴,谁漂亮我就喜欢谁。总之,我要是再听到你说我喜欢宸王,我有你好看。” 平七忍问:“你既然已经移情别恋了,却还待在宸王身边干什么?真是不懂你。” 公仪无影嗤笑,“你要能懂就不是小痴了。”接着,以一种戏谑的口气道:“我待在宸王身边,是为了寻找下一个目标。” 平七忍忍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你这么快就要寻找下一个目标了,费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待在了宸王身边,居然要移情别恋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和你,小痴,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能不能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千万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公仪无影冷哼一声,“你也看见宸王怎么对我了,今日又不是我的错,罚站站到这会了,我这颗芳心已经站碎了。” 平七忍又道:“小风,宸王和八哥说了几句话。如果你真的对宸王死了心,我就不告诉你了。如果你对宸王还有情义在,我就告诉你他们的对话。” 殊不知,上官玉辰见平七忍一直没有带风宁回去,所以自己来了,正好听到那句“我是个花痴,谁漂亮我就喜欢谁。总之,我要是再听到你说我喜欢宸王,我有你好看。”,遂收敛气息,藏身在树边。 公仪无影对这种男女之间的情/爱尚还青涩,倒不是很有兴听,不甚在意地说道:“你愿讲则讲,不愿讲便罢了。”口里这么说,但是自己的脚却拿不开,因为自己还真想听听八哥和辰哥到底在说什么。 平七忍叙道:“宸王对八哥说,风宁怎么看也不像是听命于谁去做事的人,就算本王的命令她也敢违抗,但是她却也不像是个毫无目的行事的人。不知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来我的身边是为了什么。本王一向自信,竟有点摸不透她了。” 公仪无影心里警惕了一下,无形之中已经暴露太多了,人瞬间平静镇定了许多,实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暴露的这些还要一点点收拾了。 平七忍顿了顿,接着说:“宸王问八哥,可知风宁到底对什么感兴。八哥头也没抬,随口应了一声,她对美男感兴。” 公仪无影:“……”此时心情已经不知用什么来形容了。如果不暴露女子身份,本王已经是个奇葩的断袖了。 平七忍缓了一口气,问:“难道世上还有比宸王更英俊,美貌的男子?” 这话一出,连躲在树后的上官玉辰都快憋不住了,心道:和风宁在一起,这容貌倒是不可忽视的问题了。美貌?我刚怎么听到风宁说,他的芳心站碎了?这都哪跟哪?到底本王是女子,还是风宁是女子?花痴?风宁是个花痴女子?怎么看都不像啊。 公仪无影淡淡吐出一句:“世上比宸王英俊美貌的男子比比皆是,你可见过柳蓝的公仪无影?” 上官玉辰一听,此刻终于有一点理解了,为什么风宁对天宸的机密一点兴都没有,却对公仪无影好像挺感兴的。 突然想起后山醉酒时,风宁说的那句“你该不会是对他面具下那张绝世容颜妒忌吧”。 脑中忽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天启阵破不破尚属次要,公仪无影的容颜一定要破。 平七忍很实诚地道:“没有见过,只听说柳蓝战王作战时,戴着个面具。见过他容颜的人,少之又少。你不要凭一时臆想,就放弃了宸王。想那一次,你为宸王的一念之恶,差点投河自尽。想你爱宸王,也是发自心底的。这容颜,其实只不过是外表的皮相。” 树后的上官玉辰对平七忍的话简直不懂,我什么时候一念之恶了,让风宁伤心地居然要投河自尽?这是何时发生的?我怎么不知道? 公仪无影再度咬牙,“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许用任何方式,任何语言,表露出我喜欢宸王这个意思。他这么对我,我已经对他死了心。现在的我,已经对公仪无影浮想联翩。所以,我不希望柳蓝的战王对我误会,认为我还有喜欢别人的心思,明白?” 第497章 妖精配断袖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再度咬牙,“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许用任何方式,任何语言,表露出我喜欢宸王这个意思。他这么对我,我已经对他死了心。现在的我,已经对公仪无影浮想联翩。所以,我不希望柳蓝的战王对我误会,认为我还有喜欢别人的心思,明白?” 平七忍依然不死心,“宸王可是个好男儿,我一直以你的眼光与行为为傲,且不论身世才智,单凭容貌能盖过宸王的,想必已经是个妖精了。” 公仪无影笑,“你觉不觉得妖精配断袖,有得一配?” 平七忍不语,…… 树边的上官玉辰心想,妖精配断袖?难道是说公仪无影是妖精,风宁你是断袖?既然风宁什么兴也没有,只对美男感兴,那想来也只有这个目的了。 平七忍好像一直在向风宁推荐本王?就算风宁是断袖,平七忍也不至于向一个男子推荐另一个男子吧。而且字里行间,好像认为这种事很正常。难道平七忍知道风宁是个女子?本王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想着,不知为何,心里酸溜溜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风宁起先就说了,就是为了见天宸第一美男子才找八哥帮忙,跑到广源楼,巴巴地来见我。 他想到这里,居然不自觉将自己的脸摸了一下。 风宁怎么……这么……色? 本来不以为意,色就-色-吧,反正自己还希望风宁色点,但是现在却色变了方向,色向了公仪无影。 然后,上官玉辰回忆了一下那个戴着面具的清冷战王,应该是不丑的,会不会真的比我漂亮?心里窝火,难道两个战场上的王爷比拼,不是比武功才智,战术破阵,而是改比容貌了? 想本王一代战神,居然窝囊到要和那个娘娘腔比容貌。 如今连我的踏云都知道他是我认定的人,我怎么会将自己的伴侣让向公仪无影? 上官玉辰想到此处,一脸憋屈,猛一脚踹向一边的大树,树枝在突如其来的猛力下,发出颤颤声。 公仪无影与平七忍同时惊得往后一跳,道:“谁?” 早已褪下戎装,换上一袭白衫华装的上官玉辰从树后走出。 透过月光,公仪无影一惊,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这么无耻的话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见不到上官玉辰的表情,但总觉得他声音中含着怒火:“磨蹭什么,饭食已经没了。” 又听喝道:“风宁,不想站死便立刻随本王回府。” 公仪无影本来还想顶两句,却怕上官玉辰听到了什么,于是,心虚地“哦”了一声,马上随在了他的身后。 却见刚才因为听到“妖精配断袖,有得一配”久久没有出声的平七忍,突然冒出一句:“口是心非。” 公仪无影忍无可忍,居然在上官玉辰的怒目下,转身,飞起一脚,踹向平七忍,平七忍闪开。 上官玉辰见此一幕,忽有些想入非非,平七忍可是说了他的实话? 看这样子,平七忍是不是知道风宁一些事情?改天是不是应该把平七忍叫来…… 第498章 马战术从何而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离开军营,公仪无影偷偷瞧了一眼上官玉辰,见他臭着一张脸,就像别人欠了他十万八万银子似的。 应该是欠了很多疑问,万一他问我马战之术怎么来的,我怎么可以驾驭他的战马,我如何回答? 我曾经告诉他,我家世代行医。有了,难道我就不能说我是做兽医时,会与马交流了?不知道这个谎话扯得怎样?不行,那只解释了控制马,马上的战术怎么解释?关键是这种战术多半用于战场上,我怎么会跑到他身边做个小厮?万一他问我有何目的,我怎么说? 正沉思着,就到了宸王的马车边。公仪无影站在马车边不动,万一回答得不好,车上又不利于逃。 上官玉辰似乎看穿了她的忧虑,问:“怎么,有心事?要站多久才上车,是不是想和叶飞尚雨他们一起走回去?” 公仪无影眼睛一亮,然看到上官玉辰沉沉的脸色,冷凉的眸光,终是把想和他们一起走回去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遂道:“还是和辰哥一起坐马车好一点。”讨好地将车帘掀开。 上官玉辰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瞥了她一眼,上了马车。 公仪无影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看着上官玉辰臭着的脸色。 我骑了你的坐骑不是受了罚吗?幸亏没有吃晚饭,对着这样一张臭脸,晚饭早被熏出来了。 其实自己此刻也心虚得很,不然看上官玉辰摆这样一张脸色,早就与他对着干了。 果然,上官玉辰开口问:“你的马战术是从何处学的?我记得你告诉我,你家是世代行医的。” 公仪无影正要把编好的瞎话说出来,上官玉辰拿起一边的折扇止住她开口的动作,对她说:“避免你又轻重不分,而且拐卖抹角地耽误时间,本王做个简单提示。” 此时,他自称本王。 公仪无影心想,看这样子,还挺严厉的,你连本王究竟是男是女这个最基本的疑问都问不出答案,看你能问什么。 上官玉辰懒懒幽幽道:“你就不要说你家世代行医,你会马术是因为你为马治病的时候学会了与马交流,然后马教你学会的马战之术。还有,你能驾驭本王的踏云,说明你驾驭之术绝顶非凡,除非你的坐骑并不是很亚于本王的踏云。这可证明你的身份许是将门之后,你就不要说你是在哪里偷师学的马战术,这种马战之术是有长期作战经验得来的。你既然有此身份,有此本领,怎么会落魄到到我宸王府做一名小厮?基于这几点,你可以回答本王的问题了。” 公仪无影见他目光凉冷,神态淡然,但感觉不到危险气息。 想不到他把我想好的东西全部翻出来了,这傲货还真不愧是战神,本王现在上哪去找个版本?今日太冲动了,也是拜踏云所赐。 沉默良久,上官玉辰的声音沉了些,“怎么?回答不出来,还是不想回答?” 公仪无影直接道:“不想回答。” 第499章 你最钦佩的战场英雄是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将折扇收起,击在面前的小案几上,口里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身份并不低微,对本王的话也可以置之不理?本王不论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但你现在的身份却是本王的人,本王要怎么惩罚你就怎么惩罚你。你若敢隐瞒,形同此案几。”动作轻描淡写。 公仪无影一看,案几已经变成两段,然后抬眼直视他,戏笑道:“王爷要动粗?甚至谋杀?” 上官玉辰见她神色冷静,心里惊讶不少。若是他人,不管王侯将相,此刻恐怕要么说实话,要么跪在自己面前。风宁不但没有一丝惧色,而且还是这嬉皮笑脸的态度,难道我在他面前居然一点杀伤力也没有吗?不过也是,自己哪里舍得伤害他,难道被他看穿了? 他提起折扇,作势欲打,却听公仪无影道:“想不到我会马上战术,王爷不但不高兴,反而还要处罚我。” 上官玉辰放下手,“你明知道本王罚你不是因为你会马战术,而是你意图隐瞒。” 公仪无影挑眉,“我若意图隐瞒,岂会让你见到我的马战之术?”本王本来心虚不想骗你,你居然在本王面前用强手段,本王偏生就是个不怕强的。 “那你就回答我的问题。”上官玉辰把自称由“本王”改成“我”,脸色缓和许多。 公仪无影清清喉咙,“这可是王爷让我说的,万一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却不要怪风宁了。”本王本不想骗你的,是你逼的。于是,接着说:“我家世代行医,但我家仅我一子。所以家里人对我百依百顺,我从小就钦佩战场英雄,志向就是成为一代将军。所以我一面习医,一面拜了名师学习马战术。我出师归来,听说你是一代战神,名声如日中天,于是就来投靠你。但是投靠无门,只好先做小厮。”边说边看上官玉辰的脸色,见他脸色平和,似乎还被唬信了不少,唇角不自觉地歪了。 上官玉辰又问:“你投的哪个师父?” 公仪无影淡淡回答:“师门不得透露,这是江湖规矩,此点希望辰哥不要逼我。若实在觉得风宁可疑,请让风宁离开便是。” 上官玉辰没好气道:“让你离开,离开你想到哪里去?”投靠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心里好笑,却假装苦着脸,“四处飘零,飘到哪是哪。” 马车速度不减,车轮划过地面的声音不断传来。 上官玉辰抬睫,目光打量公仪无影良久,突然转变一个话题,“你觉得美貌是形容男子还是女子的?” 公仪无影不假思索,“只要长得美,不管男女老少,都可以用美貌形容。” “那芳心呢?” “芳心多指女子。”公仪无影刚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马上补充道:“不过男子如果断袖的话,也可以用芳心形容。” 上官玉辰点了点头,但是好像对回答并不很满意,忽然问:“你最钦佩的战场英雄是谁?” 第500章 一睹战王风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点了点头,但是好像对回答并不很满意,忽然问:“你最钦佩的战场英雄是谁?” 公仪无影立即道:“当然是辰哥你。”却见上官玉辰一脸觉得自己是讨好卖乖的样子,又想起他居然想威胁自己,有一种想气他的心思马上流露了出来。于是,接着说:“起初,是一/门/心/思地来投靠辰哥,觉得宸王是美貌第一的战场王者。” 美貌第一……上官玉辰唇角忍不住抽了抽,又一听,起初? 公仪无影继续讲:“后来听说镇守天启阵的柳蓝战王美貌更是绝伦,心生向往。而且那天启阵更是百年都无人能破,于是,从起初的向往之情变成现在的一往情深了。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一睹战王风姿。” 上官玉辰听得烦心,见风宁说得声情并茂,眉飞色舞,更加怒火丛生,于是强压怒火,淡淡地问:“如果我放你走的话,你会到哪里去?”如果你敢说投靠公仪无影,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公仪无影心想,糟了,是不是把话说太满了,把公仪无影说得太精彩了?闹得现在辰哥真的要赶我走了。第二期图纸尚还没有看到,还不知道他的阵法破绽在哪里。如果我现在离开,岂不功亏一篑?四五个月全浪费了。 此时,心里真的有些慌乱了。 她将目光抬向上官玉辰,感到面前的辰哥有些恍惚了,一个是自己的使命没有完成,但好像更有一点其他的原因。很浓很不舍的情绪,由心底直接射向唇边,声音都带着颤抖:“辰哥真的怀疑我,想让我离开?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她说完,手竟不自觉拉住上官玉辰的衣袖。 在上官玉辰的记忆里,风宁虽然看似弱小,其实给人一种很镇定,很自信的感觉。此时的风宁却是如此慌乱,似乎有一种很真实的不舍夹杂在其中。他遂把风宁轻轻一拉,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我怎么会舍得让你走?我说的是如果。”刚才听风宁对平七忍说,他对公仪无影已经浮想联翩了,我明着给他个机会,他怎么又不想要呢?平七忍说他口是心非,口什么是,心什么非? 上官玉辰唇角一勾,“你说公仪无影会不会是个有断袖怪癖的?我觉得他本来就娘娘腔。” 公仪无影怒,问题怎么又扯到娘娘腔头上了?道:“我想,柳蓝的战王天生丽质,形态优雅,风姿卓越,才能非凡,像那样完美的人怎么会有断袖之癖?” 上官玉辰淡淡道:“哦,他没有断袖之癖,那你对他一往情深是意图怎样?”对公仪无影居然有这么多的赞美之词,对你辰哥就只有美貌二字。是可忍,孰不可忍。 公仪无影:“啊……”是啊,我现在是个男子身份,公仪无影又是个没有断袖之癖的男子,我意图如何?尴尬之余,脸悄悄红了。 她眼睫抬起,见上官玉辰邪肆的笑意溢满整个脸颊,又听他嘴里幽幽吐出几个字:“除非你是……” 公仪无影抢着答:“我什么都不是,不要以为你是个王爷就自以为是地瞎猜。” 上官玉辰嘴角一抹玩味的笑意,“你认为我猜到什么了?”不露声色地将公仪无影揽入怀中,气息温温柔柔,“其实女子也可以做将军,你不必要伪装自己。”伪装得再好,在你辰哥面前也会暴露的。 公仪无影觉得此时自己就像进了笼子的老鼠,又焦躁又不安,轻轻地道:“战神王爷,你可千万别断袖。” 上官玉辰轻轻笑着,似乎从来没有如此愉悦过。 此后,公仪无影感觉到上官玉辰看自己的目光明显变化,竟与巫晋月那邪魅的目光有些许相似。 第501章 玉都清风阁的消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以往宸王府中人多数对风宁的看法并不正面,只是碍于宸王威严不敢议论。 但关于军营里风宁竟能驾驭宸王的踏云,更以一招挑下宸王手下大将之事被随在宸王身边的侍卫传开,王府侍卫从心底不敢再轻视风宁。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厮居然有如此事迹,毕竟侍卫都是军人,对本事高而深藏不露的人,钦佩都是真心真意的,同时也深佩王爷的识人之能。 只要王爷没有下令不准风宁出府,风宁进出王府简直像出入自己的家门。 转眼,又是一段日子过去,上官子然带着平七忍前来拜访宸王。 很意外的,这一天上官玉辰居然没有让风宁随侍左右,甚至放了她的假。 公仪无影心下觉得奇怪,辰哥这段时间也不知怎么搞的,不管小到什么样的事情,哪怕到个湖边站站都要拉着自己。现在别说出王府,就算在王府里一个人溜达那么一下下的时间都没有。除了睡觉以外,就是宸王的附属物,难得有这个好机会。 因为此前在宸王府后门的消息被巫晋月截走,公仪无影不敢再如此下令,所以消息还是自己亲自去清风楼好。 ………… 公仪无影一路到了清风楼,召进易宇。 易宇见礼后便禀道:“主上前段时间命清风追查巫晋月的消息,已有眉目。” 公仪无影下令,“说。” 易宇禀告:“从天宸玉都清风传来巫晋月的身份,他是自天宸胤帝登基便跟在胤帝身边,并无官职,但直接受命于天宸胤帝,所以权利极大。无论走到何处,便如皇帝亲临,就相当于胤帝的秘使。主要功能就是监督天宸王公贵族,实权官员是否有不利于朝廷的行为,因而此人在天宸的情报网相当庞大,几乎是通天的。” 公仪无影心道,难怪清风只不过行动两日便被他察觉。 易宇继续禀告:“其他地方的清风并无他的具体消息,但是在云安,似乎就是到了他势力的总部,不管查巫晋月的身份还是他的行动路线,起先几乎是寸步难行,甚至折损了清风的几名成员。” 公仪无影凝眉,“此话何意?什么叫起先?难道后来好查不成?” 易宇回答:“属下也觉奇怪,后来只要我们的人员去查,每一次都好像有人故意给我们消息,得到了些却不知真假。” 公仪无影想起巫晋月的话,如果清风不是自己的势力,他将让清风在云安消失,又说他的身份清风很快会交给自己,遂简单道:“讲。” 易宇禀告:“巫晋月是御魂教第四代教主,御魂教的发源地是云安,此组织本就相当庞大。但自从巫晋月继任教主以后,其势力发展更加迅猛,可能因为巫晋月的后台是天宸皇帝了。御魂教虽为江湖组织,但其在江湖上名声突飞猛进其实更多是因为它在天宸朝堂中几乎只手遮天。御魂教用其特有的能力替胤帝排除异己,使胤帝将权利逐步垄断到手中。” 第502章 巫晋月的势力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问:“胤帝登基,难道权利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却要用这种旁门左道的方式一点点收集?” 易宇回答:“清风只在调查关于巫晋月的身份消息,至于这天宸权利的事并不很了解。” 公仪无影素指在桌面轻点几下,道:“接着讲。” 易宇继续禀告:“巫晋月祖籍云安,对云安十分熟悉,又离天宸京都甚远。所以,巫晋月有自己的独立势力,而整个云安,甚至云安周边几个县镇,十之八九的产业都来自御魂教。也就是说,在云安,只要他振臂一呼,上至朝堂官员,下至贩夫走卒基本上全都可以替他卖命。” 公仪无影越听越心惊,一个不属于朝堂的人居然有如此庞大的势力。此势力为天宸皇帝一手栽培,自以为此势力便是属于其的。可从巫晋月字里行间,他对天宸皇室充满恨意,可见对当今胤帝也并不忠心,甚至是利用皇帝撑腰而肆意扩张自己的势力。胤帝此举,分明是养虎为患。辰哥重兵驻扎云安,会不会与巫晋月有关? 她接着问:“他既然是皇帝秘使,此番来到他的势力中心,意欲何为?” 易宇回答:“得到许多不同版本的消息,其中之一,他是受天宸皇帝之命,来监视宸王是否有异动。因为天宸的兵权大多掌在宸王手中,皇帝不敢动宸王,所以想试图找一些宸王异动的证据,借此将兵权收归一部分。另有消息,说巫晋月在天宸朝堂为所欲为却又多受宸王压制,两者本就不愉快。巫晋月到此可能是想在自己的势力范围,意图诟病宸王。再就是与映月山庄有关,此点涉及天宸的重要机密,清风查不到消息。但是有人放下话,如果想知道更多,不如亲往御魂教一趟。放话的人,就是在云安将巫晋月之身份透露给清风的人。他们给这些消息,似乎是故意的,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知道。” 他说到这里,有点不放心,对公仪无影道:“主上,这些消息会不会是假的?不知道有没有用?” 公仪无影点头,她知道这些都是真的,他透露这些给自己,是要告诉自己,如果与他合作,事半岂止功倍?起先调查巫晋月的身份不过是因为他对自己知道太多,怕他泄露自己的身份。如今查下来,虽然心惊胆寒,但似乎与自己完全无关。我与巫晋月的目的根本没有交集,不可能合作,天宸的秘密与我一点关系没有,我确实没有必要趟进这浑水。这御魂教一行,免了。 于是,她站起身来,对易宇道:“对巫晋月的一切,停止调查。”转念又一想,不行,还是得派人去御魂教,巫晋月对整个云安地势都很熟悉,他答应给我钜子山的地势图但还没交给我。 公仪无影看看窗外,天色已经不早了,也该回王府了。冲易宇道:“易心对御魂教熟悉,命她往御魂教一行,向巫教主索要一份地势图,这是他答应的。” 易宇领意,“是。” 第503章 狐狸玉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色已暗,街上人烟已稀疏了些。街边那些卖字画的,小吃的,胭脂水粉的……小贩们都开始慢慢地,懒洋洋地收摊。 公仪无影走在街上,看到一卖玉器的小摊,走了过去。 正准备收摊的小贩,停止收摊的动作,“小哥可看中了什么?” 公仪无影拿起一块玉石腰佩,见那玉石居然雕成一只很别致的狐狸头像,对小贩道:“谁会挂一个这样的挂配?” 小贩笑着应答:“小哥一眼看去,也是个别出心裁,心思灵巧的人物。这是个很味的挂坠,小的也要收摊了,如果小哥喜欢,便宜点卖给小哥。” 公仪无影心想,每次出来都是空手而归,这一次就随便买个什么玩意吧。可看来看去,却始终没有中意的。毕竟是在宁谷长大,又在皇宫待过,虽然对这类东西并不感兴,但也一眼辨出这玉石玉质实在不咋地。戴着吧,玉质太差。不买吧,觉得小贩一脸真诚,自己又难得看中一个物件。 她正纠结,一股好闻的熏香气传来,一个人影似乎挡住了光线。 公仪无影不用抬头,脑里便闪出了一个人,巫晋月? 果然,一个柔柔似水的声音从自己身侧传来:“难得出府一趟,可是瞧中了这个小物件?是想送给我?” 公仪无影将狐狸挂饰往手中一捏,问小贩:“怎么卖?” 小贩一改刚才灵活善迎的口吻,竟然口齿不清,“此……此玉……实在不上台面。小哥若是喜欢,拿去便是,小的这就收摊。”然后,将头低下,手忙脚乱地收拾。 公仪无影转过头,一眼就看到那笑颜如花的巫晋月,见他目里光彩依旧,只是容色似乎苍白了些,吐出一句:“你来的太是时候了,谁愿意见你这副笑里藏针的尊容?你把小贩吓着了。” 巫晋月抬睫,目光洒向小贩。 小贩说话更加结巴:“小哥……小哥说……说哪里…话,能够如此近睹尊上一面,实是小的荣幸。小的……小的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吓到?” 公仪无影想了想,从衣兜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一块肉眼看得起眼的一锭小银块,塞在小贩手里,“这可是我买的。”以前做王爷手里还带点银票,这做小厮了,手里倒拮据了。 她想着,叹了口气,幸亏是块不起眼的小玉,不然丢人都不知道怎么丢出来的。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到底我还是占了便宜,这银子该够吧? 巫晋月懒懒散散地跟到她身后。 走了几步远,公仪无影淡淡道:“我要回王府,你跟着我却是干什么?” “你为我买的东西还没有给我。” “早知你富甲天下,手里什么宝贝没有?一个不上台面的便宜货,你居然手跟手,脚跟脚地讨要。连这么个玩意你也讨,羞不羞?” “这可是风宁难得看中的一个物件,若是讨要到手里,在本尊眼里,比天下什么宝贝都强。”巫晋月说得自自然然,一溜一溜,语气真诚。 第504章 稀醉回礼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转过头,还想诽他两句,无意中见到他将眸子微垂了些,但瞬间却又恢复淡然。 她细细一观,那脸色比平时苍白了些,似乎忍着某种伤痛而尽量让自己神态自然。 公仪无影心念一动,一手轻轻拿起他垂在一边的手,另一手手指扣上他的脉搏。 巫晋月眼里的异彩更显眼了些,这是风宁第一次牵起他的手。 他将风宁把在自己脉上的手拿开,这样就变成风宁的手牵着他的手,而没有其他动作了,然后嘴角挂起常见的邪肆笑意,“本尊不要你有其他的动作,见到你就百伤痊愈了,你是本尊的神医。” 公仪无影问道:“你受了伤,虽然没有内伤,但是皮外之伤也不轻。你武功那么厉害,这是怎么回事?” 巫晋月并不理会,“既是小伤,便不必挂齿了。我已经将钜子山的地势图绘出,但是这图希望你亲自去拿。两日后,我在御魂教内等你。” “可我现在独自一个人离开王府尚且困难,何况还要去御魂教。” 巫晋月目光暗了些,“那两日后,我去宸王府。” 公仪无影赶紧道:“你去宸王府,万一出现差错,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虽然你我目的相差甚远,但我不希望你出事。” 巫晋月轻笑,“你是在担心我?” “我担心我的图纸。” “两日后,只要你出府就行。”巫晋月说完,手势止住她继续开口,却从她的手里轻轻巧巧拿下狐狸玉饰,“这是稀醉的回礼,谢了。” 一辆马车从不远处行了过来,巫晋月自顾自地上了马车。 公仪无影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 天入黑,月儿钻出云层,四面的建筑已朦朦胧胧。 公仪无影正见上官子然和平七忍从宸王府出来,遂上前打招呼:“八哥,小七,辰哥可是休息了?” 上官子然调笑,“连跟你八哥打招呼,问的都是你辰哥了。” 公仪无影笑,“不是怕回来晚了,辰哥怪嘛。虽然是放了假,可毕竟天都黑了。” 平七忍在她身边晃悠两下,道:“你还怕宸王怪?真怕的话还敢天黑了回来,宸王问你无数次了。” 公仪无影一听,马上道:“你们走好,我可要进去了。” 平七忍突然笑,促狭道:“瞧你慌的,东西掉了都不知道。” 公仪无影一愣,但还是下意识地朝身边地上瞧了瞧,“什么东西掉了?没有啊。” 平七忍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在公仪无影面前晃了晃。 “瞧,这可是你的?好奇怪的哨子,在哪买的?” 原来,宁谷魔哨不知何时被平七忍摸了去。 公仪无影心里惊了一下,但神色依旧淡然,不露声色地走过去将宁谷魔哨从平七忍手里拿了过来,佯怒道:“这物件可是我娘给我的,谁也不许乱碰。小七越来越讨厌了,明知我心慌,还跟我开这种玩笑。” “不是半天没见你,跟你开个玩笑嘛。现在宸王把你看重了,小风该不会有架子了吧?开个玩笑还生气。” 公仪无影把头偏向一边,“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生气?” 平七忍见状,离她近了一些,很小的声音说:“宸王今日可问了我不少呢,关于你的,我可是嘴紧得很。” 公仪无影一听,脱口叫道:“难怪辰哥今日要放我的假,原来想暗中调查。” 一边的上官子然咳了两声,天色暗了,看不到表情。 只听他说:“小风,你可是有事瞒着十四?” 公仪无影不语。 上官子然对她说:“十四自信,心知你无害,又宠着你,明知你有事瞒着也不会追根究底,十四对你可真是用心。”他说完,转身唤了一声:“小七,走吧,别耽误小风了。” 见两道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公仪无影隐隐觉得八哥今日说话的语气中居然好像有一丝酸味。 难道是觉得辰哥待我比待他更像亲兄弟一些? 第505章 花痴将军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走进王府,有一种莫名的心慌,仿佛是怕面对什么,又好像是欠了别人什么。总之,整个人感到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本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却见上官玉辰书房灯火亮着。 她想,回来了总要向辰哥道一声吧。 书房前的侍卫朝她点了一下头,她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果见上官玉辰正坐在书案后,一本书翻看着。 她走近书案,正想说“辰哥,我回来了。”却见上官玉辰将头抬起。 “哪里去了?这么晚回来。”语中并无责怪,眼神甚至含了几丝宠溺。 公仪无影想到两日后要设法出府拿图纸,又想到上官子然的话,十四自信,明知你有事隐瞒也不会追根究底。 她整个人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 上官玉辰看到她这个样子,柔声问:“怎么?放了半天假还反倒没有精神了。” 公仪无影抬睫,“辰哥,今日怎么会想到放我半天假?” “不高兴?” “要放假就放长一些,一顿饭就得半天。” “那你想放假多久?”上官玉辰脸色沉了些,还玩上瘾了,又问:“你到哪里去了?” “既是放假,难道我去哪里玩还要禀告一声?以后辰哥放我的假,是不是只准我到王府里面玩?如果只到王府里面玩,半天绰绰有余了。但是若我今日待在王府里,会不会妨碍到辰哥?”公仪无影垂着眼,有气无力地答着。 “原来真是放假放出毛病来了。”上官玉辰走下书案,牵起她的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公仪无影干脆得很,“我想辰哥多放我几天假,最好是三四天。” 上官玉辰惊讶,“为什么?” 公仪无影应道:“这样辰哥若想追根究底,就可以经过充分准备,能够调查出详细准确的结果。”不知道小七到底对辰哥说了什么?连带八哥都好像对我有了想法,不如顺水推舟,耍个赖,两天以后出府溜达,顺带把钜子山的地势图纸拿回来。 上官玉辰将她轻轻拉进自己的怀里,“你可是想多了?” “辰哥认为我把什么想多了?辰哥若想知道什么,直接问风宁是不是好一点?”公仪无影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上官玉辰唇角一勾,“这么说,风宁是想实话回答了?” 公仪无影反问:“难道辰哥认为我每一次回答说的都是假话?” “假话也好,真话也罢,你说的每一句话,辰哥都愿意去相信。”上官玉辰目光如水,声音轻柔,“你能告诉我,你到广源楼,是为了投靠宸王还是为了见天宸第一美男子?” 公仪无影脸一红,先前说是为了见天宸第一美男子,后来却告诉他是为了投靠宸王做将军,这下可怎么回答?忍了好一会,终于答了一句:“为了投靠天宸第一美男子宸王,在他的麾下做将军。” 上官玉辰接着问:“你到底是想做一个名扬天下的战场将军,还是做谁漂亮就喜欢谁的花痴英雄?” 公仪无影脸更红了,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这到底是小痴说的还是他自己亲耳听到的?这都是我的亲口话呀。 终于,她咬紧银牙,闭上眼,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想做一个……花痴……将军。” 第506章 说不定就喜欢那个丑八怪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一脸邪笑,“花痴将军?那不一上战场见了美男就叛变?若是叛变,那可是要受军法处置的,不配做将军。” 公仪无影心想,谁想做将军了?本王堂堂一代战王,被你逼着戴了一顶花痴帽子。 上官玉辰忽然问:“你愿意一人真实,还是捉摸不透?” 公仪无影直接回答:“当然愿意见真实。” “那你是依然心仪宸王,还是对公仪无影浮想联翩?” 公仪无影:“……”糟了,本王现在又变成笼里的老鼠了,心仪宸王是我对小七说的,对公仪无影浮想联翩也是我对小七说的。小七这个混小子,陷本王于不义,还说嘴巴紧。 我要是说对公仪无影浮想联翩,可以风宁的身份来说,公仪无影就是个捉摸不透的。 难道逼着我说心仪宸王?这话怎么说得出口?何况本王现在身份是男子。否认也不行,这话小七肯定是已经说出来了,这不明着说假话? 原来辰哥让我实话回答就是个钩钩。 她忍了半晌,终于说出一句:“我可不可以不回答?” 上官玉辰满脸笑意,风宁肯定是以为是平七忍对本王说的,本王哪屑于去问这种问题?只不过是本王听到的,然后借平七忍的名问问她而已。于是,换了个问题:“辰哥什么时候一念之恶,让风宁伤心地居然要投河自尽了?” 公仪无影嘴巴抽搐半天,本来进书房时是无精打采,现在是神经紧张兼无地自容,实在忍不住问:“这话是谁说的?” 上官玉辰一愣,这些话都是偷听来的,难道嫁祸平七忍?默了一会,反问:“谁说的难道你不知道,还要辰哥点名道姓不成?” 公仪无影心说,这话是我告诉小七的,这个混蛋小七,也怪当时自己口不择言,现在见到辰哥,脸都不知往哪搁了?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嬉着面,一个红着脸,倒是僵持半天不说话了。 上官玉辰看风宁那哭笑不得的苦相,居然还小声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 公仪无影视死如归,狠狠回答:“问吧。” 上官玉辰慢慢问出一句:“你是先钦佩战场英雄战神宸王,还是先发花痴喜欢天宸第一美男子?” 公仪无影现在脸色已经由红转青,一副傲然的样子直视上官玉辰,“宸王想让我怎么回答?” 上官玉辰忍不住大笑,道:“本王面前,实话实说。” 公仪无影咬牙,“我先钦佩的战场英雄战神宸王,但是后来发花痴喜欢柳蓝战王公仪无影了。” 上官玉辰大笑的脸僵住,“那个娘娘腔是个捉摸不透的,你发花痴喜欢的说不定是个丑八怪。” 公仪无影吐出一句:“辰哥断袖,说不定就会喜欢那个丑八怪。” 上官玉辰没有明白这话中意思,回答道:“辰哥喜欢的是面前的人,可不一定是断袖。”他说完,将她再度拉入怀中,“辰哥既然相信你,就不会去怀疑。哪怕哪一天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会后悔。” 公仪无影突然觉得眼里涩涩的,说了这么半天,竟不知自己已经说了这么多自相矛盾的话。 她将头轻埋在他怀里,语音轻轻而清晰:“既然辰哥选择相信,那风宁就选择真心。风宁以生命起誓,对辰哥一定是真心相待。” 第507章 两个男子,紧张什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宁谷的空气格外的清新,清风徐徐,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跨坐马上,扬鞭而策,好不惬意…… 公仪无影一夜好梦,躺在床上,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床边,上官玉辰正凝望着她,看到她纯真灵净的笑容,这么开心,梦到什么了? 公仪无影走到一个桃花林,便下了马来,树枝不停地捎着自己的脸,她伸手拍开树枝。一会儿,又一支树枝碰到自己的脸,她再度伸手掀开树枝,摸摸身后马儿的脸,“行风,我们换个地方玩,这儿太多树枝了。” 她睁开眼,一张熟悉的俊颜印入眼帘,登时惊醒……“辰哥,你怎么……怎么……在这?”正要坐起来,突然意识到什么,将被子一直拉到盖住自己的下巴。 上官玉辰笑,“每一次都是你唤我起床,这一次换我来叫你。” 公仪无影心道,原来那讨厌的树枝就是你的手。然后,她检查一下,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口里道:“王爷真早,风宁真是受宠若惊。” “又哪里不对了?献殷勤还将称呼变得拘谨了?”上官玉辰看了一眼床上的公仪无影,又说:“还不起床?这样热的天气,你盖这么严实,不热?” 他说着,将她扯住被子的手轻轻一拍,就要拉她的被子。 公仪无影虽然对她的装扮一直都很注意,但毕竟是夏季,又是在歇息,揭开被子必能看出异样。于是,紧紧地扯住被子,惊叫:“王爷先出去,风宁要起床了。” 叫完,仿佛听到门外一些动静。但,室外有动静,室内却是很安静。 上官玉辰一脸平静,“你起床就起床,惊叫什么?我起床的时候,你不也在床边,我不是一直很淡然。” 公仪无影立即道:“哪有王爷伺候小厮起床的?王爷在此,风宁不起来。”那是因为王爷脸皮厚。 上官玉辰看她睡着的模样恬静怡然,初醒时仿佛受到惊吓,而此时目内的紧张显而易见,又瞧她紧紧扯着被子,好像怕自己察觉什么。于是,故意道:“两个男子,就算你怕羞,你穿衣服我不看便是,紧张成这样干什么?额头上都是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说完,拿出一个手帕就要替她拭汗。 公仪无影偏开头,结结巴巴说道:“本来两个男子没有什么好紧张,但是,王爷,王爷,王爷你……你……你是个断袖,风宁,风宁实在是……不习惯。”声音不小,门外好像又有一阵整齐的抽气声。 上官玉辰脸一黑,分明自己是个假货,倒理直气壮说本王是个断袖。但若正如自己所想,风宁是女子,自己站在这里确实也不合礼仪。 他把头俯下去,脸几乎快与她的脸挨着,很小,很促狭的声音道:“要不要我到门外喊一个不是断袖的侍卫来监督你起床?” 公仪无影见到那张快与自己挨到的俊颜,心跳不自觉加快,使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开口道:“王爷,今日很闲吗?还是今日侍卫都没有事做,我一个小厮起床还要人来监视。我穿的是小厮服,没有偷你王爷的衣服。” 上官玉辰笑得好看,“此时你嘴硬的底气在哪?还不快点起床,别磨蹭了。”然后,大步出了风宁的房间。出门时,不忘将门带上。 门外,所有的侍卫整齐划一,身子正着,头低着,眼垂着。 第508章 风宁不是外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整理好自己,从房中出来,便见不远处上官玉辰负手而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侍卫整齐地跟在他身后。 她心里吃了一惊,这架势就像在等待自己。于是,赶快走过去,躬身,双手抱拳,作了个大揖,口里呼:“让王爷久等,风宁实在不敢当。” 上官玉辰见公仪无影一身工整的小厮服,一脸平静,适才的尴尬模样已一扫而空,可他对这个作大揖行为着实吃惊不小。在他的记忆里,风宁可从来没有对他行这么大的礼,遂一脸戏谑笑意,故意双手将公仪无影躬下的身子扶住,“风宁不须行此大礼。”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公仪无影一脸哭笑不得,这到底像个什么样子了? 身周的侍卫们想笑不敢笑,一个个冷峻的面瘫脸轻轻地抽搐着,古怪加别扭,难受。 上官玉辰看了看周身的侍卫,旁若无人地牵起公仪无影的手,仔仔细细地打量她,道:“你没有内力,得将冬日的衣服准备些。” 公仪无影不解,“这跟有没有内力有什么关系?如今尚处夏季,准备冬日的衣服也太早了吧。” 上官玉辰应道:“你大概猜不着,我今日怎么会这么早叫醒你。趁这几日有空,我要把你带到映月山庄。映月山庄地处幽僻,四周为大山围绕,植满幽尾。庄内常年没有阳光,一年四季阴暗如冬。所以要你准备冬日衣服,映月山庄不能久居,但只要不在幽尾丛中,居个十日左右没有问题。” 十日左右?公仪无影瞬间想到后日要去找巫晋月拿钜子山的地势图,遂问:“辰哥带我去映月山庄干什么?那里不是不让外人进入吗?” “外人是不得进入,但本王不是外人,风宁也不是外人。” 公仪无影凝眉,“映月山庄里不是有庞大的幽尾阵吗?我进去干什么?难道辰哥是想带我闯幽尾阵不成?” “你猜对了,辰哥正是想带你闯幽尾阵。” “这是为何?幽尾阵的破法难道要教给我不成?” 上官玉辰凝视公仪无影,声线柔和:“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辰哥却从来没有真正教过你什么。你既有远大志向,辰哥为何不能成全你?” 公仪无影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唇角一勾,将她拉近自己一些,对她说:“你若真想在战场上扬名,其实兵法比你的马战术更实用一些,兵法又以阵法为最,我要教你阵法的破解,而幽尾阵是个现成的活阵法。我不知该怎么说,以一个寻常人的资质要弄透幽尾阵法,大概得十日左右。” 公仪无影苦笑,“辰哥要把我带进幽尾阵,是蓄谋已久还是突然兴起?”不就是个幽尾阵?再厉害,能不能和我公仪世家的天启阵比?由你带着还十日,一日都多了。但是我又不能告诉他,我一日就把他引以为傲的幽尾阵给破了。不过去一趟也好,见识一下他的手法,或许对破钜子山重阵有个启发。 第509章 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见她苦着一张脸,心想:她这么聪明,此刻莫非是在担心她若会破幽尾阵了,凡是想动映月山庄心思的人恐怕都要打她的主意了,遂柔声道:“我是蓄谋已久的,只要你跟在我身边,无人可以伤害你。若真有人欲对你不利,你会破幽尾阵可能会保你性命无虞。” 见她还是不语,他又说:“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辰哥想把自己认为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你。幽尾阵虽是个植物阵,看上去仿佛是一个静止的阵势,但其实它是一个变化多端的活阵。弄通此阵可以举一反三,对你将来破阵有很大帮助。” 然后他将她的鬓发撩向她的耳后,对她说:“你现在懂我的心意了,这十来天我亦空闲,可以一心一意教你。” 公仪无影心下感动,却更觉愧疚。 如果有朝一日,辰哥知道我毁掉他费尽心思的钜子山重阵,是否还能原谅我?后悔今日手把手教我破阵。 她想着,眸光垂了下去,情绪低落了些。 上官玉辰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又轻轻道:“初始学习破阵会觉得有些繁复,但辰哥相信,以你的聪慧,可能根本用不了十日。” 公仪无影听着,心里更是歉疚难受,口里道:“要学破阵也不急于一时,映月山庄不准外人进入,会不会因为里面有什么大秘密?” “这个秘密对我而言不是秘密,对你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公仪无影心知,辰哥心意已决,映月山庄一行是势在必行了,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辰哥叫我起床是要带我去清风楼吃顿好的,肚子还是饿的。”必须要将自己离开宸王府的消息传出去,让影卫从巫晋月手里拿地势图。 上官玉辰不解,“你怎么就独独想到清风楼了?难道清风楼的菜肴特别合你胃口?” 公仪无影随口道:“我特别想念陪辰哥相亲的时候。” 上官玉辰哑然,“这都哪跟哪的论调?” 公仪无影抬睫,“辰哥一直没有和我在外吃过饭,除了在广源楼混的那一餐,就只有清风楼陪相亲的那一次了。” 上官玉辰如黑曜石般深邃的黑眸流过一丝柔软,深深地看着她,薄唇微启:“其实今日你已经起来晚了,等你学会破幽尾阵之后,辰哥再带你去大吃一顿。”然后,叫道:“来人,拿份干粮来。” 很快,身后便有侍卫取出一个比一般包子大一倍的馒头,双手递给他。 他手朝公仪无影挥了挥,馒头便被递到了公仪无影手里。 公仪无影看着手里的大疙瘩,一脸哭笑不得,这简直像去行军打仗。 上官玉辰柔声道:“为了节省时间,你就边走边啃这个干粮吧。”然后吩咐人准备几套适合风宁身形的冬装。 公仪无影无奈地咬了一口手里的干粮,去不了清风楼,就传不了消息,该怎么办?转念一想,以巫晋月在云安的势力,就算我没有传出消息,应该也能知道辰哥带我离开宸王府了吧。 第510章 钜子山蹊跷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两人刚出王府,便见两匹马被牵立在府外,侍卫将准备的干粮衣装挂上两匹马。 上官玉辰对身周侍卫吩咐道:“本王此次一行,少则两三日,多则十日。宸王府若有急事,便到映月山庄入口释放信号。云安若有事难以处理,去八王府找八王爷。” 周身侍卫领命,恭应:“是。” 上官玉辰翻身上了其中一匹马,对公仪无影使了个眼色,公仪无影便翻身上了另一匹马。 ………… 马行一个时辰多,过了城镇,郊外,山道偏僻。 上官玉辰放慢马行速度,见公仪无影一路默默无语,少见她如此沉静,遂将马靠近她。 “风宁,可有心事?” “没有。”公仪无影微微抬睫,回答完,眸光又迅速垂了下去。 上官玉辰声线更加柔和:“看你无精打采的,辰哥单独陪你还不高兴?” “平日里何曾分开过?风宁不是时刻都在辰哥身边,你陪我陪有什么区别?” 上官玉辰笑,“区别大着,你陪我是人前,我陪你是人后。” “人前人后不都是要听辰哥的?” “难道你不想听辰哥的?” “不想听是不是能够不听?” 上官玉辰手一带,将公仪无影带到自己身前,“不想听什么?” “王爷自重一些,风宁可是男子,这样坐着被人看见,难免闲话。” “你的意思是若是女子,这样坐着就没有闲话?” “女子也不行。” “那不结了。”上官玉辰随口道,顺手将公仪无影的马缰牵到自己手里,“管他男子女子,总是有闲话。” “风宁无所谓,但王爷是天宸的宸王,对王爷的名声太不好了。” “只要风宁无所谓,本王更加无所谓。”上官玉辰笑,将脸倾向公仪无影。 “总有一天,风宁会自己向辰哥澄清一切。” 一阵清风吹来,更觉空气清新怡人。 山道中密麻的树影交错相映,树叶发出窸窣的声音,马蹄声无节奏地响着…… 上官玉辰感到奇怪,风宁居然沉默了。 忽闻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轻轻皱了一下眉,勒住马。 公仪无影挣扎着从马上跳下。 上官玉辰将马转过,远远便看见两军装身影策马急急赶来。 离他几米远,两道军装身影翻身下马,单膝跪下,其中一人正是前不久被派往钜子山执勤的叶飞。 叶飞恭敬禀告:“启禀王爷,两日前,守卫钜子山的丁博统领私自靠近钜子山内部,未经允许差点离开他执守的范围,受到军杖处罚。处罚过后,命军医为其疗伤,并无生命之忧。但离奇的是,昨日夜里,刚刚恢复神智的丁博居然因为伤重不治而亡。” 上官玉辰皱眉,“丁博可曾离开过钜子山?” “未曾。”叶飞应道。 上官玉辰吩咐道:“丁博一直恪守本分,此次虽然开了小差,许是行杖过重。通知他的家人,给予抚慰。”略一思索,又问:“钜子山可曾有人离开过?” 叶飞恭敬禀告:“并未见到人离开,只是昨日发现,一名守卫钜子山外围的士兵的尸体。” 上官玉辰沉声道:“严加把守,确保钜子山连苍蝇都不能进出。”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钜子山守备竟如此严格,别说进钜子山,就连自己的士兵开小差离开把守范围都会被活活打死。巫晋月虽对此地熟悉,但绘出的图是否是现今的实图?若是地理环境被人工稍加改造,偏之毫厘,谬之千里,巫晋月所绘之图恐怕也只能作简单参考。 第511章 幽尾阵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回过头,见公仪无影还是那副沉默的样子,叫了一声:“风宁。” 公仪无影收摄心神,抬睫。 上官玉辰自以为风宁是对幽尾产生了心病,遂轻声道:“你倒是心不在焉了很久,在想什么?幽尾阵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不要中了一次毒,就终身害怕幽尾了。”语调中大有安慰之意。 公仪无影翻身上马,冲着上官玉辰扬声道:“以前只在医书上见过幽尾,却从没见过实物。多少习医之人一生都见不到一株幽尾,而我现在却要去见一大片幽尾,我实在是太激动,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上官玉辰看到她不复之前的沉默,心下一松,“等你见着,就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约过两个时辰,两人终于进入了映月山庄。 公仪无影睁大了双眼,全是几人高的,浑身是刺的丛林植物,密密麻麻的,盘根错节,还未进到幽尾林,便感觉到里面十分幽暗。 莫说不知出路,知路也难行,不知深处是什么? 她怔愣着,便感到一件厚重的披风披到了自己身上。 公仪无影抬首,正见上官玉辰看着她。 只听他温和的声音:“抱紧我。” 她自然而然地搂住他的脖子,腾空而起。 “好壮观,我居然看到这么一大片幽尾林。”公仪无影激动得大叫。 上官玉辰一个旋身便落在幽尾林旁边一棵大树上,观察幽尾林并计算方位。 公仪无影以这棵大树为天门,心中的罗盘在虚拟中展出。这么大片幽尾林,却不知到底要保护什么? 上官玉辰瞧了一眼紧紧搂住自己脖子的公仪无影,对她说:“激动吧,此阵成形之初只有寥寥百株,幽尾移植困难,但一旦移植成功,只要适合它生理条件,蔓延却是相当迅速,这成千上万的幽尾正如成千上万的士兵,按照自己的设定不停地扩张移动。阵法几乎每数日都有变动,越变越精妙,越变越严谨,但是变化不离其中。” 公仪无影故意道:“我对阵法的奥妙尚且生疏,但是对如此大片的幽尾却是激动兼狂喜。辰哥,这幽尾阵既是变化的,就算我领悟了此时的破解,可数日后又有变化了,该当如何?” 上官玉辰答道:“它的变化是按照自己设定的方位在蔓延,无论怎样蔓延,它的破口都不会衔接,只是在寻找破口时会增加一些困难,需要更多的小心,毕竟活幽尾的刺是碰不得的。我先带你纵观一下整个幽尾阵的布置。” 他带着公仪无影几个起落,落到幽尾丛中的几个位置居然都是安全的。 公仪无影心中罗盘天门方位不变,以上官玉辰游离速度计算,停下的方位分别在罗盘位置,乾西位五十米,艮东十五米,兑南十五米,再以坎位为中心,变更速度再行计算。离位西四十米,震位南再四十米,到达坤门。 落下,上官玉辰步伐进七退四,左行四退二,前行六步,再左行退二……进入生门,幽尾林明显稀疏,逐见空门。离阵,进入映月山庄中心。 公仪无影已经大致了解幽尾阵阵型,而破解只要知道幽尾阵的初型。 第512章 孤男寡女,你怕不怕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离开幽尾阵,道路变得宽敞,似乎明亮些了。 上官玉辰从袖中取出幽尾阵初期布阵图纸递给公仪无影,道:“这是幽尾阵的初期图,你自己先琢磨一下。这是最初期的阵势布置图,以后的阵势发展也不会偏离此基本图。” 公仪无影状似随意地将图纸展开一看,其实幽尾阵的初期图与她心中所料的相差无几,但看到此初期图,突然想起宸王府小书房暗格里的图纸。 想到幽尾的蔓延是让阵势的力量无形中变得严谨强大,而那看似仅固定装置的玄铁链,也会在慢慢蔓延中,让玄铁链变成很强大的拉力,致使装置中有强大的力量被推出。这慢慢的力量却是哪里来的?难道如幽尾蔓延一样,偏得一年才能形成? 她想着,看图纸的目光幽深了些。 上官玉辰轻声道:“风宁,你可是看出眉目了?” 公仪无影收摄心神,“辰哥给的这张图纸还要好好研究下,如果外面的人得到这张图纸了,岂不都会破幽尾阵了?” “幽尾蔓延变化多端,这个图纸只能心领神会。若无亲身指导,根本无从下手。我把图纸给你,只是让你先领会一下,明天我会慢慢教你。”上官玉辰顿了顿,又道:“映月山庄别看这么大地界,却是个空庄子,如今除了你我,庄子里再无他人。你在这等着,不要乱闯,我去把干粮取回来。” 公仪无影随口接道:“我们在这里做几天野人。” 上官玉辰忽然回过头,“孤男寡女,你怕不怕?” “却是两男,哪来寡女?只怕你丢下我,变成孤男一个。” 上官玉辰笑着离开,公仪无影便随处走走。 庄内没有阳光,但并没有想象中的黑暗,四处环境,影影驳驳,明暗不等,清幽处偶见明亮。 公仪无影朝一处亮处走去,近了些,竟发现这光亮是来自一颗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她朝里走近,似乎有水轻沸的声音,正要继续前行,便听到一个很轻的落地声。 然后,一个略带怒气的声音传来:“让你不要随意走动,却是不听?”声音中,担心的成分不小。 上官玉辰走近,“这里幽尾四处都有,万一走丢了,我到哪里去寻你?” 公仪无影并没有理会,还在往前走,自顾自地说:“里面好像有水声,而且这个地方好像比其他地方暖和多了。” 上官玉辰停下脚步,“让你过来听见没有?你倒是真不听使唤了。” 公仪无影折返,靠近上官玉辰,“我现在不饿,一时好奇往里面走走,又没什么事。” 上官玉辰将手指勾了勾,“站在这里。” “为什么?我偏要往里走,可是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一下拉住她的胳膊,道:“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可不准出来。”说完,往里面走去。 原来是一方温泉。 温泉水雾缭绕,如梦,如幻,彷如虚无缥缈的仙境一般。 上官玉辰松开公仪无影的胳膊。 公仪无影看着温泉,不知在想什么。 上官玉辰转头看她,云淡风轻地开口:“也算奔波一天了,此处没有旁人,一起沐浴吧。” 公仪无影吓了一跳,急急说道:“不用,不用,谢谢辰哥,我十分干净。”早知如此,我要跑进来看温泉干什么? 第513章 替我宽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听得十分别扭,剑眉微挑,“不用这么大反应吧!都是男子,不就一起沐个浴?”然后,又说:“从早上到现在,在外策马奔波一天,身上哪能没有流汗?” 公仪无影形态别扭,脸也通红,久久没有回答声。 上官玉辰一脸玩味地将她看着,每一次问都是嘴硬得很,这一次可是你自找的。 公仪无影抬头,终于答出一句:“辰哥毕竟是王爷,风宁……风宁……风宁再大胆也不敢逾越。” 上官玉辰面上平静如水,肚子里早笑抽了筋,“本王恕你逾越之罪,而且看你刚才那么向往这里,想必也是很想沐浴了,成全你。”为什么无论你怎么尴尬,就是不愿承认自己是女子?可是真有什么苦衷? 公仪无影想了半天,说出一句:“王爷断袖,风宁实在不习惯。” 上官玉辰心里恼火,我虽没有证实,但也敢肯定你是女子。我总给你留一线,你倒每一次都理直气壮说我是断袖,语气柔和了些道:“那你就伺候吧。” 其实上官玉辰虽是王爷,但毕竟是军人出身,沐浴之事从不让人近身伺候。 公仪无影不动,上官玉辰伸开双臂,饶有兴致地问道:“难道真使不动你?” “什么?”公仪无影不明所以。 “替我宽衣啊!”上官玉辰笑道。 公仪无影这才反应过来,立即道:“王爷,这种小事难道也要风宁替做?” 上官玉辰脸一沉,“还真是宠坏你了,你觉得伺候你辰哥,低看你了是吧?了不起现在你伺候我,等一会我还伺候你。” 公仪无影双颊更红了,“风宁可不敢那样想。”然后,磨磨蹭蹭走过去,手木然地搭在上官玉辰的衣扣上,小心翼翼地替他解开扣子,手指因为紧张而僵硬,头埋得极低,两腮脸色绯红。 上官玉辰本是俊美到极致的人物,身子颀长,黑发披肩,肌若凝脂,口若含丹。此时上身衣衫褪尽,胸有胸肌,腰腹看上去也十分有力,露出完美的身材。 公仪无影将手指放在唇边,偷偷将目光瞟向他的脸,见他一脸淡然,心里骂道,真是无耻到了极致,居然到此时还不让本王离开。 她将手按在上官玉辰的裤带上,手颤抖得厉害……羞得无地自容,就要发飙,双手却被上官玉辰握住。听他柔声问:“你真不惯伺候人吗?” 公仪无影低声应:“我说过的,辰哥是我伺候的第一个人。”本王怎么可能伺候过人?还是伺候另外一个男子宽衣。 此时,她的脸更红了,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和氤氲水雾中,绝美的容颜更透着无与伦比的娇羞。 上官玉辰禁不住在心中感叹:这世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迷人的男子?竟一时迷了心,唇忍不住就要吻上她的脸颊。 “啊!”公仪无影惊叫一声,却突然捂住了肚子,“辰哥。” 上官玉辰忙关切问:“怎么了?” 公仪无影头埋得极低,低声说:“王爷,我肚子好痛啊,我先告退了。”说完这话,也不等上官玉辰回话,便飞也似地朝温泉林外跑去。 见她逃命一般的样子,上官玉辰不由得摇头轻笑道:“这肚子可真会疼。”风宁,即便尴尬至此,却还要死撑到底,你到底是在顾虑什么?他将手搭在自己的心间,刚才的感觉真是奇妙。 第514章 太阳惹的祸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映月山庄的白日与黑夜相差不多,只是在晚上时能清楚看到星星与月亮。温泉林附近一处火堆,上官玉辰与公仪无影背靠背坐着…… 上官玉辰望着天空,“风宁,你说,如果月亮与星星日/日相对,它们产生感情了怎么办?” 公仪无影即答:“星星和月亮缠到一起,那就要天下大乱了。” “可星星和月亮都是为了装点夜空,假如它们缠在一起,也许会使夜空更明亮。” “你为什么觉得它们缠在一起会更明亮?”公仪无影腹诽,这夜晚也真是太无聊了,没话找话。 上官玉辰懒懒散散地应道:“它们两者都是亮的,合起来不更亮?” 公仪无影直接道:“亮大了,首先太阳不答应。” 上官玉辰不假思索,“它们情投意合,可不关太阳的事。” 公仪无影挑眉,“月亮有月亮的做法,星星有星星的想法,你怎么知道它们会情投意合?” 上官玉辰一脸怡然,“月亮照着你和我,星星也照着你和我,不情投意合怎么会配合得这么好?” 公仪无影咬牙,“天下大乱的前奏。” 上官玉辰笑,“太阳惹的祸。” 公仪无影不解,“这关太阳什么事?” “若是太阳不管闲事的话,星星和月亮怎么纠缠也不关它的事。” “太阳是告诉人们不能阴阳不分。” “可星星和月亮分明是两种,不是断袖。” 公仪无影微侧头,“辰哥说这么多,可是为了证明背靠背的这两个人是情投意合,不是断袖?” “怎么?还有其他想法?” “分明就是断袖。” 上官玉辰笑,“这么说,你承认你和我情投意合,已经断袖了?” 公仪无影愣,“啊……”然后,立即道:“辰哥为什么老纠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上官玉辰应:“这个问题让我食不能安,寝不能寐。” 公仪无影轻摇头,一副感叹的样子,“这个问题居然与天启阵画了等号。” “你比天启阵重要。” ………… 二人谈着谈着,月亮似要离去了,星星也渐渐隐退了,背靠背,终于陷入了睡眠…… 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数声信号的声音传来,两人惊醒。 上官玉辰环抱着公仪无影,数个精准的起落,掠过幽尾阵,到了映月山庄门口。公仪无影看了一眼天色,可能已经是午后了。 只见几名侍卫各个风尘仆仆,单膝跪地,名唤莫青的领头之人禀道:“启禀王爷,王爷走后不久,八王爷便遇刺。当属下等赶去时,八王爷已经倒在血泊中,好像还深中剧毒。” 上官玉辰皱眉,算来离开不足两日,钜子山有蹊跷发生,八哥的事情更是出得离奇,遂问:“可查出刺杀之人是谁?” 莫青禀告道:“据说是柳蓝拜剑山庄的人。” 公仪无影心里一惊,早先就知道拜剑山庄有人在云安活动,怎么会这么巧?辰哥刚刚离开宸王府,八哥就出事,还偏是我柳蓝的门派? 上官玉辰也不继续追问了,命侍卫牵来马,对公仪无影道:“风宁,来日方长,下次辰哥再教你。” 公仪无影点头,其实自己对破幽尾阵已胸有成竹,遂翻身上马。 第515章 有种找战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赶到八王府时,天已朦胧。不少大夫齐聚在八王府,上官子然此时伤口已得到包扎,毒也得到基本处理,但依然昏迷不醒,平七忍守在一旁。 见宸王来到,便有郎中禀道:“八王爷中的毒实在奇特,我等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 上官玉辰挥手,让所有郎中退下。 公仪无影径直走到上官子然床边,手指扣在上官子然脉上把了一会,对上官玉辰道:“八哥中的应是一种独门之毒,暂时并无性命之忧,但毒必须要迅速找到解药。” 上官玉辰问平七忍:“到底怎么回事?” 平七忍答道:“昨日下午,八哥和康小姐两人出去,我远距离跟着八哥。也不知为什么打起来,但是走近时,其中一个持剑人说八哥连自己的女人尚且不能保护,还配做什么王爷?我参加打斗,王爷的侍卫也在短时间赶来了。但是他们打伤八哥之后,我问他们是谁,他们说他们是柳蓝拜剑山庄的人。还很嚣张地放下话,不要以为这是天宸地界我们就会怕,有种去找我们战王。” 公仪无影:“……”这拜剑山庄的人是不是在故意挑衅?悄悄看了一眼上官玉辰,只见他脸色沉冷,一双眸子似乎要喷出火来。 又听上官玉辰问:“康香怡在哪?她为什么没有照顾八哥?” 平七忍回答道:“康小姐也受了惊吓,适才还在,听说宸王来了,便先离去了。” 上官玉辰目光狠了一些,“来人,将康香怡拿下,本王要亲自审问。” 公仪无影心里突了一下,这与康香怡却是什么关系?康香怡一直以为我是巫晋月的夫人,万一她为了自保,拿巫夫人说事怎么办? 平七忍道:“宸王,康小姐毕竟是八哥心爱之人,八哥此次受伤大概也是为了让康小姐不受委屈。如果八哥醒来,得知宸王这样对待康小姐,必会很难受。” 上官玉辰冷笑,“也许这次就是她害的。” 公仪无影凝眉,“她要害八哥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此事分明就是有人从中作梗。” 上官玉辰沉思了一下,道:“不论怎样,先提来问问。”然后,令道:“来人,去将拜剑山庄的人一个不剩全部拿下。” 众侍卫退下不少,一会时间,康香怡被带了过来。 上官玉辰见到康香怡,脸色不善,“你将事情经过详细说一遍。” 康香怡抬首,一脸坦然,毫无惧色,“本来小女与八爷一起出去并未招惹谁,只是走到一个卖玉石的小摊面前,八爷见到一块很别致的玉石挂饰,那挂饰居然雕成一只狐狸头像。” 公仪无影眸光微变,难道真的与巫晋月有关? 康香怡继续讲道:“正要将那个小挂饰买下,身后便来了一群衣着一致的持剑人,他们自称是柳蓝拜剑山庄的人,说要将狐狸挂饰全部买下,任何玉器店铺小摊都不准再卖此纹饰的挂饰。若买下,自行销毁,便以十倍银子赔偿。此挂饰虽然玉石普通,但饰纹奇特,本就不多见。他们说这是柳蓝人喜欢的挂饰图形,不准在天宸卖。” 公仪无影无语……有势力也不用这样铺张浪费。 “八爷说他已经买下,不愿意销毁。拜剑山庄的人举剑就刺,那些人不是八爷的对手,就擒住了小女。八爷为了救小女,于是丢下玉饰。他们其中一人调戏小女,八爷怒不可遏。这时候平七忍来了,报出八爷身份。岂料他们不但不收敛,还变本加厉,不知释放了什么毒并刺伤了八爷。” 第516章 留在我身边,小风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八爷说他已经买下,不愿意销毁。拜剑山庄的人举剑就刺,那些人不是八爷的对手,就擒住了小女。八爷为了救小女,于是丢下玉饰。他们其中一人调戏小女,八爷怒不可遏。这时候平七忍来了,报出八爷身份。岂料他们不但不收敛,还变本加厉,不知释放了什么毒并刺伤了八爷。” 上官玉辰听完,让康香怡退下,也是不想看到她,狠狠吐出三个字:“柳蓝人。”然后,又问:“八哥中的毒,可查出是何处之毒?” 平七忍不假思索,“毒既然是拜剑山庄放的,解药必在拜剑山庄。” 公仪无影看到上官玉辰吐出柳蓝人三字时的怒意,心下一凛,道:“辰哥,可否备银针?我虽暂时配不出解药,却可以为八哥先释放一部分毒性。”万一真是柳蓝人挑事,我还得担一部分责任了。 上官玉辰命人取来银针,公仪无影便要替上官子然解开衣服。 上官玉辰在旁边看着,眉心蹙起,总觉得特别别扭,甚至难以接受,竟走过去拍开公仪无影的手。然后,自己替八哥解开衣服。 公仪无影拿起银针,隔着一层单薄的衣衫下针,数针下去,针法熟练。 上官子然猛然一口黑血吐出,口里迷糊不清:“小风,你是谁?别走。” 此话落下,连平七忍脸色也变了,更别谈上官玉辰。 公仪无影心里亦是一惊,施针过程一直都是很认真,很镇定,但是最后这一针却明显抖了一下。 上官子然口里又喃喃道:“留在我身边,小风。” 上官玉辰脸色更加难看,忽一下拉起公仪无影,头也不回便朝门外走去。 公仪无影赶紧道:“最后一针还没有施完。” “自有好大夫来替他治,明日我便替他寻解药。”上官玉辰连八哥也懒得称了,声音凉冷。 公仪无影心道,难道中的毒会让人神志不清?可神志不清怎么会那么清楚吐这么几句话? 她何曾知道,在上官玉辰怀疑她是女子时,上官子然何尝没有怀疑?只是上官子然一直以康香怡麻痹自己,可其实他和康香怡早在来云安时已经貌合神离,却在与她的相处中,不自觉沦陷…… 在风宁骑上踏云时,上官子然几乎就敢肯定风宁绝对是个女子了,踏云是相传的神驹。 早知十四对风宁已一发不可收拾,为了隐瞒自己的感情,从来都不敢在人前显露一分,不料在昏迷时,不自觉将心底话吐出。 上官玉辰拉着公仪无影,一路离开八王府,心里一直难以平静。一边是自己最信任的兄长,一边却是自己深爱的人。想起与风宁相识,八哥一次又一次让自己好好待风宁,甚至将那么重要的玉佩也给了风宁,对风宁的关心不明显却也不容忽视。风宁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女子,不愿与自己名正言顺地相爱,会不会与八哥有关系? 想到此,心情更加烦躁。 我已经把康香怡给你,你居然还对风宁有企图? 而公仪无影则在想,八哥此次受伤与巫晋月绝对脱不了关系,解药十之八九在巫晋月手中,却不知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到底要用解药来做什么事? 第517章 没得比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本来宸王府与八王府路程并不远,但上官玉辰竟将马策得飞快,公仪无影策马跟随,转瞬便到了宸王府。 两人将马交给门卫,公仪无影跟上上官玉辰,“辰哥,莫急。” 上官玉辰扭头看了她一眼,眼内清晰地窜着怒火。 公仪无影心头一凛,难道辰哥在生我的气?遂默不作声地跟着上官玉辰,直接进了书房。 上官玉辰深邃的目光瞪视公仪无影,仿佛要看出她的一些端倪。 公仪无影觉得上官玉辰的目光如幽尾刺一般,时刻要刺穿自己,几次欲言又止,转身离开书房。 上官玉辰斥道:“想到哪去?” 公仪无影转过头,目里些许委屈,“我替辰哥沏杯茶来。”然后,继续朝书房外走。 闻言,上官玉辰神色迅速柔和下来,却也不再言语。 正在此时,侍卫来到书房,单膝跪地禀道:“王爷,拜剑山庄已拿下数人,如何发落?” 就要离开书房的公仪无影止下脚步。 上官玉辰示意侍卫起身,问:“闹事刺伤八王爷的人可在?” 侍卫禀告:“闹事之人只拿下其中之一,其余数人早已逃离。” 上官玉辰沉声道:“将闹事之人带上来。”想了一下,又道:“将拜剑山庄中抓获的所有柳蓝人全部杖责三十,打入大牢。”说到柳蓝人时,语气明显加重。 公仪无影听到上官玉辰的命令,转过身来,走到与禀告侍卫齐排的位置,“辰哥,拜剑山庄中不乏妇孺弱小,哪里经得起如此重罚?她们也许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玉辰看向公仪无影道:“这关你甚事?你做好你的事就是。”你不是要沏茶吗? 公仪无影轻凝眉,道:“闹事者逃离了,难道处罚这些无辜的人便能让八哥恢复过来?” 上官玉辰听到风宁唤“八哥”,目中的怒火又窜了出来,搞了半天还是担心你的八哥?咬牙道:“柳蓝人自恃有一个戴面具的娘娘腔,将本王不放在眼里。在天宸境内不但敢伤天宸王爷,还敢放话让本王去找他们的战王,他公仪无影倒有没有胆子站到本王面前来?” 公仪无影此刻也被激怒了,“他们的战王知书达理,谦和礼让,在本国尚且不可能允许如此狂妄,怎么可能会允许跑到天宸来大放厥词?” 上官玉辰蔑笑,“看不出你风宁对柳蓝的战王倒了解得如此透彻。”八哥还没有醒过来,你心里又护了个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心知此话若是深究必有麻烦,为了缓和气氛,于是道:“我只是看见辰哥处理天宸的事情,想象柳蓝战王的处事方式。” 上官玉辰哼了一声,道:“我处理事情竟让你联想到了公仪无影?你还真是浮想联翩。” 公仪无影被说得脸一红,声音小了些,“我是觉得辰哥处事一直公平严谨,才想到公仪无影。”你处理事情什么时候不是滥用职权,公私不分?你和柳蓝的战王没得比。 第518章 朴实无华的柳蓝战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被说得脸一红,声音小了些,“我是觉得辰哥处事一直公平严谨,才想到公仪无影。”你处理事情什么时候不是滥用职权,公私不分?你和柳蓝的战王没得比。 上官玉辰噎了一下,又看到侍卫愣愣地望着自己,仿佛等着自己发话。眼睛一瞪,“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执行命令,该关的关起来,该带的带上来。” 侍卫看到上官玉辰脸色难看,小声问:“王爷,还杖责不?” 上官玉辰抓起书案上一本书朝侍卫砸过去,狠狠道:“你听不懂?本王什么时候加了一句该打的打?”总不能在风宁眼里,公仪无影是知书达理的,本王却是暴戾无比的。 侍卫赶紧低头,飞一般地离开。以后理解能力要加强,不然打挨在自己身上都不知怎么回事。 公仪无影嘴角微勾,其实辰哥倒是挺可爱的。 上官玉辰看了一眼公仪无影,见她脸色略带笑意,自己的心情也似乎好了许多,道:“本王手里还没有茶杯呢。” 公仪无影转身出了书房,沏茶过来时,便见被拿下的闹事者已被押到书房,她将茶放在上官玉辰面前,侧身立在一边。 上官玉辰冷冷问:“你们有几条命?敢伤我天宸的王爷。倒是说说,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被押跪在地上的蓝衣人毫无惧色,口气甚至带着倨傲:“天宸的王爷技不如人,输了倒是会拿权势来压人。我柳蓝有我们战王在,谁会怕你天宸?” 上官玉辰尚还没被气得怎样,正要开口,旁边的声音却发了出来:“这么说,倒是你们的战王给的胆子你们的?” 蓝衣人应:“战王是我柳蓝精神,身为柳蓝人就必须有柳蓝人的骄傲。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公仪无影问:“你柳蓝人的骄傲就是柳蓝人喜欢的玉饰挂配,哪怕是个不上台面的便宜货都不许在他国卖?”我倒要质疑一下,他们到底是受谁指使?肯定和巫晋月有关。 上官玉辰听着,心里倒是舒坦了不少,加了一句:“想必你们的战王对那不上台面的便宜货情有独钟。不过想想,那便宜货也是挺配那个娘娘腔的。”说到此,把目光对准公仪无影,“为了怕丢人现眼,所以就在天宸闹事,掩盖那个戴面具的的低级品味。” 公仪无影此时已顾不得与蓝衣人对质,将目光回到上官玉辰身上,道:“柳蓝战王的本意应该是将朴实无华之风传至天宸,哪料到天宸的王爷奢靡成性,严重玷污了朴实无华。” 然后她问蓝衣人:“你等莫非是为了让人在天宸买便宜货不被取笑,所以想将柳蓝当宝,天宸当草的便宜货取缔?” 上官玉辰听得目瞪口呆,简直前言不搭后语,意思莫名其妙,到底是闹事者该死还是刺伤八哥的应该?但有一个很明显的意思,这不知死活的话就是为了维护公仪无影。 蓝衣人倒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公仪无影,想不到我们刺伤八王爷居然有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公仪无影说完此话,眼见上官玉辰脸色变了,且目光也幽深了,心下一凛,话说过头了,切不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遂收敛心神,对蓝衣人道:“既然你刺伤八王爷是情有可原,我想,只要你愿意将功赎罪,将解药交出,也许你们死罪可免。” 上官玉辰心下一松,说得这么莫名其妙,原来就是为了套解药。但总觉得话里诡异,难道风宁真的对公仪无影有一番想象?想到此,脸色难看了些。 第519章 冲进柳蓝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蓝衣人目光垂下,似在思量,但转瞬却又抬首,嘴角勾起一抹淡然,“周甲既处在此处,便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战王迟早会我等复仇。废话少说,周甲有八王爷之命相陪,死而无憾。” 公仪无影目光如炬,冷笑道:“原来你的名字叫周甲,你等在他国肆意闹事,刺伤天宸王爷并大放厥词,竟还恬不知耻地说你们的战王会为你们复仇。你们的战王难道是你们无知行为的靠山?” 周甲感到此话的分量,低头不语。 上官玉辰竟为风宁的气势感到心惊,若不知她是女子,真怀疑她本身就是个当权者,但事关公仪无影,总要借机插上两句:“有什么样的战王,就有什么样的子民。公仪无影狂妄无比,他的子民胡作非为也是正常的。” 他此时正对这个战王意见大得很,谁叫风宁莫名其妙地对他瞎想? 公仪无影太阳穴一凸,看向上官玉辰,几乎是咬牙道:“辰哥,我们现在是在审周甲,还是在审公仪无影?” 上官玉辰淡淡道:“罪魁祸首却是要找出的,你难道不觉得是那个……” 公仪无影强行压下一口气,对周甲道:“你找死不要紧,但你却把肇事的责任推向了你柳蓝的战王。你口口声声以战王为骄傲,难道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的战王背负你的罪名?” 周甲感到压力越来越重,额头有冷汗渗出。 公仪无影看在眼里,又听周甲道:“我们的战王说,我们时时都不能忘记自己是柳蓝人的身份。”说此话时,竟然将目光投向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一惊,这话好像是冲着我来的,于是反问:“你一个拜剑山庄的江湖人与战王又有多少交集?战王会对你说这些?难不成你是柳蓝的奸细?” 周甲此时已经一改刚才的倨傲口吻,面对公仪无影的质问,仿佛越来越无法承受。 上官玉辰却见缝插针地说出一句:“公仪无影自以为自己的国家尊严不可侵犯,却在谈判时还戴着遮盖尊容的面具,说不定就是一个把柳蓝人的身份看得自以为是的。” 公仪无影将手掌成拳,放开,又成拳,然后转过头,一脸恶狠狠的笑容,道:“辰哥,你要不要现在就冲进柳蓝,将公仪无影抓来与周甲对质一番?” 上官玉辰一看她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更加不愉,吐出一句:“早有此意,只是时机未到。” 公仪无影正想回答一句“你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但是强忍将话吞回去的同时,目光无意间扫过周甲,竟见他嘴角微勾,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划过,于是跳过上官玉辰的话语,直接冲周甲道:“八王爷的解药在哪?你交是不交?若是不交,因为你的无知,所有牢中的柳蓝人都要受到牵连。” 周甲将头扭向一边,一副“了不起一死,你能奈我何?”的架势,根本就不在乎牢里人的安危。 公仪无影气得发抖,正觉得无法宣泄时,却听上官玉辰唤道:“来人。” 侍卫从门外进来,上官玉辰懒懒地道:“将周甲交给司刑司廖伟,就说本王交代的,让他务必从周甲嘴里问出解药。” 周甲听到廖伟的名字,脸色居然白了。 公仪无影蹙眉,一个柳蓝的江湖人怎么会对天宸的司刑名人熟悉? 第520章 我被晾冷了怎么办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侍卫将周甲押下去,书房里只剩下了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 上官玉辰端起茶饮了一口,茶凉之后,愈发苦了,皱了皱眉,看向公仪无影,依然是懒散的声音:“风宁,本王不习惯凉茶,是不是再沏一杯来?” 公仪无影上前,将凉茶拿起,正欲将它放在盘子上端走。 上官玉辰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这半天,你与周甲言来言往,口里不是公仪无影就是八哥,辰哥虽坐在主位却被晾着,偶尔插上两句,你便气势汹汹。茶凉了可以换,我被晾冷了怎么办?” 公仪无影心说,原来他动不动把公仪无影损两句,是因为我忽视了他的存在而心里不平衡,遂将眼睫一抬,嘴角一勾,“加热。” 上官玉辰问:“怎么加热?”还好,不是替换。 “王爷智慧盖顶,这种简单问题就不必问风宁了。”公仪无影说完,将手抽出,把凉茶杯放在盘子上,端起盘子离开书房。 公仪无影将第二杯茶沏好端到书房时,感到意外的是,侍卫来禀告,还未动刑,周甲便已经愿意交出解药。只是解药在周甲的大师兄手里,而他的大师兄曾经与他相约,在千丈崖附近相见,然后一起离开天宸。 侍卫拿出一块狐狸头像的挂饰,道:“周甲称,携此挂饰便能与他的师兄相见。” 公仪无影恍然,这个狐狸挂饰分明是巫晋月从我手里夺去的,果然与巫晋月有关。明日就是与他相约拿钜子山地势图的日子,绕这么大个弯子,难道就是要让我独自离开宸王府?于是,对上官玉辰道:“辰哥,我对解药尚能辨知一二,这件事不如就交给风宁去办吧。” 岂料此话一出,上官玉辰居然酸溜溜地说道:“早知你对八哥的事劳心劳力,不遗余力。今日已经这么晚了,你也累了,明日你就镇守王府,本王亲自带着其他能识辨解药的人去取解药。”说完,从侍卫手里拿过狐狸挂饰,随意把玩,口里还说着:“柳蓝人能喜欢这种货色,真不简单。” 公仪无影心想,这恐怕与巫晋月的计划要有出入了,谁曾想到八哥居然会在昏迷不醒时吐出那么两句话?辰哥心里又不舒坦了。把解药的位置放到那么远,本来是个好计策,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她转念一想,不对,周甲难道是巫晋月的人?八哥是被御魂教的人伤的?他为什么要嫁祸柳蓝的拜剑山庄?难怪周甲对牢中柳蓝人的生死毫不在意。不管怎么样,我倒要亲自问一问巫晋月。 上官玉辰见她突然沉默,自以为她是因为自己不让她去替八哥取解药而不开心。 他心里有些不快,口里便说:“想什么呢?你就不怕想多了头疼?” 公仪无影故意道:“辰哥去取解药,难道不愿带风宁,却让风宁镇守王府?” 上官玉辰鼻子一哼,“怎么?不想待在王府?”就想为你八哥跑腿,难怪你八哥对你念念不忘。 第521章 用意在此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回道:“待在王府有什么好的?既然辰哥不愿带着风宁,难道就不能放风宁一天假?让风宁在云安四处走走。”不知能不能通知影卫接触巫晋月,将钜子山的地势图拿到手? 上官玉辰心下莫名一舒,“这一次不是将你镇在王府,不过你如果要出王府的话,为了你的安全,辰哥就替你安排两个侍卫跟着保护你。”你要是敢去八王府,有你好看的。 公仪无影一听,带两个侍卫,还要想办法摆脱两个跟屁虫。于是,立即道:“辰哥想的太周到了,居然派两个侍卫照看一个小厮,风宁真是受宠若惊。但是风宁自认为对云安尚还熟悉,不会迷路,实在不须浪费王府的人力。” 话落,她却见上官玉辰脸色不愉,目光凉冷,颇有一种‘你要再讨价还价,就镇在王府算了。’的架势。 只听他说:“辰哥不怕你迷路,只怕你到错了地方。” 公仪无影知了些,悻悻道:“也是,这样安排也不错。” ………… 清晨,公仪无影起身时便知道上官玉辰已经走了,居然都没让她知道。 公仪无影换了一身便装,出王府时,左右看了看,咦,没有侍卫呢,会不会辰哥就是说说而已的? 她心下一喜,便准备往清风楼而去,然没走多久,总觉得怪怪的,遂朝后一看,有两个一身黑衣劲装的年轻人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她心里猜测,难道是暗卫? 公仪无影眉心凝了凝,然后故意在云安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发现那两个黑衣劲装男子始终不远不近跟着自己。 这下可好,通知影卫都难了。辰哥派两个暗卫跟着我,到底啥意思?反正也没地方去了,不如去八哥府里坐坐,顺便看看八哥。 如此一想,她转身朝八王府走去。 走了一条街,两个黑衣劲装人竟然走到她前面了,其中一人问:“可是去八王府?” 公仪无影一愣,“看不出来你个面瘫脸居然能猜到我往哪里去。” 那人冷冷的声音道:“若是去八王府,便请回去。” 公仪无影惊讶,“这是为何?难道只能限制我在街上走,你们陪着我游街呢,连个落脚的地方都不能有。” 两个黑衣人并不搭话,只是冷冷地将她看着,仿佛在说‘你再往前走,我们便不客气要将你带回去了。’ 公仪无影此时终于明白过来了,眉角不停地抽动。 原来辰哥的用意在此,云安任我游,但就是不能游到八王府,这是什么心理?可也不知为何,自己的心里倒一点没有觉得不舒服。 然后,她转了个方向,继续在云安街上漫无目的地游魂。 公仪无影走着走着,忽见前方一个一身艳红妖娆裙装的美貌女子不停地朝自己招手。 她瞧瞧身后,并未见人,总不会是朝那两个面瘫脸招手吧?遂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便见红衣女子点了点头。 公仪无影心觉奇怪,遂快步走了过去。 第522章 替我脱掉上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红衣女子与公仪无影低头说话,两名暗卫跟紧了过去。 忽听红衣女子道:“小公子,我们还是进院去。” 公仪无影感到自己的脉门被扣住了,正要转身呼喊两名暗卫,却见那女子十分暧昧地贴近自己的脸。 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声音:“地势图。” 公仪无影心神一凛,瞬间恢复自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姐姐带我去院子里坐坐,可以。”其实自己连门上的招牌都没有看一下,品美居。 两名暗卫上前,拦在公仪无影前面,其中一人道:“这是妓院。” 公仪无影本来不知道自己在哪,听到说是妓院,脸上一热,然很快遮掩过去,大大方方地道:“怎么?王爷是不是有令,这也不能进?” 其中一名暗卫道:“宸王府早有令,王府侍卫严禁踏入妓院。” 公仪无影问:“我可是王府侍卫?” 暗卫摇头,不语。 “那不就结了。”公仪无影将红衣女子的手臂轻轻一拍,装出一副很惬意的样子,“我们进院去。”‘去’字拖音很长。 两名暗卫却苦了脸,回过神来,风宁早已不知踪影。 两人受命照看风宁,怎么能够丢失她?不得不进入妓院,却又不敢逐个房间搜寻,只好大致寻了一番,回到妓院门口守候。只是这会,一个守大门,一个守后门。 公仪无影被红衣女子带到楼上,经过一个房间时,似乎有一种很淡,很清雅的香味在身边飘动了一下。 她回过神,却已经到了一个房间,隔着层层幔帐,看到一个熟悉的玄衣身影,遂缓缓走过去,问了一声:“巫晋月,可是你?” 一声温柔似水的声音传来:“风宁,见你可真难。”慵懒的身影斜倚床边,目光邪魅,风姿妖娆,不是巫晋月是谁? 公仪无影见他依然是这副样子,呆了一呆,“你可真是神通广大,你把辰哥骗那么远了,谁给解药他?”说这话似有薄怒,声音严厉了些:“八哥的解药是不是在你手里?交给我,早知你是个无毒不欢的。” 她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讨要的姿势。 巫晋月将她伸出的手轻轻捏在自己手里,“我的手里是有药,但只是自己的伤药,你要我就给你,既然给你了,你可要对得起伤药。”不等公仪无影理解过来,一个乳白色的瓶子已经被握在公仪无影手上了。 公仪无影此时有很多话要问巫晋月,但手中捏了个乳白色的伤药瓶,于是问:“你受了伤?” 巫晋月对公仪无影道:“替我脱掉上衣。” 听到此话,公仪无影脸不由得一红,瞬间想起前天温泉林,上官玉辰要自己替他宽衣的场景,道:“这么简单的事还要风宁替做?” 巫晋月的声音更加柔和,如一首温柔的曲子缭绕着,“替我脱掉它。” 公仪无影听到这柔到心里的请求,仿佛是一种难以抗拒的命令,不由自主将手放在他的上衣的领扣上。 衣服被一层层解开,巫晋月转过身,背脊上杖伤遍布。公仪无影神智突然一清,我到底在做什么?沉沉昏昏站起来,准备离开。 第523章 只是了解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抓住公仪无影的手腕,“你应该有很多疑问要问我,莫要走,我一个个回答你。”然后,一手指着公仪无影手中的乳白色药瓶,“替我上药。” 公仪无影突然想起上官玉辰替她上药时,那种来自心底的小心翼翼,自己没来由地心跳加快,想自己也是个医者,遂将乳白色的药液放在手上,轻轻揉擦在巫晋月的脊背上,口里道:“这些伤应该不是打斗时发生的,好像是受的刑罚,世上还有谁敢这样刑罚你?” 巫晋月声音轻轻柔柔的:“早知受到刑罚会让你这样真真切切在我身边替我上药,刑罚也是一种享受。” 公仪无影蹙眉,“只会贫嘴,你倒是回答我。” 巫晋月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道:“为了进入钜子山,我易容成钜子山守卫。但是没想到钜子山的守备竟是那样森严,因为离开时超过了易容人的值守范围,为了不暴露,忍受了军杖。” 公仪无影想起那天叶飞的禀告,道:“怪不得丁博在就要神智恢复时突然重伤不治。” 巫晋月接道:“若丁博不死,必会打草惊蛇。万一你以后要混入钜子山,岂不危险?” 公仪无影知道原来巫晋月此次受军杖竟都是为了自己,心下感动,柔声问:“你不是对钜子山很熟悉吗?为什么还要混进去?” 巫晋月回答:“风宁你竟让我取钜子山地势图,我有些好奇,所以查了下钜子山,却得知上官玉辰正在钜子山动用很大的水流工程,猜想钜子山的结构可能将会被改动。一点为了实地勘察使图纸准确,另一点更是想知道,风宁你为什么对钜子山感兴?” “他重兵把守的位置,我都要看看。” 巫晋月明知她在敷衍,也不深问,却又说:“上官玉辰的亲兵竟然敢杖责我,我巫晋月岂是说受刑就受刑的?此次受刑是我肯的,但不能说明我受了刑却不报复。” “所以你就借机刺伤八哥并对之施毒。”公仪无影说着,往伤上涂药的手重了一些,“你伤人不够,却为何要将罪责推到我柳蓝的门派,甚至挑拨战王与宸王。” 巫晋月因为伤痛皱了皱眉,转过身,抓住她的手腕,“可别这么重……只是因为柳蓝的门派伤的,你会格外关注一些。” 公仪无影干脆停下手来,似乎在思考他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却听巫晋月道:“我为你在钜子山受了伤,忍痛将钜子山地势实图绘下,本是约好两日后交到你手上。哪知上官玉辰居然将你带入映月山庄,映月山庄这么多年从来不许外人进入。他是将映月山庄的秘密告诉你还是将幽尾阵的破法教给你?” 公仪无影应:“才到映月山庄就让你的诡计得逞,你是知道的。” 巫晋月声音懒散至极,“但我知道,如果他有心将幽尾阵破法教给你,只需那一日,对你而言,已绰绰有余。” 公仪无影瞪视巫晋月,“难道在映月山庄都有你的人?” 巫晋月轻轻摇头,“世上有谁能长期潜在映月山庄?只是我了解你而已。” 第524章 世间的唯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于是,你在第二日就让八哥受伤的消息传到映月山庄。”公仪无影接了一句。 巫晋月垂睫,声线幽幽,“你知道,你夫君我是个醋坛子。我为你在家忍痛绘图,你却与你家王爷白日花前,晚上月下。我心如煎绞,坐立不安,不想办法将你弄回来,岂不要受尽煎熬?你和你王爷在一起,就没想到我?” 公仪无影早已习惯他的油嘴滑舌,也懒得去指责他了,反正对他这副嘴脸无可奈何。 巫晋月接着道:“其实也是巧合,在你送给我挂饰的第二日,我就让人去销毁市面上所有这种挂饰,只是八王爷可能听到风声,反倒激起他的好奇心,偏偏自己出来寻找这种挂饰。我的手下本不认识他,也不曾想一个王爷居然去为一个如此廉价普通的挂饰动手……” 公仪无影诽道:“既然是如此廉价普通的挂饰,你为何执意要我送给你?” 巫晋月一双眸子潋滟流光,声音轻轻而清晰,“再普通的挂饰若成了唯一,它的价值都是不可估量的,风宁是本尊心里的唯一,所送的挂饰也必是这世上的唯一。” 公仪无影心道,这世上的唯一如今在辰哥手里。 巫晋月转过身,见她低着头沉默不语,遂道:“你心里一定在说,这唯一在别人手里。” 他的声音更加轻柔:“生气了?生气就好。” 公仪无影无语,“倒是挺自恋的。” 巫晋月又说:“这是换取解药的信物,辗转它还是会到本尊手里的。” 公仪无影凝眉,“我不想和你纠结这挂饰问题,刺伤八哥分明都是你在背后挑事,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到柳蓝?你明知柳蓝与天宸正是关系紧张,战事一触即发。” 巫晋月懒懒的声音道:“既然战事不可避免,多一件事,少一件事又有什么区别?” 公仪无影突然将手中的药瓶狠狠掷在地上,“啪”的一声,药瓶碎了。 她怒道:“既没有性命之忧,已经伤成这样了,涂不涂药都会好,何必要涂药?”然后起身就走,刚刚侧过身,手臂便被巫晋月牢牢握住。 巫晋月声音软了些:“这件事算我做错了。”从床侧站起身,轻轻掰过她的身子,“这样生气离开,你需要的东西还没有拿到。看到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我说过,我会为你改变初衷。” 公仪无影见他这个样子,也无法再指责下去,眼睫轻垂,沉默不语。 巫晋月轻轻道:“为我穿上衣衫。” 公仪无影也不扭捏,替他拿起衣衫。 巫晋月柔声问:“你可替你家王爷穿衣?” 公仪无影脸一下红了,“你倒管得真宽。” “你家王爷可知你是女子?”他问。 公仪无影心想,也许在他心里,早已将我当成女子了,口里却说:“辰哥谦谦君子,就算怀疑又如何?” 巫晋月目光变得凉淡,温和的声音染上了一层冰霜,“原来在你心里,他是谦谦君子。” 第525章 更严重的怪癖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看见他眸光的变化,心下一讶,语音淡然:“比起你,这世上任何人都是君子,你生气倒也不必。” “你在乎……我生气。”声音里,有一丝愉悦的成分。 “我在乎我的地势图,时辰也不早了,地势图给我看看。”公仪无影说完,伸出一只手。 巫晋月轻轻将她的手一拍,“急什么?离你家王爷回来,时辰还尚早。” 公仪无影总觉得这话特别别扭,仿佛是背着辰哥在做什么很难堪的事,遂道:“辰哥处事果断,速度自非他人可比。而且两个暗卫已经在门外等了许久,时间过长,难免引起人胡思乱想。” 巫晋月笑,“别人能胡思乱想什么?既是胡思乱想,又何必介意?”将公仪无影的手一拉,“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备膳。”然后,扬声唤道:“来人。” 门口妖娆的女子进来,正是将自己拽进来的红衣女子。 巫晋月吩咐:“备膳,清淡一些。”然后目光转向公仪无影,轻轻问了一声:“可有爱吃的?” 公仪无影一下子就想到映月山庄中啃的大疙瘩,毫不犹豫说出一句:“只要不是那干干的馒头,什么都可以。” 巫晋月突然笑出声来,“风宁在宸王府难道一直都很委屈,啃馒头啃怕了?” 公仪无影朝巫晋月摆出一个假假的笑,“有什么好笑的?其实我偏爱啃馒头,只是这会不想吃馒头而已。” ………… 一会时间,膳食便准备好了。 巫晋月盛了一碗苹果羹,递到公仪无影面前。 公仪无影一讶,这是女子爱吃的,而且辰哥也喜欢,难道巫晋月也喜欢? 巫晋月声线柔柔,“第一次见你时,桌上便摆了一道苹果羹,便自以为这是你爱吃的。” 公仪无影其实并不钟爱苹果羹,却抬首道了一声:“谢谢。” 巫晋月笑着看着她,“你可为你家王爷布过菜?” 公仪无影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边答:“我是他的小厮,该做的事都会做。” 巫晋月替公仪无影夹菜,“慢些吃,莫急。”然后,好像是无意间问起:“你怕你家王爷?” “谁怕他?”公仪无影头也没抬。 “不怕就好。”巫晋月轻应一声,忽然问:“如果你家王爷知道你逛妓院会怎么样?” 公仪无影愣了一下,随即道:“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不行,那两个暗卫跟着。” 巫晋月一脸邪肆,“要不要我帮你?”将那两个暗卫除掉。 公仪无影狠狠瞪视巫晋月,“在你眼里,人命就是那样轻贱?” 巫晋月见她生气,语气讪讪:“我只是开个玩笑,和你在一起,要改正的东西多了。” 公仪无影并不接他的话,只问:“你让人备来膳食,自己怎么不吃?” “等你为我布菜。” “我都快吃饱了,哪有布菜吃剩下的?” “只要我喜欢就行。”巫晋月嘴角含笑,“你家王爷可喜欢?” “喜欢什么?难道喜欢吃剩下的?谁像你有这种怪癖?” “也许他的怪癖更严重,风宁,难道你不觉得?” “什么?” “断袖。” …… 第526章 已经走火入魔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幽幽的眼神,散漫地看着公仪无影,将一手握住公仪无影拿筷子的手,“映月山庄表面是宸王别苑,其实是天宸皇室重地,外人进去就是死罪。而他独独将你带入,这说明他已经将你当成天宸皇室的人了。” 公仪无影一愕,旋即道:“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天宸皇室的人。” 巫晋月握着公仪无影的手力道紧了紧,接着说:“上官玉辰已将你当成他的人了,而此时他居然还不知道你是男是女,足以证明他对你已经走火入魔,哪怕你是个男子,他也不会放过你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邪肆,“不管他对你如何热情如火,而你却只能对他冷漠如海。因为你们注定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公仪无影听到这些话,似乎很难以接受,话好像就是直接从喉里蹦出来:“世事难料。” 闻言,巫晋月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站起,径直走到床边,从床里侧拿出叠好的图纸,将图纸轻轻放到公仪无影的面前,声音冷沉:“如果你对宸王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后果将十分严重。” 公仪无影并不接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巫晋月一眼,便打开图纸,将图纸展放在桌上。 巫晋月手指指着图中一处并讲解道:“这里是钜子山,改道的地方已全部标出。此图是现在钜子山最真实的地势图,你可以放心使用。” 公仪无影并不收下图纸,而是就地仔仔细细研究,也不再理会巫晋月。 不知过了多久,她闭目而思,仿然自己正立在钜子山的正上方,俯首下望。 一幅静止的地势图瞬间活化,畅游其中,山体绵延,树木成荫,流水潺潺,尽收眼底,浑入忘我之境…… 水,不停地流动…… 依然山是山,水是水,改道的水居然向山里流动,这是流向何方…… ………… 静静的,不知过了多久。 公仪无影睁开眼睛,将图纸仔仔细细再度研究一番,对巫晋月道:“是毁掉,还是你留下?” 巫晋月眼睫微抬,“你可是全部都记在脑里了。” 公仪无影点头。 “你已静坐了近三个时辰,肚子可又饿了?”巫晋月问完,不等公仪无影回答,又说:“见面太难,我陪你小酌一番。” 公仪无影回过神来,三个时辰? “那辰哥不早就回王府了?现在倒好,我还在妓院里。” 她起身就走,临近房门丢下一句:“没时间吃了,谢谢你的地势图,改日我请你到清风楼小酌。” 巫晋月懒懒地笑了,“你此时出去,是要本尊陪着还是另选一人陪着?” 公仪无影直接回答:“不用,我还有两个暗卫陪着。” 巫晋月轻嗤,“你可是还没有醒透?” “怎么?” 他走近公仪无影,拉住她的手臂,走到一个很厚的幔帐处站定,轻轻撩开一角,捅穿窗纸,这窗纸比寻常窗纸要厚上许多倍,似乎是用了内力捅穿。然后,手指轻轻扣了扣捅穿的洞。 公仪无影会意,微蹲下身,透过窗洞看去,倒抽一口凉气,后退两步,差点坐在地上。 第527章 你是故意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会意,微蹲下身,透过窗洞看去,倒抽一口凉气,后退两步,差点坐在地上。 原来,窗外居然整整齐齐站了数十名侍卫,人均持一火把,竟使得外面亮如白昼。火把阴影处,一个熟悉的白衫身影怒目而立,不是辰哥又是谁? 公仪无影扭头,看向巫晋月,“辰哥来多久了?” 巫晋月脸色微变,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从眼底流过,“辰哥,叫得真是顺口。”他稍顿,又道:“在你神游钜子山大约两个时辰,他已经站到外面了。此时,他已经将品美居翻了个遍。难道你看不出,你那个谦谦君子此刻心里的火已经比几十个火把合起来都大了。”嘴角斜勾,嘲弄的意味更深了,懒懒散散坐到桌边。 “应该不用这么夸张吧。”公仪无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巫晋月说。难道逛一次妓院这么严重? 巫晋月并不理会她,“不如静下心来,与我先小酌一番。等院外那个谦谦君子离开此处了,你再出去不迟。” “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搜索时竟没有发现这里?” “此处隐蔽,而且构造十分特别。不经引带,根本发现不了这里。若是上官玉辰亲自进来,以他的能耐,也许会发现此中结构奥秘。只是此人自命清高洁远,不屑于走入此处。”巫晋月说着,将图纸握在手心,不经意地握紧,图纸化为粉末,然后,淡淡的声音唤道:“来人,备膳,并准备一壶清酒。” 公仪无影再度朝窗洞望去,看上官玉辰好像与旁边侍卫一板一眼说什么。 却听身后的巫晋月道:“上官玉辰下令,要烧了此处。但整个遣人过程中都没有看见你的人影,现在只能在外面干着急。此刻他巨想毁掉此处,却顾忌什么。于是,一个堂堂王爷与他数十名侍卫如今却守在了品美居的门口,真是滑稽。”冷笑数声,三分快意,七分讽刺。 公仪无影为了牢记钜子山整个地势起伏结构,自己也不知道竟然花了近三个时辰,更不知这三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何事,但可以肯定的是,辰哥此时是担心自己多过怒火。 巫晋月接着说:“我御魂教云安的产业中,品美居算是比较出名的。你竟然消失在品美居,上官玉辰会无动于衷?何况早在你昏迷在幽尾阵之时,上官玉辰就怀疑是我动的手脚,只是苦无证据罢了。” 公仪无影突然意识到什么,“这么说就算辰哥没有发现我,也会怀疑我此次来品美居是你巫晋月的安排,你是故意的。” 巫晋月眼睫微抬,“难道你不是为了地势图而进来的?” 公仪无影冷笑,“我为地势图进来不错,但你故意拖延时间,让辰哥担心,让辰哥误会。” 巫晋月目光幽冷,不含一丝表情,“你不是说你不怕上官玉辰吗?居然怕他担心,怕他误会。” 公仪无影不语,这是我的事,与你巫晋月有何干系? 膳食备好,巫晋月斟满两杯酒,口里道:“几个时辰下来,肚子也应该饿了。坐下来,饮两口小酒,可以离开时自让你离开,怎样出去我会替你安排的。” 公仪无影坐到桌边,将清酒一口饮尽,收摄心神,压下心底的惴惴不安。 第528章 什么身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清酒,口里道:“堂堂王爷,带领侍卫守在妓院门外,围而不攻,可见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此举只为警告本尊,若是你风宁在品美居出事,他必将本尊挫骨扬灰。目的达到,过不了多久,他会自行离开。” 公仪无影将眸光对向巫晋月,见他形态懒散却一脸自信。 巫晋月说完,给公仪无影又斟了一杯酒,缓缓又说:“钜子山戒备极度森严,而风宁你偏要混进钜子山,可见你们是针锋相对的。你的目的莫非是想要让上官玉辰对你神魂颠倒,借此混入钜子山,或者让他在你对钜子山完成企图后,对你网开一面?”语音起伏有致,不含半丝嘲讽,仿佛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闻言,公仪无影直接拿起桌上的酒杯,便将酒朝巫晋月脸上泼去,却被巫晋月折扇挡住,酒液顺着扇面滴到桌上。 “我风宁没有你想得那么无耻。” 巫晋月脸色沉了下来,“可你为什么非要把我想得那样心机沉沉?我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阴险狡诈,却想在你风宁面前保持一份真实。”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可知道,映月山庄是天宸皇室的禁地,它的原主却是我巫晋月的母亲?原本我将你套入这里是想给上官玉辰一个警醒,他将你带入映月山庄实际上是将你置入麻烦之中,因为能够破解幽尾阵的人必定成为众矢之的。映月山庄里的巨大秘密除了天宸皇室外,许多人都看着。可是,当我看到你进入此处的第一眼,我便改变了主意。在你神游钜子山,上官玉辰派人搜索这里时,我已经派人见了他,告诉他,你宸王府有宸王府的规矩,但我品美居是打开门做生意,不管什么人到这里都是客人。他自恃身份,担心你却不敢以王爷的身份直闯品美居,足以证明他就算肯定你是女子,也不敢面对万一一个错误。他已将感情倾注在你身上,却不敢面对自己真的是个断袖。”说到这里,突然笑了。 这笑声,公仪无影听着,嘲讽意味浓重。 巫晋月止住笑声,“若说心机,我只想帮你,让他不要一味地以为你是女子,这样是不是对你更有利些?” 公仪无影冷笑,“这么说,我倒还要感谢你巫教主了。” 巫晋月低低念了一遍:“巫教主?”抬睫,“我在你面前就如此见外吗?” “难道错了?” “不知上官玉辰在你面前的身份是什么?主子?朋友?敌人?兄弟?还是……情人?” 公仪无影居然回答不出来…… “我在你面前又是什么身份?” 公仪无影几乎不经思索,“教主身份。” “教主身份,在你面前是什么?同盟战友?朋友?敌人?兄弟?还是情人?” 公仪无影居然也回答不出来…… 巫晋月轻轻笑了,“当你明白过来时,可能已经晚了。”然后,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我真想知道,如果你现在回宸王府,在你面前的辰哥是不是还是你心目中的谦谦君子?” 公仪无影不知此话何意,巫晋月轻轻将她拉到窗子附近。她俯身朝窗洞外看去,宸王已经不在,但仍有侍卫守在外面。 算算时辰,已是深夜了。 第529章 火烧品美居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品美居外的侍卫见风宁大大方方带着一个红衣女子出来,都为风宁捏了一把汗,居然逛妓院让王爷在门外等了那么久。 众人心里虽有很强烈的疑问,却都将疑问狠狠压在心里。 公仪无影对红衣女子温柔道:“丝丝姑娘,本公子不劳姑娘相送了,后会有期。” 众侍卫已经有一半侍卫将头低下,认识风宁的都在心里道,风宁这小子,还真是想在牡丹花下死呢? 公仪无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情,走在众侍卫的前面,其实走路连自己的脚在哪里都不知道,心虚得紧。 ………… 回到王府,侍卫便来传:“王爷让风宁直接到寝殿伺候。” 公仪无影总觉得诡异得要死,寝殿附近灯火通明,只见白日跟着自己的两个暗卫直地站在门口。心想,看这样子,肯定还没睡,该不会在等我吧?两个暗卫让我进了妓院,肯定是被罚站在这里,辰哥不会还很怒吧? 想到此,心里拔凉拔凉的,万一问起来,可怎么回答?虽然灯火通明,但四周安静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公仪无影觉得手脚僵硬,连走路都不知道了,偷偷在门口瞧了瞧里面,见上官玉辰坐在桌边,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总觉得人很沉冷。 在门口站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进去,悄悄坐在两个暗卫身边。 两个暗卫看了她一眼,一脸愤然,却也没有做声。 公仪无影心说,想我一个叱咤风云的战王,又没有真逛妓院,这会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想想都无辜可怜。其实心虚的一大半原因,好像是背着辰哥去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比如看了他禁区的地势图。 只听到里面拍桌子的声音传来,“风宁,天还没有亮,你能回来,我不会打死你的。” 公仪无影站起来,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是这瞎话不好编,推开寝殿虚掩着的门,站在门附近,却不靠近。 上官玉辰目光凉凉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公仪无影见到此刻的上官玉辰,不知道为什么,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安稳了不少,辰哥并没有她想象中那种冷慑。 “辰哥,这么晚,还不休息?” 冷冷的两个字……“等你。” 公仪无影心头凛了一下,上官玉辰又道:“你倒是犟得很,不让你去八王府,你居然直接上了妓院。你是自己去的还是被人套进去的?”声音懒懒散散,就像平时问话一样。 公仪无影本来就心虚,此时怎敢说自己是大大方方走进去的?于是道:“我是被人牵进去的。” “这么说,也就不完全是自愿的了。” 公仪无影像死刑犯受到赦免令,是啊,情有可原,遂将自己的脑袋使劲点了点。 哪知上官玉辰即唤道:“来人。” 侍卫从门外进来,上官玉辰沉声道:“火烧品美居,让人看着,不要让火势蔓延但也不要让品美居剩下一砖一瓦。”居然敢拉我宸王府的人。 侍卫领命而去,上官玉辰又唤:“李阳,宋伟。” 白日跟随公仪无影的两个暗卫走了进来,上官玉辰沉声问:“你们如何看着风宁的?怎么会让她被牵进品美居?” 第530章 只是看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两名暗卫单膝跪下,恭敬道:“属下失职,但风宁却说自己不是王府侍卫,不受禁止令,硬要进去的。” 上官玉辰冷着脸,“她要进去就让她进去,难道你们没有看见她是被牵着的吗?” 两个暗卫将头垂下,不再言语。 “自己下去领罚。”上官玉辰语气不含一丝情绪。 两名暗卫默默退下,待两人离开后,上官玉辰转过头,对还站在门附近的公仪无影道:“把门关上。”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迅速蔓延公仪无影的全身,她突然就想起巫晋月那句——“如果你现在回宸王府,在你面前的辰哥是不是还是你心目中的谦谦君子?”。 她几乎想也不想就准备冲到门外——开溜。可惜,行动还没有实施,门却突然被一股劲风强行关闭了。 公仪无影一个激灵,侧过身来,却见面前的人在灯盏火光下,一袭白衫也变得朦朦胧胧,遂强作镇定问:“辰哥,可是要休息了?”莫名心虚。 上官玉辰不理会她,淡淡道:“你今日倒是好好玩了一天,可愉快?” 公仪无影使劲摇头,“怎么可能愉快?” “不愉快怎么会玩到深夜才回来?我让人去品美居寻你都不出来。” “我本意早就要出来的,只是怕你当众责怪,所以等你离开了才回来。” 上官玉辰抬睫,轻缓道:“现在便不怕责怪了?” “辰哥真要责怪风宁?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公仪无影没来由地紧张。 “我想的怎样?你以为你能在那里怎样?”上官玉辰冷冷的语气里飘了一丝戏谑,转而问:“不让你见八哥,你便想要在我面前证明什么,嗯?”最后一个字,吐得极重。 “哪有?我要证明什么?”公仪无影声音颤抖。 “你说呢?如果你想要证明什么,不如就在此地证明,反正你连妓院都敢去。”上官玉辰眸光凉淡似梦,抬手,落在她领口的扣子上。 公仪无影身子一抖,抓住衣襟,满脸惊恐道:“辰哥误会了,我……我去妓院只……只是……只是看看。” 上官玉辰面覆寒霜,手拂过她抓着衣襟的手,凉凉道:“看什么?看男人还是看女人?是别人看你,还是你看别人?” 此话由上官玉辰说出,想必他真的很生气了。 公仪无影心里说,我是看钜子山的地势图,口里却答:“我只是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却要在妓院待上一日半夜。”上官玉辰口气严厉了些,“看了之后可又做了什么?” 公仪无影结结巴巴地回答:“看了之后,我,我就把它记下来了。” 上官玉辰一愕,这却是回答什么?她要记下什么?口里继续问:“然后呢?” “毁了它。” 上官玉辰越听越糊涂,“为什么要毁了她?” 公仪无影怯怯道:“我怕辰哥发现,所以毁尸灭迹了。”我这可是老老实实回答的,钜子山的地势图最后真的是被巫晋月给毁了。 第531章 在辰哥的寝殿里过下半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怯怯道:“我怕辰哥发现,所以毁尸灭迹了。”我这可是老老实实回答的,钜子山的地势图最后真的是被巫晋月给毁了。 上官玉辰突然皮笑肉不笑,“你居然还是这副德性,死到临头都不知悔改。”走到桌边,随手将桌上的折扇拿起,作势朝公仪无影身上敲过去。 公仪无影惊叫一声,闪了开,转瞬却又让上官玉辰抓住了肩膀。 见他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公仪无影想,他肯定是不理解我话中的意思,此刻可能火更大了,口里道:“我又没有真的干什么,只是逛了一下而已。不要以为那个地方不正经,所有进去的人就都不正经了。” 闻言,上官玉辰扔掉扇子,吐出一句:“既如此,我也不打你罚你,看你逛到这么晚回来,想必也很累了,不如就在辰哥寝殿里过下半夜,休息休息。” 公仪无影还没反应过来,瞬间便被点了穴道,而身体则已被打横抱起。 上官玉辰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便替她脱掉鞋子,自己坐在床沿边。 公仪无影脸色倏然变得苍白,浑身颤抖,前所未有的紧张。 见她这个样子,上官玉辰眸色幽幽,凝眉浅笑,声线懒而缓:“没打你也没罚你,只是让你在本王的寝殿里休息半夜,你竟然能吓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本王?如果有事,你老实说出来,本王不会怪你。”想那日在马车里,自己用扇子劈了马车里的案几威吓她,说如果她敢隐瞒,形同案几之时,她居然还嬉皮笑脸,一丝惧色都没有,此刻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公仪无影虽然心虚得要命,却依然嘴硬,“风宁哪有事隐瞒?” 上官玉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难道就不能承认你自己是个女子,逛妓院是虚的,或者只不过是巫晋月把你骗进去想用来表达个什么意思的? 想着,目光迷离了些,一手轻轻放在她领口的扣子上,脸逐渐倾向她的脸。 本意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说真话。可,当脸贴近她的脸时,竟情不自禁地真的吻上她水嫩的唇瓣。 公仪无影来不及尖叫,唇已被堵住,眼眶突然间湿润了,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上官玉辰从不自觉中醒悟过来,看见公仪无影眼角的泪水,心里一惊。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从来只见过她那种自信的目光,纯真的笑容,就算她再难过,也从未见她流过泪。记忆中的风宁,看似柔弱,却十分坚强。 此时,竟慌了神,口不择言,“你个男子汉,连妓院都逛了,我又没怎么你,你倒是哭甚?”说完,袖口一挥,解开公仪无影的穴道,如风一般的速度逃离自己的寝殿。 ………… 品美居被烧,照看风宁的两个暗卫受罚挨打,而风宁居然是被留在宸王的寝殿里待了半宿。从此,宸王在宸王府侍卫仆从心中,断袖的名声如日中天,只是无人敢传而已…… 第532章 邪症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自从寝殿受到惊吓,公仪无影称病,总不在上官玉辰面前出现。 上官玉辰明知有假,也不深究。想她几日以后,总会恢复正常的。每到用膳时间,都会让人为风宁先备上一份膳食。 脑海里挥之不去,风宁躺在自己的床上,眼角含泪,惊恐万分,如同受惊的小动物。没来由的,便让人想去怜爱。分明是一个张牙舞爪的样子,竟有那样楚楚可怜的一面。 想自己情不自禁吻下去的那一刻,仿佛已酝酿了很久,那唇间的甘芳至今萦绕不散。 一连数日过去,上官玉辰终于忍无可忍,召来云安最有名的大夫,亲自到风宁房间去。 ………… 雨日,天色不似晴日明朗,空气略带潮湿,却更添几分清新。雨渐渐转小,淅淅沥沥飘着。 房间的门开着,上官玉辰从门口便见风宁坐在桌边,双手托着下巴,眼里不知望着窗外什么,兀自发呆,竟与自己最近那种恍惚的样子有些相像。 他径直走进去,轻轻叫了一声:“风宁。”心里起了些波澜,毕竟那日晚上,突兀而可笑。 公仪无影受惊似的站起来,“辰……辰哥。” 上官玉辰黑曜石般的黑眸注视公仪无影,轻声道:“你别怕,若是还不舒服,休息便是,我只是顺便走过来看看你。”说这话时,眼底含着宠溺的笑意。 “辰哥太了解我了。”公仪无影朝上官玉辰身后看了一眼,“顺便来看我,顺手还牵个大夫。也许一会,还可以顺口责备我。”分明是来试探我是不是真的生病的。 “难道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公仪无影噘着嘴不说话,准备要到房间外去,步子方一迈开,便被上官玉辰拉住手腕。 “先让大夫瞧瞧。”上官玉辰声音懒懒淡淡,扯住公仪无影的手倒是强劲有力。 “我已经好了,我本身就是个医者。”公仪无影说着,试图将手抽出,却徒劳无功。 “既然如此,一会便到书房去。”上官玉辰轻轻道,又将唇附到她耳边说:“你我应该是……是可以的。”其实自己忐忑不安得很,真想对方能让自己稳定一下。 公仪无影脸迅速红到耳根,咬牙道:“想不到王爷除了武功外,无耻功也炉火纯青。” 上官玉辰唇更贴近她的耳,与耳语无异,“你不也在品美居看看了……” ……“那不同。” ……“有什么不同?难道你和她们是同类?”都是女子。 同类?岂有此理,居然把本王和那群风尘女子相提并论。公仪无影怒道:“我是男子,要不你和她们一类。” 上官玉辰将头抬起,“既然都是男子,那你那日晚上为什么要哭?几曾见过一个男子睡觉还哭的?” “我不是哭,我是为王爷感到可耻,感到心酸,居然轻薄一个男子汉。” “谁叫那个男子汉是假的。” “假男子汉怎么可以逛妓院?” 身后的大夫耳聪目明,一脸惊鄂地看着眼前俩人,让我来诊病该不会是让我来诊邪症的吧? 第533章 天宸宸王的狐狸面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午后,公仪无影沏了一杯七叶茶,端到书房。 上官玉辰坐在书案后,手里翻弄着一个碧绿物什。 公仪无影走近,将茶放在上官玉辰面前,道:“什么物什?给我瞧瞧。” 上官玉辰将物什放到书案上,顺手端起茶杯。 公仪无影讶了一下,拿起一看,这应该是我买的那个狐狸挂饰,怎么还在辰哥手里?于是问:“这不是给八哥换解药的信物吗?难道八哥的毒竟还没有解?”语中透着关心。 上官玉辰将茶往书案上一顿,眼睫微抬,眸光森森看向公仪无影,“你倒是挺关心你八哥的,你可知道八哥中毒几日了?若没有解毒,岂不呜呼哀哉了?” 公仪无影口气明显愉悦了些,“早知辰哥不是凡人,拿解药就是探囊取物,要什么信物?”眸光从眼角射过去,见上官玉辰神色柔和了许多,心想,还是马屁好用。 “你辰哥这点自信还是有的,知道解药在谁的手里必定能够拿得到的。”上官玉辰说着,从公仪无影将挂饰拿了过来,“其实这个小物件虽然价值不起眼,但越看越灵巧,越看越别致,越看越像个小女子的玩意。”然后将目光注视公仪无影,“柳蓝人既然将这小东西当宝,你说柳蓝的战王会不会也喜欢这东西?” 公仪无影正要回答些好话来维护战王,还没开口,却听上官玉辰又说:“哪天我把天启阵破了,将这小玩意赏赐给他,也免得公仪无影过分沮丧。” 她顿时怒火中烧,但脸色未变,压下一口气,笑道:“这小玩意雕的是个狐狸像,若是辰哥赏赐出去的话,肯定会让人这样想,怎么会把你的狐狸像送给我呢?难不成让我把它供起来还是戴起来?如果有人问,我便要炫耀,这是天宸宸王送给我他的狐狸面像,如今市面上就此一张,宝贵得紧。”还想破天启阵?居然要把本王买的东西赏赐给本王? 上官玉辰听得绕了半天,就听到一句,天宸宸王送给我他的狐狸面像,如今市面上就此一张,宝贵得紧。于是,沉着脸问风宁:“这狐狸挂饰什么时候变成我的狐狸面像了?” 公仪无影笑,“这个挂饰如果冠上天宸宸王的名号,岂不变得珍贵无比?就算这张脸像是辰哥不要了的,那公仪无影收下也不沮丧了。” 上官玉辰越听越诡异,这张脸像是辰哥不要了的?颠倒次序,辰哥不要脸。脸色一黑,刚才因为挂饰在我手里,关心八哥的毒。现在我要将挂饰赐给公仪无影,为了让公仪无影不沮丧,我就变得如此不堪了,喝道:“你讨打不是?拐弯抹角表达个啥?”早知你语言功底强悍,次次让我恼火的话都是为了公仪无影。 他将挂饰重新放在书案上,端起茶,眸色幽幽,瞟向公仪无影,似在沉淀自己的心绪,更像在打量公仪无影。见她容颜娇俏,一脸自信,哪怕穿着一身小厮服,也掩不住光彩。 想起八哥早就对自己说过,风宁周身透着一种尊贵的气质,此话果是不假。也许八哥早在自己之前,就已经心仪风宁了。 上官玉辰想到此,心里突然很别扭难受。就算自己不能证实风宁是不是女子,自己的兄弟怎么也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 公仪无影见上官玉辰似乎怒了,没话找话,“辰哥,不知道八哥身体恢复怎样了?若是闲的话,不如我们去八王府看看八哥。” 上官玉辰心想,敢情把我气了半天就是为这句话打底子,现在挺闲的,要去八王府? 第534章 整理还是修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心想,敢情把我气了半天就是为这句话打底子,现在挺闲的,要去八王府?唇角微微抬起,“你很想去看八哥?” 公仪无影点头,“回来时八哥已中毒,几日也未见,挺惦记的。” 上官玉辰淡淡地“哦”了一声,将面前的茶杯点了点。 公仪无影会意,迅速拿起茶杯,小跑着离开书房。 还真心急……上官玉辰心里腹诽,仿若一口气憋着吐不出来,将狐狸挂饰放在手里又看,目里疑惑渐深,一种莫名的烦恼涌上心头。 不多时,公仪无影回到书房,将沏好的七叶茶端到上官玉辰面前,道:“此茶虽好,却不能多饮……”期待的目光投向上官玉辰。 “平时怎不见你如此关心?” “不是时辰不早了嘛,免得耽误时间。” “要不把茶端着,边走边饮?”上官玉辰强忍着,声音淡淡的。 公仪无影听出上官玉辰口气不愉,却还是应了句:“想不到辰哥比我还急,到底是兄弟情深。” 上官玉辰嘴角抽了抽,“你倒是挺懂我的。”我要是不急的话就变成兄弟无情了。 他端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缓缓道:“此时天色不早,一来一回,恐怕要耽误晚膳了,不如明日再去。” “难道八哥会吝啬一顿晚膳?”公仪无影道,此刻心里倒是真有点想见八哥了,总得想个法子提示一下,伤他的人可能不是柳蓝拜剑山庄的人。 上官玉辰见她真是急形于色,烦恼更增几分,几日不见,见面就急着要去见八哥,口里问:“又不急在这一日两日,这么急。前几日,你在干什么?” 公仪无影一噎,讪讪道:“前几日不是……不是在生病嘛。” “什么病?”上官玉辰挑眉,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然后装出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将公仪无影往前一拉,轻声问:“难不成是相思病?” 公仪无影一抖,“辰哥什么时候成大夫了?居然能诊断出相思病。” 上官玉辰正要回敬她一句,忽闻门口有侍卫通报:“王爷,平七忍求见。” “让他进来。”上官玉辰淡淡回答, 公仪无影识地站在一侧。 平七忍进来,抱拳道:“宸王,八哥请您过府一叙。” 公仪无影激动得就差热泪盈眶,正和辰哥纠结今日去不去见八哥,看这样子,辰哥是赖不掉了。 上官玉辰依然是淡淡的声音,“知道了,你先下去。” 平七忍退到书房外,等候。 上官玉辰目光看向公仪无影,沉静片刻,道:“很想去是吧?” 公仪无影轻轻点头,明知故问。 上官玉辰走下书案,瞟了一眼公仪无影,咳嗽一声,“替本王整理一下。” 公仪无影一愣,旋即道:“整理什么?书案?回来整理吧。” “你倒还真是个使不动的,想去就过来整理一下……本王。”上官玉辰说完,手负于背后,目光却偏向一侧。 公仪无影走近上官玉辰,上下打量他一番,“挺好啊,整理哪里?” 上官玉辰将公仪无影拉得贴近自己,然后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重新束一下,然后将衣服上的褶皱扯平。”头向下微低,目光直视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心跳不由得又加快了,脸似火烧,被放在腰带上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将头低下,毫无底气的声音:“王爷肯定自己说的是整理,不是修理?这种穿衣解带整理之事,风宁自认做得不好。” 第535章 没就寝就说梦话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眼里潋滟几分得意,嘴角微勾,“不想去八王府了?” 公仪无影咬牙,到底还是替他解开腰带,欲束紧一些,却不料上官玉辰突然在她耳边轻轻说:“风宁不觉得自己太紧张了?本王都听得见你心跳的声音。” 公仪无影只觉此刻的感觉是又羞又怒又急,复杂得自己都说不出话来了。 偏偏上官玉辰又在她耳边问:“风宁不觉得这样的感觉太幻妙了吗?” 公仪无影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道:“辰哥……辰哥是变着法子……拖延时间,没有就寝……就……就说梦话了……”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伶牙俐齿会变得如此笨拙不堪。 上官玉辰轻轻笑,“想必你也是病了初愈,身体不济,才整理了这么一下,便累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提高声音道:“既如此,你就在王府好好休息,八哥也只是让我一人过府一叙。”然后拍了拍公仪无影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好好休息。”将手中的狐狸挂饰在她眼前左右摇摆,抖动几下,似乎再说“敢为公仪无影骂你辰哥,哼。” 也不理会公仪无影的反应,飘然出门。 书房门口传来他懒懒淡淡的声音:“风宁,你还是可以再出王府试试看的。” 上官玉辰的表现让公仪无影对他刮目相看,就前几日受到的惊吓与此刻上官玉辰在她耳边说的这几句话,足以让她没有勇气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踏出王府,但这口气不出怎么行? 公仪无影想着,大踏步走出书房,看到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上官玉辰身后的平七忍,计上心来,小跑着跟上平七忍。 她将平七忍的衣袖拉了拉,平七忍止步。 公仪无影附在平七忍的耳边悄悄道:“八哥稀罕的那个狐狸挂饰,辰哥手里有一个,你把它摸到手,八哥肯定高兴得立马就会跳下床来。你是知道的,八哥为这个小玩意差点把命给丢了。” 平七忍会意,其实自己心里总觉得替八哥不值,一直认为八哥喜欢的人是康小姐,直到八哥迷糊中说出那两句话才终于知道,八哥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八哥是怎样喜欢小风的?他又不知道小风是女子。可不管怎样,终究痴心要错付,小风心仪的是宸王。 自己就奇怪了,上官家怎么都喜欢这么个精灵古怪的假小子? 不过,小风也确实是美丽可爱,心地又善良,比那个康小姐强多了。 如果能让八哥开心的话,盗这么个小玩意,冒犯一下宸王也是情有可原的。宸王已经拥有小风了,这么个小玩意就让给八哥吧。 上官玉辰扭头,看到公仪无影附在平七忍耳边说话的姿势,凝了凝眉,不满地将头转回。 然只是瞬间的事,他又将头扭了过来,竟正好看见公仪望着自己那种充满邪肆而且怒火漫漫的笑容。 依风宁的个性,今日这么整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第536章 一样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太阳西斜,公仪无影站在王府小塘边,发呆地看着塘里的鱼儿游来游去,无精打采地将手里的花瓣一片一片摘下,花瓣飘进池塘,不知叹了多少气。 轻轻的脚步声停在身后,公仪无影转身,却看见平七忍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小风,随我去八王府用晚膳。”平七忍一脸善意的笑容。 公仪无影无精打采地看了他一眼,眼睫垂下,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怎么了?还不高兴,你家王爷可是惦记着你,让我来接你的。” “骗谁呢?”公仪无影哼了一声,“故意把我骗出府,又有理由来惊吓我了。” 平七忍一愣,“宸王惊吓你?可我怎么听宸王说,怕你又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公仪无影一听,笑了起来,“辰哥倒是挺懂我的。” 平七忍道:“那就别在王府折腾你的花了,我可是骑着两匹马来的。” 公仪无影扔掉手里的花,“走吧,我还是挺想八哥的,八哥恢复得怎么样?” “八哥已经无碍,我的心情更是好得可以。”平七忍满脸笑意。 公仪无影挑眉,“怎么个好法?难道抓住真凶了?” 平七忍问:“你在王府可曾听说云安著名的品美居一夜之间被烧了个精光,真是爽。” 公仪无影调笑,“品美居可是有抛弃你的相好?烧了解恨。” “那倒不是,因为品美居是属御魂教的,它的后台是巫晋月。不知哪个狗胆包天的,居然敢在云安烧巫晋月的产业。早知如此,我那天应该去添把火,助助兴,将那一掌的闷气烧化。”平七忍一副痛快的模样,“想想那个妖精,一定像被烧黑了的样子。” “狗胆包天?你知不知道?敢火烧品美居的人,岂是一个狗胆能做的事。” 平七忍一听,随口道:“看这样子,你好像知道是谁,难不成是你家王爷?” “用大腿想也知道。”公仪无影作出一个舍他其谁的样子。 边说着,已经出了王府,两人骑上马。 平七忍叫:“知道你马术厉害,但你慢点。” 两骑并列而行,平七忍接着道:“宸王与巫晋月在玉都就经常闹得不愉快,但处事一向稳重,这一次居然火烧品美居,难道宸王也怀疑八哥受伤与御魂教有关?” 公仪无影听出端倪,“听你说的,莫非八哥怀疑此次受伤却是与御魂教有关?” “八哥让我来请宸王,便是与此事有关。” 公仪无影“哦”了一声,“辰哥可能还没有怀疑到御魂教,不过这次火烧品美居却是因为我失足进去逛了个一日半夜。” 平七忍惊讶,“你可曾被人发现是女子了?难道宸王以为你在品美居被人欺负了,所以一怒之下……”然后,将自己后脑勺拍了一下,“怪不得宸王说你会做出匪夷所思的事。” 公仪无影瞪了他一眼,“以为谁都和你小痴一样笨?哪这么容易被发现?” 平七忍又问:“你倒是如何别出心裁,想到要去逛妓院的?” 第537章 糊涂的时候想的是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就是无意中被人带着走进去的,你莫要问我那天的事了,说说,我让你在辰哥手里摸的那个挂饰可到手了?” 平七忍得意一笑,“手到擒来。”将头垂下,情绪好像低落了些。不过他知道自己东西不见了,不怀疑我才怪。宸王那么敏锐,说不定是故意让我得手的。 “八哥为什么偏喜欢这个便宜挂饰?” “听说市面上有人在高价收购并销毁这种挂饰,八哥听到这消息本就觉得奇怪,这种挂饰普通得紧,何况这应该是生意场上的事,执行过程却有大量江湖人参与,八哥就让我们在这市面到处寻这种挂饰。哪知刚刚找到一个,就惹下这种祸端。”平七忍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刺伤八哥的人自称是柳蓝拜剑山庄,八哥说柳蓝人怎么会在天宸有这么大的能耐?更何况是知道八哥王爷身份才下手伤的人,怀疑有人要故意挑起天宸与柳蓝的祸端。” “八哥真是英明。”公仪无影由衷赞佩,然后,故意道:“想不到我和辰哥刚刚到映月山庄一日就发生此事,难道是故意让辰哥不能好好度个假?”听巫晋月说,他就是不想让辰哥和自己独处在映月山庄。能让辰哥迫不及待赶回来,除了战争,恐怕只有八哥出事了,不知道小七能不能意会到这一点? 平七忍没有意会到该意会的,立即问:“映月山庄从来就不许外人进入,宸王把你带进去可是将你当自己人了?你是不是已经透露你女子身份了,是不是就可以恢复女儿身了?宸王知道你是女子身份以后,是惊还是喜?他是不是与你花前月下,已经表白了?你面对宸王的表白是不是欣喜若狂,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公仪无影睁大一双眼睛,人愣了半天回不过神。想不到小七的语言会如此流利,这段话是不是在他心里已经放了很久,睡觉都能倒背如流了? 她将马缰一提,双腿一夹,马速增加一些。 公仪无影的头还侧着,人颠簸了一下,幸亏我马术好,不然一代战王可要从马上栽下去了,终于说出一句:“如果你再胡思乱想,胡说八道,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平七忍吐了吐舌头,“原来你没有如愿以偿,心里很失望,太对不起了。”抬头,见公仪无影脸色更难看了,他又道:“如果宸王真的是个断袖,你也不要伤心,可以考虑一下我们八哥。你是知道,八哥糊里糊涂的时候想的可是你。” 公仪无影终于忍不住,狂吼一声,从马上跃起,飞起一脚。 平七忍正坐在马上,对公仪无影的行动又始料未及,“扒叽”一声,从马上摔下,等他从地上爬起,公仪无影早已驰马远去。 他站在原地,喃喃道:“真搞不懂,明明宸王都有那个意思了,难不成喜欢却是真以为她是个男子?”摇摇头,慢吞吞地爬上马,“小风下脚还真重,若不是我早知她是个女子,此刻我早就和她对着干上了。” 第538章 不是一般的医者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跃下马,从八王府门口直接奔了进去。 她曾来过八王府,对八王府并不陌生,穿过长廊,却在花园里,见上官玉辰和上官子然正并肩走在花园小道,不知在谈什么。 上官子然面上挂着习惯的浅笑,而上官玉辰表情略显僵硬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公仪无影翻过栏杆,远远就叫:“八哥。”然后走近了些。 上官玉辰一袭月牙白衫在落日余晖下愈显闲逸,仿佛看到风宁的到来,显得愉悦了许多,好看的笑迅速融化适才僵硬的表情,眉眼间透着宠溺。 公仪无影有些恍神,叫了声:“辰哥。” 上官玉辰唇角轻轻抬了抬,心情突然很好。 上官子然瞧了瞧公仪无影身后,问道:“小七呢?我让小七去接你来,怎么他倒不见了?” “是八哥让小七接我来的?”公仪无影转过头,噘着嘴,瞪了上官玉辰一眼,然后目光对向上官子然,道:“小七随后就到,他摔下马了。”见上官子然虽面色略显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应无大碍了。 上官子然愕了一下,“摔下马了?”然后拉过公仪无影的衣袖,将她打量一番,轻轻问:“你们没遇到什么事吧?” 公仪无影感到自己一只手被握住,便被上官玉辰轻轻扯了过去。 只听他声线淡淡:“瞧她这兴冲冲的样子,像出事吗?可能是她太心急了,平七忍才摔下马。” 这话乍一听,还真听不明白。 公仪无影:“……”我心急,与小七摔下马有何关联?若说是心气,把他踢下马还说得过去。 上官子然心想,只能怪小风的马术太强,急惊风似的。小七若要赶上,摔下马来也是有可能的,遂笑道:“小风还真是个能人,越是相处,越是欢喜。” 上官玉辰的脸色黑了一圈,将公仪无影拉在身后,脚步加快,朝正厅而去。 ………… 大概是上官子然还在伤病中的原因,晚膳备得比较清淡。 公仪无影替上官子然盛了一碗黑豆红枣乌鸡汤,轻声道:“八哥失血,此膳用于补血,效用很好,八哥可以多用。” 上官子然接过汤,“别看小风年纪小,医术比一般的大夫可要强多了。说起来,小风还是八哥半个救命恩人。” 公仪无影听着还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八哥过奖。”遂将目光仔细打量上官子然,从面向中看看是否还有别的端倪。 只觉得他略微憔悴了些,轮廓显得愈发柔和了,更让人觉得温柔得能够包容一切,清澈的目光清淡得不含一丝俗气,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让人不自觉愿意浸在其中…… 这一打量,注视的时间也显得久了些。 上官玉辰本就黑着的脸更黑了,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饮尽,然后咳了两声。 公仪无影回过神,看到辰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总觉得有点不正常。 “十四,你可知道小风的医术真不是盖的,针灸放毒可不是一般的医者能做到的。”上官子然在一旁道。 上官玉辰没理会,只轻轻哼了一声。 又听上官子然道:“只是施的最后一针好像不是很理想,不过也无妨,十四更厉害,直接将解药弄到手了。” 公仪无影将目光瞟向上官玉辰,见他拧了拧眉,神色明显不自在。 第539章 柳蓝的公仪世家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将面前的酒杯往前一推,“八哥,我暂时不想用膳,出去走走。”说完,对公仪无影道:“风宁,你若是不饿,随我回去算了。” 公仪无影无视上官玉辰奇怪的样子,总觉得别扭,遂道:“我饿。” 上官玉辰头也不回,出了正厅。 上官玉辰离开正厅后,上官子然注视公仪无影的眸光变得莫测了些,然嘴角依然挂着浅笑。 “八哥见过很多人,多是示巧藏拙之辈。风宁与他们相反,将自己的美丽能干藏了起来,却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平庸。可偏偏又在处事之中,不经意地露出自己的才华。我真的没有看错你,也许你还有更让人惊奇的地方。” 公仪无影将面前的饭碗拉近些,道:“八哥想说什么呢?我会医术只是从小习医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说得这么深远。” 上官子然将面前的汤舀了一口到口中,慢慢道:“普通或是稍有难度的医术尚可理解,但这种银针过宫,度穴放毒,这种医术通常都来自武林医术世家,如厉山兄。而你年纪如此之轻,有此造诣,说明你的师出绝对不简单。” 公仪无影默,难道八哥怀疑到什么了? 只听上官子然又说:“而在一个多月前,发现你竟能驾驭十四坐骑踏云。且不说踏云这种神驹让不让你骑,你能驾驭它,就说明你的驾驭之术绝顶非凡,而你更兼具高超的马战术。这绝对是长期浸营战场军营,你的身份应与战场有关。” 公仪无影的手紧了紧,抬头,目光清亮注视上官子然,却见他眸中并无疑光,而且似乎还透着欣赏,遂道:“八哥说的这些,我已经对辰哥解释过了。” 上官子然感觉到小风似乎因自己的问话而产生了警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扬起那一贯如春风般的笑,仿佛就算是千年冰雪也能为之融化。 “我之所以让十四离开,是因为我的疑问也是十四的疑问。但是十四对你用心至深,心有疑虑也不会去探究,只会当你是谜一样。他抓不住,便会心焦。”说此话时,一丝担忧划过眼底。 “你到十四身边,想必绝对不是你说的为了见美男子或者如小七所说,你是心倾宸王。十四对你,早已不能自拔。心有怀疑,不是不究,而是不敢究,甚至……” 他将面前的汤碗向前推了一点,眸光幽深看着公仪无影,道:“就算最明显的怀疑也不敢证实,如果如你或小七所说,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公仪无影从来没有觉得八哥的话会让自己这么难回答,这顿饭基本没动,真的是食不知味,有一点手足无措,原来辰哥早就怀疑我身份不简单了。 想到此,心隐隐作痛。 默了一会,上官子然继续说道:“当我与十四生了隔阂,是你来解开我的心结。当我中毒受伤,也是你出手相救。所以,不管你是何身份,有何目的,我都坚信你并无歹意。十四心傲,面硬心软,很难完全相信接受一个人,但是一旦相信,便会全身心地付出。” 他的目里多了丝意味深长,又说:“你和十四很般配,希望你永远不要背弃十四。”顿了一下,似乎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听说柳蓝的公仪世家曾经是武林第一大家族,而公仪无影正是公仪世家的后人,也就是现在的柳蓝战王。” 第540章 管马干什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里一惊,本想反驳说自己是男子,怎么和辰哥般配?却把话硬生生吞下。早在自己戴上面具,上官子然面对她问“你是谁?”的那一刻,她就觉得上官子然有着非凡的识人之能。若非认为自己是女子,恐怕八哥直接猜到自己就是柳蓝的战王了。 她站起身,道:“非常感谢八哥这顿饭,八哥放心,风宁早已以生命起誓,对辰哥一定真心相待。” 上官子然再一次扬起那春风般的笑容,“八哥若不放心,怎会和你单独相谈?”然后,说出一句:“转告战王,第三次谈判应该是可以成功的。” 公仪无影愣了一下,却道:“八哥也有认错人的时候。” 走出正厅,公仪无影朝府外走,心道,难道辰哥提前回去了?提前回去怎么没有跟八哥说一声?辰哥可是故意离开的?还是有其他原因? 正揣测着,平七忍却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蹦到公仪无影面前。 “我见宸王不知什么原因,离开王府好像酸溜溜的,跟他见礼也不理。可是我的建议被采纳了?宸王会不会真的认为你是个男子才喜欢你的?现在你与八哥谈得怎么样?这可是英明之举哦。” 公仪无影眼一斜,咬牙道:“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哑巴,八哥是辰哥和我的哥哥。你要再口无遮拦的,改天骑马,我用四条腿踢你。” 正要出王府,却见上官玉辰居然正从王府外向这里走来。此刻见到他,她想起上官子然那句“不是不究,而是不敢究”。心绪复杂了些,走到上官玉辰身边,牵起他的衣袖,“辰哥,我们回府吧。若是饿了,回府再做给你吃。” 上官玉辰嘴角勾了勾,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将公仪无影牵着自己衣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可是又做那个云里雾里飘香鸡?” 公仪无影笑,“名字倒记得全,若是辰哥想吃就做吧。” “这会怎么这么乖?可是又瞒着辰哥做了什么事?” “瞒着辰哥的事,以后也终会告诉辰哥的。”公仪无影话里有话。 上官玉辰似乎很满意,“刚才好像听到平七忍说什么英明之举,可是又做什么好事?” 公仪无影懒得回答,却又听他说:“把八哥当成我和你的哥哥,那还真是英明之举。” 公仪无影听他断章取义说了两句话,侧过头去,却见他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仆从牵来两匹马,公仪无影骑上其中一匹,岂料上官玉辰居然坐在自己身后,并对仆人道:“一匹就够了。” 公仪无影叫:“这是八王府外,你可不要闹得舆论漫天,有两匹马干嘛不骑?我受得了,马也受不了。” 上官玉辰在她耳边轻轻道:“我现在眼里只有你,你受得了就行了,管马干什么?” 公仪无影突然大声道:“八哥,再牵匹马来。” 平七忍从府内跳出来,“分明牵了两匹马,小风可是你在叫还要……”看到眼前的一幕,将话吞了下去,幸灾乐祸地道:“一匹就够了。” 上官玉辰轻轻夹了夹马腹,骑远了些,轻轻道:“我听平七忍说,说宸王是认为你是男子才喜欢你的。” 第541章 与小厮花前月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正要说“耳朵太长了,听错了话。”,还未及开口,唇却被上官玉辰手轻轻捂住。 耳边出来上官玉辰的声音,音质轻柔绵软:“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你是男子才喜欢你的。喜欢就是喜欢,是女子我更喜欢。” 路程本来不远,此刻天已入夜,月儿已钻了出来,路上行人稀少,马行的速度却竟比走路还慢。 “辰哥可曾听见我还说了一句话的?你要再口无遮拦的,改天骑马,我用四条腿踢你。” 上官玉辰笑,“现在我和你合起来刚好四条腿,却要踢谁?” 俩人说着,感觉似乎诡异了些,一股熏香气从前方不远处飘了过来。 上官玉辰按住马,道:“不用鬼鬼祟祟,直接出来。” 四面八方,几道暗影掠了出来。 一长发披肩的男子一身华丽的长袍,从屋顶处翩然而下,折扇轻摇,立在不远处,月光下显得更加妖冶怪异。 妖柔的声音顺着夜风飘来,语音显得更加乖张:“宸王爷好兴致,居然与自己的小厮花前月下。王爷自己有不正常的爱好,却不容许宸王府的人有一丝偏差,真是……”折扇轻摇,似乎后面的话不堪入耳了。 上官玉辰冷冷回敬:“与那种半夜打扰人花前月下的爱好,本王的爱好尚属正常。” 夜空中再一次飘起幽冷的声音:“不正常的是,是不是品美居把王爷怎么样了?居然让王爷下令火烧了品美居。” “不知巫教主哪只耳朵听到本王下的令?御魂教与宸王府路程不近,巫教主的耳朵居然这么长,会不会听错?要不把那只耳朵切下来,本王与它对质?”上官玉辰语气连连带讽,你耳目众多又如何,本王倒要见识一下,谁敢出来对质? 公仪无影心道,想不到辰哥也有赖皮的时候,不过与巫晋月打交道,正直了确实讨不到好。 “何须要人对质?你宸王府来放火的侍卫,本尊都可以点出来。”巫晋月冷哼,“你这分明是仗势欺人,以权泄愤。” 上官玉辰突然笑了,声音在空荡的夜空中显得尤其明朗:“巫教主也有搞错的时候,难道不知道本王的侍卫是去控制火势的,这么明显。你看,品美居附近是不是没有火势蔓延?这可都是本府侍卫的功劳。” 公仪无影对上官玉辰简直刮目相看,可因为知道祸是自己引起的,不得已强行忍住狂笑的冲动,想不到辰哥瞎溜起来比本王还有理有据。 巫晋月的语音明显带了愤怒,“哪天宸王府失火的时候,不知道宸王府的侍卫有没有这么鞠躬尽瘁?” 上官玉辰嘴角勾了起来,“那就不劳巫教主操心了,只要不要让本王抓到你在宸王府放火就行,火烧宸王府罪名可不小。” “本尊要放火还要本尊的人动手?既然你都能矢口否认,你可以如此做初一,本尊不奉陪到十五岂不让你失望?”巫晋月说着,折扇一收。 公仪无影小声嘀咕:“晚上睡觉要小心,不然被烧焦了抬出来就糟了。” 第542章 四条腿的威力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抬起手轻轻捏捏她的鼻子,柔柔道:“瞎说什么呢?被烧焦的人可站在前面,莫让人听见难受。” 公仪无影将捏着自己鼻子的手轻轻拍开,此刻这两个人正在唇枪舌战,我现在可不能掺杂其中,免遭鱼池之殃,小声嘀咕也不行。 月光下,见二人动作亲昵自然,巫晋月身形明显僵硬了一下,幽幽的语音渗透寒意:“宸王莫要得意忘了形,别人怕你,本尊可不怕你。品美居价值多少,本尊会让你十倍奉还。”说完,欲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上官玉辰调侃的声音:“就这么走了,要不要本王送一下?” 公仪无影道:“辰哥,你就善罢甘休吧。”劝架意味占多半。 此话刚一说出,却听到巫晋月酸的掉牙,狠得发慌的声音:“你二人秀恩爱关到宸王府去,不就是一对断袖?少在本尊面前恶心。” 话音刚落,人已消失在月色中。 上官玉辰眼底笑意弥漫,唇凑到公仪无影耳边:“四条腿配合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辰哥和他斗了这么久,就还没碰上三言两语就把他气飞了的时候。” 公仪无影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拍了拍,巫晋月冒出这么一句离谱的话,我和辰哥秀恩爱?幸亏晚上行人少,不然一定会惊倒一路人,遂嗤道:“我看巫教主不是气的,是惊的。辰哥的行为惊世骇俗,与自己的小厮同骑一乘,还花前月下秀恩爱。” 上官玉辰笑出声来,“风宁说话总是这么幽默有,但每一句话都透着真实,特别是最后一句,不过要改秀为真,是花前月下真恩爱。”说完,双臂将公仪无影紧紧环抱住。 公仪无影感到腰间一紧,“还越说越来劲了,放开些,不要这么离经叛道。” “已经离经叛道了,可想回归正轨?”上官玉辰双眉一挑,想回归正轨,你就承认自己是女子,光明正大身着女装。 “当然,你我身份在此,本应各骑各的马,各走各的道。世人眼里,这才是正轨。”公仪无影一本正经。 “你骑马,我骑马,俩人合骑一乘马,不都是骑马?你走一条道,我走一条道,结果不都是回宸王府?”上官玉辰声线懒懒的,略显低沉。 “辰哥想说什么?废话似的。” “我只想告诉你,离了经也是正经,叛了道也是正道。你我身在其中,快乐岂是他人能懂?总有一天会向世人证明,离经叛道也是对的。”声线轻轻柔柔,仿如呢喃细语。 “男子与男子,王爷与小厮,怎么听都不会顺耳。” “男子与女子,辰哥与风宁,分明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辰哥搞错了,可别误会到底。” “那就断袖到底,天地一对,举世一双,可好?” “刚才已经见识了辰哥耍赖的本事,风宁自叹不如。”反正怎么说都是要依你 她又想起上官子然的话,十四对你早已不能自拔,遂不再吭声了。 第543章 引火棍是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回到宸王府,上官玉辰做了一些加强王府戒备的安排。 公仪无影跟在上官玉辰身后,看他有条不紊地安排,仿佛已经轻车熟路,等明卫暗卫离开之后,在他身后悄悄道:“风宁可要放两桶水到房间里?” 上官玉辰明知她在故意调笑,却道:“本王亲自到房间里照顾你,只要发现你被烧着了,第一反应就把你扔进桶里,那时候本王就可以一清二白了。”这场火才烧的妙。 公仪无影一愣,一清二白?明白过来,脸瞬间红了。 明卫暗卫离开后,上官玉辰的目光就没有在公仪无影身上消失过,此刻见她脸一红,那种女儿的娇羞之态自然而然显露出来。他心下一动,不由自主地靠近她,声线轻柔,“风宁。” 公仪无影抬首,目光与之相对,心跳竟不受控制地狂乱起来,尽量让声线稳定,却仍然带着一丝颤抖,“王爷可还有事?” 上官玉辰抬手揽住公仪无影,轻声道:“一个巫晋月,他还不在辰哥眼里。早在你进品美居的时候,他竟敢对本王说你虽是无意,但绝对是自愿进去的。本王当时就对他说过,若是风宁有半丝被勉强,本王就烧了他的品美居。” 公仪无影在上官玉辰怀里抽动了一下,两人一个有权,一个有势。在巫晋月眼里,我的确是自愿进去的。在辰哥眼里,我却真的是被牵进去的。本来这品美居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烧了也就烧了,可偏偏这引火棍是我。巫晋月没有做错,辰哥也不是全对,万一这两个人真的对着放火,苦的可不是他们两个。突然问出一句:“品美居价值多少?” 上官玉辰怔愣,将她从怀里扶正,“你关心这干什么?难道你想估价而偿?” “我只不过想算算它的十倍是多少,万一宸王府不够它的十倍,是不是可以逃过一劫?”公仪无影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 上官玉辰本来此刻十分心动,突闻这一句大煞风景的话,哭笑不得,“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一个巫晋月,他还没有这么大胆子。此人阴险擅计,他不会做这种明目张胆的傻事。辰哥只担心你会像八哥那样,莫名卷入到伤害之中。”说此话,声音莫名大了些,几乎是恼怒的。 公仪无影惊了一下,原来辰哥已经怀疑巫晋月就是伤八哥的人,说不定烧品美居就是给巫晋月一个警告。于是将上官玉辰衣角轻轻扯了两下,轻轻道:“我只是开个玩笑,只想你能轻松些。”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巫晋月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 上官玉辰将公仪无影的手握进自己手心里,声音懒懒柔柔:“我做的那些戒备,都是为着你。与他唇枪舌战,明争暗斗不知多少回了,以前根本懒得去布置。” 闻言,公仪无影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温暖包围着,竟让她不自觉产生了一丝依恋,不想离开握着自己手的手,“辰哥,我不想让你担心。” 第544章 简直罪大恶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还未走进自己的房间,就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这种预感来自一种并不愿接纳的熟悉感,遂放慢脚步,人警惕许多。 站至门口,推门欲进,却见一名王府侍卫打扮的人立在她房间门侧。公仪无影觉得这个人相貌并不陌生,但具体名字并不记得,应该是王府中人。 侍卫打扮的人抱拳道:“风宁兄弟。” 公仪无影眸如冷星,注视眼前之人,音若寒霜:“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我的房间?” 侍卫打扮的人径直走到她的身侧,“在下晋月,乃是你熟悉之人。”手轻轻一扯。 公仪无影只觉眼前一花,人已进到房中,房门也在瞬间关闭。她这才察觉到,有一股极淡的熏香气,终于明白刚才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冷冷道:“你到底是谁?再不说我要叫人了。” 来人轻笑,微微抬睫,眸色朦胧,看向公仪无影,“风宁真不知我是谁?”语气中有一丝失望。 公仪无影一惊,“你倒真准备到宸王府来放火了。” 来人终于笑了起来,“不愧是风宁,不过我倒不是来放火的。” 公仪无影观眼前之人,易容之相,完全是宸王府的人。若不开口说话,若不笑得这么妖媚,恐怕无人能发现他是个冒牌的,遂问:“你易容的身份是谁?” 来人道:“他可是宸王的近卫,你时刻跟在宸王身边,难道不认识?” “见过,却不知具体名姓。” 来人答道:“他是宸王派去烧品美居的负责人,名唤齐青。若不是赶在宸王安排之前,我巫晋月想混进来可就难了一点,想不到宸王府的管理如此严格。” 公仪无影随意在桌边坐下,“想不到堂堂一教之主居然混个侍卫当当,玩这种小儿科的游戏,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我一眼就认出你是假的,何况辰哥?” 巫晋月挑眉,“第一,我巫晋月的易容术,你识得容易,别人可就不一定了。因为我在你面前,都是展露真实,从来没有伪装过。第二,在宸王府有你风宁罩着,我担心什么?第三,我此时前来也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万一穿了也是光明正大的。” 公仪无影不解,“宸王府有你的什么东西?” “宸王烧了我的品美居尚在其次,但他居然把风宁送给我的挂饰占为己有了。这对我来说,简直罪大恶极。风宁,你对这挂饰熟悉,可知宸王放在哪里?本尊拿走自己的东西,你不会有意见吧?”语气依然懒懒的,但吐词的速度却快了一倍不止,显得略微急躁了。 公仪无影冷冷地看着他,不语不言。 巫晋月见公仪无影神态冷峻,一脸不以为然,甚至含着怒火,讪讪道:“你也不用这个样子看着我,若是不满,现在就去告诉你的辰哥,就说我巫晋月跑到他府里来放火了。” 公仪无影依然不说话…… 巫晋月语气重了些,甚至有一股浓重的酸味:“你可以告诉他,我放火的地点就是风宁的房间。那样,就算不是巫晋月放的火,他也会急匆匆地赶来。这样,你就可以让你的辰哥抓我一个现行了,到时你便眼不见心静,满意了。” 第545章 不会让给任何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声音淡淡:“我现在要休息了,请你出去。你放火也好,盗窃也罢,此事与我无关,我没有见过你。至于你要从哪里开始放火,随你的便,你被抓了现行也是活该。” 室内虽有微弱月光,但看不清巫晋月的脸色,只觉得气氛冷了许多。公仪无影拿出火折子,点燃桌上的烛灯。 巫晋月嗤笑两声,“你点燃烛灯,是为了让我能更清楚地看清你?” 公仪无影不语,却将身子侧了侧,一副逐客的样子。 巫晋月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使劲一扯,让她与自己面对面站着,然后直视她的目光,“你知不知道?宸王府一半的暗卫全部布置在你风宁的四周。如果你点了灯,却让我立刻离开。想必在一刻钟之内,我便被扭在你辰哥的面前。你就这么想让我离开,甚至用这种方式?” 公仪无影闻言,“扑”得一声,吹灭了蜡烛,道:“你明知这样擅闯宸王府必定不会有好下场,这是你铤而走险付出的代价。” 巫晋月突然愉悦了些,声音恢复了懒懒柔柔:“原来你还是担心我的。”将公仪无影拉近了些。月光下,他的眸光幽若深潭,迷离如雾。本已掩盖的真面目,让公仪无影更觉他难以捉摸。 巫晋月缓缓道:“世上有什么事能让本尊亲自易容?前段日子,为了你的地势图,易容进入钜子山。如今为了你的挂饰,更为了见了一面,本尊再次易容潜入宸王府。如今却摸不透你的心,不知你是否领情?”见公仪无影并无回答的意思,淡淡地吐出一句:“也许本尊今生欠你的。” 公仪无影触动了些,声音略微柔和:“巫教主对风宁的厚爱,风宁铭感五内,却无以为报。风宁实在不想掺入到你们的争斗中,但风宁由衷不希望教主出事。” 话落,公仪无影感到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狠了些,似乎夹杂了一种很深的怨,一丝疼痛从手腕直逼心间。只听那声音更加低沉:“也许,你更不希望你的辰哥出事。但是我和他此生也许再也没有和平时候,哪怕只为了你。” 公仪无影外在的疼痛与内在的心痛产生了共鸣,疼得她几乎窒息,“你这是何苦?” 黑夜中,巫晋月将捏着她手腕的手松开,头倾向公仪无影。公仪无影感到越来越近的气息,不自然地将头偏在一边。 巫晋月止住自己有欲望的动作,“巫晋月此生都不愿看到你难过。”声音幽幽柔柔,如夏夜的清风,虽是轻轻拂过,那丝清凉与温柔却不容人忽视,又如射进窗内的月光,虽朦朦胧胧,却能让人深切地感受到置身其中。 说完,巫晋月飘然转身,刚到房门口,却被公仪无影拉住衣袖。 “你要干什么?你明知道这样出去很危险。就算要走,也必须让我先引走暗卫。我说过,不希望你出事。” “我的安危能让你违背意志……”巫晋月轻轻笑,转身看向她,“为你做的,我不会后悔,却还要告诉你一句,是我的,我不会让给任何人。” 第546章 难道这么明显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我的安危能让你违背意志……”巫晋月轻轻笑,转身看向她,“为你做的,我不会后悔,却还要告诉你一句,是我的,我不会让给任何人。” 公仪无影没有反应过来,竟还以为他说的是挂饰,遂直接道:“那个挂饰不在辰哥手里,你不要再待在宸王府了。”真的不希望他和辰哥任何一人因她受伤。 巫晋月身形一顿,缓缓道:“我来云安,本来是奉上官浩之命,搜集宸王对天宸异动的证据,但至今并没有发现他对天宸有任何动作。他大权在手,上官浩不敢随意动他。可如果你与宸王真正产生感情,你的身份你自己清楚,你必是柳蓝一个重要人物。到时候,你就是宸王通敌卖国的证据。”声音低沉而清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你想害他,便与他相爱。如果你愿意与我,便疏离宸王,巫晋月不会勉强你。”我要你全心全意的意属,哪里能够勉强? 公仪无影拉住他袖子的手无力地松开,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与辰哥相爱了?如今我的身份还是男子啊,难道就这么明显?假如我想与他相爱却又不想害他,会怎样? 安静了很久,似乎听到窗外有细微的脚步声走过。 公仪无影将巫晋月拉站在门侧,自己走了出去,她知道,暗卫会随她而动。从我房间中离开的侍卫一定会受到注意,我必须走远一点,巫晋月才能更安全离开。 想着,她一路离开宸王寝院,脚步逐渐走远,头脑越来越空白,仿佛一切都不在思绪中,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受与无力。 公仪无影随意坐在一棵树下,双臂环腿,头搁在膝盖上,眼睛却看着高高挂起的月亮,突然想起在映月山庄,她和辰哥背靠背,辰哥说的那句,如果月亮和星星日/日相对,产生感情怎么办? 记得自己回答一句,如果月亮和星星纠缠在一起,就会天下大乱。 难道我和辰哥有了情愫,便真的会害了他?若不是巫晋月此时挑明,竟不知在半年的相处中,自己竟真的对辰哥无法割舍。 除非两国没有战争,否则我和辰哥永远都只可能是星星和月亮。只要辰哥放弃攻破天启阵,这边境的小争执是可以通过和平解决的。正如八哥所说,第三次谈判应该不是下战书,而是和平的。 她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让辰哥放弃攻打天启阵。正盘算着,换了个动作,将环着双腿的手松了些,站起身来,却见一白色身影立在自己不远处,不知有多久了。 公仪无影惊了一下,喝道:“谁?”难道是辰哥? 薄怒中带着宠溺的声音传来:“都快天亮了,你坐在这干什么?” 公仪无影听出是上官玉辰的声音,反问一句:“你不也站在这里?”不知自己坐了多久,腿居然麻了,身形略微抖了一下。 上官玉辰走过来扶住她,关切道:“怎么了?有心事?” 公仪无影笑了笑,“是有心事,辰哥怎么知道?”排除自己的忧虑,恢复一贯的自信。 “晚上都看得见,写在脸上了。” “我在想星星和月亮,它们是不是能在一起。” “想好了没?” “想好了。” “那能不能在一起?” “要看发展得怎么样,若天下不乱,当然可以。” 上官玉辰笑得爽朗,“见你默默坐了这么久,将你辰哥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你是怕巫晋月真的放火,怕被烧焦抬出房,所以躲到房外了。暗卫报告,还以为你要进禁区。” 公仪无影愣了一下,“跑这么远了?” 第547章 是不是受了欺负?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夜间休息得太晚,公仪无影醒来时,竟已近了午膳时分,居然没有人来叫醒她。辰哥真是对我越来越宽容了,居然可以睡到日上三竿。若是在宁谷,恐怕早已经被娘责备得体无完肤了。 她整理好自己后,直接到了书房。见上官玉辰正坐在书案后,一张张纸换动着,似乎在对比琢磨。 公仪无影走到书案前,唤了一声:“辰哥。” 上官玉辰并未抬头,依然看着手中的东西,口里应道:“风宁,你来了,传膳吧。” 公仪无影应了一声,出去对外面侍卫交代完后,便再度回到上官玉辰身边,见他样子十分专注,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纸上无数条线分别连在两端,一端似乎连在一种装置上,另一端则固定在奇特的物体上面。再看,装置似乎置在某种阵法中。 公仪无影一眼便认出这是钜子山阵法配置装置的图,难道钜子山工程第二道工序已经要竣工了?稍稍思索了一会,仿佛随意地对上官玉辰道:“辰哥,就要用膳了。不如休息一会,我帮你收拾一下。” 上官玉辰“嗯”了一声,依然注视自己手中的图纸,应了一句:“这么乖,你自己先休息一会,等会在收拾。” 公仪无影不再多劝,忽然似乎想到什么,趁他没有完全注意到自己问话时,随口问:“辰哥,这一次烧品美居的负责人是谁?烧得可真是干净利落。” 上官玉辰终于抬首,看向公仪无影,“这句话说得我倒爱听,若不是干净利落,怎么能三言两语就把巫晋月给气飞了?” 公仪无影笑,“我倒要见识一下这个负责人是谁,王爷,是不是要赏一赏?” 闻言,上官玉辰目光突然凝了一下,然后上下打量了公仪无影一番,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公仪无影欲站起来,稍一用力,上官玉辰的力却比她大了不知多少倍。她越想站起来,却被按得越紧,不由地泄了气,问:“可是我说错了话?” 上官玉辰将她掰过来,让她与自己正面相对,按着她的双臂,凝眉问:“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在品美居受了欺负?倒是要赏那个负责人了。看这样子,品美居烧得应该。” 公仪无影唇角扯了扯,“辰哥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敬佩他将火势控制得那么完美。” 上官玉辰感觉到风宁似乎并未说假话,放心了一些,便道:“火烧品美居的负责人是辰哥的一个近卫,名叫齐青,你可能见过,明日七夕便带着他。” “七夕?”公仪无影长这么大,还从未过过七夕,一脸怪异问:“辰哥又改爱好了,不和小厮,要和侍卫一起过七夕了?” 上官玉辰轻笑,“风宁居然吃侍卫的醋了,七夕少了你,又怎么叫七夕?”然后,对门外叫:“让齐青来见本王。” 公仪无影一本正经,“七夕可是少男少女的好节日,我想了一下,辰哥贵为王爷,出去过七夕,没有女子相伴哪里成?不如这件事就交给风宁去办。” 上官玉辰脸一沉,“你想怎么办?”你敢给我找女子,我让你现在就着女装。 第548章 记账行不行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脸一沉,“你想怎么办?”你敢给我找女子,我让你现在就着女装。 公仪无影正准备说替他找一个美女带在身边,见上官玉辰目光不善,预感他在等自己说什么话后,将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套在自己身上。于是,将话吞了回去,道:“我看不如把八哥,小七都带上,过一个丰富的七夕佳节。” 上官玉辰脸色缓和过来,摆出一个难看且无奈的笑,“要多丰富,是不是连锅碗瓢盆也要带上?”辰哥只想和你单独出去游玩,带上两个侍卫只不过是便于差遣一下。 正聊着,一名侍卫走到书案前,单膝跪地,恭敬道:“属下见过王爷。” 公仪无影快速从上官玉辰腿上起身,站到一侧,瞧了瞧书案前见礼的齐青,似乎已经闻到淡淡的熏香气。装得还挺正的,这个单膝跪地,姿势太正规了。御魂教易容术天下第一,果然不假。 上官玉辰示意免礼,却看向公仪无影,一脸戏谑,“你倒想赏赐他什么?这个不在本王的福利之内。齐青可是受你的赏,烧品美居你是首功,本王屈居第二,齐青只能算第三了。” 公仪无影脸一苦,“我拿什么赏?”眼角瞟了一眼齐青,似乎看到他嘴角一抹邪笑。然后,她看了上官玉辰一眼,最后目光对准齐青。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赏也不好说了。还好,‘齐青’也知道本王现在手头拮据,遂道:“我赏你二两。”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先记账行不行?” 话一说完,上官玉辰笑得前俯后仰。书案前的齐青嘴角也抽了无数下,只是在宸王面前不敢放肆。 上官玉辰心情大好,对齐青道:“你自己去账房领五十两赏。”稍一想,又说:“领五十二两,那二两,就让本王记风宁的账。” 齐青应了一声“是”,退下。 眼见齐青身影消失,公仪无影总觉奇怪,感觉此齐青非彼齐青,还是巫晋月本来就擅于伪装?奇怪的感觉到底只是一闪而过,刚才的熏香气虽然极淡,但她在宁谷从小与药草打交道,嗅觉很是敏锐。这种熏香气,在她记忆里,没有出现第二个人。 没过多久,仆从将膳食备好。 上官玉辰唤风宁一起用膳,公仪无影应道:“辰哥先吃,我将书案整理一下,很快的。” 她说完,拿起图纸,一面整理,一面在脑中思索。图上一条条线,假设成是一条条玄铁链。图已不陌生,装置固定的位置,方位都记得。问题的关键是,玄铁链的另一端到底接到一个什么古怪的物什上面?为什么能让似乎只当绳子使用的玄铁链变得有巨大拉力?而这巨大拉力便能牵动装置,向外发射力量。 公仪无影回忆之前看的钜子山地势图,想起那改道的河流,水居然是向山里流动。那个能够产生巨大力量的古怪物什,难道会与被改道的水流有关?……一个联想浮现脑海。必须静下心来将所有图组织一遍,如果想象合理,恐怕辰哥的工程将要提前竣工。 她整理好图纸,快速收摄心神,走到上官玉辰身边坐下,端起碗,问:“辰哥,明日我们到哪里去玩?”必须要去问一下易宇他们,除了玄铁链外,辰哥可还购了其他东西。 上官玉辰不假思索,“七夕湖边热闹,不如去游湖。” 第549章 七夕劫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七夕佳节夜,云安城灯会热闹非凡,少女穿针乞巧,小孩穿着荷叶半臂群嬉闹着,年轻的恋人游湖泛舟,承载愿望河灯顺水而漂。 一行五人,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上官子然和康香怡,平七忍便服出行,两名侍卫远远跟着。 公仪无影最是活泼,买了两只糖葫芦,递给康香怡一只,康香怡摇头,自己便干脆一手一只。 上官玉辰走到公仪无影身边,故意道:“你为何独独只递给康香怡?干嘛不给我一只?原来你是知道,这是小女子爱吃的。” 公仪无影睨了上官玉辰一眼,道:“王爷,你要吃糖葫芦不早说,我就买三只了。现在便宜你,把我的一只给你。”说完,就把一只糖葫芦塞到他手里。 上官玉辰看着糖葫芦,一脸愕然,现在倒好了,吃也不是,丢也不是,我还想用一只手牵风宁,难道让我一手牵着她,一手拿只糖葫芦?别人看着,还以为我在逗小孩呢。想了想,把糖葫芦塞回到公仪无影手里,一脸苦相,“没有人吃你就买一只嘛,现在倒好,一手一只,像什么样子?搞不好还以为你是饿着肚子来逛街的。” 公仪无影挑眉,“逛街就逛街,谁叫辰哥老是想牵着我?今日又是七夕,弄不好别人想的更多。”说着,一蹦一跳往前面走。 上官玉辰不紧不慢跟在身后,上官子然笑着轻轻摇头。 康香怡文文静静,不知在想什么。 平七忍则心想,宸王和小风倒真是般配的一对,容貌不说,从来没看到宸王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 几人走到云安湖边不远,便见不少年轻女子在湖边或立或蹲,湖面上漂满各色各样的花灯。 康香怡对一旁的上官子然道:“八爷,我去放盏河灯。” 上官子然很理解地向康香怡轻轻点头,“小心点。” 公仪无影冲上官玉辰道:“我去凑凑热闹。”说完,也不等上官玉辰同意,扔掉手里的糖葫芦,一步三跳跟着康香怡往湖边而去。 上官玉辰想,还是小女子心性。见八哥站在原地,可能小女子有小女子的秘密,想想也没有跟过去。 倒是平七忍想跟过去,可见两位爷都不动,只好像猴子一样在原地张望。 上官玉辰朝后吩咐一声:“跟上,保护。” 齐青和另一名侍卫快步跟上公仪无影。 大概一刻钟,人群嘈杂地散开,便见叶飞带着一批王府侍卫赶来,众人向上官玉辰见过礼后,叶飞朝后吩咐道:“拿下齐青。” 上官玉辰将叶飞看了一眼。 叶飞立即禀道:“王爷,王府后院发现齐青尸体,死时已不短,跟在王爷身边的齐青是假的。属下担心有人暗算王爷,所以带人赶来,寻王爷已经寻了一个时辰。” 上官玉辰突然心里一紧,已经有一会了,此人的目的绝对是风宁,立即指了一个方向,道:“湖边。”话音落下,人已施展轻功掠向湖边。 湖边人影交错,哪里有风宁的影子?却见康香怡呆呆地望着湖面上的一艘大船。 第550章 风宁被挟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湖边人影交错,哪里有风宁的影子?却见康香怡呆呆地望着湖面上的一艘大船。 上官玉辰快步走到康香怡身边,“怎么回事?风宁呢?” 康香怡回神,“放完河灯,抬首就见风宁上了那艘大船,王爷的两个侍卫也跟着上去了。也不知为什么,船就开远了。” 正说着,上官子然和平七忍及王府侍卫都赶了过来。 上官玉辰指着湖中央的大船,立即下令:“拦住那艘船。” 侍卫们当即将湖周边的船全部借用,遣散人群。所有小船全数向大船靠拢,上官玉辰站在其中一艘船上。 此湖一连云安,一连天启阵之边,因而甚为宽广。 大船的速度并不快,但大船不远处,有一艘豪华的游船,正在上官玉辰与大船中间偏开一些,一艘乌木船从豪华的游船中间疾驶过去。 公仪无影被“齐青”从船里带出,一柄长剑抵在她的脖间。自以为挟持自己的“齐青”就是巫晋月,认为他不过是想顺利离开宸王府,便任由他挟持着。 只听“齐青”冲上官玉辰道:“宸王若再靠近,我先杀了他。” 公仪无影感到脖间一凉,剑锋已与肌肤相触。 上官玉辰两只手指向上一抬,所有围上的船只全部停下。 “齐青”扬声道:“宸王,你应该听得出我的声音,我就是之前给你八王爷解药的拜剑山庄庄主杨继风。给解药之时,你没将信物归还。那信物虽不值钱,但对我意义深刻。不求其他,你将挂饰还给我。” 上官玉辰语音冷若寒冰,宛如利剑,“你要挂饰何必做得如此决绝?此刻将风宁放了,本王答应一日之内将挂饰归还并恕你无罪,但你若还一意孤行,本王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齐青”道:“王爷权高势大,若此时不能还我挂饰,我必须将人质抵押在此。王爷何时还我挂饰,我便何时放人。” 正说着,上官子然摸了摸怀里,掏出一块碧绿物什,朝平七忍看了一眼。 平七忍将头垂下,这次祸闯得不小。 上官子然正要将物什扔到十四手里,却听见“刺啦”破空的声音,“齐青”痛呼一声,膀子突然垂下。 脖子上的剑一松,公仪无影低头,正见一大滴黑血滑落在地,心下一惊,难道中了剧毒?遂将目光看向“齐青”,却见他目光茫然,掠过一丝惊慌。 公仪无影头侧向一边,只见豪华船舱中走出一玄色身影,依稀见他眸光凉寒。 “宸王府到底在上演什么好戏?”语音阴冷,隐显嘲讽。 公仪无影惊醒,挟持自己的并非巫晋月。于是,双手紧握对方握剑的手,使劲一扭,侧身便是一膝盖。此时她若跳入水中,便可离开掣肘。但心知自己一旦跳水,女子身份将完全暴露,遂与“齐青”打斗一起。 上官玉辰身形一动,掠上大船。 与此同时,巫晋月也飞身掠上大船,拦在上官玉辰面前,一脸邪肆,声线冷凉,“宸王这是去救自己的小厮,还是去捉拿自己的侍卫?你的侍卫不是很鞠躬尽瘁,怎么会出这种窝里反的事?” 第551章 整个柳蓝陪葬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与此同时,巫晋月也飞身掠上大船,拦在上官玉辰面前,一脸邪肆,声线冷凉,“宸王这是去救自己的小厮,还是去捉拿自己的侍卫?你的侍卫不是很鞠躬尽瘁,怎么会出这种窝里反的事?” 上官玉辰此时心系风宁,哪里有心情理会巫晋月的挑衅?遂只冷冷回敬:“本王府的事,由你操心?”说完,便要去拉过风宁。 巫晋月身形一动,再次拦在上官玉辰面前。 公仪无影感到“齐青”似乎越来越慌乱了,想他挟持自己这久,一手便朝“齐青”脸上抓去,“我倒要看看你的真面目。” 岂料,这一抓之下,先前两只都按住“齐青”持剑手的手,此刻突然一松,左肩部便留下一个空挡。“齐青”已顾不得许多,手使劲一抽,一剑便朝空挡处刺去,情急之下,仿佛只想要摆脱纠缠。 长剑抽出,刺目的鲜红氤氲衣衫。 公仪无影只觉得身体突然被抽出一个窟洞,好像所有的血液都随之迸发,没有内力的她感到身体虚得厉害,身形一软,便被“齐青”揽在怀中,冰凉的长剑抵在她的脖间。 突如其来的一幕,仿佛谁也没有料到,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上官玉辰脸色冰寒,杀气弥漫全身,将怔愣当场的巫晋月一掌击开,便要冲过去。 “齐青”将剑锋离近公仪无影脖间几分,叫道:“站住,你若再近一分,我便让他当场毙命。” 上官玉辰生生定在三米之外,低喝:“你若再敢伤她,本王让你整个柳蓝陪葬。” 公仪无影感觉自己越来越冷,但是神智却是清明的,声音极低,“这与柳蓝何关?”用尽全力,点了几个止血的穴位,虚弱的声音问:“你到底是谁?” “齐青”不理她,扬声道:“谁想让他死,便跟过来。”揽着公仪无影,跃上正在疾驶的乌木船。 上官玉辰眼见风宁身受重伤,在自己面前消失。奇怪的是,自己居然连挪动腿的力气都没有。挟持风宁的人虽不敢确认是不是柳蓝拜剑山庄的人,但刚才自己威胁假齐青时,风宁第一反应居然是维护柳蓝。 想想风宁虽然没有内力,可身手却相当敏捷,绝非全无自保之力的人。可在受伤之前,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没有丝毫风吹草动地被挟持,就像是自己愿意的。 疑惑在风宁吐出那句话时,被瞬间化开。 其实他早已隐约觉得,风宁来到他身边与柳蓝有关。此湖一直通达柳蓝墨州边境,难道这一切就是风宁要离开这里? 想到此,心仿佛被狠狠撕扯着,痛得厉害。可他实在想不出风宁在他身边究竟做了什么,只记起前日,风宁心事重重地坐了半夜。而昨日午,她却有意无意地要见齐青。 上官玉辰脑中混沌得厉害,似再也没有力气思考。 上官子然将碧绿物什丢给平七忍,“暗中跟上,不要让人发现。” 平七忍领命,掠到一条船上,疾驰而去。 上官玉辰突然回过神来,立即扬声道:“封锁河道,所有下岸之人,全部接受检查。” 第552章 同乡?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船疾驶而行,公仪无影与“齐青”相邻而坐,她只觉自己虚弱得紧,遂从怀中取出两粒药丸吞下。一粒是宁谷灵药治疗体伤,另一粒便是恢复内力。 本来今日出来便打算寻易宇,而且宸王很可能几日之内便要去视察钜子山,自己有太多事安排,所以准备将内力恢复一段时间,药便准备在贴身处,没想到竟会遇到这种事情。 公仪无影默默调息,只觉得身边十分安静,“齐青”居然一会都没有打搅她。 她调息完毕,睁开眼,便看到“齐青”拿着银针不停往他自己身上几个麻痹疼痛的穴位上扎着,嘴唇发紫,应是某种剧毒毒发。 公仪无影冷冷道:“看你这个样子,应该是毒发了。” “齐青”见她此时目内精光闪烁,受伤的颓废消弭不少,一扫刚才失血过多的虚弱,心内惊讶,料想眼前之人必定有一定医术,道:“刚才就是为了挟持你才引发了毒。” 公仪无影想起刚才被挟持时那声响和滑落的黑血,难道是巫晋月?遂问:“你是替巫晋月办事的?” “齐青”不理会她。 公仪无影又问:“我们现在到哪里去?” “齐青”依然不理会她。 公仪无影目光冷了些,“既然你已抱死心,那怎么死都是死,本来我想替你解毒的。” “齐青”哼了一声,眼里却明显闪过一丝异光。 公仪无影知道那是一种求生的欲望,站起身,将他的银针拿过,“从现在起,我为你扎一针,你觉得有效,就回答我一个问题。”说完,不露声色扎入他的天枢。 “齐青”心道,一般人都不敢这样下针,万一不对,经脉逆行,岂不会让我残废?反正自己是死人一个了,随便怎么折腾都行。然,针被拔出,体内的麻痛与难受似乎消失了不少。虽然人对风宁的态度还是很僵硬,但眼里流动的光彩已经出卖他的想法,他已经试图相信风宁了。 公仪无影声线依然冷沉:“是不是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你要问什么?我能回答的有限。” 公仪无影又在他天椎穴扎了一针,“你到底是谁?我要见你的真面目。” “齐青”似乎在思考回答还是不回答,人沉默着,却听到公仪无影缓缓的声音:“此时,别说我要见你的真面目,就算要你的命也易如反掌。我问你,是看在你自称柳蓝人的份上。” “齐青”望着她,眼里带着一丝惊讶,“难道你也是柳蓝人?”同乡。 公仪无影抽出针,“你该回答了。”语气冰冷,如同命令,不容人违背。 “齐青”将手一抬,揭下自己的面具,一张年轻男子脸呈现出来,皮肤白净,并不难看,道:“我的确是柳蓝拜剑山庄庄主杨继风,我公开威胁宸王,必死。违背了巫教主的命令,又必死。如今我深中剧毒,也已毒发,不久也是死路一条。我现在已经是死人一个,少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 公仪无影又是一针扎下,“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做人,但是我风宁却是说一不二。你说你违背巫教主命令必死,你威胁宸王我倒是知道,可你违背了巫晋月什么命令?” “巫教主曾经交代,我对挟持之人,也就是少侠你,不能有丝毫不敬。之前因为我剑离你脖子太近,巫教主已经将毒引射到我身上了。宸王为了救你上船,巫教主几次与之纠缠,就是为了让我快点带你离开,可你却远不像开始那样顺从,迫不得已刺伤你以威慑宸王。但是严重违背了巫教主的命令,所以解药很难求了。” 公仪无影抽出针,换了个穴道又扎了一针,“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会与你一起离开?” 杨继风沉默了一会,“巫教主说,在宸王发现我身份是假的时,你一定会帮我。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 闻言,公仪无影心抖动了一下,针也颤抖了一下。想不到自己一念之仁,希望他安全,他居然利用此点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又是一针扎下,“他让我与你一起离开的目的是什么?” 杨继风回答:“不是很清楚,好像就是为了让少侠你离开。” 公仪无影凝眉,一针扎下,“我们现在去哪里?” 杨继风答道:“此湖一直通往墨州城外,我们原定在墨州下船。因为在天宸肯定是不能下船了,宸王必定已经封锁了岸边。” 第553章 墨州之行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两刻钟后,公仪无影替杨继风抽出银针,却因自身气息虚弱,为他施针后,略感疲惫而气息不稳,于是盘膝在一旁调息。 忽听一重物落在船上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掠到船舱上。 她略微惊讶,睁开眼,只见杨继风正坐在自己身侧,似乎有话要说。 公仪无影将眼睫垂下,缓缓道:“你中的应是离心杀,要解此毒只要一次服够足量的解药。但因你每一次服解药都是余毒未清,所以隔段时间便要服解药,从而受控于人。” 杨继风坐正身体,眼里异彩更为明显,赞道:“风少侠果然是能人。” 公仪无影冷哼一声,“可你好歹不分,既违背巫晋月,又得罪宸王,天宸两大权者都要置你于死地,所以你已相当于一个死人,救了也是白救。” 杨继风将头偏向一边,目里仿佛有泪,嘴角微颤,连带声音也带着颤抖,道:“风少侠所言极是,杨某落到今日之田地皆是咎由自取,之所以答应巫教主劫持风少侠,并不完全是为了解药,否则也不会伤了少侠你。” 公仪无影见他情绪不稳,言语之时强制忍泪,感觉其话语真诚,于是脸色缓和些,道:“杨庄主是有何难言之隐?” “拜剑山庄以铸兵器出名,祖辈时生计倒也过得去。但自杨某继任庄主以来,因不擅经营,又因柳蓝多年和平,山庄逐渐没落。故将生意引至天宸,一直为御魂教铸造兵器。因为御魂教兵器量不小,久而久之,已是依附于御魂教。后来巫教主对我说,要想坐拥一方,首先不可少便是财富。他告诉我等,映月山庄内有巨大宝藏。杨某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了与他合作。为表示忠心,服了巫教主的离心杀。但时至今日,拜剑山庄已名存实亡,早已受御魂教控制。杨某心灰意冷,只想离开天宸,却已身不由己。日前,巫教主让杨某扮成宸王府侍卫齐青,告诉我,这是我唯一回归柳蓝的机会。杨某并不怕死,一心只想回归故里。”杨继风说到此处,真情流露,泪如泉注,涌出眼眶。 公仪无影动容,问:“你离开了,你的家人可还在天宸?” 杨继风答道:“杨某的家人全部都在柳蓝,所以心急如焚,只想回归,在天宸的只不过是在天宸招的工人。” 公仪无影又问:“你怎么知道可以随我回到柳蓝?” 杨继风将头抬起,不让泪水再度流下,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并无把握,云安湖畔守满了军队,云安湖上皆是巫晋月的船只。再者离开天宸的水域,便是柳蓝的水域,管理十分严格,因为水流的尽头是天启阵。天启阵内,军队尚不能攻入。何况一艘他国普通百姓的船只?走此处,从云安湖畔去柳蓝,根本就是死路。” 公仪无影凝眉,“你既知此点,为何不顾性命,将自己推上这不测之路?” 第554章 需要一个自己的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杨继风露出一丝无奈痛苦的笑,“在天宸我早已生不如死,此次是因巫教主向我透露,也许任何人都不可能由云安湖进入柳蓝,但是风少侠却可以。巫教主此人,绝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他既然想把风少侠送出天宸,肯定是对此充满信心。” 公仪无影莫名冷笑,嘲道:“他是自信还是自大?莫说我无法从云安湖进入墨州,就算可以,我又怎么会听从他的安排?” 杨继风脸色微变,道:“巫教主说,这都是为了风少侠好。” “为了我好?”公仪无影眼里怒火漫出,右手轻轻按了按受伤的左肩,“我本来和辰哥好好地过个七夕,如今却身受重伤被禁锢在这艘船上。将我诱骗上船,长剑比脖,然后刺伤于我。如果不久前,我没有力气反抗,是不是直接要了我的命?” “你巫教主前巫教主后的,难道说你落到如斯田地还感激着他不成?”公仪无影见杨继风神色极不自然,轻描淡写地说着,眼里的嘲讽意味越来越浓。 杨继风将目光看向公仪无影,似乎是硬着头皮在说:“只要风少侠安全离开云安湖,教主便会给我离心杀的解药,并答应付白银十万两。这银子,足够我在柳蓝重振拜剑山庄。”说完,低下头去。 闻言,公仪无影冷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挟持的是谁?”随口又像讲诉一件很正常,很小的事,“就凭你今时之所作所为,我可以让拜剑山庄在柳蓝无法立足,甚至消失。” 杨继风背心莫名竟有冷汗渗出,想挟持之初,觉得风宁身份低微,内心多有轻慢之意,但因巫晋月吩咐,对她不能有分毫不敬,才没有过分无礼。然,挟持之中,对她仅一点点的不够小心,便遭到巫晋月的惩处。刺伤此人时,更见宸王之紧张。仅仅因自己是柳蓝人,一代战神竟失镇定,扬言若再伤她,要以整个柳蓝作为陪葬。 而刚才风宁为自己针灸去毒,语出掷地有声,说一不二,以德报怨,遂目中不自觉流露出礼敬尊重之意。此刻听公仪无影毫无威胁,口气淡淡说出这句话,又怎敢不信? 他苦笑,声线虚沉些:“刺伤风少侠你,解药已无奢望,因为巫教主的前提是,风少侠必须安全。如今只一/门/心/思离开天宸,回归故里,就算死也要死在家乡。” “你既然抱着必死之心,可愿死马当活马医,随我?”公仪无影问,不含一丝情绪。 杨继风默然,怎么可能凭你几句话就相信你?堂堂七尺男儿,如何可能随一个小小少年?自己好歹是一庄庄主。 公仪无影见他并不答话,冷笑一声,“你若想重振拜剑山庄,靠巫晋月的银子,只会使你臭名昭著。何况你违背他的意思,解药与银子都是未知之数。若非是我,你可能已经死在云安湖上,你想魂归故里亦不可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而且,你若随我,我可为你解毒。” 杨继风脸色稍稍动了动。 公仪无影抬眼,看向他,继续说道:“风宁见你并不惧死,又有国土情结,况且与风宁更是同乡,所以为你指明一条道路。你应该知道,能进入天启阵的人,在柳蓝绝不是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你的投靠并不委屈。”一个将死之人能够看到一点活着的希望,怎么会不抓住?更何况他还有远大抱负。。 于是,目光一直斜睨着他,静静等着他回答。 此时,她需要一个自己的人。 杨继风面色几变,明显动容,从面上已经可以看到一潭死水的心活络起来了,就像一个置身于漆黑中茫然无措,突然发现一丝光亮。不管怎样,这毕竟是一丝希望。 “杨继风来到天宸,原以为可以为家人带去希望,带去财富,却不料在这里,身心俱疲,连性命也难保。如果……”杨继风说到此,拱手施了一礼,“若风少侠能为杨某带来一丝希望,杨继风愿听风少侠差遣。” “我虽不能保证拜剑山庄能名扬四海,但至少能保证让你死得其所,不至于这么莫名其妙。”公仪无影笑,孕育着自信,简洁而灿烂,目光更加清亮。 杨继风抬首,见眼前少年目光自信,令人不由自主地信服,心感其内里必定有一个很深的背景,而且还有很强的力量,此时的投靠并没有错。 “行了,你先起来吧。”公仪无影语气淡淡。 杨继风起身,其实他此次来天宸做生意,却无所依靠。虽然投靠了巫晋月,但巫晋月对他从来都只是利用。如今,眼前之人虽只是一个小小少年,却让他心里流过一丝温暖。 “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要有所隐瞒。” 杨继风保证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巫晋月要让我离开天宸,你可知道原因?” 杨继风不假思索,“不知,巫教……巫晋月只对我说,他想取回自己的东西。” “这艘船上,除了你以外,还有多少人?” “连仆从在内,大约有四十人,都是些武功好手。” 公仪无影见他吞吞吐吐,似乎有话未说,抬睫,目光看向他。 杨继风又道:“这乌木船四周,相同型号的船有不少艘,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风公子能够顺利离开天宸水域。” “还有多久能离开天宸水域?” “已经行了一夜多了,大约还有一日路程。” 公仪无影凝眉,“看这样子,船行并不快。这水域上面,除了巫晋月的船只,可还有其他船只?” “宸王的船只一直穿行在里面,巫晋月还对我说,可能不远处的边域附近,还有宸王军队守着。” 公仪无影眉心凝得深了些,抬手制止杨继风继续说下去。 杨继风知,道:“我去安排饭食。” “船中若有纸,便先替我备一副来。” 杨继风恭敬应了一声“是”,然后,离开船舱。 第555章 巫晋月也在附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闭上双眸,仔细沉思,整理心绪。两日前,巫晋月以取回挂饰为由,亲自易容,在宸王府与自己相见。可能就是为了要让我误会,两日后的齐青是他亲自易容。想必就是算定,我为了他能安全离开宸王府,必定会为他做一些违背心意的事。 我故意上船本来是为了巫晋月,想若辰哥发现端倪好从中作梗,顺势救他。但是我故意上船,肯定会让辰哥误会我是刻意要离开云安。偏生之前,我还当着辰哥的面要见齐青,这就更坐实了我的离开是早计划好了的。 正思索着,杨继风将墨奉到她面前后退了出去。 公仪无影提书信,然后,将信折好放入衣怀。巫晋月到底要干什么?非要逼我离开天宸。他明明知道我使命尚未完成,一定会再回辰哥身边。 不多时,却听到外面传来杨继风的声音:“为公子准备的蜜桃乳怎么没有?” 又听舱外有人应道:“都准备了的,却不知怎么不见了。” 闻言,公仪无影轻轻蹙了一下眉。 杨继风进来,将膳食放下。 公仪无影并无食欲,状似无意地问:“巫晋月说,让我离开是为了取回他自己的东西?” 杨继风点头,“巫晋月是这样说的,但依继风看来,这只是一个借口。因为他还说过,如果宸王交不出挂饰,便直接将风公子您扣下,想必是知道挂饰根本不在宸王手中。” 公仪无影想起那日自己曾告诉他,挂饰不在辰哥手里,没想到居然给巫晋月找了个借口。难道巫晋月是想利用自己威胁辰哥,报复品美居被烧之仇?想到此,心里凉寒无比。相处这么久,早已知道巫晋月与辰哥一直都是针锋相对。 她目光再一次渗出怒火,怒道:“宸王烧了他的品美居,他就绑架了宸王的小厮,我的价值还真不小呢。” 杨继风从怀中拿出一瓶药放在公仪无影面前,“此为治疗刀剑之伤的灵药,若公子不嫌弃,继风愿为公子上药。”说完,退到一边。 公仪无影看了一眼桌上的药,目光凉凉对准杨继风,“你刺伤风宁,尚可原谅。但你若为风宁上药,你便必死无疑。” 杨继风心下一惊,面色一愕,又听公仪无影道:“你老实告诉我,此药从何而来?” 杨继风支吾一会,却也不敢隐瞒,“此药是适才巫晋月派人送来的。” 公仪无影冷笑一声,“这么说,巫晋月也在附近?”想也不想,起身便往舱外而去,他非要向我解释清楚。 舱门口,几个黑衣护卫拦住公仪无影,“风公子请回去。” “让开。”公仪无影心急火燎,连带口气也冷了些。 黑衣护卫丝毫不让,面色僵硬。 公仪无影虽受了伤,但内力恢复,武功不可小视。舱外数个护卫都围了过来,逼公仪无影进到舱里,几人和她打斗在一起,但似乎都不敢伤她,只是不让她接近舱门。 只听杨继风道:“不止是这艘船上,其他所有船上护卫都接到命令,若风公子出舱,让宸王的人看到,所有的人都是一死。” 第556章 替她上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停手,看向杨继风,冷冷道:“这么说,你也接到命令,要阻止我?” 杨继风道:“继风的命已属公子,公子如何吩咐,继风便怎么做,绝不违背。” 公仪无影面色缓和一些,对护卫道:“我可以不出舱,但你们要让巫晋月来见我,告诉他,风宁绝不受他的胁迫安排。” 她说完,坐到舱内桌前,闭目调息,似乎因为刚才的打斗又引动了伤口。 杨继风悄悄看了看她,想到刚刚的打斗,心里更加明白,公子在船上能被自己挟持走,完全是隐藏实力。 过了一会,一股熏香味传来,公仪无影睁开眼,便见巫晋月已站在自己面前。 正要开口,却见巫晋月扬袖一挥,只听一声闷响,便见杨继风已被击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巫晋月恶狠狠地盯着杨继风,“你好大胆子,竟敢私自伤了风宁。若非知道风宁已为你施针疗毒,本尊现在就让你生不如死,让你尝尝真正的毒药。”声音阴冷,仿佛四周的空气也含着阵阵阴风。 公仪无影恨恨地看向巫晋月,身形一动,便拦在巫晋月面前,一手抓住他因欲再击上杨继风而抬起的手腕,冷冷的声线中,含杂几丝嘲讽:“你还要在我面前怎么演戏?人是你派的,他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伤我也是你逼的。如果要打,最该打的就是你自己。” 巫晋月反手抓住公仪无影的手,似乎用了些力,因为强烈不满,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是不是所有伤你的人都可以得到原谅,只有我是罪恶滔天,罪不可赦的。” 公仪无影将被他反抓的手使劲一抽,没有抽开,却引动了伤口,眉心蹙了蹙。 巫晋月见她脸色变了一下,将手松开,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退下的手势。 众人退下,巫晋月扬袖一挥,舱门关闭。 公仪无影退后两步,“你想怎样?”语气中竟透出一丝不安。 巫晋月红着眼睛,紧抿着双唇,脸色沉沉,未等公仪无影反应过来,便出手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打横抱起,走到桌边坐下,动作却是轻柔得很,解开她上衣几颗扣子。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公仪无影声音颤抖,却依然强硬。 巫晋月声音淡淡柔柔:“你莫要动,若乱动,我不介意看到更多地方。”说完,从领口处轻轻拨开她左肩的衣服,取出药瓶,将药粉轻轻撒在她的伤口之上,声线更轻柔了一些:“你两次受伤都不是我愿意的,但却都是因我而起,对不起。” 公仪无影不语,紧紧抿着薄唇,只觉羞得不行。 似乎是为了缓解公仪无影的紧张,巫晋月轻笑打:“看你凶狠嚣张的样子,想不到还有如此小女人的一面。” 公仪无影红着脸,目光斜向舱门,“别嬉皮笑脸,我的伤不是很要紧,你倒是快点。”自己此时这个样子,倒实在羞得不知怎么开口去质问他了,只希望药能快点上好。 第557章 别断袖,辰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替公仪无影上好药,轻轻替她将衣服牵扯好,扣好扣子,解开她的穴道,手抚上她的背,眼底眸光柔和,带了些笑意,“看你紧张兮兮,呆呆的傻样,还真像个小丫头。” 公仪无影面色早已羞红,又听他这言语,偏开头去,“别老提小丫头,我不是。” “再怎么强硬的伪装,终改变不了事实,明明是个小丫头。”巫晋月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笑得更温和,“第一次见你便好奇了,明明将自己裹得那样严实,却总掩盖不了那种美丽。” 公仪无影听他缓缓叙着,心莫名其妙就安静下来。 巫晋月的手抚向她的发丝,眸光深深,胶凝着她,声线轻轻柔柔:“清澈无欲的眼神,自信无比的笑容,娇俏无害的怒气,在这世间真的好难见,好想将这些握在自己手心里……”手慢慢向她的脸滑下去。 公仪无影忽然心头凌乱,发怔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船舱里静谧无声,舱外水声哗哗,只觉那股好闻的熏香味似乎更重了,呼吸似乎是不像个武林高手了,沉重得紧。她睁圆的眼睛更显得大而有神,水柔柔,烟蒙蒙,唇瓣因失血而淡红,尤显柔嫩。 巫晋月陡然心神不稳,情难自禁,倾身便吻了下去。 越来越近的容颜,呼吸亦近在咫尺。公仪无影的心怦怦乱跳,突然间,面前的人幻化成上官玉辰目里含笑,莫名失措地吻向她。她身子骤然僵直,抬手便捂住了自己的唇,道:“别断袖,辰哥。” 巫晋月怔愣,蓦地看向她,眸光幽暗得好似风雨欲来,面上却不露半丝情绪,语气冷淡夹杂怒气:“我不是你的辰哥,不会断袖。” 公仪无影垂下头,不再吭声,两只手的手指轻绞着衣角, 见状,巫晋月将她拥在怀里,眼底流露出一丝苦闷的挣扎,“你毕竟还是个小丫头,却是我将他放进了你的心里。如今我后悔了,你可愿跟我?” 公仪无影从他怀中挣扎出来,站起身,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把谁放进我心里了?是说辰哥吗?他怎么会是你放进我心里的?” 巫晋月苦笑,“当初去刺探映月山庄,不料康香怡打草惊蛇,而宸王居然也莫名其妙地在山庄附近。”说到此处,看了一眼公仪无影,收摄心神,“为了逃避宸王,便施魅魂大法让你进了幽尾阵,去吸引宸王的注意力,从而令你中了幽尾毒。想不到宸王竟会亲自为你拔毒,无意中将宸王送入你的心里。第二次,为了离间宸王和八王爷的关系,于是计杀厉山。你替宸王向八王爷解释幽尾解丹之事,释清了他们之间的误会。宸王替你解毒之恩,你其实已经还了。你与宸王之间,只是相互感激之情。”说完,目光注视着公仪无影,那样子似乎是在等公仪无影问他。 公仪无影呆了一下,“我与辰哥是相互感激之情?” 第558章 我想让你随着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如果有了别样情愫,怎么可能还坚持明知破绽百出的男子身份?”巫晋月轻轻开口,神情里释然的成分不加掩饰。 公仪无影神情一怔,“是这样吗?”但并没有反驳巫晋月,还是认真地道:“这与你要将我逼离云安有什么关系?” 巫晋月依然一副温和的样子,只是面色明显严肃了些,问:“假如我和你的辰哥打起来,你会帮谁?” “不知道。”公仪无影极端讨厌问这种难题,不耐地回答。 “那你问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巫晋月同样的口气。 公仪无影怒上心头,声线冷厉:“是你整的幺蛾子,你不知道?” 巫晋月淡淡反问:“这么简单的选择题,你不知道?” “我不想你们打起来,虽然你的势力不小,可是与军队相比,无疑是以卵击石,我帮谁你都讨不到好。”公仪无影一本正经。 “说的不错,看样子,你挺看好你的辰哥的。可我又不是造反,他怎么可以动用军队?他没那么傻和我单打独斗,我也没那么蠢以卵击石。所以,我要取回我自己的东西,只好整出这么个幺蛾子。至于将你送出云安,是怕你夹在中间无法选择。”巫晋月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还没开始打,就已经伤到你了。” 闻言,公仪无影质问道:“你要取回你的什么东西,非得要利用我?” “利用?”巫晋月冷哼一声,“他上官玉辰可以利用你借题发挥,趁机烧了我的品美居。品美居表明上是个妓院,暗地里却是我在云安的一个大的情报网。他既然可以这么做,我为什么不可以让你帮帮我?” “帮你?怎么帮你?品美居已不复存在,而我此时并不能离开宸王府,更不能离开云安,你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公仪无影目中怒火攒动。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既让你帮我,又怎么会真的让你离开云安?让杨继风挟持你离开天宸,只是让上官玉辰以为你到了柳蓝。”巫晋月声音懒懒,仿佛在讲诉一件很有的事情,“你的辰哥不是傻子,没有真的成分,又怎么会相信其中的水分?” 公仪无影心头火冒三丈,可面上一无波澜,“你想让辰哥怀疑我,让这件事之后,我再次回到辰哥身边之时,百口莫辩。你不是让我离开云安,而是让我和辰哥之间产生芥蒂。”说着,更觉一股寒气从头到脚,冷笑数声,“你真是居心叵测。” “我说过,我对你居心不用测。”巫晋月口气肯定,风宁,你曾驾驭上官玉辰的神驹坐骑踏云,但你知不知道踏云的传说?他将你带入映月山庄,私下里已经将你当成是他的人,且不管你是男是女。更为你片刻失踪火烧品美居,可见你已植入宸王心里,要将你取出来,就要从他心里下手。 巫晋月眸光清淡,手牵起公仪无影的手,声音微哑:“我想让你知道我的身世,我想让你随着我。” 第559章 替你更正船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好想甩开他的手,好想狠狠给他一巴掌,可最后这句话竟直接左右了她的情绪,狠言拒绝的话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轻抽回手,轻声道:“你我虽皆为渡河,可乘坐的并不是同一艘船,你为什么非要把我往你船上拉?船向不同,我终究是要下来的。” “只要你愿意上船,船向我可以替你更正……”巫晋月眼里有了希望之光。 公仪无影欲言又止,心头憋闷,许多东西混杂在心头闷堵着,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船舱里又静了,公仪无影感觉到船行似乎快了,又听巫晋月道:“上官玉辰的船队守在天宸水域与柳蓝水域的交界处,大概还有两里。上官玉辰居然亲自守在那里,看样子,他更不想让你离开,就算知道你不属于这里。” 公仪无影受惊似的抬首,“我该怎样向他解释?”却觉身边凉凉的视线投了过来。 “你想出去,到你辰哥身边?”语气带着心寒的冷然。 公仪无影茫然无措,轻声回答:“我是一定要回到辰哥身边的。” “你就这样想回到他身边,就这样走出去?”巫晋月开口,虽极力克制,尾音却轻轻颤抖。 “我不能这样走出去吗?”公仪无影小声问,隐觉有什么不妥。 “你在品美居安全待了一天,上官玉辰就下令烧了品美居。你如今身负重伤,被挟持着,却从我巫晋月的船上堂而皇之地走出去,上官玉辰会不会只是下令沉了这艘船?”巫晋月语气冰寒,目中却流过痛楚,将身子侧向一边,“此次行动,动用乌木船三十余艘,每艘船配有武功好手数十人,约计也有千余人。上官玉辰此次动用水上军队,大概也不过两三千人。我不是逆来顺受,坐以待毙的人。打起来,千余武功好手也不见得会吃亏……你离开,没人会拦着你。” 公仪无影怔愣,要这么离谱吗?我是他们战斗的理由?是辰哥要借题发挥,还是巫晋月要故意挑衅?我不离舱,又不能凭空消失,就算折返云安也会被检查出来的。 她坐下来,两方打起来,谁受伤她都不愿意看到,巫晋月这么镇定,肯定有后招,遂抬首道:“我不喜欢流血事件,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打架也就罢了,这罪魁祸首居然是我,谁担得起?我已经做了一次引火棍,难道还要做一次导火索?避过再说。 巫晋月唇角微勾,声线懒散:“勉强会很难过的,你却要做好思想准备,留下来可不许后悔。” 公仪无影咬牙,“风宁不会后悔,但此事过后,我还是要回到辰哥身边的。”说此话,语气比初始强硬许多,“我为你着想,你却不能让我被辰哥误会。” “误会?误会你与他有什么,还是与我有什么?有些事情,他早已认定,只待你亲口向他承认而已。他不揭穿你,是因为觉得你无害。此人眼里没有误会,只有证实。” 公仪无影早知上官玉辰的确有些狂傲,眼睫低垂,可自己分明感觉不到他的狂傲啊,只觉得他需要理解,需要温暖。 第560章 不如给他一个目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沉默不语。 天宸的争斗本与自己毫无关系,如今却要被硬拉着参与。辰哥大权在握,控制整个天宸局面。除了对钜子山重阵投入身心,其他的事情能忍则忍,他与巫晋月从来都没有这种硬碰硬的事情发生,难道是因为辰哥在乎自己吗? 巫晋月眸光幽幽,淡淡洒向眼前沉默的人儿,只见她眼睫微垂着,可目里的自信依然从眸光里似有若无的投射出来,明知她此时必是怒火万丈,可她脸上却是波澜不惊。明知她此时心急如焚,可她行为却镇静万分。明明是懵懵懂懂的小丫头,为何能在瞬息间权衡利害,有如此沉静睿智的一面? 想自己与上官玉辰争锋相对,何时又被对方放在眼角?而如今上官玉辰居然亲率水军数千守在两里之外,可见风宁在他心绪之间波动有多大。风宁,你确是刺向宸王心脏的一柄利器,可这柄利器谁能掌控?除了你自己。如今我便要握住这柄,却缘何手在颤抖?连带心都抖得厉害。 巫晋月将手轻轻抚上公仪无影的肩,“你确定你要留下来?”声音清了清,将眸光里的暗沉化开些。让她被迫妥协,真不是他的初衷。 公仪无影胸口澎湃着怒火,却不得不稳定心神,此时要么就让误会无边生长,要么就要发生流血事件。误会可以释清,可流血造成的后果,她却无论如何不想看到。于是道:“我留下来。” 巫晋月口气愉悦些,叫道:“来人。” 声落,有人端来一方小箱子。 巫晋月将箱子拿下,轻轻打开,递到公仪无影面前,眼睫微垂,一双眸子风云变幻却潋滟生华,声音柔情似水:“你能将自己整理好?可要我帮你?” 箱子里是一套价值不菲的女装,原来他早有准备。 公仪无影瞪了他一眼,冷冷回答:“不用。”却透着无可奈何。 巫晋月并不介意,又道:“通过柳蓝水域对你应不是什么难事,可有什么证明物什?” 公仪无影微惊,“要做什么?” “巫夫人留在我身边,可风宁却必须离开。”巫晋月笑着答,声音懒洋洋的,“否则我们怎么顺利脱身?”心底陡然涌出几丝异样的情绪。 公仪无影身子一顿,眸光幽深,看向巫晋月。 似察觉公仪无影的视线,巫晋月看了过来,眼底眸光柔和,带了些笑意,像给她一个解释,“既然宸王一直等着你向他证实什么,不如就给他一个目的。也许到时候,你真正的目的反倒容易达到些。” 见她并不答言,依旧眸光幽深看着自己,他抿了抿唇,突然将她拉住。 公仪无影身子一滞,下意识便要甩开,却被他拉得更紧了。 “我说过,我要为你改变船向,但需要你的配合。” 公仪无影声线极度冷寒:“我不希望有下一次。” “这一次已经让我心惊胆寒了。”巫晋月手抚上公仪无影受伤的肩,声音饱含歉意:“我宁愿受伤的是我。” 第561章 一起生,一起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忍了忍,冷寒的声线变得柔和些:“让杨继风进来吧,准备信封和火漆。” 她说完,将装着女装的匣子关上,巫晋月让杨继风取信封和火漆进来。 公仪无影从怀里取出两张折好的纸,一张纸放到杨继风手里,道:“此信件可让你顺利通过柳蓝水域。”然后,将另一张纸火漆封入信封,拿在手里对他说:“此信件可以让你进入天启阵,你若想顺利回到柳蓝,见到你的亲人,便不要中途私自拆开此信,否则后果难料,可懂?” 杨继风双手接过信件,“继风明白。”却又目光疑惑投向公仪无影,“公子难道不与在下乘同一艘船?” “是不是同一艘船都须这样做,不该问的不要问。”公仪无影淡声答,侧过头去,却见巫晋月一脸讶然看着自己,可能是对自己提前安排好这些信件感到吃惊,遂凝眉道:“你能事先准备好服装,难道我就不能事先准备好信件?”伸出一只手,“杨继风的解药给我。” 巫晋月从怀中掏出药瓶,倒出两粒药丸,放到公仪无影手上。 公仪无影放在鼻下闻了闻,便将药递给杨继风。 杨继风接过解药,感激地看着公仪无影,心想,我这条命已经属于公子。 巫晋月笑得勉强,静静地走到公仪无影身边,倾下身,俯在她耳边,轻声道:“与其让你为难地上我的船,不如直接让我上你的船,更改船向实在麻烦。” 公仪无影眼睫微抬,正色道:“我的船会因你超载,随时沉入湖底。” 听到此言,巫晋月倒笑得好看,狭长的凤眸氤氲流彩,“能与风宁一起沉入湖底,亦感欣然。”语气漫不经心,却清晰入耳。 公仪无影身子一僵,面前的人肉麻话满口,此时听来,倒分不出真假了,只觉心里烦乱不堪,连带语气也显得烦躁:“你很希望拉着我一起死是不是,你就不问我情不情愿?” 巫晋月神色僵硬些,微微垂睫,闷了一会,看着她的目光微微带些希冀,音质微哑:“我想和你一起生,一起死,你情愿吗?” 公仪无影蓦地顿住,僵立不知多久方才回神,有些慌乱,“别执迷不悟地耽误时间,我要换衣服了。” 巫晋月身子一颤,缓缓睁大眼睛,欲言又止,立在原处不久,转身起步,却朝立在一边尚未离开,听着他们谈话目瞪口呆的杨继风瞟了一下,方才离舱。 公仪无影见状,心思动了一下,巫晋月此人心思缜密,却在杨继风面前毫不顾忌地胡说八道,难道他已经把杨继风当成死人了?她稍加思索,从杨继风手里拿过第一封信件,在信上加了几句话,重新折叠好递到杨继风手里,道:“路上小心。” 杨继风领意退下,心里却很奇怪。 之前听说宸王对风宁好像……有断袖之癖,怎么巫晋月也是这样?一个想法冒出脑海,莫非公子是……想到此,心下一惊,若真如此,那此等重要的事让我知道了,巫晋月……难怪公子要我路上小心。 他看了一眼手上折好的信,想来公子都已经安排好了。 展开信件,果然看到后面加上一条指令,命柳蓝军队在柳蓝水域为自己换船。 杨继风心里再次划过一丝感激,目光无意间瞟见信尾印信,一个“战”字映入眼帘,思索片刻,脸色惊变。 能够指挥柳蓝军队的“战”字印信是谁的印信?能够让自己进入天启阵的人是什么人?信纸是自己递进去的,信上印信只可能是公子身上之物。 想到公子之前质问的那一句“你知不知道你挟持的是谁?” 公子,公子是…… 此刻终于彻底明白过来,之前公子说的,自己在天宸做的事情若揭于柳蓝,不但自己会身败名裂而死,而且还会让拜剑山庄在柳蓝无法立足,甚至消失。刺伤挟持战王,这是足以让整个拜剑山庄满门抄斩,乃至株连九族的重罪。 杨继风思及此,心猛然突了一下,拜剑山庄差点亡在自己手中。 公子大人大量,竟还肯为我取回解药,更是如此信任我。 杨继风心中感激更甚,暗暗下定决心。 我就算死,也绝对不能让此信落入其他人之手。 他迅速整理好心神,将信折好小心收入怀中,走到船头巫晋月身后。 巫晋月便吩咐道:“将他带下去。” 第562章 几曾不敢面对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换好衣衫的公仪无影坐在船舱里,舱门关着,阳光从窗处透进来,轻轻的数点光照着空旷的船舱,舱板舱床皆为乌紫色,苍白的光线下,四周就像干涸了的血一般。 公仪无影心烦意乱,将桌上的唇纸,胭脂拿起,放下,又拿起,放下。终究耐不住,起了身,打开舱门,从里走了出去。 舱外,巫晋月负手立在船沿处,远眺着。瞬间映入她眼底的深沉,与往日那种妖娆,邪肆大相径庭,彷如换了一个人。见公仪无影出来,他不紧不慢走近,牵起公仪无影的手,细细端详,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幽幽道:“风宁的美原就不在打扮上,而在举手投足间。”说着,飘然转身,径直走进舱内。 公仪无影走到船沿处,极目远望,却见阳光灿烂,水天一色,波光粼粼,刺着眼,正如纠缠不清的愁绪,灼痛了心。 过了一会,巫晋月走到公仪无影身边,手里已多了张唇纸,多了盒胭脂。他将唇纸拿起,轻轻放在公仪无影唇边,轻轻道:“抿一下,唇苍白了些。” 公仪无影知他说的是实话,失血后,唇色苍白是正常的,遂顺从地抿了一下。 巫晋月又将粉扑在胭脂上摁了一下,抬手便往公仪无影腮上轻轻抹去。 公仪无影偏开头,道:“我不习惯。”语气硬而冷,向侧里走开了些,抬眼,似乎已见前方旌旗攒动,不少大船停在不远处。仿佛已隐约看到阳光下的上官玉辰一袭白衫,沉着脸,怒着眉,一脸疑惑地望向自己。 船,愈来愈近。公仪无影的心,愈来愈紧。 她将头侧向巫晋月,声线凉的不含一丝温度,“我就在船舱,如果可以,避过最好。”说完,也不等巫晋月回话,转身便往船舱而去。 身后,传来巫晋月似乎夹着很深情绪的声音:“风宁在宸王身边目的本不单纯,几曾有过不敢面对的时候?何况此时,你是巫夫人,却是要逃避什么?” 公仪无影恍若未闻,径直进入舱内坐下,只觉心乱如麻。 想自己在辰哥身边本来就是要毁掉他的心血,自以为天宸与柳蓝的这场战争可有可无。这么久以来,一直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自己国家的利益,而必须毁掉对天启阵的威胁。 钜子山重阵虽然是辰哥的心血汇聚,但却是要用来对付公仪世家的天启阵,毁柳蓝的国防。 自己身为公仪世家的后人,身为柳蓝的战王,要摧毁钜子山重阵乃是天经地义,所以对此从来就没有丝毫的罪恶感,甚至面对他的关心和宠溺也并不觉得愧疚。 然而,在此时此刻,却不知为什么,那种欺骗的愧疚竟如排山倒海般袭上心头,仿佛今日才是真正欺骗的开始。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以巫夫人的身份在他面前出现了,好像往日只是要蒙蔽他视听,可这一次却有一种严重的罪恶感,格外的紧张,格外的心虚,仿如自己的手足已经麻木。 正感到彷徨无措,却听到巫晋月的声音:“停下,我们调转船头。” 公仪无影一愣,抬起头。 第563章 争锋相对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正感到彷徨无措,却听到巫晋月的声音:“停下,我们调转船头。” 公仪无影一愣,抬起头。 然后,却听舱外有脚步落在甲板的声音。 “停住!所有船只接受搜查。”是士兵的声音,音质严厉。 “凭什么?”巫晋月冷冷道,顿了一下,“本尊只是游玩,又不想过界,应该没碍着你们什么事。” “碍没碍着不用你操心,是本王想搜。”半空中落下一个声音,音质冰寒,正是上官玉辰的声音。 公仪无影背脊挺直了些,倒了杯白开水放在桌上,心里七上八下,多了些不安。 又听巫晋月嘲讽的声音传来:“水军奉命守在此处,还以为是宸王要拦截别国奸细,却原来是想搜本尊的游船,真是可笑,也不怕劳民伤财。” “既然本王府的奸细与你有关联,本王搜你的船有何不可?何况你见了本王便调转船头,不正是要引起本王的注意?”上官玉辰的声音幽而寒,旋即令道:“来人,搜。” “慢着。”巫晋月低喝,幽冷的目光落在上官玉辰身上,“宸王,你莫要太过分。” “不要以为有皇兄撑腰便可在本王面前放肆,既知本王搜查奸细,还想阻拦不成?”上官玉辰声音狠厉,又强忍怒火压低声线,“你最好求神拜佛不要让本王知道风宁之事与你有一丝半缕的关系,否则,本王夷平御魂教,同样会将局势控制的很好。” 舱内的公仪无影听着舱外二人唇激舌挑,烦躁不安,正默默喝着水,陡听上官玉辰浓稠如血的威胁话语,心下一抖,还未饮下的白开水一股脑全喷了出来,连忙用衣袖拭了拭唇角,心里翻起惊涛巨浪。怪不得巫晋月阻止我以风宁的身份走出去,原来并非危言耸听。本来还以为只要化解这次危机,再回到辰哥身边好好解释也就可以了,却怎料只要巫晋月与自己的事有一丝半缕的关系,这流血之事便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 这二人争锋相对是摆在明面上的,巫晋月权势虽不如辰哥,却也不容小觑,更何况其身后是天宸的皇帝。这闹犟起来,非同小可。早知辰哥狂妄,竟不知连天宸的皇帝也敢冒犯。听辰哥所言,似乎对御魂教早有除却之心,只差一个茬而已。自己在天宸不过是一介小厮,却因真实的他国奸细身份,便无辜成为这争斗的茬。 公仪无影心里正腹诽着,却又听到巫晋月懒懒缓缓的声音传来:“既是搜查奸细,本尊岂有不配合之理?只怕宸王在此浪费时间,无功而返。” 巫晋月说完,旋即吩咐道:“让船上所有人到甲板上集合。” 听舱外整齐的脚步声静止下来,公仪无影的心似乎也跟着安定不少,心道,我要不要也出去? 却又听上官玉辰声音传来:“此船上可是所有人都到齐了?” 巫晋月看了看船舱的门,道:“还有一人,可此人却不必相见。” 第564章 你姓甚名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看了看船舱的门,道:“还有一人,可此人却不必相见。” “既是搜查,当然人人得见。”上官玉辰道,顺着巫晋月的目光,劲风一呼,舱门大开。 公仪无影心知避无可避,遂起了身,反正风宁身份是切不可承认的。 舱外,阳光明媚,一袭华贵紫衫女装的女子自舱内而出,阳光下美得如紫金花一般。 巫晋月和上官玉辰均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 巫晋月站在舱门一侧,见公仪无影出来,眼里隐约浮起奇异的神彩,伸出手牵住她,道:“夫人其实不必理会的,这是男人间的事情。” 公仪无影不露声色地抽出手,瞪着他道:“什么男人之间的事?宸王爷公干是公事。”然话好像还未说完,便觉上官玉辰目光凌厉,如冰似雪覆盖过来。 她抿了抿唇,缓缓走到上官玉辰面前,屈身施礼:“民妇见过宸王爷。”然后硬着头皮将目光投向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眸光蓦地滞了滞,接着幽深,沉沉的脸色无形中变得缓和,而神色却变得更加莫测。 “巫夫人,你是巫夫人?”他低声问道。 公仪无影莫名紧张,上官玉辰虽是问话,可她更觉得他是在让自己否认身份。 他一双沉若秋水般的眼眸望着她,目光里渗满真切。 那真切彷如一把刀,将她一刀一刀剐开凌迟着。 公仪无影头皮发麻,要她就这么承认巫夫人的身份尚且觉得困难,何况在这样的目光下,感觉难受得要窒息,本能地要逃避这目光。 上官玉辰怎会让她的目光逃避,伸出手便要覆上她的脸,却被不知何时栖身到她身边的巫晋月抓住了手腕。 “这是本尊的夫人,请王爷自重。”巫晋月缓缓道。 公仪无影迅速向后退开,心如捣鼓,砰砰乱跳,仿佛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惊魂未定的目光四处游移,寻找目光可以栖息的目标,忽见巫晋月身后站着的一群人里,有一个贼头贼脑的家伙,正迷茫地看着自己。 帽子虽压得很低,然她还是认了出来,小七?脑里虽又出了新的疑问和顾忌,可此时却也成功让自己分了神,镇静许多。 她抬首,见上官玉辰掀开巫晋月的手。 上官玉辰眸光幽冷狠厉,沉声道:“本王问话尚未得到回答,你竟敢打断。” 巫晋月嗤笑,轻嘲漫语:“见有人欲轻薄本尊夫人,还以为是个登徒浪子。一时迷糊,竟忘了是宸王爷,失礼了。” 上官玉辰懒得理会他,径直走到公仪无影面前,沉声道:“告诉本王,你姓甚名谁。”目光幽深得仿佛要洞悉一切,却又含杂着疑惑。 公仪无影略微思忖,语音尽量平和道:“民妇的姓名实在不足挂齿。”真要问瞎扯个名字,万一他顺着名字问些其他个人问题怎么办?和辰哥一起,怎么从来没觉得他这么难应付? 巫晋月冷冷插话:“本尊的夫人又不是王爷要找的嫌疑犯,凭什么这样问?” 第565章 千钧一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朝向巫晋月,意味不明地笑。 “亏得你提醒,面前此人竟像本王要找的嫌疑犯,你这不是不打自招?本王重兵守在这里,可众人只知道要找出挟持风宁的人,要扣留离开天宸水域的人,你是如何知道本王要找的其实就是风宁本人?而且你的意思就是面前此人与风宁太像。” 公仪无影心里一咯噔,想不到辰哥如此精明,恐怕掩饰再好终究还是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心头更紧一些,退后一步,道:“民妇素来遵纪守法,今日游湖,实不知宸王在此公干。冲撞之处,还请原谅。”语气略显惴惴。 “本王并未怪你。”上官玉辰语气出奇的柔和,“你只要回答本王的问话便好。” 公仪无影思索着该怎样回答。 站在一边的巫晋月嘲道:“宸王不会是因为自家小厮不见了,赖上本尊的夫人吧?”顿了一下,接着嘲道:“宸王该不会想自家小厮想邪了?连男女都不分了。” 上官玉辰清冷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移过,转向公仪无影。 “你是不敢回答,还是不愿回答?” 公仪无影神态略显别扭,回答了也不知道是以什么身份回答的,遂反问:“宸王为什么非要问民妇的名字?” 上官玉辰愈发怀疑,巫晋月此人以毒著称,会不会风宁是被他以毒控制了?“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难道还要考虑半天?你还是回答得好,不要害怕。” 他轻轻走近她,柔声道:“有本王在,本王知道就算欺骗也不是你自愿的,后果也不是你想要的,本王相信你。”目光中有希冀和期待,手却云淡风轻地扫向她的左肩。 此刻就算有再好的稀世良药,伤口也不可能愈合。如是无伤当然如清风扫过,然公仪无影左肩受伤,伤口就算不再次裂开也会痛彻心扉。 公仪无影暗自运起内功相抵,眉心却还是因疼痛微蹙了一下,终没有逃过上官玉辰的眼睛。 巫晋月见这一幕,眼底也飘过一丝内疚,瞬间将眼睫垂下。 上官玉辰愈发认定自己的猜想,遂问:“你的名字不会也叫风宁?” 公仪无影一惊,然面上却镇定如常,只是眼底依然飘过的一丝惊讶,总觉得上官玉辰目光太犀利。 上官玉辰将幽冷的目光投向巫晋月,又将只手负于背后,目光从巫晋月身上转到公仪无影脸上,眸光变得淡淡,飘了一丝复杂。 “也许,有那么一个奇妙的结果。” 公仪无影更加紧张,低下头,声音却依然平静:“王爷想说什么?请直言。” 上官玉辰唇角轻抬,“巫晋月的夫人与你实在太像……”笑意盈盈,却寒意深深,“所以他就想桃代李僵,瞒天过海。想控制你,以你来威胁本王。”随即手朝上做了个手势。 大船靠拢,船上士兵剑已出鞘,弩已张开,倒映在水中的锋利剑刃闪烁着冰冷的寒芒,肃杀之气瞬间形成。 第566章 她不是风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大船靠拢,船上士兵剑已出鞘,弩已张开,剑上反射的阳光,刺痛了目,肃杀之气瞬间形成。 数十艘乌木船上的护卫也全部集结,各个面色凝肃,剑齐齐出鞘,反射的阳光更加刺眼。 大战,仿佛一触即发。 公仪无影大脑瞬间空白,感觉到要出事了,似乎只要自己一点头或者说错一句话,大流血事件便会立即爆发,于是,冷静下来。抬首,道:“王爷的话,民妇一句也听不明白,什么桃代李僵?我是真正的巫夫人。” 上官玉辰眸光黯了些,举起的手轻轻放下,良久,缓缓道:“本王的感觉,还没有那么逊。”衣袖一拂,静静走了开去。 公仪无影正觉紧张,却见一名士兵从一艘大船上几个跳跃过来。 士兵走到上官玉辰面前,单膝跪下,禀道:“王爷,有一艘乌木船从侧面径直出了天宸水域,是否要追?请王爷示下。” 上官玉辰闻言身子一顿,眼睫微抬,瞥了公仪无影一眼,缓步向船沿走去。 公仪无影的目光一直随着上官玉辰,发觉他立在船沿处有些发怔,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虽然明知那艘乌木船上的事情,但还是吃惊了一下。 乌木船上的风宁穿着自己之前氤氲血迹的衣衫,表情木然,视线注视着这边。身边站着的“齐青”,应该是杨继风,目光不断在自己和假风宁间游移,似乎很惊讶。 其实,此时上官玉辰若追击,必能追回前面的船,但奇怪的是上官玉辰居然没有下令追击。 巫晋月扬声嘲道:“原来宸王家的小厮与人私奔了。”轻轻笑,“宸王对本尊夫人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莫非是因为本尊夫人与你家小厮生得像,所以对着本尊夫人发牢骚?” 上官玉辰目光转向巫晋月,似有狂怒要爆发。 巫晋月不以为意,缓缓幽幽地说:“不要以为只有你宸王洁身自好,我巫晋月身边也只有我家夫人一个女人,本尊是不会认错自己夫人的。”说着,目光看向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与之对视,竟发现他脸色发红,目光炽烈,忽觉得身子一倾,她的腰肩被一只手揽住,左肩却被另一只手按住。 单这姿势便觉尴尬,她一怔,便见一张妖娆好看的脸倾向自己,来不及反应,唇已被两片温软封住,肩上的伤被按住,痛得厉害。 公仪无影感到这个吻痛彻全身,目光里怒火喷涌,如果此刻手上有一把匕首,她也会直接刺进巫晋月的身体,拳已成掌,然肩上的痛提醒着自己,此时这一巴掌若是打下去,风宁的女子身份将彻底公布于天宸,而云安湖也将为之血染。 上官玉辰的声音仿佛远了些,含了一丝伤痛和愤怒,“你既不是风宁,为何要用精湛的演技让本王误会?”眼前的人绝不是风宁。 也许,就算她是风宁,他也不愿相信,宁愿相信他的风宁已随着刚才那艘乌木船远去。 说此话,人已掠上另一艘大船。 然而,刚刚那艘乌木船已出了天宸水域,此时再追已然不及。 柳蓝岂会让他国船只进入通往天启阵的柳蓝水域?更何况此时还是军船。 天宸军船进入这片柳蓝水域,无异于直接宣战。 第567章 狠狠一巴掌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乌木船调转船头,巫晋月方才放开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抬起右手,轻轻抚了抚左肩的伤口,看向巫晋月,手一颤,狠狠一巴掌朝他脸上甩下去,目里的怒火喷涌而出,转身往舱内而去。 巫晋月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腕,却被她狠狠甩开。 只听到舱内传来乒乒乓乓,桌椅倒地,杯碗摔裂在甲板的声音。 众人从甲板上散了开去,巫晋月站在船舱门口,立着,直到天空月色朦胧。 一群仆从站在他的身后,尊上在他们心里如天神一般,就算那样嘲讽着宸王,宸王也不敢对尊上怎样,这奇怪的教主夫人竟然当众给了尊上一巴掌,这比当众刺他一剑还要严重许多。 如今早已过了晚膳时间,可谁也不敢上前去。看尊上立在那,周身寒气逼人。但万一尊上的肚子饿到了,谁敢担待? 一个仆从壮着胆子,走近巫晋月,小心翼翼问道:“尊上,饭菜都凉了,可要现在端进去?” “什么时辰了?竟还没有准备晚膳。”月光下,看不见巫晋月的表情,却听到音质冷冷。 仆从吓得迅速跪下,惶恐道:“奴才该死,奴才立即准备。” 巫晋月推开舱门,声音明显轻了些:“快点备来。”脚步缓缓,走了进去。 舱内无灯,暗沉无比,巫晋月打开火折子,点燃舱壁上的一盏烛灯。 公仪无影站在舱窗边,爱动不动,见他点灯,目光朝他瞥了过来。 巫晋月靠近她,拉起她的手,“风宁,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要让宸王放弃。”语态轻轻缓缓,目中渗满歉意。 公仪无影想抽开手,却徒劳无功,面色一僵,满是嘲讽的语气道:“巫教主不要太过谦了,以自己的感情为诱饵,以风宁的担忧为后盾,以宸王的骄傲为赌注,丝丝相连,环环为扣。在我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让宸王相信风宁已离开。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但至少巫教主将人性拿捏的这么准确,难怪能控制魅魂大法。” 听着,巫晋月呆在当场,无言以对,默了一会,轻轻道:“可魅魂大法控制不了自己爱的人。” “如果爱是为了控制一个人的话,那就不必,太过麻烦了。我想,我喜欢的人,应该是坦坦荡荡,谦谦君子。他对感情不会利用,而是尊重。”公仪无影抬起右手,将他牵着自己的手手指一根根掰开,顿了顿,转身,走向舱外。 迎面有仆从端来饭菜,公仪无影未加理睬。 夜色愈发浓了,天空只剩一层薄薄的微光。 船沿边,公仪无影长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身边有人轻轻走近,熏香气却被夜风吹散不少。 “风宁,你想好了吗?留下来可是你自愿的。”巫晋月心思沉沉,轻轻道。 “也许白日我还不敢肯定,但现在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我想好了。”朦胧的月光下,公仪无影的目光如冰,声线不含一丝温度。 第568章 美人出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船回行的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许多,然而甲板上大片的沉默像黑暗一样包围着二人。 夜色渐渐开始变淡,天际覆上一层蒙蒙的亮光。 公仪无影目光清亮许多,而巫晋月立在原处,心却似乎空了。 再次以巫夫人的身份住进御魂教时,已是次日傍晚。巫晋月看着公仪无影旁若无人从正院往后苑而去,阴郁的脸色散开了些。 公仪无影知道御魂教的前厅与后苑,因九转迷魂阵完全隔开,除了闲飞的雀儿,唯有花草相伴,仆役也无一人,静得让人心慌,独自走到原来居住的那间房,便坐在铜镜前。 过了一会,有人为她送来温水,倒入浴桶后退下。 公仪无影褪开衣衫,将发丝笼在右肩处,镜中左肩处的伤,伤口不算大,却很深。虽然止了血,但因为几次碰动,愈合并不实在。伤周有些红肿,也不发炎。 对着镜子看了片刻,她起身抬步步入浴桶,将肩胛露出,身子埋入温热的水里,双手捧起一捧水,往脸上淋过。 想自己该怎么样回到辰哥身边?如今这么大的误会,要怎么才能释清? 想着,突然感到头有些沉,靠在桶壁,闭上眼。 仿佛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说:“风宁会向辰哥澄清一切的。” 公仪无影身子一颤,蓦地睁开眼睛,房间里空荡荡的,烛火在桌上跳动着,四周静得让人心跳加快。 伏在浴桶上,神不守舍。 我是该向辰哥坦白一切,还是继续欺骗?内心,仿佛极不愿再欺骗。 不知过了多久,温热的水热气渐渐淡了。 忽然间,房门被轻轻推开,公仪无影“啊”了一声,整个身子没入水中。 “你在沐浴?我是来看看你伤的。”巫晋月呆了呆,旋即转过身去。 公仪无影喝道:“出去,哪有像你这样擅闯他人房间的?” 巫晋月微微一顿,懒洋洋地朝房间外走去,口里道:“这是本尊的私人地,但是忘了你现在占用。”行至门口,转过身,眸光触到她水面上的小脸,邪魅一笑,替她带上门。 公仪无影顾不得许多,一把扯过一侧的衣衫,慌张地爬出浴桶。 门外一个声音传来:“本尊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美人出浴,不过想想你的惊慌样,这一生也不想再见所谓的美人出浴。收拾好了叫一声,我在房门口。” 公仪无影穿上衣衫,将左肩胛露出,拿出药涂在伤口,便将衣衫整理好,呆坐着。 大抵因磨蹭时间长了,巫晋月在门外不耐烦地叫:“我进来了。” 话落,推门而入。 公仪无影从桌前缓缓站起,眼底划过一丝不自然,轻声道:“药我已经上好了。”一滴水自刘海发梢滑落,滑至鼻尖上。 巫晋月身子颤了颤,走近公仪无影,抬手欲抚在她依然湿漉漉的发丝上,但还未触及,却拧了拧眉,将手又垂了下去,轻声道:“随我去个地方吧,你答应过要帮我的。” 见公仪无影迟疑,离开之前,依然是缓缓幽幽的声音道:“巫晋月并不是天生与你辰哥作对的,你若能帮我,也许不必这样处在我与他之间。” 公仪无影一愣,旋即问:“你要去哪里?” 第569章 明媚地笑出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随着巫晋月出了门,穿过拱门,经过假山,绕到一方小池塘边。 月色浓了些,月光洒在池塘上,反射出粼粼波光。夜风拂过,水面泛起淡淡的涟漪,水中叶影被水波分成好几段,周围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打破沉寂。 公仪无影四周看了看,来这后苑也有几次了,竟从未踏足过这后苑深处。 不知又走了多久,便见巫晋月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公仪无影也跟了进去。巫晋月抽开火折,点燃了房中所有灯盏,算不上特别明亮,却也足够看清房中。 房间很宽敞,桌椅柜台,茶壶杯盏,入眼的是一片纤尘不染。 公仪无影穿过房中的月洞门,便见红木床上,淡紫的轻纱此刻正撩开着,床上被褥也铺得整整齐齐。 床对面是个梳妆柜,柜上摆着一方铜镜,铜镜边一把桃木梳,还有几支女子的发簪,耳环,脂粉盒。而最显眼的,却是一块灵牌和香案,灵牌上面赫然印着:慈母巫映月之灵位。 公仪无影心下一愕,抬首,一幅女子画像映入眼帘。 画中女子蛾眉宛转,一双丹凤眼。鼻梁英挺,红唇微张,发丝轻挽,发上一支莲钗,耳上挂着两颗明月珠,一身紫色女裙,颇显冷傲,少了几分弱柳扶风,平添几分逼人英气。 巫晋月走到香案前,从一旁抽出几支香,点燃,恭敬三拜,将香插入香案。 公仪无影眉心轻凝,这间房的主人已不在,却整洁若此,似乎经常有人打扫清理。而后苑中,就算给自己送温水也是由几个心腹护卫,仆役根本不能踏足。是护卫整理的,还是……巫晋月本人亲自打理?不论如何,巫晋月必然是极敬重她的母亲。 她走到香案前,同样为逝者上了几炷香。 巫晋月看向公仪无影,缓缓道:“我自幼便在江湖流浪,尝遍世间冷暖,受尽欺凌。若非十几年前,母亲将我带回来,也许我早就死了。” 公仪无影心下惊讶,巫映月竟然并非巫晋月的生母。 巫晋月停顿了一会,目光落到那幅画像上,口里继续缓缓叙来:“母亲待我有如亲子,不但给了我安身之所,传我一身本领,更给了我这世间最温暖的亲情。在我心里,母亲就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亲人,母亲的族人就是我的族人。”他似乎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我从小随母亲姓巫,但母亲原本的姓氏其实并不是巫,而是月乌。” 公仪无影抬睫,轻轻应了一句:“月乌族之于天宸的事,辰哥曾对我提到些许。”云安的神秘力量真的与巫晋月有关? 巫晋月面色沉了一些,声音变得寒凉入骨:“上官家背信弃义,屠杀月乌全族。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对天宸皇室恨之入骨,活在仇恨之中,从未真正开心过。我想看母亲发自心底的笑,那一定是世间最美的。所以在我知道母亲的家世后,我便暗暗立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天宸大乱,让上官家付出代价。为月乌族报仇,为母亲报仇,让母亲能够明媚地笑出来。” 第570章 赐封宸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蹙眉,此刻也不知说什么好。 巫晋月顿了顿,慢慢道:“九年前,御魂教的势力与许多江湖势力连成一片,对天宸形成一定影响。天宸的先帝带着他最疼爱的小皇子,也就是上官玉辰,来到了云安,却不知为何与我的母亲见了面。不久,老皇帝在云安以天宸国号宸为封号,赐封年仅九岁的上官玉辰为天宸宸王。”说到此,语气加重了些,“让人恼怒的是,老皇帝居然将我巫家的山庄赐名映月山庄并列为皇家禁地,将它堂而皇之当做礼物送给了宸王,作为宸王别苑。” 他仿佛强咽下一口气,冷笑一声,“想他上官玉辰既然是天宸的宸王,在玉都必定有豪华的府邸,却为了证明他身份非同一般,居然在天宸的边境云安给他置了那么大一个别苑,而那别苑,却是我巫家的产业。后来,老皇帝因为上官玉辰的母亲玉妃突然离世而匆匆离开,而我的母亲将自己关在这间房间整整哭了三日,那么那么的难过,让我终生难忘。”说到后面,脸色明显变得难过,连带声音也低了些。 巫晋月看了看在一边认真倾听的公仪无影,轻轻走近她,“然而从那以后,母亲好像再也没有什么与天宸的恩怨了,她对我说,月乌族与上官家的恩怨扯平了。从此致力发展御魂教云安的产业,时至今日,御魂教的财富足够买下整个云安。但我看得出来,母亲一直有心病,她想收回映月山庄,但是皇帝的东西怎么会再由一个商人来收回?果然,三年前的一天,那天好像刚从玉都传来老皇帝驾崩的消息……” 话至此处,巫晋月像被什么东西打住喉咙,抿了抿嘴唇道:“那日,母亲拉住我的手对我说,晋儿,母亲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我死后,若能将我的灵位放到映月山庄,母亲便再无遗憾。当时我不解其意,只是想既然母亲那么渴望进映月山庄,但天宸却重兵把守着。禁封映月山庄的人肯定不会归还了,一个空庄子而已,我想,不如毁了它,让上官家弃了,我再重建,这样得到映月山庄可能还简单些。” 巫晋月眼睫垂下,似乎有很深的情绪,“于是,当晚我就派人朝里射了火矢。但是上官家将它保护得很好,庄子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坏。然而,母亲知道后却大发雷霆,她说她好难过,映月山庄是无论如何不能有任何毁坏的,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为了此事,母亲狠狠责罚了我并将我关了起来。”说到此,声音竟变得哽咽,“次日出来时,我便是御魂教的教主了,因为我的母亲服了鸩毒自尽。” 巫晋月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从眼眶滑出,仿佛不愿意让公仪无影看到,转过身去,忍了好久,哽咽道:“我抱着母亲哭喊着,我错了。我怪母亲将我责罚得太重,连个认错的机会都不给我。”声音变得嘶哑,“如果我先一天能体会母亲的意思,守在母亲的身边,就不会出事了。” 巫晋月虽然是在叙述过了很久的事,却依然是满目沧桑,那种自责从心底散发出来。他抬袖拭干泪水,整理了一下心绪,转身,双手握住公仪无影的双臂,道:“就算我做错了,你不能连一个认错的机会都不给我。” 公仪无影沉浸在巫晋月的往事中,听到此话,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 巫晋月看着公仪无影道:“什么都可以为诱饵,但感情不能为诱饵,因为诱饵是迟早要被吞食的。” 第571章 母亲的遗信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什么?”公仪无影一头雾水,转瞬理解过来,自己在船上指责他将感情当做诱饵,下意识问:“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失去你。”巫晋月轻声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就像当初迫切想拿回庄子却做错了,我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想重蹈覆辙。” 公仪无影淡淡看了巫晋月一眼,见他神色淡淡,垂下的眼睫像雨后休憩的蝶翼,带着一丝湿润,尤显眸光深邃清丽,唇瓣呈淡淡的微粉色,静静地抿着,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等着她的回答。 “我暂时也不会离开,你母亲那么疼爱你,我想,她关着你就是想告诉你肯定不是因为你做错了的。”公仪无影心头一滞,方才不经意的回答却仿佛一块石头堵在了心门口,打开心门承受不了,不打开,堵在心头好难受,可此时偏偏没有勇气搬走移开。 巫晋月僵硬的身子缓和了些,轻声道:“暂时不离开……要离开可还是为了你的使命?完成了还会回来?” 公仪无影无语半天,抽出自己的手臂,淡淡道:“我留下来不是你要我帮你?帮什么呢?” “映月山庄。”巫晋月神情里有种听天由命的无奈,可偏偏氤氲些许笑意,语气中流露些许期待。 公仪无影咬牙道:“我不希望你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想利用我来获得映月山庄。” “怎么可能?我还想你给我机会让我改变呢。” 巫晋月沉默了一会,皱眉道:“我母亲将自己关在房间三日,送来的饭食未动,但却曾让人送来纸,纸都不见了。母亲死后,整理房间时,也根本没有看到母亲写下的东西。我怀疑母亲肯定留下了遗言,而这遗言却是不能让人知道的。” 公仪无影眉心轻蹙,并未作声。 巫晋月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想,这个房间必定是有暗格,而且是十分隐蔽的暗格。这间房的每一块砖我都拍遍了,却也没有发现。”说到此,看了公仪无影一眼,“我不会看错人的,你必是这种奇门暗格个中行家。所以,我想你帮我,找出房间的暗格,找到母亲的遗言。” 公仪无影想了一会,轻轻应道:“我尽力而为。”转而,却又问:“你和辰哥针锋相对莫非和映月山庄有关?” 巫晋月脸色骤然冰冷,目光似剑,寒霜般的声音道:“映月山庄原本就是我巫家的产业,却被上官家强行霸占。我甚至没有提出要回映月山庄,只想将母亲的灵位堂堂正正供奉入映月山庄,完成母亲的遗愿而已。可上官玉辰居然说,映月山庄只有他上官玉辰至亲至爱的人才能进入。” 公仪无影身子一顿,辰哥至亲至爱的人才能进入? 巫晋月冰寒的声线,变得凌厉了些,“他甚至还在映月山庄里移植了幽尾,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夺回映月山庄。”扳倒上官玉辰。 第572章 房间暗格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冰寒的声线,变得凌厉了些,“他甚至还在映月山庄里移植了幽尾,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夺回映月山庄。”扳倒上官玉辰。 “所以,关于映月山庄那些传闻是你放出去的?”公仪无影随口接了一句。 巫晋月沉默,似乎就是默认。 公仪无影看了他一眼,移开目光,环顾整个房间,朝着几个太镜放的地方看了几眼,凝眉问巫晋月:“房间可有什么变动?” “没有。”巫晋月回答干脆,“母亲离世时,这个房间就是这样的,除了这张画像和灵位香案是我后来放上的。” “你说纸和都不见了?” “是的。” 纸上写有遗言,呢?公仪无影略微思索。 “母亲生前,这间房间除了我之外从不让其他人进入,她不喜欢外人接近。”巫晋月说着,微微抬睫,目光瞟向公仪无影,那意思似乎在说“你不是外人”。 公仪无影装做不知道这道目光,心里却是想着另一回事。辰哥也不喜欢外人接近,除了我,而且我还进了映月山庄,辰哥在想什么呢?至亲至爱?眼角眉梢隐现薄薄的笑意,小女子的甜蜜不经意流露。 巫晋月不知她心中所想,见她如此表情,但觉心思蠢动,唇角微微抬起,眸光潋滟微澜,“风宁,你真美。” “啊?”公仪无影回过神,露出一个灿烂的假笑,“过奖。” 她转身走到梳妆柜前,抬手掀开墙壁上挂着的画像,朝里瞄了瞄,口里道:“巫晋月,我负责这边的墙,你负责另外一边。” “干什么?”巫晋月下意识问。 “找,你可还记得那是一支怎样的?”公仪无影问道。 “很普通的狼毫毛,杆为茶色,豪为灰色。”巫晋月说到这里,似乎想让她不要往这方面想,又道:“我早就找遍整个房间,没有那支了。” “这支不会凭空消失,也绝不会放入暗格。”公仪无影凝眉仔细看了看,目光稍稍凝了一下,“这支我已经发现一些眉目。” 她走到月洞门边,指尖在月洞门上一块很破碎的地方扣了一下,将一块很碎小的茶色物什扣了下来,竟是一块碎裂的段。 巫晋月看到,皱眉道:“原来那支已经碎成无数片了。” 说完,巫晋月便在月洞门附近仔细寻找细小裂缝,蛛丝马迹,将狼毫也这样一点点找了出来。 很快,便在破口处发现几个小点。 公仪无影按照发现碎块重装成的顺序,按次序按动一个个暗记。 梁上传来一阵摩擦的声响,抬首朝声起处看去,便见梁上裂现开一道暗格。 巫晋月身姿一个灵巧的弧度,取出平放在暗格中几张印着墨迹的纸张,翩然而下,展开纸张,清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正是母亲的迹。 晋儿,当你发现这封信时,母亲已经不在。 在十多年前,母亲为了报月乌族灭族之仇,接近天宸皇帝上官千扬,岂料假戏成真,竟真的对他动了情,不顾仇恨决定与上官千扬相守,怀上了他的孩子。 第573章 沉重的把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然就在孩子快要出生之时,母亲被暴出是月乌族后人,当时母亲便面临被处死。 千扬将我藏了起来,孩子出生之后,母亲却居然看到了一个死婴,而后千扬安排人将我悄悄送走。 只是母亲一直觉得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因为孩子出生时,我曾经看到我的孩子颈部有两滴滴水印,可那个死婴却没有,而且也放不下与千扬的感情。 后来,母亲易容混入皇宫,竟然发现千扬盛宠玉妃,也完全没有查到关于孩子的消息。母亲只觉得万分嘲讽,我不顾族人之仇与他相守,最后竟落得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而他,转身间便与另一个女人浓情蜜意,早已将我弃诸脑后。 但即便如此,母亲依然下不了手亲手杀了他,却也放不下心中的怨恨。于是,母亲对千扬和玉妃下了离情子母蛊。一旦千扬情念为她人牵动,玉妃就得死。而玉妃死后,千扬若能清心寡欲,尚或许有七年寿命。但若…… 直到六年前,母亲才终于知道真相。 原来,他一直将我们的孩子保护得那么好,上官玉辰,辰儿,就是母亲的亲生儿子。 也许是巧合,玉妃之子出生夭折,千扬为了让辰儿正常成长,以辰儿换了玉妃之子。 这么多年来,玉妃代替我这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关心疼爱着辰儿。而千扬更让辰儿拜入玄机老人门下,习得一身过人本事。 我的辰儿,年仅九岁,已那样优秀。 可是千扬来见我后,牵动了体内的离情子母蛊,玉妃辞世,如今千扬也走了。是我间接害死了辰儿的养母和父亲,我如何有面目再见辰儿? 晋儿,相信看完这封信,你大概也明白了母亲为何会说希望能将灵位放入映月山庄,也明白了母亲为何自尽,好好生活下去,不要为母亲难过,也不要自责。母亲早想追随千扬,如今终于能得偿所愿。 映月山庄藏有许多关于辰儿的秘密,所以决不能让人擅入其中。辰儿若一直如现今般安宁便好,但若有朝一日有人揭露辰儿身世,意图对辰儿不利,万不得已,启动映月山庄的秘密也可救辰儿,但映月山庄的秘密须得刹龙令方能开启。 此信于辰儿不利,晋儿看过之后,速速毁去。 -------母亲绝 看完信,巫晋月神色几变,目光变得复杂无比。我时时刻刻想要扳倒的,居然是母亲的亲生儿子? 他将信盯着,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一直想拿到上官玉辰的把柄,如今它就在我手中,却如此沉重,……此生此世,我都不可能做对不起母亲的事情。 想法落下,除了证明上官玉辰身世的滴水印胎记一张纸,其他信张在顷刻间被内力震得粉碎。 公仪无影正处于震惊之中,巫晋月的养母居然是辰哥的生母?见这一幕,看向神色沉重的巫晋月,心,触动了一下。巫晋月这是准备帮辰哥了,毁去辰哥生母间接害死天宸皇帝的证据,但他保留了这张纸,是想辰哥终有一日叫巫映月一声娘? 她看着巫晋月的目光变了些,明明争锋相对,斗得不可开交,却因辰哥是养母之子,摒弃仇怨。千般温柔,不及此刻毅然毁信清袖一扬。 第574章 全都错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飘然转身,朝房间外走去。 原来,母亲想将灵位放入映月山庄是希望得到上官玉辰的原谅,希望上官玉辰能够认她,可我却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 清冷的月光洒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四周仿佛镀上了一层银。 不知在这样的月色下走了多久,他抬眸望去,不远处,淡淡的水光映入眼中,走近,正到了小池塘边。 小池塘边的月色,还是那么的宁静动人。 巫晋月静静地立在那,仿佛看到小池塘边正站着一位美丽的女子,而自己就站在那女子的面前,女子慈爱地看着自己,温暖的素手轻抚着自己的发丝。 初随母亲时,尽管母亲对自己十分温和,但自幼受尽欺凌的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存在着抵触。 母亲,用温暖的亲情,一点一点的,打开他的心。 恍惚间,巫晋月忽然想起母亲看着自己时,目光中好像常会流过一丝异样的伤感。 以前,自己不懂。 此刻,终于明白过来。 自己和上官玉辰年龄相仿,母亲是看着自己,想起了她的亲生儿子吧。 想着,他的心情仿佛宁静了许多。 映月山庄有上官玉辰的身世秘密,不能让人擅闯。可我却向外放出消息,引得那么多人对映月山庄虎视眈眈。这个篓子是我捅出来的,我必须将它弥补。 刹龙令是开启映月山庄秘密的钥匙,上官浩如此煞费苦心地要得到刹龙令…… 巫晋月抿着唇,垂下眼睫。 母亲,晋儿原只是希望完成您的心愿…… 自母亲辞世之后,自己一直都有心结,对上官家仇恨至深。认为上官家背信弃义,以至于自己竟从未见母亲真正开心过一次。 在九年前,母亲告诉自己,月乌族与上官家的恩怨扯平。可是自己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加上老皇帝居然夺了巫家的山庄送给宸王,而在那件事之后,自己却感到母亲一直都有心病。 母亲临死前,竟然说出想将灵位放入映月山庄中的话。 尤其是回忆起老皇帝见过母亲离开之后,母亲还将自己关在房里哭了三日。不知母亲为何那般难过,联系种种,便自以为母亲所谓的仇恨扯平根本就是受到上官家的胁迫。 于是,下意识更加憎恨上官家。 母亲之死的愧疚无法宣泄,使得他愈发迫切地希望能够为母亲做点什么以求弥补,便将矛头对准了天宸上官家,要令天宸大乱,让上官家付出代价,为月乌族报仇,让九泉之下的母亲能够安息。 后来,又因为无法将母亲的灵位放入映月山庄,完成母亲的遗愿,自己与上官玉辰之间的梁子越结越大。 ……万万没想到,事情真相竟是如此。自己所做的一切,居然全都错了。 正沉思着,仿佛感到身后有人走近,巫晋月转过身,便见公仪无影正朝自己走来。 公仪无影看向他的目光比往常柔和了许多,见他转身,她唇角微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第575章 又多一个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月光下,公仪无影气质淡然,神情神美,此刻脸上挂着盈盈浅笑,目如清湖,唇若点朱。一阵夜风吹过,已无湿气的秀发随风扬起。 巫晋月几曾见过这样的公仪无影?不禁有些难以自控,忽然有种想将她狠狠抱入怀中的冲动,双脚不受控制地走到她面前,展臂欲揽。 “巫晋月,我以后唤你晋哥吧。”公仪无影抬睫,眸光清澈。 巫晋月闭上眼,压下心底那种异样的感觉,再睁开眼时,深不见底的双眸恢复往日那种迷离,“以前让你叫声月哥哥倒像要了你的风骨似的,这会竟如此乖巧了,想必是韬了你辰哥的光了。”调侃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以前见你妖娆迷人,哪里像哥了?不是今天才有感觉,你像个哥嘛。”公仪无影随口道。 “妖娆迷人?真会形容,可是迷着你了?” 俩人不紧不慢地往回走。 “我带着镇妖镜,不会被迷惑。但心总随着,很容易感动。”公仪无影漫不经心地答着。 巫晋月听到此话,脚步却顿了一下,在她的身后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衫,轻声道:“风宁,你有几个哥哥?是不是除了你辰哥以外,如今又多了一个晋哥。” 公仪无影不假思索,“不对,我来天宸来,有辰哥,晋哥,还有八哥。”旋即感叹道:“啊,我的哥真多啊。” 巫晋月几乎想也没想,问出一句:“那你到底喜欢哪个哥?” 公仪无影一愣,道:“我都喜欢。” 巫晋月顿在原地不走了,“哪有这样回答的?” 公仪无影转过头道:“看你这种走路的方式,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完?你到底有什么话直接说嘛。” 巫晋月神色凝了凝,缓声道:“为了夺得映月山庄,我对外发了消息说映月山庄有倾世宝藏,让五湖四海,各地一些江湖组织,一些势力云集云安。这些江湖组织我都有办法解决,原本只是为了造成个乱子,让宸王无法兼顾而已。但关键是我对朝廷也提了,甚至连当今的皇帝也认为映月山庄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不过碍于宸王而已。如果有一日,朝廷要查映月山庄就拦不住了,而这些秘密是不能让朝廷知道的。” 话及此处,巫晋月缓了一口气,看着公仪无影接着道:“风宁,我想让你帮我进入映月山庄,毁掉其中对宸王不利的证据。” 公仪无影凝眉想了想,道:“好吧,既然是为了辰哥,看在你一片赤诚的份上,我就帮你吧。” 巫晋月心底泛起酸楚,很是难受,“为了你辰哥,你倒真是爽快。” “你还说呢。”公仪无影哼声将头转回,“我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完成,还要回到辰哥身边去。你倒好,当着辰哥的面,当着那么多士兵,还有你的仆从手下的面,做出那么……无礼的举动。”说着,咬了咬牙,“这下可好,要是让辰哥知道那日被你吻的是风宁,是不是要将你打成八块?” 巫晋月笑,“既然已经这样了,你曾经有巫夫人这个身份是肯定不能让人知道的。” 公仪无影突然心里一咯噔,小七会不会怀疑? 第576章 八哥和小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御魂教后苑因安静而显得更加空旷寂寥,而巫晋月好像也有事要安排,三日以来,每次完事已到深夜。每每想去见公仪无影,总觉不便打扰了。 公仪无影三日以来无聊得紧,第四日晨,找了套男装换上,径直去了前厅,却被门口两个教众拦住去路。 两个教众脸色古怪,但并不敢有丝毫无礼。 公仪无影抱拳道:“通传一声,我要见巫晋月。” 两人见她直呼教主名讳,也不敢指责,只恭敬道:“尊上正在议事,实不便打扰,公子请回。” 另一教众眼疾手快,从不远处端来一张凳子。 公仪无影见状,皱了皱眉,声音柔和些:“那你们告诉巫晋月一声,后苑那人闲不住,去办自己的事了。” 她说完,也不等回答,转身抬步离去。 “夫人。”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了来。 公仪无影转过身,见巫晋月不急不缓走了出来。 虽是寡淡的开头,脸上也无特别的表情,只是仿佛见了她的样子,他微微一顿,须臾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公仪无影懒得理会他脸上那一瞬间的表情变化,道:“闲死了,我想出去走走。” “我陪你,今日便是准备和你一起出去的。”巫晋月快速回答,又笑道:“这套衣服你穿着挺合身。” 两人不疾不徐地出了御魂教,两辆马车早就停在了御魂教外。 公仪无影上了其中一辆,巫晋月拂袖挨着她坐了下来,不管她的脸色变幻。 “不是还有一辆马车吗?”公仪无影看着心安理得,无动于衷的巫晋月,蹙眉道。 “一辆马车还有那么大空位,怎么?不想和你晋哥哥一起?” “男女授受不亲,被你下属误会也不好啊。” “我还以为是你故意让他们知道,我和你关系不一般的,原来是我误会了。”巫晋月口气略显低落,却是带着笑意。 “现下正因撇不清关系窝火,你是不是还要火上浇油?嫌火不够旺。”公仪无影薄怒。 “你穿着我的衣服挺合身的,你怎么知道这套衣服是我最喜欢的?”巫晋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公仪无影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衫,默了半天,道:“这套衣服真丑,先去集市服装店吧。” 巫晋月托着腮,无可奈何地妥协,“买女装吧,晋哥不喜欢断袖装。”穿我的衣衫其实也不错。 ………… 下了马车,公仪无影目光四处游走,“服装店呢?” “这可是云安的中心集市,不怕碰到熟人?”巫晋月提醒。 话未落下,好巧不巧,不远处不紧不慢行来二人。 八哥和小七?公仪无影心里一阵惊慌,面上神色不变,转过头道:”巫晋月,我相信你不是看见他们两人才把车停到这里的。”旋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一个卖装饰品的小摊前,随手拿起摊上一支白玉簪子,口里念念有词:“玉质虽然普通,但雕花精细,样式也精巧……” 第577章 小七照看巫夫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看着握着那支白玉簪上几根如葱根般的手指,有些惊讶,她不是不喜欢这些小女子的物件吗?想了想,看见不远处的上官子然,似乎明白过来。 “这位公子还是小姐真是好眼光。”小贩打量公仪无影,见她容颜清秀绝美,又拿着一根簪子赞不绝口,虽着男装,但那男装略显宽松,是公子还是小姐,倒真不好确定。 “可小贩你的眼睛不好使。”公仪无影戏道。 见上官子然越来越近,巫晋月从公仪无影手里巧妙拿过簪子,没等无影发话,很快插在她的头上,“有点装饰还是好的。” “我还没付钱。”公仪无影蓦地脸红,就要从头上将簪子拿下,却被巫晋月握住了手。 公仪无影小声道:“你让我穿男装戴女簪,巫晋月,你是不是故意的?” 巫晋月将她轻轻拉近身边,附在她耳边轻轻道:“簪子是你自己选的,了不起再去买套衣服。” 隔得太近,公仪无影有些不自然。抬眸却见上官子然站在自己正前方,平七忍跟在他的后面。莫名心虚,小声道:“巫……晋哥,我去看服装,你陪我去。” 公仪无影拉着巫晋月的袖子,不是一般的想逃。御魂教的后苑风景那么好,我干嘛要出来?却听巫晋月低叫:“别拉断袖了。” “巫教主,和夫人干什么呢?打情骂俏?”上官子然清风般的声音传来。 “八王爷。”巫晋月笑着打招呼,转头又扯了扯公仪无影,“夫人,还不给八王爷见礼? 公仪无影深知八哥表面总是笑意盈盈,让人觉得温和好欺,其实眼睛厉害得很,想糊弄他,首先得把自己弄晕,更别提小七从上船到下船,虽未与自己接触,但始终都在那艘船上,该看到的恐怕都看到了,怀疑是铁板钉钉的事。 她遂装出一副很正经的样子,屈身行礼,“八王爷,有礼了。”然后,安安静静站在巫晋月身后。 而平七忍则一直盯着公仪无影看。 巫晋月咳嗽一声道:“想必这位小兄弟是没有摔过跤,站得这么直。” 平七忍讪讪地将目光移开,巫晋月才转头对公仪无影道:“夫人,你不是要去买服装吗?前面不远处的服装店服装很是不错。” “那你们聊,我先去了。”公仪无影心里早就迫不及待要离开了,面上还是淡淡应了一声,步履从容朝正前方走去。 “夫人弱质女流,就让小七去照看一下吧。”上官子然笑道。 巫晋月略有迟疑,但还是淡淡点头表示同意,“有劳八王爷了。” 平七忍颔首示了一礼,退离朝公仪无影的方向而去,很快走到了她的面前,不露声色晃悠了下,道:“巫夫人,八王爷让我来照看您。” 公仪无影因平七忍出现在那艘船上,心下颇觉惴惴,面上保持淡然,表示礼貌地笑了笑,继续朝服装店走去。 进了服装店后,见平七忍也跟了进来,她遂道:“我现在要看服装,你还是回避一下吧。” 第578章 平七忍的质问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我现在到底该怎样称呼你?叫巫夫人,还是……小风?”低低的声音从平七忍唇边溢出。 公仪无影一愣,转身面向平七忍。 平七忍抬起一只手,手掌慢慢摊开,一支怪哨赫然呈现。 公仪无影尽量保持平静,但看向平七忍的神情反复了一下,那哨子给她的冲击太大了,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宁谷魔哨。 平七忍看清她的反应,走到她身边,轻轻道:“随我出去吧,我不想将它交给八哥。” 公仪无影点头,随着平七忍出去。 走着,人少了些,唯有一位眼睛仿佛已经瞎了的老大爷在卖水果,似乎是听到脚步声,叫道:“上好的橙,看看吧。” 平七忍应了声:“不用。” 老大爷好像没有听到一般,拿着橙子递过来给平七忍看。 平七忍推了推,“不用。” 老大爷仿佛现在才明白过来,“哦,不要啊。不好意思,人老了,耳朵不灵光。”说完,重新回到摊前坐下。 平七忍转身,与公仪无影面对面站着,略显苍白的脸上抽起一丝苦笑,声音带了点细微颤抖,“其实我一直都不愿相信,那天巫晋月吻的人竟然真的是小风。”将手中的哨子拿高了些,缓声道:“八哥对我说过,这支哨子市面上是不可能有卖的,这是一个曾经名动武林的家族的重要信物,具体哪个家族却没有提及。” 公仪无影心下一惊,此刻终于明白八哥那晚为何直接猜到自己是战王的人,原来八哥居然认得出公仪世家的信物。 平七忍走近沉默的公仪无影,面上再无往日玩笑之色,神色凝重,质问道:“你知不知道,宸王为你已经不再像那个严谨的王爷了?” 公仪无影目光倏然一抬,盯向平七忍,目里的紧张根本无法掩饰。 平七忍清楚地看见了那紧张,缓缓道:“你知不知道,那个风宁乘坐的那艘船居然在柳蓝水域沉没了?而宸王明知两国正值战争边缘居然亲自去了柳蓝水域,与柳蓝交涉只为打捞那艘船。从来与宸王交流的人很少,只有八哥。他在八哥府里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杯子裂了一个又一个。”说到此,神色明显动容,“喝到不省人事,只说了十二个字,你知道是哪十二个字吗?” 公仪无影木讷地看着平七忍。 平七忍一字一顿,“他说,沉了,船沉了,风宁坐的船沉了。” 公仪无影身形颤了颤,往昔从容镇定的她总不会在别人面前露出惊慌之色,而此刻,那镇定似乎在一瞬间崩塌,目里水光晶莹。 “你知不知道宸王每日要处理多少公事?而现在宸王谁都不见,公事也不管,一些将士侍卫实在无法,只好来找八哥。”平七忍说到这里,声音上扬许多,“你整这出到底为什么?难道千方百计就是为了让宸王相信你已经离开或者已经死了?你到底是何目的?” 公仪无影默默无语,少顷看着平七忍手里的魔哨道:“小七,你可相信我?” 平七忍看她伤心神色不似有假,遂道:“若我不相信你,这支哨子很可能在八哥和宸王手里,而不是在我手里。” 公仪无影泪流下来,“谢谢你相信我。” 第579章 相信你的为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你对宸王分明就是有感情的,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平七忍神色不解,“难道你千方百计就是为了让宸王对你有感情后再弃之敝履?难道你就是为了要宸王伤心欲绝?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为什么?”说着,声音小了些,“是不是姓巫的整的这出?” 公仪无影咬了咬唇,深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巫晋月若早知辰哥身世,想来就不会整这出了,他的用意不就是要让辰哥相信我已经离开,而且可以通过柳蓝水域,甚至进入天启阵,无非是为了证明我柳蓝重要人物的身份,可船沉了又是什么鬼主意? 她眼眸抬高些,“小七,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会给辰哥一个交代的。”目光盯着平七忍手里的宁谷魔哨。 平七忍看了她一眼,缓缓道:“几个月前,你对我说,你心仪宸王,女扮男装,费尽心思潜在宸王身边是为了让宸王对你动心。几个月后,宸王对你动情了,你却千方百计要让宸王相信你已经离开或者死去。然后,莫名其妙变成巫夫人。小风,我相信你的为人,知道你不是那种心机沉沉,见异思迁的人。”说完,将宁谷魔哨塞到公仪无影手里。 公仪无影喃喃自语:“我不是巫夫人。” “那天巫晋月吻的难道不是你?”平七忍问。 公仪无影此时心里一片混乱,伤心得紧,只是想着,我一定要让辰哥知道我还活着,我也没有离开他。她仿佛自言自语般叫着:“辰哥。” 平七忍看到她这个样子,默了一会,缓声道:“我真的很不解,说你不是巫夫人,巫晋月当众吻你,你也不反抗。宸王在那里,就算有什么,你也不必要怕啊。可是在那件事后,我却亲眼看见你当众甩了巫晋月一巴掌,足以证明你对巫晋月那个举动愤怒至极,而且也同时证明你根本就不怕他。再者,巫晋月是什么样的人?别说打他一巴掌,旁人碰他一根头发恐怕都得立时毙命,更何况你还是当着他那么多手下的面打他的脸。他不但没有丝毫为难你,似乎还哄着你,就像当初打我一掌的那个小男人。他对你的心思,恐怕不比宸王浅吧?” 话到此,顿了顿,他接着说:“小风,这出戏若不与姓巫的有关才怪?是不是因为姓巫的对你有心思,想把你从宸王身边带走,所以……” “小七,莫瞎猜了。”公仪无影制止平七忍继续说下去,“你倒说说,可是八哥让你跟着我的?难道他也觉得我是风宁?” 平七忍支吾几声。 公仪无影看他那样子,便知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果然,他道:“八哥说,你的神态举止与小风太像,恐怕有古怪。若要找到小风,或许可以从你身上找到突破口。那日,我告诉八哥船是从侧面离开天宸水域的,所有船只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巫晋月船上,八哥怀疑此事肯定与巫晋月有关,在你身上找信物也是八哥教的。” 第580章 见鬼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看着平七忍问:“你把信物还给我了,你怎么向八哥交代?” 平七忍挠挠后脑勺,“不知道,要不你教我。” 公仪无影将魔哨别进腰间,正色道:“小七,如果八哥知道我是巫夫人,不论是真的巫夫人还是假的巫夫人,一定都会很难过,你不想八哥难过吧?而且,八哥知道也就等于辰哥知道。辰哥若知道此事,恐怕会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辰哥一定不会放过巫晋月的,晋哥其实并不像你们想象得那样坏。” 平七忍惊得睁大眼睛,“晋哥?” 公仪无影诚恳道:“小七,晋哥于我就像八哥一样,都如我的亲哥哥一般。你就帮我隐瞒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在我身上找到这件信物。”我也要回去问问他到底搞什么名堂。 平七忍不满,“姓巫的怎么能和八哥相提并论?”却见小风神色恳切,想了想,还是点头答应。 公仪无影和平七忍离开,走在路上,远远看见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一瘸一拐进了医馆,叶飞? 叶飞去医馆干什么?难道是去打捞船只受了伤?或许能从叶飞口里听到一些关于辰哥的近况。 想了一会,公仪无影转头对平七忍道:“小七,看到辰哥这样伤心,我也很难受,我一定会尽快回到辰哥身边。我现在有点事,你先回去吧,或者去那家医馆门口等我也行。”说完,便朝医馆走去。 平七忍见公仪无影悄悄进了医馆,就到医馆门口等着。 公仪无影四周看了看,只见叶飞正趴在医馆榻上,眉头许因疼痛而皱起,透过遮住半张榻的屏风,一个人影正似在为他上药,应该是大夫了。 她眉心轻轻凝了一下,不动声色走到屏风附近,时不时听到叶飞因疼痛轻叫的声音。 叶飞看起来倒像是挨了罚,是辰哥罚的?辰哥为何罚叶飞?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连串的疑问袭入脑海。 不知思考了多久,却见几名士兵打扮的人进来,朝叶飞走去。 其中一名士兵首先关切问道:“叶统领伤势如何?” 叶飞摆摆手,“没事。”刚说完,却轻叫一声“啊”,转头对大夫道:“轻点。” 另一名士兵道:“叶统领,后期工程已经要开始了,完不成要受军罚,但是王爷一直不去视察下指令。” 又一名士兵问道:“不知道叶统领可有示下?” “别提了。”叶飞没好气道,转而却轻“啊”了一声,旋即道:“王爷这两日都是在后山喝得酩酊大醉,白天再被人抬下来的。” 几名士兵傻眼。 叶飞“啊”了一声,“现在别说是禀告事情了,整个王府连敢跟王爷说话的人都没有。” 才说完,又“啊”了一声。 他接着说:“我就是看不过去,劝王爷少……”话未说完,“嘶”得倒抽一口凉气,道:“劝王爷少喝点酒,就挨了顿板子。” 几名士兵愣愣的…… “你们要想禀告事情,那还是洗好屁股准备挨板子吧。”叶飞轻轻摇了摇头,旋即“啊”了一声。 “那怎么办?”一名士兵很诚恳地请教。 “劝你们不想挨打的先把手里的事停下。”叶飞扯唇道。 几名士兵个个愁眉苦脸望着叶飞…… “嘶”叶飞又倒抽一口凉气,目光随意游移,感到屏风后面有个人影好像一直没有动,总觉奇怪得很,盯着那个人影看了又看,越看越眼熟。 屏风后的公仪无影听着这些,既无语又心疼,哪有这样做王爷的?原来辰哥这几日一直在后山。同时也捕捉到另一个信息,辰哥竟为我耽误了钜子山后期工程。 想着,她抬步离开。 叶飞目光一直随着那个人影,正要“啊”一声,忽然拳头一下塞进嘴里,竟生生把“啊”字堵了回去。 见鬼了…… 反应过来什么,拳头一下从口中拿下,叫道:“兄弟们,抓到前面那个人,你们有救了。” 哪里还管上药?一下从榻上翻了下来。 第581章 贴了标签的奸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出了医馆,不见平七忍,心下疑惑,只当他先回去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衫,转身进了一间距离医馆最近的服装店。 叶飞和几个士兵出了医馆,哪里还看得到风宁的踪影? 叶飞四处张望寻找一番,心里疑惑得紧。不行,这件事得赶紧告诉王爷。又一想,事情也太奇怪了。万一搞错了,这可就不是一顿板子能了事的了。 他凝眉想了一会,冲身边几名士兵吩咐道:“你们在附近留意一下,一个身着玄色衣装的少年。” 公仪无影从服装店出来时,已换上一身浅紫女衫。记忆中巫晋月给自己准备的女装都是紫色,现在既是巫夫人身份,便毫不犹豫选了件紫衫。 她见叶飞和士兵好像在寻人,心觉奇怪,却也未往心里去,转身去寻巫晋月和上官子然。 走在路上,边走边想。 想自己来天宸来,一/门/心/思只想潜伏在辰哥身边,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后潇洒离开,轰轰烈烈整败狂傲的天宸战神。 哪里想到,来云安半年多,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破绽却是一步一步地被暴露了,如今自己额头上就像被刺上了“我是柳蓝奸细”的标签。 造成的影响真是奇也怪哉,自己虽然有这个标签,但是居然还能在云安大摇大摆,毫无顾忌地做事,自己也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 早知八哥眼睛厉害,却也料不到八哥的眼界远远超乎我的料想,这江湖上的事,还有几点是八哥不知的?他居然连隐退百年的公仪世家的重要信物也能识出。 八哥早就确定我是战王的人,甚至和公仪世家关系不凡。不过他认为我是个忠的,不会挑起战争。 辰哥呢?……辰哥或许根本就不在乎我是个什么身份,他认为我是个无所谓的。反正不管我怎么折腾,他都自信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晋哥曾经认为我的身份是可利用的,不过,现在晋哥也变成忠的了…… 结果倒好,晋哥变忠了,我跑出辰哥的手心了。 我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赶快跑回辰哥的手心里去,不然辰哥和晋哥真要打起来了。 难怪我能够在天宸混的风生水起,原来我这个贴了标签的柳蓝奸细已经成了天宸这几个权利机构的和事佬。 晋哥若是奸的,不会放我离开,我倒可以将事情一推四五六全推他身上去。但晋哥现在变忠的了,我又不能再把事情往他身上推。 辰哥现在为我伤心透了,我现在真的好想去见他,可见着了,他问起来怎么办? 她正想着,却见巫晋月和上官子然在不远处交谈。 看到公仪无影过来,巫晋月对上官子然道:“八王爷,内子回来了,本尊还想陪内子好好游玩一番。” 上官子然脸上一贯的春风笑容,“巫教主伉俪情深,本王就不再打扰了。”转而,朝公仪无影身边看了看,道:“本王让小七照看一下巫夫人,这小子倒是去了哪里?” 公仪无影微愕,“他没有先回来吗?” 上官子然凝眉,看着公仪无影道:“许是那小子贪玩,本王先告辞了。” 公仪无影双手手指相扣置于腹前,朝上官子然颔首施了一礼,唇角含着一丝礼貌的笑,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端庄贤淑的模样。 上官子然看到她这个样子,眸中一闪而过一丝疑光,转身离去。 第582章 辰哥今晚还会醉吗?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马车里,巫晋月见公仪无影情绪低落,眼圈也泛红,遂将她的手轻轻牵起,“怎么了?可是平七忍那小子欺负你?” 天气并不凉,她的手竟没有一丝温度。 巫晋月想。 “有晋哥在身边,谁敢欺负?”公仪无影说这话时,语气有点痛,抽回自己的手。 巫晋月淡淡地笑了一下,将头偏向旁边车窗外看了一眼,好像有意避开公仪无影的目光。 “晋哥,我……我想见……见辰哥,至少,我应该让他知道,我还活着。”公仪无影声音低低的,突然觉得心里有些苦,马车里好像太闷。 “你坐车先回吧。”声音落下,车内已无巫晋月人影。 公仪无影掀开车帘,已不知他的去向。 车里突显太空了,好寂寥。 回到御魂教,公仪无影守在前院,她必须和巫晋月谈谈。 ………… 夜幕渐渐降临,散落的星子零星点缀,月是柔的,风是轻的。 御魂教的正门通往前院主殿,隔着一条并不长的桥板,桥板下面是清澈的水塘。塘里的睡莲花,雪白雪白的。此刻正闭合着,好似恬睡的美人,给这夜色更添了一份静谧。 初入秋季,云安城还残留着夏日的余热,夜风也并无多大力量。 吹过时,塘里的睡莲也只是轻轻动了动。就像美人睡觉时,挪了挪身子,却引得水面荡起好几圈涟漪。 公仪无影站在桥临近主殿的一端,将头埋在双手间。 御魂教的夜与云安后山的夜有差别吧? 这里花香阵阵,那里应该是酒味深深吧? 她将手放下,看了看天空。 天都这样晚了,晋哥怎么还不回来?出去时硬要挨着坐,赶也赶不走。回来时有话要和他谈,却留也留不住。 辰哥今夜还会醉吗? 正沉思着,似乎听到声响,便见巫晋月从桥的另一端朝这边走来。 “风宁,还未休息?”巫晋月走到公仪无影面前,轻轻问。 公仪无影不应,却问道:“去办什么事了?现在才回来。” “关于映月山庄的事情,你别操太多心了。”巫晋月语含关切。 公仪无影顺口问:“映月山庄什么事?” “我要打听刹龙令的位置。” 公仪无影凝眉,“为什么这么急?” 巫晋月缓声道:“宸王的养母是八王爷的生母,如果他知道宸王的生母是害死他母亲的人……若刹龙令在他手上,以后未必会帮宸王理清麻烦,我要抓紧时间拿到刹龙令。” 公仪无影眸光微深看着他。 巫晋月顿了顿,接着道:“而且,最关键的是暂时不想你离开,时机还未成熟,如果你去见宸王被认出来了,让他知道你还活着……” 公仪无影明白他的意思,道:“我知道时机没有成熟,但我必须让他知道我还活着。”眼圈竟显微红。 巫晋月的视线幽幽落在她面上,清晰看见她眼底绽放的,期待的光。这是他一直渴望,却从未得到的,于是,眸光沉了下去。 其实你已经不再是个小丫头了,可你的心却已飞远。 第583章 沉船目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仿佛沉淀了一下思绪,一手抚上她的肩头,缓缓道:“如果你真的对天宸有企图,就不能和宸王产生感情,否则你会害了他的。” “为什么?” “从你在我面前出现的第一眼开始,就是我将你的心送到他身边。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若不是我那么做,也许我就不会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巫晋月眼睫轻垂,缓缓道。 公仪无影看向巫晋月,将覆在自己肩上的手淡淡拿开,退开几步,良久,低低缓缓的声音说道:“我来替你说下去,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你便知道我在辰哥身边另有企图,不久查出我的身份,知道我在辰哥身边必与天宸柳蓝之战有关。但辰哥在天宸位高权重,到时找个替罪的,无非是玩忽职守。到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你明知我使命尚未完成,无论如何还是会回到辰哥身边的。你又知道,辰哥心傲,根本未将我放在眼里,就算知道了我柳蓝的身份又如何?于是,你便迫不及待地证明我的柳蓝身份。你想的是,到时若真的闯下大祸,宸王就是通敌卖国,罪不容赦。哪怕权势盖天,恐也难逃罪责。” 说着,她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也许,你的目的还远不至此,你想逼宸王造反。而天宸的权利分布尽在你的心中,你代表的皇权却是不一不二,你想让天宸大乱,然后你再渔翁得利。” 话似乎没有说完,便见巫晋月勉强地勾了一下唇。 巫晋月看着公仪无影,缓声道:“这本来是一步好棋,我原是想利用你的身份埋葬宸王。却不料利用你时,先陷了自己。于是,这步好棋有了无法弥补的漏洞。我必须在利用你的同时保证你不受伤害,所以我要先将你分离出来。拿到你能进入天启阵的信,我就已经拿到你的身份了。” 他走近公仪无影一些,“我故意当着杨继风的面毫无顾忌地与你说话,离开船舱时,又故意看了杨继风一眼。我知道以你的敏锐,一定会想到什么,从而做出一些安排。果然,我在船舱外往里看时便看见你执。” 公仪无影心里惊讶不少,自己走的每一步居然都被他算计了。 “我悄悄看了你给杨继风的信,然后将计就计。让那艘船沉没,同时也让人给杨继风换船。”巫晋月说到此,微微停顿,“沉船之后,上官玉辰必定会十分伤心。我不能是挟持你的人,却能是救你的人。反正我巫晋月在上官玉辰心里本就是个小人,那我为何不能携恩索报?” “携恩索报?” 巫晋月点头,继续慢慢道:“我本意是打算借此事问上官玉辰要回映月山庄,他烧了我的品美居,那就拿映月山庄来还。”眼睫抬了抬,声音更低缓了些,“我将身世告诉你,就是怕你认为我因为品美居被烧就利用你布这么大的局夺映月山庄,永远不会原谅我。” 第584章 最关键的用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动容,“我的原谅于你那么重要?”因他的身靠得近了些,而清晰地嗅到一抹熏香气。 巫晋月淡淡抬睫,“你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对我都很重要。风宁,你将我的目的分析得那样深远透彻,为何漏掉最关键的部分?是明白了,故意的?” 绵绵延延一句话,让公仪无影无法回答。 “你在宸王身边这么久,可觉得他是个利欲熏心,野心勃勃之人?”巫晋月露出一丝难得的赞赏。 公仪无影轻轻摇头,“辰哥个性恬淡冷傲,对权利只是有很浓的责任感而已,野心与他毫不沾边。” 巫晋月唇角略勾,“你对你家辰哥倒是了解,既如此,你觉得宸王可是能被逼反的人?”他顿了顿,又说:“宸王手握重兵且用兵如神,在天宸,因为人光明刚正,声名无人能及。他想做皇帝,根本无人能挡,我的目的是不可能逼他造反的,而是要你们都能正视自己的身份,你们不可以。因为到时,若真有祸事因你而出,他要护你,又绝不会做伤害国之大义的事情,所以他必会伤自己。”依然是幽幽缓缓的声音,音质却沉重许多。 公仪无影静静听着,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危言耸听不是?” 巫晋月知她心有怀疑,缓声道:“天宸皇帝上官浩即位之初并无先帝诏书,只是先帝在临终前,于众王公大臣面前口谕,命皇长子上官浩监国。何况,历来由皇帝亲管的刹龙令居然传给了八王,这说明先帝另有皇位继承人选。而先帝将绝大部分兵权交给宸王,要他维护天宸安危也不是没有目的。现今的皇帝无时不忌惮宸王,做梦都想着收回宸王的兵权。于是,将我这个唯一敢与宸王作对的非朝廷人员当成心腹,就是为了随时拿到宸王对天宸不利的把柄。到时若是损了天宸利益,宸王又无法替自己说辩,他就只有两条选择,交出你或者兵权。宸王在天宸民间军中威望太高,毕竟也是震了主。他交出兵权后,上官浩又想由监国成为真正的皇帝,一定还会争对他。到时若关于他身世的事情再被吐露出来,上官浩恐会拿来做文章。” 他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想深远一些,我是必须拦着你与宸王一起的。” 公仪无影看了他一眼,道:“你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你明明知道宸王的权势大,而且想必也知道我的身份也绝对不低。国与国之间,除了战争,更有和平。如果我们有心和平的话,我和他之间就不会如天宸皇帝的愿,也不会如你的愿。你就不要危言耸听,拦着我去见辰哥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相信我与辰哥都能处理好。” 她抬了抬睫,道:“你别想太远了,我们不会让这些事发生。我现在要去见辰哥,你拦也拦不住。我对你说这些,不过是要告诉你,我不会将你吐露出来。” 巫晋月见她如此执意,苦笑一声,“宸王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他把声名看得太重。在船上便知他心高气傲,可偏生面皮又太薄,船上那一幕将他刺激得不轻。你现在去见他,必须以我救下的风宁身份出现,但现在我准备工作都还没做好。” 第585章 一个人的梦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抬首,见巫晋月垂了眼睫,神色沮丧。 她自知聚了怒火,语气急躁了些,想到此时他的心里也并不好过,心头一动,心里的火气散了些,轻声道:“事已至此,总要有法子摆平。风宁知你若早知辰哥身世,必不会这样做的。” 巫晋月唇角笑意淡淡,轻轻将公仪无影拉近自己怀间,“所幸担心夫人身份过于暴露会对她不利,在柳蓝水域让船沉了。”声音中的夫人再无戏谑口气,显得毫无精神,缓声道:“风宁,你让柳蓝向宸王证实,船只沉没前曾有船接应,救了船上的人,但柳蓝水军随即驱逐此船。” 公仪无影点头,原来这便是他要做的准备。 “而且,救你,我还是一定要有目的的。” 公仪无影凝眉,“你不是说映月山庄已经没有夺的必要?不如就这样和解,让宸王欠你一个人情。” 巫晋月微微摇头,“你不了解,我怎么会无缘无故送他一个人情?他恐怕会想远的,我在想可不可以通过你找到刹龙令的位置?” “刹龙令在辰哥手里。”公仪无影随口就道。 巫晋月眸光变了变,“知道这件事的有几个人?” 公仪无影陡然一惊,“就只有辰哥,八哥,我。” 巫晋月抽起一丝苦笑,“看来你现在满心就只想去见你的辰哥,连脑子都罢工了。”这么秘密的事,居然就这样说出来,“我知道了。” “再等几日,别这么急好吗?我会亲自将你还到宸王身边。”巫晋月说此话,语气并不连贯,仿佛费了很大的劲。 然后,沉静地注视她。 “若能重来,愿你将心首先放在我这里。”声音轻轻的,无限落寞。 一个,是他此生最不愿放手的女人。 一个,是他此生最要报答的母亲的亲子。 这两人,他再也伤不起了。 公仪无影垂首不语。 “若宸王知道此事始末,断不会原谅我的行为,如今又知他便是我母亲的亲生儿子,若是宸王追究起来……我不会选择逃避,更不会与之对立。”巫晋月说到此,停顿了一下,看着公仪无影的目光零碎了些,“但是,我希望巫夫人是属于我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沉淀某种情绪,慢慢道:“初到天宸的巫夫人,她的心里还没有住进谁,就让她完整的属于我吧。不要让宸王知道,风宁是曾经的巫夫人。” 淡淡的月光洒在小塘里,四周静得没有一丝声音。 风显得有些凄清,力道似乎大了些,雪白的睡莲摇摇欲坠。 公仪无影的目光轻轻柔柔,像绵绵的柳絮,风一吹,散的到处都是。 “晋哥,我答应你,她不是风宁,但她只能在你一个人心里。” 巫晋月点头,抬首看向皎洁的夜空,“这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梦而已,我知道。”然后从怀中拿出一粒药丸,看着公仪无影道:“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宸王又在后山醉倒,你要真想现在去见他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你将这药丸给他吞下,他和你相遇,便会当做是梦一场。也许,他会把你当成是梦里的人。但是以宸王的敏锐,你只能听,不能多说。让他向你诉说一下,可以缓解他心里的压力。” 第586章 后山相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接过药丸,视线在他垂下的眼顿了顿,眸光微繁,似在斟酌着开口。 “晋哥,谢谢你,其实风宁应该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感谢我让你受伤还是感谢我……”巫晋月音质有些冷。 公仪无影顿在原地。 巫晋月转身远去,穿过假山,经回廊拐角,顿住脚步,道:“时辰已晚,若是要去,可要早些回来。” ………… 公仪无影不知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跑到云安后山,她很想见到他,但是只想告诉他,不要伤心,她没有离开,她会回来。 离开那日,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只知道因为自己受伤,辰哥警告杨继风要让整个柳蓝陪葬。 她心里紧着,若船在柳蓝水域出事,辰哥会不会…… 见了辰哥,辰哥问我原因,问我在哪里,问我到底想干什么,我该怎样回答? 公仪无影想着,脚步放慢了许多。 她站在后山的路口,看了看自己身上,竟还是一身女装,心里生了犹豫,万一辰哥认出我了怎么办? 一路走到站得直的侍卫不远处,问了一声:“宸王可在山上?” 夜已经深了,后山林中树下,天色更显暗沉。 侍卫看不清她的容颜,却见她一身女装。 王爷不近女色,这个女子居然深更半夜找到后山来,王爷这几日本来心情就不好,万一她进去打扰了王爷,谁来担待? 于是,一脸不耐道:“关你甚事,离开,别打扰。” 公仪无影此时也不生气,道:“麻烦你告诉宸王一声,风宁没死。” 侍卫又将她看了一眼,王爷这几日情绪低落,这女子十之八九是想来趁机勾引王爷的。 这般一想,对她的话也无动于衷。 公仪无影见状,在那侍卫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抱着膝盖坐了下来,透过枝叶隐见夜空月朗星稀。 辰哥还要在山上待多久,他不困吗? 她将眼睛闭上,头垂在膝盖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好像闻到一股好闻的熏香气,便感到身子被人抱着飞了起来,身子一颤,道:“晋哥,你怎么也来了?” “你不是想见他吗?我帮你,那些侍卫被我用药定了神,离开时可就要靠你自己了。”巫晋月声音柔柔的,带了些颤抖,“如果宸王察觉什么,无法交代的时候,让晋哥担着吧。我说过,一辈子不愿看到你难过。” 他放下她,仿佛强忍某种情绪地说:“宸王虽醉着,可他毕竟不是寻常人,不会毫无警觉,我只能将你带到这里。” 公仪无影还没得及道声谢,巫晋月便“呼”地一声消失在林木中。 她独自走在林中,越来越近…… 那空旷之地,便是上次和辰哥一起醉酒的地方。 月光下,那一袭白衫的身影坐靠在一边的树旁。 熟悉的空地,熟悉的树木,仅一次,这里的一草一木印象竟如此深刻。 公仪无影缓缓走过去,若他知道那一日被巫晋月抱在怀里,当众亲吻的巫夫人真的就是自己,他会怎样?如果他问,船沉了,你是怎样回来的,我该怎样回答? 她心里惴惴不安,脚却还是不听使唤地朝那一袭白衫的身影一步步走过去。 上官玉辰动了一下,眯开醉眼,拿着酒壶站了起来。 公仪无影下意识后退,却听见上官玉辰醉醺醺的声音:“别,别消失,我不过去,我知道我一过去,你又消失了。” 随即,他拿起酒壶一口酒灌了下去。 上官玉辰模模糊糊地说着,公仪无影的眼泪却不自觉掉了下来。 第587章 多此一举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重新坐回原处,将手里酒壶的酒斟了一杯在面前的杯子里,因醉得厉害,酒洒了不少。然后,将杯子放在自己的对面。 “风宁,整个王府就你胆大,来,为你胆大干一杯。” 他将壶与杯相碰,却无视公仪无影,壶嘴对准自己的口。 公仪无影知他定是认为自己是他出现的醉酒幻觉,也不当回事,缓缓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月光下,上官玉辰白衫翩翩,眸光少了往日的冷锐,清俊的面容如刀削一般。举止慵懒,神态漫不经心而随意。除去冷漠的外表,丢掉好看的笑容,像一个受伤难过的孩子,毫不掩饰地显露在公仪无影面前。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痛了起来。 “风宁,穿女装,不觉得别扭了?……嗯,就知道……就知道你会……会承认的。”上官玉辰望着公仪无影,目光有些僵硬,有些痴,“我就知道……不承认女子身份……肯定有原因,你要向我证明……证明你是柳蓝人?呵……多此一举。” “我连你是男是女都不顾,还管你是哪的人?” 公仪无影不是爱流泪的人,但听他说着,泪又要不听使唤地涌出,抿了抿唇,将头抬起,强忍着。 “呵……呵……,我的踏云都将你认成女子了,踏云与我心意相通,我在心里早就……早就将你当成认定的人了。” “你离开了,辰哥真的,真的好想你。” “好想你。” “若你以正大光明的身份离开,我还可以堂堂正正想你。可你居然,居然以一个小厮的身份走,我因自己断袖而憋屈,我连一个诉说的人都没有。” 上官玉辰又饮了一口酒,断断续续地道:“辰哥,辰哥好歹,好歹是天宸的宸王,一代战神,呵……有钱,有权,呵……最重要还有一副美貌。” 说着,似乎是想笑,扯了扯唇,看着却让人更加难受。 “多少……多少比你漂亮的美女名媛,我都瞧不上,偏偏,偏偏就喜欢上你……你这不会伺候人的小厮,你还不要。” “呵……是不是……是不是我只有在喝醉酒时,才……才会将你……将你真真切切看成女子?是不是,是不是我人不清醒了?混沌了?” 公仪无影本来心疼得要死,闻言忍俊不禁,忍住泪的一口气一松,泪便禁不住流了下来。 上官玉辰突然轻轻拍了拍头,许是看到她流泪,眼睛睁大了些,眸光似乎没那么混沌了。 公仪无影看着,无形中紧张了些,但转念一想,一会将药丸放在你的酒壶里,一觉醒来,梦而已。 这般一想,心里轻松不少。 她用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泪,噘着一张嘴道:“不是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你怎么会觉得那些美女名媛比风宁漂亮?” 话音才落,便听“砰”得一声,上官玉辰手里的酒壶碎了。 碎屑捏在手心里,血红一滴一滴,滑落在地面上…… 公仪无影看得心惊肉跳,来不及思考便冲了上去使劲掰开他的手。 上官玉辰的手攥得很紧,似乎想让碎屑破掌的痛刺激他的意识,他要肯定面前的人是真的。 经过这惊痛之后,意识仿佛恢复了不少 公仪无影握住他手的那一刹那,他的手突然松了很多,她将碎屑抓到自己手里。 一丝疼痛从手心传了出来,她的手也被划伤了。 第588章 凝血情魂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丝疼痛从手心传了出来,她的手也被划伤了。 公仪无影甩掉碎屑,将白色丸子握到手里,辰哥若因此清醒过来,自己没法交代。 月色柔柔,此处显得光线幽幽。 公仪无影抬首,见辰哥此时的目光犹如破了迷茫而出的星星,极显明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他的脸色,因饮了酒,带了狂热的晕红。 她站起身。 这药丸可要怎么让他吞下去? 下意识就想逃,一颗心砰砰乱跳,脚却像生了根似的,不能动弹。 一瞬间,人已被搂进怀中,灼热的吻印了上来。 公仪无影心乱如麻,这一吻,像担心的起点,思念的源头,不由得身子一软,靠在上官玉辰臂环间。 这一吻,像陌生到极点,但浓浓的酒香伴随着并不排斥的气味却又是那样熟悉,只觉曾经在梦里经历过一场,仿佛酝酿了很久,仿佛是天荒地老。 公仪无影恍惚着,手里的疼痛轻微刺激了一下,欲将丸子放在口中,想起巫晋月曾经用这种办法给自己喂过解药,想能不能用这种方法让他吞掉此药? 她拿着药的手刚刚接近自己的唇,却有一股腥得让人发晕的气味窜入鼻息。 公仪无影蓦地一惊,捏着药丸的手垂了下去,只觉得冷汗涔涔,手里的药丸也已变得黏糊糊的了。 难道晋哥又骗了我,他想让辰哥将我完全忘记? 她从小习医,对药物的敏感非同常人,刚刚那混着自己的血而腥得让人发晕的药丸,分明就是一种迷惑心智的药。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让人选择性失忆的---凝血情魂。 这种药放在平常吞下去确实可以让做的事情有如梦一场,但此药一旦与一男一女恋人之血相融,服下此药,再深的情念也会将对方全然忘记,故名凝血情魂。 凝情之血,灭情之魂。 公仪无影怒从心起,乱得发慌,一下从上官玉辰怀中挣脱出来。 “你是风宁?”上官玉辰目光变得凌厉些,“你到底想怎样?那日,你为什么不反抗?你离开了,船为什么会沉?为什么船沉了,你就音信全无?” 公仪无影面对一个个问题,无法回答。药没有让他吃掉,她不敢承认身份,一步步后退,使劲摇头道:“不是,我不是风宁,不是。” 上官玉辰气愤道:“本王可以不要你任何解释,只要你安安全全留在我身边。”冲过去将她抱进怀里,“为什么要走?本王哪里做错了?” 他疯狂地吻上她,带着惩罚的意味狠狠摩挲她的唇瓣。 公仪无影实在无法,硬下心咬破他的唇,趁他怔愣之际,从他怀中挣脱就想快速逃掉。 上官玉辰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从后面拉住她的手。 一粒染血的药丸从她的手心脱落…… 上官玉辰感觉到好像有一粒黏糊糊的东西从她手里滑落,吃了一惊,朝地面看去。 公仪无影抓住机会抽出手,瞬间从怀中掏出稀醉,拔开药盖,屏住鼻息逃开。 上官玉辰正要追去,一股幽幽花香传入鼻息,过量饮酒的他此刻竟毫无防备地倒了下去。 第589章 只要她好好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清晨,上官玉辰醒来,慢慢立起。 一丝风吹过,发丝拂在他脸上,有一种微痒,仿佛一直痒到心里去,像好久没有这种清晰的感觉了。 难道自己迷糊了很久吗? 被咬破的唇有些痛感,却更让他感到风宁与他相拥相吻的真实。 摊开因握着瓶屑而伤痕斑驳的右手,昨夜风宁用双手掰开他的手。 上官玉辰嘴角微勾,“不是风宁?不是才怪。” 那手与手相触时心动的感觉,就算喝得不省人事也能深深体会。 他手抚在自己脸上,温柔触在掌心。 过了一会,侍卫上山来接宸王。 见自己主子立在那里,目光清明柔和,不似前几日浑浑浊浊,无精打采的样子。 于是,上前行礼:“王爷。” 上官玉辰回过神来,旋即吩咐道:“叫昨夜山下值守的守卫来见本王。” 侍卫领意,退了下去。 ………… 昨夜值守的几名侍卫应令上山,单膝跪在上官玉辰面前。 “昨夜可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好像没有什么事。”其中一名侍卫恭敬道。 上官玉辰目光冷了些,“怎么答的?有什么异样直接回答。” 那名侍卫想了想道:“半夜三更时,有一女子问属下王爷可是在山上,属下怕惊扰王爷,便将她赶走,她停了一会,好像离开了。” 上官玉辰目光幽深几分,瞟向跪着的侍卫,“离开了?”声音中似乎有很深的疑惑。 侍卫心里犯嘀咕,不是王爷要见的人吧?别自作主张闯下祸事了,声音略显紧张:“是……是离开了,但是她让属下告诉王爷一声,说什么风宁没死。” 然后,垂下头去。 一丝暖流自上官玉辰心底升起,流遍全身。 原来是担心我。 她是我渴望已久的却又失去,如今奇迹般地回来,我还要管顾什么?我只要她能鲜活地待在我的怀里。 我不该吓她的,明知她必有隐情。 如果让我找到她,我什么都不会再问,只要她好好的。 回话的侍卫见宸王既不接着问话,也不看自己,而是将目光飘向了远方,自以为犯下大错,遂道:“属下自以为无关紧要,自作主张将她赶走,请王爷责罚。” “都起来吧。”上官玉辰语气竟十分柔和。 跪在地上的侍卫愕然起身。 上官玉辰忽想到什么,道:“你们在这附近找一找,一个很小的异物,找到之后呈上来。”风宁既然将此物捏在手里,想来是很重要的东西。 众侍卫应了一声“是”,没过多久,一名侍卫便将一粒碧绿色的丸子递到上官玉辰面前。 上官玉辰接过,放在鼻下闻了一下,一股很浓的腥味让他凝了凝眉,心里紧了紧,难道风宁真的被药物控制了? 他用手巾将药丸包好带回王府,并让人召来云安医名最好的林大夫鉴定此药。 林大夫将药丸看来闻去,研究很久,皱眉问:“王爷,此药是否被两个人的血融过?” 上官玉辰眸光微变,略加思索,微微点头。 林大夫恭敬道:“回禀王爷,此药很像传说中的凝血情魂。据说此药原呈白色,但若与两血相融便会呈碧色,血主感情越深则颜色越碧,气味也会愈腥晕。这种药只在传说中听过,并未见过真实,传闻是一种绝情药。草民并非江湖中的大夫,对此药也不甚了解。” 第590章 唯此不行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听到与江湖有关,便派人往八王府请八王爷。 上官子然来到宸王书房,见上官玉辰神色清明,不似之前消沉,略觉疑惑,在一旁的茶几边坐下,道:“十四,突然找我来此可有何事?莫非有小风的消息了?” “八哥,你对江湖上的事阅历丰富,不知可曾听说过江湖中有一种药,叫做凝血情魂?” “凝血情魂?”上官子然念了念,凝眉道:“此药绝迹江湖已久,十四怎么会突然问起?” “八哥果然知道此药?” 上官子然点头,道:“此药寻常呈白色,也不过迷惑心智,会让人一时产生有如梦境的感觉罢了。然而,若是与感情深厚的两人之血相融……” “那会怎样?”上官玉辰立问道。 上官子然缓声叙道:“白药化碧,情深则碧深,化作一味极奇特的绝情药。血中融进的情越深,药效就越强。服下此药之后,也就会将另一方忘记得越干净,此药多是用来让已经热恋但因诸多原因不能相恋的恋人斩断情根的。” 他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此药已经绝迹江湖,但厉山兄提到好像有两粒凝血情魂遗留在一个已经消隐大陆的武林世家,具体是哪个家族,我也不清楚。” 上官玉辰脸色瞬间变了,思绪澎湃。 风宁疯狂掰开我的手是为了取我的血,顺便划伤她自己的手,就是要让两血融入药中然后吞服,是为我还是为她自己准备?是她想忘了我,还是想让我忘了她? 原来昨日女装来见我,不是想告诉我,她念着我,想着我。不是告白而是告别,她是来掐断这段感情的。 感情越深,颜色越碧。 上官玉辰看了看手中那碧得近乎成墨色的药丸,只觉得那碧墨的药丸浮了起来,在眼前飘舞,每一颗都像要贯入眼底,有着锥心的疼痛。 耳中只有风宁果决的回答,“我不是风宁,不是。”,化成无数个这样的声音冲撞进来,好像成千上万只巨鸟翻弄着双翼直接向他冲了过来。 消隐大陆的武林世家? 上官玉辰忽然冷冷问出一句:“八哥,你说凝血情魂有没有可能在公仪无影手上?” 上官子然不假思索道:“公仪世家精擅医理,凝血情魂遗在公仪世家并不奇怪,而公仪无影是公仪世家之后,在他手里也是极有可能的。” 四面的空气仿佛燃烧了一般,碧丸从上官玉辰手中无力地滑落下去,他只觉腿像突然失去了知觉,木头一样定在书案后,紧紧攥着手心。 手上的一丝疼痛终于唤醒了他。 风宁一直不承认自己是女子,谁能让她死不承认? 为了让我死心,离开天宸,谁能让她通过柳蓝水域? 风宁船沉,眼见硬的不行便来软的,竟用如此决绝的方式,就是为了了结这莫名其妙却无法割舍的感情。 我可以不管你什么目的,我也不在乎你在我身边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唯此不行。 我上官玉辰贵为天宸宸王,有什么办不到?有什么得不了?风宁,我们之间到底隔了什么?让你偏要这样作为。 上官玉辰的心像被抽紧一样,胸口处似有腥甜涌出,手撑在书案上,体内最深处抽搐着剧痛。 “公仪无影,是不是你?你千方百计的与你的天启阵脱不了干系,你既然敢这么做,本王就偏要破了你的天启阵。” 他心里认为风宁是柳蓝战王的人,所以能控制她,把持她的人,就只有公仪无影。 一掌击碎面前的书案,踢翻身后的座椅,脸色冷沉如寒冰,目中却怒火喷涌。莫说他人噤若寒蝉,就连上官子然也目瞪口呆,惊得不行。 见上官玉辰如此激动,上官子然几乎是下意识冲口而出:“其实凝血情魂最有可能遗在的家族,不是公仪世家,而是同样消隐百年余的月乌族。” 第591章 上官子然的分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眸光微变,看向上官子然问:“此话何解?” 上官子然缓声解释道:“柳蓝公仪世家,天宸月乌族,两者都曾经是大陆上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而且都曾身入朝廷。但是,前者退出朝廷是自愿,载誉退隐。而后者是因为行事邪门,朝野内外产生不满,没能斩草除根被逼退的。前者正义,就算有这种药也不屑使用,这不是公仪世家的作风。而后者就习惯于收集这种邪门歪道的药,用于研究。如果是这样,很有可能,月乌族的人就在我们身边,而且他们肯定有人知道你与小风的关系,知道你的底细,也知道小风的底细,想利用小风从中挑起天宸与柳蓝的战争。” 他微微缓了一口气,又道:“十四,你要冷静一些,切莫中了奸人的奸计。此事有太大的蹊跷,要知道,想取你十四的血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她怎么会算到你的血会融在药丸中?这药或许就是月乌族设的一个计。” 话至此处,上官子然略加思索一会,便继续分析道:“若你见到的真是小风,事情还有另一种可能。这药或许真的是公仪世家的,但是小风可能没有想到你和她的血会融进药丸。也许小风是想让你服下这药,从而让你把见到她当成梦一场,却不曾料到你和她的血会意外融进药丸。”顿了顿,又说:“十四,你可知道?小风的医术并不是出自一般的郎中之家,而是来自武林医术世家。” “武林医术世家?”上官玉辰略觉讶异。 “嗯,小风想必是清楚此药药性,知道这药不能再用,所以自愿丢弃。”上官子然说着,凝眉道:“十四,你莫要因此生了误会,去憎恨公仪无影,柳蓝的战王根本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十四若真的要去破天启阵,那就是挑起战争了,而小风在此肯定是为了阻止这场战争。小风,这颗药丸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小七从昨日到现在都没出现…… 上官子然想了想,又对上官玉辰道:“十四,你不如将目标对准巫晋月,小风离开那日,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巫晋月的船上。巫晋月要么是知道小风要离开,要么……”说着,语气担忧了些,“小七昨日只不过陪巫夫人买了套衣服,直到现在都没出现。” 上官玉辰冷静下来,其实他就是肯定风宁是公仪无影的人后,心里特别不平衡,极度不舒坦,就是觉得风宁对公仪无影太过忠心。 别的事情不知,可风宁多次维护公仪无影,赞誉战王都是自己看在眼里的,而每一次只要自己言语上冒犯到公仪无影,风宁总会不高兴,甚至多次反唇相讥。 所以,一时失了镇定,直接就将矛头对准了公仪无影。 听八哥这般一分析,人清醒了许多,也察觉事情有许多古怪之处,且必定是与巫晋月有关。 他仔细回忆起那日场景,风宁好像是自愿上船被挟持的,但是后来却又突然反抗,而在她被刺伤之时,曾经质问假齐青一句“你到底是谁?” 第592章 效果是一样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窗外,晨光轻洒,好一个明朗的天。 公仪无影早已起身,立在窗前,轻蹙的眉间似有些许疑惑。 晋哥要带我去哪呢? 昨夜…… 从未有过的慌乱,从未有过的愧疚,从未有过的欢喜…… 公仪无影施展轻功离开云安后山赶回御魂教,不时散出对巫晋月的怒火。 晋哥到底什么意思? 风吹过树梢,哗哗作响,衣裙微扬。 草丛中,虫儿这边唱,那边吟,此起彼伏。 公仪无影纵身一跃,立身其中,惊起几只小鸟。 蓦地打岔分神,竟将怒火减了几分。 脑里出现上官玉辰不容思虑地吻向自己,脚步不由自然地放慢,脸颊自觉热得可以。 她脚步放慢,心绪也逐渐冷静。 晋哥再会算计,恐怕也不会算到那凝血情魂竟会同时融入了我和辰哥两人的血。若非如此,凝血情魂也不过是一颗让人产生如梦错觉的药丸而已。 据娘所讲,这凝血情魂虽然邪门,但珍贵得紧。世上若存有,最多也不过两粒,晋哥手里竟然有一粒?这样珍贵的药就为了让我见辰哥一面?晋哥到底在想什么呢? 边思虑着,脚步已迈进了御魂教。 月光下,前院的小塘波光粼粼,闭合的睡莲花还在轻轻摇摆,一层层水纹扩散着。 四周的光线朦朦胧胧,塘边,一袭玄色的身影融在其中,抬首好像在看那一弯明月。 仿佛心事重重,夹杂几丝落寞。 公仪无影质问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明知他并非那个意思,涌起的竟是一股歉然,药并没有让辰哥服下,恐怕辰哥会将疑问向晋哥这边伸展。 而且,凝血情魂遗落在那,若辰哥发现异样,定知药的来历肯定不简单,不知道…… 她慢慢走近巫晋月。 巫晋月转过头来,宠溺地看向公仪无影道:“可是心里一颗大石落下地了?” 公仪无影惨淡地笑了笑,“晋哥关心的只有这吗?只关心我的心情吗?” “你还想晋哥说什么呢?难道没有如愿以偿?难道你的辰哥还不相信你还活着?” 公仪无影冒出一句:“那颗药丸并没有让辰哥服下。” 巫晋月轻轻道:“不要紧,有晋哥在。不论什么事,晋哥都会替你担着。”然后,不再言语,望向远方,好像在思考什么。 那深沉的样子,与往日的漫不经心和邪肆判若两人。 公仪无影这几日看到他眼里的光都是比较清亮,想了想问:“不知晋哥是怎样安排的?辰哥肯定会怀疑风宁已经在云安了。” 巫晋月笑了笑道:“那颗药丸呢?那颗药丸可是珍贵得紧。” “你还知道它珍贵?”公仪无影脱口反问,“你给我的可是凝血情魂?” 巫晋月点头,“是的,那颗药丸呢?若是没有用的话不如就还给我吧,那毕竟是我母亲的遗物。” 公仪无影默了一会,道:“辰哥为了让模糊的意识清晰,遂捏碎了酒壶,无意中将我二人的血均融进了那药中。”幽深而深沉的目光看向巫晋月,想看看他的反应。 巫晋月看到她的目光,有一丝受伤,轻轻拉过她,轻笑道:“你是不相信你晋哥?”捏着她的手紧了紧,“晋哥真的想把你们两人的血融在那药丸中,然后让你的辰哥服下。晋哥是真的非常有这个心,真的很想拥有你,但是,从来没有做这个打算。”目光依然饱含宠溺。 公仪无影起初一惊,还以为他真的有这个意思。 “别开玩笑了,那颗药丸到底在哪?”巫晋月问道,他是真的很珍惜母亲的遗物。 “那颗药丸本来是打算给辰哥服下的,不料融了两人的血,现在遗在那里了。” 闻言,巫晋月抬了抬睫,“其实那颗药丸融了两人的血遗落在那里,效果与让宸王服下没融血的药是一样的。” 第593章 练好台词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闻言,巫晋月抬了抬睫,“其实那颗药丸融了两人的血遗落在那里,效果与让宸王服下没融血的药是一样的。” 公仪无影愕然,“你到底什么意思?” 巫晋月缓声道:“以宸王的内力和敏锐,凝血情魂根本不足以迷惑他,除非你真的能不哭不笑不说话地在那当个木偶人,否则他一定会察觉到些什么。而你在上山时曾经问过守山侍卫,他只要稍稍一问便能发现古怪,我的目的不过是要他怀疑那粒药丸来自月乌族。” 公仪无影不解,看向巫晋月的目光透了些疑惑。 巫晋月凝视公仪无影,轻轻道:“风宁,你答应过我,要给我一个完整的巫夫人。明天,我就带你去个地方。” ………… 晨光愈发亮了,几只小鸟穿来穿去,叽叽喳喳的。 公仪无影行至门口,开门而出,刚到院中,便见一人迎面走来,瞬间愣了一下。 那人一身男子装扮,竟与自己的面容一模一样,除了身形比自己高了些,就一活脱脱的风宁。 “风宁。”那人走近,唤了一声。 声音一出,公仪无影明白过来,原来是晋哥,嘴角抽了抽道:“你这是干什么?” “风宁,我要你以巫夫人的口气和我说话。我是风宁,你是巫夫人。”巫晋月顿了顿,缓声道:“这件事后,宸王很有可能怀疑巫夫人便是风宁,至少也会怀疑到风宁的消失与我有关,肯定会怀疑到御魂教。与其到时坐以待毙,不如现在先把台词练练,别到时露出马脚了。” 公仪无影愕然,“说清楚一点,你这到底要干嘛?” 巫晋月耸耸肩道:“可能要不了多久,宸王的人就会来请巫夫人去喝茶的。” 公仪无影睁大眼睛道:“难道晋哥你要亲自扮演巫夫人去喝茶?” “那倒不必。”巫晋月笑了笑,“说不定到时候你还要扮演巫夫人,但是此时一定要把台词背好。” —————— 俩人一路离开了御魂教,马车在临近山道口时便停下来。 公仪无影随着巫晋月下了马车,走到山道口,朝一处从未去过的拐角方向而去。 清风阵阵,林木丛生,假山处处,几口小井升起袅袅薄烟,奇异的花香飘溢在空气中,各色的花瓣散的到处都是,四周道路仿佛有点倾斜。 公仪无影凝了凝眉,精于奇门阵法的她很快便察觉异常,随便看了看几个方位点,感觉到这好像是一个困阵。若一个人心智受了蛊惑,便很容易困在里面出不去。 她很想问晋哥,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却见巫晋月走到她斜下一点地方,原本比她高出些许的身形与她的肩竟几乎齐了。 “从现在开始,你是巫夫人。”声音很低。 公仪无影蹙眉,总觉诡异,晋哥这般压低声音更让她疑惑不已,但还是点点头。 而在薄烟包围的假山林中,一个身影穿来绕去,就是走不出去,正是失踪一日一夜的平七忍。 “巫夫人,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巫晋月模仿风宁的声音问道。 假山丛中的平七忍脚步一顿,怎么好像是小风的声音? “带你随便走走而已。” 平七忍一傻,怎么好像还是小风的声音?朝声音处望去,依稀就见好像有两个人影,一模一样的,就像同一个人。唯一的,就是一个男装,一个女装。 “这里风景倒是不错。” “平时无事,我也喜欢一个人来此走走。” “你我容貌如此之像,声音也这般相似,还能在这茫茫人海中认识,真是一种缘分。” “是啊。” 第594章 从不动手的好夫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平七忍看了半天也没分出来,到底男装的是小风还是女装的是小风,声音也一模一样。真是听得晕,看得傻,想的更是头疼。 分析一通,干脆将男装的当小风,女装的当巫夫人。 正想着,却见小风突然跑到不远处,因视线被假山遮住,看不清她到底去干什么了。 过了一会,又见小风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对巫夫人激动道:“看,你看我捉了一只好大的红蝴蝶,你见过没有的?” 便见巫夫人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小风道:“你这么大个……”男人。 话未说完,一声幽幽而调皮的声音打断道:“巫夫人。” “你这么大个人,什么情况了?居然还玩蝴蝶。”巫夫人嘴角一抽一抽道。 平七忍眼睛连眨数下,想不到这两个人连说话的语气动作都是一样的,若不是这声巫夫人叫的,我差点以为这女装的是小风,男装的是巫夫人了。 又看到小风牵起巫夫人的手,拉着她在一棵树下坐了下来。 那两人面对面的,自己也看不清谁的正面了,反正就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而且那模样自己也都知道。于是,干脆不看了。 “那天,宸王将我误认成你风宁,我与我夫君那一段浪漫让宸王又羞又恼,明明是为了劫你,却眼见你离开天宸水域没去追回来。” 一个颤抖的声音,“你……你是不是颠倒黑白?” “是,那天发生的事,任谁都会将我俩颠倒,不怪宸王误会。不过,那天为了我夫君失态,虽不算温柔,但还是挺可爱的,我竟然甩了我夫君一巴掌。想想手掌还疼,疼到心里去了。你不知道,我们可是从不动手的好夫妻。” 平七忍一阵肉麻,心道,那天船上的真的是巫夫人,可昨天被巫晋月叫做夫人的人的确是小风啊,她手里可是有支怪哨的,我与她说宸王的事,她那么动容。说起船上的事,似乎也没有否认她是船上被巫晋月吻的人啊。 一阵怪笑声传来,“心疼?呵……呵……呵……” 又听到一个声音,“巫夫人,你现在别激动得忘了什么。” 然后,一个冷却下来的声音传来,“心疼,我怎么觉得风宁的头更疼?” “风宁的头也是该疼,都怪本夫人没将事办好。” “怎么说?” “昨日让你扮成巫夫人,可你偏偏就要着一身男装,本意是想让你向八王爷或是那个蠢七透个口风,好让他们知道你没死,没想到你去了那么久,一直到晚上也没见宸王得到你安全的消息。” 平七忍听到蠢七,心下恼火。你夫君打我一掌,你打你夫君,你们这还真是一对不动手的好夫妻呢。奇怪,我怎么就走到这里了? “不得已,本夫人只好代替你跑一趟云安后山。” “晚上,是……是你去见的辰……宸王?”一个惊得可以的声音传来。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岂料……” 一声叹气声传来。 “云安后山,发生了故事。” 紧接着,两声轻咳声。 “醉了酒的宸王将本夫人视作了风宁你……” “你知道的,辰哥他不是断袖。”一个急匆匆的声音传了出来。 话好像还没说完,便被阻了下来。 “为了让宸王知道你没事,本夫人让他非礼了。”语气明显硬了,有了丝寒气。 第595章 复姓月乌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平七忍腹诽,原先以为是巫晋月轻薄了风宁,想不到是宸王非礼了巫夫人。唉,这是哪跟哪呀? 这种困阵,必是阵中人受到迷惑,虚是虚,实也是虚。分不清虚实,探不清道路与障碍,才被困在其中。一旦看到真实,便会刺激大脑而变得清醒,阵也会随之而破。一旦清醒,阵外所有声音也就清晰入耳,而阵外的人却感觉不到阵内任何动静。 平七忍听到这一声接一声,恍然觉得脑子好像在声音的刺激下越来越清明,感觉整个人已经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已经看到出路,想想还是听听巫夫人和小风说什么。 于是,蹑手蹑脚朝两人方位稍近了几步,接近阵的边缘,坐在假山后。为了不被发现,他也不看外面。 只听见一个声音道:“迫不得已,本夫人只好将手中一颗凝血情魂取了出来,原本是准备让宸王服下,让他将相遇当成梦一场,只想说一句风宁还活着就行。不料竟不经意将我二人的血融在其中,要知道这凝血情魂一旦遇到一对情人的血,若被服下,便会生生了结难舍之情。当时,宸王将我看作是你,情深岂可作假?既是为了帮你,我又怎么能让宸王服下这颗绝情丸?” 停顿了一会。 “于是,我的药丸便没有让宸王服下,不慎遗落在那里了。” “宸王那不怀疑后山之人便是风宁?”哪里是怀疑?分明是肯定了,这样说骗谁呢? “是谁不要紧,但终究是留下了祸端。” “怎么说?” “凝血情魂是邪药,但也是稀世珍品,世上可能只存有一两颗,其最有可能被遗在的家族便是消失百年余的月乌族。而月乌族与天宸皇室上官家曾不共戴天,天宸上官家一直不容月乌后代。如今百余年过去,月乌族早已改名换姓,有的甚至与上官家沾亲带故,也就是说如今的月乌族早已物是人非,月乌族人竟没有一个敢姓月乌的。持有凝血情魂,极有可能就是月乌后代,而这个人无论如何与你风宁便脱不了干系了。” “原来,持有此药见辰哥是有这个目的的。”语气中明显有怒火泼出。 “风宁,这许多年,上官家与月乌族的仇恨早已淡漠,帮你家宸王也好,帮我家晋哥也罢,替我母亲了个心愿可好?”音质淡淡,却让人觉得蕴藏了很深的意思,实在难以拒绝。 沉默安静片刻。 “嗯。”一声回答。 “那日,见你的船离开,我让船悄悄跟过去,本来是准备卖宸王一个人情,替他追回他的小厮,不料阴错阳差却因船沉救了你性命。我知道,你是可以说服宸王,不再为难月乌族人的。宸王是天宸权利代表,只要他点头,相信月乌族人定能重见光明。”语气中充满希冀。 困在阵内的平七忍心想,原来闹了这么一大出用意在这里,竟把小风与月乌族挂了钩,幸亏我听见了,不然小风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风宁,那艘船上,宸王问我姓甚名谁,我不敢说,便是因为我复姓月乌。” “这怎么可能?太能扯了吧。”一声惊呼。 “不管怎么扯,也不管以后巫夫人是否还存在,风宁,你切要记住你答应我的。” 再无声音。 平七忍醒悟过来,原来两人已经离开。 第596章 请巫夫人过府一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空愈发明净了,云儿悠闲地飘在天空。 公仪无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听着周围雀儿的叫声,只觉得叽叽喳喳的,格外烦人。 “晋哥,我真的可以蒙混过关吗?我自己都不信。” “辰哥真的会让人来请我去喝茶?” “辰哥是不是已经怀疑巫夫人便是风宁了?” “我真的要说自己是复姓月乌吗?” “若我扛不住说漏了嘴,辰哥会和你打起来吗?” “我不想辰哥难受,也不想你出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云安后山,辰哥可不是怀疑,他敢肯定我就是风宁,只不过风宁是不是巫夫人就不知道了。” “不知为何,我见到他就莫名其妙心慌了,我应该不是那么不镇定的人啊。” “我能不能避着辰哥呀?” 问题一个接一个,巫晋月原本气定神闲的样子早已不复存在,转过头道:“在我面前,你的聪明冷静总表现得淋漓极致,这还没见到你辰哥呢,就心乱得一塌糊涂,到底哪个是你?表现用得着这么大反差吗?”音质凉淡如水,似乎情绪很大。 公仪无影登时住嘴,一脸愕然地瞧向巫晋月,却见他本是不耐的神色蓦地变得仓促难堪。 他的头朝旁偏了一下,转过头,似乎压下刚才的情绪,缓声道:“你也别担心太多了,你家辰哥不会让你难堪的。只是,你需尽快通知你的手下,让柳蓝告知宸王,柳蓝水域沉船上的人可能已经被救。” 公仪无影心头突然像被什么卡住,堵得慌,蓦地一言不发,扭头便大步离开。 ………… 宸王府书房。 上官玉辰已经恢复镇定,扬声唤道:“来人” 门外有侍卫进来。 上官玉辰沉声道:“传令包围御魂教,请御魂教巫夫人过府一聚。” 侍卫领意,退下。 上官子然看向上官玉辰道:“十四,我要亲自去一趟御魂教。小七昨日不过陪巫夫人买了套衣服,竟然到现在都没回来,我必须要去问问。” 闻言,上官玉辰朝外叫了一声:“来人,备车。” 门外有侍卫应了一声“是”。 上官玉辰凝眉沉思一会,对上官子然道:“八哥,我和你一起去。”巫夫人和风宁为何会同时出现?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何以总觉得他们有某种联系? 上官子然点头,两人便一起出了宸王府。 王府外,马车早已经备好,上官玉辰和上官子然一同上车。 几声策马,没过多久,马车便行到了云安街道上,车外时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上官玉辰莫名烦躁,遂掀开车帘朝外望去,看见那略远处的清风楼,回忆起风宁拉着他相亲的时候,思念的感觉不禁浓了些,定定望着清风楼。 心情愈发烦了,他正要放下车帘,目光倏然一凝。 那从清风楼走出来的一身月牙白公子装的少年,不是风宁是谁? 上官玉辰心突得震了一下,昨夜醉酒拥吻的画面清晰了些,急叫道:“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 “八哥,十四有事离开,若是可以的话,将巫教主夫妇一同邀到宸王府。”风宁在此,自己也没必要去见巫夫人了。 待上官子然反应过来,马车内哪里还有上官玉辰的影子? 第597章 拐卖人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瞬间掠到清风楼附近,却僵立在刚刚目光所见风宁出现的位置。施展轻功一跃,各色店铺依然,攒动的人影街头晃动,微蹙眉头。 从未觉得这条街道如此深长,如此复杂,风掀起他的衣袍,墨发微乱,觉得心绪也凌乱了些,抬睫,往宸王府方向有几辆马车。 难道风宁自己回宸王府?几天了,她应知我担心。 上官玉辰想着,从高处跃下,朝王府方向而去,竟真的好像看到一个月牙白的身影进了马车,心下一喜。身形一动,并未叫马车停下,直接掠到车上,掀开车帘,叫道:“风宁。” 却见里面坐着一个白净的公子,并非风宁。 他心下失望,甚至没有说一声“抱歉”,便转身下了马车。 上官玉辰站在街道上,想到昨日夜里风宁急匆匆地要离开。若是风宁想自己回宸王府,又何必要半夜三更跑去告诉自己她没死,肯定是有原因的。 心情复杂了些。 不远处一蓝衣身影上了一辆马车,道:“去宸王府。” 上官玉辰闻声抬首,只觉此人好像有点打眼。于是,多注意了两眼。 蓝衣人影好像也注意到宸王的目光,朝车夫做了个手势让马车离开,然后径直朝上官玉辰走来。 上官玉辰凝眉,眼熟的感觉更浓了些。 来人走近,礼貌唤了一声:“宸王爷。”旋即,颔首施了一礼,“战王影卫易宇见过宸王。” 上官玉辰恍然认出眼前人便是曾经送来战王书信,公仪无影的随身影卫。他此刻心里正是情绪大得很,蔑笑一声,音质凉冷:“战王影卫应该随扈在战王身边,难道你们战王来到云安?这里可不是柳蓝,你们胆子也太大了,莫不是没将本王放在眼里?” “并非战王来到这里。”易宇应了一声,随即解释道:“只不过有人报告宸王亲自到了柳蓝水域要打捞一艘沉船,战王派易宇来告知宸王一声,那艘船沉前,有另一艘船救下了船中人。因船来自异域,所以我柳蓝水军随即便将船驱逐。” 上官玉辰瞟了他一眼,“你家战王是不是有这么好,居然专门派你跑来通知本王有人救了那艘船?” “宸王与我柳蓝交涉打捞船只很守规矩,既然宸王尊重我国,那我国自然也会尊重宸王。我与宸王也有一面之缘,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战王便派我来通知。”易宇缓声道,又说:“其实我们此次还要感谢天宸,没想到那艘船上还有杨兵管的公子,杨兵管膝下仅此一子,杨兵管死后,杨公子便来到天宸。这次竟遇上沉船之事,所幸被天宸的船只救下。” 哪知上官玉辰竟然狠狠甩出一句:“本王见到杨继风此人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之前见他根本不认识周甲,不过是个被利用的人,放了他一马,没想到…… ……易宇嘴角抽了抽道:“难道宸王去打捞那艘船就是为了将杨公子碎尸万段去的?想不到我家战王竟然误会了。可是杨公子在天宸犯了什么事?” 上官玉辰凉冷的眸光投向易宇,道:“他拐走了我宸王府的人,难道不该碎尸万段吗?逃回柳蓝算他命大,但若让本王再看见他……”冷眸中划过一丝杀意。 易宇笑得勉强,“哦,原来是拐卖人口。” 第598章 冰火两重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见易宇面上竟还带笑,凉冷的目光变得幽深莫测,肃杀之气自然而发,幽冷的声音缓缓道:“柳蓝的人居然敢拐卖我宸王府的人,看来本王还要治一治柳蓝了。”语中寒气逼人,渗透骨髓。 易宇此时才感到事情并不简单,然身为宁谷四大影卫之首,战王身边首席影卫,亦是高傲之人,听到此话心里也有火气。正色道:“易某对天宸之事不甚了解,不知宸王权利究竟有多大,但是本国有战王在,我柳蓝之事还轮不到宸王来指手划脚。如果此事属实,易某会禀明战王,相信战王一定会秉公办理,对犯事之人严惩不贷,将被拐卖的人安全送回。” 上官玉辰看易宇的样子也是冷冷淡淡,且不卑不亢,心下倒升出一丝欣赏,战王的手下这个样子倒是不错了。缓缓问出一句:“他拐走的人名唤风宁,不知下可有印象?” “没有印象,她既是宸王府的人,易某怎会有印象?”易宇神色淡淡,“当时我们只截下了杨公子,至于另一个人,我们并不熟悉。” “你既然对她毫无印象,又如何保证将她完好无损地送回?”上官玉辰幽深的目光盯着易宇,无形之中散出迫人压力。 易宇面不改色,缓声道:“有关沉船之事,我们问了杨继风公子,沉船的确是他所为。杨公子想回柳蓝,但是异域之船是不能通过柳蓝水域的,而且更不可能进入天启阵,迫不得已沉船是准备让巡逻水队把他截走。至于为什么要把宸王府的人带上,这个问题我们还要去问问。不过既然宸王亲自到柳蓝水域去查探那艘船的情况,想来这船上之人对宸王十分重要,故此战王才派易宇来告知宸王此事。” 上官玉辰心思动了动,刚刚风宁在这附近消失,随后便看到公仪无影的影卫居然出现在此。公仪无影派出随身影卫来到云安将所有的事情全部释通,说得条条合理,仿佛顺利成章,然而在无形之中,未免将风宁撇得太干净了。 风宁分明就已经在云安了,却迟迟不肯回宸王府,难道就是在等此人先将一切释通? 正思考着,易宇又开口道:“易宇的任务已经完成,也不便在云安久留。不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盒,“虽然战王派易宇来此是为了告知宸王这些事,但也是诚心拜访。所以,战王也备了一份心意,请宸王收下。” 上官玉辰瞥了一眼,并不接过,道:“若是示好,这礼物太小。若只是拜访,本王不喜欢这些虚文缛节。再说,你们战王的眼光,本王实在瞧不上。堂堂男子,有几个会喜欢那种娘娘腔的玩意?”狐狸挂饰……想起风宁说他狐狸面像仅此一张就恼火。 易宇心想,你还没看呢,如果我说是风宁送的呢?口里却道:“宸王难道不看一看?这毕竟是战王一片心意。” “心意就免了,只要他是好意,不要总想着要拐走我宸王府的人就行了。”上官玉辰此时目光显得平和许多,飘然转身,朝宸王府方向而去。 无论如何,既然柳蓝派人解释,就说明至少此次之事与公仪无影挂不上钩了,却不知风宁留在我身边有什么目的?不管什么目的,她一定还会回来。但是,截救走风宁的人到底是谁? 易宇在后面嘴角直抽,拿着锦盒,不知是该追上去塞给宸王,还是自己收回怀里。 主上伺候的是个什么人啊?对战王像寒冰,对小厮却像烈火,这是典型的冰火两重天。如果他知道他在乎的那个小厮就是柳蓝的战王,不知道是个什么反应? 原本一张冷冷的面瘫脸,此时却是精彩绝伦。 第599章 跟踪易宇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在易宇离开接头拐角处时,突然转身跟在易宇不远处。只见易宇在云安城随处看了一会,兜了个圈,仿佛漫不经心地又回到清风楼。 当下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与风宁没有联系才怪。 于是,不动声色跟在他后面,见他坐在清风楼一个显眼的位置,自己便进到一个不起眼的厢房内,视线刚好可以落到易宇身边。 哪里知道,公仪无影根本尚未离开这里,一直注意着易宇的周围。何况这里是清风楼,所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第一时间便注意到观察易宇的那一袭白衫身影,蓦地身形僵了僵。 原来辰哥一直都跟着易宇。 心里没有波动是假的,毕竟,欺骗并不是值得愉快的事情。何况很多事情几乎是在辰哥自知而包容的情况下撒的谎。而此时却是动用了自己的势力,甚至布下了局去欺骗辰哥的。 越来越不想欺骗的内心与欺骗越来越严重的行为让她感到万分内疚,十分不安,只在心里期盼着。这件事过去以后,在辰哥面前,是不是可以坦然一些? 自己就快成一个谎言堆积的人了,如果辰哥知道自己这些行为居然是为了帮助曾与他争锋相对的人,不知道会不会被责怪死? 公仪无影看着仿佛知道自己被谎言包着却不以为意,固执地越陷越深的那身影,勉强扯开视线,转身错开旁边的人,朝着清风楼掌柜样的人走去。 上官玉辰坐了很久,并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出来,却见清风楼掌柜好像去给易宇结账,似乎说了几句话。 易宇起身离开。 上官玉辰依然跟着易宇,走了好一段路,居然发现易宇走的竟是离开天宸的路线。 顿时心底一阵失落。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上官玉辰想想也不对,易宇与自己分开后,并没有直接离开天宸。如果只是想用个膳,清风楼当时就在不远,他却为何要绕一圈返回清风楼?更重要的是,自己亲眼看见风宁曾从清风楼出来。 恐怕是自己的跟踪竟然被察觉到了。 上官玉辰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已然不早。 不出意外,八哥也应该请回了巫晋月夫妇。 想想也就朝宸王府而去。 快到宸王府,上官玉辰便看到一个人影在门口踱来踱去,东张西望的,就像个猴子似的。 他抬眸一看,不正是一日一夜没有出现的平七忍?八哥急着找他,看他这样子,更急。正要走上前去,却见平七忍立马赶了过来。 那样子好像看见自己紧绷的神经可以马上松懈下来,嘴里噼里啪啦:“宸王,宸王爷,我已经来好久了。我可是焦急着找八哥,听说八哥来了您府里,便来您府里,结果您和八哥都不在,真急啊。现在好了,现在好了。早知一顿饭会让两个王爷都找不到,就先饿着肚子了。” “看你急得语无伦次,什么事?你消失一日一夜,八哥可是挺关心你,亲自上御魂教去问巫夫人了,竟不知你来到了本王府的门口。” “不是八哥让我跟着巫夫人的嘛?我可是一直没有离开过。”平七忍给自己捡面子,“我一直都在巫夫人附近,这次回来是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宸王爷可知八哥还有多久能够回来?” 上官玉辰淡淡道:“应该快了,先进府吧。”抬步走去,却听见不远处好像有整齐奔跑的声音,急促的策马声朝宸王府来,遂转过身。 原来八哥和兵队已经回来,不过情况好像严肃了点。 第600章 自刎当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从马车下来,少见的面覆寒霜,薄唇紧紧地抿着,目光却显得莫名呆滞,从上官玉辰身边而过,竟像毫无知觉一般,直直进了宸王府。 上官玉辰心下疑惑,八哥怎像受了刺激?心下一沉,就要抬步跟上。 两队士兵突然整整齐齐全部单膝跪下,垂着头一言不发。 上官玉辰一顿,转过身来,便发现许多士兵身上竟都挂了彩,好像经过一番打斗。于是,问为首的小将程华:“发生什么事了?” 程华恭敬道:“卑职等奉命去请巫教主夫妇,结果事与愿违,而且造成了后果。”说到最后,声音显得低了。 上官玉辰脸色立即沉下,道:“详细禀来。” 程华垂首禀告:“本来起先还好好的,但是后来巫夫人不愿来宸王府,并且对巫教主说出一句,难道我一番苦心真的埋下了祸端,会不会连累夫君你?” 上官玉辰凝眉,似有不解。 程华继续说道:“巫教主便对八王爷说,王爷曾经说过如果风宁之事与他有一丝半缕的关系就要扫平御魂教,看来现在风宁已经出现,宸王怀疑此事与我御魂教脱不了关系,所以迫不及待地要来兴师问罪了。八王爷解释道,请他们到宸王府坐坐,不过有些疑问想问问,并无其他意思。” “哪知听了这话,巫教主竟然冷笑,让八王爷不要在这里假惺惺,说他的夫人既然不愿去就不会去,让我们马上离开御魂教。” 说着,声音放低了。 “卑职态度强硬了些,说卑职是奉命请他二人前去,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等不愿动武,若是用强,他们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不料此话竟然惹怒了巫教主,巫教主大怒,称他没有做违法之事,凭什么来抓人?他就是要看看,不跟我们去又怎样。” “八王爷从中调和,但也不知为什么,竟然越来越严重了。口舌争执竟演变成武力冲突,结果越打越凶,教众越涌越多,卑职等不得不全军戒备,进行反击。打斗正是激烈,巫夫人突然大喝一声住手。” “所有人停下打斗,却见巫夫人手持长剑搁在脖间说本夫人不愿意再让众人为我流血牺牲,也不愿踏足宸王府。然后对巫教主说出一句,夫君,记住我的一片苦心,莫要再为我与宸王争锋相斗,来世改名换姓盼与夫君再相守。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竟自刎当场。” 上官玉辰陡然一惊。 “这一幕发生的猝不及防,所有人都没弄清到底发生什么事。只看见巫教主冲过去抱住巫夫人,悲痛欲绝。八王爷当时也好像怔愣了……” 说到这里,沉默下来。 上官玉辰听完,拂袖一摆,也没让众士兵起身,径直进府。 天色已不再那么明朗,宸王府外的街道上,两队士兵静静地跪着,无一人敢起身,仿佛空气也凝结了一般。 上官玉辰走进书房,便见八哥坐在书房的茶几边。 茶香袅袅,上官子然竟是一言不发,好像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痛和一种无法宣泄的难受,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杯子。 上官玉辰身形一顿,八哥一直都是豁达重情之人,除了上一次厉山的死他哭出声。而这一次就像无声的痛苦,这种情况只在母妃去世时,曾见八哥如此失魂落魄, 蓦然又见八哥这种神态,上官玉辰变得恍惚莫测了些。想不到巫夫人的死竟会让八哥如此,心突然突了一下。 第601章 将她当兄弟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走过去,轻唤一声:“八哥。” 上官子然仿佛才回过神来,竟将手里拿着的已冷的茶吹了吹,然后送进嘴里,道:“十四,来了,巫夫人竟自刎了。”音质有些嘶哑。 这个样子,连跟着宸王同时进来的平七忍也惊讶十分。难道八哥将小风与巫夫人竟然搞混了?就算搞混了,好像也不至于如此吧。 上官玉辰心狠狠揪了起来,压下心底的疑惑,道:“八哥,巫夫人不是风宁。” 闻言,上官子然未经思考,神经质地反射一句:“巫夫人和小风太像了,谁敢肯定她就不是小风?”顺手将手里的茶杯置放在一边的茶几上。 上官玉辰看到他的手竟然还在颤抖,目光幽深了些,似乎脸色也阴郁了。 上官子然看到十四的脸色目光的变化,隐约意识到这句话可能会让十四产生误解,但是他确实很担心小风。 一旁的平七忍道:“八哥,我见到巫夫人和小风了,她们两个人容貌,身高,神态语气都是一样,就算站在她们旁边也分不出来。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穿男装,一个穿女装。” 这话一出,上官子然眼底掠过一丝流光,没有逃过上官玉辰的眼睛。 “你怎么见过她们?”上官子然看向平七忍,目中有些疑惑。 “我亲眼见到她们两个在一起捉蝴蝶。” 上官玉辰和上官子然同时一愣,一起捉蝴蝶? 平七忍又道:“真的,而且我还听到巫夫人和小风的谈话了。” 上官子然感觉到小七的话可信度很高,突然好像从沉闷中解脱出来,人变得轻松愉悦许多,目光也明朗了。然而抬首却见十四脸色阴郁,目光幽深,且一副在打量自己的样子。只觉有一种被看透心思的尴尬,遂道:“十四,小风在我心里和你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兄弟。所以,我真的怕她出事。” 上官玉辰就像用鼻子在说话,嗡出几个音节:“我知道。”把风宁当兄弟?巫夫人可是身着女装。 上官子然听十四话是这样说,神色却是一副不以为然,仿佛是为了转移问题,故作自然对平七忍道:“若发现什么情况,现在说出来。” 平七忍有不少话想吐,可一想,逝者为大,事关巫夫人的名节,而且宸王那么傲,要是说他非礼了巫夫人,肯定也不会饶过我,这段必须得跳过,我该怎么说呢?真纠结啊真纠结。想了想,道:“这事情得从昨夜说起,宸王可知道凝血情魂?” 上官玉辰将平七忍看着,也不做声。 平七忍被看得难受,遂道:“这个药是那个小风带在手里的,但是怀有这个药的只有月乌族的后人,那个小风手里有这个药,但是她不是那个小风,小风跟这事没有关系。” 上官玉辰听得莫名其妙,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平七忍心想,肯定不能说你昨夜非礼人家夫人啊。口里道:“昨夜那个小风,她是想帮助小风来告诉宸王,小风很安全,那个药丸是巫夫人的。在船上宸王是不是问过巫夫人姓甚名谁?她不敢说她姓甚名谁,那是因为她复姓月乌。” 听到这里,上官玉辰总算听出一点名堂了,道:“你是想告诉本王,巫夫人不愿来宸王府是因为她复姓月乌?可是这与风宁何干?这些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第602章 何必要如此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走到书案后坐下,疑惑地看向平七忍。 “小七受八哥之命,暗中跟着巫夫人,看到巫夫人带着一个与她容颜一模一样的人,小七想定是小风,于是悄悄跟近。”平七忍尽量替自己捡面子,组织要说的话,“听到巫夫人和小风谈话,得知巫夫人本意是想跟上小风的船,截回小风,借此向宸王讨个人情。不料柳蓝水域发现沉船,阴差阳错救了小风。因小风记挂宸王,所以发生了后山一幕,意外暴露月乌后人身份。” “既然风宁已经被救,为何几日不见她回府?想送个人情说得过去?”上官玉辰疑惑地问,又道:“只要风宁回来说明一切,本王不会不领这个人情。” 语气中,有些冷漠与不屑。 上官子然突然立起,眸光对准上官玉辰,正色道:“十四,你可曾说过,若小风之事与巫晋月有一丝半缕的关系,就要荡平御魂教?” “风宁之事若与他有关,本王如何放得过他?”上官玉辰语中夹含恨意。 “小风回到云安后不回宸王府可能也是因为十四你这句话。因为事先种种迹象矛头都对着巫晋月,若小风又从御魂教回来,你不将事情与巫晋月扯上关系才怪。而一旦有了关系,便会给御魂教带去灭顶之灾。如果巫夫人救了小风,依小风的个性,怎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她不回来是有原因的。” 上官玉辰声线似乎柔和了些,“只要风宁安然归来,不管发生什么总会说得清。” “十四是听解释的人吗?”上官子然难得指责了一句,“也许她回来,你不但会将责任归咎到巫晋月身上,恐怕连小风也要莫名其妙受到责怪。” 上官玉辰听着,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上官子然缓声分析道:“且还不止这件事,更因为凝血情魂又知道巫夫人是月乌族的后代。月乌族人一直痛恨上官家,而上官家又何曾放过月乌族?兵驻云安与月乌族不无关系。巫夫人救小风,要你所承人情并非是为她一人,而是为她所余的全族人。她之所以自刎,有可能是怕见到你后,你知道她是月乌后代便不放过她,更会连累她的夫君巫晋月。” 他说完此话,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偏向一边,道:“小风不回宸王府定是因为巫夫人这种性格与她惺惺相惜,而小风因她的恩情愿意去帮她,所以在御魂教逗留几日,想等事情有些眉目再回来,免得引起巨大的误会。想不到巫晋月此人阴险擅计,竟有一个如此深明大义又重情重义的夫人。” 平七忍在一旁应了一句:“巫夫人曾对小风说过,不管以后巫夫人是否还存在,风宁,你一定要记住你答应我的。” 闻言,上官子然动容,想了想道:“巫夫人是想以她的死让小风答应替她化解天宸与月乌族的仇怨。” 上官玉辰早已心不在焉,一心想见到风宁。 难怪战王影卫居然专门来告知此事,风宁却与战王影卫同时出现在清风楼附近。风宁做这些就是为了让所有事情清晰,从而将御魂教的责任推开。 风宁,你为何不直接来向我说明? 想着,心里难受起来。 别人的话我不会听,难道你的话我会不听吗? 风宁,其实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无论你有什么要求,想帮巫夫人什么,我都能答应。何必要这样躲着我?你竟然宁可去求助公仪无影绕这么大个弯子来释清事情,也不愿自己来告诉我? 难道在你眼里,公仪无影是知书达理,我就蛮不讲理? 别的事情我可以不问,但这一点你一定要对我说清楚。 上官玉辰忽然说出一句:“风宁此刻肯定已经赶往御魂教。”风宁素重情义,若她知道巫夫人出事…… 上官子然凝眉问:“十四,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上御魂教。”上官玉辰声线淡淡,不容置疑。 上官子然阻止道:“十四,巫夫人刚刚过世,你此刻上御魂教恐会将事情弄巧反拙。不如等等,小风自会回来的。” “本王一刻也不想再等。”上官玉辰说着,人已走下书案。 第603章 欠我一个夫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残阳如血,通往御魂教的山道处处可见白练飘飘,风拂过,一片萧瑟凄凉。 公仪无影凝了凝眉,心下奇怪,遂施展轻功快速赶上御魂教。 尚未走到门前,远远便见两盏白的刺目的灯笼印着黑色的“奠”字,白练高挂,守在门外的教众一身丧服, 一路走到御魂教主殿,白茫茫的一片,倒与那塘中雪白的睡莲交相辉映。 公仪无影走进殿中,便看见巫晋月正一身丧服站在一边,殿前是个大大的“奠”字,灵案上摆着骨灰坛和香案,一块灵牌上刻着“爱妻巫氏之灵位”几个字。 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巫晋月。 巫晋月将她轻轻拉过,道:“我没猜错的话,宸王很快就会找上来要带你走,我现在来不及向你解释太多,你且记住一会切莫要现身。” 公仪无影更加疑惑,“为什么?御魂教的嫌疑已经剔除,为何我还不能走?” “宸王毕竟是天宸的王爷,仇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有些东西已经根深蒂固。被屠杀的是月乌族,只有我月乌族才能说仇恨。此时只是他放过月乌族,我要他真心实意接受月乌族,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接受母亲。”巫晋月说到此,神色凝了些,“风宁,你若在这还会有为难的时候,事后我一定会向你解释清楚。答应我,一会不要出来,可好?” 公仪无影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点头答应。 ………… 暮色下,御魂教内盏盏灯火,昏黄的斜阳铺陈在教内的青砖白瓦上。 上官玉辰方一踏入门槛,便听见一冷冷的声音传来:“宸王身份高,面子大,本尊夫人受不起,何况本尊夫人不喜欢闲杂人等骚扰。此时,对不起了。” “闻教主夫人突然离世,本王也感震惊,除了吊唁之外,本王到此实是有其他事情。” “死者为大,有什么事等七日之后再说。” “那本王就直说了,本王想带走风宁,这应该与巫夫人的后事并无多大关联,也不会打扰巫教主哀悼巫夫人。” “宸王这会倒是快人快语,却不想想,风宁的命是本尊夫人所救,她欠的可是本尊一个大人情。此时本尊夫人刚刚过世,她又如何可能离开?而且,她亲口答应要还本尊夫人的这个人情。” “风宁的人情,本王来还。”上官玉辰想着,不就是要化解天宸与月乌族的仇怨? “你来还?你家小厮欠的可是救命之恩。你上官玉辰烧我品美居尚未赔偿,如今更逼死我夫人。你欠我一个夫人的命,又要替你的小厮还救命之恩,你拿什么来还?”巫晋月神色淡淡,声线幽冷。 “你夫人的死关本王甚事?”上官玉辰说着,看了一眼灵堂四周,居然不见棺木倒见骨灰坛,道:“难道你夫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隐秘?”据闻月乌族有个习俗,死者须在一个时辰内火化以求升天。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若你不找上御魂教,本尊夫人如何会自刎?”巫晋月眸光寒凉。 上官玉辰态度强硬了些,“看在你夫人面上,本王不计较你这些行为。本王要带走风宁,凭你拦得住?” 巫晋月突然冷笑数声,“本尊为什么要拦你?你大可以荡平御魂教强行带走风宁,如果你想真正失去她的话。” 第604章 想怎样还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闻言,沉默片刻,像是在隐忍某种情绪,人忽地踱到大殿门口,目光扫向殿外,见天色已经暗下,太阳只剩下一抹混沌的晕黄色,深吐一口气,又走到殿中,目光投向巫晋月,硬生生将要发作的脾气压下去,声音有些微怒火,似乎咬着牙道:“巫晋月,你想怎样还?” 巫晋月轻嘲地“嗯”了一声,将视线移到灵位上,“想不到一代战神王爷会被一个小厮牵制。”语气唏嘘,却不带丝毫嘲讽了。 “你想怎样还?”上官玉辰再度问,却又冷冷自答:“本王知道你对映月山庄一直耿耿于怀,你一直想得到它,本王将映月山庄给你,就当还风宁的救命之情。” “映月山庄已经今非昔比,你早已在其中布下大量幽尾,本尊要来何用?难不成要本尊一把火将它烧毁了?是你宸王的东西,别人就算弄到身边也只能看着。”巫晋月眸光黯淡下来,语气中带了些凄凉,“映月山庄如今本尊要不起,本尊只想替夫人还了心愿。” “你还是痛痛快快说出来吧。”上官玉辰声线淡淡。 “前夜,你的小厮风宁担心她的王爷,执意要上后山。于是,我夫人拿出了凝血情魂,却不知后山发生了什么,竟将那粒凝血情魂遗落在后山。”巫晋月说到这里,微微抬睫,看了看沉静的上官玉辰,接着道:“宸王爷适才说夫人是否有不可告人的隐秘身世,便是我夫人是此丸的拥有者。凝血情魂的拥有者必是月乌后人,她复姓月乌。因为此丸缘故,我夫人知道她身世暴露,怕你上官家不容于她,更担心牵连到我,选择自刎。夫人生前有一个心愿,就是让她的身世能在天宸光明正大地出现。宸王是天宸的权利代表,这个心愿宸王可以替她完成。” 说着,见上官玉辰似乎有些动容。 巫晋月缓了一口气,接着道:“宸王肯听我说完,想必是珍爱你家小厮的缘故。然巫某珍爱夫人不比宸王对风宁逊,我夫人的心愿也是风宁的诺言。夫人生前救了风宁,看得出风宁亦是个重情重诺之人,宸王可懂我的意思?”眸光幽幽,语调懒散。 上官玉辰目光看着前面的灵位,不禁道:“久闻月乌族行事乖张狠戾,不为人齿,如今看来传闻多有不实。你夫人虽复姓月乌,却深明大义,重情重义。本王就算不为风宁,也愿替她还了此愿。” “既如此,那就好说了。”巫晋月走到灵位前,缓声道:“我夫人一族几乎全都死于饮血刹龙,而饮血刹龙听命于刹龙令,本尊要拿刹龙令在我夫人灵前供奉七日,以慰夫人在天之灵。” 上官玉辰眸光一变,道:“刹龙令一出,非同小可。就算本王答应,事后你也难逃罪责,哪怕你的后台是皇兄。” “刹龙令历代代表的就是天宸的皇帝,只有刹龙令在此供奉,才能昭告天下,为月乌族正名。”巫晋月神色认真。 上官玉辰心思动了动,知道刹龙令在我手中的人,除了我和八哥,就只有风宁。巫晋月既然知道,肯定就是风宁已经说出来了。遂道:“本王可以办到,但是本王要亲自问风宁,要风宁亲口说出要刹龙令。” 第605章 你会原谅我吗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立在上房之前的庭院中,那里摆放了数百坛各式各样的鲜花,簇拥着花海一样,艳丽芬芳。 上官玉辰远远瞧见那一袭月牙白的小身影默默凝望着那锦绣花海,快步走过去,却在十来步开外,便轻轻唤了一声:“风宁。” 公仪无影从小生活在宁谷,那里花香四溢,且自己常做男儿打扮而母亲又督促得紧,对花草的兴远没有对草药的喜爱,对着满院的鲜花尤觉枯燥。 回首,却听到那一声“风宁”,便看见一双喜出望外的眸。 她心中无可抑制地涌出一股狂喜,仿佛铁屑遇到磁石,什么愁绪都如非铁质的废物,散到了九霄云外。 不顾一切地便扑向他的怀里。 上官玉辰张开双臂,搂住扑入怀中的身子,见她仰着脸来看他,眼中似有盈盈泪光闪动。 顿时,满腹思念融入其中,所有的疑问再也问不出口。 紧紧搂着她,恍若梦境般的真实。 只要她鲜活地在我怀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虚的。 巫晋月拿着母亲的灵位牌,远远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将灵位牌抱进怀里,嘴里喃喃。 “上官玉辰,深爱你的母亲将母爱全都给了我,可我深爱的女子却将心留给了你,希望我们各自珍惜。” 他将头使劲偏向远方,可四处不是假山便是亭,目光被狠狠挡了回来。 风宁,送出去的东西收不回来了。 我将你送给了他,却将自己送给了你。 如今就算没有失去,但却比失去要更难受。 一行清泪从目中缓缓而下…… 巫晋月抬袖拭去,大步离开上院,前往主殿,将巫映月的灵位也放在那里。 ………… 公仪无影离开上官玉辰的怀抱,从身边不远处抽出一支鲜花来。 那支花开得正艳丽。 看着花,却说出一句:“这花正是美丽,可这次过后,便正是凋谢的时候了。” 她本随口一说。 上官玉辰忽觉不详,但他心中正是欢喜,于是岔开话题,道:“这几日和巫夫人在一起吧?巫夫人和你除了容貌惊人地相似,其实诸多方面也是分不清彼此,你们想必很谈得来吧?” 公仪无影愣了好一会,巫夫人和风宁都是我啊。 想到晋哥和自己之前对的台词,想到自己答应给他一个完整的巫夫人的念想,答应替他母亲完成心愿。 他的母亲可是辰哥的生母啊! 上官玉辰见她静静地望着自己并未回答,轻轻道:“你想替她了了心愿,只要你开口,我答应你。就算要求再难,我也不会责怪你的,不要这样一副顾忌多多的样子。”说着,将她拥入怀中,唇轻轻触了触她的额头,“她救了你,便是我上官玉辰的大恩人。” 公仪无影沉静地靠在他怀里,仿佛愿意就这样待着,直到天长地久。 辰哥为什么会这样说?难道那天我和晋哥对的台词,晋哥已经告诉辰哥了吗?我要不要顺着晋哥的意思,接着说下去? 她口里却不自觉吐出一句:“你会原谅我吗?” 第606章 绞杀令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瞧你这样,真是好难得,可是想向你辰哥坦白什么?原谅?要原谅的地方多的去了,风宁指的是哪桩?”上官玉辰笑着。 “原来在辰哥心里,我有这么多要原谅的。既然这么严重,那你生气好了。”公仪无影噘嘴,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才走两步,上官玉辰便抬起手去抚她的发丝。 她却将头偏躲了过去。 上官玉辰笑着说:“我可从没怪你,若不原谅你便是和我自己过不去了,我可没那么傻。” “原来辰哥是为了和自己过得去原谅我的,亏我还一直感激。”公仪无影低声应着,人却转过身去。 上官玉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还生气了不是?几日不见,脾气倒是见长。刹龙令若不是在我手里,怎么可以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你可知道刹龙令便是绞杀令,请出刹龙令责任可是不小的。”话说得严肃,但眉梢眼角尽是暖意。 公仪无影神色愣了愣,“辰哥为何要拿出刹龙令?” “巫晋月要为巫夫人正名,却要刹龙令在他夫人灵前供奉七日。我拿出刹龙令既为巫夫人,但更是为了你。”上官玉辰目光温柔似水,抬了抬眸,缓声道:“你与巫夫人交好,竟然会将刹龙令在我手上也告诉她。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巫夫人才会不惜性命让你许诺帮她了结心愿。也许你此次劫难正是她一手策划的,却好在她对你并无歹意,想不到对你的一番情义竟会让你陷入危险境地。” 说着,手臂紧紧环住她,似乎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再度消失一般。 公仪无影心里有种错综复杂的感觉,像是疑惑,又像是明朗,更像是一种不能深想的被动,迫得透不过气。 巫夫人和风宁都是我,晋哥策划这一切的初衷却不是这个意思。 可此时,偏偏什么都不敢说。 良久,她终于还是开了口:“那辰哥为何还要……”实在说不下去。 月儿透过云层钻了出来,周围迷茫了些,却有清风扫过,花叶飘零,落在二人肩上。 御魂教灯火更亮了。 天色虽暗,却也沉静如画。 “天宸上官家与月乌族的过节已过去百余年,如若月乌族的后人有意化解仇怨,我天宸也何乐而不为?能这样和平文明地解决纷争,是月乌的造化,更是天宸的幸事。” 说到这,上官玉辰将语气放低了些。 “可这件事怕没有这么美好,巫夫人或许有这个意愿,但巫晋月此人擅计,说不定他是想借此由头另有它谋。刹龙令又称绞杀令,它的出现往往意味着一个天宸权贵的陨落,所以非同小可。如果巫晋月只是深爱他的夫人,对刹龙令并无其他意图,一切平静。但若他是想替天宸皇室其他人拿到刹龙令或者有其他想法,那他便是自讨苦吃。刹龙令内并无密旨,非天宸皇室中人擅碰此令者轻则杖责,重则死罪。” 公仪无影心猛然往下一沉,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就像呆了一样。过了好一阵子,才转过脸去看上官玉辰,眼里掠过一丝悲戚,可是极快就被一种从容给掩盖过去。 第607章 异想天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如今辰哥拿出刹龙令便是为了请君入瓮,撕开口子,让晋哥踏进去。 巫夫人本来就是个不存在的人,晋哥让辰哥拿出刹龙令肯定不是为了奉灵,而是为了映月山庄的秘密。若说在不知道辰哥身世之前,晋哥想拿到刹龙令肯定是为了给天宸皇帝,可如今目的完全改变。 然一旦踏入这个陷阱,晋哥不愿将刹龙令交给天宸皇帝,而辰哥也不会放过他。 到时候,晋哥将是进退两难,很有可能为此丢掉性命。 公仪无影默默想着。 又听到上官玉辰道:“天色已晚,不如随我回府。” 公仪无影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可有几人知道刹龙令内没有秘旨?” “这可不是你操心的,天宸的权利之争,你少掺和。而且事关刹龙令,你最好退避三舍,不然到时候可是麻烦得紧。” 公仪无影心里的忧虑逐渐扩大,想自己现在一定不能和辰哥回府。一担心晋哥真的因刹龙令出事。二就算所有事情进展顺利,晋哥肯定会想在七天之内进入映月山庄,而能破幽尾阵的人除了辰哥恐怕只有自己了,遂道:“我想陪巫夫人过完此七天。” 上官玉辰闻言似乎愣了一下,轻声道:“你可是在担心害怕你与刹龙令有关?刹龙令内的秘旨只有皇兄能拟,八哥则是唯一能够开启刹龙令的人。此地离玉都千里,所谓天高皇帝远,只要不惊动皇兄,七日很快就会过去。而八哥从来就不想启动饮血刹龙,对你又格外……”将“喜爱”两个字吞了回去,“刹龙令是由八哥掌管,这七日,八哥一定会来御魂教亲自守护,以防刹龙令真有什么不测,你也不用担心刹龙令会造成什么大祸。” “巫夫人的事自有巫晋月操心,你且随我回府,辰哥实在不想又见不着你。” “什么叫见不着了?不就七日而已,要是真想我,骑马来御魂教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公仪无影觉得此时的辰哥竟像个小孩子,不自然地用了一个教训的口吻,“巫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恩比天大,你自己先回王府。”口里说着话,总觉得有一丝内疚,骗着辰哥总是心里莫名地难受,但是情非得已。 手里的那朵鲜花,被自己揪得零零落落,乱七八糟了。 “那明日我与八哥将刹龙令带来。”上官玉辰略感失望,突然又像想起什么,道:“八哥是刹龙令的掌管者,你既然是出动刹龙令的始作俑者,就尽量不要理会八哥了,免得说多错多,到时候不好收拾。” 公仪无影目光疑惑,嘴角一抽,“什么叫不要理会八哥,免得说多错多?” “与刹龙令有关的事,你八哥一定会追究到底,要你不要理会便不要理会,难道害你不成?”这七日可是个大麻烦,我要不要也来守护刹龙令? 他想想八哥那眼底的流光,微颤的双手,心里真的很来气。 若不是巫夫人的意外,还不知道八哥对风宁真的是异想天开。 第608章 是个钩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他想想八哥那眼底的流光,微颤的双手,心里真的很来气。 若不是巫夫人的意外,还不知道八哥对风宁真的是异想天开。 风宁可是我的……小厮,我的兄弟怎么能有这种奇怪的觊觎心思? 上官玉辰心里纠结着。 终于,公仪无影好说歹说总算将他连说带骗哄了回去。 她回到房间,便自封了内力,神色变得严肃些, 接下来,她要问巫晋月到底作什么打算,还要问他到底告诉辰哥什么了。 出了房间,径直往前院而去。 有些事恐怕要斟酌而行,都是权利通天的人,可不要碰触某些敏感的神经,将自己这个本应置身事外的人置在风口浪尖之上,成为了两边矛盾的焦点。 这巫夫人事件越编越离谱,越骗越无法收拾,万一露出个马脚,且不说辰哥会不会原谅自己,到时候辰哥和晋哥因身世关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平恐怕也会闹得不可开交。 正沉思着,巫晋月不知何时飘到了自己身后。 公仪无影转身,恰看到他幽深的眸子,像乌黑的深潭,微微泛着流光,仿佛可以吞噬自己的温柔。 “随我到大殿去。”他垂睫,眸光有些无奈。 这个眼神让公仪无影感到悲凄,她遂看着他道:“去干什么?难不成真要为巫夫人上香?” “为我母亲,顺便告诉你,到时如何将刹龙令偷龙转凤。” 虽然早已料到,公仪无影还是心下一紧,道:“你确定你要这么做?若是被发现,你可想到后路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良久道:“我以为你知道,我早已没有后路了。” 那音质淡淡的,凉凉的,有一种深深的难过,让公仪无影越发惴惴不安。 她劝道:“其实天宸应该没有人敢碰触关于辰哥的所有事情,无论是身世还是其他的事。你大可不必冒险,明天起,月乌姓氏将重现天宸,你母亲在天之灵会感到欣慰。” 听晋哥的口气,好像已经有这个决定了,心里叫着糟,嘴里便不由自主地这样劝说了。 我可以告诉晋哥,辰哥将刹龙令拿出来其实有好几个意思,其中一层深意便是等着那个打刹龙令主意的人上他的钩钩。没有秘旨的刹龙令外人是碰不得的,不知道晋哥知不知道这一点?明日八哥会亲自守护,这大殿内外该有多少暗卫? “不该你担心的不要担心,御魂教发生的事我巫晋月会一力承担。”巫晋月眸光难测,语音依然淡,却含了一点小激动,“你不会还是在担心我吧?” “如果我说是,你会改变主意?”她看着他,眸光倏得有些深。 巫晋月并不回答,却将她拉得靠近自己,语音变得轻而柔:“刹龙令只是借用,不会有事,但是进映月山庄还是要你帮我。”将头俯在她耳边,轻轻道:“谢谢你,巫夫人。希望在这件事之后,你便不会再这么为难地夹在中间了,风宁。” 公仪无影一怔,眸光瞬间清亮,“我会助你。” 原来,在大殿的灵案下是有密道的。 第609章 怕寂寞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山道口,飘飘白练下,马车竟结队相排。 吊唁御魂教巫夫人的人马,形形色色,不乏云安城内高层朝廷将领命官,江湖人马却更占多数,既有一派掌门,也有独行侠客,以及云安城内一些有名的地主豪绅,甚至还有一些不起眼的贩夫走卒。 密密麻麻,人头攒动。从山道口望去,一眼竟望不到头。 人虽杂乱,却似乎都以吊唁为主,并不嘈杂,甚至安静得能听到周围的虫鸣鸟叫声。 上官玉辰率领数百人之队与上官子然护送刹龙令而来,也不知是基于何种心理,上官玉辰深夜回到府里,甚至没有休息,便集结了人马赶来。 此时最多只能算五更天。 夜深风静,更露阵阵,山道处更是沁骨寒凉。 上官玉辰看着数不尽的人头,马车离御魂教甚至还有数里,而自己的队伍在其间行走已经很困难了,心下一惊。 御魂教一个吊唁礼声势竟如此浩大,这里面不乏来往京城的商贾豪绅,恐怕私自出动刹龙令之事瞒不住皇兄了。 于是,朝身后尚雨叶飞吩咐:“立即八百里加急通禀皇上,月乌族愿绝对臣服天宸,为示诚心,天宸出动刹龙令奉月乌族后人灵七日。此后,月乌姓氏将重现天宸,不会再受打击。事起仓促,请皇上恕先动令而后禀之罪。” 尚雨叶飞齐应一声“是”,马上行动。 上官玉辰凝眉看向上官子然,道:“八哥,看不出巫晋月竟有如此人脉,此七日刹龙令千万不能有所闪失。” 一旁一直安静待在挨着上官子然的马上的康香怡道:“宸王也不必惊慌至此,有八爷亲自守护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此话吐出,轻松自然,甚至感觉到一丝愉悦。 上官玉辰不禁将她瞟了一眼。 八哥居然说怕寂寞将康香怡带在身边,虽然让我放心不少,但是又让我哭笑不得,此女至少目前还是所谓的准宸王妃,不会是欲盖弥彰吧? 上官子然轻咳两声,似乎是想拉过十四的注意力,道:“在大殿周围恐怕要加派人手,人源实在太多,甚至不知其中是否有来取秘旨的刹龙使者。” 他眼底流过一丝忧虑,缓声接着道:“天宸历代皇帝在接刹龙令时都与刹龙使者有过交接,可本王并非皇帝,接手刹龙令并未与刹龙使者见面。一旦真有秘旨,还不知道取走秘旨的人是否真的刹龙使者。本王此次恐怕要寸步不离刹龙令了,却是很想见识一下这些传说中出神入化,神出鬼没的刹龙使者,素来只知这些刹龙使者的身份都是极高的,就算在你身边,你也根本不敢怀疑他竟是刹龙使者,但他们只听命天宸历代皇帝手中的刹龙令。” “本王倒不担心会引动这饮血刹龙组织,他们见令必知令内无旨,只是担心此事会引起皇兄不满。毕竟,刹龙令代表的是天宸皇帝。”上官玉辰叙道。 父皇曾经说过,刹龙令出代表天宸将换新帝即位,本来想不惊动皇兄,默默供奉七日,竟没想到吊唁声势会如此之大,这里面甚至不乏云安的重要将领命官,这群人恐怕都是为了一睹刹龙令而来。 众人见两王马骑驾到,纷纷闪出一条道路,拜倒行礼。 第610章 对着干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蒙蒙见亮,御魂教内依然灯火盏盏,大殿前后一片忙碌,众人井井有条进行吊唁。 正殿内,茫茫白一片。 灵案上香火烟缭,白烛光轻轻摇曳,灵牌上赫然印着:月乌映儿之灵位。 刹龙令置在灵案一边。 巫晋月一身丧服,立在殿侧。 公仪无影觉得吊唁自己简直是滑稽可笑,好在晋哥将灵牌换了名字。 看到这浩浩荡荡的吊唁人群,又加上一夜未合眼,听着哀悼的乐声,迷迷沌沌,恨不得站着睡着,眸光四处乱扫。 见一丝哀伤在巫晋月漆眸划过。 她立正身子,抬手轻轻擦了擦双眼,但还是觉得这燃着的白烛是那样的刺眼,遂将眸光对准巫晋月,好像有个意思“我是不是可以先离开?反正今天是不可能换刹龙令的,此时顶多只能近观刹龙令的样子好进行仿制。” 巫晋月垂眸,示意她可以离开。 公仪无影以最优雅的姿态迅速退出大殿,刚出殿门,便感到一道目光让自己好不自在。悄悄瞟过去,见上官玉辰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正要走过去,袖子却被上官子然拉住。 “小风,不会是巫夫人的死让你伤心得看不清面前的大活人了吧?我就站在你身边,你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 公仪无影一愕,怎么迷糊成这个样子了?我好像真的没注意。抬首道:“这里白茫茫的一片,八哥你又穿一身白,我还以为是块白布挂在这里,真不好意思。” 上官子然嘴角微抽,“你辰哥的一道目光你都能感觉得到,我站在你身边居然像块白布,太伤八哥心了,八哥倒是想念你想念得快发狂了。” 上官玉辰耳聪目明,虽然八哥的声音并不很大,但是听得倒是十分清晰,脸一默,便走了过来。 公仪无影将八哥牵着自己衣袖的手改用另一只手牵起,道:“八哥不要这么取笑我了,其实我也是很想八哥的。可能是因为想念的原因,这相貌在自己面前也就变成个虚幻的影子了,八哥不能介意哦。”一脸真挚的笑容。 上官玉辰此时就像灌了一整坛陈年老醋,酸得眉毛眼睛全套在一起,一手拍在公仪无影牵着上官子然的手上,道:“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自己却将公仪无影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偷偷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又对上官子然道:“此处暗卫我已布置妥帖,八哥是不是要先去检查一下刹龙令?” 上官子然顿觉无,牵起旁边康香怡的手,道:“怡儿,我们也去吊唁一下巫夫人。” 公仪无影很小声地说:“八哥,大庭广众的,你可不能公然牵着宸王妃啊。” 一句话竟将上官玉辰和上官子然两个人脸都说黑了。 上官子然觉得自己的脸正在发烧,松开康香怡,一个人默默往殿内而去。 康香怡转身,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上官玉辰抬睫看向公仪无影,目光软软的,口气不冷不热,语气莫名,“你是不满宸王妃,还是吃康香怡的醋?” 公仪无影瞪他,不悦道:“王爷是不是还剩下半坛醋没喝完,指望风宁来和你一起干?” 第611章 你是我的底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闻言,上官玉辰愕然,似乎觉得很无辜,难不成是我在吃干醋?还剩半坛? 手被重重地甩开。 便见风宁赌气似的转身,方向似乎是朝后苑而去。 公仪无影只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冷静一下而已,想也不想就准备往后苑而去,那里与前院隔开,静得让人心慌。 这不断的哀乐让人心更感烦乱不堪。 她脚步加快,此时的御魂教比想象里热闹太多了。 不知是不是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到了去后苑必经的九宫迷魂阵前,公仪无影突然意识到什么,眸光一顿,转身便寻找上官玉辰的身影。若是让辰哥发现我能那么轻松走过九宫迷魂阵,后果不堪设想, 她抬首,果见他自不远处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一步三顿,闲庭信步,仿佛欣赏风景一般。 看不出辰哥现在竟还有如此闲情雅致,想到自己莫名地心乱如麻,气愤得不行,区别要不要这么大? 她遂向一侧转过去,绕开九宫迷魂阵,绕着绕着,又到了那满是鲜花的上院庭院中了。 看着簇锦般的花海,她突地转过头,正要说一句“我想休息了。”,但话未能吐出,猝不及防,目光正对上上官玉辰的眼睛。 什么时候离我这么近了? 四目相对,感到那炽热的眸光里,有一丝刺穿人心的犀利,公仪无影下意识想逃,却避不开他的目光。 忽然便被握住了肩,不由自主被拽进怀里,不等她有片刻反应,他已吻上她的唇。 一阵清风吹来,花香盖满天地,飘起的花絮像轻巧的小蝶,点点滴滴,飞舞在两人身侧。像遥远而芬芳的记忆,伴随着似乎清醒的酒香,沉醉着…… 良久,上官玉辰放开环住她的双臂,柔声道:“风宁,真的是你。” 公仪无影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是还是忍不住道:“辰哥,你就这么固执,偏要断袖?” “我只想肯定是你,只要你也有心,一切都不重要。”上官玉辰懒懒地道。 公仪无影瞪着大眼睛,凝视着他的双眸,虽目光炯炯,却仿佛无边暗夜,深不可测。 “风宁,辰哥不会连自己身边的人都认不清楚。”他将身子僵直,声音变得极缓,“辰哥长这么大,从未真正在乎过谁,更没有与人计较过什么。但辰哥也是有底线的,若有人非要踩,那他就要付出代价。记住,辰哥的底线便是你。” 他的吻温柔热烈,融化她身上的每一寸。缓缓有力的语,却让人不由得一阵心悸。 好久好久,仿佛从未见过他的目光如此温柔凝睇,也没有听过他如此温柔霸道的言语。 “风宁,我从未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但是希望你远离伤害。无论发生什么事,有辰哥在,不要想着离开或逃避。” 公仪无影听着,总觉得会不会与晋哥有关系?从辰哥字里行间,好像看出某些端倪,难道这次故意调出刹龙令,就是为了教训晋哥? 第612章 常见现象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抬了抬睫,道:“辰哥说的好像我要离开似的,我不是好好的,谁触到你的底线了?谁敢欺负你宸王的人?难不成世上又多了一个断袖的?” 上官玉辰嘴角浮起笑意,道:“这世上正常男子碰上你,断袖便不会是怪癖了,它会是世上最常见的现象。”顿了顿,忽然问出一句:“这世上可有男子碰见你真把你当男子看的?不知道公仪无影看见你会怎样?”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你说的是不是柳蓝战王公仪无影?” “除了那个戴面具的娘娘腔取这么霸气个名字,还会有谁?长得像个娘娘腔,偏偏要取个三头六臂的名字,还无影。”上官玉辰一脸不屑。 公仪无影:“……”本王是不是把你推到茅坑了?嘴巴这么臭。自己不知在吃谁的飞醋,居然又扯到千里之外的柳蓝战王。终于忍不住说出一句:“想不到战神宸王这么霸气的名号,竟然有一个那么娘娘腔的名字,还玉辰,干嘛不叫玉神娘娘?”以牙还牙。 上官玉辰一脸莫名,哭笑不得,道:“风宁,你口里喊辰哥,心里不会叫辰姐吧,难怪你总是胡扯本王断袖。”真是这公仪无影的一根毛都碰不得,看那个影卫易宇也是只要对公仪无影稍有冒犯,就是一副……好像那个娘娘腔真是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公仪无影到底从哪里搜罗到这些忠心至极的人才? “辰哥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可别把风宁弄邪了。” “昨晚倒真没有睡,想到有风宁在身边,便精神特爽。”上官玉辰说此话时,仿佛有些无精打采了,“辰哥是不是也改个有精神点的名字?” “辰哥到底想说什么?不会站在这里纠结这个名字吧?”公仪无影一脸无语。 “你对我八哥……”上官玉辰轻咳一声,“的名字,有什么想法?” 公仪无影嘴角连抽数下,道:“这种问题应该问他的爹娘。”旋即戏谑道:“难道辰哥对你八哥的名字有什么意见?不如将八哥找来,一起讨论一下。” “八哥与康香怡什么都讨论完了,不用我们操心,我总觉得我和你站在一起应该讨论的是我和你的事。” “断袖的事?断袖的事还能讨论的?难道想天下皆知?你宸王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毫不思索便能拿出代表天宸皇帝的信物。” “刹龙令若不为你,我怎会拿出?再说刹龙令不是你让我拿出的?” 公仪无影疑惑,“我什么时候让你拿出刹龙令了?” “难道不是你向巫夫人承诺?”上官玉辰眸光幽深些。 公仪无影迅速思索,难道晋哥让辰哥拿出刹龙令是扯我的由头?辰哥难道是为我拿出的刹龙令?不是说刹龙令既是为了缓解月乌族与天宸的矛盾,更是为了让打刹龙令主意的人陷入困境吗? 那自然沉思的表情一丝不落的落到上官玉辰眼里,他看着她问:“你和巫夫人的谈话,不觉得会有人听见吗?” 第613章 风宁真的很无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怔愣许久,难道那天晋哥要我和他对台词竟是为了故意让人听见?听见的到底是谁?抬首却见上官玉辰如黑曜石般的眼眸眸光深邃,心下一紧,心虚地问道:“辰哥可觉得巫夫人与风宁有许多相似?” “岂止相似?简直不分彼此。有时候甚至觉得巫夫人比风宁更像风宁,比如她女子形态身着女装,她的眼泪比风宁更加真切。”上官玉辰眸光柔柔,语音暖暖。 平七忍不敢说本王非礼巫夫人,却将此事告诉了八哥,难道我竟如此好糊弄不成?居然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分不清楚,醉酒又不止一次。 就凭此点便可断定此药丸是故意置于她手,风宁的医术来自武林医术世家,对此药丸药性必定通懂,原来风宁亦舍不得这份感情,当时差点怀疑此药来自公仪世家。 这个小女人死活不承认自己是女子,到底是不是和公仪无影有关系?而此次的巫夫人事件,始作俑者分明就知道风宁与柳蓝的联系,这一环接一环的计策却是要刹龙令出。 本王就是要看看,他到底要整出什么妖怪?就算引出皇兄,本王也要让他知道什么不能碰。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更加温柔。 尽管如此,公仪无影眸色依然显得零碎杂乱,额头隐现冷汗。 不会是哪个环节漏了破绽吧?如果辰哥知道我是巫夫人,会不会打死我?居然让他蒙在鼓里被骗了这么久。辰哥和晋哥如果打起来,那可真不是小事,八哥会不会调和? 上官玉辰看着风宁惊恐的样子,想到寝殿突兀又可笑的吻,轻轻将公仪无影拉入怀中,“平时不是自信满满,嘴巴又凶,辰哥一句,你顶十句,这会可是被我揪到小辫子?瞧你吓的。”不就是后山被我看见你女装的样子?你是女子被我知道又怎样?你若心有顾忌不愿意承认,难道辰哥还会吃掉你? 公仪无影突然抬首,目光清怜,软软说出一句:“辰哥以后说十句,我也不顶一句,如果发现幺蛾子,能不能不要责怪风宁?风宁真的很无辜。”想我一代战王现在不认错也不行了,都快成软脚虾了,这一句接一句也不说清楚,想象的空间太大了。 “如果我要整公仪无影呢?”上官玉辰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公仪无影哭笑不得,你要整我,我还能跟你说好话?看这样子,你是跟公仪无影杠上了。不会怀疑这次事件是柳蓝战王和晋哥勾结在一起吧?想想确实有可能。但是,事实也是不可否认的。终于道:“这关柳蓝战王什么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吗?我怎么觉得一步就到了。”上官玉辰笑着说。 你在船上受伤时,本王威胁杨继风,杨继风尚还没反应,倒是你比较激动,第一句话就是与柳蓝何关,分明就是在护着柳蓝。而你驾驭踏云,马战术卓绝,显然就是军场中人。何况此次事件居然惊动了公仪无影的贴身影卫出动,战王的贴身影卫岂是任何人都能使动的?不与公仪无影有关才怪。 第614章 他是你的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吗?我怎么觉得一步就到了。”上官玉辰笑着说。 你在船上受伤时,本王威胁杨继风,杨继风尚还没反应,倒是你比较激动,第一句话就是与柳蓝何关,分明就是在护着柳蓝。而你驾驭踏云,马战术卓绝,显然就是军场中人。何况此次事件居然惊动了公仪无影的贴身影卫出动,战王的贴身影卫岂是任何人都能使动的?不与公仪无影有关才怪。 离开云安湖时,风宁是自己上的船,也就是说她是自愿的。谁能让她自愿上船?巫晋月如何能够控制风宁?许多事情都能证明风宁是柳蓝战王安插到我身边的人。但公仪无影将风宁派到我身边是何用意?难道只是为了牵动我的心绪?这个想法会不会太幼稚? 公仪无影最重视的也就是他镇守的天启阵,难道世上还有谁能想到数里之外的钜子山能够有克制天启阵的阵法?就算能想到,世上又岂还有谁能看懂这阵法? 眸光深邃,偷偷抬睫瞟了一眼风宁。 见她也是沉思状态。 疑惑虽多,却不敢问。 如果我捅穿这件事,风宁会不会进退两难,离我而去? 刹龙令除了是绞杀令,更是开启映月山庄秘密的钥匙。巫晋月一直都对映月山庄虎视眈眈,此次竟意料之外地并不要映月山庄而要刹龙令,究竟意欲何为? 据闻御魂教易容术天下无双,所谓的巫夫人想必根本就是巫晋月仿造风宁一手塑造的人物。风宁最初深中幽尾毒倒在映月山庄,幕后之人舍巫晋月不做第二人想。想就在我替风宁拔毒之时起,巫晋月看出风宁在我心中的不一般,为了得到刹龙令布下这个局。 早在八哥与康香怡来时就有绑架康香怡事件,与他脱不了干系。 唯一想不透的是公仪无影如何会与巫晋月联系在一起?杨兵管的公子杨继风,杨继风受巫晋月的控制,而杨兵管又是公仪无影的人,不知道这可否联系到一起? 不管是谁,只要是利用风宁,本王都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公仪无影也在沉思,他不是将矛头对准晋哥吗?怎么拐弯抹角居然拐到了柳蓝战王身上?不要把矛头对错了方向,插马头插到马屁股上,到时候反挨回马一枪,要刹龙令的可是另有其人。实在想不明白,终于忍不住问:“柳蓝战王要你出刹龙令干什么?难道觊觎你这一吊铜钱?” “要刹龙令的人本王要整,伤你的人本王更要整。”上官玉辰幽幽道。 “要刹龙令的人不是柳蓝战王,伤我的人不是公仪无影。辰哥不会是想破天启阵,所以为自己的战争寻找一个理由吧?未免太牵强了点。辰哥不觉得这种武断跋扈嚣张无理荒唐无聊脑子有毛病的行为,比断袖这种怪癖对辰哥的声名影响更深远辽阔,耸人听闻?”公仪无影一口气渲染完。 上官玉辰惊讶地瞪大双眼,环着公仪无影的手臂微微颤抖,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这还幸亏是我说十句,你也不顶一句。如果要是顶的话,我现在是不是要被你顶上天了?实在忍不住,带了一丝质问道:“公仪无影是你的谁?你这么护着他。”目光冷了一些,神色倏地莫测。 公仪无影见他这样的神色,心下一凛,旋即平静道:“她是我最钦佩的战场英雄,辰哥知道的。若要说她是我的谁,那她就是我的人生梦想。难道辰哥不觉得我更护着你?”真打起来你未必是她的对手,两败俱伤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上官玉辰突然将她环得很紧,语气硬邦邦的,似乎咬着牙,“你护着我?难不成你认为本王整他反倒会自己吃亏?” 第615章 两手准备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突然将她环得很紧,语气硬邦邦的,似乎咬着牙,“你护着我?难不成你认为本王整他反倒会自己吃亏?” “没这个意思,只是不想看到不愿看到的事情。” “他是你的梦想,那辰哥是你的什么?” “辰哥是我人生的终点。” 上官玉辰心情突然轻松愉悦很多,此意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和她终老?旋即问:“梦想与终点,哪个重要?”声音变得柔柔轻轻,像呢喃细语,生怕惊扰了自己那个想法。 “两个都很重要,唯一的区别就是梦想是做梦,美妙。终点是现实,残酷。”公仪无影口里答着。我是不是语言的天才?辰哥现在该跳脚了吧,谁叫你老是争对公仪无影?莫名其妙,又没得罪你。 果然,上官玉辰苦笑,而且还特别无奈。 “和辰哥在一起怎么就残酷了?你不觉得我已经很迁就你了?” 好多事情我都是自己担待,不敢拆穿,也不拆穿。 一旦拆穿会不会真的很残酷? 心里总有一种很严重的疑惑与不安。 这么多年,不论在战场还是朝堂,一向自信,从没有拿不准的时候。独独在现在面对风宁时,总觉得握不住她的心。 分明感觉到风宁对自己的那种真心,但她会不会为了公仪无影留下的目的而放弃这份真心? 闭上眼,拳起袖里的手。 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破了天启阵。我要让风宁知道,只有我才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她最钦佩的战场英雄?我要让她这份钦佩灰飞烟灭。 风宁那么维护柳蓝,只要不是去毁坏柳蓝边防,而纯粹破阵与公仪无影较量一番。这样,风宁也不会怪自己吧。 上官玉辰想着,睁开眼,手握住公仪无影的肩膀,轻轻道:“御魂教的事,辰哥已经打点妥当。接下来的事,只要你不插手就行,辰哥不希望刹龙令的事再将你牵扯在内。辰哥还有公事要解决,已经耽误多日了。几日后,辰哥静待你安全回到身边。” 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辰哥先离开了。” 上官玉辰说完,不舍地转身离开。 公仪无影抬首看着他的背影,不用说,肯定是去检查钜子山第二期工程了。这还做两手准备呢,一手准备教训晋哥,一手准备狠整本王。 也不想想,晋哥现在是脱胎换骨,完全为你在着想。 而本王,怎么会愿意和你较量? 她摇了摇头,叹口气,往后苑而去,先睡一觉再说。 ………… 一阵风吹过,略感凉意。 公仪无影从房间出来,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后苑反正没人打搅。 她抬头看了看天,几片乌云飘过,天色变得乌蒙蒙的,沿路的假山亭好像昏黄许多,此时应该快到晚膳时间了。看样子,夜间可能会落雨。 离开后苑,突然觉得安静了很多。 难道辰哥一走,哀乐也停了?八哥还在,戏就收锣了不成? 正想着,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屁颠屁颠往大殿方向跑。公仪无影定睛一看,不是小七吗?他什么时候来的?这么急,不会是去见八哥吧? 第616章 吃小风的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走过去,伸出一只手。 平七忍正低着头向前俯冲,蓦一抬头,就见一只招停的手,惯性地向前冲了两步,紧急收步,口气中似乎有那么一丝惊喜:“小风,想不到在这碰见你,太好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在大殿半天怎么没见你在八哥身边?” “八哥有康小姐陪着,我在旁边站着,多无。” “这会你怎么知道康香怡不在八哥身边?你这么急不会是急着去用膳或者睡觉吧?”公仪无影打。 平七忍左顾右盼,似乎不想回答。 公仪无影心头一动,小七一直跟随八哥,肯定是八哥派他去干什么事,难不成这件事不想让我知道?小七的嘴巴紧,但是容易将话逗出来。 于是,她故意眉头一皱,噘着嘴道:“今天在大殿里,辰哥和八哥好像有一点相互针对,肯定是八哥有什么事瞒着辰哥了。哎,既然如此,你去找八哥吧,我也懒得费脑筋打听了。” “不是不是。”平七忍立马道,“他们不是针对,只不过宸王有点醋火攻心。” “哦,原来辰哥看到宸王妃和八哥在一起,吃醋了,我说呢。” “不是不是。”平七忍忙忙摆手,“宸王怎么会吃康小姐的醋?他要吃也是吃……”偷偷瞟了公仪无影一眼,“吃小风的醋。” “这关我什么事?在他们眼里,我可还是一个男子。他们吃什么飞醋?比断袖?” “不就是巫夫人的死,八哥太伤心了。宸王说了一句巫夫人不是风宁,岂料八哥伤心地失了神智,居然跑出一句小风与巫夫人太像,难保她们不是同一人。” 公仪无影心里一惊,难怪辰哥上御魂教说了那么多奇怪话。 只听平七忍又道:“八哥认人一向很准,那天一眼就认出巫晋月身边的巫夫人就是小风你,事实也证明那天的巫夫人真是小风。所以看到巫夫人自尽,八哥一直魂不守舍。八哥一向重情重义,但对小风你一直都是兄弟之情。就算八哥对你有异样之情,他也不会有插足的心思。因为君子不夺人所好,何况那人是他的亲弟弟。宸王针对八哥,其实与小风你有很大关系。” 公仪无影轻轻抬睫看着平七忍,“小七什么时候会这样分析了?凭什么辰哥针对八哥关我的事?责任怎么到我身上了?我一直都是将八哥当哥哥的。” “那你叫宸王是辰哥,却是把他当什么?会不会是跟八哥一样,也当哥哥?” 公仪无影默然,应该是不一样,总觉得我和辰哥好像是不分彼此的那一种。遂道:“你都还未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平七忍情绪好像被打开了,突然记起小风问他为什么知道康小姐现在不在八哥身边,想也不想就道:“我今天可是跟了康香怡一整天,她离开八哥就在御魂教放了信鸽。很奇怪,她怎么知道御魂教的信鸽在哪里?她好像对御魂教很熟悉。而且我还听到她与一个御魂教教众说了个什么,九宫迷魂阵,三更时分。” 公仪无影闻言沉思。 第617章 脸皮薄比针尖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平七忍见她不语,急道:“我已经回答你了,你该告诉我了。” “这很重要吗?瞧你这个急样,又不关你甚事。” “八哥对我说,宸王一直都很自信,却唯独对你小风小心翼翼。宸王拿不准你,只好对与你有关的事都产生疑惑,可又不敢随便开口问,总怕其中有什么不可挑明的事。宸王太在乎你,这次因为你的失踪,宸王一点都不像我们见过的那个战神王爷,他的自信在你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公仪无影的心口像被狠狠敲击着,却不露声色轻描淡写地问:“这是八哥对你说的?” “八哥很重兄弟之情,尤其对宸王,而且八哥也很关心你。所以你和宸王之间,八哥看的很清楚。宸王此次来御魂教,我听八哥说连他的贴身影卫都已经在御魂教伏下。这一次宸王是真的动怒了,谁伤你小风,恐怕他的命也不长了。” 说着,平七忍似乎含了怒火。 “和宸王你到底有什么不可挑明的事?不就是个女子身份。你为什么不挑明算了?宸王就因为你不肯承认女子身份,总觉得抓不住你的心,现在搞得八哥都不自在了。宸王此人什么都好,就是少年成王,心高气傲,脸皮比针尖还薄。万一他贸贸然将你当成女子,要与你发生个什么被拒绝了。依他的个性,天都要塌了。” 公仪无影愣着眼,嘴角直抽,居然在小七面前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话是谁说的?是你?八哥?还是辰哥他自己?”要不要这么夸张?我怎么不觉得他脸皮薄?以前还要借酒壮胆,现在大白天就敢吻我了。 想着,脸不自觉地红了。 还脸皮薄,想发生个什么?假若我尚是男子,两人相处还自然一些。若我真穿着女装,想想…… 平七忍看小风的脸无缘无故红了,遂小声道:“小风,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但你听了千万不要责怪宸王或告诉宸王。” 公仪无影又一愣,抬首,“啥事?”可不要让我再受惊了。 “之前在云安后山,宸王非礼巫夫人那件事你是知道的,但是宸王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不是你。你不要责怪宸王,宸王实在是太想你了。我不敢告诉宸王那天晚上不是你,但我实在忍不住告诉八哥了。” 公仪无影本来听小七的话注意力出奇地集中,乍闻此言,旋即反问:“你怎么知道那天晚上云安后山上和辰哥在一起的是巫夫人?这谁告诉你的?” 平七忍脸一红,“那天,你和巫夫人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公仪无影终于恍然,难怪辰哥说巫夫人比我更像风宁,小七将那天听到的话一字不落告诉八哥,不就是等于告诉了辰哥?辰哥是什么人啊?他会相信那天晚上与他相见的是巫夫人?他分明就肯定那晚的人是我,这可真是弄巧反拙。 仅凭此点便可断定那日的巫夫人与风宁说的是假话,布的是局。 第618章 这下热闹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终于恍然,难怪辰哥说巫夫人比我更像风宁,小七将那天听到的话一字不落告诉八哥,不就是等于告诉了辰哥?辰哥是什么人啊?他会相信那天晚上与他相见的是巫夫人?他分明就肯定那晚的人是我,这可真是弄巧反拙。 仅凭此点便可断定那日的巫夫人与风宁说的是假话,布的是局。 如今风宁与巫夫人已经是同流合污,巫夫人是巫晋月的夫人,而意外地又将柳蓝战王拉下了水。现在终于热闹了,难怪辰哥要一手教训巫晋月,一手打击柳蓝战王。 万不得已,恐怕要老实交代了。唯一的,却不能让晋哥背上拐劫风宁的事。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纷乱的情绪全部压下。 如果辰哥问起……我与巫夫人确实是同流合污,但晋哥是不知道的。声明自己没有恶意,而且是为国分忧。此次进入柳蓝水域,其实是杨继风一手策划。至于这柳蓝战王,反正八哥辰哥都认定我是她派来的,将罪责全推在她身上好了,反正辰哥也不会真跑到柳蓝去把本王给宰了。 风突然大了点,乌云片片,好像要落雨了。 公仪无影看看天,道:“跟你谈了这么久,还没用晚膳呢,不如我们一起去用膳吧。” 平七忍立即道:“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将康小姐的行动报告给八哥,不耽误你了。” “八哥怎么会要你去注意那个宸王妃?不会是辰哥反悔,要与宸王妃吧?”如果辰哥在此听到此话,不知是个什么表情? 公仪无影轻轻将舌头吐了一下。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这么胡说?这话无论八哥或宸王谁听到,都要揍你一顿。”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注意康香怡?” 平七忍无奈地摇摇头,“看样子,我不说你不会让我走了。”顿了顿,道:“自从巫夫人事件发生之后,八哥说康小姐的行为十分古怪。一反平时沉默寡言,好像心情十分愉悦。而且这次来御魂教居然是好说歹说,缠着八哥要随着的。要知道,平常一起出门都是八哥哄着或者强要她跟着的。巫夫人的意外,八哥伤心地不行,她却高兴地要死。而宸王早就觉得康小姐行为古怪,曾多次提醒八哥注意康小姐。这次太奇怪了,八哥就想看看巫夫人与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公仪无影无语,其实自己有一种直觉,很久之前就觉得康香怡对晋哥是不一般的。八哥是不是有所察觉?遂道:“那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除了你告诉我的,她放了信鸽,还有今天三更……”会不会是幽会晋哥? 平七忍摊摊手,“没有。恐怕只能到此为止,她毕竟是八哥的心上人,又是女子,我怎么能三更半夜还跟着?而且她说的那个地方我也不知道。” 他突然将公仪无影瞟着,两眼放光。 “其实我觉得小风很胜任,最多发现什么了,功劳算你的。” “我不要功劳,但是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我替你跟踪康香怡。八哥也不行,辰哥更加不行。”公仪无影总觉得很有必要去了解一下这其中,说不定此次刹龙令出与康香怡也有很大关系,好像自己才到辰哥身边时就有绑架宸王妃引刹龙令的事。 自己可就是在那一次看到放在刹龙令下的钜子山工程总观图。 第619章 太有面子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整日并未进食,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此时肚子早已饿了,但见小七一副寻找八哥的急样子,遂道:“我和你一起去找八哥吧,我毕竟在这里待了几日,熟悉地理些。” “你肚子不饿?”平七忍关切。 “不如我们去正殿旁的偏厅去,说不定八哥在那里用膳也未可知。”八哥不会离刹龙令很远,而刹龙令就置放在正殿内。 两人边走边谈,果然到偏厅时,便见门口守了御魂教教众和几个士兵。 公仪无影上前问:“八王爷可在内?” “八王爷正在厅内用膳。”一名士兵答。 “麻烦通传一声,风宁求见。” 不多久,士兵来传::“请进。” 公仪无影和平七忍走进殿内,便见上官子然和巫晋月两人对座条桌首,康香怡坐在上官子然身边,却正对着巫晋月。许是八王爷身份高了,竟是巫晋月亲自作陪。 见公仪无影进来,上官子然和巫晋月竟同时站了起来。 跟随的平七忍局促不安,这如何担当得起?一个王爷,一个教主。 “小风,还没用膳吧?坐八哥身边来。” “风宁,坐我这边吧,反正我夫人的位置空下了。” 说这话不要紧,关键是上官子然和巫晋月同时站起来,同时说的。 平七忍见小风怔愣在原地,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道:“小七跟着你混。”太有面子了,八哥想小风坐在身边还情有可原,这巫晋月居然搞出一句我夫人的位置空下了,何解?若是宸王在,是不是要说小厮是本王的,还轮不到跟着你们混吃混喝?醋火恐怕要烧焦整个御魂教了。 一脸钦佩,虽然只是看着小风的背影。小厮能混成这个样子,太不简单了。 公仪无影见到食物肚子更饿,却不得不装作没有食欲的样子,走近道:“风宁不饿,只是小七有急事寻八哥,如今已经寻到,风宁不打扰了。”企图撤离。 “小风,香怡也要离开,既然小七有事要禀,便不打搅八爷了。”一旁沉默的康香怡开口。 公仪无影目光看向她,只见她身着白色的新罗裙,翩翩离开座位时,宛如一只出尘的白鸟,轻盈而惹眼,偏又适合场景。 淡淡吐出两个字:“一起。”你是饱的,我是饿的,我还要去找食物。 上官子然抬睫看了看康香怡,眸子映衬着烛光,让人觉得眸光难测,又将目光转向公仪无影。 他从座位上离开,走到公仪无影身边,轻声道:“不要有太多心事了,早些休息。”不经意却温暖地拍了拍她的肩,又对她身后的平七忍道:“小七,我们到大殿去。”转身,和小七一起离开偏厅。 巫晋月神色不变,目光却从未离开公仪无影的脸,仿佛很自然地道:“若是饿了,便叫人送些食物到你房间去。”瞟了一眼旁边的康香怡,不露声色地在从她们面前先离开了。 公仪无影重新将康香怡打量一番,心里算计着,先填饱肚子。三更后,九宫迷魂阵,你到底要干什么? 第620章 自作多情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三更时分,天色黑沉,清风夹着细雨,天气已经偏凉。 因办丧礼情况特殊,九宫迷魂阵四周接近大殿处灯火通明,使得阵内影影驳驳。 公仪无影换了一身黑衣,算计好方位,隐在假山丛中。这不露痕迹的清风和无声的细雨却刚好掩盖自己的呼吸。 那袭白罗裙的影子,在隐见灯火的漆黑夜里,以公仪无影的目力却也能清楚地判断,那影子便是康香怡。 公仪无影此刻最想知道的,来见康香怡的到底是不是晋哥?却不知自己基于什么心理。似是关心八哥,又似好奇晋哥。 一阵清风吹过,似有一股好闻的熏香气飘来。 公仪无影不用去看,不用去猜,这熟悉的熏香,除了他还有谁? “我知道你会来的。”女子的声音夹了一丝欣喜。 “你来御魂教干什么?可是嫌事情不够复杂?”不耐的声音,略显冷淡。 “我已飞鸽传书皇上,告知刹龙令已出。” “不经过本尊,你将刹龙令出的事告诉你的主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尊?”语中明显有怒火喷出。 “你我的任务,不就是为了让刹龙令出?如果让宸王的传书先到皇宫,你的一番心思岂不被动?”康香怡轻轻道。 “本尊有什么心思?康香怡,你是什么身份?敢揣度本尊?”巫晋月声线极寒,“你想让皇帝知道此事,你知不知道你闯下什么大祸?” “我只知道皇上答应过香怡,只要能收回刹龙令,就会撤掉那张没有传下的为我与宸王赐婚的圣旨并为我与晋哥你赐婚。” 康香怡说着,垂下头,脸上的红晕隐匿在夜色下,但羞羞答答的语言却让无影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没有你说的这层意思,也许本尊对你还没有这么讨厌。赐婚?本尊的婚事还由不得谁来做主。”除非我母亲在世。顿了顿,一种极端鄙视,寒入心扉的声音道:“本尊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到晋哥二字,世上除了她以外,不允许有第二个女子这样叫我。” “你说的她,不会是宸王的小厮吧?” 安静了很久。 不允许第二个女子叫他晋哥?公仪无影心突了一下。 康香怡缓声打破沉寂:“宸王替风宁解了幽尾毒,在风宁心里便有了不可抹去的恩情,这是你将宸王放进风宁心里。而后来你故意将幽尾解丹的事告诉风宁,本意是为了让宸王感激风宁而将风宁视为知己。正如你愿,宸王对风宁珍视有加。我本以为你将自己的夫人女扮男装化名风宁放在宸王身边便是为了勾引宸王,而你又控制风宁,从而掣肘宸王,却不料你早有计谋,竟是一环扣一环的将刹龙令出在你御魂教。” 数声冷笑后,一个自嘲的声音传来。 “是我自作聪明,亲手将宸王送进自己心爱的女人心里。早知今日,哪来这么多故事?” “早在那日御魂教前,你出手打伤我,口出风宁不是任何人的棋子时,其实我已心灰意冷,只想安安静静陪着八爷,以为可以忘了你,可以淡淡地从容面对。可是巫夫人的死让我看到了希望,让我沉寂的心再度为你而浮动,你让刹龙令出难道没有一丝是为了我着想吗?” 冷哼一声。“自作多情。” 第621章 他叫我什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冷哼一声。“自作多情。” “早在四年前,我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那个足智多谋的翩翩少年,云淡风轻,不露声色地便打败了我的师父。那时,他抚着我的脸,对我说,跟着这样一个师父,哪怕以后只是被利用,也不过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不如跟着我。他看着我笑,那样迷惑着我。从那以后,我的那颗心便随在他的身上了。四年后,我之所以会以所谓的准宸王妃身份来到云安,却是为了来到他的家乡,和他一起合作引出刹龙令,只是为了能够真正地随着他。” 她不再是那个沉默的大家闺秀,而是个有着强烈感情的女人了。 巫晋月神色毫无波动,声线冰凉,透着丝丝寒气:“你知不知道刹龙令出容不得半分闪失?你将信鸽放出,已是替你主子夺得了刹龙令。单凭此点,本尊现在就算要了你的命也不为过。” 说完,恨恨的身影准备离开。 眼下必须抓紧时间,尽快将事情办完。 曾经认为云安是我的天下,就算有人要争要夺,也没有人能从我的手里将她抢走。可为什么自己用尽了心机,却似乎没有任何外来力量便失去了她? 映月山庄不是我的,她,也将不再是我的。 喜欢一旦深入骨髓,放手谈何容易?可自己的身份,武功,毒术,易容,哪一样不来自母亲?原本卑贱的不值一提,如今却是高高在上的御魂教教主。振臂一呼,便是不封而自王的云安之主。 睁开眼睛,随处可见母亲那双怜爱无私的眸。 然而,闭上眼,她却会毫无征兆地闯入自己的梦。 不止一次告诫自己,她的心在母亲的亲子那里,却无法阻拦自己的心留在了她那里。 巫晋月抬步欲离。 “你就这么走了?皇上也承诺过你,只要刹龙令出,你就是云安王,映月山庄也将是你的囊中之物,难道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康香怡在他身后道。 云安王?落雨夹着凉风,公仪无影感到丝丝寒意。 原来刹龙令出会让天宸皇帝得到刹龙令,牵制辰哥,而晋哥会成为云安王。难怪他不要映月山庄,原来刹龙令出,映月山庄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 无影从假山边走了出来。 巫晋月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敲击了一下,“风宁。”身形轻轻一掠,来到她身边。 公仪无影无影退后,再退后,顿了顿身子,然后就要一言不发地离开。 “你听我说,你相信我,影儿。”巫晋月拧住公仪无影的臂,口不择言地叫道。 公仪无影蓦地一怔,他叫我什么?看了他身后的康香怡一眼,此刻什么话也不敢乱说了。 她狠狠甩开他的手,落荒似地消失。 巫晋月就要抬步追上,身子却被一个柔软的身子抱住。 冷声低喝:“放手,你知不知耻?” “不放。”康香怡抱得越发紧了,“你已经将风宁送给了宸王,追不回来了。” 第622章 该死心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不放。”康香怡抱得越发紧了,“你已经将风宁送给了宸王,追不回来了。” 巫晋月闻言怒火中烧,内力一震。康香怡抱着的两臂被震松,巫晋月双手随即在她面门一挥。 康香怡顿时萎靡倒在地上,面色苍白,五官因痛苦扭在一起,气息不匀,虚弱道:“巫教主,你太……太狠了,我做错了什么?竟……将我体内离心杀的毒引发。呵……呵……我真是自作自受,想当初为了让你完全相信我,我自愿服了你的离心杀,受……受你控制。” “你既知是自作自受,现在又何必说出来?你明知自己是颗受人利用的棋子,又有什么资格来责备控制你的人?你终究没有经过本尊的允许,私自将刹龙令出的消息提前传给皇帝。”声音冷漠至极。 “宸王此次调来御魂教的侍卫可并不是普通侍卫,其中甚至还有他的贴身影卫,哪一个武功不是绝顶?你费尽心思,将刹龙令调到所谓的巫夫人灵前,不会真的是让它摆放七日吧?宸王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你跳进去,恐怕你没命拿到刹龙令。”康香怡声音时急时缓,却是一口气说完。 “这与你都没有关系。”声音依然冷冷。 “刹龙令既出,定不会让它如此安然收回。依你我的力量,根本无法顺利取走刹龙令,就算取走也逃不出宸王手心,不如让皇上以其他理由收回刹龙令,任务也算……算完成了。” 巫晋月冷笑道:“那你也该死心了,你我此生都不可能有交集。” “既然该死心了,不如请巫教主现在就处死我好了,死在你的手上,我并无怨言。” “你以为本尊不敢杀你?只不过给八王爷几分薄面。”巫晋月说着,从袖里拿出两颗药丸,捏住康香怡的下巴塞进她的嘴里,“离心杀只要一次服两颗解药便可完全解去,本尊要的并不是一颗需用毒控制的忠心棋子。” 他将康香怡从地上提起,冷声警告:“本尊不希望风宁与巫夫人有其他的传闻出现,不杀你,是因为暂时还相信你,好自为之吧。” 话落,巫晋月消失在黑夜中。 ………… 公仪无影一路到了御魂教主殿前,被数名侍卫拦住去路。 其中一名侍卫道:“除御魂教教主外,其他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入大殿。” “我是风宁,我要见八王爷。”我一定要告诉八哥殿内有密道,要小心刹龙令被调包。 公仪无影心痛,想不到晋哥居然利用我引刹龙令出。 那名侍卫道:“八王爷亲自守护刹龙令,任何人也不会相见。” “风宁有要事相告,若刹龙令有何闪失,你担待得起吗?” 侍卫一动不动,对她的话恍若未闻,依然一副冷硬的样子拦在她前面。 公仪无影恨不得两掌将侍卫拍到一边去,却忍下了,很想八哥出来一下,但又想到现在夜已深,八哥定是歇了,于是自己也是强硬地站在原地不离开。 从暗处走来一容色清俊,清冽如剑的男子。 第623章 不懂变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凝眉,难道这就是辰哥的贴身影卫? 男子走近,冷冷道:“既是风宁,请速速离开,不要逼在下出手。” 公仪无影本来就在气头上,见来人态度傲慢,语言有争对性,愈发恼火,冷声问:“你是谁?你凭什么吩咐我离开?” 来人冷冷道:“王爷严令,风宁不得靠近大殿,不得接近八王爷,更不得手碰刹龙令。总之与刹龙令有关的人和事,风宁必须完全隔离开,请你不要为难我等。” 辰哥怎么会这样对我?难道他怀疑我对刹龙令不轨?公仪无影更感郁气难消,遂在殿外大喊:“八哥,八哥,风宁有事相告。” 男子一怒,手中鞭子一甩,公仪无影闪开,鞭子便砸在她脚边,面前石板地裂开。 “你若还在此纠缠,休怪在下鞭子不认人。”男子声音带了浓重的警告。 公仪无影正愁有气没处发,居然用了内力,此鞭若打在人身上,岂不非死即残?本王倒要看看你有多嚣张。 她瞬间从一旁侍卫手里夺过一柄长剑,怒道:“看你如此嚣张,就让风宁领教你两招。”辰哥尚且不舍伤我,看你这小小影卫敢拿我如何? “这可是你要领教,挨了鞭子可不许向王爷打小报告。” 公仪无影听到此话,更加有恃无恐,举剑就刺。 哪里知道,上官玉辰这影卫来自军队,根本不懂见风使舵,只知严守命令,完全不知变通。 她的剑法奥妙清灵,但毕竟少了内力,缺乏杀气和凌厉。 猝不及防,背上蓦地传来火辣的疼痛,裂开的衣口渗出血迹。公仪无影登时怒火更盛,本王非要将你刺个窟窿。 举剑再刺,冷不丁又一鞭挨在身上。 公仪无影越战越勇,一鞭又一鞭,身上血迹斑斑,没有内力的她此刻脸色苍白,却还是一脸倔强。 尾随而来的巫晋月惊得目瞪口呆,冲上去就是一掌,男子却敏捷地闪了开。 “岂有此理,你居然敢在我御魂教内伤我御魂教的客人。”巫晋月冷冷道,看着外衣血迹斑斑的公仪无影心疼不已,想是她心里难过竟失水准,与一个小影卫越斗越牛,也不想想自己将内力封了,皮肉之苦挨得真是冤枉,却又是因为我。 又听男子道:“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御魂教巫教主?在下是宸王影卫雷必力,在下并非有意伤他,是风小兄弟自己要讨教。我们只是切磋切磋,巫教主不必动怒。” 巫晋月眼角抽动,宸王真是会用人,居然找了一个外表清俊,却如此莽撞的人守在殿外。若非此人性格如此耿直莽撞,他的手下谁敢这样责打风宁?恐怕只有这丝毫不懂人情变通的人才能让刹龙令与风宁隔绝关系。也不想想若是宸王知道此事,这鞭子会不会加倍贴在自己身上。若此人是本尊手下,早命绝当场。 公仪无影看到巫晋月眼底流出的怜惜,又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跺了跺脚,对巫晋月怒道:“此次你要怎么死,风宁拦不住,也不想拦了。” 说完,公仪无影头也不回朝后苑奔去,身上的疼痛将心里的难受舒散不少,又闻身后有衣袂飘动的声音。 她知道,巫晋月跟上来了。 第624章 四仰八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一路跑到九宫迷魂阵中心,迎着风奔着,鞭裂的衣衫透着风,似有万千蝼蚁在啃咬,从未体现在身上的疼痛让她咬紧嘴唇。 她知道,打在自己身上的不是普通的皮鞭,而是影卫的武器,自己身上已多处皮开肉绽了。 蓦地抬首,便见巫晋月冷不防拦在她的前面。 “你走开,与你无话可说。” 巫晋月按了按鼻子,非但没有走开,反而离她更近了,手不自觉地将她裂开的外衫拢了拢,手上沾上血腥气,那黏黏糊糊的感觉,让他眼底眸光又阴又沉,口里却说道:“影儿这般生气,莫不是吃醋了?这倒让我好生惊喜。”语气中充满邪魅。 公仪无影正在气头上,也没注意到他唤出的称呼,冲口就道:“早知你居心不良,居然现在还在插科打诨扯开话题,我不要理你了。” 巫晋月温柔地抚了抚了她的伤口,轻轻道:“你不理我,我怎么办?可是委屈了?可是要我去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影卫?” 公仪无影因伤口的疼痛本已将心里的难受疏散不少,陡然听到这话,一下子紧紧拽住巫晋月的衣袖,一手狠狠打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咬牙道:“你们一个两个都太可恨了,一个利用我讨出刹龙令,另一个却要利用刹龙令要整惨讨要刹龙令的人,让我夹在中间,好为难。现在倒好,你利用完了,辰哥现在也不知安了什么心思,他的影卫也都这样严厉了。若不是怀疑,若不是他授意,他的影卫怎么可能……”说着说着,越来越委屈。 巫晋月抓紧她殴打自己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道:“你可是听到我和康香怡的谈话心里难受,才想去找你八哥诉说的?” 公仪无影此刻身上火辣辣的疼,但听巫晋月这样一说,却没好气道:“我为什么要心里难受?才不是为你。风宁是想去揭露你的阴谋,可辰哥却不让风宁见八哥了,风宁是自己一根筋没搭对去找的一顿抽。” 话音刚落,巫晋月酸溜溜地道:“影儿,你就这么护着你辰哥,连顿鞭子也不放过?你此时的委屈可是要记到宸王头上的。” 公仪无影心里正颓丧,也不知自己在想甚,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目光一沉,问道:“你叫我什么?影儿?” “你在火漆封信里自称本王,而且你居然能调配柳蓝军队,信尾印信上却是一个战字,再联系你的种种,你还能是谁?”巫晋月语中再无一丝戏谑,“从未想到,柳蓝的战王竟是女子。” 见公仪无影一脸强装镇定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他似乎觉得严肃了些,于是轻轻拉过她,轻咳两声道:“而且,更没想到那个绝色的战王居然有一个让敌军听见了都四仰八叉的名字,公仪无影,比江湖朝堂上任何一个人的名字都霸气。” 公仪无影正顾忌着,面部瞬间一抽,人明显轻松下来,道:“我有一个三头六臂,四仰八叉的名字,就让你们这么难受?你们一个两个的就不会把自己的名字也取得霸气一些。比如叫巫开天,上官辟地,这不就得了,偏偏要妒忌本王的名字?” 第625章 控制不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看着眼前的人儿,极暗的光线下,竟清楚地能看见娇俏的容颜下,那目里的清澈,无忧无欲,却又充满灵慧生气,伤感在她的目里似乎永远找不到痕迹。 一阵微风吹过,裂开的外衫轻轻扬起,在风里颤抖。像风雨夜乍然开放的青梅,傲然迷人,令人向往,却不自觉抽起心里的怜惜。 巫晋月眼里温柔更甚,手轻轻抚上那扬起的裂口,衣衫轻轻扫动手心,如鸿羽悄悄掠上心头,心念一动。 她是公仪无影,不是风宁,我为什么要放弃? 公仪无影知道,自己的秘密在巫晋月眼里已不再是秘密,初始的惶然在他刻意的引导下变得不再紧张。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来不管什么原因,瞒着都是难受。 夜是那样静,风是那样轻,雨是那样柔…… 九宫迷魂阵里那极幽极柔的环境下,沉淀了忧虑,过滤了担心,身上的伤痛似乎也麻木了。 她好像回到了久别的宁谷,无忧无虑地穿梭在山林中,自由自在奔驰在田野道上,偎在母亲怀里信口胡言。只觉悠远好闻的气味盘旋在鼻间,眼前一片幽暗,深不见底。但见一双眸,似迷雾里隐藏一丝诡异的光明…… 公仪无影注视着那丝光明,这是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尽管诡异,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被吸进去,融在其中。 迷雾里,一丝柔得让人心悸的声音飘了出来…… “影儿,你不是风宁,你的心里会是谁?” 那声音在诡异的光明里,恍惚得就像一丝很浓的气流。 公仪无影从小便在阵法与药物中磨练,其中也不乏各种迷魂阵,对迷魂法有着天然的抵御能力,心智受控后,一旦接收到要回答什么问题或是接受什么命令,心里的警铃会自动响起。 身上的痛感清晰了些,我是在九宫迷魂阵里。 稍一迟疑,便听到了一声叹息,甚至夹杂了愤怒。 “母亲说,魅魂大法控制不了心爱的人,想不到竟连一瞬间都不行。” 公仪无影清明过来,沉声问:“晋哥,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 巫晋月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一种心痛的声音道:“你分明为我感到心痛,分明为上官玉辰感到愤怒。你分明不是风宁,我只想知道我可不可以?” 话音刚落,他竟将公仪无影扯入怀中,不由分说便吻上她的唇,狂热而不受控制。 公仪无影使劲挣扎出来,浑身的疼痛清晰过来,毫不犹豫一记响亮的巴掌甩下去,怒道:“为什么每一次都要痛彻心扉?我可以清醒地回答你,不管我是谁,我的心只有一颗。” 脸上蓦然一痛,巫晋月从情不自禁的茫然中醒悟过来,嘶哑的声音道:“就因为你是公仪无影,我可不可以让你无功而返?就因为上官玉辰是母亲的儿子,我可不可以让他在天宸受到打击?你不是怀疑我拿刹龙令另有企图吗?这才是我真正的企图。” 第626章 怎样收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目光沉沉,怔然地望着他。 一阵风吹来,仿佛吹走了仅有的幽光,已感觉不到雨丝了。九宫迷魂阵里静寂无声,只闻彼此呼吸声。 那狂热的吻让公仪无影感到了痛楚,让她瞬间恍然无措,一颗心不知是紧张还是茫然,竟止不住战栗。 “你可以当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生过,不去理睬,不去操心。”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有很多事是注定的,不去招惹便不会有事……我走了,我们之间不会有什么的。” 她朝后一直退,一直退,漆黑一片,难得的好像摸不着方向了。 另一个呼吸声好像就在身侧,她竟退到了一个人怀里,有好闻的熏香气传入鼻息。 她“啊”了一声。 便听一个缓缓的声音道:“已经知道了,怎可当不知道?已经发生了,怎可以抹掉?你已经招惹我,你告诉我,你想怎样收场?” 巫晋月将怀中的人紧紧箍住,“你不是宸王口里的风宁,你至少现在还是他还不能拥有的柳蓝战王。” 公仪无影使劲挣扎,却越挣越紧,冷声道:“放开我。” 只听到那依然沉缓的声音:“柳蓝的堂堂战王竟以一小厮的身份潜伏在天宸宸王身边,更何况是女子,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如果说她没有目的,怎么可能?” 公仪无影身形微顿,沉默无言。 那缓缓的声音仍在继续:“曾经为了扳倒宸王,我设计向天宸证明你的柳蓝身份,只想有朝一日你闯下大祸,上官玉辰难辞其咎。没有想到早在计划之初,不知不觉竟被你深深迷住。那种眷念无法阻挡,便有了沉船一幕,更没想到会因此知道你竟就是名闻天下的柳蓝战王公仪无影。” 那声音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后来在你的帮助下,我知道上官玉辰的身世,他居然是我母亲的亲子。在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之前,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让我毫无条件地服从与心疼,那便是我的母亲。巫晋月这一生都是母亲赐予,我庆幸我因爱上你没有做出追悔莫及的事。” 巫晋月仿佛又看到母亲慈爱的面容。 “但是你费这么大心思,在天宸怎会没有动作?我不介意你灭了天宸,却担忧你的企图会毁了宸王。因为他在乎你,他会承担你在天宸造下的祸事。而一旦承担,他的身世秘密会被当权者添油加醋,将让他在天宸十分被动,甚至万劫不复。 而母亲信中所提,如果有人要对宸王不利,映月山庄有能够救他的东西。我无意阻止你的行为,我知道你付出这么多,决不会半途而废,无功而返,这是因为我在意你,但我又要保证上官玉辰不被连累。刹龙令是可以让我得到映月山庄,可我要映月山庄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心愿,这现在对我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母亲要的是上官玉辰认她。而映月山庄一旦到了我的手里,也就等于到了天宸皇帝手里,这是我不愿看到的。所以我要盗刹龙令,毁掉对他不利的证据,找到母亲所说的东西。我们坐的船不同,可方向却是一个朝向。” 公仪无影抿着唇,不发一言。 那声音继续道:“宸王不让你进入大殿也是为你好,他是想将你完全隔离开。他出刹龙令一半目的是为了月乌族,而另一半目的就是为了整治我。在我御魂教内,无论任何人盗取利用了刹龙令都是我巫晋月的责任,却唯独若你被卷涉其中,他就不得不对刹龙令之事网开一面。他不是怀疑,而是肯定你此次出事与我有关。他派了大量影卫隐伏在御魂教,除了九宫迷魂阵他们进不来。御魂教其他任何地方,我与你相见都会被宸王知道。” 第627章 引人上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被他箍在怀里,忘了挣扎,异常安静,仿佛听得出了神。 语音顿下,阵里再次静默下来,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地萦绕鼻尖…… 臂环间的温热一动不动,似感到那种淡定美好得不可思议,巫晋月一阵心神恍惚,环着的臂更紧了些,轻轻闭上双目。 若能如此,天长地久……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一缕似有若无的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照了进来,四周朦胧了些。 公仪无影缓缓抬首,见巫晋月双目闭着,似陷入思忆的空茫中,遂蹙眉轻唤:“晋哥。” 巫晋月仿佛蓦然惊醒,却神色不变,状似不经意地应了一声:“想说什么?” 公仪无影顿了顿,拿开他环着自己的手臂,走开了几步,好像将所有情绪隐入莫测的眸光中,缓声道:“我的确是柳蓝的战王公仪无影,可是在柳蓝知道我女子身份的人也不多。身份曝在晋哥面前,我并不担心。但是在云安的日子,我就是风宁。风宁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也知道自己心里装的是谁。我知道晋哥的心思,更知道晋哥一直为风宁着想,所以风宁也希望晋哥一生平安。然而,风宁对晋哥的感情却不是……” 巫晋月忽地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一手捂住她的唇,“别说了,到此为止。”声音有些急促,似要迅速止住她后面的话,随即抿了唇,不再言语。 公仪无影从他怀中轻轻挣出,却也没有再说下去。 又一阵清风扫过,树枝轻轻颤了颤,叶上的水滴无声息地滑落。 巫晋月深深吸了一口微雨后润湿的空气,有一丝凉从鼻息一直蔓延到心底,良久,目再次看向公仪无影,眸若清潭,轻声道:“至少你现在还未属于他,迟早有一天,你不会再是风宁。”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悠远一些。 “我第一次见你,发现你竟能避开我的魅魂大法。明明是女子,偏要一身男装,便生了好奇。后来,查到你是宸王身边一名小厮,料到你必定有所目的。调查你,企图利用你,可不知为什么却奢望你能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为了那份相信,我甚至想让你成为真正的巫夫人。可事实上,你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却都是因为我。” 公仪无影看向巫晋月,不含任何情绪问了一声:“晋哥,你是在像我诉说什么吗?” 巫晋月垂了垂眼,没有回答她的话,缓声道:“奇怪的是,你竟然真的相信我了。为了你的信任,我生平第一次亲自易容上了钜子山。为了那份地势图,我挨了打,更失去了品美居,可我看到了你的满意,你的欣喜。难道你的心里从来没有怀疑?你对人永远那么真吗?就像我给你下毒,却相信我一定会为你解毒。相信我骗你上船没有恶意,相信我把你当成巫夫人没有企图。”顿了顿,微微沉淀情绪、 依然是缓缓的声音:“你是在宁谷长大的吗?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你的母亲又是怎样教导你?明明聪慧睿智,却纯净得宛如一汪清潭。你是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还是故意引人上钩?” 第628章 应该还有一次机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话至此,巫晋月恢复一贯的邪肆。 “自从我成为御魂教教主之后,见过的人哪个不是安着警惕的心,惊惊颤颤的目光,千方百计只是想获得我的相信。可相信是勾心斗角的牺牲品。我牺牲相信,他们牺牲性命。只有从你的眼神里,我才看到我想要的,那种真诚的关心,哪怕知道自己是被迫的。” 微默,他看向她的眼睛,眼底的光更柔,声音愈发轻了。 “任何人都可能融在我的眸瞳里,而我却深深陷在你的眼神里。不管你是影儿还是风宁,我已错过了风宁,但我应该还有一次机会。” 公仪无影看着眼前的人,静静地,仿佛思绪飘得很远,默然无声。 见她不回答,巫晋月又道:“你和宸王之间,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你能保证在你恢复身份时,宸王还是这样对你?我虽然不清楚你在天宸的目的,但你让我拿钜子山的地势图。我相信,你此次的行动一定与钜子山有关。钜子山,你曾经见识过宸王对它的重视。而且,据我调查,钜子山动用了相当大的人力,耗资千万,至今费时已半年有余。可想而知,钜子山到底有多重要。如果你的行为一旦与之形成冲击,到时候,宸王是否还能这样淡定容忍你?” 公仪无影闻言,柔和的目光直视他,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无限怜惜与心疼,更夹杂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叹。他曾经是小心谨慎,行为乖张,心机沉沉,却不曾想他邪肆飘忽的外表下,竟是思恩重义,情深似海。 可这问题叫我怎么回答?我的心里已没有选择,而辰哥…… 那种无能为力,无以为报的歉意涌上心头,她抬起手,手指轻拂过巫晋月被打的侧脸,轻轻道:“也许,我们之间不应是这种方式。” 朦朦晨色,四面假山在无限温软的微风中,静得如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天地间唯余她乌黑的一双眸子,清澈得让人不敢逼视。 巫晋月只觉心中砰然一跳,他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放在唇边,有一种似乎是得到回应,又似乎是莫名的感动,一滴清泪从目里滑落。 温热滑落手上,公仪无影猛地一惊,好像从怔然中恢复过来。 巫晋月一身玄色衣衫,照着朦胧墨色,看起来竟有一丝凄然。 恍然间,她仿佛看到一袭白衫身影,披着冷月光华,沉着淡定地立在一边。 那个人,一壶清酒在手,诉说着对自己的思念。 最后,他沉着脸说:“在你之前,我只醉心阵法,扫开寂寞无边。如今你毁我心血,于心何忍?” 公仪无影倏地将被巫晋月握着的手使劲抽出,不自觉地轻声道:“你的心血毁于我手,你会原谅我吗?” 巫晋月手突然一空,蓦然一顿,怔立当场。 公仪无影说完此话,人忽清醒过来,看到晋哥竟想到了辰哥。 一代战神,竟将疑问放在一旁,将容忍带在身边,将自信渗在目里,却将宠溺融在心里。 她下定决心,一种坚定的声音对巫晋月道:“也许辰哥对我的确有疑问,我和他之间确有许多不定之处,可他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无论做什么都不会伤害我一样,等着哪一天水落石出。” 第629章 踩了底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嘴角噙了一抹苍白的笑意,随口道:“我知道了,瞧把你严肃的。”我会等,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他将目光看向远方朦朦光线下的假山亭。 天色渐渐转明,九宫迷魂阵里由朦胧变得清晰。 公仪无影抬起头来,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自己所处的位置是一座座形状各异的假山连着一个清澈透底的湖水边,四周花朵竞相开放。 难怪昨晚觉得有花香绕鼻,没想到自己竟在这样一个美景里,九宫迷魂阵还真是大哩。 随眼一望,在脑子里将方位对正,她就要绕到后苑去。 巫晋月却将她牵到湖边,“风宁,到湖边瞧瞧自己,我去给你拿套衣衫来。”语气出奇的温柔,随着声音的停下,身影也已消失。 清澈的湖水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发丝微乱,一缕刘海垂在脸侧,柳眉星目,印在一张苍白的小脸上。 公仪无影将手捧着脸,脸色怎么这样差?忽见臂上衣衫破裂,干涸的血红从破裂处露出。陡然想起昨夜与辰哥影卫莫名斗了一场,身上还有着火辣辣的疼呢。她将身子朝湖边倾了些,身上衣衫裂成一片一片,裂口纵横交错着数条血迹清晰可见,更觉浑身火烧火燎的疼痛。 她咬了牙,皱眉轻声道:“封了内力的自己竟如此狼狈,虽说是男子打扮,毕竟是女子之身,幸亏昨夜没有月亮,阵里只有晋哥,不然这张脸可是从天宸重新丢回到柳蓝的姥姥家了。” 公仪无影静静坐在湖边,思绪随着湖水微漾,越来越平静,将散乱的头发重新束起。 风吹起树枝,轻轻摇曳拍打,发出轻微的沙沙的声音。在静寂的清晨里,回荡着…… 有人走近的声音,很轻,很轻…… 她束好头发,回首,一件微带清香的衣衫铺在自己身上。 “穿好了,随晋哥去前院,饭食已备在那了。” 公仪无影将衣衫套好,边扣扣子边道:“可我想到后苑休息,那儿安静。” “你必须随我到前院。” “为什么?” “因为宸王的人找了你一整夜。” “找我干嘛?监视吗?” 巫晋月微微笑,“监视是在暗处,明着找你是怕你离了他们的视线,是怕你有什么不测,明知你昨夜……”受了你辰哥影卫一顿鞭打,他将未说完的话吞了进去,“宸王天不怕,地不怕,却着实怕你被人比着脖子。” 他轻轻叹着,有一丝不着痕迹的悲凉划过面颊,“他担心本尊会利用你,甚至要挟你。” 公仪无影心头一暖,辰哥其实是很关心自己的,遂将目光看向巫晋月,道:“晋哥,你非要拿刹龙令吗?若是拿刹龙令被发现,辰哥会怎样罚你?” “死。”巫晋月口气透出一种肯定,脸上依然云淡风轻,“我与他作对多年,这一次恐是踩了他的底线。宸王轻易不会出手,他这次明着这么布置,意思很明显。不妄动便是一个教训,费尽心思换来一场空。若是轻举妄动,就算到皇帝面前,也是罪证确凿,难逃罪责。他是宁愿刹龙令被皇帝收在手里,也不想放过我。” 公仪无影心下一紧,担心便直接挂在脸上。 第630章 榆木疙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瞧着,牵起她的小手,对她说:“御魂教是你晋哥的天下,要取走或换掉什么东西,不用知会任何人。就算他暗卫布满整个大殿,晋哥拿走物件也不费吹灰之力。” 他微抬眼睫,缓缓道:“宸王因怕你卷涉其中,布置也就画蛇添足,反倒有了空子可钻。原来在御魂教刹龙令发生任何意外都是你晋哥的责任,可如今八王爷亲自看守,而且宸王竟有如此多手下照看着。皇上派出诸多高手,凡是能替他拿到刹龙令的,奖赏都不是小数目,甚至许以高官厚禄。” 巫晋月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人都可能会或被抓或被打发,只要没有确实证据证明刹龙令是晋哥盗走。那么责任就必须由八王爷,宸王,本尊一起承担。为了拿回刹龙令,皇上可能会下达圣旨派钦差到此,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晋哥。” 公仪无影听着,心里也有计较。 这么说,若是我盗的刹龙令,或者……晋哥说只要我参与了,辰哥就会网开一面。我是不是想个法子,多多少少与刹龙令沾上点关系?就算不盗刹龙令,也要让他们怀疑我有这个心。 巫晋月看到她不露声色沉思的样子,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道:“其实盗刹龙令之事,晋哥也希望你不要插手。只是令到手后,陪晋哥去趟映月山庄,那里可用得着你。” 公仪无影微微点头,可心里还打着自己的小主意。 说着说着,两人也就离开九宫迷魂阵,到了阵外。 走了些远,见不远处有一黑衣身影站在那里,容貌颇为清秀,星目有神,眉间皱起。 巫晋月淡淡瞥了那身影一眼,对身旁的公仪无影道:“这也是宸王的影卫之一,他也找了你一夜。” “晋哥可知他找我何事?这么急?”公仪无影随口问。 巫晋月笑,轻轻在她耳边道:“其实宸王断袖的名声,不管是在军队还是在王府早就传开了。宸王手下可都紧张得紧,你风宁的名声不小呢。” 两人不着痕迹地走过去。 见他二人来到,那影卫上前打招呼:“风兄弟。” 巫晋月戏谑道:“人已经平安交到你们手上了。”然后,飘然转身离去。 “有何事?”公仪无影问了一声。 影卫道:“风兄弟,王爷有令,命在下保证风兄弟毫发无损。并且为了保证风兄弟人身安全,不能让风兄弟太接近巫教主。” 他狐疑地打量公仪无影,总觉得风宁身上的衣服和巫晋月身上衣服颜色很像。 这般想着,影卫眼光有些疑惑地问:“何以一夜都没见到风兄弟?” “你想知道?”公仪无影看了那影卫一眼,一副状告委屈的样子:“昨晚上,风宁与那个守大殿的雷必力打了一架,打输了,落了个全身是伤。”指了指身后不远的九宫迷魂阵,道:“怒气冲冲,慌不择路跑进了那个鬼地方,困在里面出不来,今日早晨是巫教主亲自将我带出来的。”手拉起外衫袖子,“本可以早些出来的,但因鞭痕累累,衣衫全破,实在无法见人。所以,巫教主便拿了一件外衫给风宁。回答完毕,可还有疑问?” 她吸了一口气。 若是辰哥问起,应该没有漏洞了。 影卫见她模样委屈,遂声音低了许多,小声道:“这是个意外,其实力哥虽然武功高强,但却是个榆木疙瘩。”只希望王爷回来时,风宁不要追究,否则力哥恐怕要倒大霉了。 他昨日接到任务一直在上院等候,却根本没见风宁回那里。 第631章 直接打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鼓着腮帮子,大踏步走在影卫前面,离了他数步远,若无其事朝后看了一眼,见影卫僵立的身子跟上了自己,遂问:“风宁交代的不好?” “不是。” “那你还跟着我干嘛?是王爷让你监视我?” “更不是,王爷给的任务是保护你不受任何侵扰和伤害。” “那你觉得这御魂教谁会侵扰伤害我?我可是要回上院睡觉去。折腾了一夜还未休息,恨死了。”她说着,用手轻轻拍了拍唇,打了个哈欠。 影卫脸色微变,杵在那不动了,似乎斟酌着还有什么话说。 见状,公仪无影故意一副苦恼的模样,生气的语气道:“你家王爷说一套做一套,以为是好方法,其实是鬼主意。伤害我的是他的影卫雷必力,侵扰我不让我安心睡觉的还是他的影卫……”唇角挂了一丝苦笑,却是一副上级对下级的口吻,“这位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陈……陈庆锋。”影卫回答得不舒服,像被捏着喉咙却不得不发声音一样。看着他无害,怎么跟他说话这么有压力? 陈庆峰抬眼望着前面这一身宽大袍子下的人影,清晨柔和的光芒下,她云淡风轻地立在那,那如星般璀璨的眸子嵌在略显苍白的小脸上,此刻充满了委屈与无奈,实在是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陈庆锋兄弟……是吧?” 她的声音柔和,却让陈庆锋听得打了个颤。 难怪自家王爷被此人迷得神魂颠倒,听说此人的马战术可是顶呱呱的,可随口的几句话却让自己无法在王爷面前交代了。 “风兄弟,那个力哥忠心是不必说,武功是很好的,王爷很器重他,死伤在他手里风雷鞭的人不计其数。”陈庆锋小声叙着,看着公仪无影,见她似又有话想说,便住了嘴。 “你是要说,我和他打架,输了不委屈,伤了是活该?”公仪无影噙了丝笑意。 “不是。”陈庆锋辩解,“我是想说,力哥耿直,但和你交手恐怕没使上两成力,力哥他是职责所在才伤了你。”要不然你还能理直气壮挺在这?早趴下了,反正替力哥解释也是替自己开脱。 公仪无影见他态度虽不傲慢,却也不恭敬,处于一种基本的礼貌,但眼中的嘲讽和不屑却露了出来。想这小影卫必是认为自己身份低微却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说话有些不服,但碍于辰哥严令不敢有违,看他这样子,挺不耐哩。 她遂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应该直接将我打趴下,也省得麻烦让你寻了我一夜?还是说,王爷有令,命他将我教训彻底,但他手下留情只使了两成力,让我记住他的这份恩情?” 陈庆锋见她言辞之间咄咄逼人,不怒自威,气势竟不像个小人物。 想到她仅仅只在品美居待了一日,毫发无损回到王府,便让照看她的两个暗卫挨了重罚,并将巫教主的产业,鼎鼎有名的品美居烧了个精光。这事可是轰动了整个宸王府乃至军营,面前此人恐怕自己是得罪不起的。王爷命自己等人照看风宁,若风宁有任何差池,一众暗卫都难逃罪责,力哥为此事丢了性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第632章 心尖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陈庆锋口气顿失了傲气,软了下来:“风兄弟别误会,力哥再莽撞也不敢直接将你打趴下,王爷更不会下那种令。”缓了口气,屏了屏呼吸,道:“王爷那么……宠……宠你,你是王爷面前的……红人。在下是想风兄弟原谅力哥耿直,希望风兄弟……” 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让被打的人替打她的人说情。何况身为影卫,挨打受罚是常有的事,这说情二字实难出口。但因风宁虽是男子,却是个绝色。更要命的是,王爷不近女色,居然断袖。力哥冒犯的,偏偏是王爷独一无二的心尖宠。 想王爷一代战神,真是……不值得。 公仪无影见他说话吞吞吐吐,欲吐不吐的样子,心想:他这说话的语气表情如此古怪,想是觉得辰哥和风宁之间的关系太过怪异,大抵他是不认可这种别扭感情。这小影卫……是不是真是怎样的王爷就有怎样的影卫?陈庆锋的性子倒和辰哥挺像。 她心知他肯定是想自己在辰哥面前为伤了自己的雷必力求情,却拉不下脸,遂也不再为难他,道:“既是王爷之令,我追究他作甚?要追究也是追究下命令的罪魁祸首。”垂下眼睫,转身就走。 说了这半天,不知自己想打听的能不能打听到? 果然,陈庆锋快步拦在她面前,道:“风兄弟莫不是竟要向王爷追究?若是这样,力哥哪有命在?王爷的令里,没有可以伤风宁这一条的。” “那你告诉我,王爷的令里都有哪些?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免得我难受,你们难做。”公仪无影心里窃喜,终于可以让他的影卫告诉我他到底都下了什么令。 她僵着脸,心里却淌着笑,辰哥倒是心疼自己。 陈庆锋听她说她要向王爷追究,于是先解释道:“王爷说了,伤本王,若是情有可原还能免去责罚。若是风宁伤了,直接进刑房。”本不想吐出此话,但不说此话怕风宁真的跑去和王爷一闹就糟了,他们这群暗卫一个不落全都要挨罚。 公仪无影好笑,“你大可放心,风宁没那么无聊。都是当差的,你们是,我也是,彼此有苦衷心里明白,相互理解。王爷的命令是不能违抗的,我也是因为违抗命令才挨的这顿鞭子。” 陈庆锋见她这么好说话,越来越套近乎,几乎很自觉地告诉她:“王爷给其他人下的令,我不知道。但给我们这一队人的命令是,要保证风宁不受任何伤害,不能让风宁过多接近巫教主及其他御魂教教众。” 公仪无影腹诽,给陈庆锋的命令是风宁不能接近晋哥以及他的教众,给雷必力的命令是风宁不能接近大殿和八哥,不能手碰刹龙令。风宁还能干什么?是不是就在原地打转了? 这些都是无理的,辰哥自己没办法办到,让一个个影卫将我督促这么紧。 想不到在御魂教几日,竟像坐牢,我这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与你的影卫说话算了。 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便摆了出来,她苦哈哈地道:“那我先去睡觉。” 第633章 只是可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边走边腹诽着,后苑是晋哥的私人地,辰哥是知道的,现在去不得了。大殿是摆放刹龙令的,辰哥是明令的,也接近不了,如今可徘徊的地方恐怕只有这殿后的厨房和上院了。 这御魂教想去的两个地方,被禁止了, 而想交谈的两个人——八哥和晋哥,也被隔开了。 这能说话的人,唉,算了。 她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看着风宁像蔫了的茄子,苦恼离开的样子,陈庆锋内心起了些波澜,他从仅仅替王爷不值的心情变成为两个人共同可惜。 据闻风宁除了有绝顶的马上战术,更有不为人知的高超医术。如今看来,又有一副倾国的容颜和倾世的气质,而且胸怀气势也非常人可比。 自己追随王爷多年,知道王爷不管是与他国纷争还是对天宸朝堂之事,总是乾坤袖里,成竹在胸。 也许是过于强大,王爷除了醉心于对各类阵法的研究,养成了对诸多事情尽皆冷淡,甚至不屑一顾的冷傲性子。 然自从风宁成了王爷的小厮,发生在王爷身上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是看在眼里的。 风宁在王爷心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情有独钟,迷恋至极。 这风宁分明有绝世红颜的潜质,的确有被迷恋的资本。只是可惜,可惜…… 一代战神迷恋上的,竟是绝世男颜。 陈庆锋一面感叹着,加快脚步赶上去,在她身后道:“王爷说了,只要不触及令里的人和事,风宁任意折腾。” 正腹诽难受的公仪无影闻言一个踉跄,转身皮笑肉不笑地道:“风宁的活动范围,最安全的可能只有这上院了,风宁对折腾花草不感兴。这占地,也只有巴掌大块地。”现在要与刹龙令扯上点关系,还真是有点难度。 ………… 公仪无影回到上院,上院主房桌上已摆上了饭食和伤药。 用过膳,她给自己上好药,躺在床上。 任我折腾?可我怎样接近大殿呢? 室外,一阵阵花香传了进来…… 她轻轻闭上眼,思虑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醒来起身走到院中。 天际边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昏黄的光,洒落在满院繁华上。 宁静的院中,唯有满园花草相伴。 公仪无影深深呼吸几口浮香的空气,褪去初醒时的浑噩,脑中清明许多。 她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遂整理了一下思绪。 辰哥这到底在整谁哩? 若是辰哥知道晋哥所做全是好意,不知该怎样想?如从晋哥口里说出辰哥的身世,辰哥定然是不会信的,而且还可能弄巧反拙。要是我去告诉辰哥他的身世,他可会信?可他万一问起来我是怎么知道他身世的,我要怎么回答? 辰哥也是统率三军的人物,如此大张旗鼓的布置难道就只是为了整晋哥? 记得后山醉酒时,辰哥说兵驻云安很大部分原因是云安的神秘力量,而这股神秘力量与月乌族有关。 辰哥拿出刹龙令会不会有一层引蛇出洞的意思?不会这么复杂吧! 晋哥本身是个心机绵绵的人物,也不会将自己处在这种完全被动的情况下,要拿刹龙令尚且困难,而且还要擅闯映月山庄,这都是不允许的。 她凝眉思索着。 一个是想引蛇出洞,一个……会不会是故意要将辰哥引到映月山庄?让辰哥知道自己的母亲? 第634章 狗皮膏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从上院通往前殿,有一座石拱桥,桥下水波荡漾,雪白的睡莲轻轻摇曳。通过石桥,再经两座假山,便到御魂教主殿。 公仪无影站在石桥边,清楚地看见大殿门口守着的侍卫,她几乎可感到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身上的鞭伤仿佛又疼了起来,倒不是怕挨打难受,却是怕被打难堪。毕竟以自己的身份,怎能在人前那样掉面子?想一想,自己这怕掉面子的心理和辰哥倒挺像。 她抬首四处张望一下,不远处的榆树上躺着的黑色身影见风宁的目光朝向了他,他竟招起了手。 “风宁,随意,只要不犯令就行。” 说完,黑影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灿烂。 不知是不是迎着光线的问题,公仪无影觉得那榆树上就像盛开了一朵白色的喇叭花,又大又扎眼。 于是,她转过身,不知从何处揪来几朵又大又鲜艳不知名的花朵,站在石桥上,视线转向大殿前,看着那一拨拨人影接近,再离开。 渐渐地,她怒火燃烧起无聊,遂尽情摧残了手里的鲜花,将残枝败叶恶狠狠地扔进湖里,眼里却流露出了一丝狡黠。 这时,有一丝好闻的熏香气自身边传来。 “风宁。”随着呼声,一只手便自然而然地要搭上她的肩。 公仪无影知道是巫晋月来了,转身,准备欣喜地打招呼。 忽然树枝轻颤,一道疾风射了过来。 只见巫晋月袖子云淡风轻一挥,不露声色地站在一边,手上已握了一粒小石子。 公仪无影明白,刚才的疾风就是那枚石子破空而至,而方位正是从那榆树上射过来的。 她眼前一闪,一袭黑色劲装的男子悄无声息地立在自己正面,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不是陈庆锋是谁? 巫晋月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道:“时辰不早,本尊是想邀请风兄弟随本尊一起去用膳。” 陈庆锋不着痕迹地牵起公仪无影的袖子,朝自己身后一拉,不料手却被一柄扇子敲了开去。 他不死心地再拉,却又被敲开。 瞬息之间,交手已经数招。 公仪无影从两人之间离了开去,不知这二人交手为了哪般?此时相互较量没那个必要吧。 而交手的两人却心思各动。 不愧一方江湖霸主,功力居然如此深厚。 宸王的贴身影卫,果真不俗。 陈庆锋明显恼怒,抬头看向巫晋月道:“风兄弟的膳食就不劳巫教主费心了,他的膳食已经送到他房里了。” 然后,他对公仪无影道:“风兄弟,也该去用膳了,难道你还要这么无聊待在这里?”有一丝警告在眼底流动。 公仪无影咬了牙,道:“风宁便不打扰巫教主了。”说完,一脸怒气朝上院而去。难道连打个招呼也不行?有没有这么严重? 陈庆锋跟上。 公仪无影走了些远,见陈庆锋依然不紧不慢跟在自己身后,怒道:“你倒是个阴魂不散的,还跟着我干什么?我不是准备回去了?” 陈庆锋一本正经道:“在下是怕风兄弟怒气冲冲又慌不择路地走到了你绕不出来的地方,这也是我职责所在。” 公仪无影苦笑,把目光投向一侧,道:“辰哥,你想的真周到。”就算你的影卫像块狗皮膏药,我公仪无影想办的事还非办到不可。 第635章 尝尝寂寞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回到上院,庭院入目处,依然是那般繁花似锦。 不见了陈庆锋,公仪无影心头微松,她也知道,这里辰哥的人是不会进来的。 公仪无影进房用过膳,自己收拾碗筷,这些早不是她的事了,她却将碗筷搬着,穿过大殿,经过走廊,径直到了后殿厨房。 一路走来,不管是御魂教的教众,还是辰哥布置的人,这块地的管理都松一些,那陈庆锋和一众暗卫应该是守在通往大殿或者通往后苑的结口上。辰哥说了,只要不接近晋哥的领地和八哥的管辖,她还是可以任意折腾的。 她在心里道,辰哥,等你回来,我向你诉说我的自由。 哼了两声,踏进厨房。 一仆役才接过她手里的碗筷,便觉颈上一痛,眼前一黑,径直倒了下去,手上的碗筷落地,清脆的摔裂声响彻了整个厨房。 此时正是晚膳的收拾时间,伺候各个主子用完膳的人员也基本立在此处。而御魂教内,被重点伺候的人,无非也就是晋哥和八哥,从这里面找到伺候八哥的人并不难。 她目光从各式各样的表情中逐一扫过去。 幸灾乐祸,哭笑不得的忽略。莫名其妙的,是厨房里兢兢业业做事的。敢怒不敢言的,应该是深知这客人得罪不起,御魂教管事的。而事不关己的,是长期伺候固定人的。 这波澜不惊,视若无睹的,便是自己要找的人。这群人不招事,遇到事情异常冷静,是伺候王公贵族里大人物的。要不便是受了辰哥吩咐,对自己的行为见怪不怪。 她心下有了计较,拍了拍手,像随手无聊的样子,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委婉的,异口同声的咒骂:“什么人啊。” 第二日,公仪无影便换了一身小厮服,站在石桥上,目光依然注视着大殿方向。 来祭拜的几乎都是官员打扮,偶有江湖人出现。不是被打发,就是进了大殿没再出来了。 想想也是,这官员祭拜巫夫人是说不过去的,多半是冲着两王来瞻仰刹龙令的,那东西代表着天宸皇帝。江湖人冲着御魂教教主的名头来祭拜,想必也是云安当地的,第一日便巴巴赶来了。这第三日来的,必定是有目的的了。 而巫夫人本身就是个杜撰的人物,亲戚朋友是不可能有的。 她心里边想着,四周瞅瞅,看到那榆树上依然躺着的黑色身影。然后,不知从哪里又揪来几朵不知名的花朵,折腾一番后,扔掉残枝败叶。 直到中午,离开。 榆树上的陈庆锋无奈,同情地跟上。 王爷喜欢的人是极品,爱的方式也真特殊。不能让他受伤害,却要让他受孤立。难道是要让风宁尝尝寂寞难耐的滋味? 这王爷回来会是怎样一幕光景?风宁怎么又穿上了小厮服呢? 想想二人互诉衷肠的样子,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 公仪无影直接来到厨房,这会正是备膳时间,众人居然对她印象深刻。 此小子看似美丽无害,其实是个不由分说,不讲道理的家伙。现在穿个小厮服,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第636章 还得跟紧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若无其事地看着一众盘子上的菜食,忽指了一年轻小厮手里的盘子道:“这盘菜端到上院去。” 小厮怒道:“你什么身份?凭什么吩咐小爷?” 公仪无影也不理会,径直揭开小厮手里那碗汤中的盖子,“乌漆墨黑的,这是什么?唉,算了,还是我自己端回去。” 她放好盖子,就要伸手夺过小厮手里的菜盘子。 “你好大胆子,这是八王爷的。”小厮终于吼出了声。 公仪无影四处瞟瞟,从不远处找来一根手臂粗的烧火棍。 “我要的就是八王爷的菜。” 话音刚落下,棍子便朝那小厮头上敲过去。 小厮还没有缓过气来,她便一手接过菜盘子道:“你受伤了,我将膳食替你端给八王爷。” 说着,她另一只手上的烧火棍又再次向那小厮头上补了一刀。 小厮惊愕,目里怒火喷涌,却旋即好像得到某种指示,意味深长地瞪了公仪无影一眼,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公仪无影轻轻摇头,没有内力,真是下手不知轻重,扔掉手里的烧火棍,仿佛随意地又掀开汤碗盖,汤水微微溅起,盖子便又重新盖上。端好盘子,朝大殿方向走去。 正走在去大殿的路上,陈庆锋跟了来,问:“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你看不见吗?我给八哥送膳去。” “你进不了大殿的,王爷有令……” “这不是你的管辖范围,我能不能进大殿不关你的事。”公仪无影自顾自地往前走。 “这虽不是我的管辖范围,但你这样贸贸然跑去,恐怕又要挨鞭子,那就成我的责任了,这下还得跟紧。”陈庆锋道,赶紧跟上去。 离大殿不远处,公仪无影感到一众侍卫都看向她了。 她装作完全不知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反正我又不打算进大殿。 离大殿近了点,一个身着小厮服,头上随随便便包扎着的人走到她面前接过盘子,口里道:“有劳了,有劳了。”还不停点头,很礼貌的样子。 公仪无影看了他一眼,面挺熟的。仔细一打量,这不就是刚才我敲昏的那小厮吗?戏谑道:“我就知道刚才那两棍子最多只能将你打傻,肯定没能将你打晕。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休息,还跑来大殿门口接盘子,你就这样傻不拉几的敬职敬责,这菜非要让你端进去不可吗?” 小厮打扮的人本来就恼火得紧,此时一听这话,就要发作,但看到公仪无影身后的陈庆锋,竟生生将怒火吞了进去。垂下头,将盘子端往殿内。 公仪无影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这个年轻的小厮,些许紧张,眼看他就要进大殿门口。 却听见一声冷喝传来:“站住。” 小厮立时停住,侧过身,朝着声音方向。 公仪无影一看,这不就是陈庆锋口里那个榆木疙瘩来了? 阳光洒在雷必力冷峻的容颜上,一双星眸,炯炯有神。 怎么看都是个精明的角色啊。 果然,便听雷必力冷冷问道:“谁让你将盘子置在此人手里的?端过来。” 小厮马上走过去。 公仪无影一看要糟,抢道:“雷兄弟,雷兄弟,你别老是个这么铁面无私的样子,都是当差的弟兄,就不能通融一下?” 第637章 绝世剑法(1)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风宁,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那天的鞭子没尝够?”雷必力一副又要用强的样子,就要抽出鞭子。 陈庆锋迅速拦上,道:“力哥,人是要弄走的,但鞭子是万万不能再使的。”边说边使着眼色。 公仪无影站在陈庆锋背后,看不到他使眼色,在一边点火:“别以为风宁怕你,一时得逞还得意了?我偏要再领教一下你的本事。”说着,又从一名侍卫手里夺过一柄剑。 雷必力轻蔑地看向她,“就那么一套花哨的剑法,谁有功夫和你一再磨蹭?识相的速速离开便是。”旋即又朝一边的侍卫道:“将剑拿回来,赶他走。” 公仪无影一个剑花,退开数米,道:“风宁前日晚上心情不好,有失水准,输在你一个小小影卫的手里,实在不服,遂想和你再比试一次。今日,你有本事便将风宁打趴下,让风宁心服口服。否则,就算王爷来了,也要缠着你比斗。你没功夫,但风宁有的是时间。而且,每次都挑在用膳时间和你比试,每次都耽误八王爷的用膳,看你如何向八王爷交代。”说到“耽误八王爷的用膳”几个字,加重口音。 雷必力似乎回过味来,对依然端着盘子站在不远处的年轻小厮道:“先把膳食端给八王爷,以后做事可要机灵点。” 公仪无影见小厮将菜盘端进去,心陡然放了下来。 雷必力抽出鞭子,自己身为宸王首席影卫,竟被这小子称之为小小影卫,如何能忍?遂扬声道:“众兄弟作证,如今是你风宁挑衅。今日你若趴下,是你咎由自取。若他日王爷怪罪,雷某不服。”身形一动,人已掠到公仪无影数米之前。 陈庆锋拦到两人中间,欲制止双方行为。 雷必力瞪向他,冷声道:“陈庆锋,你是知道王爷脾气的,亲自交代的事,你敢怠慢?如今他非要接近大殿,甚至要去见八王爷,如何使得?” 陈庆锋摸了摸鼻子,想了想,不再掺和。 公仪无影深知自己内力被封,宁谷剑法的凌厉根本使不出来,而自己非得要拖延时间,只想八哥快点喝汤,出来解围。 她将思绪沉淀一会。 宁谷有一套剑术,历代只传宁谷谷主,这套剑术从未现世,是公仪世家先祖配合下肢速度,结合大陆精华剑法自创。而这下肢速度自是有急有缓,若是胯下有骏马配合速度如风或内力深厚,当然是威力无匹,举世难敌。 但若是没有任何内力的普通人执剑施展此剑术,却是另一番风景…… 若使得非凡,有如清风明月,万古长存,绵延不息,永无断绝,看似缥缈无力,实则密不透风,毫无破绽可寻。 公仪无影打定主意,现在反正只守不攻,延误时间便可。于是,目露自信。想以此剑法支持半柱香应是无碍,那时八哥必已喝汤,发现汤中猫腻而出现了。 雷必力身为宸王首席影卫,功力自非常人可比,且因自己曾与风宁交手,知对方虽剑法精妙,却是个毫无内力的花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又想此人是王爷重视之人。也打定主意,不用吃力,将麻烦卸了便是。 第638章 绝世剑法(2)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雷必力身为宸王首席影卫,功力自非常人可比,且因自己曾与风宁交手,知对方虽剑法精妙,却是个毫无内力的花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又想此人是王爷重视之人。也打定主意,不用吃力,将麻烦卸了便是。 可抬首看到她一脸自信,风采袭人的样子,心里又有一丝窝火。 这风宁还真是个祸水,祸国殃民的姿色若是一女子也还罢了,王爷一世英明,真是…… 一鞭震来,公仪无影闪身。此剑法第一次用来对阵,不知威力如何。 她冷静片刻,剑法缓缓使来。 初始,雷必力大有轻敌之意,又只存教训之心,鞭发有致,却并不狠厉。 然,数招之后,骤然心惊。 长鞭根本使不进剑法之中,更别谈伤了风宁。于是,他内力渐长,可风宁的剑法异常奇妙。遇弱则弱,遇强恒强,雷必力无形之中竟使了全力,却依然徘徊在她的剑法之外。 殊不知,此剑法乃是公仪世家先祖将各类阵法的精要配合在了剑法之中。 公仪无影所掌握着的,不仅仅是精妙的剑术,更是一个以弱衡强的绝世阵法,但因毫无内力,只能守,不能攻罢了。 此剑法刚中凝柔,柔中聚刚。 雷必力鞭软而柔,柔不过毫无内力却犹如清风扫过的长剑,又因鞭中的内力欲聚欲强,使其中暗含大量刚火。 此时的剑法发挥到极致,柔到反而可以缠绕钢鞭。 雷必力感到越来越吃力了,暗自心惊。如果对手有少许内力,稍一反攻,自己岂不兵败如山倒?冷汗从额间渗了出来。 风宁到底是个怎样的对手?为何看似弱不禁风的剑法竟然能牵制自己的长鞭,控制整个战斗局面?……初始的轻敌之意尽褪,由衷的钦佩在心底蔓延。 周围所有的侍卫,包括陈庆锋在内,全都惊在当场,目光越聚越深,仿佛全都沉静在这场战斗之中了。 而不远处来的巫晋月手里拽着石子,原是准备公仪无影不敌时,怕她吃亏,悄悄援上一手,此时却因内心震惊,手里的石子竟在自己的紧张中成了末粉。 上官子然早已站在了殿外,被这一场看似强弱悬殊的打斗深深吸引,平时波澜不惊的面上有了些许动容,目光深邃,举头沉思,被深深震动的惊讶,赞佩不由从目光中渗出来。也许,我应该见见她…… 原本十四有过交代,又确实是为了小风完全不涉及此事,自己是不准备见她的。 公仪无影全力以赴,浑然忘我,竟不知八哥已经出来,只觉得对阵法的控制越来越熟练,却因内息不足,剑法之中能看出些许疲惫,但却依然毫无破绽。 若上官玉辰在此,但凭这点便可看出她对阵法的熟练。 一声清喝传来:“住手。” 两人停下打斗。 上官子然道:“小风,你找我何事?” 公仪无影就要上前,雷必力拦住,他此时却有点不好意思。 上官子然看到雷必力为难的神色,遂道:“宸王怪罪下来,本王一力承担。再说本王与风宁相见只在殿外,不入殿内。” 公仪无影心里雀跃,扔掉长剑,朝雷必力做了个鬼脸。 这竟让雷必力打了个颤,明明是个娇俏单纯的模样,居然有那么严密复杂的剑法。忽又想起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子曾经一招将王爷手下大将挑下马。 他突然觉得,王爷这找的真的是个妖精。因感到无地自容,现在也不拦她了。 公仪无影走到上官子然面前,欣喜道:“八哥,你终于喝汤了。” 上官子然笑了笑,摊开手掌,一魔哨赫然呈现。 他将魔哨还给她,道:“听说你前日就来找过我,却是为何?而且听说那天,你还挨了不少鞭子,今天怎么像变了一个人?” “我今天是做好准备来见你的,上一次来见你,没想到辰哥会不让。” “你见我何事?” 公仪无影居然蹦出一句:“想和刹龙令扯上点关系。” 上官子然一愣。 第639章 意料之中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雷必力收起鞭子,人略显颓丧,走了几步,对跟上来的陈庆锋道:“没想到仅仅两日,风宁便见到了八王爷。” “力哥不必自责,风宁见八王爷早在王爷预料之中。”陈庆锋在他身后道。 “从未想到事情会是这样。”雷必力叹道,“任务失败,尚有八王爷担当,也不完全算我的责任。但是任务失败不说,却无意伤了风宁,此事恐对王爷而言,罪不可赦。”旋即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速往钜子山,将事情前前后后所有经过详细禀告王爷,雷必力有负王爷所托,且擅自伤了风宁,但凭王爷处罚,绝无怨言。” 身边侍卫领意,离开。 雷必力又看向陈庆锋,道:“按王爷的预料,巫晋月定会将风宁扯到联系之中。陈兄弟,你要注意一些了。” 默了一会,雷必力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又说:“经历过那么多场打斗厮杀,却从未碰见如此稀奇的事。与风宁交手,不像是与一柄剑在比斗,竟像是与一群剑在比斗。倘使风宁有一点内力,稍稍有一点进攻意识,我恐怕都无法招架。” 陈庆锋点了头,道:“我未参加打斗,不知打斗局中人的感觉。但是我在一旁看着,他的剑法之奥妙,举世无双。若是王爷在此,应能看出破绽。” ………… 上官子然稍愣后,脸色略沉了些,“不可如此说笑。” 虽是责备语气,但公仪无影听着却是谦雅温润,并不让人难受。 她细打量他一番,见他一袭淡蓝色长衫,干干净净的,自他肩部倾泻而下,让人觉得高雅素洁,长密的睫毛像两柄扇子,轻轻巧巧遮住了他眼底光华。他的唇抿着,厚薄适中,微润潮红,唇角上扬,仿佛随时都带着惯性的笑。 公仪无影看着,这唇形与辰哥的挺像,但辰哥的唇角只对自己一个人上扬,辰哥只有见到自己时才笑得自然好看。 她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却听到一个极淡的声音:“你的辰哥这一次也许不会超过明日就会回来了。”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抬睫,瞬息觉得脸有些发热,八哥怎么看出我在想辰哥? 上官子然目光正对她的眼睛,正色道:“原本刹龙令与你毫无关系,但此次刹龙令出,十四却完全是因为你,你想与刹龙令一点干系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并不要你这样来见我,直接说想与刹龙令扯上关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你真执意要这样与刹龙令扯上关系的话,十四这一众影卫恐怕因为你的任性,全都要受到责罚。你可知道?十四手下这些影卫个个都是立下赫赫战功的,除了十四,他们不听任何人的指令,你真想知道十四这样安排的目的?” 公仪无影一愣,仿佛想回答一声“是”,却又不愿去回答。难道我就真这么想知道吗? 只听上官子然道:“假如你真想与刹龙令扯上点关系,我倒可以讲一些事给你听。但知道这些事后,你却真真正正脱不了干系了。” 他吩咐一声,命人搬来两把椅子。 第640章 如此倔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也不客气,大大方方便坐在了上官子然对面。 上官子然看似不以为意,眸光却深邃了些,“小风确是个性情人,十四喜欢你,原就是你这个性子洒脱,又知分寸。” 公仪无影清眸流盼,眸里暗暗闪过一丝笑意,“辰哥性子,与小风类似。” 上官子然淡淡转过头去,向后吩咐:“沏茶。”转过来,目光中有一种不以为然,神情也变得极懒,“十四性子冷淡,但一旦执着某件事,却让他身周的人承受巨大的压力。他是天宸宸王,是个冷王,亦是个霸王。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冷酷与嚣张,在天宸,包括曾经在世的父皇都无法扭转他的心意。” “八哥对辰哥一直很了解,小风知道。但小风觉得辰哥没那么冷傲,他只是对感情很认真,很认真。”公仪无影小脸一本正经。 上官子然认同地看了她一眼,唇角浮起一缕不易察觉的漠然,“十四从小在母妃身边长大,对母妃依恋可想而知。那一年,云安出现民乱,父皇亲自率兵前往平乱,却意外带上了他最疼爱的十四。”顿了下来,仿佛沉淀了一会情绪。 “可不足一月,母妃竟猝然离世。十四从云安归来时,并未见到母妃最后一面。悲痛之余,又听太医说母妃是中毒而亡,遂求父皇调查凶手。但父皇不仅禁止下查,更责怪太医妖言惑众,胡说八道,处死了太医。于第二日,火化了母妃。” “十四直接跑到父皇面前,指责父皇薄情寡义。父皇大怒,第一次责打十四,并对他说,任何人都可以指责父皇无情,唯独你不可以。” 上官子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啜了口茶。 “十四为此离开皇宫,当时他才被父皇封了天宸最尊贵的宸王,可他并不领情,自此在他师父玄机老人那里待了整整五个春秋。” 上官子然抬了抬睫,“父皇多次差人招他回宫一趟,均遭拒绝。玄机老人过世,那时天宸有内贼勾结蛮夷制造兵祸,十四出征平乱。然战乱平定后,十四却还留在军营。直到父皇病重即将辞世,十四才纵马归来。” “父皇在离世的最后一刻,握着十四的手,很多话已经说不出来。一生从未见过父皇流泪的我,第一次看见父皇眼里的泪水。十四跪在父皇面前,并未认错。父皇期待地看了他一眼后,几乎费尽所有力气只汇了一句话,辰儿与父皇一个德性。”上官子然缓缓叙着。 “原来辰哥如此倔强。”公仪无影动容道。 “你可知道,他封宸王之时年仅多大?” 公仪无影很自然地回答出来:“九岁。” 上官子然眼角流出一丝惊讶,“你辰哥倒是对你诉了他的心事。” 公仪无影不语。 “一个冷若冰山的性子,对你几乎痴狂。也许他能容忍你的一切苦衷,却决不能容忍对感情的三心二意。”上官子然又啜了口茶,“母妃自十四出生起,专宠九年。但在母妃离世时,竟发现父皇那样冷淡漠然,仿佛这九年都是敷衍了事。十四对此很不理解,而他当时对母妃相当依恋,离开皇宫也是因为觉得父皇对感情的不真实。” 第641章 另有深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命人端走空茶杯,又对公仪无影道:“十四曾对我说,他若得一心人,无论生老病死,绝不会因为她的离去而改变心意。” 他淡淡说着,眸光浅浅看向公仪无影,见她垂了星辰般的明目,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她偷偷抬首,见自己看着她,仿佛被看透了心事,脸蓦地飘了红,将目光迅速移向殿的远处。 上官子然眸光微微有些恍惚,道:“母妃离世前,是我寸步不离守在身边,她对我说了很多话。她说,十四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她获得了本不属于她的九年,她已经心满意足了……此时,我终于理解母妃的话,其实莫说九年,那深爱的回应,哪怕只有一天,也是一生的满足。” 公仪无影见他眼神恍惚,又说得动情,仿佛牵动了万千心绪,于是轻声道:“八哥说的是康香怡吧。”想到前日三更康香怡与晋哥的谈话,也许是八哥有所察觉了。 她心下同情,抬手将上官子然的手握在自己的小手心里,目光对准他,一种肯定的语气道:“八哥重情重义,怎么会没有好女子喜欢?总有一天,八哥会有爱的回应。” 上官子然的手被她握在手心里,身体有一刹那的僵滞,接着却是莫名欢喜地回过神来,说道:“你这小小人儿,却学会安慰你八哥了,你不是要与刹龙令扯上关系吗?”状似无意,云淡风轻地抽回自己的手,“刹龙令在巫夫人灵前已摆放三日,吊唁的人打发了一拨又一拨,但没有一个人是巫夫人的亲戚和朋友。巫夫人是月乌族唯一的幸存者呢,还是巫夫人根本就子虚乌有?小风,你怎么看?” 他深邃的目光看了一眼公仪无影,转瞬却又将目光投向远处,“听十四说,你与巫夫人甚谈得来。而且,小七也听到你二人交谈。” 公仪无影被问得一懵,“我……我怎么看?我只能站在大殿外看。”自己都觉得回答得稀奇古怪。 但上官子然并不追问,却说:“其实刹龙令出,我还另存了一层深意。当年母妃离奇身死,我一直暗中调查,却无迹可寻。直到几年前,父皇过世前的症状竟与母妃如出一辙,然父皇却并不许太医为他诊断。” 他神色凝了一些,缓声道:“那时我已结识了鬼医大弟子厉山,于是悄悄将他带进宫瞧了父皇。厉山告诉我,父皇中的是离情子母蛊。此蛊下种必须是夫妻二人,若其中一人情念为她人引动,另一人便会蛊毒发作身亡,而另一人寿命也最多不过七年。此蛊,却是月乌族独门蛊术。当年母妃之死便留下心结,父皇又因此离世……” 上官子然说到这里,稍稍缓了一口气。 “殿内抓了不少人,这些人意图不明,其中是否有月乌族族人还要等十四回来查明。巫晋月一直都是皇兄的心腹,他引出刹龙令也许是为了皇兄。但他有他的目的,我们也有我们的想法。” 上官子然神色淡淡,道:“八哥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应该与巫夫人划清界限?” 公仪无影“啊”了一声。 第642章 埋在花丛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目光幽深,语气中带了些许疑惑,语质缓缓。 “那天半夜三更,你怎会无缘无故来与影卫相斗?相斗之前,你在何地?” “相斗之后,你又去了何处?可是巫晋月跟在你身后?” “影卫找你整夜,次日清晨,你却与他在一起。” “那日晚膳,巫晋月邀你坐在他身边,七分诚挚,倒有三分期待,是因为你与巫夫人神似?” “巫夫人以死为她娘家讨回身份,至今却没有一个月乌族人来祭拜。若月乌族只剩她孤身一人,她这么做有何意义?” “十四因你承诺巫夫人,愿意帮你还了人情,拿出刹龙令。而你呢?巫夫人既是你救命恩人,为何当日刹龙令出未见你祭拜?” “你来见我,步步透着聪明伶俐,而最后这一比斗更显出你沉着自信。每一个疑问,除非是你自愿,试问谁能控制你?” 公仪无影被问得哑口无言,顿时似一肚子委屈无处宣泄,瞪着一双雾气弥漫的大眼睛,颤抖的声音道:“八哥,你字字珠玑,无非是怀疑我其实就是巫夫人。我是不是巫夫人关你甚事?我凭什么回答你?” 上官子然的心突然疼了起来,垂了睫,掩去眼底说不清的情绪,“这一切,你的辰哥会知道得更清楚。他宠你,也许不会这样直白地问你,但你一点都不想向他解释吗?” “八哥是想我向你解释吧?”轻飘飘的一句语言,清冷的语气仿佛结了冰一样寒冷,隐隐有一种怒不可遏的情绪涌了出来,她沉声道:“辰哥说,世上没有解释,只有水落石出。他不会向你这样质问我,但他相信我的心是真的。” 她说完,转身像风一样地离开,不再理会上官子然。 仿佛这阵风吹过,天空便忽地暗了些。 初秋的天气依是酷热,上官子然怔愣在大殿外的房檐下,未曾体会到阳光的炽热,却感到了那一阵风带来的凉意。 是啊,她是不是巫夫人,我介意为何?明知她的来历必不简单,也不是普通人。我为何质疑她千变万化的外表,而十四却只相信她那颗玲珑剔透的真心?也许,那个光彩照人的女孩子,她只属于十四。 ………… 晚上,月色虽不明媚,却也清泠。轻柔的光铺洒在庭院里,也能清楚地看见那一处处影影绰绰。 公仪无影呆呆坐在庭院一侧,满园花香摇曳。 她缓缓站起,走向花圃深处,衣衫扫在花叶上,带走片片芳华,夜风带来淡淡气息,有一种骑马散步的奇妙感觉。 若有一人相伴,沉醉于这自然花香之中…… 公仪无影忽觉神思有些恍惚,双手环膝坐下来,隐在花丛中。 “我既有话无处倾诉,不如将它埋在花丛里。”她眸子里脆裂了一丝莫名的情绪,良久将目光散在他处道:“此地幽静,又无人影,风宁便将愁绪埋在这儿。” 公仪无影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伸向夜空,低声吟:“就让夜风将我的愁绪吹得无影无踪。” 第643章 可愿继续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为了能提前赶回,上官玉辰已经两日两夜未曾合眼,加上连夜奔波,自己已经相当疲惫。可根本什么也没顾,也不管其实夜已经很深了,到了御魂教,便巴巴赶到上院了。 看到那在庭院内流连的小身影,第一个冲动便是扑过去将她拥在怀里,自己马不停蹄的目的原来如此简单。蓦地听到她既像宣泄委屈,又像表达心事的自言自语,他心念一动,跃上树中央,斜靠树干,坐在树枝上。 月夜下,她摘下身边一朵花儿,放在鼻下轻轻嗅着。 他似乎看见了她清澈的瞳眸里,荡漾着的点点温柔。 只听她对花儿轻声叫:“辰哥。” 上官玉辰陡然听到这唤声,竟猝不及防地“嗯”了一声。 一半儿音从鼻腔里发出来,慵懒地拖了个长长的调子,听在耳中就像那花叶柔软地挠动着心底。 公仪无影愣了一下,从地上立起,转过身,四处瞧瞧。 月光清泠,除了暗香浮动,四周寂静无声。 公仪无影回过头,喃喃道:“辰哥的暗卫在这四周布置不少哩,谁能进来里面?” 她上前缓缓行了几步,半身隐在花丛中,口里叙着:“此处无人,我便将心事告诉辰哥。” 上官玉辰居高临下斜视着,见她便如着了一身巨摆的长裙,裙边花团锦簇,绿叶悠悠。 他的目光仿佛透过她的身子,望住了她的灵魂。想不到仅仅两日,思念竟那样强烈。 又听侍卫来报。 从没想到自己一心要保护不受半分伤害的人居然第一天就挨了自己影卫的鞭子,而更震惊,今日她凭借一套精奥无双的剑法与自己的首席影卫足足僵斗两炷香。 整颗心里都是她的倩影绕着,就想迫不及待地看个究竟,一路上都嫌马的速度太慢。此刻看到她恬静的样子,心放下许多。庆幸自己回来及时,竟能够如此幸运地听到她的心声。 公仪无影微微抬眸,望向月边繁星,只觉苍穹无尽,她淡淡勾唇。 “风宁从小成长的地方,山清水秀,与世无争。那里四季宁静,没有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没有纷繁复杂的权力之争。所以,风宁没有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我不知道一个小小的刹龙令在天宸能引起多大的震动,辰哥这样郑重的安排应该是要警告所有对刹龙令动歪脑筋的人,这是一个不能妄进的禁区。” “刹龙令出本来并非我意,是风宁鬼使神差答应了人,但我与巫夫人的联系也不是没有目的。” 上官玉辰听着,背脊僵直了些,似乎想听仔细,她与巫夫人竟有联系?却听她转了个话题,对着花儿轻言漫语。 “辰哥,你可还记得幽尾解丹的事情?起先你责怪风宁多事,但那天晚上,你却说谢谢我。更与风宁同隐在屋顶的黑暗里,心与心的交谈。心知你那日便有了疑惑,可你说,相信我。” “这一次,辰哥是否也相信我?”她说着,情绪似乎低落了些,将头垂了下去,“八哥说了很多疑问,每一个问题我都无法回答。辰哥,你是不是也这样想?你可愿继续相信我?” 第644章 怎么可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默默把玩手里的花儿,静了许久。 上官玉辰在她说可愿相信时,心里隐有无数个相信蹦出来了,却见她沉默,生怕她认为自己也会怀疑,焦急和担心像鱼儿浮在水面,就等着吐泡泡,恨不得立刻跃下树去,握住那双把玩花儿的小手,对她说“我一万个相信,你倒是说话啊。” 他僵坐在树枝上,眯了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树下的倩影。 只听风宁轻轻缓缓的声音,夹杂了些许委屈与无奈。 “记得我初到王府,辰哥待人总是淡淡的,还好严肃,动不动便要教训风宁。我与巫夫人有了初次交集,却是当着辰哥的面撒了谎。小厮骗了王爷,岂会不受罚呢?风宁不怕挨打受责,偏偏怕掉了颜面。” 她突然把头抬向空中,似乎有一丝解嘲的意味。 “小厮在王爷面前谈颜面,是不是很可笑?但风宁真的很怕丢丑。于是风宁没敢坦白,隐瞒了巫夫人的事情。” 上官玉辰思索着,什么时候的事?风宁既是撒谎,为何自己竟没有看出来?又想起为了八哥玉佩的事,若不是风宁怕掉面子,直接踢倒了两个侍卫,还真差点责打了风宁。记得第二日,风宁在书房陪自己用膳,讲的那个小故事。脸竟有些发热,不说还真不知自己那么糊涂,风宁真是无辜又聪明。 他抬首看见满天繁星忽明忽闪,有一丝自责夹带了心疼。 “没想到一个漫不经心的小谎言,竟像雪球似的越滚越大,越来越无法收拾了。从开始无语的邂逅,到云安湖船上的荒诞,又到御魂教的一波三折,如今竟将代表天宸皇帝信物的刹龙令都引出来了。” 上官玉辰听到这,疲惫的脸色里带了些怒火,一个小小的谎言竟被有心人利用得淋漓尽致。想这目的便是这刹龙令了,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又怎么可能没有行动?他的目光变得沉冷而幽深,只想尽快让风宁脱离这些利用与伤害,脱离这些与她无关的事事非非。 他强忍下将风宁抱在自己身边的冲动。 “辰哥,你若真的知道原委,会不会责怪风宁胡闹?真的责打风宁?若真的那样,风宁必定难受。” 上官玉辰静静听着,仿佛感到风宁诚挚的话语中暗含了担心。心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忍心责打你?以前都是吓你的。让你难受,我恐怕比你更难受。 “辰哥,你这次派了这么多暗卫,明着好似让我隔离麻烦,可我看起来却是像对我有所防备,好像就是想给我警告。八哥字字珠玑,分明是风宁的每一步动作行为都被报了上去。” 她苦笑一声。 “若没有辰哥的允许,辰哥的影卫怎会对我毫不留情?辰哥,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是无辜的吗?” 她说着,声音竟有了丝颤抖。话到动情处,竟用衣袖拭了眼角。 上官玉辰看在眼里,心像被数只猫爪在挠,心疼得快成一瓣一瓣了,靠在树上坐立不安,心里大呼冤枉,却也不敢这样跳下去,在她面前解释个清楚。如果这样贸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岂不是承认自己全听见了?若是质问起来,倒真是不好回答。 第645章 以身相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尽情倾吐一番,心情舒畅许多,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便打算回房,看了看手里的花,却又重新转过身。 上官玉辰见她要回房,准备从树上下来,动作还没得及实施,便见她突然折返,遂立即又坐好。 公仪无影又一次走到花丛中,抬头看了一眼那一弯明月,口里念念道:“辰哥明日可能就要回来,还是将心里的话埋在辰哥回来之前。免得到时欲吐不能,堵得慌。” 她仿佛沉淀了一会情绪。 微风拂过,发丝轻扬,低垂的眼睫遮不住眼底的清亮。 “初到天宸,有人为了挑拨八哥与辰哥的关系,利用八哥与厉山兄弟之情,以幽尾解丹嫁祸辰哥。真相大白,八哥与辰哥情比金坚。云安后山,风宁知道他们挑拨的目的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八哥能让刹龙令出,牵制辰哥,这天宸的权利之争原本就复杂。” “如今为了风宁,辰哥毫不犹豫便让刹龙令出。辰哥应该明白,他们利用的是辰哥对风宁的一番真情,对风宁的身份企图心知肚明却视若无睹地纵容。” “原来,真正在乎是可以摒弃一切的,甚至连自己都无法启齿的断袖。” 公仪无影望向天空,笑得清澈甜美,月光下迷迷蒙蒙,更似有几分羞涩。 上官玉辰怦然心动,一种难以自己的感觉一直渗到心底最深处去。 “风宁被人暗算中了幽尾毒,此毒若不及时拔出或拔毒过程出现间断,风宁性命不保。辰哥贵为王爷,却亲自为当时初到王府不久的风宁拔毒。此毒是活毒,稍有不慎,便会过渡到拔毒人身上。” “那时,风宁已欠了辰哥一条命。此恩此德……”公仪无影稍顿,似乎思考了一下,“辰哥不缺什么,好像就缺个贴身小厮,那就恐怕难以为报了。” 上官玉辰听着,险些笑出声来,风宁其实还孩子气得很。心里却说,我不缺小厮,只缺宸王妃。什么难以为报?既知欠我一命,那就以身相报好了。 “云安后山,辰哥将风宁视为了知己。而因神驹踏云,我知道辰哥竟将风宁视作了意中人。踏云是世间罕见的汗青马。我是酷爱战马之人,怎会不知它的传说?” 公仪无影说着,手捂住双颊,羞感地低下了头,却因碰到花枝,又重新抬了起来,一副纠结的娇俏样,随手将花枝掀了一下,道:“那时候,其实风宁心里是有一丝欢喜的。” 上官玉辰心里涌出愉悦,好似苦苦寻觅宝物多年,终于知道宝物下落的心情。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几日的疲惫好像不复存在。 “风宁绝无恶念,也绝不会令辰哥难为。风宁对辰哥一定是真心相待,辰哥可要信我哦。” 上官玉辰唇角微勾,心道,只要你乖乖听话,世上还有什么能令你辰哥难为? “风宁与巫夫人脱不了干系,这是辰哥肯定的。” 她站起身,往四周看了看,处处繁花似锦的晚上便成一团团黑影。若不是花香流溢,怎会看出哪是花,哪是叶,哪是树枝? 第646章 不须解释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站起身,往四周看了看,处处繁花似锦的晚上便成一团团黑影。若不是花香流溢,怎会看出哪是花,哪是叶,哪是树枝? 公仪无影扔掉手里的树枝,心绪凌乱了些,纠结了眉心,咬了唇,语气变得轻了。 “辰哥,其实这次刹龙令出,我也是个同谋。可是辰哥,我该怎样向你说呢?” 上官玉辰见她纠结的样子,似乎融了很重的心事,又听她前面的诉说,满心柔软,只想立刻站在她面前,让她说个明白。反正她那点小心事,自己也看透了不少。 他想着,便要跃下树枝,却听到她说:“若不是八哥质问得紧,我才懒得站在这里开导自己。若是真被辰哥听到,这张脸往哪搁?” 上官玉辰立马坐好,庆幸自己动作迅速,不然还真让风宁不好意思了。 公仪无影看了看自己在花影中晃动的影子,抬头望月,只见月儿斜挂在不远处的树梢上。 上官玉辰见她目光凝在树梢上,心想,难道她发现我了?却见她又转过脸去。 公仪无影收了刚才的纠结表情,道:“辰哥,若你证实我是巫夫人对你有莫大益处,你还会不会怪我胡闹?” 上官玉辰一愣,若你是巫夫人,就算我将巫晋月挫骨扬灰,我的人生一切也殊无意义了。不怪你,滑天下之大稽。 又听风宁浅浅的声音道:“没声音,我便当你默应了。” 她似满意地拍了拍手,“其实,巫夫人若是我的话,辰哥你就不是断袖了,你说这是不是个好事?”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上官玉辰瞥了她一眼,哭笑不得。 “巫夫人的事确与我有莫大关联,此事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清的。而且我有诺在先,不会说出这件事。” “巫夫人虽然子虚乌有,但灵位上供奉的这位巫夫人却真的是复姓月乌。至于月乌姓氏重现,为何没有月乌族族人来祭拜,我也不清楚。” 上官玉辰捕捉到“子虚乌有”一词,难道正如我之前所料,巫夫人根本就是巫晋月使的一个障眼法,仿照风宁一手塑造的人物?但巫夫人既不存在,风宁何以又说灵位上供奉的这位巫夫人的确是复姓月乌?她又是答应谁,不能说出什么事情? 疑惑虽多,但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副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向自己解释的为难样子,他心里一疼,只想立即告诉她“既不关你的事,便不要为之费脑筋。若有为难之处,就不须解释。” 想了想,他悄无声息下了树,出了上院。 公仪无影正望着夜空纠结,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忽听身后好像有脚步声,接着便是陈庆锋的声音传来:“风兄弟还没睡?” 公仪无影转过头来,一愣,一片刻的头脑空白,误以为陈庆锋居然在她身后很久,怒道:“谁允许你进入上院的?” 陈庆锋见她发怒,颇有威严,似乎吃了一惊,“风兄弟别误会,在下倒不是有意进了上院,却是来告诉风兄弟一声,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就回来了,还要你三更半夜专门跑来通知?莫不是王爷要风宁三更半夜去见他?” 陈庆锋听得一愕,旋即解释:“不是,是王爷说,他一会来见风兄弟你的,只不过怕风兄弟已经休息了,所以让在下先来打声招呼。”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堂堂王爷来见自己的贴身小厮不说,还要先来通知。而且,王爷刚刚分明已经在上院待了那么久,却不知为何偏要让我跑来跟风宁说一声他回来了。 第647章 陪我睡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立在庭院里,心下忐忑,辰哥三更半夜里赶回御魂教,不会如八哥所言,知道我午膳时与他的影卫比斗之事,才巴巴赶回来的吧?一会问起来,可怎么回答? 我要不要说我家世代行医,救了一个不知名的武林高手,高手为了报恩,于是将他祖传的剑法传给了我……反正辰哥不会深究,蒙混过去便过关了。可他让我再耍一遍怎么办?那不是一套普通的剑法,而是一个绝世的剑阵。对手如何进攻,阵法便随之而变化,精通此剑法尚在其次,变化此剑阵却不是一般人可以控制的。 辰哥精习各类阵法,如何看不出端倪?若因小失大,无影责任非同小可。 她想着,愈发惴惴不安。 清冷的月光洒在上院的每一处角落,四周一片似水宁静。 她如乱麻般的心随着时间的过去逐渐平静。 公仪无影注视着进上院的必经之路,奇怪自己为何焦急,甚至期待。 清风吹过,树枝发出颤颤的声音,扫得两边的鲜花朝一个方向簇拥着,朦胧夜色下,如同顽皮的孩子排排坐着,整齐地晃动着小脑袋, 她目光变得恍惚了些。 也许是太晚了,辰哥不想让风宁难堪吧。我在辰哥面前谎话还少吗?其实辰哥也不必如此刻意。 公仪无影无端失落,噘着嘴回到上院房间,点了烛火,却听见床上有轻微的响动。扭头一看,惊讶中暗含了三分愉悦。 只见上官玉辰习惯的一袭白衫侧躺在自己床上,睫长而浓密,鼻挺直而骄傲,唇微润而唇线深刻,身材纤长,一身极其干净而清新的服饰更是不染一丝尘埃。 仿佛从来没有这么细致观察,辰哥原来闭着眼也这么风华万千。 他扇睫轻颤,随之眼神是刻意收敛锋芒的温柔,带着半点邪肆。 公仪无影仓皇回避,但视线却不可能完全撤离,脸不自觉铺上了晕红。 “见你在庭院里不知在想什么,竟自言自语不休,想你不欲让人知道,所以并未打搅。到房间,见你久久不归,便在你房间睡着了。”上官玉辰唇角微抬,轻轻道。 “王爷想怎么进小厮的房间,想在哪睡觉,还用得着解释吗?”公仪无影噘着嘴。 “辰哥真的很累了,风宁,过来。”上官玉辰轻轻拍了拍床边,“天也很晚了,陪我睡一会吧。” 公仪无影蓦地瞪大了双眼,惊愕地张大了嘴,不知如何回答了,直接反应的一句话:“王爷若累了便先睡,风宁不困,到庭院走走。”说完,转身便欲离开房间。 身后是一声近乎严厉的低喝:“站住。” 公仪无影迈开的脚步收了回来,转过身,立在房门口。 “叫了辰哥便不是你王爷了,随便让你干个什么,不愿意便找个理由是不是?”上官玉辰起身站在床边,音质懒懒淡淡。 “不是,可风宁真的不困。” “这么晚了,精神还挺好是吧?想必是白日的比斗让你晚上还这么兴奋。”上官玉辰目光轻轻掠过一丝疑惑,但瞬间恢复清亮,一探究竟的语气。 第648章 你误会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道,辰哥的意思该不会是若你不困又精神好,不如将白日的剑法耍一耍?心下这么想着,有一丝慌乱掠上心头。这谎话好说,这剑法当真被辰哥看出什么可不得了。于是,上前走了几步,颤颤道:“这天挺晚了,刚才不困,现在好像有点困了。只是这房间里就一张床,挤着王爷便是罪过了。” 上官玉辰笑,“无妨,过来。”声音温情似水。 公仪无影头皮如裂,脚步缓缓的,先找个理由顶一下,遂道:“王爷这头发又密又长,好像才干不久,风宁先替王爷打理一下。” 上官玉辰瞥了她一眼,点头,“顺便替本王宽衣。” 公仪无影不知所措,不过几日没见,辰哥改自称为本王,行为也反常得紧,恐怕……是不是啥地方又露馅了?本王真是失败,隔三差五总要透露个什么,最关键的可别让辰哥知道。 她心里打着小鼓,替上官玉辰轻轻梳理着头发,将长发拢在一只手里,滑滑的,很清新的气味。 拢起的发丝下,是白皙的皮肤,颈部线条柔润,两粒雪白色的水滴印出现在她的眼底,便如清澈的湖面上漂浮着两块形如水滴的冰块。 她心突得一紧,连带拢发的手也微微颤抖了一下。 上官玉辰感受到身边人儿的轻微波动,问:“怎么了?” “八哥说,辰哥你很爱你母亲。”公仪无影找个话题。 “想到你八哥的话,连动作都可以突一下。”上官玉辰似是不悦,一把抬手握住公仪无影执梳的手,“警告你一句,本王面前,不许提本王以外的其他男人。”随即掰掉她手里的梳子,“替本王宽衣,睡觉。” 见风宁噘着嘴不动,脸上写满不高兴,他又说:“本王……本王不会……但你若还这么犟着,就说不准了。”说着,自己脱了外衫,躺了下去。 公仪无影和衣轻轻躺在上官玉辰身边,一只手便揽了过来,顺势将她揽进怀里。 “那么大的地,干嘛凑这么紧?手,手松开些。” “安静。” “王爷的心跳如擂鼓,怎么安静?” “王爷是让你安静。” “王爷不安静,风宁怎么安静?还不知王爷竟如此无理。” 房间里好像真的安静了下来,可公仪无影被搂得透不过气。 只听上官玉辰缓缓幽幽的声音:“辰哥两日也未曾合眼,连夜从钜子山赶回御魂教,原以为至少风宁会像数日前不顾一切钻到辰哥怀里,也不知是不是时辰不对,这么晚了,这么小个地,风宁勉强窝在辰哥怀里,还怨言这么多。”竟说得有丝心酸。 公仪无影抬头,见他眸光浅浅,烛光下,自己的倒影映在他眸里,如同在淡淡雾里轻轻起伏漾动。 她心里柔软一片,目光再也挪不开去。原来他改自称本王,是因为自己见了他不会激动。伸出手臂,盖在他的手臂上,环住他,脸色微红,“满意了吧,辰哥。” 语音尚未落下,便感到上官玉辰身形一僵,隔着衣衫竟觉一阵火热。 接着是情生意动,排山倒海的炽烈袭了过来。 他尽情吮吸着她娇嫩的唇瓣,舌尖穿透她的唇,彼此温热的呼吸刹那间交融在一起,狂热的吻,如同引燃心底最深处的落寞。 公仪无影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透过气,“辰哥不是说不会……” “辰哥是说不会不碰你,可能是你误会了。”上官玉辰笑意浅浅。 第649章 再编一个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许是此时情景撩人,又或许是她掌心温软依然贴着他薄薄的衣衫后背,牵动了那仿佛早已蓄势的心绪,这次事情终究给了他一个好的收获。风宁,对他原也是欢喜的。 看着身边窘得无地自容的小样,想着就是这么个小人儿一次又一次让人惊喜,对她早已喜爱得无以复加,以前只觉得是热烈迷茫,如今知她对自己也是有意。此时便觉得,她就是他的人了,愈发感到面前的人只能自己一个人拥有。 举手投足之间,便有了愈来愈强烈的拥有欲。 公仪无影本是容颜极致的人物,此时目光羞涩,唇如樱桃,红彤彤的小脸宛若婴孩,要多可爱便有多可爱,要多迷人便有多迷人。 上官玉辰只觉得全身僵硬,呼吸急促,眸光却又不得不幽暗下去,自己引的火,自己去克制,声音有些干涩,道:“风宁,你着女装吧。” “王爷是命令吗?这是风宁的私事,不从。”公仪无影抬了眼,回答得挺硬气。 上官玉辰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那一通邪火,“若是不困,陪辰哥说说话,总不会也不从吧。” “说吧。”公仪无影答着,将揽着她的手推了推,“别这么紧,风宁透不过气,而且好疼的。” “疼?”上官玉辰突地意识到什么,将手臂拿了开,坐起身,目光沉了些,“我瞧瞧。” “不碍事了,不用瞧。”不是你让人折腾的,假紧张个什么? 公仪无影将目光微微斜了一眼,一种不满从眼角溢了出来。 上官玉辰轻轻抚了抚她的肩头,“你也不用太想多了,总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伸出手,便要解开她的扣子。 公仪无影抓紧衣领,“不用就不用,王爷若是……若是……风宁便立刻离开了。” 上官玉辰停住手,轻轻叙着:“还是这么害羞。”心里蓦地涌出许多情绪,若是不知她的小心事,尚会觉得她在抵触他,其实只要她有意,来日方长,慢慢培养。 想着,慢慢躺了下去。 “风宁,你成长的地方山清水秀,与世无争,是吧?”他很随意地问。 “辰哥又想套什么?” “别这么一个紧张样,辰哥不喜欢。辰哥是觉得,除非这样的地,才能养出像风宁这样聪慧伶俐,又清澈透底的人儿。” 公仪无影沉默,毕竟听到的是每个人都爱听的赞言。 “你家世代行医,是吧?” “嗯。”公仪无影情绪瞬间紧张。该来的总会来,该问的总会问,反正回答你不信,我也不信。 上官玉辰似乎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抚触着她的发丝,“风宁,又有什么瞒着辰哥的?瞧你紧张的样子,辰哥不会吃了你的。你午膳时与雷必力相斗的剑法是哪里来的?” 公仪无影正准备将自己编好的瞎话讲出来,唇便被两只手指轻轻抵住。 只听上官玉辰幽幽道:“你莫慌着回答,怕你回答不好,辰哥先提示你一个,你再编一个。” 第650章 用心知道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气闷,编,原来辰哥早就知道我不想回答便会胡编乱造。意思很明显,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不会相信。 上官玉辰闭上双眼,缓缓道:“风宁家里世代行医,可能哪次救了一位绝世高手的性命,而那人恰好身无分文,无法偿付诊金。正巧那人又有一套绝世剑法,见风宁资质不错,于是将这套剑法传授于她。只因这套剑法奇特,从未现世,宸王影卫一时轻敌且又无伤她之心。所以,风宁在毫无内力的情况下侥幸坚持了两炷香打斗。” 他睁开眼,依是躺着,幽深却漫不经心的目光看起来颇有深意,轻轻拿开抵在公仪无影唇上的手指,道:“现在轮到你回答了。” 公仪无影眨了眨眼睛,倏地坐起身来,道:“原来辰哥早就知道剑法来历,未卜先知,风宁实在是佩服得紧,这真的是栩栩动听,而又是它真实的来历。若要风宁回答,风宁实在编不出它更适合的来历了。”边说着,两只脚直接塞进鞋子,此时不溜,还站在这里挨罚不成?“反正怎么回答,辰哥都不会相信,何必浪费脑筋?” 她起身便欲离开,却被牢牢拧住了手腕。 公仪无影心知想挣脱是白费力气,实话实说是肯定不可能的,将目光对着房门口,不挣扎,也不出声。 上官玉辰拧着她手腕的手稍稍一用力,公仪无影便直接倒在了他怀里。 她的头正贴在他心脏部位,只听见他的心仿佛暗含了某些情绪而快速地扑扑跳动。 上官玉辰看着怀里的小脸,再一次细细打量,她浓密相宜的柳眉衬得那双眸子越发黑而清澈,而此时,那清澈的目光在自己怀里漾得越来越迷茫,她欲吐不吐的神情使那粉嫩的唇瓣似张似合,欲语还休。 他脸色再次变得迷茫,语气也格外温柔:“风宁,有很多答案已经在辰哥心里。无论你胡闹到什么地步,无论你的回答如何离谱,结果都不会改变。辰哥不在意你如何回答,但在意你回不回答,只要你有心回答便是,答案却是要用心去知道的。” 他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风宁,你懂的。” 公仪无影伏在上官玉辰怀里,瞬间便褪去了捅穿谎言的尴尬,从他怀里挣了出来。仿佛一个整理好的小物件被人取走,初始有一种被盗窃的怒火,转瞬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好像那小物件可以再次不费吹灰之力地整理出来一样。 她一脸明媚,道:“既如此,风宁再说一个理由。”你不是只要我有心就行,风宁有心。 “前日与辰哥影卫相斗之后,风宁气愤难平,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遇到一位身着黑色铠甲,器宇不凡的大人物。他手持一柄剑,对我说,教你一套能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扳回面子的绝世剑法。” 公仪无影煞有介事地讲着,这剑法是我公仪世家先祖创的,我公仪世家先祖画像上的形象好像就是这样。 第651章 本王一碗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顿了顿,接着叙道:“但是这剑法只施一次有效,因为此剑法只能在对手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能蒙混过关,第二次施展,对手稍有防备就没有那么大效果了。毕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骗了一次,哪能骗第二次?” 公仪无影说完,长呼一口气,一脸轻松的样子。 我这个瞎话编得更好,现在辰哥要我再施展一遍也会觉得索然无味了。对自己的回答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想不到我居然能编出世上最奇特,最有效的瞎话,但不知辰哥相信几分? 一副等着辰哥评价的样子。 上官玉辰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人儿分明是一副娇俏无害,毫无心机的模样,随口而来的瞎话居然能在自己一个王爷面前说得如此自自然然,毫不做作。终于说出一句:“其实你不回答更好,你这个回答就像讲给三岁小孩听的神话故事。” 他无语地扯扯唇道:“还梦到一位身着黑色铠甲,器宇不凡的大人物哩。”话音刚落,心倏地一突。旋即神情不悦,淡淡问道:“这个大人物脸上是不是还挂个稀奇古怪的面罩?” 公仪无影一愣:“……”咦,忘了,这个形象也蛮像本王的。 见她居然沉默,上官玉辰愈发不快。怪不得辰哥当初要教你武功,教你内功,你都不肯学,原来却是那个娘娘腔已经教过你了。 他目光沉了一些,脸色也阴郁难看了,道:“从现在起,这三日之内,你不准离开上院。” 公仪无影莫名其妙,刚才还情意绵绵,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不是你让我编一个的吗?道:“我没心,你在意。我有心,你把我关起来,风宁现在是有心没心都不合你的心意。” 上官玉辰瞪了她一眼,“你有心没心,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再顶嘴,连这个房间都不准离开。” 公仪无影气得不行,“我是不是你下饭的一碗菜?” “你就是本王一碗菜。” 公仪无影一脸委屈,也不吭声了,自己往床上一躺,将背面留给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看到她这个样子,想几日未见,一见面就让她这样难过。自己心心念念想见到她,哪里是为了惹她不快?遂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公仪无影不理睬。 “你倒是脾气越来越大了,还没有人敢公开顶撞本王的,你转过身来。” 见她不动,上官玉辰低喝:“转过来。” 公仪无影依然没有动作。 上官玉辰突地使劲将她一拉,正看到她眼角眉梢似怒还怨,又好像夹杂了一种莫名的委屈,清澈的目光里甚至有雾气。 想到花丛里,她说“还记得我初到王府,辰哥待人总是淡淡的,还好严肃,动不动便要教训风宁。” 那个时候,自己差点错怪她。 他心下一疼,抬手捧起她的脸,倾身便吻了下去…… 恐怕又要一夜无眠了。 公仪无影推开上官玉辰,道:“王爷是不是搞错了?要罚风宁,这里可不是宸王府,这里是御魂教。”言外之意,你要我待在这上院,上院不是你的,这御魂教也不是你的。你只能命令你的影卫不让风宁到哪里,如何命令风宁不离开这里? 上官玉辰轻轻点了一下头,“亏你提醒,我差点忘了这里是御魂教,看这样子,想必这三天里,御魂教是关不住你的,我还要找人好好看着你。” 公仪无影怒目瞪着他,“风宁想自由一点,巴巴盼望辰哥回来。想不到等你回来,原来还有两个地,变得只有一个地了。” 万分委屈的小模样,上官玉辰看得既忍俊不禁,又心疼无比,轻轻将她拉近怀里,“这三日,将你困在上院,确实是为你好。辰哥说话一向是这个样子,也并不是说你回答得不好,你不要多心了。” 第652章 罪无可赦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轻轻叙着,手微微一点。 公仪无影忽觉睡意弥漫,眼皮怎么也扯不开了,呼吸相近,呵气如兰。 上官玉辰眸光浅浅,心绪万千,若非此次事件,怎知自己竟爱得如此狂烈?得知沉船之后,那种锥心的失去之痛让他后悔得死去活来。如果不是船上的“巫夫人”,他怎么会让风宁的船离开天宸水域,不去阻拦? 虽说那只是个误会,但想起心里总是滋味难明,如今失而复得,更知身边人儿心思。那种喜悦之情,世上任何言辞都难以描述。此刻人就在自己眼前,只想将她深深藏在自己怀中。 上官玉辰轻轻揽过公仪无影,将她紧紧环在怀里。 想到风宁在花丛中的细语。 她最初因为巫夫人的事骗了自己,为了怕受责罚而没有说实话。又说出“若你证实我是巫夫人对你有莫大益处,你还会不会怪我胡闹”,还有一句“灵位上供奉的这位巫夫人却真的是复姓月乌。” 他陷入沉思。 也许正是因为那一个小谎言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而利用之人必是告诉她巫夫人之事是为了帮助月乌族。 醉酒之时,我曾对她提过,兵驻云安与柳蓝对峙是因为云安的神秘力量,而这神秘力量却与月乌族有关。幕后之人明显知道她与柳蓝的联系,便对她加以诱导,相助月乌族就是助我化解云安的神秘力量,从而化解天宸与柳蓝的对峙。 风宁来自一个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所以,她虽聪慧却对人毫无防备警惕之心。 她接纳一切好的事情,一番引导在她脑中形成影响,使得她认为这件事对月乌族,对我,乃至对柳蓝都有益,无形之中便受了诱惑,心甘情愿被利用。 上官玉辰俯身在怀中人额角轻轻印下一吻,“巫晋月,如果你只是为了替皇兄收回刹龙令,也许本王可以放过你。但是你利用风宁,便是罪无可赦。” 看着眼前的人儿,他是无法再入睡了,于是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转身离开。 ………… 清晨,公仪无影坐在上院庭院侧角一个小亭子里,看着周围繁花似锦,心烦意乱。 这刹龙令出不出都与自己无关,感觉却怎么都无法置身事外。糟糕的是,娘严令在天宸不得与任何人发现情缘纠缠。如今,纠缠之人竟是天宸宸王不说,自己好像也已身不由己了。 她想着,轻轻叹了口气,手苦不堪言地摊在面前的石桌上,石桌冰凉,略微平复了一下燥怒烦闷的心。 花香中有一丝奇异的,极淡的熏香气隐隐透了过来,忽觉有人静静立在了自己身前。 公仪无影头脑一晕,晋哥?上院封锁得这样牢固,晋哥怎么会出现?抬头,见一眉清目秀的少年,一身黑色劲装。 这分明是辰哥的影卫,自己之前见过,但是唤不出名来。 只见他一声不吭,放下一个茶壶,两个杯子便要离开。 公仪无影自斟一杯水,寡淡无味,烦闷不堪,喃喃自语:“风宁不是罪犯,你个小小影卫端杯水来,都像是避如蛇蝎。说句话,你家王爷就要你死不成?” 第653章 啃干馒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那人蓦地一僵,转身握住她的手,连同手里的杯子一同握住,力道狠到像要压碎那杯子一般。公仪无影感觉到从握杯子的缝隙中,好像有一片薄薄的东西插入到自己的手心里。 片刻后,那人道:“我知道你定能认出我。” 公仪无影通过熏香味本已略有察觉,闻听此言,虽是确定语气,但又暗含某些情绪,显得倒像是询问了。她抬首,见那少年目光迷蒙,似幽潭上静凝的气团。世上谁的目光能这样看似迷蒙不清,而又深邃地让人陷在其中无力自拔? 她轻轻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又听少年小声道:“你房间床下有直通教外的密道。”旋即声音抬高些,“早点是馒头。” 他说完,松开手,恢复一脸的僵硬,转身离开。 公仪无影愣了好久,吃馒头?自从在映月山庄啃了那一天的疙瘩,这长时间见馒头就没食欲。我在天宸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辰哥有权,把我关在上院。晋哥有势,让我吃馒头。这夹心的馅虽被他人称为是好料,但被夹着的馅滋味之难受,只有自己知道。 她难过地摇了摇头,将手置于石桌下,展开悄悄传递到自己手中的字条,上面只有几个字:刹龙令已被调换。 公仪无影眉心一凝,刹龙令居然已经被换,不知辰哥他们可有察觉?旋即不露声色只手将纸条碾碎收入衣中。 果然,过不多久,有人端来食物,那人竟是陈庆锋,而那膳食中正有一大盘馒头,外加一碗汤。馒头个头不小,而且居然有八个。 公仪无影看了一眼陈庆锋,又将目光射到那盘馒头上,忍不住道:“想撑死我不成?” 此话并非是对着陈庆锋说的,但陈庆锋闻言愕然,道:“众兄弟早点都是这样,王爷并未说风兄弟要特殊。若吃不了这么多,兄弟帮点吃便是。”说着,就要将馒头端走。 公仪无影一愣,心知这馒头里面肯定有玄机,可不要因为一句话将事情弄糟了,于是将装馒头的盘子轻轻一按,道:“你把汤端走。”想不到一句废话居然要啃干馒头。 陈庆锋遂将汤端起。 公仪无影拿起一个馒头,怎么吃呢?总不能把这馒头全撕成一片片的,他们看见了岂不要起疑?于是当着陈庆锋的面,假装啃了两口馒头,实在难以下咽,恨不得将汤夺回来。 陈庆锋看到她干咽的样子,似乎很痛苦,遂说:“风兄弟,要不要还是把汤留下?” “又吃这么多馒头又喝汤的,我受不了,你走吧。” 陈庆锋端着汤离开。 公仪无影借擦嘴将馒头全部吐出,并没有发现什么,想了想,故意大声道:“这馒头要放在房间里慢慢地吃,免得又哪根筋不对,搞虐待的时候连馒头都没得吃。” 陈庆锋并未走远,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 终于在其中一个馒头里找到一张叠的很小的图纸,看图纸是公仪无影的强项,她一下便认出这是映月山庄的图纸,而且还是一张密道分布图。 第654章 浪费粮食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暗暗思索一番。 这密道居然可以直接穿过幽尾阵,难怪当日辰哥的暗卫会在映月山庄跟丢康香怡,难怪晋哥当初那么渴望得到映月山庄却将幽尾解丹当做棋子弃给八哥。可他给我映月山庄密道分布图,分明是想让我通过密道进入映月山庄与他会和。 晋哥既能通过幽尾阵,让我前去却又是为何? ………… 午膳,上官玉辰放下酒盏,微微凝眉,“这是什么酒?如此粗糙。” 公仪无影轻抿一口酒,不错呀。 “都是些什么菜?不是大荤,就是素极。”上官玉辰似乎有了些怒气,“来人。” 公仪无影不以为然,“这有酒有菜还不满意呢,王爷。”心里犯嘀咕,辰哥虽是王爷,但不是那种爱挑剔食物的人,就算不合胃口,也没见什么时候为这饭菜之事动过怒。 上官玉辰抬眼看向她,眸子里有些意味不明,“风宁觉得这酒菜满意?” “肚子饿了,什么都是好的。早上尽是馒头,不也过去了?”公仪无影随口说着,不由自主喝了口水。 “辰哥以为你不会想吃,想不到你还这么好食欲。”上官玉辰放下筷子,语气斯斯文文,目光中却有一丝粗暴的气息,“早上一口气吃完八个馒头,这会肚子便饿了。” 公仪无影有些心虚,狠狠吞下刚入口的水,下意识地将筷子放下。难道辰哥又发现什么不妥了吗? 这时,陈庆锋进了来,“王爷有何吩咐?” “像早上一样,端八个馒头进来。” 上官玉辰口气淡淡,公仪无影却听得心惊肉跳。 陈庆锋正欲领命而去,却听公仪无影叫:“不要,早上馒头已经吃得很难受了。”该不会让我当场表演吃馒头吧?早上的馒头被我撕成一片片扔进花丛里了,就算浪费粮食,这浪费得也好像是御魂教的。辰哥隐隐的怒火,肯定不是为这个。 “板子挨在身上就不难受了?”上官玉辰依然是懒懒淡淡的声音。 若是可以,真的想让你趴在床上度完这三天。刹龙令在众人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被调换,虽说这御魂教机关暗道易容迷药一应俱全,但自己的影卫也不是吃素的。这刹龙令便如天宸皇旨,任何人都不敢碰触。所以碰触的人不是被捕就是被杀,除了掌管刹龙令的八哥可以随意动刹龙令,皇室中人接过刹龙令也要行拜礼。而八哥一直守在大殿内,唯独昨日与风宁殿外相谈才离开一会。 而就在那个空档,被人易容成八哥的模样从密道进入大殿轻而易举明目张胆换走刹龙令。而能够知道密道又有如此易容术的,恐怕只有巫晋月一人。风宁当时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 八哥说假刹龙令的仿真程度只有他一人能分辨,足以证明事情已经筹划很久。而据影卫报告,八哥与风宁谈话后,不知为何竟在大殿内呆坐了半日之久,并未检查刹龙令。若当时发现,通知影卫也还来得及。且谈话之时,八哥与风宁曾双手相握,最后风宁气冲冲离开,八哥便……他们到底说了什么?这是上官玉辰怒气的最重要来源。 公仪无影支支吾吾半天,硬是挤出一句话:“浪费的粮食不是宸王府的,挨板子也太冤枉。” 上官玉辰哼了一声,对陈庆锋道:“叫肖进来见本王。” 公仪无影终于想起,早上晋哥易容的那个少年好像就是叫肖进来着,原叫不出名,这一提醒便有印象了。 上官玉辰又看向公仪无影,眸光微沉,道:“避重就轻,原本就是你的强项。”目光中有些许责怪,但却含了大量宠溺。 第655章 吃了几个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抬睫看他,眸光清清凉凉,只是咬了唇,一副想说其他却又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上官玉辰看在眼里,一时怒火难升,将她一只手握在手心里,颇沉的脸色硬是挤出了一丝温和的爱怜,良久轻叹,音质幽幽:“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公仪无影见他似是无奈且脸色好转,遂脸上堆笑道:“就上院这块地,能说的上话的也只有辰哥了,再胡闹还能飞出辰哥的手掌心?” 上官玉辰将她的手揉了揉,轻声道:“从来都认为你的嘴厉害,你其实也会揣测人心的。” 公仪无影嘴角抽搐,“毕竟也随了这么久,辰哥怎样,风宁心里还是有数的。” “有数是吧?那八个馒头倒是吃了几个?”上官玉辰漫不经心地拿起酒盏,轻抿一口。 公仪无影忽感如芒刺背,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一”字。 “其余的馒头哪去了?” “扔了。”公仪无影丧着脸,老实回答。 “扔哪了?捡得回来?”上官玉辰将公仪无影从桌边扯到自己身边来,看着她。 公仪无影被看得心里发毛,小声应:“风宁将那些馒头都撕碎了,恐怕捡不回来了。” “为什么要撕碎?可是要在馒头里找馅?”上官玉辰目光沉了下来,明显质问的语气。 “原来辰哥已经知道那馒头不简单了。”公仪无影既心虚,也觉无辜,又不是我要撕碎的。 “胡闹也要有个极限,你的好意若被利用得不恰当,同样会闹得无法收拾,那馒头里可传递了什么?” 公仪无影自不敢实话实说,也不敢乱回答,将头垂下,一声不吭。 她正觉得无所适从。 陈庆锋带着肖进进来,同时单膝跪在上官玉辰面前,呼道:“王爷。” 上官玉辰看向肖进,目光沉冷,“你随本王时日也不算短,当差倒是当转回去了。既然发现事有蹊跷,为何不早做禀告?” 肖进将头低下。 “回答。”上官玉辰冷喝。 “在来上院的路上,属下遇见陈统领对属下说他要亲自端茶水进去。既是陈统领,属下也未曾多想,遂将茶水直接交给了陈统领。只是端馒头过来时,陈统领提到刚才属下端茶水进去,属下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居然莫名其妙进了一次上院。” “你几曾见过本王的手下擅离职守?怎么会在路上截你的差事?”上官玉辰声线冷沉。 公仪无影心想,不用说,肯定是晋哥先冒充陈庆锋接过茶水,后又扮成肖进来见自己,再变换身份通过几道手续截换了肖进的馒头,而在这真实的两个人对嘴时发现事有蹊跷。最关键的是风宁居然把八个馒头全吃了,这是最大的疑点。于是,就去禀告了辰哥。 突听上官玉辰扬声唤了一声:“来人。” 门外侍卫进来,便听他令道:“将肖进拉下去好好教训,让他长点记性。” 肖进被带下去后,上官玉辰又看向陈庆锋,“此次从安排你任务起,你便心不在焉,是觉得本王给你安排的事情很无聊,觉得自己大材小用?” 陈庆锋垂着头,不敢作声。 “三日之内,风宁没事也就罢了,但若她有任何差池,绝对不会像雷必力那样几鞭子就了事。你同你率领的暗卫队一起领责,到时别怪本王翻脸无情。”上官玉辰说着,目光沉沉盯着陈庆锋。 第656章 永远相信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陈庆锋抬首,道:“属下不敢怠慢王爷命令,风宁若有意外,属下甘领责罚,绝无怨言。” 上官玉辰袖子一挥,“记住你说的话,退下。” 他目光幽幽看向公仪无影,见她魂不守舍不知所措,心情突然黯了下来,火气却是自然而消,叫道:“风宁。” 公仪无影回过神来,小声道:“辰哥,我在听。” “还不准备回答?那馒头里到底传递了什么消息?” 公仪无影沉默。 上官玉辰耐性一点点褪去,记得自己告诉过她,不在意她怎样回答,只在意她回不回答。明知的疑问,她是准备直接隐瞒,这让他非常恼火。 公仪无影很小的声音缓缓道:“等真相大白的时候,辰哥不会怪风宁的。” 那声音虽然小,但上官玉辰清晰地听在耳中。 他看着她,眸光不断闪烁,这问的与答的之间天差地远,可偏偏她眸里的自信和神色中的希冀直击自己的灵魂。 他缓步走到她身前,将她轻轻环在怀中。 一个心思纯美的女孩子又怎么会知道这人与人之间的复杂?也许你还以为在帮助别人,但别人却已将你利用得连渣都不剩了。自己一直都想不透,一个看似小小的风宁,怎么会将隐隐作对的几股势力全都联系在了一起? 御魂教,月乌族,乃至柳蓝的公仪无影。 御魂教是皇兄的势力,月乌族是与天宸皇室作对的,而公仪无影却是国外的战王。明里似乎不该有任何的关联,但背地里却因风宁之事连成了一片。哪怕这三股势力连在一起,自己也是毫不在乎的。但这三股势力无论是那一股将风宁作为筹码,恐怕自己都无法平静面对。 上官玉辰微微凝眉,看着一脸安静的公仪无影,轻轻叹了一口气,“无论怎样,辰哥永远都相信你。你对巫夫人真的是心存感激?感激到明知道巫晋月与辰哥作对,你也要执意帮也?” “我……我什么时候帮过他?” “我让肖进过来便是要告诉你,你早上所见的人可能就是巫晋月的人易容,那馒头传给你什么?” 公仪无影不语。 “如果所料不错,巫晋月已经让人告诉你刹龙令已被调换。” 公仪无影冷汗涔涔,辰哥知道我和晋哥可能联合起来了。 上官玉辰缓缓道:“若非天宸皇室中人未经允许擅动刹龙令此罪非轻,而巫晋月此人心思缜密,断不会为皇兄置自己性命于不顾。他冒死偷换刹龙令,说不定另有他的目的。” 公仪无影心想:当然,晋哥现在早已不是以前的巫晋月,他可是你亲生母亲的养子。他盗刹龙令可能根本就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替你将事情办了。 “巫晋月盗取刹龙令,却无法直接将它交给皇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刹龙令在御魂教出现闪失,给皇兄将刹龙令收回一个借口,八哥护令不周,而这闪失便定要有一个偷换刹龙令的人。辰哥将你隔离在大殿外,禁锢在上院之中,便是希望你不要与之有任何牵扯。” 第657章 一律杖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思动了动,刹龙令在御魂教出事,晋哥本就责任不小。晋哥曾对自己说,宸王哪怕失去刹龙令也不会放过他。辰哥如此安排是怕自己牵扯其中,而晋哥也说过,只要自己被卷涉进去,辰哥会因自己而网开一面。 既然晋哥如今是好意,是为了帮辰哥,那恐怕我必须要掺和其中,真相总会大白。 上官玉辰又说:“从今日的事看来,上院恐怕阻断不了你与此事的牵扯。从现在起,你便随在辰哥身边。”看这样子,巫晋月一定会想方设法将风宁牵扯到事情中,这是他最担心的。更糟糕的是,不知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他竟觉得风宁似乎在与自己作对一般,好像死心塌地帮着巫晋月。 而且据影卫报告,风宁伤在雷必力鞭下时,巫晋月曾冲出来出手护她。她失踪一夜,第二日竟与巫晋月一起出现,甚至她身上还穿着巫晋月的衣服。虽然解释合理,但自己心里总有一丝别扭,这也是他重罚雷必力的一个重要原因。 还有,风宁力辩要刹龙令的人不是柳蓝战王,伤她的人不是公仪无影。若公仪无影真的与此事无关,那公仪无影派出随身影卫来云安证实沉船被救之事便很有可能是风宁出面相请。而且从清风楼前的事情看,易宇来见自己之前应该先见过风宁。 正在此时,有侍卫进来,在上官玉辰面前单膝跪下。 “启禀王爷,大殿中的人有交代。有人称是被重金聘请而来盗取刹龙令,多数人称自己是巫夫人的亲戚朋友。” 上官玉辰闻言,看了公仪无影一眼,淡淡道:“凡是自称是巫夫人亲戚朋友的,一律杖杀。而被重金聘来盗刹龙令的,务必让他们交代幕后之人。若不交代,直至打死为止。”说这话,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公仪无影心知若是天宸皇帝雇派这些人来对刹龙令有所企图,就定不会让这些人知道他是天宸皇帝。这些人拿钱办事,大概根本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恐怕这些人也都是死路一条。 上官玉辰轻轻揉了揉她的小手,含了一种无声的安慰,却见她不知在想什么,但神色之中毫无波澜,对于自己下令杖杀这么多人,哪怕连最起码的吃惊也没有。倒是自己看到她这个样子,心底流过一丝讶异,不过想了想又觉得很正常。 公仪无影毕竟是一国战王,处事之上不见得就会比自己手软。更何况风宁应该是军中之人,真要被这种事情吓到反倒奇怪了。 而他哪里知道,风宁此刻心思根本就不在他如何处置大殿上的人之上,而是在想…… 我跟在辰哥身边了,怎样帮晋哥?看这样子,辰哥是下了决心要整治晋哥,晋哥是难逃重罪了。这上院虽然不是很自由,好歹床下还有个密道。真要跟在辰哥身边,那我要相助晋哥的话,岂非只有变成空气? 她想着,表情也变得纠结。 第658章 鉴定一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见她表情稀奇,轻轻放下手里握着的手,柔声道:“可有什么为难的话要说?辰哥面前,不必如此纠结。”一手揽过她的肩,目光对上她的眼睛,“世上恐怕还没有让辰哥无法摆平的事情,你放心说吧。” 公仪无影心道,我若说出来,辰哥要摆平的便是风宁了,还放心说呢。 上官玉辰看到她表情比刚才更加严重,愈是不解,“嗯”了一声。 过重的鼻音让公仪无影觉得他似乎有了浓重的不悦,而其中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警告。万一让辰哥看破了心事,那还得了。她忙道:“风宁是在想辰哥杖杀巫夫人的亲戚朋友却是为何?” 上官玉辰目光深了些,口气似戏谑,又似若有所指,“未经本王允许,便是谁碰了刹龙令,本王都不会放过。”旋即,好像想起什么,“哦,我倒是忘了,巫夫人与风宁挺谈得来的,风宁也算是巫夫人的朋友了。” 公仪无影闻言,有一丝紧张,于是强打精神:“风宁又没有进大殿去碰那个刹龙令。” 上官玉辰将她揽靠地紧些,嘴角含了些笑意,“那是风宁乖,若是哪日不乖了,本王也不会饶过她的。” 公仪无影松了口气,轻轻吐了吐舌头,俏皮样落在上官玉辰眼里。他顿觉一丝奇怪的气流从脚底涌上心头,目光变得迷蒙了些,有一种想吻她的冲动,可若这么吻下去,风宁碰刹龙令还怕自己个鬼? 他勉强将头抬高了些,轻声道:“风宁可要记住辰哥的话。” “哦。”公仪无影答应,却又状似无意地问:“巫夫人的亲戚不就是月乌族人?辰哥杖杀他们又怎能让月乌族相信天宸的诚意?” “刹龙令出便给足了诚意,月乌族应怀有更虔诚的心去祭拜,如何能有去碰触刹龙令那种亵渎之心?何况本王杖杀的是否真是巫夫人的亲戚,风宁如何确认?”上官玉辰目光深邃。 公仪无影感觉那目光有一种穿透自己的力量,心不由自主缩了一下,心里叫苦不迭,深深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辰哥这么问下去不露馅才怪。 “王爷那么英明,想必不会错杀,风宁多嘴了。”接下来,公仪无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刮子。 只听上官玉辰道:“我倒想起来了,那巫夫人与风宁容颜并无二致,风宁要不身着女装去鉴定一下这群胆大妄为的人是否真是巫夫人的亲戚?他们前来祭拜,不会连巫夫人都没见过吧?” 公仪无影脸色忽地苍白。 “还怕真杀错了人,引起月乌族的误会了。”上官玉辰说着,牵了公仪无影的手,就要离开房间。 公仪无影将手抽了出来,小声道:“不要。” “刚才还夸你乖,这么快又不听话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上官玉辰脸色沉了一些,语气里竟真有责怪的意思了。 公仪无影听在耳里,隐有不安,几乎是张哭着的脸道:“风宁不要穿女装。” 第659章 光明正大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不想去便直说好了,辰哥不勉强你。”停下迈开的脚步,上官玉辰说着,快速又牵了公仪无影的手。这群亡命之徒一看便知是冲着刹龙令而来,那一恍惚的念头只想看看风宁若冒充巫夫人时的反应,现在看到她万分不安的样子,心里首先有了三分不忍。 “风宁又不是真正的巫……巫夫人,他们是不是巫夫人的亲戚,风宁都不能确认。”公仪无影稍稍冷静,立时察觉出上官玉辰言行的不妥之处,难不成辰哥是故意的?于是,将手重重抽出来,与另一只手相互搅着轻轻揉动。 洁白纤细的手指有一种说不出蛊惑人心的美感,上官玉辰静静看着,一言不发,按捺住自己想上前拥住她的冲动,轻轻移开目光,透过房门看向庭院外那随风摇摆的树枝。 一时间,周围像静了许多。 公仪无影唇角微抬,“辰哥不是严令风宁不得接近大殿吗?原来王爷回来,命令便不作数了,王爷手下的差还真难当啊。” “风宁可觉得辰哥的差难当?”上官玉辰问。 “风宁的差是自找的,有苦难言。” “陪辰哥到后殿走走,那儿荒凉。”上官玉辰牵起公仪无影,不等她回答便出了房门。 “为什么要往荒凉的地走?”公仪无影问。 “荒凉偏僻的地,辰哥没有在那安排人手。和风宁一起,辰哥可以光明正大些。”上官玉辰自顾自地答着。 “光明正大却为何要往偏僻的地方?” “这里是御魂教,不比宸王府。” “宸王府没有偏僻的地方?” “宸王府任何地方都很光明正大。” “难不成御魂教除了荒凉地,每处都是偷偷摸摸,辰哥这是要干什么去?” 上官玉辰终于忍不住给了公仪无影一个爆栗,道:“若是你肯换上女装,本王可以直接带你去大殿。” “假扮巫夫人,鉴定那群亡命之徒是否真是巫夫人亲戚?” 上官玉辰苦笑,“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傻?” 说话间,二人到了后殿厨房附近。 几个仆役从厨房里面出来,惊诧地看着面前两个人,只见那一身贵气,一眼便知身份非比寻常的俊俏公子悄悄放下另一个美得无法形容的男子的手,然后定定望向他们,温和的表情丝毫未变,只是眼里射出的冷意让人不自觉发颤,而那美得不像样的小公子好像还有点认识…… 众人低下头去,各有猜测却不敢言语,胆小的早已跪伏在旁边表示绝不泄露半句。 上官玉辰朝公仪无影使了个眼色,自己先往后殿深处走去。公仪无影当然明白那个眼神提示,毫不犹豫跟在后面。 后殿深处,人烟罕至,入眼处假山林立,颇显荒乱,甚至有不少杂草随风摇曳。 上官玉辰迫不及待将公仪无影带到怀中。 公仪无影叫:“光天化日,两个男子,这像什么样子?” “什么两个男子?你分明是个女子。” 公仪无影轻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轻巧地跑开,上官玉辰跟在她后面。 俩人正嬉闹着,似乎听到山后有声音传来。 第660章 在所不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皱着眉头,“辰哥,你不是说这里很偏僻,没有安排人手?” “这又不是宸王府,说不定御魂教的人就喜欢在没人烟的地方煞风景。”上官玉辰有些恼火,口里说着,却一把抱住公仪无影,掠到另一个方向的小林子里。 二人坐在一棵繁密的大树中央。 公仪无影不满,“这么高,我下不去。” “下不去才更好,安心些。”上官玉辰目光轻轻看着眼前的人儿,“风宁,你也许有你不愿意让人知道的身份,辰哥不为难你。平时没有旁人的时候,你就莫要说自己是男子了。”语气淡淡似毫无波澜,可面上的神情充满希冀。 茂密的树叶下,点点滴滴的阳光倾洒而下,将那浓郁点缀着数点暖而明的薄光。 上官玉辰沉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儿,点点如星的清亮下,那永远舒着的眉,微微上翘的唇,那眼里空蒙如雾却又清凉如泉,遥望四周总带着美好与期待的明媚的颜。 他挪不开眼去,只觉得她纤细的身躯在男子的衣袍下,企图隐藏那种惊心动魄的美,却更透着神秘的色彩,令人不禁想触摸她的真实。 公仪无影不作声,却将目光转向他的脸,正斟酌着想说话,有一只手抚上她的肩,身子一颤,唇便被轻轻啄了去。 她睁大双眼,“这大白天,王爷你知不知羞?” “现在知道宸王府的自由了,在那里,辰哥想干什么便干什么,白天黑夜可没区别。”上官玉辰叹口气,“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 “如果说我的身份被挑明时,我便要离开了呢?”公仪无影小心翼翼试探着问。 上官玉辰心里一颤,这不正是自己一直不敢问风宁的原因?空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气流划过,他的声线依然淡淡,有一种不可违逆的怒火却深深夹在了其中。 “我的底线已告诉了你,你不能离开,也不许离开。” 公仪无影垂了眸,却笑道:“辰哥像下命令似的,放心好了,我也不想的。” 上官玉辰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拦不住这一次又一次让自己惊讶的人儿离开,这种无力感蔓延全身。他将她搂在怀里,轻轻笑着道:“若你的身份真不能暴露,那你辰哥我便一直断袖好了。但你知道,真相是掩藏不住的,不许再说离开的话。”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肩膀,“如果真有那一天,就算违天逆命,在所不惜。” 他的目光里透着一种嚣张,一种让人心颤的冷厉。而偏偏这种骄横跋扈的语气下,分明感觉到的却是难以抵抗的柔情。 公仪无影一颗心顿时沉沦在他的柔情里,跳得如擂鼓般,好像自己再纠缠那伤情的话,便要将余生的勇气都在这一刻用尽。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一代自信无比的战神,如日中天的声誉,仅仅为了不为难她却愿在外背上断袖的名声。 她张着唇,看着眼前清雅如莲的男子,眼里有温热似要滑落,轻轻说:“辰哥,风宁不会辜负你的。” 第661章 致命错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将她搂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碎碾进心里。以前看人看物视线很远,却唯独发现目光一旦落在风宁身上,便看不见其他的了。他一只手抚在公仪无影的脸上,轻轻叙着:“母妃说,越在乎,目光便越狭隘。以前不以为然,现在终于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很盲目的。”不求来历,不追目的。 公仪无影不禁道:“玉妃娘娘聪慧多情,而且是一个很好很出色的母亲。” “你知道?还是猜的?” “八哥也如你一样,将你母妃的话记得很深刻,你们都那么爱你们的母妃。我猜,玉妃娘娘便是这样一个人了。” 上官玉辰略有不快,“记得我警告过你,在辰哥面前,不许提其他男人。” 公仪无影嗔道:“要这么跋扈?连八哥都不行。” “你还提,不怕我把你扔下去?” “你扔好了,扔下去我便上不来了。到时候,是辰哥陪我一起站在树下,还是再费力将我抱上来?”公仪无影有恃无恐,笑得一脸灿烂。 上官玉辰温和地看着眼前的人,语中带了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辰哥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纵容你胡闹无极限,竟将本王不放在眼里了。” 他说着,灼热的气息便喷洒在公仪无影耳畔。 丝丝麻痒,公仪无影缩了缩脖,转过头,却被他一手托了下颌,吻便如狂风骤雨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带着急切的索取,还有几分霸道,一改刚才的温和。 这吻来得猝不及防,公仪无影心中一乱,便要挣脱。 上官玉辰此刻身子半倾,她这么一用力猛推,两人顿时重心不稳,就要摔下树去。 公仪无影闭上眼,似乎晃了晃。睁开眼,却见自己腾空被抱在辰哥的怀里,她的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目光对着目光,唇对着唇,像极了自己扑上去与他亲吻的动作,羞红倏地爬满脸颊。 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上官玉辰笑得邪魅…… 公仪无影捂了心口道:“辰哥的致命错误,还要继续错下去?” 上官玉辰不回答,却笑道:“辰哥这个错误是致命的,恐怕无法纠正,只有犯更大的错,一错再错。”说着,又将公仪无影拉在怀里。 他将目光停在她的面上,看着眼前一脸单纯可爱的人儿。自己背地里曾查了风宁的来历,奇怪的是,查了很久对她的家世背景都一无所知,就好像她是从天而降一般。 在花丛中,她提到“初到天宸”,也能证明她来自异国。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柳蓝的公仪无影,但他从公仪无影身上入手调查,也还是什么都没查到。不过细细一想,公仪无影既然要将她派到自己身边,极有可能已经封锁了关于她的一切身份消息,自己查不到也并不足为奇。 偏生这小女子就像一个不用隐藏的伪装者,直接让人去探索她的魅力,而在自己面前毫不顾忌。然而,她多待一日,自己便觉得她更迷人一分,陷得更深入一分。哪知,她的秘密越探越多,而自己是越陷越深。又听她说,她是来自一个比较安宁的地方。就算她是公仪无影派来,想必也是个涉世未深的。无论是谁,既然将你送到我身边,那你就是我的人,岂能再任你去留随意? 在发现她的本事越来越大同时,自己也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害怕失去她。自从母妃去世后,他对感情从来冷淡,亦无过多的付出,如今倾泻下来竟全部覆盖在了风宁身上。若是失了风宁,他会怎样?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 第662章 小谎言,大骗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望着她清澈明亮的美眸,将她往怀里又紧了紧,忽然轻言:“若是风宁犯了错,是继续错下去,还是纠正了它?” 公仪无影别过脸去,“什么嘛?风宁身份不比王爷,错了还敢继续错下去?不怕王爷了?”回答得似心不在焉,却听起来很在理。 “假如她不怕王爷,或者知道王爷根本不会责怪她呢?” “世上有这么好的王爷吗?那犯了错就犯了呗,纠不纠正没关系了。” “没关系吗?”上官玉辰微愣,这小女子回答得如此直接淡定,仿佛天下间没有什么能让她苦恼。只要没有人怪她,错与对做主全是她自己。他轻勾唇角,眼神微凉,一副要追究的架势,“若是一个小谎言也许可以免了责罚,如让事情越来越大,哼哼……”这哼音低沉,似乎警告意味浓重。 初秋的空气依含着炎热燥闷的因子,公仪无影头皮一麻,心下惊道,辰哥怎么看到我心里去了?身躯微颤,张口难言,小谎言已经变成大骗局了。 又听上官玉辰柔声道:“你与巫夫人可有何关联?无论多么离奇,也不可能责怪到你身上,原委你便与辰哥说了吧。” 公仪无影心说,你不怪风宁没什么,但这件事若不真相大白,晋哥恐怕没有命在。何况我早已允诺晋哥,巫夫人之事决不让辰哥知晓。于是干脆沉默,手里径自把玩垂在肩胛的一缕发丝,大眼睛忽闪忽闪,直视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看着她手里的那一缕乌黑,忍不住要伸手去触摸,那如锦缎般柔滑的触感,在寂静的四周,心不自觉地变得柔软,那轻颤如蝶翼的眼睫不经意拨动着自己的心弦。 那么轻,那么轻,竟那样轻轻松松便将自己心里的疑问忽略过去了,自知她必不愿说,又记起她花丛中说过,早已答应过人。想是勉强不了的,他遂笑道:“既然不愿告诉辰哥,便也罢了,只是这始作俑者却是饶不了的。”说着,牵了公仪无影,往前走去。 两人手牵手缓缓走着,静了许久。 耳边唯有轻轻的风声,偶尔几片叶在眼前飘落,虽显荒乱,二人漫步其中却也很惬意。 周围有些小山丘,小树很多,杂草很深,原来又回到了刚才有声音传来的地方,声音依然有。 二人正要改道而行,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丝姐姐,你都在此很久了,尊上今日不要伺候了吗?” 公仪无影一愕,顿了脚步。上官玉辰表情略有不快,却也随之停了下来。 “夫人的娘家人今日来了,尊上今日亲自陪着。不经允许,可无人敢去打扰。” 公仪无影怔愣,巫夫人娘家人,哪来的?晋哥亲自陪着,难不成是晋哥母亲的娘家人,月乌族人? 上官玉辰更是一脸狐疑看向公仪无影,不是说巫夫人子虚乌有?难不成供奉的这位月乌氏的族人真的来了?这刹龙令才被调换,月乌族人便出现了,几个意思? 又听一声长叹,“其实自从尊上夫人出现,尊上便从未许人近身伺候过。” 第663章 那个奇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山后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们两个人是跟随我的心腹,有些话对你们说并无顾忌,但若被尊上知道,恐怕难以活命。此处荒凉,却也是可以放肆的地方。但听了之后,权当姐姐我发的牢骚。左耳进,右耳出,可知道?” 一个细致的声音回答:“知道,姐姐从小跟随尊上,与尊上的情义非比寻常。尊上许多年来,也只有姐姐一人接近伺候,想尊上对姐姐也是好的,不会轻易怪罪。” 一声低叹传出,连带空气也好像苦闷了。 “哪有这么多日久生情?若说日久生情,世上哪那么多像宸王一样的奇葩?喜欢上近身伺候自己的人,居然连男女都不分。” 公仪无影闻听此言,偷偷看了一眼一边的上官玉辰,却见他脸上缤彩纷呈,从未见到辰哥如此精彩的脸色,似愤怒,又似无语,还似有尴尬。 她一声不吭地将头低下,以免将火引到自己身上,毕竟都是自己不肯表露女子身份闹的。 “尊上惊世才华,绝代风姿,世间本就没有几个女子能抵抗得了尊上的柔情似水,何况又拥有魅魂大法,勾魂摄魄,岂在话下?我从小跟在尊上身边,做梦也只敢奢望尊上对我微微一笑而已。” 公仪无影心头稍起波澜,晋哥的柔情其实也是十分动人的,只是……她含了些许情绪,不自然地将头偏了偏,这一举动恰好落在上官玉辰眼里。 “要知道,魅魂大法在十层之前,却是要禁女色,断情念的。” 那细致的声音又响起:“怪不得尊上身边从无其他女子。” “可这位从天而降的夫人,短短数日,便让尊上功力减退,更让计划连连变化。此次莫名其妙身死,本以为是尊上计划,却不料又有一道变化。” 女子语气变得愤愤不平。 “尊上什么时候让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就算他是宸王又如何?烧了品美居便以为他可以在云安横行无忌,如今更让他居在御魂教。以为布下许多侍卫,便可在此耀武扬威。” “若非尊上严令,不得与其手下发生冲突,教内众人何须忍气吞声,无所事事?” 接着,一个略微低沉的女子声音:“丝姐姐不必怒气,尊上可能有自己的安排。” “尊上个性面柔心硬,无论什么安排,决不至于软弱至此,除非他是心甘情愿。” 她沉静少顷,仿佛稳定某种心绪。 “记得前教主在世时,对尊上十分疼爱,曾多次赞他是个智慧超群,独当一面的雄才。年少的尊上只在前教主,他的母亲面前才百依百顺,像个听话的孩子。” “可是在数年前的一天,前教主不知为何勃然大怒,竟亲自执鞭狠狠责打尊上。记得那日,尊上脱了上衣,背对着前教主跪着,背上皮开肉绽,打成那样,尊上没吭一声。一道道深深的血口子,却让前教主哭了。” “见前教主眼泪,尊上吓得直叩头,只说再不敢鲁莽行事。不料第二日,前教主竟服毒自尽。尊上抱着前教主,哭得死去活来,口里一直叫着晋儿错了。” 公仪无影心下一动,这些话怎会恰好让我们听到,莫不是晋哥故意派人在此叙说?她抬头看了看上官玉辰,见他面色毫无波澜,但似乎也在听着,而自己被他握在手里的手被轻轻揉动。 第664章 离谱目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只听山后声音再度传来…… “母亲离世,尊上痛悔莫及,他在前教主灵前立誓,要让巫家的映月山庄重回巫家,要让他母亲的灵位能郑郑重重放入映月山庄。由此可见,前教主之死与映月山庄必定有关。映月山庄对尊上之重要可见一斑,但事到临头……” 一阵奇怪的笑声响起…… “尊上竟放弃了映月山庄,选择了在夫人灵前置放刹龙令数日。” 听到此,公仪无影心说,晋哥的母亲临死告知晋哥,映月山庄不能被毁分毫,更深一层意思应该是说晋哥不可以伤害辰哥分毫,她渴望辰哥能知道自己身世,也许渴望的是天宸与月乌不再是仇人,而是一家。 晋哥深爱他的母亲,又如何不懂?他这么做,便是让天宸皇室向整个天宸昭告,月乌再度被天宸接纳。至少天宸承诺,再也不会为难月乌后人了。这事听起来正义而又理所当然,可总觉得有一丝怪异掺杂其中。 这刹龙令好像是被骗出来的,辰哥不是真心要让事态接受好的结局,而是要让制造这骗局的人品尝恶果。在大殿守候的八哥目的更是离谱,他想借机查出当年在他母妃身上下毒的凶手。 公仪无影想着,一脸无语牵强地看向上官玉辰,却见他目色凝重静静地视着另一方向,好像在沉思什么。 她叫了声“辰哥”,然后问:“想什么呢?都出神了。” 这山前山后因空旷而十分安静,稍有声音便传得很远。 公仪无影声音不小,山后的人似乎感觉到这边有声音传出,顿时静了下来。 上官玉辰面色微微一僵,眸色轻动,“有些事还真应该联系起来想。” 公仪无影眼中不露任何表情,轻轻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糟心的事莫想就是了。” 上官玉辰眼光微凉,一副稀松平常的样子,叹道:“只要你不让我糟心,船到哪都是直的。”接着表情不变,眸光却黯了些,轻声询问:“巫晋月应该是爱他夫人的,是吧?” 公仪无影脸色一苦,想了想,道:“他夫人死得其所,为不属于她的宠爱付出了代价,呵呵呵……”想不到干笑还可以表达好多意思,就算有什么什么,那也是因为有目的啊。 上官玉辰将公仪无影轻轻拉入怀里,宠溺道:“你还真是会说话,这感情与利用之间都被你概括得太贴切了。” 他的声音温柔,仿佛让此时的宁静变得清凉了。 “当年,巫晋月曾以云安大部分产业要求置换映月山庄,被拒绝以后,他要求将他母亲的灵位供奉在映月山庄。”上官玉辰缓声道,“想映月山庄既是自己的别苑,怎么会让一个外人供奉其中?认为此要求无理,遂也毫不犹豫拒绝。而拒绝更重要的原因,是映月山庄有天宸皇室的秘密,这些秘密被封印在潜龙吟阵里。” 他顿了顿,接着说:“潜龙吟阵是师父心血精华,是当年父皇让布置在映月山庄的。我了解师父布阵手法,当年尚且在师父的提点下花费了近三个时辰方破解此阵,想世上再无他人能破此阵。” 第665章 潜龙阵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听着,潜龙吟阵?突然想到什么,惊愕地睁大眼睛。 难道晋哥让我去映月山庄是为了解决这个难题?辰哥在师父的提点下尚需三个时辰破解,万一我破解不了呢?更何况,也没有太多时间在里面晃荡。 她正想着,却见上官玉辰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遂故意道:“我也到过映月山庄,怎么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阵?我都不懂这些。” 上官玉辰轻轻揉了揉她的手,好像很随意地说起:“你也不是外人,既然都带你进入了映月山庄,让你知道秘密也无妨,你还记得映月山庄的温泉吧?” 公仪无影想起温泉林那尴尬的一幕,不自在地咳嗽两声,“记得。” 上官玉辰打量她可爱的模样,口里叙着:“你可知道?那温泉是引进去的,而潜龙吟的阵口就在温泉水下,这是谁都不知道的。可惜你不懂这些,又不肯下温泉,且也并无内力,不然辰哥还可以教你破解此阵。” 公仪无影心下有了计较,面上随意笑了笑。 “而且破解潜龙吟后,还需要刹龙令方能打开密室之门。”上官玉辰眉梢微皱,又道:“我现在只是觉得奇怪,父皇为什么会将巫家的产业赐予我作为别苑?甚至将天宸皇室的秘密封印于其中,难不成父皇与巫晋月的母亲有何瓜葛?” 略微思索后,他又摇了摇头,“可若此阵法只有我一人能解开,那也就证明这个秘密只有我一人能知。” 公仪无影心说:秘密当然只有你一人能知,那可是关系你的身世。 又听上官玉辰说:“既然这个秘密如此重要,我便着手在映月山庄里布置了幽尾阵。毕竟,潜龙吟阵虽精奥无双,到底只是迷局,对人没有伤害。而幽尾阵却是不容人思考破解的,一旦走错就是死路一条。” 公仪无影假装恍然道:“哦,原来调换刹龙令的人是想打开映月山庄的密室。” “他一个外人,要天宸皇室的机密做甚?何况就算不论幽尾阵,潜龙吟阵岂是轻易能破的?”上官玉辰眼底流过一丝疑惑,“如果此人真的能够破解潜龙吟阵,那他还真是惊世才华。” 自己长这么大,一直沉迷阵法,在阵法之上从未遇到对手。如若因此事发现巫晋月竟有如此才华,那还真的是可以较量一下。 上官玉辰心忽地一突,脑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想到刚才山后的女子说巫晋月惊世才华,绝世风姿,几个少女能抵挡? “你皇兄想得到刹龙令也许并不仅仅因为那玩意是个皇帝象征或什么饮血刹龙,没准也是为了映月山庄的秘密。”公仪无影仿佛随口道,然后又说:“但巫教主怎么看,都不像那种忠心到蠢的人。” 上官玉辰听到此话,一副似有所思的样子看向公仪无影,道:“想不到你还挺了解他的。”这巫晋月不接近风宁,如何能塑造出一个与风宁无法区别的巫夫人? 第666章 月乌长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身躯微颤,恍惚间想起风宁在花丛中的那句“若你证实我是巫夫人”,不由自主握了公仪无影的手臂,手劲很大。 公仪无影哼了一声,抬首,却见他皱了眉,而眼中有一丝似隐藏了某种怒火的不安,她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轻声问:“怎么了?握得我那么痛。” 上官玉辰松开手,看向她,微微敛目,似是想了想,再抬眸看她时,目中有一丝复杂与纠结,问:“如果一个女孩子尚未成亲便被人叫做夫人,她怎样想?” 公仪无影愕了一下,“哪个女孩子会有这种怪异的想法?若是真被叫成夫人而不反对的话,想必便是喜欢那称呼她的人了。”话音刚落,忽觉一丝怪异在头脑中闪了一下,她蓦地目光正对上官玉辰脸庞。 果见他眼中似有怒气勃发,神色也变得沉重了。 上官玉辰冷声道:“若是喜爱一个人,是不是要不分青红皂白,不需任何顾忌便马上与她拜堂成亲?”若是风宁真的对巫晋月无可抵抗,是不是用强的手段将她娶到手? 念头一闪而逝,想自己堂堂王爷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也不知为何,自己居然有这种下流的思想闪过,他脸色难看了些。 公仪无影总觉话语越来越严重,他的声音打在心里,咚咚咚直响,好像话里有话。她突然笑道:“别人不知道,但天宸宸王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抬起右手捏住他的左耳耳垂,又说:“甚至还可以男女不分,直接断袖,毕竟是个奇葩嘛。” 她说完,笑嘻嘻跑开数步远。 她总是云淡风轻,没什么为难事的模样,仿佛来自于她内心的清澄,小脸上飘着的总是自然纯粹的风采,让人一眼便看到她心灵深处。正如她花丛中所言,“风宁没有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 上官玉辰方踏出步,就顿住脚步,无可奈何地嘱咐道:“顽皮却要小心点,抓住不会敲死你。”然后,眉低了下去,那个死得其所的巫夫人到底怎么回事? 不远处的小身影依然轻笑着,潇洒地跑进人高的杂草丛中,偶尔回眸招手。他仿佛遣走疑惑的畅快,眉头略展,移不开目光,这一路清凉怡然的空气迷住心火。 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这小妮子的心思我看得懂。 正在此时,几个身影掠了过来,单膝跪下。 上官玉辰不悦,沉声道:“竟找到这儿来,什么要紧事?” 为首的侍卫答:“月乌族长老月乌拓正在大殿门前求见王爷,属下等只好寻到此处。” 上官玉辰微微凝眉,难道真的是月乌族的人?此人公然报出月乌复姓,也就是说本王将刹龙令供在这位巫夫人灵前起了作用。想了想,抬步准备往大殿而去。 公仪无影见上官玉辰好像要离开此处,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叫道:“辰哥,说好了让我跟着,可别因为有事又把我扔上院去。” 上官玉辰伸手便欲将她扯过来,却见几个侍卫都把头低了下去,想到后山女子称他“奇葩”,伸出的手又悄悄放下,道:“你跟在本王身后便是,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 第667章 插柳成荫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只见大殿之外放着一张板桌,板桌边放置几个凳子,板桌上也放置了几个杯子,一位乌衣汉子孤身一人正坐在桌边饮酒,是否腰随武器,一时无法得见。 一众侍卫呈半圆围着那乌衣汉子,既守着大殿,又防着眼前之人。 那乌衣汉子好整以暇地饮着酒,像在等什么人等了许久,但不急不躁,更显气定神闲。巫晋月折扇轻摇,与一群教众在他身后不远处立着。 见上官玉辰到来,巫晋月不冷不热收了折扇。 上官玉辰神色不变,慢慢行至板桌前,众侍卫行礼,他挥手让众侍卫退下,身边只留下公仪无影一人。 那乌衣汉子并未起身,手持酒杯,对围着的众人正眼不瞧上一眼,却朝向上官玉辰微微一笑,“久闻天宸宸王风采照人,今日初见,果如传言。”径自饮下杯中酒。 上官玉辰两道冷剑似的目光扫向乌衣汉子,脸上微显愠色,“孤身一人,胆子倒不小。见到本王,报上你的名来。” “月乌拓。” “你大可不必以一副我行我素,倨傲无恐的违逆姿态来证明你是月乌族人,本王不吃这一套。既要嚷着见本王,便拿出能证明你身份的真凭实据来。” 月乌拓拉开左袖,一支铜色半月环出现在腕上。这半月环正是月乌族的信物,天宸史书上有记载。此半月环分几种颜色,而铜色仅次于赤金色的族长身份。 上官玉辰脑中闪过一丝记忆,九年多前,父皇带他见了一个清雅美丽的女子,那女子泪眼婆娑抱着自己,腕上似乎也带了这样一个环,自己曾将手触在那环上。 后来,他问父皇:“您带我见的这位夫人好特别,为什么皇宫里的众位娘娘都戴着别致的玉器翡翠,而如此清丽绝伦的夫人腕上却戴着铜器?” “佩戴上品玉器,是因为她们是父皇身边的女人。而佩戴铜器,是这位夫人不得不做自己。” 他记住这句话,当年九岁,父皇是带着他去平云安民乱的。记得那一次,不战而平,不平而定。 上官玉辰敛尽目里的寒光,锋芒隐藏在温和的神色下,只是深邃地看着眼前此人。 月乌拓不理不睬,自斟自饮。 二人就这样奇怪地僵持着。 公仪无影见状,踏上前去,朗声说道:“长老独饮无,未免寂寞,风宁陪你饮酒。” 她说完,在月乌拓面前坐了下来,自斟一杯,“咕”地将酒饮干。那酒极烈,入口犹如刀割。 公仪无影皱了眉头,却道:“先干为敬。” 上官玉辰微凝眉,提了她衣襟,斥道:“胡闹。” 公仪无影轻声笑道:“虽是醉翁之意,但插柳成荫,难道不是天宸之福?” 闻言,上官玉辰身子一僵。 是啊,此人是月乌族人,孤身而来要见自己总不是寻衅挑事的。若是天宸能兵不血刃,令月乌族臣服,岂不是幸事一桩? 上官玉辰不露声色地在公仪无影身边坐了下去。 第668章 亲自动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月乌拓终抬眼看向此时的公仪无影,见她装扮普通却容色惊人,一丝惊讶不着痕迹地划过他的面颊。 此少年风姿卓越,风华内敛,绝非如表面所见的普通人。 公仪无影替上官玉辰斟了一杯酒。 月乌拓又看了公仪无影一眼,此人果然心思灵巧。他看向上官玉辰道:“天宸出了圣物率先向月乌族示好,月乌族饱受摧残百余年,又如何能拒绝这难得的好意?但月乌族希望见到天宸设身处地,真心将月乌一族当作子民的真正诚意。” 上官玉辰正视月乌拓,神色淡淡,“正如长老所言,刹龙令乃天宸圣物。它有如天宸皇帝之命,如今奉在巫夫人灵前,为巫夫人之死默哀。诚意拳拳,不容揣测。” 月乌拓微微摇头,“也许刹龙令对天宸皇室而言是崇高无比的圣物,但它对月乌族来说,却是最无情的铁疙瘩,这便是上官家与月乌族矛盾根结。月乌族并不想见这种血腥的诚意,而是想看到天宸宸王的真正心意。” 上官玉辰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月乌族难于接受这种诚意,本王想知道,长老希望如何解决此难题?” 月乌拓自斟饮一杯,正色道:“月乌族希望看到王爷真正的心意,那就是王爷是否有足够的胆色本事与魄力,这才能让月乌族真正臣服。” “长老何不开门见山?” 月乌拓放下酒杯,“要让月乌族真正臣服,恐怕只有领教一下宸王的本事。” “难不成你想本王亲自与你动手?”上官玉辰目光沉冷了些。 月乌拓抬睫,“王爷与本人动手,便见王爷诚意。王爷若胜本人,便见王爷本事。到时,月乌族将真正臣服于天宸,再无违逆之心。” 上官玉辰眸光划过凌厉,脸现一丝倨傲,身周透出一种寒骨的冷冽,“本王怕你见到本王的本事就没有命在了,难道本王不与你动手,你便不臣服天宸,还敢违逆不成?”属于天宸战神,天然的王者气势自然而发。 “既然宸王不愿,权当本人痴心妄想。”月无拓说罢,立起转身便欲离开。 不远处的侍卫拦住月乌拓,巫晋月缓缓走上前来,御魂教教众与一众侍卫持剑对峙。 巫晋月看向上官玉辰,道:“拓长老既是本尊夫人的娘家人,他便是我御魂教的重要客人,本尊不会让他在御魂教有任何不测。” 上官玉辰冷笑一声,“巫晋月,你对你从天而降仅仅几月的夫人倒是上心得很,居然敢公然与本王作对。” 巫晋月折扇一展,轻摇,“不敢,只要宸王不伤拓长老,再借巫某十个胆子,也绝对不会与宸王作对。” 公仪无影看到众人剑拔弩张,事态好像要恶化,遂搭上上官玉辰的手,轻声道:“辰哥,适当放下身价,海阔天空。” 上官玉辰目光微柔看向她,道:“海阔任鱼游,天高任鸟飞,你难道想辰哥变成一只小鱼或者小鸟?” 公仪无影轻摇头,“不对,我想辰哥变成鲨鱼或老鹰。” 话音刚落,一只酒杯径直朝月乌拓射去。 第669章 我不觉得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声清脆的响声,酒杯已被剑锋劈成两段,刹那间落在地上化成碎片。众人并未见月乌拓出手,却见他迅速将手中软剑缠入腰间。 上官子然与平七忍朝这边走来,正见这一幕。 上官玉辰缓缓行至月乌拓不远处,道:“看样子,下还有点本事,难怪叫嚣着要本王出手。”说着,剑芒一闪,已从侍卫手中吸过一柄长剑。 月乌拓不敢轻敌,从腰上再度扯下那灵蛇般的软剑,软剑映着日光,刺向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眸光一沉,身形一闪,长剑平平无奇,斜刺过去,看似简单明了,却蕴着极大威力。 软剑虽灵,却在长剑锋芒下退避三分。 上官玉辰剑招再走,剑光闪烁,迷住身形。月乌拓正要破解,一柄长剑已赫然搁在脖上。 “拓长老,服是不服?”上官玉辰缓缓道,音质懒散。 月乌拓看了一眼搁在脖间的长剑,神色不变,道:“宸王少年便名震战场,武功剑术之高,闻未有过敌手。听闻宸王剑术非但能在百万军中取主帅首级,更能将一根头发一分两根。本人斗胆求斗,若是比剑,可谓自取其辱。” 上官玉辰收了长剑,“听你口气,好像还是不服。” 公仪无影听到拓长老的话,从板桌边站起来,却站在了板桌之上,扬声道:“拓长老是在长他人志气,还是在抬高自己的身价?拓长老是听人说的还是自己见的?把宸王的剑法说的天上有,地上无,说得他就像传说中的神仙,我怎么不觉得他有那么厉害?” 听拓长老所言,宸王那群侍卫,无论品级高低,哪个不是一脸自豪?殿外御魂教教众见宸王三招两式极快将拓长老制服也无不露钦佩之色。巫晋月虽不露声色,折扇摇动却明显缓了。 陡听风宁一句“我怎么不觉得他有那么厉害?”,这种严重质疑甚至带打击性的一句话,何况是正对着一个说的,一个听的,让在场众人尽皆怔住。 这大殿外有不少人都见过风宁与宸王首席影卫纠缠的比斗,据说风宁毫无内力,但要在王爷面前质疑王爷的剑法,就算有强大的内力,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月乌拓再次注视公仪无影,见她一脸自然,云淡风轻,仿佛她的话有理有据,不容人辩驳。 只是上官玉辰心里有数,这小女子惦记着那娘娘腔,随时随地要让那个戴面具的美上一把。他不悦地将目光扫向她,沉沉的语气夹了一丝酸味:“风宁,想必在你心中有一个有过人本领,能与本王一较高下的人,你且说来。”本王说过,在本王面前不许提其他男人的名字,你居然还当着本王侍卫,当了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提。 他目光带了浓浓的警告,斜肆地勾起唇角,“你倒是将本王的警告从不放在心里……”你要是敢说出他的名字……,又咬了牙道:“你不说明白,看本王今天如何收拾你。” 然而,这话语说得严厉,语气却不带一丝寒意,甚至带了一种旖旎温情,听上去十分诡异。 话刚说完,在场众人有些明白,外带揣测。 第670章 软指芒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话刚说完,在场众人有些明白,外带揣测。 王爷怒了,要是说不出一个与王爷匹敌的对手,恐怕没好果子吃。只是这个风宁奇怪,看似没有几斤几两,却要王爷亲自收拾…… 巫晋月将目光偏向一边,良久,内心涌动的情绪好不容易平息下去。 公仪无影扬声道:“拓长老,你把宸王说得如此厉害,莫不是为了说明你败了虽败犹荣,胜了便成了真正的神仙?” 听完,上官玉辰的唇角逐渐放松,又重新弯了个弧度。 月乌拓微微皱了眉头,道:“本人的话还未说完。” 上官玉辰目中闪过一丝不耐,有一丝寒气射了出来。 月乌拓轻轻移了目光,问:“宸王可听说过软指芒针?” 上官玉辰闭了双目,再睁眼时眸中已敛尽寒光,“那是你月乌族的绝招,知道月乌族的人大概都听说过。” 月乌拓缓缓道:“今日,本人便是想用这软指芒针与王爷较量。这软指芒针藏于指甲内,射出全凭内力,因它细小且柔软,掌控难度不言而喻。射出之时疾如迅风,但侵入他人身体却如风吹柳絮,柔若雪花,无知无觉,无声无息。就算你功力再高,恐怕也无法阻止这种柔小细针的袭击。”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能掌握这项绝技的,在月乌族怕也只剩本人一人了。想宸王武功盖世,征服万千长矛也不在话下,但若要避过这小小芒针却是不易。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谁能在我手下避过这种芒针。” 上官玉辰面上毫无波澜,心里却早已摩拳擦掌。 公仪无影暗笑,这月乌拓还真是个人才,明知辰哥内功深厚,却一步又一步勾引辰哥上他的圈套,以自己的长去克他的短,单凭这份心机便无人能及,他已成功勾起辰哥的兴。 她略一思忖,难道他仅仅是为了看到辰哥的本事,不会有别的企图吧?万一针中淬毒岂不糟糕?遂看向上官玉辰,只见他冷傲如常,想辰哥就算有疑问,恐怕也只想战了再说。 公仪无影终于知道,自己还是挺了解辰哥的。于是,似笑非笑地点了一句:“那芒针这么小,想必对人的伤害也有限,淬了毒可就不一般了。” 月乌拓一次又一次地注视公仪无影,对她的话已见怪不怪。这小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聪慧却非一般人能比,遂说:“小兄弟果然心思缜密,芒针藏于甲缝之中,若淬了毒,一旦打斗,指上微有伤害的话,恐怕最先伤及的便是自己。这射出的芒针就算淬药,伤害也有限,只是为了麻痹局部神经。在高手比斗中,确能有一定作用。” 上官玉辰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公仪无影,朝月乌拓道:“开始吧。”手一挥,众侍卫退开数米远。 御魂教教众也在巫晋月的示意下退开。 大殿外形成一个宽阔的场子。 公仪无影站在板桌上有一丝恼火,想不到这样旷世的决斗,我居然只能看到辰哥的背,这怎么行?于是,偷偷下了桌,一步一步,一点一点不露声色地移动。 我总要到辰哥的正面去,看看他精奥的剑法。 第671章 蛇鳞匕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突听月乌拓道:“宸王打算用什么武器来阻止芒针的袭击?” 上官玉辰瞟了他一眼,也不做声。 月乌拓便又说:“难道宸王还是准备用剑?宸王可知,剑无论你使得有多凌厉,这种小针根本防不胜防。宸王可曾听说过蛇鳞匕?此匕为乌色,薄如蝉翼,可直接贴于掌中,而掌划出,匕之锋芒有色,能阻止一切细小暗器。这就是软指芒针的克星,却也是月乌族一大宝物。” 上官子然陡然听到“蛇鳞匕”,脸色略黯,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飘了出来。而此时,公仪无影已悄无声息地移到了他的身边。 上官玉辰在月乌拓说出“蛇鳞匕”三字时,已有了怒气,却见风宁居然不声不响跑到自己八哥身边站定,也不知哪来一股怒火,脸色一沉,一下将手中长剑反提掷出。 月乌拓快速闪开,然剑却如长了眼睛似的还是射了过来,只是击在月乌拓身上的却是剑柄,被击中的月乌拓身形向后倒去。 巫晋月纵身一掠,轻轻巧巧稳住了月乌拓的身形,退开时,却好巧不巧地退到了公仪无影的身边,抬首,见上官玉辰脸黑如锅底。心想:不就是扶了一下拓长老,用得着这么小气?眼朝旁边稍稍一瞅,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着痕迹将目光投向另外一边。 上官玉辰脸色难看,怒道:“你真以为本王有耐心陪你在此耍猴戏?蛇鳞匕也是你能提的?” 月乌拓一脸莫名其妙,就算不能提也不至于如此狂怒吧。 “此为本王母妃遗物,岂能轻易示人?”上官玉辰声线冷寒,却有一丝不知名的怒火绕在唇齿间。 公仪无影心下奇怪,玉妃娘娘的遗物怎会来自月乌族? 月乌拓脸色怔了一下,轻轻点了一下头,好像肯定了某种想法,将软剑配在腰上,无奈道:“既然宸王如此自信,本人也不勉强。如果宸王竟能以长剑克制软指芒针,本人倒钦佩之至。” 一场比斗,瞬间拉开。 公仪无影一脸紧张,辰哥的剑法凌厉的话是根本挡不住这种细小袭击。 果然,宸王剑之罡气虽能笼罩自己,但的确有破绽,只是因速度太快,让人难以捕捉。 一根细小芒针破空而出,直朝宸王后颈,却被罡气生生挡下。 月乌拓心下暗叹,更谨慎了些。身形一绕,又是一根芒针射去,依然朝宸王后颈,然而,在强大的剑风下,还是未能袭进去。 公仪无影在一旁忍不住道:“其实这凌厉的剑法还是有破绽的。” 月乌拓身影几动,两根芒针分由两个方向同时射出,最终朝向却一致对着宸王后颈,不过都被罡气挡了下来。 巫晋月故意道:“这种芒针是最容易侦察到剑法中破绽的,只因为宸王强大的内力让剑气毫无缝隙,而速度又太快。”状似小声地说,却偏能让公仪无影听到。 而这说话之间,已又有两根芒针被挡了下来。 公仪无影随口道:“是啊,辰哥的剑法在变幻时,百汇,天泉,上弦,几个位置先后出现破绽,不过速度快得让人钻不了空子,而此刻辰哥又是聚精会神。除非能在辰哥露出破绽的同时让辰哥分心,否则拓长老就算十根芒针全部射出也难伤辰哥分毫。” 她正说着,两根芒针又被挡了下来。 第672章 晋哥,多亏你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暗暗吃惊,十四的剑法破绽岂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能看出的?看来小风比自己所想的更加不简单。 公仪无影叹了一口气,“辰哥沉迷在一件事的时候,谁能让他分心?拓长老输定了。”随即斜了巫晋月一眼,故意戏谑地大声叫:“月乌族愿臣服天宸。” 上官玉辰全神贯注,倒根本没有注意风宁说了什么,只是看到她灵动的面颊。 月乌拓正一筹莫展,何况只剩下两根芒针,料自己是败定了,但总算也能肯定一些事,比如蛇鳞匕确在宸王手中,但想想心里又有些不甘,自己一手软指芒针从未失手,如今…… 此刻突听公仪无影这番话语,心下有气,也听到她的提示,要让宸王分心。 月乌拓偷偷琢磨,这世上有什么能让宸王分心?自己就看到宸王对这个说话的小少年好像不同一般,而这小少年说出的话看似单纯自然的无心之语,其实每句都暗藏玄机,这小少年想必也是个不世高手,不知道他能否引开宸王的注意? 月乌拓左手微抬好像要射出芒针,而就在宸王剑法要露破绽同时,右手却不露痕迹抽出腰间软剑,身形一绕,软剑不偏不斜径直朝公仪无影心脏射去。 身影如鬼似魅,剑锋凌厉,疾如迅风,快如闪电,公仪无影正集中精力看着比斗,毫无防备,现在又毫无内力,根本闪避不及…… 上官玉辰蓦地惊惧,倏感脖间一麻,转瞬便见巫晋月从不离手的折扇被掷出打开了软剑。 紧接着,巫晋月几个旋身,环住公仪无影。 上官玉辰心下一松,旋即怒目瞪向月乌拓,心绪还未完全平静下来,却听到风宁随口一声:“晋哥,多亏你了。” 他突地身子一颤,抬睫看向对面,见风宁目正对着巫晋月。满心疑问,却无法开口询问,只觉这一幕刺眼至极。 公仪无影回首,见上官玉辰面上平静无波,然眸光深得看不清情绪,而手里的剑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像隐忍着激剧的怒火,只需要一个小小火苗便会喷涌而出。 她心下一惊,从巫晋月怀里挣了出来。 沉默突地在大殿前蔓延。 巫晋月朝向月乌拓,拱手道:“巫晋月担心会伤风宁而情急出手,实因宸王爱惜风宁得紧。一时不察,不知长老原是虚招。”说这番话也就是为了告诉上官玉辰,这不过是个虚招罢了。 然后,巫晋月转头看向上官玉辰,却见他神色比比武之前还要冷峻,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似含肃杀之气,心沉了下来。 不会是因为影儿刚才那一声晋哥叫的吧? 月乌拓道:“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这本也不能怪你。我只是没想到,一个能够看出宸王剑法破绽的小兄弟竟连如此简单的一招都避不开。” 上官玉辰目光一惊,刚刚自己注意力太过集中,对周边一切不加注意,此时凝神想来,好像约摸听到百汇,天泉,上弦之类的词汇。而自己也清楚,自己剑法的破绽确在这几个位置变换出现。 然而,他现在也无心再多想这个问题,长剑一指,“不管虚虚实实,你把剑对向一个毫无内力的人身上,你就该死。”说罢,举剑就刺,似是怒火盖天,懒顾一切。 第673章 不再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冲将上去,剑与扇碰出火花。 只有相碰,才知对手几何,上官玉辰眼底流过一丝讶异,见巫晋月淡淡然然便接住了自己的剑招。抬眼,又见他眸里并无一丝慌乱,看到自己目光向他,还清风明月般抬出微笑。 上官玉辰想起山后女子的谈话“世上有几个少女能抵挡尊上的柔情似水”,想起风宁的回答,若不反对,便是喜欢称她夫人的人了。 想着,剑招夹杂郁火,似怒火焚烧。 巫晋月小心抵抗,宁心化解。 上官玉辰又一个旋身,脑中闪过巫晋月环住风宁,风宁随意叫“晋哥,多亏你了”的一幕,剑招变得狂躁,似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招一式都凌厉无比。 巫晋月额头显汗,应付逐渐吃力。 剑招拆解之间,上官玉辰的怒火,郁火宣泄不少,心神逐渐清明,想自己与巫晋月交手并非第一次,但却是唯一一次兵器相接。 上官玉辰心思微动。 此人武功不在自己之下,难怪皇兄对他另眼相看,凡事给予足够的尊重,却不知此人是心高气傲还是另有所图,至今并未接受任何官位。在朝廷之中,身份仅相当于一个草民,要处理此人,如果只是为了给皇兄一个交代,本不必大费周章。 然,此人在江湖之中却是鼎鼎有名,今日看来,他与月乌族是扯不开干系了。但他将一股暗中的势力拉到明面,怎么看都不像有恶意。 疑惑漫了出来,上官玉辰出剑的速度开始减慢,招招虽然狠戾,却均不往巫晋月致命处走。 而巫晋月意在阻止上官玉辰的剑锋,僵斗之中分寸拿捏极准。 高手之斗,岂容半分仁慈?然二人此时竟越斗越弱。 “巫晋月,你与月乌族勾结,是因为你的巫夫人?”上官玉辰冷声问。 “宸王说话别这么难听,是天宸欲赶尽杀绝月乌族,不是月乌族处心积虑要违逆。” “你对你夫人倒是真上心,几个月而已,竟为她敢与本王作对?可是她生前就有愿望,要天宸与月乌族不再为仇?” 巫晋月折扇挡住凌厉的剑招,紧接着折扇一旋,扇剑分开。 只听巫晋月道:“早在九年多前,月乌族便有令不再憎恨上官家。不然,宸王以为一枚刹龙令便能让月乌族的长老巴巴前来,扣住这个名不副实的机会?宸王要搞清楚,是月乌族不再恨,而不是你上官家在施恩。” “可本王却听说,九年多前,父皇已下令不再追绞月乌族了,天宸与月乌族自那后再未出现仇杀事件,然近一年来,云安又有与他族有关的神秘势力活动频繁。” “宸王收服月乌族,是解决疑惑的最佳途径,此时机会就在你面前。” “这便是你夫人的遗愿?” “是风宁的诺言。” 二人立时分开,上官玉辰扔掉长剑,眸光深邃,重新审视那个手摇折扇,看上去气定神闲,目光却游移不定,似心事重重的人。 正在此时,那熟悉的小身影朝自己奔来,就像一个小孩子在打斗中受了惊,打斗结束急着找到自家大人一样,风宁对他的依赖让他心里一阵激动。 上官玉辰想到她刚刚受了那么大的惊,只想将她拉到怀里好好宠爱安慰一番。 岂料,公仪无影在距离他几步远处停下,微微歪了头,直接问出一句:“王爷,软指芒针可击中你了?” 第674章 定在身后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岂料,公仪无影在距离他几步远处停下,微微歪了头,直接问出一句:“王爷,软指芒针可击中你了?” 比斗时看得很清楚,最关键的结果却被月乌拓的软剑一搅和没看到。她实觉可惜,早就想过来问了,只是看见辰哥和晋哥突然斗了起来,耐着性子忍了这久。终于,他们停下火来,这才巴巴地跑了过来。 上官玉辰被她这一问,看这小女子一脸自然,就像看完演出来问演出者感想如何的神态,本已内敛的怒火,积聚的郁气仿佛被失望的小火苗点燃,砰得又涌了出来,一个咬牙切齿的笑容朝向她,诡异的语气道:“风宁,很多疑问上院去解决。现在,你乖乖地将自己定在本王身后,别又飘到哪里去了,嗯?” 那个“嗯”字鼻音很重,公仪无影心抖了一下,跟在上官玉辰身后。 辰哥好像在为什么事生气,该不会是因为我说了一句“我怎么不觉得他有那么厉害”吧?不然,晋哥已经解释了,他还怒气冲冲地直接就去击杀月乌拓,而且与晋哥相斗似乎也甚是畅快。 上官玉辰看到风宁跟在自己身后,人渐渐冷静,随着心绪宁静下来,身体的感觉也便越来越清晰,后颈有轻微的麻痛感传来,蓦地脸色一沉,凉冷的目光对准月乌拓。 月乌拓立时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圆筒,道:“刚才芒针射中,本人自知手段有欠光明,说到底还是败了。如果宸王要发落本人,本人绝无怨言,唯一希望能替宸王将芒针取出。” 公仪无影看到他取出的圆筒,此物她是清楚的,这种圆筒内置磁石,稍运内力便能取出侵入皮肤的细小铁质物质,但更大的作用却是作为暗器。她心思一动,难道他真正企图是为了后面这一招?遂道:“且慢,此物奇怪,让风宁先瞧上一瞧。” 边说话间,人已随意地走到月乌拓面前,也不问别人是否愿意,便夺下他手中圆筒,熟练地按动几个关卡处 月乌拓看出她似乎很熟悉这罕见的物件,而她竟能看出那么厉害的剑法的破绽,说她没有武功根底,简直难以置信。这少年到底是别有心机故意隐藏,还是真的没有内力?不露声色地抬起手,扣住她的脉搏。 上官玉辰见风宁走出去的时候,不知她有何意图,遂没有阻拦,看到她居然去夺那圆筒,心下恼火,又自作主张离开他身边。突见月乌拓已拽住风宁的手腕,他眸光一冷,一道凌厉的疾风自手指射出,正朝月乌拓的手腕。 刚才剑对风宁的事,本王尚未算账,此时竟还敢如此无礼地握住风宁手腕。任你是谁,一而再再而三,想死? 月乌拓手腕一痛,抬头看上官玉辰脸色阴沉,心下一惊,若有深意地看了公仪无影一眼。居然是个女子,而内力……然后,疑惑的目光轻轻瞟向巫晋月,见巫晋月微微摇了摇头。 于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任由公仪无影把弄那小圆筒。 良久,公仪无影将小圆筒递还给月乌拓,淡淡看向他道:“好歹还是一族长老,以后待人可要有点礼貌。”说罢,也不理会他一脸菜色,转身就走。 第675章 一起脱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来到上官玉辰面前,见他瞪着她,那目里的怒火和不满因无法发作而轮流闪动。 “风宁,你还真是乖。”刻意修剪的声音显得格外怪异。 “那吸针筒里万一有玄机怎么办?我是一心向着王爷的,再说我不是去去就来了吗?”公仪无影心知辰哥想法,不就是说自己没有听他的话定在他身后,又飘到前方去了。她鼓着腮帮子,小声道:“王爷面前,谁敢不乖啊?” “若不是你乖到对面去了,这时候拓长老已伏地认输。一会回到上院,你把解释的瞎话编得不要太离谱。”上官玉辰眼里些许怒火随着警告的话语同时溢了出来。 公仪无影面色蓦地一苦,被关的命。 此时,月乌拓已行至上官玉辰前数步远,恭敬道:“宸王爷,本人……”话语尚未说完,便被宸王抬手止了下去。 上官玉辰清声道:“本王不习惯外人接近,你将物什交于风宁便可。” 月乌拓有些迟疑,“会使用此物者,多是江湖著名医师,而且要配合内力,风宁恐怕……不行。”看到宸王脸色沉下,他又道:“若是宸王不相信本人,可以让一个有内力的其他人执住此物,本人在一旁提示如何使用也行。” “本王什么时候怀疑你?若有他心,你以为你可以站在本王面前说话?本王说过,不习惯外人接近身体,任何外人,除了风宁。”上官玉辰音质淡淡,但将“任何外人”加重语气。 此语一出,御魂教教众尚还好说,虽觉话略怪异,倒也并未多想。而大殿外的一众侍卫僵硬的表情均有不同程度的一丝变化,古怪的有,诧异的有,甚至还有人嘴角忍不住偷偷扬了一丁丁。 上官玉辰淡然自若,大概也想到自己言语中有所不妥,朝四周扫视一眼,众侍卫表情立马僵硬。 公仪无影脸色羞红,不管别人怎样理解,自己都是难堪。 月乌拓一脸自然,仿佛觉得此言表达再正常不过。这让上官玉辰有些许安慰,好像看到一丝理解,哪里知道月乌拓已经在诊脉时发现风宁是个女子了? 公仪无影终于冒出一句:“王爷也太矫情了,如果王爷病了,不让大夫给你瞧病你怎么好?难不成还让风宁去学医?”……虽然我本来就是学医的。 上官玉辰看到众侍卫一脸强忍的怪样本就怒,若不是侍卫害怕自己的威严,恐怕自己也难堪,一闻此言,脸色一沉,眼光一阴,手指在面前轻轻点动,道:“风宁,你还真是皮痒。这根针是如何进去的,你心里最清楚。它怎样进去,你给本王怎样取出来。”若不是那惊险一剑,本王怎会分心?你再敢胡说八道一句,有你好看。 公仪无影立时住嘴,将吸针筒拿到手中。 月乌拓略感局促,“本人教你如何使用此物。” “这东西怎么使用,我自己会。” 月乌拓又一惊诧。 公仪无影看向上官玉辰,道:“关键是使用此物吸针需要内力,我一点内力都没有。” 月乌拓深深看了她一眼,方说:“本人帮你。” 上官玉辰冷声道:“若是外人,不管是哪里碰到本王,手碰剁手,脚碰剁脚。” 公仪无影直接反问:“如果衣服触到呢?是不是王爷和外人的衣服一起脱了算了?” 周围的侍卫们有的实在忍不住了,嘴角又偷偷扬起,似乎想笑,但抬眼看到王爷一脸怒容,冷汗冒了出来。 “若是衣服触了,直接将人剁了。”上官玉辰气得不行。 第676章 从哪里找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色褪去几分明朗,一望无际的昏黄,几片云彩浮在空中,阳光已不再刺眼。 大殿外,僵着的人均安安静静的。 上官玉辰径直走到板桌边坐下,脸色稍缓,沉声道:“还不过来?” 公仪无影眉头微锁,目中尴尬难言,若是在上院,只有自己和辰哥还好,现在这么多人在场,真是小厮也还罢了,我是不是要一寸一寸寻找那芒针插到他哪了?她低了头,轻声道:“辰哥哪儿不适?告诉风宁,风宁也好寻找……”轻轻地咽了口唾沫,却见上官玉辰望着自己沉默不语,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其实,上官玉辰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傻?应该到上院再折磨风宁来寻针的,谁叫这小女子一点内力都没有?明明清楚自己后颈不舒服,但就是不告诉她针的位置,让她自己找。她不是很厉害吗?本王的剑法破绽,她居然都能找得出来。 公仪无影苦了脸,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嘀咕道:“我要从哪里开始寻找?这么小一根针我怎么找?”难道还要脱了他的衣服找? 她越想越尴尬,身边传来一声很小的声音:“后颈。” 公仪无影心下惊讶,这拓长老还知道针射到哪个具体方位了?她走到上官玉辰身后,手轻轻撩开他的发丝,然后目光朝不远处的月乌拓瞟了一眼,见他一脸紧张盯着自己的手。 她轻轻蹙了蹙眉,将目光收回,手轻轻扯开上官玉辰的领口,手指摁在他的肌肤上仔细寻找,同时也在暗暗思索,刚刚倒没注意,此刻细细一想,那每根芒针射出的最终朝向都是冲着辰哥后颈。 柔柔的触感仿佛轻羽撩动心田,痒痒的。上官玉辰不自觉拽了衣袖,莫名产生遐想。 两滴白色的滴水印映入公仪无影眼底,若不细看还看不出来。她动作一顿,突然明白过来,扭头瞧向月乌拓,果见他神色激动,那眼底溢满流光,好像寻找多年的人终于有了下落一般。 原来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取胜,而是要查清辰哥是不是巫映月之子。 公仪无影摸索良久,终于发现芒针所在,她一手将吸针筒口对准针处,轻声道:“我没有内力。” 月乌拓走近,“我帮你。”手就要去握公仪无影空着的另一只手。 不等他碰到她的手,上官玉辰便将他的手拍了开,自己一下握住那小手,心里一片柔软,情不自禁轻轻揉了揉。 公仪无影感到一股内息自掌心流入,她凝神一运,针筒很轻易便将那小芒针吸了出来。 上官玉辰眉心几不可见凝了一下,她没有内力,却会运用内力?刚站起身,月乌拓竟一下跪在他的面前。 “月乌一族从此臣服宸王,永无违逆之心。” 上官玉辰疑惑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实看不懂这前倨后恭的态度。 月乌拓恭敬道:“宸王不仅本领盖世,而且刚刚打斗之中能为下属分心,足见宸王待人真诚,绝为可信之人,月乌拓心悦诚服。”说完,郑重叩首。 第677章 就这回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看向拜倒在地的人,心思微动。 辰哥不喜外人接近,他颈后的水滴印知道的人想必绝无仅有,拓长老要查此水滴印,是晋哥告诉的,还是晋哥的母亲当年就透露了?拓长老知道辰哥身世后并不透露而是直接拜倒,肯定是与晋哥已经有过商量了。 巫晋月立在大殿东侧较宽敞的位置,一座很高的假山离他不远,正好遮住那西斜的阳光。他看着人前总是淡然自若,不露声色的拓长老似乎激动虔诚下拜的举动,又将头朝远处的天空看了一眼,肯定了某种思绪。然后目光凝在上官玉辰身边小身影身上片刻,偏目四望周围的假山楼,再次将目光回到大殿门口。 一阵清凉的风带着微热,迎面吹来,那种似凉还热的感觉让他知道,秋日虽已到,但夏日尚未远。烦闷去了一丝,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依然是熟悉的空气。无论怎样,这个地方的一切,它都是属于我的。 巫晋月僵了身体,缓步走到上官玉辰面前不远处,凝视一会,从容不迫跪了下去。 上官玉辰顿时一愣,虽说自己的身份比巫晋月高,但巫晋月也是一方霸主的身份,他在皇兄面前似乎也未曾折过腰,此刻朝自己跪下却是为何?难不成是要认罪? 虽然自己认定刹龙令是他调换,但也并无实据。若他现在交代,一番心思岂不白费?难不成只是为了向自己证明,月乌族人此时到来绝对与刹龙令无关?怎么想都牵强。 上官玉辰回过头,却见风宁也是一脸呆愣。 他正百思不得其解,却听巫晋月道:“巫晋月代夫人向宸王转赠一件物件。” 巫晋月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赤金色的半月环,道:“此物代表月乌族至高权利,夫人一生从未佩戴,去世前,她将此物一直置放在巫晋月身上。此时,月乌族既已臣服于宸王,便请务必收下此环,月乌族从此俯首听命于殿下。”说完,双手呈上赤金半月环。 上官玉辰走到巫晋月身边,道:“你夫人的遗愿难不成是要将月乌族交于本王?” “是。” 上官玉辰手抚上那赤金色的半月环,朝公仪无影道:“巫夫人如何交代于你?竟是将月乌族托付于本王?” 公仪无影“啊”了一声,看了看一脸郑重的巫晋月,心想:晋哥怎么说就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点了点头,“就这回事。” 上官玉辰看向巫晋月,道:“你很聪明,但本王猜不透你心思之前,还不想随意接受这份权利。” 巫晋月似乎知道上官玉辰会有此一说,道:“宸王何幸被跪着请求接受权利,难道还前思后想怕有什么阴谋不成?” 上官玉辰正要反驳一句“你跪着说话都还咄咄有词,有没有企图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却听见上官子然的声音:“十四切莫贸然接受。” 他遂将目光转向八哥。 上官子然接着道:“赤金半月环代表月乌族至高权利,但它代表的身份却是月乌族首领族长,历来月乌族长都是由月乌族嫡系子孙担任。十四,你贵为天宸宸王,就算要化解月乌族与上官家的仇恨,却又怎能一朝成为逆首?” 第678章 几个问题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目光沉暗,缓缓道:“月乌族已臣服于天宸宸王,为宸王马首是瞻,叛逆之心根除,从此忠于天宸。难不成说宸王兵不血刃征服月乌族不但不是功劳,反倒成为了逆首?” “天宸与月乌族和平数年,然这最近一年,云安发生的与他国寻衅挑事,国内军饷被劫持,军粮被毁的事件,哪一桩,哪一件,不与云安月乌族的势力有关?偏偏刹龙令一出,这股奇怪的势力就要归顺,而归顺的并非天宸皇帝,却是天宸的宸王,这其中难道没有古怪?”上官子然正色道。 “敢问八王爷,是希望你口中说的这些事继续发生,还是想它从此安定?” 上官子然不语。 上官玉辰质问道:“难不成这月乌族的势力听你调遣?” “如果赤金半月环在王爷手中,这股势力调配全凭王爷做主。但是如果王爷认为自己身份受到贬低,大可不必接受。夫人的遗愿,巫晋月已然尽力。”巫晋月说罢,径自起身。 一旁的月乌拓道:“巫教主不必意气。”旋即,目光转朝上官玉辰,“我月乌族嫡系子孙仅剩大殿中供奉的月乌映儿一人,映儿逝去,按照她的遗嘱,蛇鳞匕的主人便是赤金半月环的归属者。依本人看来,宸王是绝对不会将蛇鳞匕交于任何人或者拿出来,所以蛇鳞匕的主人只可能是宸王。” “难不成你们是想用赤金半月环将本王的蛇鳞匕钓走?真是想得离谱。”上官玉辰冷笑。 大殿前,顿时沉默。 见状,公仪无影走到上官玉辰身边,轻声道:“辰哥,拓长老诚意而来,肯定不是此意。若辰哥不愿接受此环,至少要留下一个承诺,这却是风宁答应过的。” “虽然本王不接受此环,但有我上官玉辰一日,保证月乌族绝不受侵害。”上官玉辰淡然道,他一手牵过公仪无影的一只手,“既然此环为巫夫人遗物,由巫教主掌管便是。巫教主既是忠心于天宸的人,想必能保证云安的安定。” 既然已经将云安暗中势力拉上明面,不安定的因素应能制止,却不知巫晋月调换刹龙令究竟何意?如果他是要将刹龙令交给皇兄,那让我接受赤金半月环难道真的另有企图?可这些企图都说不通。 “巫教主一片诚挚,应该没有恶意。”公仪无影轻声道。 上官玉辰若有深意看了一眼她,“风宁认为巫教主一片诚挚?是对本王,还是对他的夫人?” 公仪无影觉得他话里有话,“啊”了一声,并未回答。 巫晋月道:“本尊对夫人一片诚挚,但本尊的夫人宁死也只相信天宸的宸王,相信哪一日水落石出,天宸的宸王会真心实意接纳月乌族。巫某相信夫人,故也只好对宸王一片诚挚了。” 公仪无影一时头大,辰哥和晋哥两个都是话里有话。 “既然巫教主对本王也诚挚一片了,本王领你的情。哪日水落石出,希望巫教主不要为难本王,妄想本王对你网开一面。” 巫晋月哼了一声。 上官玉辰拉了公仪无影,“回上院去,几个问题问你。” 第679章 挺混蛋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微微凝眉,险些忘了辰哥有事让自己解释,众人面前,辰哥倒不会让自己难堪,到了上院,会怎样可就说不准了。于是,将手不露声色地抽了出来,顿了脚步。 “有什么话直接问嘛,干嘛非要到上院去?” 上官玉辰脸一沉,“那好,我就在这问你,你到底如何答允巫夫人的?从刹龙令出到要本王接手月乌族势力。本王想问一问,这后面是不是还没完?” 公仪无影第一反应看向巫晋月,目里神采清亮,一眨,两眨,三眨……晋哥,你母亲的灵位不放进映月山庄,这后面肯定还有戏,我是怎么答允巫夫人的?来个提示。 上官玉辰将风宁的反应看在眼里,袖里的手已经成拳,熊熊怒火已经点燃,但面上还是云淡风轻,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以前以为你蒙在鼓里,与巫晋月在一起是被动的,现在看来…… 忽想起她在花丛中说“其实这次刹龙令出,我也是个同谋。” 就今日之事看来,这非是恶意,与风宁性格相合。看这样子,是她和巫晋月合起来设计的。最恼火的是,她居然喊巫晋月“晋哥”,自然流畅,分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他沉声道:“本王问你问题,你看着巫教主做甚?难不成你答应的不是巫夫人,而是巫教主?” 巫晋月将拓长老扶起,语气里有一丝伤感:“巫某与夫人心意相通,答应夫人也就是答应巫某了,夫人是月乌族唯一嫡系传人,结束生命是因为她相信,巫某能够为她完成遗愿。但宸王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对巫某的认知,所以不是单方面的诚挚便能够铲除宸王心里根深蒂固的东西。” 上官玉辰冷冷笑,“别以为美好了一个环节便可以掩盖全部事实,这只能说明你很明智。你仗着皇兄对你的信任,并未封王却将云安当成自己的封地。以御魂教为中心,在天宸肆意发展自己的势力。在云安,你甚至拥有自己的军队武装,宛如小国一般。你将月乌族的势力由暗变明,本王暂且将你的路人皆知之心排除在谋逆在外。你也可以试一试,将你所有的势力拉出来与本王碰一碰。” 公仪无影无语,明知晋哥现在将月乌势力向他靠拢,臣服之心明显,居然说要晋哥将势力拉出来与他碰一碰。其实想想,从第一次和辰哥谈判就应该知道,他是挺混蛋的。 巫晋月沉默片刻,道:“巫某从无谋逆之心,宸王此说,巫某实在担当不起。” “你知道担当不起也就是了,还有三天,如果刹龙令在御魂教出现闪失,本王不会给你任何解释的机会,你与整个御魂教都逃不脱干系。” 公仪无影小声嘟囔:“那一吊铜钱有没有这么严重?” 上官玉辰狠狠瞪着她,“任他是谁,他让本王不明白,本王就让他死得不明不白。”说着,寒冷的目光对准巫晋月,“总有一天,本王会让你明明白白讲出事情所有经过。” 公仪无影心道,这架势,晋哥是自身难保,想他个提示恐怕难了,谎话到头终有话,反正不会闪了舌头。 第680章 制不了她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道,这架势,晋哥是自身难保,想他个提示恐怕难了,谎话到头终有话,反正不会闪了舌头。 她正无奈,就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你是就在这回答,还是到上院回答?既然巫教主与巫夫人心意相通,想必你答允巫夫人的事,巫教主肯定知道。要不要巫教主给个提示,或者你们互相沟通一下?” 公仪无影暗想,糟了,这真是讨打的节奏。听这口气,辰哥肯定抓到我和晋哥合作的把柄了,该不会已经知道巫夫人便是我冒充的了?却是在哪里露的馅?比斗之前可是很正常的啊,比斗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呢? 她突然想起辰哥那深邃得看不清情绪的目光,当时晋哥环着自己逃避那一虚招。自己虽然有点看出那为虚招,但感激之心怎会无?该不会是那声晋哥被他醋了? 想想辰哥已经几次问她和巫夫人的关系,今日怕是逃不脱了。 上官玉辰见风宁一副准备沉默到底的样子,将板桌一拍,“本王还没有用晚膳,没有时间与你在此瞎耗。” 公仪无影看了一眼辰哥严肃的神色,再看看殿外这样多的人,瞎话编给辰哥听,他是张一只耳,闭一只耳。在这众人面前,恐怕会给人一个很不好的印象,辰哥居然是一个这么好“糊弄”的王爷,遂说:“还是到上院去回答。” 上官玉辰瞧她一脸无奈,精彩纷呈的面部表情,想必又编了一个离奇兼神话的故事,而自己也不过是想和她单独相处罢了,哪里是真想为难她?这小女子的心事一眼便能看穿。只是她在自己众多侍卫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违逆自己,还“我怎么不觉得他那么厉害?”,简直是挑衅,不知道和那娘娘腔有没有关系?不给她点颜色看也是不行的。 他看到自己身后一声不吭,亦步亦趋的小身影,嘴角还是不自觉歪了。这小女子真诚坦然,就算瞎话被拆穿,也是毫不心虚的样子。自己的手总忍不住想牵过去,却一次又一次忍下。从大殿到上院短短的距离,不知道克制了多少次。 到了上院门前,上官玉辰吩咐道:“将晚膳备到房间去。”然后,转头看向公仪无影,“用过膳,你想想该如何回答。” 公仪无影一听,我不用膳是不是可以不回答?不假思索道:“我不饿,我不用膳。” 上官玉辰直接道:“后面是不是还有四个字,我不回答?” 公仪无影不语。 “你到底用不用膳?”上官玉辰憋着笑,沉声道。 公仪无影垂下头,依然不语。 上官玉辰叫:“陈庆锋。” 陈庆峰瞬间立在上官玉辰身侧,“王爷。” “取根鞭子来。” 公仪无影一愣,眼神有点迷茫,“干啥,改用鞭子吃饭了?” 上官玉辰闻言差点真忍不住笑出来了,依然是沉着的声音对陈庆峰道:“若是风宁不吃饭,你便抽她。” 陈庆峰半天不理解,站着未动。 上官玉辰冷声道:“本王的话,没听清楚?”就不信真制不了她。 第681章 你的遗憾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陈庆峰立马转身,取来鞭子时,两人已经坐在了饭桌上。 只见自家王爷将满满一碗白饭放在风宁面前,并说:“你一口气能解决八个馒头,想必这碗饭对你不是难题,吃。” 陈庆峰拿着鞭子,心想,王爷不会是因为八个馒头有蹊跷,真要我拿着鞭子来教训风宁吧?这饭可是王爷亲自盛的。如果风宁不吃,我到底打还是不打? 便见风宁老老实实端起饭碗,接着就看见自家王爷嘴角的弧度那么大,连眼睛也眯成一条缝了,挺迷人的。于是,他自觉地将鞭子放在桌边,准备退下。 上官玉辰沉声道:“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都拦在上院外。” 陈庆峰领意,退下。 公仪无影嘴里扒着白饭,心道,这分明是碗白蜡,要整我也不必用这么一大碗吧。这碗饭我就一粒一粒吃,我吃它一夜,看谁耗得过谁。 上官玉辰用完膳,自己替自己斟了一杯水,这小女子果然是有一套,缓缓幽幽地道:“看样子,本王要在这里陪你一夜了。本来准备你吃完饭,本王便可离开了。” 公仪无影脱口道:“辰哥怎么不早说?”说完就将饭大口扒拉,却看见辰哥目光冷凉盯着自己,一脸想斥责的模样。 她干脆将碗放下,终于有一点心虚的模样道:“辰哥,我吃饱了。” “既然吃饱了,是不是可以回答了?想必你已经编好了。” 公仪无影正要抬唇,却看见上官玉辰又一个制止的手势,她惊喜道:“辰哥又要先提示一个?” 上官玉辰狠狠地将一个奇怪的冲动忍了下来,带着一种很浓的警告口气道:“为了避免本王揪出你的破绽,本王给你一个避免破绽的开始,你和巫夫人是怎样认识的?” 公仪无影一脸呆呆,似乎觉得上官玉辰问的太无聊,“我们见面打个招呼就认识了。” 上官玉辰抬眸直视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觉得他眸光逼人,实在心慌,忍不住道:“我们打了几个招呼才认识的。” 上官玉辰接着问:“你和她容颜极其相似,难道见面毫不惊讶?” 公仪无影冒出一句:“我是很惊讶,但是我很少照镜子。人有相似,但总有不相似的地方,可能是辰哥没注意到。” “云安湖上,巫夫人是如何救的你?” 公仪无影正准备胡说一番,却又想起自己曾经让易宇解释一通,万一有破绽被揪出来不得了,鞭子就在旁边。思忖片刻,道:“云安湖上,挟持我的杨继风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认为我不老实,居然将我敲晕了,真是恼火。” “噗——!”上官玉辰一口水正要咽下,听到“敲晕了”三个字,竟全喷了出来,道:“恼火的应该是我。”见风宁一脸好笑地望着自己,他心塞地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被敲晕了,所以发生了你一生最遗憾的事。” 公仪无影心里略慌,不会揪到哪个破绽了?应该没有吧,我晕倒了可是一无所知,所有的破绽全被堵死了啊。 只听上官玉辰幽幽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晕倒,你一生最想一睹的战王风姿,他终于没有戴面具地就站在你身旁,你就这样错过了。” 第682章 一脚踢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张大了嘴,原来辰哥已经跟着我开始胡说八道了,遂装出一副非常可惜的模样,正要说出“真是遗憾啊。”。 话未吐出,却听上官玉辰又说:“你一生最钦佩的人一脚把你踢到那快要沉的船上,只救走了杨继风,于是就发生了所谓巫夫人救你的乌龙事件。” 公仪无影一下从板凳上摔了下去……想不到辰哥的内容更精彩,本王居然一脚把自己踢到沉船上了。 上官玉辰将她从地上揪了起来,板着脸道:“是好笑还是无语?”你还装得声情并茂。 公仪无影嘟囔道:“我只觉得遗憾。”想不到编瞎话,本王还会输给你这个看上去一本正经的王爷。 “你既然晕倒了,怎么会知道救你的便是巫夫人?” “我醒来的时候在御魂教,不是巫夫人会是谁?” 阴测测,浑身发寒的笑传来,“难道就不会是巫教主,你口里的晋哥?”会不会就是这次乌龙,让风宁对他有感激之情了?这小女子倒是一个知恩图报,重情重义的。 上官玉辰问完,自己竟有点后悔了。 天色暗了下来,两人一对一答,加上上院无人进来,竟灯也没点,屋内朦朦胧胧的。 果然,果然……公仪无影心里叫着,果然事出那声口误的晋哥。 她神情略有不安,如明星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自觉将半拳着的手指放在唇边。不知为何,狡辩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上官玉辰心里想拿起的鞭子,却绝不是想抽向风宁,而是想抽向自己。只要一看到她这种不安与无措,他就不由自主地会心疼。 明知风宁的心意,在感情上,她绝对是个至纯的人儿。尽管现在,以她的身份,她对自己尚不能坦诚无疑,但他相信她的真心,她不会害自己。 即便她维护公仪无影,也看得出那仅仅是出于一种对主帅的钦佩尊敬。而自己时刻想见到她的,是她回眸间单纯清澈的笑容,那似乎淡去了世界的千般颜色。是她那双明澈的,暗藏着惊人智慧的漆黑眸子。 他制止自己都觉得无理的话继续说下去,将公仪无影轻轻拉到自己的怀里,手托起她的下颌,音质哑哑绵绵却和缓轻懒似情人呢喃,“不要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了。” 他的唇瓣落了下来,轻啄绵柔,缱绻生羞,吮吸着她的唇瓣,舌尖擦过她颗颗如玉的牙齿,气息满满的填满她的口。 公仪无影力气全无,大脑空白,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那轻微的呼吸声在耳边扫动。 良久,上官玉辰将她松开,唇依旧贴着她,缓声道:“与自己无关的事少掺和,不要因为目的是好的,便让辰哥糟心。” 公仪无影轻声“嗯”,一脸羞红,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他又问:“我与拓长老比斗时,那惊险一剑,让辰哥都失了常,你却处变不惊。你是看出那是虚招,还是觉得一定会有人救你,或者你本身就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男儿性格?” 公仪无影头混混沌沌的,心却是清明的,看似辰哥迷迷糊糊地问,其实回答一错后患无穷。看出是虚招非高手不可,免了。一定会有人救,那是局。男儿性格,有点像,才卿卿我我情情绵绵,难道告诉辰哥我就是个见死不眨眼的蠢男儿性格? 于是,她眨了眨眼睛,道:“想当时,风宁肯定是已经吓傻了。” 上官玉辰:“……”我想是我的眼睛傻了,事后看你那么兴致勃勃跑去问我芒针是否中了的时候,哪有一点是吓傻的样子?看着迷了还说得过去。 第683章 本王不打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我想是我的眼睛傻了,事后看你那么兴致勃勃跑去问我芒针是否中了的时候,哪有一点是吓傻的样子?看着迷了还说得过去。 “那你怎么就知道辰哥的剑法破绽?” 公仪无影从小在各种阵法中训练,但凡有规律的事物,她都能捕捉到其中规律,寻出其中破绽。此刻心里已经想好如何回答,但不配合语气行为怎么会让辰哥相信?遂道:“辰哥可不可以先将鞭子扔了?” 上官玉辰见她一脸好像要违背他的意志说什么话的样子,该不会又要当着本王提另一个男人的名字?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她终于记住这一点了,忧的是她可能又要提,那个娘娘腔倒还真有点本事。他咬牙切齿道:“你说,本王不打你。” 公仪无影心道,这分明是带了浓浓的威胁“你敢说”。辰哥这又联想到啥了?上次一个剑法来历,他就联想到了本王,其实还是有点准的。 她苦了脸道:“其实那破绽谁都看出来了,不过速度太快,无人能捕捉得到。” 上官玉辰瞪着她。 她又说:“只是王爷高高在上,谁敢将王爷的剑法破绽说出来?” 上官玉辰居然莫名地松了一口气,问了一声:“为什么你敢?” “因为王爷是辰哥,辰哥不会怪风宁做了任何出格的事。” 上官玉辰笑,“从来都知风宁的唇齿厉害,每一句话,无论假话真话,都可以说到辰哥的心里去。” 天色愈发暗了,朦朦的月光照射进来,屋子里没有燃灯,四周光线更显得柔和宁静。 上官玉辰知道时候不早,自己也要离开了,遂对公仪无影说:“辰哥并非与你说笑,刹龙令绝对不能与你扯上半丝关系。自今日起,你还是留在上院。” 看巫晋月对风宁的态度,自己大可不必草木皆兵,他想让风宁与刹龙令扯上关系无非是想救他自己。但此人疑点太多,实在不能掉以轻心。从今日之事看,月乌族的势力也早在他掌控之中,而他以皇兄之名收集了太多权利。 他拿刹龙令若是为了帮皇兄,却为何将月乌族的势力交予自己?心机有待查明。风宁对巫晋月的事,为何只字不提? 公仪无影见上官玉辰脸色颇沉,似乎还有一丝不愿离开。她目送他走到上院门口,看到他对陈庆峰交代一些事,只听见一句:“小心应付,不得出任何差池。” 她回到房间,正欲点灯,隐约闻到一股极淡的熏香味,遂四处看了看,却并无人影,想或许是错觉。 辰哥刚刚离开,怎会出现这奇怪的事情? 公仪无影想了想,走到上院门口,却被影卫拦住去路。 “王爷吩咐过,风宁不许离开上院,何况此时天色已晚。” 公仪无影怒,“今日时辰已晚,仆役尚未送洗浴水来,要不你去让人准备?”说完,转身进了房间,房内的熏香味似乎浓了一些。 她点了灯,不久就有人送来水。 公仪无影拉开屏风,褪衣进入浴桶,微微闭目,忽听房内一丝响动,低喝:“谁?” 第684章 暂时闺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将身体全部浸在水下,迅速拉过浴巾拢住身子。 “风宁。”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淡淡的熏香气。 公仪无影小声斥道:“转过身去,你已经不是第一次擅闯风宁的……暂时闺。” “这是御魂教的地,我想到哪就到哪。”巫晋月说着,走开了几步远,背对着公仪无影,却依然在屏风内,“此时,正因为你在洗浴,宸王的影卫均在远处。晋哥瞅这个机会,已经待在暗道很久了。” 公仪无影毫不思索地问出一句:“你在暗道里,听不听得到上面的谈话?” “想不到本尊在自己的地居然被当贼防,该听到的没有听到,不该听到的却听到了一点。”巫晋月摇摇头,“本来想知道你与你辰哥说的关于巫夫人的事好配合,暗道下本来就不易听到声音,凝神听了半天,只听到宸王的几句废话。” 公仪无影脸一红,“啥?” 巫晋月突然道:“没想到你被巫夫人救是因为你一生最钦佩的人一脚把你踢到沉船上了,这却是怎么回事?那个你一生最钦佩的人到底是谁?竟让你受了这么大委屈,要不要晋哥替你去报仇?你把你辰哥到底骗到哪儿了?” 公仪无影无语,“你确实听到了最不该听到的话,别说废话了,你此时找我到底所为何事?” “当然是商量进映月山庄的事。” 公仪无影应道:“其实辰哥的秘密被保护得很好,只要辰哥不去解开潜龙吟阵,就算有刹龙令也无济于事,用不着这样费尽心思去毁掉什么。” “天宸皇帝上官浩笼络了许多江湖力量,都是对准刹龙令而来。如果映月山庄仅仅只有宸王的身世,以宸王的权位名声,上官浩根本就不足以正面对付宸王。现在依你所言,映月山庄的秘密保护得很好,上官浩或许有另一层意思,他得不到这个秘密,却能让此秘密永远消沉。” “那你的意思,到底怎样?”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宸王知道自己的身世,让我母亲的灵位顺顺利利进入映月山庄。” “有你母亲滴水印证明信,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他他的身世?” “滴水印并不是只有宸王身上有的胎记,而是月乌族嫡系子孙的遗传。除了他的父皇和玉妃可以直接说出他的身世,而我们在世几人,无论是谁说出去,他都不会相信。”巫晋月说到此,走动几步。 公仪无影吓得又将身子缩向水中几分,水都快凉了,你倒是说完没? “何况宸王此人非要亲自解开疑惑,他只相信他自己的感觉。我拿着刹龙令进映月山庄,宸王一定会在附近布下天罗地网。要你进映月山庄,不过是引宸王亲自打开他的秘密。而你是已经进过映月山庄的人,他不会怪你擅闯。” “如果辰哥进映月山庄也不打开自己的秘密呢?” “他一定会,我会在那里布下手脚。” “如果我去了,他也不进映月山庄呢?” 沉默片刻。 公仪无影见并无回答声音,接着道:“起初,你让我帮你进映月山庄,我原以为是为了让我带你破幽尾阵,但其实你当时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映月山庄。” 第685章 箭已离弦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微微沉默,缓声道:“映月山庄成为宸王别苑多年,地下暗道竟与我儿时出入时丝毫不差,密室却遍寻不着了。宸王是机关暗道个中高手,他故意留下破绽还是对映月山庄根本不上心?若是后者,他便不会煞费苦心布下幽尾阵,可故意留下破绽却又是为什么?映月山庄的密室遍寻不着,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必是布置了很特别的迷阵。” 话至此处,他停顿一会。 “宸王在天宸权倾天下,而征战以来,在战争阵法上可谓无坚不摧,从未有能与之相较的对手。如今,他如同一只悠闲的狮子,表面看上去淡然温和,其实在他的领域里,高傲却又不甘寂寞。他在映月山庄留下破绽,正是因为他想知道世上是否还有人可以破了他庄内你口中的潜龙吟阵。”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怪不得当初来的时候,晋哥放出消息说映月山庄有绝世宝藏,那消息传得那么快那么远,辰哥也不加管制,原来是在故意纵容,想引人入映月山庄,看能否寻到对手。 她正想着,巫晋月接着缓缓叙道:“也许,他与柳蓝相战,正是因为百余年无人能破的天启阵。他寻找知己,也寻找对手,寻找可攻击的目标。他对置在映月山庄里的秘密根本就不感兴,可如今这个秘密他再不感兴也必须让他去探究,否则我母亲死不瞑目。” 公仪无影心下一触,其实晋哥说得很对,他与我柳蓝根本就是一些小矛盾,不必开战的。他在谈判之时便说过,不是攻打天启阵,而是要破天启阵。 “要让他对映月山庄的秘密感兴,就必须从他感兴的地方入手。我要你帮我,若能破了潜龙吟阵,引宸王进去那是最好。若是破不了也无妨,只要风宁你能表露出你对映月山庄的秘密感兴,宸王也会去探究这秘密。” 巫晋月轻轻叙完,悄悄转身,看见她浸在水里,一双眼睛有神地注视着正对面一个方向,好像在思虑什么,如黑缎般的长发半湿地散露在雪白的浴巾上,白皙的脸庞水嫩欲滴,美不胜收,他的脚步不自觉挪动。 公仪无影见巫晋月朝自己走来,心里一惊,将浴巾拢得更紧,怒道:“转过身去。” 巫晋月仿佛刚刚回神,却匆忙转身,声音微微喑哑,柔声道:“影儿莫要动气,晋哥几句话说完就走。” “今日,拓长老臣服对他来说就像个意外。而对于我的诚恳,便像是跳梁小丑的小把戏,他根本就不屑一顾。他一个手握重兵的王爷对势力的收编得心应手,以后天宸若有不安,他首先要制服的便是御魂教了。他拒绝月乌族给予的最高身份,不仅仅因为他是天宸的王爷,更是他不相信。” 他说着,似乎沉淀了一下情绪。 “试问,有谁会相信一个待在敌营而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孩子?”巫晋月再一次转过身来,走近呆愕的公仪无影,手抚上她半湿的头发,“你的辰哥对你那么明显的谎话都可以相信吗?还是他根本从未相信过你?他要等到水落石出,还是你不到黄河不死心?” “也许映月山庄一行会让你明白,我在你心里是什么,而你在你辰哥心里又是什么。前往映月山庄既是为我母亲,也是给我一次机会或者让我死心。” “我要完成母亲的遗愿,恐怕只能按照最原始的方法。如今我已握着宸王给的诱饵刹龙令,在他的陷阱里游荡。是箭已离弦,无法回头。而风宁,你早已答应要陪我进映月山庄的。” 第686章 算计好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不语,似在凝思。 巫晋月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声道:“既要让他心甘情愿接受月乌族族上身份,又不能让其他天宸皇族怀疑他是月乌后人的身份。他毕竟是天宸的王爷,天宸与月乌族仇视了百余年,而且我母亲身份经历又太特殊。既然他的身世秘密,先皇布置奇阵放在映月山庄,想必也是想有朝一日,能让宸王一个人知晓。” 公仪无影并未应声。 巫晋月抚着她的发丝,便是那样居高临下地站着。 宽大的浴巾覆在水面上,公仪无影心下懊恼,水已凉了,偏偏自己不敢移动分毫,自己此刻身无寸缕,狼狈不是言语可表。 巫晋月低头,正对上她上翘的目光。 她几缕湿发垂在脸侧,娇嫩润泽的唇瓣紧紧抿着,嘴角勾起一丝薄怒,漆黑凝萃的眸子透着羞涩和倔强,如扇般的眼睫湿润,轻轻颤动,处处拨动他的心弦。 本是爱极之人,如何心思能定? 他目光迷蒙,倾身便欲吻下去。 若是平常,公仪无影早一个耳刮子甩过去,可此时……实在不便动弹,唇里迸射出一个音符:“敢。” 巫晋月一顿,抬眸,却将吻轻轻落在她垂在脸侧的发丝上,旋即转过身去,从怀间拿出一粒白色丸子,缓声道:“世上只知月乌族擅制奇毒,却不曾知,月乌族的医术亦是冠绝天下。拓长老在扣住你脉腕时便已知你是女子,更知道你封了内力。他对我说,风宁那孩子灵气十足,绝非泛泛之辈,却不知是何缘故内力被封。宸王对她并非一般心思,他让我将此丸赠与宸王,以为宸王会因为风宁的关系,缓和我与他数年相互作对产生的矛盾。” 他说完,神色苦闷,嘴角却溢出一丝冷笑。 公仪无影垂了眸,低声道:“拓长老一片厚意,却会让风宁进退两难,弄巧反拙。” 巫晋月走开几步,说:“所以我告诉他,风宁体内怀有巨大内力之事绝不能外泄,却又不露声色将此丸收下。映月山庄一行,你可想先恢复内力?” 公仪无影沉思片刻,道:“我有内力的事是无论如何不能让辰哥知道的。”似有顾虑的样子,“你调换刹龙令在先,擅闯映月山庄在后,恐怕……” 巫晋月轻轻道:“其实有一个方法,简单有效,却不知风宁你会否答应?” 公仪无影直接问:“什么方法?” 巫晋月微微抬睫,缓声道:“我此时将刹龙令留下,由你引宸王进映月山庄,让他打开密室。到时真相大白,宸王宠你,又因你所行皆为好意,必不会究你私触刹龙令。而刹龙令在御魂教被调换之事并无实据,万事大吉。” 话落,他将目光盯着公仪无影,好像怕会有某一个表情被遗漏。 公仪无影抬首,道:“晋哥,你每一步都算计好了是不是?” 巫晋月脸色渐黯,目光清凉,带了丝忧郁,“我知道你聪明,定会有此一问。” 第687章 风宁消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你让我这样做,与我亲自向辰哥说有何两样?”公仪无影声线微冷,“辰哥早有料想,刹龙令出无非是想让天宸皇帝得到刹龙令,而你无法将刹龙令直接交给天宸皇帝,所以要让刹龙令在御魂教出现闪失,让天宸皇帝有收回刹龙令的借口,且你会让风宁成为调换刹龙令的人,辰哥千叮万嘱让我不要碰刹龙令,派出大量暗卫便是要阻止这件事。 若我依然成为调换刹龙令的人,这说明什么?就算为了让辰哥知道他的身世是好意,辰哥若问我为何要以身犯险引他打开密室,问我与你母亲是何关系,问我与你什么关系,为何会知道这绝密之事,我该怎样回答?” 她稍稍缓了一口气,接着说:“如果不发生御魂教这一系列事,尚还可以些微补救,但你将每一步都算计好了。你明明可以从暗道传递消息,却非要冒充影卫调换馒头,让辰哥怀疑我与你暗通消息。接着,你在殿后布置人,故意透出你与巫夫人关系非同一般,你对巫夫人情深意重。” 公仪无影说着,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说不定,拓长老那虚招你也早就看出来了,偏故意当着辰哥上演那出,就是要让辰哥知道你我是在合作,引辰哥上映月山庄一步步全是圈套。所有事情联系起来,我百口莫辩,只能说明我就是巫夫人。你是要让我在辰哥面前承认,我与你巫晋月关系非同一般。而今日,你将月乌族的势力抬了出来,证明你对此事知之甚详且为好意。就算你与风宁关系非同一般,辰哥也无法太为难你。” 公仪无影拢了拢浴巾,声线更冷:“晋哥,你一次又一次让我在辰哥面前无法交代,为什么?你想让我恨你吗?我可以答应你,也可以拒绝你。如果你非要这样逼我,那么,对不起。” 说罢,她侧过身,目光失望至极,看向巫晋月。 巫晋月心下无端一疼,将目光垂下,苦闷掠上脸颊,久久不语。 良久,他说:“我又怎么会让你这样难过?这个方法,我原本不准备说的,所以我才问你是否要恢复内力……” 话未说完,身形突地一闪,一下闪到浴桶下方, 随即,便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风兄弟,已经很久了,水可能凉了,是否要加热水?” 公仪无影心知,洗浴时间过长,影卫肯定是担心有事发生。 果然,片刻之间,便听到有人要推门。 公仪无影马上道:“不用,我就起身了。” 门外没了声音。 巫晋月小声道:“你莫动气,我做梦也没有奢望你会答应用这个方法,之所以说出来是为了让你知道,我与你一起去映月山庄是完成我母亲心愿的唯一途径。” 公仪无影冷笑一声,“难道映月山庄有你要的东西?” “现在解释多有不便,何况水已经凉了,我在映月山庄等你。” ………… 天微微见光,四周还朦朦胧胧的。 上院外看守的所有暗卫跪满一地。 上官玉辰脸色冷沉,声线冰寒:“何时发现的?” 陈庆锋恭敬道:“刚刚发现的。” 第688章 暗中跟上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陈庆锋恭敬道:“刚刚发现的。” “夜间何时出现过异常?”上官玉辰冷冷问。 陈庆锋想了想,道:“也就夜间二更,发现风宁洗浴时间似乎过长。按时间推算,当时水怕都要凉透了。” 上官玉辰听到说“洗浴”时,也不知哪来的怒气,目光倏地凌厉,厉声问:“夜间值守的是哪几个?” 几名暗卫跪到上官玉辰面前。 上官玉辰看也不看,冷声道:“全部拉下去。” “王爷息怒,其实……”陈庆锋恭敬劝道。 上官玉辰冷眸扫过,阻断了陈庆锋的话。 很快,便听到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传来…… 上官玉辰皱着眉头,自语:“从夜间发现异常到今时发现风宁离开,竟已隔了三个时辰。” 陈庆锋见宸王脸色沉冷,心下警惕许多,恭敬道:“王爷,其实兄弟们担心出事,早就将此事禀告给属下。只是当暗卫去问风宁是否要加热水时,风宁回答得很正常。而且风宁穿好衣装后,值班兄弟也是亲眼看见他睡下才离开的。” “穿好衣装?”上官玉辰眸光微敛。 陈庆锋不假思索,答:“属下等知御魂教复杂,唯恐有失,故而在风宁的外衣套上洒了磷粉。听值班兄弟说,亲眼看见那亮点是在盖上被子后消失的。” 上官玉辰神色更加阴沉,冷冷看了陈庆锋一眼,“洗浴时间过长,之后却是着好外衣就寝,你的手下倒是真会当差。发现如此异常竟还不知加强警惕,看来本王处置得轻了,你也记住本王说的话。” 接着,哼了一声,再无半点耐心,直接朝风宁房间而去。 他掀开被子,在床周四处看了看,略一思忖,几个手起掌落,床板下依稀有亮点闪进眼中。 上官玉辰回首,看向陈庆锋道:“本王在御魂教外也布置了一些暗线,现在天色尚暗,正适合追踪。若发现风宁,不要惊动她,更不要伤害她,只将她的行踪报告本王便是。” 他说罢,转身离开,身后陈庆锋的声音道:“你们几个跟上。” 上官玉辰离开上院,便问另一影卫:“巫晋月有何动向?” 影卫恭敬禀告:“回禀王爷,晚间并未见到巫教主和任何御魂教众在上院附近活动。” 上官玉辰思索片刻,没再多问,径直离去,穿过九宫迷魂阵,直接到了后苑。 巫晋月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到来一般,正缓缓悠悠迎面走来,好像看到了他,打开手里的折扇轻轻摇动。 上官玉辰不露声色地道:“巫教主倒是轻松。” 巫晋月轻笑,“王爷废寝忘食,昨夜睡得应是不早,此刻星星尚未完全落下,便起了。”说着,折扇摇了摇,“但宸王虽是不能忽视的贵客,也不能这样无礼地直闯巫某的私人地吧。” 上官玉辰并不理会他似笑非笑的指责,好像在思虑。 巫晋月讥笑道:“想必是在御魂教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不会惊动宸王亲自闯到后苑,宸王可是谦谦君子。”他似乎想了想,说:“不会是什么重要物件在御魂教出现闪失,故而找上本尊吧?” 上官玉辰眸光转向他,唇角一勾,道:“其实巫教主应该是有自知之明的,本王此刻来找,想必巫教主早已心中有数。”抬了抬睫,凉凉留下一句:“本王不过是来告诉你,御魂教内出现任何事故,不论是人还是物,本王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你巫晋月。” 话说完,上官玉辰转身离开,心里一阵窝火。 不知风宁是否怀揣了刹龙令?千叮万嘱竟还是没能阻止这件事发生。昨夜既然用了那么长时间,自己的话应该还是对风宁起到作用。但巫晋月究竟又对她说了什么,令得她还是卷入进去? 在那白衫身影消失在视线后,巫晋月很快也不见了身影。 第689章 小七相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出暗道时,天色还黑沉一片,四周看了看,已经出了御魂教。远远看到一个身影朝自己奔来,天色虽暗,月亮却很明亮,她也隐约能看清来人。 小七?他怎么会在这里?会不会是晋哥扮的? 平七忍跑过来,高兴道:“小风,想不到你这么相信我,居然把这么大的事交给我去办。” 公仪无影莫名其妙,她并没有闻到那奇特的熏香味。难道是晋哥刻意伪装的?未免他不是真的小七,想了想,故意问:“小七,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头河自尽的事告诉你?” 平七忍忍了一下,道:“我现在终于知道,原来你在那么久之前就相信我了。你为宸王投河自尽的事,恐怕到现在都只有我一人知晓。” 公仪无影一听,没错没错,他是小七。保险起见,她又问:“我移情别恋的事,你可告诉辰哥了没有?” “嗨,你别说瞎话了,你才不会移情别恋。”平七忍笑道,“看样子,你和宸王其实早就情投意合了,少提那个戴面具的柳蓝战王,这样会伤了宸王的心,那说不定是个丑八怪。” 公仪无影终于完完全全肯定,这要不是小七,我就不是公仪无影。遂问:“你在这等多久了?” “我都等一个时辰了,你不是说初更中就过来吗?现在大概都二更中了,可是还做了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平七忍随口道。 公仪无影不解,试探道:“我为什么要做思想斗争?你说说看。” “你毕竟是闯下大祸,八哥让我来帮你处理这刹龙令,让它神不知鬼不觉地归位,这样你的王爷就不会怪你了。”平七忍想了想,又道:“这一次你闯下这样大的祸,可要向宸王认错。宸王那么宠你,不会为难你的。再说有我现在一心一意帮你,这事很好处理。知道这事的人也不多,都是自己人。” 他说着,忍不住感叹:“想不到我们在御魂教一场惊心动魄居然是小风你调皮惹出来的。”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晋哥让自己进映月山庄却使计让小七跟上,这是什么意思?……小七是神偷,若是我怀了刹龙令必是瞒不过小七,小七来时肯定会惊动八哥,也就是告诉了辰哥。至少在小七跟着我的这段时间,能证明我没有碰过刹龙令,晋哥是想让我与巫夫人撇开关系。 等我引辰哥进映月山庄以后,晋哥亲自引辰哥打开密室,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晋哥要脱身就很困难了,得想个办法。 ………… 上官玉辰憋着一肚子气,出了后苑,邪火逼在胸腔无处发泄,思绪有些微混乱,步履缓而沉,就这样神不守舍走着,不知不觉竟到了大殿附近,迎面正对上上官子然从大殿中出来。 “十四,你来得正好。”上官子然唇边虽挂了一贯的笑意,却减不轻那一脸凝重。 上官玉辰有一种不耐从心底渗出来,仿佛不想听任何人诉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只见一名暗卫匆匆赶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 “王爷,有几名暗卫兄弟有事禀告王爷。” 上官玉辰抬首,道:“你不是跟着陈庆锋?这么快便有消息了。” 他凝了眉,现在没有什么事比风宁没有消息更让人头疼了。 第690章 她穿什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跪在地上的暗卫见宸王脸色难看,恭敬道:“属下等刚出暗道,便在御魂教附近发现数名暗卫兄弟早已等在那里,他们好像是因为风宁的事。” 上官玉辰心想,难道风宁出御魂教就被逮住了?我不是吩咐不让惊动她的吗?被逮住了怎么知道这小女子什么心思,玩什么把戏?本王问是问不出来的。想着,脸上有一丝怒火泄了出来。 “让他们来见本王。” 暗卫领意,退下。 过不多久,数名暗卫来到他面前单膝跪下。 其中一名暗卫首先禀告:“启禀王爷,在出御魂教山道一里处的马庄,有两个人强行牵走了两匹马……” 话未说完,上官玉辰立即打断:“你要不要禀告那两匹马是否吃了草?什么事,你巴巴跑来禀告,要死?” 暗卫惊愕,吓得低下头,不敢再往下说了,小声道:“牵走两匹马的人,其中一人说他是风宁。” 上官玉辰一听,责道:“谁让你说话断断续续的?” 暗卫接着禀告道:“牵走马的人要马庄的人来找王爷收银钱,一人自称他是风宁并且为了证明他的身份,他将他的外套脱下做了抵押。”说着,双手呈递上一件外套。 朦朦光线下,隐隐约约看到外套上还有几个亮点在闪。 上官玉辰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禀告的暗卫余北,“自作聪明,那她现在穿什么衣服?”这次抓住她非好好教训不可,一个女孩子家家,羞不羞? 余北莫名其妙,这好像不是重点吧,重点不应该是风宁为什么要抢马,抢马到哪里去,怎么会问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正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又听上官玉辰问:“这马庄的人都是吃草长大的不成?连一个小……不点都没人制得住,让她抢走两匹马?” 余北恭敬道:“因为他说他是风宁,他后面是有人的。” 上官玉辰想想也是,自己的暗卫跟着保护她不受伤害,岂会让她为了抢两匹马让马奴欺负了去?你是明知有人跟着你了,故意脱下外装,随时暴露自己。早知你不会偷偷摸摸,也不曾料到你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这下倒好,本王的暗卫现在成了你胡作非为的强大后盾了。 一想到她把外套脱了,穿着中衣到处跑,就一阵恼火,偏偏火发不出来。却见另一名暗卫头低得很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好像看到自己神色不对而不敢开口。遂对他道:“你呢?你是什么事?” 那名暗卫恭敬道:“在马庄不远处,一个小杂货铺门被撬开,风宁在里面取走了十个小木匣。” 上官玉辰不解,“她这么无聊,跑去要十个小匣子干什么?要装什么不会拿个大的?”突地想到什么,问:“那十个匣子约摸多大?” 那名暗卫略加思索,恭敬答:“长约三寸,宽约二寸。” 上官玉辰暗想,这不正好可以装一个刹龙令?也不做声。 那名暗卫继续道:“他走前留下字条,若后面有人来,让店老板找他身后的人要钱。”说着,低下头,“也就几个铜板,属下帮他付了。” 上官玉辰哭笑不得,“是不是要本王把钱垫出来?”风宁啊风宁,你倒是玩的无聊了,身怀一块烙铁,难道非要闹得满城风雨?你倒是尽心尽力地想让人知道刹龙令出了御魂教。 第691章 抵押一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他看到还有一名暗卫跪在一边,遂问:“你有何事要禀告?” 被问话的暗卫恭敬道:“离此不远处一服装店大门被撬开,唯独不见了两套质料上乘的男装。店老板要报官时,却发现了此小匣子。”说着,将小匣子双手呈上。 上官玉辰听到此话,心里一松。这小女子还知道先去偷两套衣服,要脱那外套肯定是因为察觉到那外套上有磷粉,故意这样做的,顺便牵走马,但为何要两套? 她难道是真的准备就这样把刹龙令放在一个匣子里,若是这匣子里的物件被意外暴露,却不是她一个人能够保证的了。她居然想把本王也拉下水,陪她一起疯。 这样想着,他竟没有恼火的感觉,倒透出一丝莫名的愉悦感。 她把本王的暗卫使用的得心应手,又可以保护她,又可以沿途付账,又保证着匣子不被别人打开。 想着,他拿过匣子,只见匣子外面写着几句话。 风宁到此一游,取走衣物两套,留下抵押一盒,请找宸王收账。妄开此匣,亏本自负。 上官玉辰咬了牙,心道:你倒是玩得不亦乐乎,等你回来,本王要你不亦痛乎。稍加思索,问:“马庄,杂货铺,服装店,都是朝哪个方向?” “出御魂教地界,西南方向。”一名暗卫恭敬道。 上官玉辰眉心微凝,果然,映月山庄就在西南方向,遂朝跪在地上的暗卫吩咐道:“传令下去,留意西南方向路线,注意风宁行踪。若风宁留下物件,立即取回。” 几名暗卫领意,退下。 上官玉辰轻轻打开小木匣,却见瓦片一块,瓦片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风宁四处招摇,行踪绝对配合。 上官玉辰皱了眉,一脸苦笑。 我看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大错?想想在御魂教也是自己看管严格的缘故,否则也不知她要闹成什么样。 或是得到风宁的消息,此刻倒是安心不少,但总有一种疑惑。 难道她也知道自己做错,想这样将刹龙令还回来? 正疑惑着,就听上官子然道:“十四,小风纯真,可能也不知道刹龙令到底会闯下什么样的事情。所以见你不让她碰刹龙令,故意试试碰碰会怎样。这孩子本就有这种心思,她之前就跑来跟我说她想与刹龙令扯上点关系,我看大概就是贪玩。” 上官子然说着,抬了抬睫,轻声说:“或许她现在也知道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心里惧怕你,所以不敢将刹龙令直接交给你,想通过这种曲线方式将刹龙令还回。昨夜,小七离开大殿,临走向我透露,小风要他陪她一起平息祸事。” 上官玉辰脸色温和许多,看了八哥一眼,轻轻点了一下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她惧怕我?她要是能怕,怎么会在我千叮万嘱软硬兼施后,还敢怀揣着刹龙令到处跑?而且现在还明目张胆放下这种纯属挑衅的条子。她这也能叫怕?恐怕还是另有目的。她和平七忍一起?难怪要两匹马,两套衣服。 他转过头,看向上官子然道:“就算让皇兄拥有刹龙令,我也无所谓,只是风宁玩得太过。我不想她被人利用,受人摆布,为人替罪。也就是因这一点,才心里不甘。” 第692章 一柄大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小风聪慧过人,若她被利用,她也会知道的。”上官子然说着,见上官玉辰还是一脸疑惑不甘的模样,便又说:“昨日,拓长老出现与刹龙令出不无关系,而刹龙令出又与小风直接联系。而拓长老出现时,刹龙令恰好被替换,撇清了刹龙令被调换与月乌族的关系。看样子,是诚心让你接手这股势力。而拓长老芒针能够射中你,小风可谓功不可没。” 上官玉辰目光深邃看向上官子然,道:“其实我也知道一点点。”停下话端。 “小风在巫晋月身边,指出你的剑法破绽并引拓长老攻向她。她牵动你的心绪使你分神尚属其次,她却是如何看出你的剑法破绽?你的剑法之快,能寻出破绽尚不会是寻常人,更何况还是一眼看出?而最后,芒针射中你反倒让拓长老心悦诚服,事情实在蹊跷。” 天色微微明朗了些,隐约见了熹微的晨光,几片白云漂浮在空中,塘中的雪白睡莲还睡得安详,随风摇曳着。 听着,上官玉辰心下叹了口气,风宁本身就是个蹊跷的人物,谁摸得透?好像什么都能一眼看穿,其实却深不可测。自己既渴望水落石出,却又害怕着真相大白。 因为她说,当她的身份被挑明时,她便要离开了。 我阻止得了想让她离开的人,却阻止不了她自己要离开。 而若那一天真的到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去面对。 所以一直不敢捅穿风宁的身份,正因为他太明白如风宁这样的人。即便她与自己的感情再深,她也永远不会背弃她真正的主帅----公仪无影。 想到这些,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紧了,他强行偏开思绪。 不知一会又要出什么事?不是还有九个匣子吗? 正思虑着,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道:“启禀王爷,有兄……” 上官玉辰打断道:“让他来见吧。”除了风宁的消息,还能有什么事? 过不多久,一名暗卫来到他面前,单膝跪下,双手捧上一个小木匣道:“启禀王爷,又收到一个风宁的抵押物。” 上官玉辰拿过小木匣,问:“你是在哪里拿到这个抵押物的?” “一家小型兵器坊。” “她跑兵器坊去做什么?难道在本王眼皮底下还有人敢欺负她不成?”上官玉辰不解。 暗卫脸色古怪,恭敬道:“风宁买下一柄大刀,而且是巨型的。” 上官玉辰:“……”晚上有平七忍在,她还知道有点礼貌去撬门。现在买把大刀,是要直接去抢劫?口里问:“她买大刀干什么?” “不知道,但她留下了这张纸条。”暗卫呈上一张字条,表情更加怪不可言。 上官玉辰展开一看。 风宁势单力薄,大刀实乃豪夺。留下区区抵押,还请宸王笑纳。 也许是刚才思绪不稳,此刻看到这样一个纸条,势单力薄?宸王笑纳?上官玉辰怒火腾得就窜了起来,你还玩出花样来了,买一把大刀是要干啥?打开小匣子,再看…… 上面写着--- 辰哥息怒,回家接受惩罚。 上官玉辰怒火还没完全旺起来,又扑的一下蔫了下去,实在无语。这小女子还真是会折腾人,到底是哪里出来的一个妖精?回家?家……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温暖,暖遍全身。 他一抬头,却见自家八哥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那样子看起来更加无语。 上官玉辰捏了纸条,问跪在地上的暗卫:“这兵器坊是否也在西南方向?” 暗卫恭敬应道:“是的。” 上官玉辰袖子一挥,暗卫退下。 第693章 无恶不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晨风拂过,阵阵清爽。 上官玉辰站在上院庭院里,那繁花似锦里似乎还留有风宁的气息。他无语地看着手里捏着的字条,回家。 眼前似乎已见风宁停在花丛里,转身向自己扑过来的小身影。 也许,是自己将事情处理得太复杂。 他心里想着,买那么大柄刀,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陈庆锋怎么还没有消息过来? 天色愈发明朗了,一缕薄薄的阳光落射在身上。 一名暗卫打扮的人匆匆赶来,正是陈庆锋手下铁阳,在他面前单膝跪下。 上官玉辰莫名松口气。 “王爷,有……” 没等他说下去,上官玉辰扬手道:“直说吧,风宁野哪了?” 铁阳略微平静一下,恭敬道:“云安西南大街上,风宁骑着匹高头大马,看见什么要什么,顺便留下个木匣子。” 上官玉辰目含笑意,“那你手里可有木匣子?呈上来吧。” “陈统领让属下报告风宁行踪,顺便禀告陈统领的疑惑并求请示,至于木匣子,应该就有人会呈上来了。”铁阳恭敬答。 上官玉辰脸一板,“陈庆锋越来越转回去了,风宁行踪再明显不过,什么疑问?” 铁阳恭敬道:“风宁骑着匹高头大马,无所事事也就罢了,可他的保镖与他在一起就奇怪了。那保镖马上吊着一串小木匣,保镖身上背着一柄大刀。而风宁看中什么,那保镖便大刀一伸,搞得那街上的人个个人心惶惶。偏偏风宁还说你这宸王府的小子,一副无恶不作的样子,不是还有一串小木匣子吗?没钱就用这个做抵押呀。那街上的人看二人服装气势,又一听是宸王府的,哪敢要什么抵押?走了整条街,匣子没送出去一个。” 上官玉辰:“……”败坏宸王府的声誉不是,非要逼辰哥教训是吧?沉了声音道:“接着说。” “陈统领说,从未遇到这种跟踪的事情,那风宁行到哪,唯恐不招摇。就算耳目全盲,也能立即找到他的位置。陈统领怀疑,他是不是跟错人了,那不是真的风宁。” 上官玉辰终于听出一点名堂,有一个思绪却不谋而合。---欲盖弥彰。 风宁确实是真风宁,可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她是想松懈暗卫的注意力,还是想集中暗卫的注意力?那匣子可是本王严令不许开启的。 正沉思着,又一名暗卫匆匆来到,单膝跪下,双手捧上一个小木匣,“王爷。” 上官玉辰接过木匣,问:“从哪里拿到的?”不是说没人敢收抵押吗? 暗卫恭敬道:“从一个乞丐手里拿到的。” “乞丐?”上官玉辰疑惑。 暗卫面部几不可见抽搐了一下,道:“那乞丐说讨遍天下没见过这么霸气的形象,公子看上去弱不禁风却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你的保镖明明看上去圆润柔和却背着一柄吓人的大刀。明明是在威胁加抢劫,别人偏偏将东西自愿奉上。风宁说他表扬得真好,形容得真形象,本公子送你一个木匣子,这个木匣子价值十两,自然有人来取。” 上官玉辰一听这话,看了看手里的小木匣,又看了一眼禀告的暗卫,“十两?” 暗卫将头低下。 第694章 种银得银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取下木匣外的纸条,展开一看--- 爱老惜残扶弱,辰哥风流倜傥。奉上美言一盒,留下纹银十两。 看看这字条,他就知道这木匣里面肯定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却还是打开了木匣。不出所料,里面是块石头,石头上还有一张字条。 辰哥种银得银,来年必定大发。 “砰”的一下,木匣瞬间盖上。明明是个小巧的匣子,盖得居然一震。 跪在地上的两个暗卫身子一颤。 上官玉辰心道,现在平七忍成了你的护花使者,本王的暗卫却成了替你付账的冤大头。得美言的是你的护花使者,付账的倒是你辰哥。 “如果风宁再这样无法无天,你们就出手教训……” 两名暗卫同时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置信。 果然,自家王爷后面说:“她的保镖。” 两名暗卫:“……”原来风宁再无法无天就教训他的保镖。 “不过不要让风宁觉得太难堪了,你们只需要默默地下手就行。” 两名暗卫:“……”什么时候,王爷要教训谁还要默默下手?到底不敢多问,恭敬应了一声“是”。 “凡是风宁看中什么,要买什么,不许再拿银子出来。既然她这么霸气,那就让她自己去解决。至于那小匣子,她爱拿不拿。” 两名暗卫恭敬领命。 上官玉辰想了想,又道:“告诉陈庆峰,他跟踪的是真正的风宁,不要被这小……小风宁糊弄了。” 两名暗卫:“……”小风宁。 “该怎么照看就怎么照看,不要介意她的行事方式。” 两名暗卫领意。 上官玉辰转身走进上院房间,思绪微乱。 她到底要做甚?看这样子,不到最后一个木匣子,刹龙令她是不会交出来的。 想着,有些恼火。 他走到床边躺了下去,想自己一夜未睡好,遂闭上眼打算休息一会,却总感到风宁的气息就在身边。睁开眼,唯有屋子里死寂的摆设。 风宁明媚灿烂的笑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总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时间过去很久,也没有消息传来。 上官玉辰心里犯嘀咕,该不是不替她付账,她就真的去抢劫吧?要是她再这么无法无天,倒霉的就是平七忍了。到时候是风宁向八哥解释,还是我去告诉八哥说平七忍是为虎作伥的下场。 正胡思乱想着,一名暗卫拿着一柄大刀进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恭敬道:“风宁在西南方向一果园砍了一棵果树,风宁对果农说,他因肚子饿了准备摘几个果子充饥,怕弄脏衣服,所以把果树砍了。” 上官玉辰:“……”砍了果树吃果子,她到底是来自世外桃源,还是深山老洞? 暗卫接着禀告:“想不到被果农抓了现行,而行凶的人又被人偷偷打了……”悄悄瞟了一眼自家王爷。 上官玉辰心想,不用说,肯定是自己的暗卫动的手。 “风宁说行凶之人已经受了刑,凶器就留在这里做个证据。反正他饿了,如果无人付账的话,他就直接去大闹酒楼。” 第695章 话中深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听到此话,心念一动,疑惑漫了出来。 风宁虽不像端庄典雅,内敛含蓄的大家闺秀,但她在自己身边,哪怕是个小厮身份,那尊贵的气质也无法隐藏。表面看似谦微,举手投足间却透出一股大家风范。 她在自己身边半年,从未奴颜婢膝,甚至曾听禀告她口称自己首席影卫“小小影卫”。 凭此可以看出,风宁真正的家世应是显贵且富修养的,无钱付账,大闹酒楼,绝不可能是风宁会出现的行为,而这话偏偏又的的确确从她口中说出,究竟意味什么? 风宁的语言表面单纯,却暗藏惊人智慧。 他的思绪出现片刻混乱。 先不论这行为不会为风宁所有,更何况平七忍是个偷儿,而且还是神偷,岂会无钱付账? 他一直怀疑刹龙令是巫晋月调换,但为何风宁竟会以这种方式离开?风宁离开后,巫晋月还在御魂教是意外。风宁居然和平七忍在一起,又是意外。 依八哥的口气,平七忍是为了帮风宁。八哥之所以答应,定是因为平七忍有他的特殊才能。如果风宁身上怀揣刹龙令,平七忍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并且取回。 如此一来,的确可以神不知鬼不觉让刹龙令归位。就算风宁想这般胡闹,平七忍也不会让她越玩越远,而玩的路线却在自己意料之中。 一个念头突地闪过脑海。 上官玉辰当即冲跪在地上的暗卫道:“立刻拿下风宁身边的平七忍,以及已经与风宁接触过的所有人,映月山庄附近数里全面封锁。” 暗卫不知发生何事,却见宸王脸色严肃,感到事情不小,迅速领命退下。 上官玉辰整理思绪,思路逐渐清晰。 从风宁用小匣子做抵押买下一柄大刀,就应该警惕。大刀乃刃,刃下一心,乃忍。自己一直纠结风宁为何买一柄大刀,明知自己众多暗卫跟着,却说她势单力薄,其实是说她已经身不由己了。 而在匣子内留下纸条,回家接受惩罚是告诉自己,她心有苦衷。 她故意让跟着的平七忍背着一柄大刀,当着众人却说,你个宸王府的小子……无恶不作,平七忍何时是宸王府的人?这张冠李戴分明是告诉自己,说平七忍是桃代李僵。那种跋扈行为甚至要乞丐代言,还说他的装扮霸气,难怪陈庆锋认为自己跟错了人。 怕弄脏衣服,是要告诉自己,可能外表没有变化,但人已经变了。行凶之人已受了刑,凶器留下,意思很明显了,平七忍已经被制住滞留在了某处。 风宁真是风宁,可平七忍不再是平七忍了。 这云安的商铺作坊酒楼,特别在西南方向,哪一个不属御魂教的产业?哪一个不与巫晋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巫晋月想要从这作坊商铺哪里在风宁身边做下手脚根本不是难事。 风宁的奇异举动将自己的思绪引入了歧途,暗卫的注意力放在保护风宁和小匣子安危之上,却不曾想风宁竟在自己众多暗卫眼皮底下被控制。 第696章 亲自前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风宁的奇异举动将自己的思绪引入了歧途,暗卫的注意力放在保护风宁和小匣子安危之上,却不曾想风宁竟在自己众多暗卫眼皮底下被控制。 自己的暗卫被调到了明处,而巫晋月已在暗处已做了手脚。 风宁欲盖弥彰的行径无非是提醒自己注意她身边的平七忍,自己心心念念只放在风宁身上,却忽视了风宁身边的变化。 果庄距离映月山庄已不过数里距离,映月山庄附近有暗道,他知道。这故意留下的破绽也确是自己的一个私心,希望觅得一个知己对手。 风宁说如果再无人付账,她就要大闹酒楼。难道她是要自己亲自前往吗? 细细回忆,距离映月山庄约几里处的确有几个小酒楼,因地处偏僻,根本就没有什么生意。自己早就怀疑映月山庄附近暗道和这几个酒楼有联系,不过毕竟是巫晋月的产业,没有正当理由也不好直接调查。 难道正如自己所料,巫晋月果真对映月山庄的秘密有企图,但就算有暗道能够直接通过幽尾阵,潜龙吟阵呢?难道他竟然能有本事破了潜龙吟? 想到这一点,心里倒升出一点期待。 然而,上官玉辰很快又想起风宁。 巫晋月将风宁带在身边到底为何?难道是为了转移罪证,事后嫁祸风宁?利用魅魂大法。 上官玉辰脑海中浮现风宁最初被此功控制而深中幽尾毒,当下不再迟疑,立即赶往映月山庄。 ………… 映月山庄附近一小酒楼厢间,易容成平七忍模样的巫晋月与公仪无影对坐。 巫晋月小声问:“依你所见,宸王还有多久会来?” 公仪无影略一思索,小声答:“本来以为送出第一个匣子时,辰哥就会来的。谁知他根本就不关心刹龙令,竟还真准备让刹龙令旅游一圈再回去,也只好……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辰哥还没有惊觉是不可能的。”说着,情绪低落了些,“这一次将辰哥骗得不轻。” “所谓关心则乱,若你不这样让他误会的话,恐怕他也不会赶来。”巫晋月轻声说。 公仪无影凝眉道:“你现在是以小七的面貌,就算辰哥肯定是你易容,但只要你不被辰哥抓住现行,辰哥也没有证据证明你擅闯映月山庄。” 巫晋月朝她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公仪无影抬睫问:“还有七个匣子怎么处理?” “那七个匣子作用大着。”巫晋月唇角一勾,“这是我的地,他的暗卫再多又怎样?” 话落,他将手一拍,只见窗门一动,接着两个与他们此刻模样穿着都一样的人出现在面前,那两人走到巫晋月面前。 巫晋月对那两人耳语几句,起身朝公仪无影做了一个眼色。 -------- 天色已褪去明朗,朦朦胧胧的。 上官玉辰赶到酒楼后,立向影卫询问风宁之事。 陈庆锋恭敬道:“风宁和平七忍在厢内用膳,已换了六道菜,七个匣子已出来六个,还剩最后一个。” 上官玉辰隐觉不妙,“他们在里面多久了?” 陈庆锋想了想,答:“一个多时辰了。” 上官玉辰脸色一沉,寒声道:“你们现在是越来越会当差了,有用膳这么久的吗?” 第697章 再入映月山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从暗道出来,公仪无影知道已进入了映月山庄,甚至穿过了幽尾阵。 映月山庄没有阳光,依然如暗道里一般,黑漆漆一片又一片,偶有光亮的地方,是夜明珠发出的光芒。 她没有内力,适应很久才看清四周。 暗道里,巫晋月在她前面,此刻却陪在她身后,他静静地看着她揉着眼睛。 零星几处昏暗的光,照在她朦胧的身影上,有一种说不出让人心动的萌萌美感。 他几次按耐住想上前的脚步,轻轻移开目光,飘向不远处的幽尾林。 公仪无影皱着眉道:“这四周的设计蕴含了五行奇门之术,但只要不触动某个机关,一切应都是静止的。” 巫晋月轻哼了声,“映月山庄很大,宸……宸王上次带你来过这儿吗?” 公仪无影集中目力又朝四周瞧了瞧,最终摇了摇头,“上次来的时候,在庄内没多走动。”说着,思绪远了些。 她抬首,蓦地想起温泉池边,辰哥故意的捉弄,想到他袒露的上身,想到自己假装肚子疼的窘样,还有二人背靠着背坐在温泉池外,以及辰哥试探的含蓄告白。 星星和月亮产生感情怎么办?它们分明是两种,不是断袖。 空气里,突然是一种奇异的无声,仿佛连呼吸都带了奇异的因子。 公仪无影的脸不自觉的,悄悄红了。 良久,巫晋月将手轻轻搭在公仪无影的肩上,柔声道:“那一次,在映月山庄的哪里?” 公仪无影回过神,“过了幽尾阵,我胡乱走着,到了一个温泉池边。” 巫晋月闻言,牵了她的手,七弯八转,似乎不需要眼力,就那么熟悉地来到了温泉池边。 “那天一路辛苦,又穿过了幽尾阵,到这个地方是最理想的。何况映月山庄阳光不足,晚上如同冬日。”巫晋月缓缓叙着,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这里温暖许多。” “你很熟悉这里,比辰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自从我有了母亲,这里便成了我的家。那时候这里没有幽尾,也没有这不知名的高大植物。光线虽暗,但嵌上夜明珠,白日晚上也没有区别。”巫晋月眸光波动,轻声道:“在这里,母亲教我武功,教我易容,教我制药……映月山庄一草一木,一亭一,当然包括密室暗道,我闭着眼睛如数家珍。” 他沉淀了一会情绪,牵着公仪无影在温泉池边坐下。 “多年过去,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巫晋月微微抬睫,缓缓诉:“因为母亲过世时对映月山庄念念不忘,于是我多次潜入,只为查探究竟。虽未得出结果,但对映月山庄更加熟悉。母亲过世后,我甚至在这里修习魅魂大法。这里虽然是宸王的别苑,但他一直将这里闲置。而映月山庄内无人敢进来,荒凉冷漠无处可比,倒成了修习魅魂大法最理想的地方。” 巫晋月状似不经意地指了指温泉不远处的一座假山,说道:“那座假山下应该是个密室,但很奇怪,要打开密室居然要移走那座山。”唇角泛起一丝苦笑。 第698章 怕你着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座假山朦朦胧胧,像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它的周围更是简单明了。一眼望去,更是正常不过,好像并无特别。 辰哥告诉我阵口在温泉水下,破口处一定存在某个特殊装置的机关。若如晋哥所言,他记忆的那座假山下便是密室所在,那么水下机关必可以移开那座假山。 潜龙吟阵是一个看不到阵法痕迹的阵法,却因知道密室和阵口的位置,而让无形在心里变得有形。只有有形,它就有破绽。 公仪无影涌出一股浓烈的征服之心,因为激起了她的兴,内心突地发热。她立起身,慢慢靠近那座假山,眼前逐渐清晰,环顾四周,进入忘我的思虑境地。 巫晋月轻轻走过去将她环在怀中,下颚触着公仪无影的发丝,一阵柔软夹杂丝滑般的清香,袖中的手不自觉拳紧了些,面上依然是一贯温情加点邪肆。 风轻轻吹动他的墨发翻飞,背脊略带僵硬的直,而目里集满了真情与眷恋。 突然一个清晰的意识侵入脑海,自己现在并无内力,更且是女子之身如何能下水?公仪无影蓦地惊觉,却见自己被巫晋月紧紧抱在怀里不知多久了。 四周依然是不明不暗,但寂静得让人局促不安。 她抬眸,见巫晋月竟闭了双眼,遂轻唤:“晋哥。”从他怀里挣了开去,“很久了吗?我一旦进入思考便会这样。” 巫晋月并不理会,只淡淡道:“和我在一起,你觉得不适吗?” 公仪无影似乎感觉到一种无奈悲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朝后退了数步,淡然扯出一个笑容,“晋哥,你说什么?你又想多了吗?” “映月山庄常年阳光不足,十分阴冷,晚上更是寒气袭人,见你呆呆立着,怕你着凉而已。” 巫晋月尽量让语气平静自然,可公仪无影依然听出了缓缓的波澜。 “到晚上了吗?映月山庄日夜倒真是区别不大,除了气温。”公仪无影解嘲似地笑着说,“辰哥怎么还没进来?” 离开了怀抱,没有内力的她真正意识到数许寒意。 巫晋月解下外衫搭在她的身上,却不由分说将她扯进怀里,催动内力让她变得更加暖和。 公仪无影奋力挣扎,徒劳无果,她定了下来,冷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放开我。” 久久没有回应,安静得只听见呼吸与心跳的声音,公仪无影有一种两人都被孤立在此的错觉。 只听寂静中传来冷漠如水的声音:“在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有一种奇怪的陆地动物,它们在厚厚的冰层下,很深的水域去捕捉自己喜爱的食物。为了方便呼吸,它们在冰层上预先挖出了许多透气洞。但无论心思多么巧妙的生物生活在这世上都会有敌人,它们方便透气挖下的洞却成了它们的致命陷阱,它们的敌人无须随着它们进入深水,只要守好那些陷阱,便可轻而易举得到想要的美食。” 公仪无影从他怀里探头一笑,“晋哥,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说辰哥不会进映月山庄,而是守在暗道口守株待兔,是吗?” 第699章 魅魂反噬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昏沉沉的氛围里,熏香气好像浓了许多。 她将目光轻轻挪向巫晋月,却见他的眸中透出一种奇怪的,朦朦异光,仿佛要融化自己。 公仪无影脑中闪过九宫迷魂阵里的一幕,身躯一震,半晌无声,心中警铃瞬间响起,不安窜上心头。 难道……晋哥他……魅魂大法。 一个缓缓却带着浓浓气流,透着一种缥缈的声音在耳畔浮动。 “你聪明,聪明得让世人无法相信。可你单纯,单纯得让人忍不住心疼。在你眼里,一个九岁便是天宸至尊王爷的人竟如此简单?” 巫晋月声音柔和,一种不甘与怒火的情绪却夹在其中,而显得轻微颤抖。目光更加炽烈,甚至可怕。 公仪无影使出全身力气试图挣脱怀抱,那声音还在继续…… “他耐心守着自己的猎物,可他更要弄清自己的疑惑,你以为你的小伎俩能让他为你不顾一切地冲进映月山庄?御魂教数日,哪怕你的一个呼吸都被报了上去。他越在乎你,越要弄懂你。他守在映月山庄门口,等着他要的结果,等着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 巫晋月呼吸急促,目光里一团火涌了出来。 公仪无影感到一种似要灼伤自己的炙热,下意识扯开身上罩着的外衫,手足并用,口里喝道:“放开我,放开我,早知你目的必不单纯。” “我、的、目、的、不、单、纯。”巫晋月一字一顿,仿佛她的每一个字都刺进了他的心里。 他的手骤然使了力,五指似要嵌入她的肩骨,一只手锢了她的后脑,低头狠狠吻向她的唇,带着狂怒惩罚般的力道,好像要用唇舌将她碾碎,吞入腹中。 公仪无影奋力挣扎,他双臂如铁钳,任她如何努力,却越锢越紧。 一丝血腥气卷入口腔,在喉深处蔓延,直击心间。 巫晋月将她锢在假山边,狂吻如骤雨般落下,一刻不曾停歇,令原本稀薄的空气此时更是有同于无。 公仪无影只觉天昏地暗,胸腔内的空气被抽干,胸口处窒息溢着剧痛漫天席卷,手扯住不知什么东西,用力一拔,一股温热的液体从拔开的洞里喷了出来,喷在了巫晋月的头上。 他立时一惊。 公仪无影趁他不防,一把将他推开,屈辱之感涌上心头,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毫不犹豫结结实实地甩在了他脸色微红,俊美无比的脸上。 “无耻。” 有那么一段时间,巫晋月大脑空白。我在干什么?我刚才在伤害她吗? 他突地转身,“噗”地一声跳进温泉池里,恍惚中,他终于明白过来。 自己经常在这修炼魅魂大方,刚刚滋生邪念,竟当自己在练功,无形之中施了魅魂大法。而魅魂大法施展不能有情念,刚才他施展之时,满满都是真情。所以,不但没有控制她,反而遭了反噬。 不知他对无影究竟做了什么,一阵愧疚与难受绞在心中,他将头重重扎进池水之中。 公仪无影呆呆看着这一幕,似乎有一些理解了,却抬手轻轻拭了拭自己的唇。 第700章 何为邪念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贪婪地大口呼吸着空气,胸腔里的闷痛减轻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她心情略微平复了些,抬起头,见温泉池里依然波澜全无,寂静无声,心下诧异,有一丝不安悄悄掠了出来,缓缓走到池边,放声大叫:“晋哥,晋哥。” 四下空旷带了回音,偌大的空间显得愈发寂静诡异。 时间一点点流逝,公仪无影顾不得多虑,衣着整齐便跳下池去。池子并不很深,但光线太暗,胡乱摸索了几次,不安感愈发浓了,水上水下竟有些着急。 当再次浮上池面,她竟见巫晋月绵软无力靠在池壁,隐约间,见他脸色苍白,却有一个邪肆中带了三分愉悦的弧度挂在唇角。 公仪无影狠狠偏过头,便朝池岸上游去。 昏暗中,巫晋月瞧得清楚,她一脸急怒的神色里,眼中有一闪而逝的心疼。 他仿佛看到某种希冀,奋力游过去,抓住她摆动的胳膊,将她拉住面向自己,声音比温泉的水还温,还柔。 “影儿,你依然担心我,是吗?” 公仪无影心下一震,语气淡而冷:“此次映月山庄一行,如果晋哥你心怀邪念,恐怕会功亏一篑。” “心怀邪念?”巫晋月自嘲地哼了一声,一脸邪肆,轻声道:“你的辰哥邪念不比我的少,你可别告诉我,他那是情生意动。” 公仪无影蓦地一愣,脸红似火,有些语不成句地说:“晋哥,你……我……对你真要重新评价了。” 巫晋月眸光闪烁,道:“晋哥在你心里,一直到底是怎样的人?” “英俊不算,智谋不差,温情似水,腹黑狡猾。”她叹了口气,“如今又多了八个字,厚颜无耻,极品人渣。” 公仪无影目光实在,语气低而淡淡。 听着,巫晋月终叹了一声,轻声道:“魅魂大法第一条,擅度人心,摒弃真情。但在你面前,我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 他拉过公仪无影的胳膊,缓缓说:“你也许还不理解爱而不得的痛,可为什么要将一腔真情视为邪念?什么时候,在我和你的辰哥之间,你能公正一点?” 公仪无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又说:“那邪念也是有感才发的。” 公仪无影使劲抽回自己的胳膊,道:“晋哥莫要再练这种邪功了,若你刚才有感而发的是杀念,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如果宸王不入映月山庄打开密室,死人与活人没多大区别了。” 巫晋月语气中带了一种事不关己,甚至幸灾乐祸。 公仪无影抬了抬睫,道:“看来晋哥到映月山庄的目的,不完全是为了你母亲的遗愿。你是做好准备,让我重新认识你了。” 巫晋月身子僵了僵,心思归于平静,唇角微挑:“虽然我今日还有点小满足,但还是得想法让宸王入了山庄。” “入了山庄,辰哥若不打开密室呢?”公仪无影问。 “只要他入了山庄,我就一定会让他打开密室。” “辰哥一定会入山庄的。” 第701章 一颗肥饵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是啊。”巫晋月一脸笃定,嘲声道:“你我毕竟是孤男寡女,最迟明日,他必会入了山庄。他在外面,以为自己是守住陷阱的猎人。殊不知,此刻他早已坐立不安,自己快成一条肥鱼都不知道。我们在映月山庄钓鱼,他在外面等着猎物上钩。” 哼了一声。 “天罗地网又如何?不及我手上一颗肥饵。”他定定望着公仪无影,语中酸意浓浓。 公仪无影简直无语,看了看四周,漠然道:“时辰不早了,我想上岸,烘干我身上的衣物。”说完,便欲要爬上岸。 巫晋月轻轻扯住她,说:“离开温泉,你又着了湿衣,容易着凉。我去拾些柴火,点燃火堆再说吧。”不由分说,自己起身出了温泉池。 公仪无影脱了外衫放在池边,暗暗观察着。 潜龙吟阵,已经知道阵口和密室的位置,要破此阵不过是时间问题。温泉池的水必是经过特殊布置,让人觉得温泉池水竟好像是静止的。而这水必是从高处流到低处,但刚刚意外发现假山内有水,并且是温的,而假山比这温泉池高出许多。 也就是说,温泉池水居然经过假山。这样一来,便知道了水流方向。 ………… 上官玉辰沉着脸色,走进酒楼雅厢,看到“面目全非”的两个人,怒不可遏,狠狠瞪了身后几个暗卫一眼。 暗卫全部低头。 王爷这个脸色实在是风雨欲来的样子,也是,怎么都不进来看一眼?将目标定在木匣上,怎么会想到这四面墙壁的雅厢居然另有玄机? 陈庆锋更是退开几步远,不上前。 不多久,上官玉辰看着酒楼里的暗道,心情从疾风变成暴雨,眉头深锁,目光纠结。他让人将六个木匣全部取来。打开第一个小木匣,里面一张字条写着-- 酒楼密道,入是作茧,出是自缚,守着便可待兔。 上官玉辰此时正有意让人守住暗道口不用进去,因暗道出口极有可能是映月山庄,映月山庄岂能擅闯?看到这纸片,有一股心思被看破的恼怒。巫晋月还真是个揣度人心的高手。 接着,他打开第二个小木匣。 耐心信心,一个昼夜,便见举世惊讶。 上官玉辰突然热血沸腾,难道他真的可以破了潜龙吟?好像有一种一个很奇妙的棋局将被解开的兴奋,火气降下很多。 打开第三个小木匣---- 以身犯险,只为找到心中知己。 上官玉辰怒气基本全泄。 想不到一个心机绵绵的人,看上去像妖孽的巫晋月居然是一个阵痴,世上竟还有和本王一样迷恋阵法的人。不论破与不破,知己确实难求。 他陷入沉思,想云安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云安湖事件,到后来的巫夫人事件,转到现在的刹龙令被调换,如今挟持风宁之事。兜了这么大圈,竟是为了去破解潜龙吟? 陈庆锋看到自家王爷低头深思不语,一副好像要发生什么重要事情的样子,而表情恍惚不定。于是大胆上前,恭敬问:“王爷,可要属下带人进暗道跟上风宁?” 第702章 那只猴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陈庆锋看到自家王爷低头深思不语,一副好像要发生什么重要事情的样子,而表情恍惚不定。于是大胆上前,恭敬问:“王爷,可要属下带人进暗道跟上风宁?” 上官玉辰看了一眼陈庆锋,挥手道声:“不必。”然后,问陈庆锋:“如果一只猴子长期生活在牛群里,无敌无友,突然发现牛群里又来了一只猴子。不管这只猴子是敌是友,你可能想象这牛群里的猴子什么心情?” 陈庆锋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忍了半天,不知王爷此话何意,又是猴子又是牛的,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心里犯嘀咕,垂首不敢出声。 上官玉辰见他默不作声,一种询问的口气道:“试着回答。” 陈庆锋实在无法,抬首道:“属下不是那只猴子,实在难以揣测它的想法。” 上官玉辰泄了一口气,道:“也是,牛毕竟是牛群中的一头,怎知猴子想法?” 陈庆锋:“……” 上官玉辰低了头,又打开一个小匣子。 天罗地网,不若风宁一根小拇指。 的确,外面就算布了再多的侍卫,守住所有的暗道,而映月山庄四周全是幽尾,此刻却奈他不何。他闯进映月山庄,甚至要去破潜龙吟,本王倒还要给时间他去破。真是天罗地网,不若风宁一根小拇指了。 想起风宁,上官玉辰轻轻凝眉。 所谓关心则乱,然稍一冷静便觉古怪。 脑海里闪过风宁那声自然亲昵的“晋哥”,其实八哥说得也有道理,且不论风宁已经暴露在自己面前的才能,单凭公仪无影能将她派到自己身边,她就绝不可能是一个能轻易被他人控制的人,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重重保护下。 而且,自己有种直觉,巫晋月是不会伤害风宁的。 此次映月山庄事件,风宁一直都在帮巫晋月。 云安湖上,风宁自愿受挟;御魂教中,暗通消息;比斗之时,风宁暗中提示;尤其是,战王影卫易宇的出面…… 风宁说等到真相大白时,自己不会怪她,不如等巫晋月破了阵,让风宁来细细讲讲那破阵的过程。 上官玉辰心痒难烧,随手打开下一个小木匣---- 平心静气,胡乱揣测庄内孤男寡女于身体不利。 上官玉辰方才正突地意识到巫晋月和风宁毕竟是孤男寡女,映月山庄晚上气温又低,他们会不会堆个火堆,然后背靠背取暖……或者,还有个温泉池。巫晋月破阵,却不知风宁在干什么? 此刻看到这张字条,心里更是如芒在刺,一种想马上冲进庄里将风宁先揪出来的冲动。 你巫晋月要破阵就破阵,破了阵说不定本王还能放你一马。可你将风宁拉在身边,本王看你是破了阵都想死。 上官玉辰打开最后一个木匣。 处心积虑,原为一了心愿。心愿不了,生不如死。得偿所愿,死而无憾。若心力竭尽,仍铩羽而归,死得活该。衷心感谢宸王全力配合,让本人死得其所。从今往后,天地安静。既已抵达,切莫原路返回。 上官玉辰心说,这张纸条分明是在向自己求和,想自己在事后那放他一马,却说得不卑不亢,说得好像他要是破不了潜龙吟,希望自己能教他破了这阵,让他死而无憾。 巫晋月进庄之前已将一切都设计好,而他易容成平七忍,分明已经想好金蝉脱壳之计。如果他真能破了潜龙吟阵,本王还真想放过他。 久久沉思,他冲暗卫道:“将八王爷请来。” 第703章 一直有着希望?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依然拿着树枝,浑然不觉上面挂着公仪无影的外衫早已烘干,看着火堆越烧越旺,保持着呆看火堆的姿势,表情凝望不动,一头乌发被风吹起,有几丝凌散地覆在有些深沉的面颊上,使得整个人透出一种深邃的忧思。 温泉里传来破水而出的声音,公仪无影湿漉漉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他将烘干的外衫拿在手里,扔过去,道:“影儿,温泉里耍耍,暖和许多了吧。”抬首,看向她。 她周身似雾气蒸腾,积了水的湿发紧紧贴在她细致的脸颊上,眉眼灵动,便如一朵娇丽的花蕾欲在晨雾的迷迷蒙蒙中开放,惊心动魄,美不胜收,让人忍不住要去碰触采摘。 巫晋月心中郁气无法舒缓,叹了口气,偏开脸去,淡淡道:“到火堆那去吧,着着湿衣,又无内力,会着凉的。” 公仪无影有些别扭地看了巫晋月一眼,蹙眉道:“要烘干身上的衣物,看样子要连同自己一块被烤焦了。” 巫晋月起身走过去,用手撩了她一把颈间湿润的发丝,柔和中含了微微喑哑的声音道:“你着了外衫放心弄干你的衣物便是,我到别处走走。”说着,不由分说打横抱起她,将她放在火堆旁,便要离开。 “不要离开。”公仪无影低声道。 巫晋月眸光灿亮,有些惊讶,含了一种说不清的喜悦杂在里面。 “走远些,转过身去便可。”公仪无影清声道,像一种吩咐的口吻,又勾了唇说:“万一你转回来偷看怎么办?你转过身不离开我的视线反而更安全。” 巫晋月目光瞬间懒散,“行,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安全不安全却不是你操心就说了算的。”说完,转过身真的走了些远,在公仪无影目力范围内站定。 公仪无影在上院房间洗浴时,巫晋月几次回过身,此前又被他强吻,现在对巫晋月没有防备是不可能的,此刻要弄干衣服,这种尴尬让她气闷之极,盯着他转过去的身影,眼光一层层清冷,人逐渐冷静。 见他立定,她迅速褪下里衣,着了外衫,树枝挑了衣物挂在树枝上,堪堪遮住巫晋月可能转过身来看到自己的那条目光道上。 只听见巫晋月调侃的声音传来:“你这般做法,我是不是可以转过身来了?” “你偷看了是不是?还真无耻。” “抖抖索索的,动静不小,我猜的。”巫晋月赶紧解释,唇边掠过一抹浅浅笑意,“我虽然不是谦谦君子,却也不是龌蹉小人。这一点,你想必也有共识,不然也不会说晋哥是个假无耻,对吧?” “最好不要让我失望。”公仪无影将自己裹好。 巫晋月并未回过身来,但声音里微微有些怔愣的感觉:“影儿对我一直有着希望?” 公仪无影轻轻叹了一口气,缓声道:“认识晋哥之初,对晋哥印象并不好,只觉得晋哥是那种心机绵绵,邪魅不羁的人。没想到为了帮助无影拿到准确的钜子山地势图,晋哥竟亲自以身涉险,此事一直让无影十分感激。” 第704章 更刺激的表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其实从那时候起,无影便认为晋哥绝不是如外表那般邪肆不堪。”公仪无影轻轻叙着,可能是因为寒气,朝火堆近了近。 巫晋月转过身,目光正好能见到火堆旁那张灿烂的小脸。 公仪无影抿了抿唇,缓缓道:“云安湖上那荒诞一幕,我恨死了晋哥。若不是相信晋哥并非那么坏,又怎么会知道原来晋哥的母亲是辰哥的生母?怎会知道原来晋哥也是恩深义重之人?从那时起,我是真心叫晋哥的。事情发展到今时这样,如果顺利,应该是皆大欢喜的。” “皆大欢喜?”巫晋月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笑意,“过了明日,你还会留在御魂教吗?你怎会不知我对你的一番心思?皆大欢喜,可不包括我。” “可无影的心只有一颗,在云安湖上便知它留在辰哥那里了。”公仪无影咬了牙,将这句话狠狠说了出去,随即闭了双目,仿佛等待怨言或责备什么的,那架势就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巫晋月缓缓走了过来,站在火堆另一面,看着她,唇边浮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清冷笑意。 “你怎么可以将心随随便便留在他那里?你是柳蓝女扮男装的战王,你把心让你的对手拽着,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与你儿女情长避免战争?还是准备泥足深陷,误己误国?或是柳蓝准备下嫁柳蓝战王,以求安生?” 公仪无影听着,好像第一次正视巫晋月的话,娘严令自己在天宸不可以与人发生情缘纠缠,自己虽然一直有心两国和平,自己也是朝着目标的。可是,除了目标,还有目的啊…… 她感到声音离自己很近,睁开眼,竟见巫晋月目光正对着自己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心虚地缩了缩身子,有些底气不足地说道:“晋哥自己邪念丛生,就不要关心别国战王的事了,这却不是要晋哥操心的。” 巫晋月朝前走了两步,怒道:“你穿成这样,还说我邪念丛生?什么叫邪念丛生,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公仪无影吓得一抖,立即摇头,她的害怕老实不是楚楚可怜,却又让人无端心疼。 巫晋月声音柔和许多:“我巫晋月一生除了母亲从未惧过任何人,但如今,我却万分怕你。怕你难过,怕你委屈,怕你担心,怕你后悔,含着口里怕化了,放在手心怕碎了。放在心间怕把你宠坏了,不是因为罩着你的是天宸宸王,而是因为你是天宸还无人知道的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一脸怔愣,晋哥的这些话不是没打草稿直接溜出来的吧?难道放在心里很长时间了?她沉默一会,本来巫夫人事件在辰哥心里就是一根刺,若这话让辰哥知道,那本王岂不成了红颜祸水?心里微感忐忑。 巫晋月见她一脸呆愣的模样,心知这番话说出不会有好果子,懊恼不已,遂道:“怎么?吓着了,还是有什么想法?” 公仪无影拢了拢眉,唇角一勾:“你晚了一步,在你之前,比这更刺激的表白已先入耳了。” 巫晋月脸一黑,不甘心,目光却是懒散,道:“看不出宸王那小子平时一本正经,比这更恶心的话他也能吐得出来?难怪影儿你毫不惊喜,稳如泰山似的。” “晋哥,你错了。”公仪无影勾着唇说,“比这更恶心的桥段,是个小姑娘对本王说的。” 第705章 相信而已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晋哥,你错了。”公仪无影勾着唇说,“比这更恶心的桥段,是个小姑娘对本王说的。” 她嘻嘻一笑,“我现在衣衫不整,若不稳如泰山,岂不正中你的诡计?”然后,沉下脸道:“还不远走几步转过身去?本王要更衣。” 巫晋月舒了一口气,隐下心里的难堪,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唇角勾起一丝爱怜,转过身走了些远。 公仪无影迅速整理自己,只听见巫晋月从不远处传来…… “你明知宸王因巫夫人之事对你尚有疑惑,又知我对你也并不是没有心思,你却不计后果,孤男寡女一起进入映月山庄,仅仅是因为答应替我母亲完成遗愿?刚刚对你施展魅魂大法,虽是无意,却也是想弄懂你。” “然而,越想弄懂你,越控制不住你,倒反噬了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公仪无影咬牙打断他:“你没有对我做什么。”旋即又问:“你是耿耿于怀还是想借题发挥?” “若说借题发挥,晋哥只想问你,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公仪无影利索地整理好自己,道:“晋哥是目前天宸唯一知道无影身份的人,无影愿意永远相信晋哥,就像妹妹相信亲哥哥一样。” 巫晋月身子一僵,苦笑道:“是吗?”转过身,见她已着好服装,遂缓缓走近,“你千方百计要引宸王进入映月山庄,可他明知你在我手里,深更半夜,瓜田李下,竟像个猎人守着猎物似的蹲在庄外,静静看着,就是不进来,知道为什么?可见他对阵法的迷恋高于对你的关心。” 公仪无影并不理会他话里的意思,却道:“辰哥不过是相信你我而已,他会进庄的。” “他当然会进庄,明日是刹龙令供奉的最后一日,我若不出去,他必会进来拿刹龙令。”巫晋月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颓丧,“宸王就算进了映月山庄,他若不打开密室,恐怕还是功亏一篑。你着好服装就走吧,明日之事交于我一个人便可以了。” 公仪无影静静地瞧着他,问:“晋哥不会没有后招吧?” “我若说我真的没有后招,而进庄只是为了和你单独相处。如今知你心意,生死已变得毫无意义。你信不信?” “这么疯狂,信你才怪。” “前面的可以不信,但后面的一定要信。”巫晋月目里少有的露出几分真诚,“宸王对你根本就一无所知,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名字,武功,才华,更不知道他和你早已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他对你的了解不过是你的冰山一角。你如何确定,他对你是真的爱慕,还是只是一时的惊艳与好奇?你怎能将心贸贸然留在他的身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沉淀心绪,良久缓缓问:“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希望?哪怕很遥远很遥远。至少能让我在水落石出,你的身份公开之前,还能留有一份期待?” 第706章 另有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看着她呆呆望着自己的清澈眸子,状似无言的表情,背过身去,走了些远,目光遥望无际的天空,几颗星子陪衬月亮,默默闪烁着。 月华皎皎,笼在他身上一层薄薄碎光,照出了透骨的沉寂和莫名的孤单。 他叹了口气,似乎等着的不是回答,而是宣判。 公仪无影咬唇,视线落在地面上他的影子上。她轻轻走过去,淡淡说道:“期待时间长了,万一失望,会伤身体的。我想晋哥聪明绝顶,定然可以提前便知结局。再说,无影若让晋哥去做那种不知若为的傻事,真是于心不忍。” 巫晋月心头一颤,侧过身,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眸光瞬时亮了些,双手狠狠握住她的双肩侧,哑声道:“晋哥是心甘情愿的。” 公仪无影瞬间呆滞,被他握着肩侧一动不动,是我拒绝地太委婉,还是他会错了意?可见他如孩子般欣喜的模样,硬气狠绝的话说不出口,说得出口不伤他的话实在又没有。 辰哥,风宁再怎么胡闹,也不敢将心分成两瓣啊。晋哥万一误会,你可一定要撑住。 无影毕竟是心地柔软的女颜,面对柔情,有些话实在下不了口,心里叙着,人迅速抽出身,退后几步,勉强展颜,像要将巫晋月拉回现实一样的口气道:“晋哥,你怎么主次不分?我们还是谈谈吧。” 巫晋月唇角微勾,“所有的事情都误不了的。”声音极其柔和,像回答,更像是安慰,抬首,目光触上公仪无影的目光时,睫毛微颤,目光轻晃了一下。 虽然这一下悸动如轻雨点水,瞬间无痕。但公仪无影还是看了出来,她回避他的目光,缓缓道:“晋哥施魅魂大法时,说了一句话。” 看到她目光清冷下去,巫晋月赶紧道:“我说什么话了?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晋哥赔礼道歉。” “你说辰哥不简单,他守在映月山庄门口,等他要的结果,等他想看到的东西。” 她目光逼人,有一丝不满泄了出来。 巫晋月轻声道:“我没有诋毁宸王的意思,这句话并没有错。” “你说的是对的,辰哥也没有错,错的只是我的身份不正,而你们都想弄懂我。”公仪无影淡淡说,语气中并不含杂情绪。 她缓缓道:“早在刹龙令令出之时,晋哥便对我说,只要我与刹龙令扯上关系,辰哥便会对刹龙令事件网开一面。而事实上,刹龙令从一开始便从未与我绕开过关系。在御魂教,刹龙令被调换,因刹龙令本身于你于我都并无益处,于是辰哥便会有两个猜想。” 公仪无影顿了顿,接着说:“一是刹龙令是他皇兄要收回,所以晋哥你不惜以身犯险,但出事地点是御魂教。晋哥你这样做,置整个御魂教不顾未免不合常理。而晋哥至今未接受天宸皇帝的任何官衔封赏,充其量也只是一个势力颇大,颇具影响的江湖人物,何至于为天宸皇帝一个信物抛头颅,洒热血?除非,是另有企图。” 第707章 不轻的惩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刹龙令于你唯一的用处,就是打开映月山庄的秘密。但此事如何与风宁联系在一起?她为何会自愿受挟?为何会一直相助于你?此事甚至还引出柳蓝战王公仪无影的贴身影卫亲自为风宁之事出面解释。而辰哥千防万防,风宁竟然还是执意卷涉进去。” 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桩桩事情整合起来便有了一个可能,你的目的与风宁的目的有所联系,甚至一致。” 公仪无影轻轻吸了一口气,目光悠远一些。 “辰哥心里清楚,风宁原本就是带着目的来到他身边的,辰哥一直都很想知道风宁的目的。于是,晋哥利用辰哥对风宁的疑惑,让他误以为柳蓝战王派风宁来到他身边与映月山庄的秘密有关。” “为了尽快了解风宁,辰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着跟踪,暗里保护,甚至曾似若无意地将潜龙吟阵口的秘密透露给风宁。要达到这个目的,辰哥甚至会亲自打开这个密室。” 她看向巫晋月,问道:“晋哥,你说我说得对吗?” “刹龙令被调换,擅闯映月山庄,风宁被你挟持,甚至远到云安湖事件,始作俑者便是风宁。而辰哥爱惜风宁,自不会有什么后果。明日之后,为何不是皆大欢喜?”公仪无影说到最后,语气明显激动,甚至发颤。 巫晋月听在耳里,竟觉得那是难过。 “晋哥要让辰哥打开密室,如果破不了潜龙吟,这个方法无疑是最好的。”公仪无影目光幽幽,仿佛有种拔不出的怒,“然当秘密打开之后呢?当他知道密室中的秘密于柳蓝战王,于风宁,或是于柳蓝,都毫无价值时,他会怎样想?月乌族势力提前臣服,他是认为晋哥知他身世秘密利用风宁呢?还是风宁早知他身世秘密,诱他开启密室?这件事,同样会让风宁在辰哥面前无法交代。” 片刻安静。 公仪无影语气平静下来:“映月山庄的秘密与其说是天宸的秘密,不如说是辰哥他自己的秘密。晋哥一直擅度人心,若辰哥对风宁只是一时的惊艳与好奇的话,你怎么会布下这样一个局?” 巫晋月走近她,轻声道:“晋哥纵能算尽天下人心,迷惑万千世人,却永远算不透影儿你的心,迷惑不了影儿你。我所指并不是你还是风宁的时候,你们之间变数太多。他可能会迷恋风宁的神秘,但他如果一旦看到真实,他是否还是这种心理?晋哥刚刚让你离开,一个人面对宸王,其实只是在心里觉得,生死都无所谓了。” 公仪无影心下感动,收拾一会心神,轻声道:“若非你最后说让我离开,我原准备将这些话都埋在心里的。” “为什么?” “你让我离开,独自面对辰哥。那么让辰哥打开密室的唯一方法,便是你坦承一切。而不管是调换刹龙令还是擅闯映月山庄,排除风宁自愿被挟。就算辰哥想放过你,你被有凭有据抓在当场,面对的都将是不轻的惩罚。”她顿了顿,道:“你既然有了坦承之心,所做一切并非恶意,风宁如何能不帮你?” 公仪无影走到温泉池边,淡淡道:“潜龙吟阵已经破了,但此阵的破解不能与风宁有一丝一毫的关联。” 第708章 你想要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到达时,零碎的星子已铺上天空。 一众侍卫立在附近,陈庆锋斜倚在楼梯口的栏杆边。而上官玉辰兀自闭目坐在二楼一张桌边,灯光下,似在沉思,又仿佛刻意收敛了某种焦急,总之与平时的沉静淡然大相径庭。 可能是听到意外的脚步声,上官玉辰睁开眼,道:“八哥,你来了,我正无聊得紧。” 上官子然放缓脚步,略带戏谑道:“原来十四急着将我找来,是让我陪你打发时间。” “还是八哥了解十四。”上官玉辰并未起身,朝身后道:“取一副棋子棋盘来。” 上官子然在他对面坐定,敲了敲桌面,笑着道:“十四是棋中高手,于布阵又着实有一套,八哥只能说与你磨蹭时间。这败局,通常都是八哥包了。” “莫要谦虚了,八哥棋艺并不在十四之下,只是风格不同而已。结果如何,下了才知道。” 棋局一开,二人便进入战局。 战入不久,上官玉辰突然执子不下。 这并非一个难局,上官子然有些莫名其妙,遂道:“十四在想什么?反正你不出全力也可大胜。这样心不在焉的,也未免太小瞧你八哥了吧。” 上官玉辰在棋盘上置下一子,道:“映月山庄地处云安,与柳蓝相近,这里面会否有柳蓝想要的秘密?” “映月山庄是你的别苑,既将它列为天宸禁地,又有奇阵护着。有什么秘密,若连十四你都不清楚,谁还能知晓?”上官子然轻轻松松落下一子,答道。 此时,上官子然的棋局形势已不容忽视。上官玉辰收摄心神,利用自己对阵法熟练,不得不采取奇诡战术,所落之子突显厉辣。而上官子然因上半局绝对优势,只是落子大开大合,游刃有余便如酷阳烈日,将上官玉辰的利刃奇发曝晒于阳光之下。 上官玉辰几番冲杀,竟冲不出他的局势范围。 上官子然轻笑道:“与十四对垒,今日之局势首次碰到,可见十四今日神不思蜀。虽胜之不武,却也高兴万分。十四有何心事?不妨与八哥叙叙。” 上官玉辰凝视棋盘片刻,拂乱棋局,口里却淡淡道:“庄内情形一无所知,打发时间而已,用不着这样得意忘形。” 上官子然顿时笑容僵住,十四一向淡然,何曾为一盘棋生气?此时心浮气躁,莫不是与小风又有关系? 上官玉辰转过头,朝倚在栏杆边的陈庆锋沉声问:“什么时辰了?” 陈庆锋立马站正,恭声道:“四更已过。” 闻言,上官玉辰起身径直走到酒楼外,朝着映月山庄掠了数十米远,突地又停下,凝目看着一片寂静的前方,仿佛默默地聆听什么。 “风宁,夜已深,可觉寒冷?此刻你是在火堆旁,还是在寻找你想要的东西?” 几个暗卫静静跟在他不远处,隐隐约约听到自家王爷叫了一声“风宁”,均悄悄吸了一口气。 酒楼内,上官子然朝大厅内一个侍卫问道:“你家王爷怎么竟像心事重重的?” 第709章 蛇鳞匕原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酒楼内,上官子然朝大厅内一个侍卫问道:“你家王爷怎么竟像心事重重的?” 侍卫恭敬答:“回禀八王爷,自从风宁和您身边的平七忍进了暗道,王爷就不高兴到现在了。”回话刚刚完毕,抬首,却见陈庆锋怒目瞪着自己,心知自己肯定说错了话,赶紧垂下头,不再言语。 上官子然知道此事与小风必有关系,倒不觉奇怪,却觉小七跟着进去实在胡闹,他们进暗道干什么?见不远处桌上放着六个小匣子,眉头一凝。这不是…… 他缓缓走过去,守在匣子旁的暗卫肖进赶紧退开几步。 陈庆锋斥道:“肖进,看样子前天的教训还没到位。” 肖进立即醒悟过来,朝上官子然拱手道:“八王爷,王爷有令,这匣子任何人不得开启。”自认为王爷与八王爷交情深厚,虽知匣子命令,习惯使然便准备让八王爷打开匣子,不料被陈庆锋呵斥,满面通红。 上官子然回头看了陈庆锋一眼,似乎有些明白十四缘何坐立不安。随即,自己一人出了酒楼,循着月光,追上前面几团黑影。 静夜里,弯弯的月儿倚在天际,朦胧柔和的光线倾泻而下,四周愈发显得清幽。 上官玉辰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一片空旷寂静之中。 看不清他掩在浓墨眼睫下的神色,只听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不过明日,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上官子然听他口里这样叙着,并不回答,心思回转。 昨日,十四与拓长老比斗时,竟为虚晃的一剑失神中了芒针。而今日,自己的棋艺明明与十四相隔甚远,却胜得轻而易举,可见十四在小风之事上,早已失了镇定。这样下去,若小风真有不测,恐怕十四会为她闯下弥天大祸也未可知。 心下不禁担忧起来。 他轻声问:“十四这样魂不守舍,可是小风携带刹龙令进了映月山庄?此事虽然都是不允许的,却在你十四的管辖范围。只要外人不知,小风此事,倒也并不紧要。” 上官玉辰淡淡道:“她和八哥你想不到的一个人,一起进了映月山庄。” 上官子然略一思索,道:“难不成是巫晋月?” 上官玉辰微点头,却又说:“这位复姓月乌的巫夫人与巫晋月关系匪浅无可厚非,却怎么又和风宁扯不清了?” “这位巫夫人与风宁的关系也许只是障眼法,且不先论,但这位巫夫人与蛇鳞匕的原主却是脱不了干系。”上官子然说着,仿佛沉淀了一下思绪,问:“十四,你可听说过离情子母蛊?” “什么?” 上官子然轻轻抬睫,缓声道:“离情子母蛊乃是月乌族的独门蛊毒,而父皇母妃却都是死于此蛊。” 上官玉辰目光一惊,看向上官子然。 “我暗中追查之时,曾查到父皇以前盛宠过一个女子。此女子身怀有孕时,竟被曝出是月乌后人。就在母妃生下你之时,那女子也生下一子,却出生夭折。那女子,应该就是蛇鳞匕的原主。” 岂料听完,上官玉辰却轻描淡写说出一句:“八哥说的这些,与风宁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关系,她要搅和进去干什么? 第710章 比什么都重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岂料听完,上官玉辰却轻描淡写说出一句:“八哥说的这些,与风宁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任何关系,她要搅和进去干什么? 上官玉辰心绪微乱,缓缓道:“关于映月山庄的秘密,我自己会去看,没有必要揣测了。”朝前走了几步,口里缓缓叙道:“映月山庄的原主是巫晋月的母亲,我一直想不通父皇当年为何要将映月山庄赐给我作别苑。而父皇离世,巫晋月竟成了皇兄的心腹。巫晋月不止一次向本王讨要这个庄子,映月山庄有天宸皇室的秘密,如何可能要得回去?”说到这里,转身看向上官子然。 “映月山庄在巫晋月的产业里根本不值一提,他却为何如此重视?难道真的是为了潜龙吟阵?如果说巫晋月设下如此大局,不惜让御魂教陷入险境,仅仅只是想为皇兄收回刹龙令,尚且觉得牵强,更遑论他尽心尽力是要为皇兄取出映月山庄的秘密?” 他顿了顿,接着说:“而风宁来到天宸的目的,恰好又与这映月山庄有一定关联,风宁相信他能够破此阵法,所以甘愿和他一起合作。” 上官玉辰凝了眉头,想起在御魂教深处,风宁听到自己提起他熟悉师父的布阵手法,尚且在师父的提点下费了三个时辰才破解潜龙吟阵时,那突然一脸惊愕的样子。 “巫晋月原本一心要回映月山庄,如今给他映月山庄,他竟突然改要刹龙令。不正好说明这进映月山庄,一个要破潜龙吟阵,一个要打开秘密,于是一拍即合。若巫晋月真能破了潜龙吟……他倒的确是我人生中难得一遇的对手。”上官玉辰下意识里升出几丝欣赏。 可他转而又想起那御魂教深处的女子称巫晋月惊世才华,绝世风姿,几个少女能抵挡他的柔情似水?还有在御魂教的日子里,巫晋月与风宁接触虽相当少,但偶尔的一次接触,都让他有一种防不胜防的感觉。 上官玉辰想下去,心里越发不是滋味。风宁,你和他一拍即合,为何不问问我?难道我比巫晋月还不容易开启那密室? “小风来到天宸,若真与映月山庄的秘密有关,她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万一巫晋月破不了潜龙吟阵,那她岂不大失所望?”上官子然走近上官玉辰几步,“想想她明媚自信的目光突然黯淡下去,还真于心不忍。” 上官玉辰轻轻抬睫,道:“我会亲自打开密室,我要告诉她,只要她能安心地彻彻底底留在我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上官子然心思微动,没想到十四对小风竟已痴迷至此。其实自己心里总觉得巫晋月与小风之间,肯定有什么小秘密。虽然这秘密并不隐晦,甚至是光明正大的,但恐怕十四也难以接受。遂轻声问:“若十四你全部判断错误,一切并非如你所想呢?如果小风与巫晋月之间真的有情义存在呢?” “我相信风宁,八哥恐怕多虑了。”上官玉辰口里这么应着,心却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 第711章 浓烟滚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星月渐渐淡去,破晓的晨光熹微,空气中微透出一丝淡淡秋爽。 天色明朗不少,上官玉辰的心情也好像明朗了些,正踌躇着是往映月山庄门口还是回酒楼。 一名侍卫急匆匆赶了过来,单膝跪下,恭敬道:“启禀王爷,忽见幽尾林里烟雾弥漫。” 话刚一说完,上官玉辰沉着的脸色嘴角竟隐了一丝笑意。 幽尾阵相当于映月山庄外围,暖和程度比庄内高出不少,她还是挺会暖和自己的。这烟雾弥漫,想必是生出许多火堆,大概是天亮灭了火堆,风向又刚好朝着幽尾阵,这才使幽尾丛里烟雾弥漫。这么多火堆,不嫌热就不错了,亏自己还担心她寒冷。 只是庄内从无人进去,侍卫有点大惊小怪罢了。 上官玉辰遂温声道:“本王知道了,做你们该做的事去,退下吧。” 禀报的侍卫愣了一下,不会是让我们视若无睹吧?看着起烟雾不成?却也不敢多问一句,立刻退下。 上官子然忽然道:“小风一向调皮机灵,但是做事很有分寸和目的,我看这幽尾阵里烟雾弥漫必有古怪。” 上官玉辰沉了一夜的脸色微微有些软化,道:“盗匣子,写纸条,买大刀,砍果树,钻了暗道,又来个烟漫幽尾阵,她倒是做不惊人死不休哩。” 上官子然挑了眉,道:“这可是你十四纵着她的吧。” “我不纵着她,怎知她要干什么?这一路的动作无非是想让我跟着过来,最后这一招却是自作聪明。她以为幽尾阵里烟雾弥漫可以阻碍本王过幽尾阵,可能是怕巫晋月破阵时,本王会冷不防闯了进去。”上官玉辰心里蓦地涌出一股火,你倒是赌死本王不钻你的暗道了,那是本王故意给你留的后路而已。本王要进去,还怕你的小动作? 上官子然又说:“想不到小风已作了这么多怪,可她为什么要让你跟过来?” “风宁此举算是明智,刹龙令的位置其实已经是明着的了。在此举之前,一直隐在暗处的月乌族臣服本王与巫晋月不无关系,这至少可证明巫晋月此人无不轨之心。而风宁清楚,她是胡闹也好,目的也罢,本王绝不会伤她。” 上官玉辰走动几步,接着说道:“她将本王引来站在庄外看她胡闹就是在明着告诉众人,他们此次闯祸却是本王允许的,明目张胆地犯法,将本王直接做了她的靠山。原来还担心她被人利用,现在才知道,她利用起人来比谁都大手。”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正说着,又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单膝跪下,恭敬道:“启禀王爷,幽尾阵里浓烟滚滚,王爷……” 上官玉辰抬手止住侍卫的话,怒道:“风宁真是欠教训,玩得过火也就罢了,非要玩得冒浓烟才尽兴吗?” “十四莫要生气了,小风也是孩子心性。” “孩子心性?行孩子的性,干大人的事。幽尾阵里浓烟滚滚,分明就是待在幽尾附近。幽尾边是不能待太久的,这么长时间,难道她就不怕中毒?亏她还是混医的。”上官玉辰窝火,本王若要进映月山庄,你这小伎俩顶个鬼用,真是小女子之心。 第712章 直接跑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让八哥替你走一趟吧,看样子,这浓烟一时三刻还会继续。不加劝阻,真闹得幽尾中毒还说不定。”上官子然像征求意见的样子看向上官玉辰。 上官子然与上官玉辰之前确实有深厚的兄弟感情,但从骨子里来说,上官子然并没有真正将上官玉辰当弟弟看待。上官玉辰生性淡然,权势在天宸无人能比拟,在上官子然心里,十四是一个有着深厚亲情,却让人不敢忽视,不能违逆的王者。虽然自己是兄长,相反还尊重他一些。 见上官玉辰并不言语,上官子然又道:“八哥身怀幽尾解丹,穿过幽尾阵利索得很。” 上官玉辰语气无奈:“八哥替我告诉风宁,再这样胡闹,本王让她弄巧反拙,回府后不会轻饶她。”突地意识到什么,她达成目的岂不就要回去向公仪无影复命?看样子,她是准备今日非要玩个够本,然后直接跑路去找那个娘娘腔,你当辰哥是什么人? 上官子然抬步欲走,又听身后传来十四的声音…… “让她远离幽尾,不要以小人之心揣度王爷,中毒了不划算。” 前来禀告的侍卫以及后面的暗卫均垂下头去腹诽,这风宁的胆子便是从他逛妓院,王爷不轻饶开始到现在日益壮大的。王爷再不轻饶几次,不知道他会不会在王爷头上筑窝了? 上官子然叹了口气,满目幽怨地看了自家十四弟一眼,快步朝映月山庄而去,穿过幽尾阵,便见几处大堆冒着黑烟的湿木材。 一个身着白衣的小身影,与其说是白色,不如说是黑白相间的服装,不知从哪里找了几片大芭蕉叶,正使劲地朝冒浓烟的木材向幽尾丛的方向扇着。浓烟如黑龙一般,钻进幽尾阵。 上官子然没好气叫:“小风,忙什么呢?消停一下。” 公仪无影闻声愣了一下,抬首见是上官子然,露出一个惊讶而灿烂的笑容。 上官子然瞧着面前的人儿,有几片别致的黑色贴在她小巧的白皙的脸上,一丝几不可察的淡光透过树枝缝隙,斑斑点点地落在那里。随风一吹,斑点跳跃,越发显得她的目光清澈透底,而那笑容更是生动得无以复加。一时间,责备的话竟说不出口。 呆了片刻,他轻声道:“忙了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吧,还挺累人的。”公仪无影嬉了一声,继续手里的活。 “休息一会再玩吧。”上官子然回过神,夺过她手里的芭蕉叶,提了她的袖子,“随我走远些。” “不能休息,今日的风太小了,这烟不会自己朝里飞的。”公仪无影挣扎着,还要继续做自己的事。 上官子然瞪了她一眼,道:“你辰哥说了,你再胡闹,他让你弄巧反拙,而且不会轻饶你。”拽着她,便朝庄子内走。 “辰哥知道我想干嘛,是吧?” “你以为呢?十四若不是纵着你,昨日便进庄了,还自以为是地胡作非为。” 第713章 是个昏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八哥,你听我解释呀。那火堆是因为天气太冷才燃起的,灭时产生浓烟,浪费了可惜,才不遗余力地这样扇着。也是活动活动为保持暖和,不是有什么心思诡计。”公仪无影云淡风轻地解释着,就像再正常不过的样子。 上官子然看向她,目里飘过一丝奇怪的色彩,道:“平时做错事了就是这样向你辰哥解释的吧。” 公仪无影睁大眼睛,神采奕奕,“是啊,挺符合事实的,八哥觉得这有漏洞不成?” 上官子然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一贯的柔和:“你可知道,十四有多少武功高强,颇有才干的手下?他们随着十四多年,忠心耿耿,说错一个字就算不受到处罚,恐怕斥责几句也是免不了的。”将公仪无影的衣袖放下,语气无奈,无奈中含了些许宠溺,“现在看来,小风若是在你辰哥面前说对一个字,十四恐怕都要喜上眉梢了。小风,你不会以为你辰哥这名动天下的战神宸王是个昏天吧?” 公仪无影傻笑两声,“原来辰哥在小风面前是个昏天,原来八哥是这样看辰哥的。” 上官子然一怔,“你说话倒挺会移花接木的。”随即故意凶了脸色,“这次十四收拾你,就别怪八哥将看到的实话实说了。”一个手巾递到公仪无影手里,“将脸擦擦。” 公仪无影接过手巾,却见八哥手上似乎有许多被小刺划伤的痕迹,她知道,这是被幽尾刺划伤,遂关切问了一声:“八哥是怎么穿过幽尾阵的?” 上官子然收回手,淡淡道:“不过细末小伤罢了,八哥身怀幽尾解丹,幽尾毒对八哥来说毫无作用。” 公仪无影心里大致也清楚,随意地用手巾擦了擦脸,再看手巾时,白手巾黑了一大片,道:“小风知道这次祸闯大了,反正免不了责罚,于是就破罐子破摔了。总不能竹篮子打水两头空,那头挨罚,这头什么也捞不到吧。” “这么说,你还真是有目的了?” 公仪无影微笑,“不能算有目的,只能说是一个小心愿罢了。” 上官子然看她答得自然,但总觉得四周似乎太过安静,小七呢?好像从进庄起,就一直没有见到小七,遂朝四周看了看。 庄内没有清晨的和暖,唯有昏昏朦朦的夜明珠散发的光芒,微远处高大而布满小刺的植物挡住视线,静谧而清幽,几堆冒着浓黑烟的湿木材,黑烟袅袅,直上青天。 他将目光转向公仪无影,问:“怎么只有你一人,小七呢?” “他在庄子里头,可比小风忙多了。”公仪无影头也不抬,随口就答。 “擅入映月山庄,十四宠着你可以不责怪。但小七这样做,八哥却是要好好教训的。” 公仪无影垂头低眉不说话,此时此刻倒真像个乖小孩了。 “你知道小七在庄内忙什么?” “嗯。” “忙什么?” “这映月山庄里有个神鬼不知的阵,八哥可知道?” 第714章 潜龙吟起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这映月山庄里有个神鬼不知的阵,八哥可知道?” “说话不能有个先来后到?是八哥先问的你。” 公仪无影垂着的头悄悄偏向那直上青天的黑烟,微微舒了口气。 上官子然将她的小动作瞧在眼里,也朝那黑烟瞅了一眼,总觉得有什么诡异,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小风,把头抬起来,看着八哥的眼睛。” 公仪无影目光才对上上官子然的眼,转瞬又立刻垂下。奇怪,八哥的眼神明净柔和,比辰哥深邃淡然的目光容易让人接受许多,自己此时却为何不敢直视?仿佛一对上,便会让看出端倪似的。 上官子然见状,沉声道:“你的小心思,可不要与十四想的出入太大。” 他总是那样温和,而此时却突然沉了声音,便让公仪无影不由得感到是不是太过严肃?她心想,怪不得不敢抬头,原来就是怕八哥一针见血。 公仪无影抬起头,笑得清淡一些。 “八哥刚才不是在问小七吗?怎么一会时间又转到小风身上了?” 上官子然遂问:“小七呢?” “小七正在忙着破那个神鬼不知的阵。”公仪无影好像漫不经心地回答。 上官子然愣了很久,目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讶,转过话题,“你是说小七在破潜龙吟阵?那巫晋月在干什么?” 这话一出,轮到公仪无影惊讶了。 八哥这样说表明,辰哥已经告诉八哥自己和晋哥一起进了山庄,却没告诉他小七是晋哥易容的。难道辰哥是准备放晋哥一马了吗?让晋哥以小七的容貌从暗道秘密离开映月山庄。 她心下窃喜,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八哥了,遂低了头,紧紧咬着唇不吭声。 良久,她偷偷抬了抬眼皮,见八哥深邃的目光盯着自己,甚至有一种逼视之感。 公仪无影无法,道:“是在破阵啊,怎么了?” “不会你身边的小七是巫晋月吧?”上官子然问。 公仪无影耸耸肩道:“我不知道,反正跟着我进来破阵的是小七。” 上官子然脑中一个奇怪的念头一闪而过,正想着,忽感地面似乎在轻微震动,紧接着便仿佛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悠远而绵长,似鸣吟般的声音传来…… 上官子然立时明白过来,是潜龙吟。 十四说过,一旦密室开启,空气进入密道,便会产生这种声音,故而此阵才会称之为潜龙吟阵。潜龙吟阵果然真的被巫晋月破了,而且巫晋月还开启了密室。 他目光深深看了公仪无影一眼,道:“十四应该已经知道。” 公仪无影明知此话不假,听到后,身子还是蓦地僵了一下,低下头去,掩下心虚。 八哥的目光洞察力非比常人,公仪世家以阵术名动大陆,八哥已经认出我手上有公仪世家的信物,更认为风宁师出公仪世家,切不能被他看出什么。 她感觉八哥的目光依然注视着自己,手心竟有冷汗溢出,抬首却见八哥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朝幽尾丛而去。 第715章 另一颗凝血情魂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立在原地,直到上官子然钻入幽尾阵,再也见不到一丝身影。 她朝四周看了看,不知辰哥还要多久会进来?原地走动几步,将几个火堆全部踢散开。幽尾阵距离温泉池尚有一段距离,她不急不慌走到温泉池附近。 温泉池里水汽蒸腾,而温泉池不远处以假山中线为中轴线,裂开一人宽的缝隙。 公仪无影目里闪出自信的光彩,假山都裂开了,辰哥怎么会不进去看看呢?遂不紧不慢走到温泉池边,用手撩了撩温泉池水。 昏暗的光线下,她原本白皙却被弄脏的手变成了乌白相交的彩色,公仪无影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撇了撇唇,用温泉池水将手脸洗了一把。 长鸣声从假山处刺耳地传出来,以最尖利的方式打破了映月山庄一贯的寂静。 公仪无影毫不在意,一脸轻松的钻进裂缝。 裂缝内是两人宽的地下楼梯,更幽的光仿从深处漫了出来。 “晋哥,晋哥。”公仪无影轻声叫。 声音好像被附近什么异物给挡了回来,再被尖利的噪音混合,变得庞大而模糊。 公仪无影耐着性子走了进去,一道铁门挡住去路,尖利的鸣吟声却奇怪地听不见了,门上嵌着一个铜色的物什,在幽暗下尤显突兀,正是不能轻易碰触的天宸皇帝信物---刹龙令。 “天宸皇帝的信物不雅观地插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真是不好看。”公仪无影撇唇道。 她轻轻扭动令牌,铁门从两边开了去。 出乎意料的,内里不像密室,倒像一个较大的暗格,夜明珠朦朦的光线在里面愈发显得渺小而微弱。 暗格上放置大小两个匣子,她抬手取下,首先打开大匣子。 黑暗里,大匣子顿时散出细细柔和的金光,闪闪亮亮。 匣子中应该是装了一套质料极好,镶着金线的衣物,衣服上面放了一卷画轴,而画轴正中是一粒圆圆如珍珠般的白色丸子。 公仪无影将那粒白丸拿起来细细看了一会,放在鼻尖闻了闻,心道:这不是一颗凝血情魂吗?不用说,这衣服一定是辰哥父皇的,而画轴里的人应该就是晋哥的母亲。 她打开小匣子,便见几卷纸帛,模模糊糊能看出上面似有字迹。 公仪无影心里想着,这应该就是辰哥的身世了。她有些恼火自封了内力,不然借助内力,凝聚目力应能看清上面的内容。 在暗格底部,好像还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小匣子,她借着光线摸了摸,一丝细尘也无。 她微微凝眉,这上面应该有一个匣子,可匣子哪里去了? 公仪无影想到这里,有一丝惊讶钻了出来,人好像清醒许多,晋哥呢?他说这是一个密室,为何会呈现一个暗格?而这尖鸣声,应该是空气进入了一个很狭长的密封空间发出的声音,怎么回事?遂在暗格里摸索一会,并未发现东西,却见暗格上方,放置着一个形如刹龙令的突兀物什。 假如外面的是刹龙令,那这里面的是什么?难道有两个刹龙令?天宸不可能有两个皇帝信物啊。她心下暗笑着,手触上去,摆弄几下,没有发现异样,物什也并不动弹。 第716章 撞南墙更需要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怒道:“还有本王为难的机关不成?”手目共用,才知道这并非是什么令牌插在这里,而是一个需要打开的机关。 她微微蹙眉,原来密室开启还要有一把钥匙,此机关与刹龙令太像,这两道机关应是两仪的,遂想到宸王府的葫芦阵,小书房里放置的凹槽。 怪不得辰哥守在外面看热闹,关键的玩意还握在手里呢。 公仪无影想了想,此处就看到刚刚那个小匣子里面有纸帛,不如细细看看到底写了什么。遂将纸帛展开,聚精会神凝目看着,隐隐约约竟辨出几个字。 她正要拿近些再看,耳边却忽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夹杂一丝熏香,自己便被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公仪无影可能因为注意力太过集中,陡地被抱,惊得转过头来,道:“巫晋月,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可不可以……”自重些? 她边说着,抬首迎上巫晋月的目光。 幽幽的光线下,他的眼圈微红,长长的眼睫似还湿润着。 见公仪无影目光看向自己,巫晋月眸光快速聚焦,浅浅的视线回落在她的面上,身子滞了滞,旋即带了些悲凉的笑意道:“这里已不能久待了,潜龙吟已破,密室也已被打开,宸王就快进来了。” 表情与语言配合,更甚像是一种极其依依不舍的感觉。 公仪无影心头怅了一下,却不知这种怅然起于何处,不由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袍,道:“晋哥哭了?用得着这么多愁善感?” 巫晋月长睫微垂,音质轻缓,似融入夜明珠的幽幽光线中,道:“边走边说。”口里这么说着,却偏偏又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公仪无影无端地竟觉得他深情无限,心头升起一种很难拒绝的难过,看向巫晋月的眸光深了深,企图从他怀中挣出却没有得逞,沉气故作严肃道:“晋哥不能这么厚脸皮的。” 巫晋月笑得有些苍白,“情思深度,却爱而不得,脸皮若不厚,活着还有什么奢求?” 公仪无影其实有很多疑问,比如那小匣子里是不是辰哥的身世,那暗格底部是不是还有个匣子,最起码也要问一句你刚才去哪了。可不知为什么,见着巫晋月眸光懒散,似乎情绪低落的样子,竟一句话也没问出来。 听他说得伤感,她嘴角一抽,故作轻松说:“……,那脸皮要有多厚,才能奢求到自己得不到的?” “能将南墙撞个窟窿。”巫晋月轻声说着,眸光懒散,“只要你不觉得,晋哥太不自量力了。” “关于说撞南墙,问题可严重了,不是说仅有勇气和决心便能办到的,更需要……”公仪无影轻轻缓缓地叙着,不料被一声冷嗤打断。 “够了,就此打住。” 公仪无影无辜地看了巫晋月一眼,将眼眸垂下,道:“晋哥不喜欢听实话,可我还是要说下去。” 她接着说:“撞南墙更需要配合的是一颗举世无双的蠢脑袋,晋哥后天再努力,因严重的先天不足,恐怕连南墙都难到。” 第717章 可留得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本准备她会又说出拒绝他感情的话,陡听此言,忍不住唇角一勾,却轻轻将她放开。 ………… 自映月山庄通往酒楼的密道里,巫晋月一手执着夜明珠,一手牵着公仪无影,无语地走了一会,微哑的声音打破沉寂。 “影儿没什么话要说吗?过了今日,便不会再到御魂教了吗?” “原来晋哥还真是多愁善感之人。”公仪无影笑着,“也许今日以后,辰哥知道晋哥心意,便有了兄弟之情,时常走动也未可知。” 巫晋月嘴角嘲弄的幅度大了些,心里说“也许没有你,还真可能成为所谓的兄弟。”口里却说:“你辰哥何等身份,怎么会与一个江湖人物称兄道弟?” “未必,他与他身边的小厮不也成了好朋友?”公仪无影浅笑。 “晋哥也想与你成为像你与宸王一样的好朋友。” 公仪无影愣了一下,随即说:“晋哥不是不相信朋友吗?” 巫晋月:“想不到影儿将晋哥的话记得这样清楚,晋哥以前是不相信朋友。但在遇到影儿之后,却开始相信朋友了,希望影儿能成全。” 公仪无影:“……” 两人默默无声地走了一段路。 巫晋月目光悠远些,缓声道:“情这东西是说不准的,许是身份变了,心境不同了,或是有太多外在条件限制。两情相悦,却不能相守,但阻止不了那种渴望与思念。一旦有了相互了解的机会,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片刻安静。 “先皇与母亲相爱,这段感情原是不被允许的。”毕竟母亲是自己深爱的人,巫晋月言语上也不敢冒犯,缓缓叙着:“明知道身份是不允许在一起的,两人还是不顾阻止的在一起,只能最终悲剧结尾。先皇以天宸最高身份,因为两族世仇,尚不能让母亲留在身边。而如今,你与宸王现下分明还是敌对关系……你自认为,宸王可留得住你?” 没有说下去,他沉淀了一下思绪。 “有时候明知不能保留的感情,却为何谁也不愿放弃?但这样的感情不放弃的话,只会祸及他人。”巫晋月抬了抬睫,“月乌族原留下两粒凝血情魂,当年先皇与母亲各执一粒,都注入对方的血,他们之中只要任何一个人肯放弃,将凝血情魂融血而服,玉妃都不会死。” 巫晋月说着,转头看向公仪无影,目光对上她清亮的眸光。 公仪无影赶紧回避,岔开话题道:“这些事情莫不是在匣子内看到的?”突地好像记起什么,凝眉问:“那暗格中是不是还有一个匣子?我触摸过暗格底格,一丝灰尘都没有,那里应该还放了一个匣子。” 话刚说完,便感到巫晋月牵着自己的手稍微顿了一下。 公仪无影肯定其中必有问题,又问:“是晋哥动了手脚?” “如果打开暗格,却什么都不取走,你怎么向宸王交代?”巫晋月像解释般说着。 公仪无影并不理会,只问:“你到底取走了什么?” “宸王会不会问你究竟取走了什么?”巫晋月反问。 公仪无影轻轻摇头,道:“辰哥根本不在乎我取走什么。” “原谅晋哥自己也有私心,但是你要相信,在天宸,无人可以伤害宸王。” 公仪无影看他好像有难言之隐,想必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真不知情为何物,明知不能相拥,却偏要痛苦付出。” 公仪无影听他语气莫名苦闷,也就没有再逼问。 两人走着,快到暗道尽头时,巫晋月将她带到暗道另一侧一间密室中,对她说:“先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径直走到密室的墙壁间。 密室墙壁上有个小孔,他解释道:“从外面是听不到这密室内声音的,但从此处却可以听到外面的动静。” 第718章 瓮中捉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下一动,要离开暗道怎么可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冲出去?这探路是必然的,能像这样知己知彼最好不过,原来晋哥早有安排,却一点风声也没让我知道,遂半开玩笑地说:“若是辰哥不放水,来个瓮中捉月怎么办?” 因着巫晋月名中有个“月”字,故而将瓮中捉“鳖”改做了“月”。 巫晋月面皮一动,没好气道:“你可听说过水中捞月的故事?放不放水,月亮都是捞不着的。” 两人一问一答,倒还挺轻松,公仪无影轻扬了眉,噘着嘴,一脸俏皮。 “还挺自信呢,万一逮住了,凭你与皇帝的交情,辰哥也许只要你半条命。” 说话间,巫晋月已点燃了密室盏盏烛台。 “看不出影儿你挺幸灾乐祸的,如果我不幸被捕,我会把我知道的屈打成招。”巫晋月声线懒懒,一副肆无忌惮的样子,“凭我与风宁的合作,恐怕还得丢半条命。反正我若死了,你也讨不到好去。” 公仪无影蓦地沉下脸,凝着眉冷声道:“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巫晋月见她脸色沉下,立马赔笑道:“是不是玩笑难道你也听不出来?当然是随口打哈哈了,这么紧张干嘛?晋哥就算死也不会让影儿失望的,我不过是想说,我和影儿是一根红绳上的蚂蚱。”“红”字加了重音,随手将她拉近些。 墙外一个清晰的声音传进来:“这么久了,十四,难道你还准备这样坐下去?” “刹龙令离开御魂教已是不争的事实,多坐一会少坐一会又有什么的?”声音显得随意。 巫晋月小声道:“宸王离开酒楼,便是我们出去的时候。但是影儿,你可能估计错了。” “我估计什么了?” “整个局布下来,宸王要抓的人已不再是我。就算不放过我,也是另有打算的。”巫晋月说着,将密室里一个圆环紧紧一拉。 那圆环设计巧妙,公仪无影进来时就注意到了,只是与巫晋月故作轻松的玩笑说话,没有去管顾那物什罢了。 只见面前的一皮墙如画卷一般朝两边横开,密道出口一切情景尽收视野。 公仪无影一眼便见上官玉辰黯着脸色与八哥面对面坐着,面前放着一杯茶,茶呈绿色,她自语道:“不是辰哥爱喝的七叶茶,难怪脸色这么难看。” 巫晋月一顿,“你观察得还真是细微。” “这是晋哥你设计的吧?还真是巧夺天工,以小放大,用镜子反射酒楼内的景象。晋哥,你还真是惊世人才。”公仪无影睁大眼睛,赞赏着,用手抚上镜子,却是点了点镜中上官玉辰的额头,道:“不喜欢喝就别喝了,快到映月山办你的正事去。” 巫晋月蓦地黑了脸,苦闷地瞧着公仪无影,一声不吭,无精打采地转开身去。 镜中,上官子然轻抿了一口茶,道:“十四,你就这么肯定,映月山庄的秘密是小风想要的?” 公仪无影心道,八哥作为关心辰哥的旁观者,总将事情看得透彻许多。难怪这段时间与八哥相处,总觉得压力太大。 然而,上官玉辰并没有直接回答上官子然的话,却说:“八哥,你出来的时候,风宁还站在幽尾边吗?” 第719章 神秘礼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然而,上官玉辰并没有直接回答上官子然的话,却说:“八哥,你出来的时候,风宁还站在幽尾边吗?” 公仪无影听不出语气里的情绪,但总觉得声音凉凉的。 上官子然抬首,正色道:“八哥已将她拽得很远了。” “也就是说她还没有进密室,何况要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就算进去了也还要时间。” “十四是想让小风将映月山庄里的秘密,用脑子记个透不是?” “映月山庄里的秘密,她还会将它带在身上不成?就算不让搜身,我又怎会让她离开?若有企图,只能通过脑子。” 公仪无影无端难过起来,辰哥知道自己带不走映月山庄里的东西,却让自己清楚地知道映月山庄里的秘密,他还真以为映月山庄的秘密是柳蓝战王派出人来潜伏在他身边想得到的东西。 想想也是,既然潜伏在他身边,肯定是要知道与他有关的秘密。辰哥这么误会也是正常的,何况还加上晋哥的逐步引导。可辰哥这样做,是为了更好地知道我呢,还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 她抬眸,见巫晋月无精打采地瞪着镜面,走过去,轻轻触了触他,说道:“你也知道映月山庄的东西带不出去,所以你将第三个匣子藏在映月山庄的另一个地方了,是不是?” 巫晋月一脸毫不掩饰的不满,斜瞪了公仪无影一眼,懒得理会,嘴里似乎情绪很大地嘀咕道:“难道就不能毁了它?” 公仪无影若有所思地回视了一眼,但自己讨了个没,也懒得继续和他说下去,将目光再度回到镜面上。 上官玉辰沉思了片刻,抬了抬睫,缓声道:“当年父皇将映月山庄赐予我时曾说,那里面放了他送给我的一件,天宸最珍贵的礼物。刹龙令出,便可以取走。他希望我取走礼物的同时,也兑现了他的期待。”将茶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情绪好像显得低落了些。 “母妃猝然离世,世上再有什么礼物能够比母妃遗下的蛇鳞匕更珍贵?有什么期待能比母妃莫名死亡禁止调查并于日后火化更让人无法想象?于是,我将映月山庄内所谓父皇的礼物置之脑后。”他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后来,父皇让师父在里面布了奇阵,现在想想父皇可能是因为我对阵法迷恋,故而想引起我的兴,从而去看看他留下的那件礼物。却没想到,我破了阵依然没有打开密室。” “或许也有此原因,打开密室的刹龙令破天荒地没有交给皇兄,却交予了与我感情深厚的八哥你。父皇的心情,其实也是很殷切的。” 上官玉辰看上去一直很淡然,语气一直缓缓的,最后一句话时,公仪无影听出一丝波动。 蛇鳞匕是月乌族的信物,何以会成了玉妃娘娘的遗物? “十四也许早应该进去看看了。”上官子然凝了眉,声音低低的。 “也许是天意,原以为可以将它埋葬一生,却不料映月山庄的秘密礼物竟是风宁感兴的东西。”上官玉辰看了一眼上官子然,又道:“若是她非要此物去复命的话,我便派人将这份礼物递送给公仪无影。” 第720章 各取所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也许是天意,原以为可以将它埋葬一生,却不料映月山庄的秘密礼物竟是风宁感兴的东西。”上官玉辰看了一眼上官子然,又道:“若是她非要此物去复命的话,我便派人将这份礼物递送给公仪无影。” 上官子然问:“十四这是何意?” “不就是一份礼物,再珍贵能到哪里去?公仪无影若是喜欢,送给他好了,各取所好而已。”上官玉辰说着,低了眉,“只要风宁能彻彻底底,一心一意留下。” 公仪无影嘴角陡然抽了抽,还好,他没有说那个戴面具的娘娘腔若是喜欢,看来他是准备一物换一人,这说话都有礼貌了。 上官子然欲言又止,好像怕上官玉辰误会,也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怀疑,轻声说:“潜龙吟阵迟不破,早不破,却刚刚在八哥进去与小风谈话之时破,难道十四一点不觉得蹊跷?也许要映月山庄秘密的人是巫晋月,或许巫晋月与小风之间……”有着某种协定。 话未说完,上官玉辰勃然起身,掀了面前的杯子,道:“八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上官子然见他怒气勃发,脸色十分难看,心知触到了十四隐忍的情绪,也不敢继续说下去,遂住了嘴。 公仪无影心里波澜很大,八哥肯定怀疑我与晋哥之间有什么瞒着辰哥,怀疑此秘密并非风宁想要,只是辰哥对风宁心意太过真切,无法接受一些超乎他想象外的事情。不知晋哥到底取走什么匣子?为了让辰哥不怀疑我的企图。 她心里翻腾一会,又想起晋哥母亲的遗言里说辰哥若遇到为难之事,映月山庄里有救辰哥的东西,用刹龙令打开。也就是说,辰哥父皇留下的礼物,必然是对辰哥有利的,我并没有看到那物件,难道晋哥藏下的就是…… 公仪无影心头暗暗吃惊,目光深深看向巫晋月。 巫晋月感到她目光逼人,似有一种想看穿自己的冷然,他竟不自觉心头一凛,道:“影儿想知道什么?这样看着我。母亲留下遗言,并不知道几年后宸王在天宸的权势声望早已无人能比拟,无人可以伤害他的。” “我不希望在天宸,辰哥和晋哥之间有什么意外会发生。”公仪无影说罢,不再言语。 巫晋月看了她一眼,敛了敛目,没有做声。 密室里又传来上官玉辰的声音:“密室里的秘密没有见着,八哥就不要胡乱揣测了。”似乎有些不快,随即朝门外唤了一声:“来人。” 陈庆锋和几个暗卫走了进来。 上官玉辰沉声道:“你们且守住此处,配合八王爷。若看到平七忍出来,交予八王爷处置。若见风宁,留下,没有本王的允许,切不能让她离开此处一步。” 公仪无影听他话说得严肃,知道他是担心风宁会回去向公仪无影复命,而一去不返。辰哥想快速了解我,却又怕真正了解后,我便要离去。如果他知道映月山庄里的秘密我根本就不需要,而且我还必须留在他身边。若问起映月山庄怎么回事,我该怎样交代? 她想着,疑惑的目光看向巫晋月,却见他似乎看懂她的心思,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第721章 可撇的清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目光淡淡视向镜面,只见陈庆锋带了数名暗卫站在暗道口附近,上官子然则坐在一侧,依旧品着茶,目光朝着一个方向,动作轻缓而似有所思。 “该离开了。”巫晋月关了机关,从怀中取出一张人皮面具,转瞬换做平七忍的容貌。 暗道口也似乎没有声音再传进来,狭小的空间只有一股极浅淡的熏香味,似有若无地萦绕鼻尖。 公仪无影感到巫晋月呼吸好像重了些,抬首却见他已离自己很近很近。她的手被自然牵起,几次欲抽回手,巫晋月却不让,反而拢紧了手心。她只好轻轻笑说:“你的手也不是很暖和,还是放下吧。” 巫晋月身子微滞,拢紧的手心无形中一松,手心的手便被抽了出去,眉头一皱,转而又掰过公仪无影的肩,深深看向她,轻轻将她拢入怀中,声音微哑:“自今日后,晋哥会将自己的心深深藏起,直到水落石出,你身份曝露的那一天。” 公仪无影深感话语中有一种无法动摇的定力,又挣脱不开他的怀抱,不自然地转变话题道:“晋哥,你有把握顺利离开这里吗?辰哥的影卫不是吃素的,你见过陈庆锋的武功。要知道小七的武功并不是很高,若是用强,让人怀疑小七身份反而不妙。” 巫晋月略微沉默一会,道:“宸王将我交于八王爷,其实已经是不计较我擅入映月山庄了,但调换刹龙令却由八王爷说了算,毕竟刹龙令是由八王爷掌管着。平七忍是八王爷的人,应该没有多大问题。而这些暗卫的主要作用,还是要留下你。” 他放开她,对她说:“宸王要留住你不会只是用几个暗卫这样守住你而已,他要你彻彻底底留下。” 然后他凝视着她的清眸问:“从进来起,我便问过你,你自认为宸王可留得住你?”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良久道:“辰哥怀疑风宁是公仪无影安插在他身边的人,不论此次事件是否如他所想,恐怕他都要利用此事正式与公仪无影书信交涉,直接证实自己的疑惑。刚刚他也说过,他要以物易风宁。” 她走动几步,语气里夹了几丝担忧。 “但若交涉信真的到了,公仪无影的回信该是如何?是说风宁的所作所为与公仪无影毫无关系,还是说此次的任务已经完成,战王答应将风宁交给你宸王。或者说风宁还没有完成任务,必须继续留在你身边胡闹。” 她怔立很久,口里喃喃说出一句:“若是让父皇和娘知道,我在天宸盗取不必要的机密,导致身份曝露而使自己的任务失败,本王到时可如何回家?” “你不必去想如何回信,他真正要的不是公仪无影如何回答,而是要利用此事逼公仪无影与风宁撇清关系。”巫晋月缓缓和沉重的步子在她身周走动几步,说:“你自认为,风宁与公仪无影可能撇清关系吗?” 第722章 互相帮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沉默不语。 “在宸王心里,这些事情早就下了定论。不管公仪无影承认不承认此事,风宁窃取天宸机密是真,她的命已经属于宸王。他为了留下风宁,书信先行,明里是在交涉,暗里却是警告。如果风宁敢回柳蓝,就是你公仪无影违背协定。到时兴兵动武,也不是他的罪过。”巫晋月接着分析。 公仪无影愣在当场,不愧是战神,要让风宁留下,首先断了她的后路。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试探性地对辰哥说的那句“如果说我的身份被挑明时,我便要离开了呢?”,难道就是自己这句无意中的话,让辰哥要如此作为? 又听巫晋月说:“恐怕这一次,不论映月山庄的秘密是战王需要的还是你需要的,因为此事,你的辰哥一定会逼你认清身份,不许你再有二心。” 公仪无影心想,我看最重要的是想让我身着女装,恢复女子身份。她心底升起几丝忧虑,垂下眸去。 巫晋月走近她,缓声说:“在你眼里,晋哥腹黑擅计,但若与权势滔天的宸王相比,晋哥不及他十分之一。若是宸王真的在乎一件事,他的手段利辣得很。也许他在乎你,不会伤害你。但你应该清楚知道,他是名满天下的战神王爷,如何会让一个宠爱的小厮在他面前玩得天昏地暗?他会将所有可利用控制风宁的人一个个全都教训到位。” 公仪无影此时早已听不进其他,心里只是想着,交涉的书信若真送到墨州,恐怕就瞒不住父皇了。战王根本就不在柳蓝,这书信还不直接呈递给父皇? 巫晋月见她一副为难担忧的样子,一丝难过窜上心头,遂轻声道:“事情到了这一步,罪责居然全都过度到了你的身上,宸王是铁了心用此事做文章。此次都是为了要帮晋哥,才将你陷入到如此境地。如果这对你在天宸的目的造成影响,晋哥承诺你,无论你想在天宸办成什么事,晋哥一定会鼎力相助。” 公仪无影沉思片刻,抬首道:“此次脱困后,还请晋哥帮我尽快传道信往清风楼。” “什么信?” “找到清风楼的掌柜,就说是受清风主所托,命一个名唤易宇之人速速赶往墨州。一旦宸王有任何书信要传递给柳蓝战王,立即将信件截回。”公仪无影凝眉说,这书信是万万不能送到父皇手里的。 巫晋月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旋即问:“可需信物?” “不用,你知道易宇在清风楼就是最好的证明。”公仪无影随口应了一声,“在映月山庄之时,八哥也已经怀疑小七是你易容,而且八哥擅长识人,恐怕你要以小七的面貌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略微思索,又道:“既然是互相帮忙,那此事我还要助你最后一次。八哥身怀幽尾解丹,穿过幽尾阵不是难事,我去引开八哥。”说完,不由分说出了密室。 第723章 幽尾丛里的呼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密室里突然消失的身影让巫晋月心里一阵空落,付出需要勇气,接受何尝不需要力量?至少今日后,不是别过,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巫晋月抬眼看向密室上方,良久良久,稳下心神,落手处拉开圆环。 在那暗道口处,酒楼的厢房里。 上官子然已用完两盏茶,隐去那一贯温和的笑容,敛眸沉思,片刻,他站起身,慢慢走到窗边,推开素纸糊的窗扇,用支棍撑好,轻轻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气,似乎沉淀了所有心绪,偏了偏头,淡淡的日光汇进目光中,正掩住眸色里那缕忧光。 身后传来脚步声,上官子然转过身来,正见一名侍卫匆匆赶来,朝他施礼道:“八王爷。” 上官子然眼底流过一丝疑惑,便见那侍卫朝陈庆锋拱手道:“头,幽尾丛里传来声音,好像是在呼救。” 陈庆锋一愣,“幽尾阵那么大,怎么会听到声音?” “那声音并不远,只是模模糊糊,方向难辨,但从庄外的哨楼上可以确定一个白色身影在其中。” 陈庆锋稍稍思考,“能在映月山庄的人除了王爷,就只有平七忍和风宁,难道是风宁?”关于幽尾丛剧毒,众所周知,陈庆锋不再迟疑,前往映月山庄哨楼看个究竟。 上官子然眸色愈发深了几分,缓缓走动几步。 幽尾阵昏暗无比,不易看到人,而小风居然闯到一个哨楼清晰可见的地方?甚至还能模糊听到声音,这会是巧合吗?能待在幽尾阵中这样一个地方并不亚于破了幽尾阵。她喊救命是说她困在其中了,但这个地方离离开幽尾阵已不远了。 此前,我通过幽尾阵与她相谈时,曾见她鬼鬼祟祟瞧了一眼直上青天的幽幽黑烟,而就在那不久,潜龙吟阵便被破了,这也是巧合吗? 小风师出公仪世家,公仪世家的信物魔哨便可证明,而公仪世家是以阵法名动大陆的。小风应该有破阵的基础,但阵法到了何种地步,是不是能与十四抗衡,还尚待证明。假如潜龙吟是她破的,那么她的阵法与十四应该不相上下。 若是如此,小风此时喊救命无非就是为了引起他人注意。到底要引起谁的注意?喊救命,这里能救她的命的只有八哥我了。小风人小鬼大,此时引开我分明是与巫晋月有了一定默契。 上官子然心里想着,目光无意间朝暗道口看了一眼,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巫晋月?月乌映儿?据闻蛇鳞匕一直都是传给月乌族的族长,月乌映儿既是月乌族最后的嫡系传人,那蛇鳞匕应该是传到她手中。 而在自己记忆中,蛇鳞匕是父皇亲手赠给母妃的,自己一直都很喜欢这匕首,但曾经仅仅因为偷偷看了一眼就遭到了斥责。没想到,母妃临死前却将此匕紧紧握在手中,遗命自己一定要将它交给十四,而母妃明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心爱之物。 蛇鳞匕,其实也是上官子然的一个心结,他不明白为何同是母妃的儿子,母妃却一直都偏疼十四,但心里虽不是滋味,终究也没有违背母妃遗愿 第724章 风宁晕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也不知为什么,思绪竟然飘远了。 潜龙吟已破,密室被打开,鸣吟声数里内悠远不绝。 刹龙令离开御魂教已是不争事实,皇兄收回刹龙令可以说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如果是小七,尚可说是奉自己的令而行,而巫晋月不是小七。不知十四心里怎么想的?巫晋月分明就是有企图,为了小七却无端将本王也拉下了水。 丢掉刹龙令,十四到如今也不知道,当年父皇将刹龙令交到我手上之前说过,刹龙令是替他保管着的。只是十四倔强,所以才用了另外的方法将刹龙令放在他手里。 如今知道巫晋月以小七身份进入映月山庄分明就是有企图,十四为何故意放水,而不追究他擅闯映月山庄甚至打开密室? 难道十四认为巫晋月破了潜龙吟阵,会是他多年寻找的对手或知己?可疑问重重,我却感觉破阵的并非他一人,甚至根本就不是他。 若真相大白,不知十四作何感想?而巫晋月此举会让皇兄不费吹灰之力收回刹龙令,如果我就此扣下他,以他为皇兄收回刹龙令的功劳,既然十四愿意放过他,最多也就是顿皮肉之苦。 上官子然下意识想扣住巫晋月,至少万一有其他大事,不用小七来替他担当。而且自己还有私人的事要问他,关于月乌映儿的事情必是要好好问问的,毕竟关系到父皇母妃的死。 这也是十四的事,相信十四不会有意见。 正想着,一阵轻而急的脚步好像停在自己不远处。 他转过身,见陈庆锋朝他拱手道:“八王爷,幽尾丛里的人已确定就是风宁,他在幽尾丛中已待了很久,恐怕于身体不利。王爷如何重视风宁,想必八王爷也知道,若风宁有何闪失,在下等均担当不起。而八王爷曾轻松通过幽尾丛,想必有抵抗幽尾毒的能力,还请八王爷施以援手,速去救援。” 上官子然哼了一声,将身子转过去。 小风是真陷幽尾阵还是调虎离山,自己心里的疑惑是越来越大,但无法将它说出来,终归是疑惑嘛。可小风那样聪明,绝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当儿戏。 想想,冷静了些许。 他转身对陈庆锋道:“陈统领不必紧张。” 突又想到——我去救她必须是与她紧紧相偎,小风是身着男装的女子之身,此事若让十四知晓,也不知十四脸上能否挂得住。 上官子然这样想着,犹豫之色无形中全部现了出来。 从密室的镜中看清八王爷神态的巫晋月,周身已透出隐隐的杀气,沉冷的眸光盯着镜中之人,手心里一颗七彩丸子已攥紧。 若影儿有何意外,我要你上官子然生不如死。 上官子然再不离开的话,就只有用我的方法。 突见镜中的陈庆锋朝上官子然双膝跪了下去,道:“风宁并无内力,恐怕幽尾丛中不能再待,请八王爷施以援手。在下之前曾无礼于八王爷,只要八王爷救下风宁,事后陈庆锋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上官子然回过神,“并非你所想象,你起来吧。” 陈庆锋此时哪敢起身?而酒楼里的一众暗卫此刻心里也全都不忿,上官子然的举动在他们眼里早已解读成八王爷根本对此事并不上心,对陈庆锋的请求懒得理会,甚至举动傲慢。 想他们的头就算在自家王爷面前,王爷对头也是相当重视的,从未有如此现象发生。 然见自己的头跪着,众暗卫也全都跪下,齐声道:“请八王爷施以援手,风宁若有差池,我等实在担待不起。” 上官子然实在无法,道:“罢了,留下的人若见小七出来,替本王将他留下。” 话刚说完,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八王爷,头,风宁已晕倒在幽尾丛中。” 第725章 暗中拔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心下一紧,幽尾丛中剧毒竟如此厉害,但时间似乎也太短了,中毒应该不会有这么快,会不会是影儿有意为之? 一个恍惚,便见厢房内只剩下两三名暗卫,其中一人正是他之前易容的肖进,再无他人。 巫晋月随后出了暗道。 肖进一见,索性将头偏向一边,而另外几个暗卫不是看自己的脚尖,就是举头看向房上方。 巫晋月本做好以最快速度制服众人的准备,遇此情况,倒是一愣,自己慢慢悠悠地踱到厢房外,仿佛才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这些个暗卫是与宸王出生入死,唯宸王之命是从。他们现在是以牙还牙,刚才眼见自己的头被八王爷轻慢,心里均有怒火,只是敢怒而不敢言。他们只听宸王之令,管你八王爷?宸王的命令是协助八王爷留下平七忍,现在八王爷都不在,谁还理会?就算到时被王爷责罚,他们也认了。 巫晋月勾唇一笑,竟轻轻松松离开了酒楼,随后到了不足一里处的小型作坊,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坐在桌边。 断断续续出现形形色色的江湖人,个个精光内敛,呼吸均匀,均单膝跪在他面前,口呼:“尊上。” 其中一人拿出一件玄色外袍,巫晋月拿过衣衫,随手将身上的衣衫换下。 众人见巫晋月眉心紧锁,脸色沉冷,为首一人恭敬道:“属下等并未接到任何行动信号,一直守在此处。”见巫晋月也不言语,似有不安,又像隐忍脾气,遂小声又道:“尊上可有其他吩咐?” 巫晋月回过神来,当即道:“立刻派人前往映月山庄,不论用什么方法,将庄内情形报告过来。速度要快,有需要直接去问内线。” 为首一人领意,带领几人离开。 巫晋月目光扫过,沉声道:“海天,海颜留下,其余人都散了。” 众人应了声“是”后起身,却听有一人道:“巫教主,关于刹龙令离开御魂教之事,应该是此次行动重中之重吧。” 话音才落,脖间血脉不知被什么利器划伤,黑色的血从脖颈中流出,那人瞪大了眼睛,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巫晋月,转瞬倒了下去。 “本尊行事,还由不得谁来指手划脚。连自己应该要效忠谁都不知道,死了活该。”巫晋月冷嗤道,旋即问:“谁负责此次行动?” 一人在巫晋月面前单膝跪下,恭敬道:“韩音负责。” 巫晋月袖口一挥,一掌扫了过去。 回话之人侧身倒下,猩红从口中喷出,却很快重新跪正身子,不敢动弹。 “交代你不要让上官浩的狗跟着,全部用本尊的人。”巫晋月寒声道,旋即吩咐道:“再交代你个任务,将宸王身边上官浩的人全部查明,暗中拔掉或换成我们自己的人。” 韩音领意,低头称“是”,却还不敢起身。 海天略微思索,凝眉问:“尊上,康香怡是皇帝欲安插在宸王身边的人,但却与八王爷交好,不知尊上要如何处置此女?” 第726章 新的饮血刹龙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沉声道:“此女并不在宸王身边,八王爷此人眼力非凡,想除掉此女让人易容替换恐会打草惊蛇。而且此女……”似乎想了想,道:“心怀邪念,还有利用价值,暂且留下。” “意思你已经明白,退下吧。” 巫晋月挥袖让众人退下,只有海天海颜跟在他身后。 “刹龙令出,新帝易位,原来并非空穴来风。”巫晋月声线沉冷,却清晰入耳。 海天,海颜面面相觑。 “这些年来,上官浩借助本尊在江湖上的名望,笼络大量江湖人士,让他们渗透在天宸各个权利机关。上官浩急于得到刹龙令,原以为他是想借其掣肘宸王,却原来是要将这股已归于他手下的势力冠上正义的名号,成立新的饮血刹龙。”巫晋月轻嘲道,“而真正的饮血刹龙,早在九年前就已默默解散。” 海天,海颜微愕。 “可惜,江湖就是江湖,何时由得他来做主?这新的饮血刹龙既是本尊替他建起的,就应该掌握在本尊手中。而本尊现在要扶持的,是天宸真正的天子。”巫晋月嘴角嘲讽的弧度大了些。 海天,海颜互相看了一眼,尊上以前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却也都不敢多问。 “查明渗透在天宸各个权利机构中的江湖人,但凡脚踩两只船摇摆不定的或确定是上官浩的人秘密处置全部换上本尊的人。”巫晋月沉声道,“另外让康香怡透露消息,刹龙令已离开御魂教,上官浩随时可以收回。” “是。”身后两人齐声应道。 巫晋月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冲海天道:“还有一件事,你亲自去办,而且此事不得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海天见尊上说得严肃,恭敬道:“属下明白,请尊上吩咐。” “前往云安清风楼一趟,告知清风楼掌柜,清风主传令易宇速速赶往墨州,如宸王有信件传给柳蓝战王,截回信件。” 海天领命,应了一声“是”。 四周静静无声。 巫晋月想到那个为了引开上官子然而离开自己视线的身影,还不知何时有消息传来,心愈发地紧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一江湖人匆匆赶来,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恭敬禀道:“内线消息,风宁晕倒在幽尾阵,八王爷已进去营救。然因幽尾阵庞大,更且光线幽暗,八王爷一时三刻尚无法找到风宁。” 巫晋月身形蓦地僵滞,脸色一沉,已无心思再与他们说什么,丢下一句话:“速去通知拓长老,让他不要离开御魂教。”话音落下,朝映月山庄方向已不见人影。 ………… 公仪无影突感头晕眼花,腹痛不止,欲吐不能,深知自己已然中毒,必须速离才行,却觉双腿无力,竟连抬脚都成了问题,索性倒了下去,不再呼救。 她知道,唯有这样才能维持仅有的生命体能。 上官子然钻进幽尾丛,没有了求救的声音信号,在暗无天日的幽尾丛中失去方向,寻找小风十分困难。 第727章 匪夷所思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随着时间的推移,初秋的空气中,上官子然恐慌越来越强,冷汗密集额角,他举袖轻拭,心里痛悔交加,若再找不到小风,时间越长,中毒会越深,别说十四面前责任难卸,自己也何尝不是自责不已? 公仪无影深知幽尾丛中的昏暗,明白再这样下去,丢命也是不可知的,倾尽全身力量将掌心里两颗照明的夜明珠一颗放在身边,一颗放在自己头顶。 遥远的地方仿佛听到了好多人一起吼叫的声音:“光,有光……” 上官子然施展轻功跃到幽尾之上,秋风吹过,墨发翻飞,此刻心绪实难以平静,凝目四望,内力聚集,尽可能捕捉光线。 终于,一束光从昏暗的幽尾丛中射了出来。 上官子然心下一松,小风确实聪明无比,还好…… 见上官子然来到身边,公仪无影嘴角含了一抹浅淡的笑,清澈的目光因中毒而变得晦暗无力,却极轻的声音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八哥总会来的。” 那么浅的笑容,那么轻的一句话,偏偏仿佛含了无数的意义。 上官子然知道她是在承认她的确是在引自己前来,但她要用她自己的方式阻止自己去怀疑她什么。 她更坚信,她的八哥,也就是自己,一定会来找到她。 上官子然心微微一颤,好像瞬息间连呼吸都困难了,他倾身将公仪无影紧紧抱在怀里,哽咽道:“小风,对不起。就算要证明什么,八哥也不该置你于不顾,这么晚才找到你。你放心,八哥懂你。”言下之意,他不会将疑惑告诉十四。 感觉到怀里的人体温似在骤降,上官子然皱眉低头一看,正听见小风喃喃道:“我都忘了,自己现在的抵抗力竟如豆腐渣。”说完,似乎心神骤松,软软倒在上官子然的怀中。 上官子然蓦然惊觉,却有一个奇怪的念头闪过,难道她原来的抵抗力自认为很强吗?但此刻也来不及多想,抱着公仪无影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幽尾阵。 ………… 巫晋月赶到映月山庄,却正看见上官子然向外迎面奔了过来,浑身衣物多处被划破,颇显狼狈,而公仪无影就倒在他的怀里。巫晋月冲将过去,与上官子然面对面的瞬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女子接了过来。 上官子然感到怀里一松,微微怔了怔,正欲开口怒斥,陈庆锋已冷声道:“巫教主,你要干什么?” 巫晋月冷声道:“你们不想风宁出事,就给本尊闭嘴。”旋即目光冷冷看向上官子然,“幽尾解丹。” 上官子然心下一惊,巫晋月怎么知道我手里有幽尾解丹?是小风告诉他的吗?却仅是刹那恍惚,没有言语便将幽尾解丹拿了出来。 巫晋月将解丹放进公仪无影口中,抬了她下颌,见药丸入喉,微微松了口气,稳住了心脉,毒素暂时不会蔓延了。他抬了抬眼,转瞬又将自责与怜惜交集的目光垂下,打横抱起公仪无影,紧了紧手臂,让她轻轻挨着自己的胸腹,就像抱着一生最珍爱的宝物。 陈庆锋与众侍卫暗卫尽皆愣住,很是诧异地瞪大眼睛,似是看见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面前此人一向与王爷不和,却对王爷身边的小厮不掩珍惜与疼爱之情,那紧张与疼惜的样子与自家王爷对风宁的态度不相上下,这个风宁真是……匪夷所思。 第728章 毒入心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抱着公仪无影,并不理会众人的异样,自然转身朝映月山庄相反的方向离开。 陈庆锋一个健步,挡在巫晋月面前,道:“巫教主,请留下风宁。” 巫晋月眸光幽幽视向他,“风宁有何意外,下和下的暗卫队是不是可以担当的起?”凭你拦得住本尊吗? “巫教主抱着风宁对其他任何人来说都是意外,至于其他的应该不由巫教主操心,但风宁是王爷的人,再请巫教主放开他。” 陈庆锋并不让开,而众侍卫与暗卫已成扇形将巫晋月包围。 巫晋月心情本就不好,为了公仪无影强忍着一口气,陡听陈庆锋一句“风宁是王爷的人。”,眉心的煞气散了出来,但一闪而逝,强制收敛下去。 “风宁的幽尾毒已入心肺,虽服下解丹,但只能克制毒性不再蔓延。除了要尽快拔毒,还要设法清除已入心肺的毒素,御魂教内有医术高明的人。”巫晋月缓缓的解释,好像含了一种强忍的怒火与不满,言下之意,我要把风宁带回御魂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道:“你们既知风宁不能有意外,就应该放行本尊带她前往医治。” 陈庆锋见他举止疼惜风宁,自是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危害风宁的,又知他说得有理,于是表情纠结,“但是王爷命令,风宁不能离开。”口气依然有些强硬。 上官子然看向表情纠结的陈庆锋,但陈庆锋却在目光对上他目光的一刹那,将目光移向了一边。上官子然心知陈庆锋还在怪自己怠慢风宁被困幽尾阵之事,其实此时自己也很自责,而且也是有苦难言,但小风无论如何不能出事的,遂上前两步道:“小风安危为重,便将小风托付巫教主吧。十四出来,干系由本王担着。” 陈庆锋遂移回目光,闪开身子。 巫晋月意味不明地瞧了一眼上官子然,却是朝他冷冷哼了一声。 这时,一辆马车从不远处驶了来,平七忍迷迷沌沌从马车上下了来,朝四处看了看,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上官子然面前,“八哥要见小七吗?” 上官子然一愣。 平七忍又说:“八哥找我,为何却要宸王爷的手下去通知?也不知怎么回事,醒过来居然在酒楼里。”说着,用手抓了抓后脑。 众暗卫和侍卫心说,这平七忍听说是个神偷,难不成为了否认自己擅闯了映月山庄,扯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不知道暗道的入口是酒楼,这神偷原来是一个把掩耳盗铃玩得出神入化,自以为很聪明的傻偷。 平七忍自是不知众人所想,只知道自己好像与小风饮酒,莫名其妙也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怎么了,自己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总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一天了。见没人理会他,不自在地偏头随处看了看,却见风宁脸色苍白倒在巫晋月怀里。 “咦,原来小风还没醒。巫教主,你要把小风抱到哪里去?” 巫晋月鄙夷地看了平七忍一眼,抱着公仪无影不露声色平平静静地走到平七忍乘来的马车边,径直上了车。 陈庆锋身形一动,跃上马车,守在车帘外,众暗卫立即跟上。 第729章 谁允许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御魂教上院的房间里,上官玉辰走近床榻,轻轻掀开公仪无影身上锦被上的一角。 那一刻,他望着榻上的人,整个人僵滞了些。 经拔了毒的公仪无影淡眉如柳,鼻若悬胆,浓密的长睫如扇,双唇殷红如春日枝头初绽的樱花般,几缕乌发散在枕边,越发衬得她的面色莹白如玉,纯净的脸孔不带一丝俗尘的气息。此刻便如安详熟睡的婴儿,透着一种纯美的诱惑,让人不自觉地想亲吻下去。 她虽是身着男装,但这时谁会认为她是男子? 上官玉辰移不开视线,有些微的恍惚,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怒火,但变化速度之快令人无法捉摸。 “风宁,你竟敢拿着生命去胡闹,谁允许的?”他将她的手揉进手心里,“风宁,如果你敢让辰哥难过,辰哥便让你在意的每一个人都难过,包括公仪无影。”目里掩藏不住的是担忧和疼惜,语气虽狠狠的,却分明带着颤抖, 上官玉辰将手心里的小手抚在自己的脸上,轻声道:“风宁,你既然在意那么多人,那么你就快醒过来,不然辰哥会让你睡也睡不安宁。” 良久,见风宁毫无转醒的迹象,上官玉辰敛了敛目,无奈地将她的手轻轻放进锦被里,慢慢地踱向房外。 上院花香依旧,一丝透骨寒凉夹含其中。整个院中鸦雀无声,一众暗卫侍卫屏息凝神,尽皆双膝跪在地上。自家王爷对风宁珍视众所周知,曾严令风宁不可有半分差池,如今风宁却生死难明。 陈庆锋与他率领的暗卫队跪在那里,手心湿漉漉的,空气中阴冷与暴怒的因子在上空凝聚,压抑得几乎令人难以呼吸。从跟随之日起,从未见过王爷一言不发,沉冷如斯,压抑的怒火犹如一只会随时嗜血的狮子。 然而,预料的情形并未到来。 上官玉辰轻轻瞥了一眼刚刚替公仪无影拔完毒,看似淡然而立,仿佛冷眼旁观的局外人的巫晋月,缓缓踱过去,吐出两个字:“如何?”没有了往日争锋相对的冷意,而是一种真正的询问口气。 巫晋月心领神会,道:“恐怕一时三刻难以醒转,毒已入心肺,性命尚……” 拓长老已经告诉他,风宁之毒毒在心肺,外力如何强大都没有作用,而幽尾又是活毒,时间一长,必有性命之忧。也就是说,风宁除非本身拥有内力,自然吐纳,将心肺之毒自行排除,否则任何药物力量都无法让她转醒。 巫晋月虽知公仪无影内力深厚,但影儿告诉自己,她身怀内力之事是绝对不能让宸王知道的,有什么办法能让影儿服下恢复内力的药丸自行驱毒而不被宸王察觉呢? 此时,他的心里如何不是焦急万分? 闻言,上官玉辰突然一掌击在一边的树干上,大树拦腰而断,直挺挺倒在陈庆锋面前,而那树指方向正朝着上官子然。 上官子然默默立在那,他知道十四现在的怒火是冲他发的,自己平时也关心疼爱小风,却在关键时刻,耽误时间致使小风昏迷不醒。而且他答应小风,不会将疑惑告诉十四,此时何尝不是有苦难言?遂低下头去,十四也不是听解释的人,一切只能等小风醒来。 第730章 一夜何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初秋的天气并不冷,但一阵清风吹来,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凉意。 上官玉辰拢了眉,目光冰冷扫向巫晋月,语气却是淡然。 “你御魂教不是有医术高明的医者吗?让他来见本王。” 完全一种命令的口吻,巫晋月此时竟然没有反感,他眉心闪过一瞬的纠结,立时隐了下去,面带诚恳道:“风宁已拔了毒,拓长老也替她诊过脉。或许过了明日,她就会醒过来了。” 明知这一夜风宁不可能醒转,但此刻,拓长老是绝不能见宸王的。 上官玉辰清清凉凉打量着巫晋月,有一丝疑惑飘过眼底,奇怪为什么看到巫晋月的冷静让自己也轻松不少。回过头,眸光犀利夹杂疑惑看向上官子然,声线倏地寒冷,道:“八哥难道没有一点担心,一语不发,就等着直接看结果吗?” 上官子然听着十四的话,一股寒意似乎穿透背脊而来,遂又看了看自己被幽尾刺划得狼狈不堪的衣装,甩了甩衣袖,离开上院。 看到八哥离开的身影,上官玉辰也似乎怒气冲冲地进了上房。 巫晋月暗暗舒了一口气,身影快速消失在上院,直朝月乌拓所在房间而去。 宸王面前,拓长老定会实话实话,月乌族中欺骗族上不次于一个国家的欺君之罪。何况拓长老寻找母亲亲子多年,如今真正的族上就在眼前,而宸王亦知了自己身份……拓长老恐怕不敢隐瞒。 影儿中毒都是为了我,若是…… 巫晋月目光突然暗沉下去,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但邪念却是一闪而逝。 ………… 公仪无影经拔毒后,其实神智已经恢复清明,只是余毒在体内仿让经脉封锁而无法动弹。 一个似乎情绪千转百回的声音在耳畔浮动。 “风宁,你怎么可以这样胡闹?难道你知道这一次事后,辰哥会让你身着女装?……其实……” 公仪无影腹诽,原来辰哥真的有意让我着女装,恐怕这件事后,与公仪无影算账的时候到了。 “你哪怕现在是个身份卑微的小男子,招蜂引蝶的本事也无人能与你匹敌了。你不愿换女装,辰哥乐得不逼你。但是,有些事情必须是男人与男人之间解决。” 公仪无影苦于无法醒来,听到此话,心里极度不爽,辰哥恐怕已不仅是质疑晋哥的心思了。 果然,又听他说:“映月山庄里的确少了一个匣子,但匣子里的内容辰哥猜也猜得着,却实在不知柳蓝的公仪无影要它何用?” “而你要引开八哥,居然故意陷入幽尾丛。你用生命去替巫晋月解围,什么意思?” “八哥何时是个见死不救的人?何况幽尾丛里的人是你。可据报,八哥竟会迟疑。这些你编不了故事了,你无法向辰哥交代,于是你假寐不醒,想蒙混过关,是吗?” 公仪无影感到一只手,让人心疼的那种凉轻轻抚在自己的脸上。 上官玉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种期望,甚至带有哀求的意思,“醒了吧,辰哥不问便是。” 见风宁依然那么无动于衷地睡着,上官玉辰起身静静地走到窗边,推开窗扇,上院中依然静悄悄的,只有无数的人影依然直地跪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 上官玉辰却只看了看天色,便又关好了窗。 一夜到底有多长? 第731章 把你剥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感到有熟悉的气息躺在身侧,一只手轻轻拧了拧她的耳朵。 “你可以休息一会,但一定要按时醒来。”声音落下,他轻轻环住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模模糊糊温暖的唇印在自己嘴角,呼吸喷得颈中皆是。她不禁在心里怒叫:辰哥别闹,莫要趁人之危。 上官玉辰却不罢不休,缠绵地继续吻下去。 “风宁,想不到你沉静下来,更让人有一种奇异的安静。”耳边传来轻轻的声音。 “可辰哥却盼着你睁开眼,有好多话要问你,就算你胡扯一通也行啊。” 公仪无影感到身上的被子被轻轻扯开,或许见她依然没有动静,上官玉辰叹了口气,离了开,接着便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他沉声问:“几更了?” 外面恭敬的声音答:“四更已过。” 近在咫尺轻微的呼吸清浅而亲切,公仪无影恍惚间被扶着坐了起来,随后火热的双掌熨在背心,真气在体内流动,可被毒封住的经脉无法打通。 真气越来越重,公仪无影觉得身体仿佛要炸裂般,呼吸也变得困难。 可能发现异样,上官玉辰遂收了真气,将公仪无影轻轻放躺下,见她呼吸急促,双颊鲜红,极为诱人,心头一震,眸光蓦地变得复杂难测,语气戏谑却带七分真:“风宁,天就快亮了,你若还这么任性地耗着,本王便将你扒个干净,让你一清二白躺在本王身边。” 话音落下,公仪无影颈下一颗扣子被重重解了开。 公仪无影又怒又气又急又羞,心里骂:辰哥,你是王爷,趁人之危竟不要节操了。 她眼角似有湿热流了下来。 果然,听到一个慌乱的声音:“别哭,别哭,我是吓你的,辰哥不是……”声音又变得愉悦了些,“瞧,不是挺灵的吗?这不是有反应了?” 良久,见风宁毫无动静,上官玉辰将手搭在她的脉搏上,苦笑中夹了怒火的声音道:“一夜过去,毒素并未褪尽,毫无起色,如何醒的过来?巫晋月,你是嫌本王脾气太好了吧?” 然后,便是桌椅被劈破,杯盏茶具一应落地的碎裂声。 半晌,上官玉辰又一次开了门。 近了破晓时分,天空依然晦涩,乌云压了半边天,上院依是昏暗。 陈庆锋看了一眼面覆寒霜,目光沉冷的自家王爷,心知定是风宁不妥,遂黯了目光,垂下头去。 “来人,整理一下。”上官玉辰的声音冷得让人发颤。 侍卫静静地将一屋子狼藉整理好,并置上新的桌椅茶盏。 上官玉辰坐下,啜了口茶,吩咐道:“将巫晋月口中医术高明的拓长老请过来。”语气烦闷不堪。 不到一炷香时间,侍卫便带来了月乌拓。王爷深怒,侍卫办事自是比平常更快了几分。 月乌拓拱手行礼:“宸王爷。” 上官玉辰凝眉,声音冷淡如水:“想不到拓长老医术高明,竟会觉得风宁体内毒素一夜之间会自行排除而醒来。” 第732章 别闪了脖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凝眉,声音冷淡如水:“想不到拓长老医术高明,竟会觉得风宁体内毒素一夜之间会自行排除而醒来。” 月乌拓目光微微闪烁,恭声道:“晋儿……巫教主已将风宁体内毒素抽走绝大部分,若是其他毒素,根本无须一夜便会醒来。” 上官玉辰抬了抬唇,冷嘲道:“既然是为自己辩解,就一口气说完,本王只在乎风宁何时会醒来。” “幽尾是活毒,毒素只要没有除尽,不会因为时间或普通药物逐步剔除,反而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渐增。也就是说时间越长,风宁体内毒素会越重,醒来的机会越渺茫。”月乌拓不急不缓叙着,但额角却有冷汗渗了出来,而他的目光一直不敢正视前方,这与前两日气定神闲的拓长老有着不小的变化。 上官玉辰啜了口茶,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茶杯狠狠往桌上一置,缓缓问:“你是说风宁难以醒过来了,明知拖延时间会越危险,你为何昨日不说?”略哑的声音逐渐沉了下来,威严自成。 月乌拓已知面前之人即将是月乌族的主宰,如今却有意欺瞒,心下一慌,紧低了头,似思索着小心回答:“风宁在幽尾丛中时间过长,致使剧毒集在心肺。只因服了一粒幽尾解丹,才将性命保了下来……” “够了。”上官玉辰目光突地犀利无比,声线也寒到极致,“不要将本王的好心当成可欺的软柿子,风宁若是出事,本王会将导致映月山庄风宁中毒的诱因一律封杀,包括月乌族。” 月乌拓面色顿僵,双膝跪了下去,“王爷,族上,风宁不会出事,只是……” “只是什么,还不快说?”上官玉辰沉着声低喝。 “启禀王爷,巫教主求见。”一名侍卫走到屋内,行礼道。 “正要找他,让他进来。”上官玉辰咬着牙说。 巫晋月走进屋里,见拓长老竟是跪着的,心知拓长老定是没有实话实说,舒了口气,缓声道:“拓长老有什么话就实说吧。” “风宁能否得救,便要看王爷手里是否还有一颗救命药了。”月乌拓稳了语气,“若王爷手里还有一颗幽尾解丹,风宁或能有救。” 上官玉辰被骗了一次,自是恼怒,但此时一心一念的全是风宁,焦急一夜,如今好不容易有救风宁的希望,如何能不抓住?任何的疑惑都要先等风宁转危为安。遂离了座位,走到巫晋月身边,低沉的声道:“要收拾你,本王有的是办法。在风宁没有落实之前,你尽管蹦跶,只要别闪了脖子就是。” 他朝外吩咐道:“备马,宸王府。” 躺在床上的公仪无影心里清楚,辰哥是要回宸王府取药,而自己需要的是一颗恢复内力的药,晋哥手里就有一粒,晋哥这是故意引开辰哥。可辰哥临走时并不遣走晋哥,这真是奇怪。还有一句,风宁没有落实之前,你尽管蹦跶。啥意思? 她正揣测着其中可能的含义,转瞬间两片温热的唇覆在自己唇上,一粒药丸顺喉而下。 公仪无影心知,这一颗便是自己所需要的药丸了。 她呼吸畅快了些,突听到月乌拓似乎震惊而恍然的声音:“想不到映儿两个风华绝代的儿子竟同时喜欢上了这个风宁。” 第733章 心心相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闻言,敛了双目,道:“经昨日之事,恐怕宸王已很清楚晋儿的心思了。” “昨夜,你为此女急着来见我,眉间杀意仁心一念之间。”月乌拓低哼一声,嘴角微嘲,缓缓又叙:“若我拒绝为你保守风宁身怀内力的秘密,你是准备杀人灭口了,是不是?” 月乌拓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公仪无影,又将视线轻轻移到巫晋月脸上,声线更缓:“自从映儿将赤金半月坏交于你手中,月乌族便受你领导,你的身份不次于月乌族族上的身份,何况你又是名震江湖的御魂教教主,一方霸主,你为此女双膝落地,原以为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此时方知,你是情陷于她。”他手指着公仪无影,声音严厉许多:“此女让你心生邪意却又摒弃恶念,可见你对她用情至深,但想必你也知道宸王对此女之心。若宸王接受赤金半月环,你便是以下犯上。” 巫晋月闭了双目,仿佛将所有的顾忌一律挡在目光之外,苦涩而又执着地低声说:“可风宁的心到底在哪边才是最重要的,我施过几次魅魂大法却控制不了她,所以对她的心,我是不懂得。但是,宸王知自己身世全仗她相助,这期间,她知道我在利用她,可她仍是一片真心想助。她一面拒绝我的感情,一面又用生命去化解我的危机,而宸王对她一无所知。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心里到底是谁。假如……巫晋月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相负。” “你这是执迷不悟。”月乌拓怒道。 月乌拓走到床边,将巫晋月拽到房间中央,目光看了看跪在院子里诸多侍卫暗卫,声音低沉却忠恳:“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风宁心里的人是宸王。” 巫晋月眸光幽幽看向月乌拓,道:“拓长老与风宁见过几面?一无所知却说了解透彻,过来人。”低嘲地哼了一声,“晋儿如何相信?” “当一个女子心仪某人,她会向她心仪之人暴露她隐藏于世人眼中的东西。比如,原本高贵而在她心仪人面前自然卑微,原本聪明智慧却在心仪人面前故意娇俏无知,原本心志坚强却在心仪人面前委屈软弱。她之所以会暴露她隐藏的弱点,因为她相信那个人,愿意将心交给他。” “这句话是谁说的?” “这是你的好母亲在爱上上官千扬之后,本长老前去劝她收此心时,她亲口对本长老说的。就是这番话,本长老再没有阻止她去爱上官千扬。”月乌拓轻轻叹了一口气,“当年的映儿同样是风华绝代,智慧无双,而发生的事情也与现在的风宁实在太过相像。” 月乌拓走动几步,口里叙:“我虽与风宁认识不多,但我知宸王素有所谓的断袖之癖,可我见宸王目光清明,怎么会有如此癖好?所以,对风宁也就多顾了几眼。在我知道风宁是女子之后,当时便知此二人早已心心相印。” 巫晋月听着,脸色渐白,而目光渐茫,综合风宁对自己和宸王的种种行为,自己此刻已是心神动摇,此时只觉双腿无力,仿佛就要坐到地面上去。 第734章 比肩王星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听着,脸色渐白,而目光渐茫,综合风宁对自己和宸王的种种行为,自己此刻已是心神动摇,此时只觉双腿无力,仿佛就要坐到地面上去。 只听月乌拓又道:“此女至灵至纯,她也许会为你付出生命,但绝不会将心交给你。而她之所以会为你付出她的生命,是因为她无法报答你所谓的深情厚意,你如今可懂了我的意思?”你强加在她身上的爱只会对她造成困扰,你对她付出的越多,而她对你偿还的情债越大。 巫晋月泪水缓缓从眼角落下,点了点头。 月乌拓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床上的人,转而看向巫晋月道:“此女容色惊人,风华内敛,绝非池中之物。众人面前,她清澈可探,却深不可测。她在宸王身边虽身份低微,在众人眼里甚至是宸王的一个污点,却无人敢轻视。不仅仅是宸王的威严,更因她自身无意间显露的智慧才华。若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另外一颗与宸王比肩的王星。” 巫晋月惊愕抬眸。 “你知道,月乌族并不是以毒或医出名,最出名的是它的星相巫卜之术,否则也不会在百余年前,天宸大举屠杀月乌族人时,月乌族能够成功保留一支血脉。”月乌拓走近巫晋月,缓声道:“在你昨日告诉我说你在映月山庄拿走当年上官千扬的传位诏书,宸王才是天宸真命天子之时。我夜观天象并卜了一卦,本来此乃机密,但我作为月乌族长老,欺骗族上已经是死罪。就算你不杀,我也命不久矣,我将卦象告诉你也罢。” 公仪无影闻言心思微动,原来晋哥拿走的是先皇的传位诏书。又想起昨晚辰哥说那匣子里的东西他猜也猜得到是什么,这下好了,公仪无影要这圣旨干什么?难道说我公仪无影要篡他天宸的皇位不成? 正想着,听月乌拓低低缓缓叙道:“星相显示,帝星很远地方有一颗王星,此王星对帝星并无冲突,而在王星不远处又出现了另外一颗王星,此王星与原来的王星比肩而立,如今两颗王星正在相吸,此乃情动天下之兆,是为大和之局。但两颗王星轴心却出现一颗闪亮的金星,两王星无论相吸或相斥,金星位置都太过敏感,在中轴两侧任意移动一分,都会影响结局。而一旦相斥将直指帝星,乃乾坤大变之象,为大凶之兆。” “在天宸有如此耀眼的王星,非宸王莫属,而另外一颗耀眼王星却是最近才发现的,此星本不在天宸境内。”月乌拓眸光微深看了一眼床上女子,“帝星王星本非我月乌族关心之事,可宸王竟是我月乌族上,也就多注意了下。这新近入境的王星,耀眼不亚于之前那颗,两颗王星既可比肩携手,也可成为一较高下的对手。” 月乌拓顿了顿,又说:“不过,天意如何发展,非人力能预测。但既然王星与帝星并无相冲,那你拿不拿走那道圣旨根本就没有区别,宸王并不会继承皇位,如此他就很可能接受他的母亲,接下月乌族上的身份。” 巫晋月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月乌拓,不相信的口吻道:“若宸王真的能为我母亲放弃天下至尊之位,巫晋月愿一生追随于他。”助他以我母亲亲子身份登上帝位。 公仪无影心念一动,辰哥好像对那圣旨是不怎么在乎,不过他却会拿它大做文章,找公仪无影的麻烦。辰哥,这张圣旨原本是你天宸的定海神针,你却要拿它到我柳蓝掀起狂风大浪,你是不把公仪无影拉下海,誓不罢休了。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全发生在本王身上了。 她一个激灵,突地睁开眼,道:“辰哥现在可在乎这张圣旨了。” 第735章 已经回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一个激灵,突地睁开眼,道:“辰哥现在可在乎这张圣旨了。” 巫晋月转身,有些奇怪地看着她道:“你醒来很久了吗?听说恢复内力可还需要点时间的。” 声音尚未落下,人已自然地坐到她旁边。 他伸出手,就要轻轻搭上她的脉。 “听见说映月山庄里少掉的匣子里原来装的是先帝的圣旨。” 巫晋月听了这话,正要笑着回答什么,却见她又闭了双目,仿佛刚才的话语只是梦呢而已。 月乌拓沉着嗓音,道:“风宁的脉还是由本长老来把吧。”虽是相商的语气,却分明透着严肃而不容辩驳。 巫晋月缓缓放下公仪无影的手,强制忍下某种心绪地站起身,甚至没有再看公仪无影一眼,径自走到房门口,一脸深沉地看着房外。 一股清凉的风带着花香的气息迎面吹来,清幽凉爽的感觉仿佛已是深秋,凝目四望,上院里一片花海,但见整整齐齐表情严肃的人影如雕塑般直跪着,使原本清香的空气里多了沉闷的因子。 巫晋月使劲地舒了口气,烦闷却如生了根一般难以消散。 “风宁的内力已完全恢复,毒素自行逼出不少,不消片刻,当就能够行动自如了。”月乌拓语气淡淡,走到巫晋月的身边站定,又道:“宸王归来,本长老对风宁毒素已然清除之事无法解释,实不敢面对本族的族上。”说着,轻轻拍了拍巫晋月的肩,“晋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违背月乌族族训帮你欺骗族上,是因为你对月乌族至忠,对你母亲至孝。你自小聪明,以后该如何自处,应是清楚。” 巫晋月沉默良久,方才侧过头朝向月乌拓,却改变话题道:“风宁内力之事只是暂时隐瞒,他日,风宁自会向宸王亲自解释,拓长老不必太过介怀。”眼角不经意地瞟了公仪无影一眼,“风宁聪慧,定不会让宸王发现端倪。” 月乌拓摇了摇头,“无法面对,我还是先离开。”说完,抬步踏出房门。 巫晋月目送月乌拓离开上院,转过身,站到公仪无影床头边。 她口鼻间雾气蒸腾而使整个脸庞仿佛隔了一层轻纱,纱内隐约可见肤白胜雪,唇红如樱,飘飘渺渺,仿若幻境之象,不可触摸。他知道,她正在自行吐纳,雾气一散,毒素便尽除了。 巫晋月从怀中取出手巾,轻轻拭去她额角的细汗,叹了口气,看到公仪无影眼睫微动,便迅速离了开去。 有脚步声匆匆进来,巫晋月回首,见月乌拓脸色难看道:“宸王已经回来了。” “这么快?”公仪无影与巫晋月异口同声。 公仪无影的毒刚刚除尽,眼睛才恰恰睁开,惊得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道:“既醒过来,毒已是除尽了,辰哥第一件事恐怕就是把脉。” 巫晋月心思一动,从御魂教往返宸王府绝不会这么快,除非…… 他有些担心地看了公仪无影一眼。 第736章 一颗糖丸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好像明白过来,辰哥临走之时并没有遣走晋哥,甚至还说出一句尽管蹦跶,别闪了脖子。 原来辰哥是躲在某处凝视这房间里的古怪,拓长老的离开,就是他捉贼抓脏的时候了,这其中的问题到底是出在那儿了?难不成辰哥比晋哥更会算度人心? 她重新躺了下去。 巫晋月轻轻将她按进被子里,小声对她说:“记住,风宁的幽尾毒在昨日已经尽除了,而你昏迷不醒是因为晋哥给你又下了毒。” 公仪无影微感愕然,却无暇思索更多,迅速闭上眼睛,收摄心神。 不消一刻,便听见一个沉冷而缓缓的声音在自己床头道:“原来月乌族做事,身份高者,百无禁忌。” 公仪无影心想,这话应该是说与拓长老听的,是说他胆大妄为,欺瞒族上。 半天没听见回话。 她因内力恢复,六识敏锐,感觉一丝气息离自己近了,接着下颌就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捏住,口不自觉张开,一粒圆丸直入自己口中。 公仪无影正欲将放在自己口里的丸子装腔作势地吞下,可自己是玩药的,这药丸也太特别了吧?怎么会像个糖丸子?幽尾解丹应该不是这个味吧。 反正事有蹊跷,越是作假,越是破绽多。 她索性睁开眼睛,目光仰视上去。 只见上官玉辰高大的身影一袭习惯的白衫,玉簪束发,明亮的阳光从屋外透进来,映照出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实在冷峻异常,乌黑深邃的眼眸幽深难测,伴着意味不明的光泽。 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不张扬着他的怒火与忍耐。 公仪无影心知不妙,果听他说:“风宁,你不觉得你的眼睛睁的太快了?” 公仪无影眼朝向一侧的拓长老瞧去,只见他一脸难堪和不安地低着头,转而又将视线投向巫晋月,见晋哥焦急的目光看着自己,遂低声回答:“我什么都不知道。” 闻言,上官玉辰的脸色顿时柔和了很多,他缓缓走到巫晋月的面前,道:“不要告诉本王,风宁昏迷不醒与你无关。本王可从来不会忘记,你巫晋月是用毒的高手。为达到你的目的,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公仪无影终于知道,原来辰哥守在不远处根本就是怀疑昨夜自己中毒昏迷是晋哥做的手脚,而解药必定在晋哥手中,怪不得晋哥刚才提醒这么一句话,问题原来是出在这里。 想想之前辰哥与拓长老,晋哥谈话挺正常啊,自己明明中的就是幽尾毒,难道这正常反倒成了让辰哥误会的马脚?这些人怎么个个都这样的“聪明”? 只听巫晋月音质淡淡:“宸王此话,让巫某实在费解。” 上官玉辰狠狠抽开盯着巫晋月的目光,看向公仪无影,唇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意道:“风宁,你觉得刚才的糖丸可好吃?”没等公仪无影回过神,脸便沉了下来。 第737章 执意想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知道嘴里的丸子定有文章,早将它捏在手心,上官玉辰此问也在意料之中,也没加思索,便道:“好不好吃不知道,因为那丸子味道不对,没敢吃。”从床上坐了起来,将右手摊开,一粒白丸赫然呈现。 语气伶俐却暗含三分委屈,那意思很明显,不管你们谁谁谁啥意思,我都是无辜的。 上官玉辰唇角一勾,心情顿时好了几分,这句话说出来是为自己做解,某人醒过来与糖丸没有关系,他转过头,目光冷冷看向巫晋月。 “昨日,你对本王说,长老替风宁把过脉,又说一夜之后,风宁就会醒过来。而拓长老见本王,却说幽尾余毒未清,时间愈久愈险。” 上官玉辰目光不经意瞅了一眼月乌拓,见他头垂着,又道:“拓长老见本王时,目光犹疑闪烁且不敢正视本王,月乌族长老这种行为令人费解。而在你巫晋月进来时,他竟大胆说出需要另一颗幽尾解丹。在云安,知本王手中有幽尾解丹的人不在少数,拓长老为何说得那样勉强?竟然说若还有一颗幽尾解丹……也许很多人都认为幽尾解丹有很多颗,但知道幽尾解丹仅有两颗的人却不多。本王当时就怀疑,幽尾解丹并非真的解药。这么说,应该是有什么企图。” 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颗白丸,缓声道:“此丸早在知风宁要进映月山庄时,便命人取来,一直怀在身上。”看了一眼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抿了抿唇,只听他又说:“本王若当时就拿出让风宁服下,真伪立时可辨。反正若幽尾解丹是真的解药,服下并不急于一时。可万一风宁不醒,风宁不能有万一。于是,本王故意留下空间,就是为了解答本王的疑惑。本王守在不远处,只希望自己的疑惑是错的。” 话到此处,上官玉辰的语气突地严厉万分:“巫晋月,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在映月山庄,因为你破了潜龙吟,本王念你才智一片,放过了你。可你一再把弄风宁,又意欲何为?你既执意想死,本王岂能不成全?” 白光一闪,身后侍卫腰间佩剑已落在他手中。 巫晋月脸色倏地一变,几乎本能地急速后退,然下一刻,背抵白墙,脖颈一凉,一柄寒剑将他的下颌挑了起来。 众人无不变色,这一幕出现得委实太快。 只听上官玉辰冷冷的声音:“本王早就告诉过你,别闪了脖子。” 众人尚还震惊未醒,只听一个急切的声音叫道:“辰哥慢着,晋……巫教主不是你想的那样。” 能让上官玉辰的动作快速禁止下来的,除了风宁的声音,还有谁的声音? 上官玉辰转过头看向公仪无影,眼神疑惑,“你不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怎知我将巫晋月想得怎样了?” 公仪无影站了起来,仿佛忍了一会,道:“巫教主说的是对的,其实风宁昨晚上便醒过来了,只是,只是……” 上官玉辰脸色沉得厉害,映月山庄,你跑到幽尾丛中替他解围。此时有凭有据,你还替他狡辩。音质冷冷道:“只是什么?” 第738章 看家本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昨晚上,辰哥为我真气逼毒?此事不假,对吧?”公仪无影目光弱弱地看向上官玉辰,仿佛带了乞求的意思,“辰哥,先把剑撤了吧?” 上官玉辰略微迟疑,见巫晋月似早将生死放在一边而显得神色淡然镇定,遂将剑撤下,转过身,又见风宁目光肯定。 难道她真的早就醒了?我和她呆在一起何以没看出来?又想想,从映月山庄事件以来,她一路的行为不一直都是精灵古怪,到了映月山庄才真正肯定自己的想法吗?上官玉辰沉了目光,看着她,一语不发,等着她的下文。 “我被折腾得透不过气,很难受,辰哥说……说……”公仪无影的脸不自然地红了,却将目光异样些,似乎在问“接着说吗?”。 上官玉辰心里清楚,昨日为了弄醒她,自以为是地说要剥光她的衣服,让她一清二白地躺在自己身边。若是风宁是醒着的,当然一眼便知那只是说说而已。但毕竟风宁是闭着眼睛,此话却不会真的让她误会了吧?如果此话说出来,真是有欠身份,而且非常……非常不妥,遂轻咳两声。 想想被真气弄得意识有片刻清明也正常,但是否真正完全清醒实在难说,而这小女子蒙混的本事不小,为了替巫晋月狡辩,看家本事都拿出来了。 上官玉辰一副审视的模样,淡淡道:“捡重要的接着说,是真是蒙,不睁开眼睛却总会听到一定名副其实的话吧。” “那个,辰哥说不是挺灵的吗?这不有反应了……然后……听到一些桌椅板凳被劈碎的声音。” 公仪无影话好像还未说完,上官玉辰脸色却已变得柔和,声音淡然:“行了。” 此刻,他面上神色不变,内里却风光无限。想她昨夜呼吸急促,两颊鲜红,那身躯让人心痛的柔软,自己那么说,她既然是清醒的却为何不睁开眼睛?流着泪却不拒绝?是羞?是怕?还是……愿意? 满心的疑惑与怒气刹那间销声匿迹,为了防止自己的心思溢出言表,上官玉辰将头扭开,目光扫到巫晋月身上,见他靠着墙壁黑着脸,垂着目,紧闭唇,一副怄气的样子,顿时心情大好。 “巫教主,若有什么不服气的,本王给你个机会。”上官玉辰音质懒懒道,将剑扔到巫晋月脚下,随即又将目光转向公仪无影,“昨日我替你把过脉,练武之人那毒堵在经脉之中是断得出来的,当时你的经脉分明是不通的。”说着,疑惑好像又漫了出来。 “那集于你体内的毒若不是巫教主动的手脚,就应该是幽尾余毒。”上官玉辰视线转向月乌拓,“拓长老,你让本王去取幽尾解丹可有解释?” 月乌拓身子微颤,抬首看向上官玉辰却不言语,片刻后,双膝跪下,匍匐于地。意思很明显,月乌拓欺瞒族上,无法解释,只好跪着告罪。 上官玉辰双眼微眯,脸色一沉,仿佛意识到什么,转身走到床边,身子朝向公仪无影,温声道:“风宁,将手腕伸出来。” 第739章 更喷血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这是要把脉啊。公仪无影念头一闪,转瞬受惊似地跳到床角,将手放在背后,叫道:“我的毒清了,不用把脉。” 她行为惊慌,脸色却是红润,的确没有几个时辰前中毒的样子。上官玉辰简直不知该意外还是愤怒,不过替你把个脉而已,用得着这么紧张,声音严厉几分:“过来。” 公仪无影站在床角,惶恐地抬头又飞速低下,这脉一旦搭上,辰哥立时便会知道风宁的目的何等深远了。一个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人居然不惜以小厮的身份在他身边,不警觉才怪。若然警觉,身份是小,后果却大。 如果他日天启阵被攻破,公仪世家将颜面何存?柳蓝遭遇侵犯,国威何在? 公仪无影越想越是心乱,使劲摇头,“不要。” 上官玉辰脸色沉了下去。 巫晋月拾起脚下的剑,声线缓缓:“不用逼风宁了,她的幽尾毒的确昨日就已经清除,是巫某又给她下了药,但此药仅仅是为让她可以好好休息。不必大惊小怪,若问目的,巫某就是不服气,要找一个和宸王你打一架的机会。”说着,手中剑指向上官玉辰。 公仪无影嘴角抽了抽,心知晋哥此时完全就是为了给自己解围,但是晋哥说话语气怎么竟像个市井泼皮了?对了,打架,赢也好,输也罢,都是将身份排除在外的,这样说其实也挺好的。眼悄悄瞧向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眯着眼睛,颇有兴味地打量巫晋月,似乎有些理解风宁为何莫名其妙地再次中毒,音质懒懒缓缓:“本王处理过不少心怀叵测,自命不凡的狂傲之徒,却从未被人用剑指着,逼着本王去与他打一架。就凭你此时的行为,你已死了千百遍。既然你以命相搏到这般境地,本王不答应你未免太不通情理。” 公仪无影心里暗计,自己曾经和辰哥在战场上干过两仗,却一直没有探测到他的底,毕竟是在马上,但深度应是难探。而和晋哥,虽然没有像和辰哥那么正式的较量过,但也曾玩笑似的闹过一场,晋哥能在江湖上有那么高的地位,而自己的影卫竟在他手上讨不到便宜,前几日见他与辰哥相斗也并未见力不从心。 他们两个打起来,就算不是惊天地泣鬼神,想必也是精彩绝伦。 更重要的是,此二人现在绝无互伤之心。 上官玉辰转过头,正看到公仪无影神色精彩,仿佛一场绝世好戏就要开演,怒火直线上升。本王一度为你担惊受怕,此时甚至为你打架斗殴有失身份。你拿命冒险为巫晋月解围,而巫晋月分明对你下了药,你还替他狡辩暂不论,此刻居然还一副看戏表情……遂转过头,朝巫晋月道:“既是打架,输了必是要有惩罚。” “既是打架,赢了未必光彩,输了未必可耻。若宸王非要搞得像决斗一样,还论惩罚,那巫某若输了,随宸王意便是。”巫晋月语气随和,尤显淡淡。 话音才断,转身便欲离开房间,仿佛是怕夜长梦多,再生出什么不好处理的变故一般。 “既是随意,若你输了,只需替本王用棍子教训风宁十棍子就行。”上官玉辰语气更淡,却让巫晋月止住身形,目瞪口呆。 一旁解了搭脉危机的公仪无影正分析着两人可能有的比斗画面,万一将来战场上再相见,呵呵呵……闻言,遥远的思绪如遭雷击,瞬间从天到地,愣愣地望向上官玉辰,呆若木鸡,辰哥的随意原来是要教训风宁。 更喷血的是后面一句…… “若巫晋月拿出看家本领也免不了你的皮肉之苦的话,本王会替你十倍易在他身上,你放心。”上官玉辰语气略沉,更显正经。 第740章 能否理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一口恶气始终也吞不下去,辰哥这是干什么呢?到底是怒了还是醋了?管你是怒还是醋,总不能你们两个打架,我是受害者吧?呆呆想了半天。 也是,从映月山庄事件以来,自己闯映月山庄几次违背辰哥的意愿,而此次,在辰哥的眼里,自己是公开帮晋哥在骗他,倒也确该罚。但是罚要十倍加在晋哥身上,这要是晋哥败了的话,不直接结果了晋哥的命? 一个人恍惚半天,待从木鸡状态回过神来,她恍然发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和仍跪伏于地的拓长老,轻轻走到月乌拓身边,蹲下身,扯了扯他的衣角,咬唇轻声道:“谢谢长老了。” 月乌拓跪正身体,见房间内已无他人,遂起身,目光深邃看向公仪无影,音质温和略微深沉:“你不必谢我,本长老替你隐瞒是因为你来到宸王身边实乃天意,是福是祸实非人力可以扭转,唯有任其自然。但你能让晋儿摒弃恶念前来求我,说明你心地纯善。也许,不阻止你待在宸王身边是对的。”说着,微叹了口气,接着意味很深地又说:“在月乌族,欺瞒族上是违逆天意的生死大罪,本长老希望此次自己没有做错。” 公仪无影低声道:“风宁在辰哥身边虽有个小目的,但绝无恶念,长老放心好了。” “宸王能知自己生母全仗于你,他日领导月乌族,你也是月乌族的大恩人。”月乌拓点头低声道,又从衣怀间拿出一颗乌色的丸子,“此药丸能封住内力约十日左右,本长老能帮你的仅限于此。”说完,将乌色丸子放到公仪无影手中,匆匆出了房门。 公仪无影在听闻辰哥要晋哥打她十棍子作为晋哥失败的惩罚后,那一腔“坐山观虎斗”的好心情变得七零八落,辰哥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是希望晋哥使出浑身解数与他决斗吗?晋哥倒是轻轻松松的,为何辰哥非要闹得这么严肃? 她想着想着,也就出了房门,无形之中站在了上院之中,抬首,陈庆锋和雷必力站在一边,若干侍卫站在不远处,那如雕塑般跪着的人影已不见踪迹。想是自己平安醒来,辰哥已赦免了众侍卫暗卫。 见公仪无影孤零零地杵在上院里,头低着,一语不发的样子,上官玉辰眼神闪烁了一下。 分明很怒她不顾性命去替巫晋月解围,被下了药还竭力替巫晋月辩解,但见她这般模样,怜爱之心还是不争气升了起来。 自己心里是相信风宁的,却不知她救巫晋月是出于什么心?而和巫晋月立下这个约,就是想让风宁看看她费尽心思救的人会不会也用心去救她,不知道风宁能否理解这个意思? 与巫晋月交手也不止一次,论剑术,巫晋月在自己手上基本是没有胜算的。若巫晋月真败了,要拿根棍子去打她,就算风宁认了,自己也不会允许啊。 想了想,他朝巫晋月淡淡道:“请吧。” 公仪无影眼看两人的打架马上要开始,自己也要成为打架胜负的后果,终于忍不住开口:“王爷,凭什么你们打架受害的却是风宁?不公平。”似乎沉淀了气性,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 第741章 十倍十棍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淡淡反问:“你说呢?你那么聪明,我还以为你心知肚明。” “王爷不说清楚,风宁便认为王爷是寻衅报复,仗势欺人。”公仪无影愤愤道。 周围的侍卫暗卫,包括雷必力陈庆锋在内,一个个均低下头去。 风宁倒也真是……,王爷为你做了多少?王爷要教训谁,难道还要寻衅报复,仗势欺人?用得着吗? 然上官玉辰听到此话好像一点都不生气,看她气咻咻的样子反倒心里还舒坦了,被她弄得恼火了这么久,终于能扳回一局,让她也气个够,遂懒懒散散地道:“风宁,我清楚你狡辩能力不错,也相信你这寻衅报复,仗势欺人说的有道理。但是,你能不能把这八个字说得透彻一点?” 上官玉辰看向风宁,眼神好像还有另一层意思。 我看你不是怕那十棍子,而是怕巫晋月逼着本王和他打斗后,本王会直接结果了他,一百棍。 “还用解释吗?”公仪无影随口道,“王爷你不就是被巫教主用剑指了,他若败了,你可以直接结果了他,十倍的十棍子是多少?” 影卫侍卫齐齐腹诽,这关你什么事?居然真的公开替巫晋月说情,只是求情的方法有些另类。 巫晋月轻轻摸了一下鼻子,用得着吗?若真要打架,别拘一格的方法,晋哥只要用上十分之一,你的辰哥还防不胜防。晋哥有那么差吗?晋哥的真本事你还没见过呢。心里这样想,但看她为自己辩解,唇角还是不自觉勾了勾。 上官玉辰脸色难看,一脸玩味地看着她,怒火一波一波往上冲,语气却还平静:“接着说。” “辰哥仗着是风宁的王爷,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一点也不问风宁愿意不愿意。” 上官玉辰轻轻点了点头,带了丝冷冷的笑意:“解释得还不错。” “既然是寻衅报复,寻衅的是谁?” 公仪无影:“……”好像是晋哥拿剑指着辰哥的。 “仗势倒是仗什么势?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本王是你的王爷,胳膊肘往外拐到哪了?”上官玉辰横了一眼巫晋月。 公仪无影:“……”忍了半天,道:“风宁一直认为王爷是很有风度,知书达理的,怎么为这么点小事就……” 话未说完,上官玉辰脸突地一黑,知书达理是风宁形容那个戴面具的娘娘腔的词。风宁提起其他任何人,他都尚还能镇定,唯独涉及到公仪无影,他就头疼。 风宁处处维护公仪无影,而风宁能奉公仪无影之命来到他身边,也就一样会为公仪无影之令离开他。 上官玉辰扭头就冲巫晋月道:“还不开始?” 公仪无影看到辰哥好像动了气,糟了,到底是哪句话突然就把辰哥惹怒了?我好想没说错什么吧。可怜兮兮地看向巫晋月,似乎在说“晋哥,风宁的安危系于你手了。” 巫晋月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小声道:“风宁,为了你,晋哥会拿出自己真正的本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公仪无影立时理解过来,严厉的目光狠狠瞪了巫晋月一眼。 晋哥真正的本事,不是剑术,而是用毒。 第742章 对决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仅一个目光的交接,巫晋月的心便沉了下去,影儿不希望自己用毒,她宁愿自己挨打,也不想宸王受到伤害,如果…… 巫晋月似乎已见公仪无影清澈的目光里掩藏不住的失望,咬了咬牙,单凭剑术,我巫晋月也不一定会输。他轻飘飘落在屋顶飞起的檐角上,玄色的衣角随风起舞,长至腰半的发如铺开的水墨。 而另一侧,上官玉辰一手执剑,一手负于背后,一袭白衫凛然而立,神色里已蓄满让人敬慑的王者之气。 公仪无影真心里是希望辰哥赢的,可辰哥赢了,棍子便要落在自己身上,脸部抽搐一下,强迫自己改变初衷,晋哥一定要赢,挫挫辰哥的傲气。 她想着想着,突然就有些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有反问辰哥,若是你输了,该如何呢? 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觉得辰哥会输,叹了口气,打是挨定了,朝天空看看,不算晴朗,也不至于阴冷呀。 上院里花香四溢,众人静静凝视。 公仪无影抖抖身躯,观看的兴致降到冰点。 突然,几片叶片卷入高空,巫晋月身形骤然灵动,下一瞬,身影已穿过叶片,冷剑凛冽,天空下幻化成千万道流光,虚虚实实之间,竟快如极光。 仰目望去,寒意深深却又灿烂无比。眼花缭乱,使目光不自觉拢了起来。 公仪无影惊叹,原来晋哥的剑术竟如此出神入化,他一直都是一柄扇子拿在手中,今日居然为了自己,将自己隐藏的剑法暴露出来。 让她更惊诧的事情,转瞬又发生。 忽而,一道如刺骨的尖风从幻化的剑影中划过。 公仪无影面色一变。 上官玉辰竟直接劈开了那道分不清实幻的剑光,身形骤然欹至巫晋月面前,接着两人身形皆恍了一下,双剑相接,断剑从天而落。 上院众人皆神色凝重,但掩饰不住眸里的惊诧,这可是王爷比战以来拿出实力最高的一次。 公仪无影看得目瞪口呆,这是打架吗?分明是拼命似的对决,不计后果地要分出高下,但这实力委实可怕。平心而论,比战场上不见得差。 只是晋哥已知道辰哥身份,辰哥已知晋哥心意,两人就算平时素有积怨,也不至于会在这个时间迸发,这漫天的剑花,比斗的决怨从何而起呢? 公仪无影两眼一眨不眨,看着半空中的两道身影,一玄一白如缠在一起的彩带,罡气环绕,掌风四射。如何分开这飞快缠在一起的两道影子,让自己一筹莫展,好在两人各自失了武器,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打架。但这种打法,一时三刻恐怕难分上下,可千万别打出乱子。无论谁受伤,好像自己都害怕。 时间在手心里的冷汗干了湿,湿了干,干中尤湿。 半空中的人影早已不知决斗到了哪,公仪无影想去看个究竟,却被辰哥的一众暗卫拦在了上院里。 难道辰哥还在担心自己会趁机溜走,真的去向那个公仪无影复命吗? 公仪无影收了兴致,直到夜色浓浓,那月亮挂在烟灰色的天空上,薄云缭绕间,不见半颗星子了,依然不见两个人影的到来。几日来也未曾好好休息,百无聊奈间,也就感到困意渐浓。 第743章 偷奸耍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回到房间,困乏之余本想在桌子边趴上那么一会儿,不料趴着趴着竟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手足大概也麻木了,迷迷糊糊中有人抱起自己,只觉抱着她的人温暖而熟悉,于是懒得从睡意中清醒,只是将身子缩了缩,任由那双手将自己放在床上,塞进被窝里。 次日,上院里如同被狂风席卷了一般,狼藉一片,破败不堪。昔日的繁花似锦只剩艳丽的色彩不成章法,如同喝醉酒似的东倒西歪。红一片,黄一片,红绿黄蓝又一片。 不远处的假山有的少了几只角,有的被震开几个大小不等的坑,几棵参天的大树被击伤了枝头,耷拉着繁密的枝叶,风一吹,那垂着的树枝叶无精打采地摆了起来。 而宸王的侍卫与巫晋月的亲信难得的齐聚于此,面对难以入目的场景,怨声载道又互相调侃。 海天捡了一捆树枝,看着海颜不满地道:“不是说结果是不相上下吗?怎么他宸王的人像监工似的杵着,也不过来帮帮忙。” 陈庆锋眼也不抬,“成王败寇,自古名言,这收拾残局从来都是手下败将干的。” 海颜将手里的花枝扶正,道:“你家王爷都说是平手,想不到这位影卫兄弟连自家王爷的话也敢质疑。” 陈庆锋苦笑,“平手?”这要不是平手,那棍子就要落到风宁身上了,王爷把风宁看得比命还重,怎么舍得? 这是自家王爷无法抹平的伤痛,也是作为下属心里的伤疤,所以平手的原因是打死也不会吐出来的。只是这巫晋月的手下恐怕不知,其实他们的尊上和自家王爷害了同样的病,一个说平手,一个马上就接受了。要真是平手,巫晋月怎么会服服帖帖地听从王爷的安排? 海颜见陈庆锋只苦笑了一声,自以为说了一句中理的话,又说:“这毁坏的财物虽然是御魂教的,但破坏的主要责任人却是你们宸王。做人要厚道,这整理的活总要帮衬一点,毕竟现在是兵民一家。” 雷必力咬牙道:“这院子惨不忍睹的局面是你们尊上干的,什么兵民一家,分明就是想偷奸耍滑。” 海天眼朝雷必力一瞪,嘲道:“还真是官字两个口,毁我御魂教的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不说,还偷奸耍滑?草名虽无素质,但也觉得这四个字担当不起。” 雷必力唇角一勾,冷嘲道:“巫教主自知比剑不是我家王爷的对手,故意使出那同归于尽的花招。若是王爷狠心,那一招破天开地可以直接劈了他的人,是我家王爷好心只毁了双剑而已。分明就是你们尊上偷奸耍滑,王爷是抬举巫教主,说他有智有谋。没想到王爷给了一块金,他的教众还真贴在脸上了。”说着,哼了一声,“也不看看你们尊上那个狼狈样,能与我们王爷不染一尘算平手?” 海天哼了哼,好像是觉得有点牵强,心里却还是不服,唇角朝向忙活的教众道:“众位兄弟,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清了清喉,接着说:“有两口子吵架,那女子拿了火把要烧房子,于是点燃了茅房,你们猜那男的干什么去了?” 雷必力,陈庆锋,一众侍卫:“……”知道心虚了,转移话题还挺快。 第744章 已经封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雷必力,陈庆锋,一众侍卫:“……”知道心虚了,转移话题还挺快。 只听教众回答:“拿一个更大的火把点燃卧室,谁怕谁,看谁的火更带劲?” “嗯,有气魄。”海天点头道。 海颜:“把那娘们抓去狠揍一顿。” 海天:“嗯,很解气,可以。” 又一教众道:“灭了火再说,先要保证自家的财产。” 海天:“这是最有见地的。” 众侍卫越听越不对味。 忽见海天扭过头,冲雷必力,陈庆锋二人道:“二位,你们选择哪一样?” 雷必力,陈庆锋头一偏,懒得理会。王府的人素质优良,怎么会和江湖混混开玩笑? 海天道:“那娘们太霸道,那爷无法与她计较,自不能拿着个更大的火把去烧卧房,于是一盆水淋过来,浇灭那失火的茅房。”说着,哈哈大笑起来,接着道:“这茅房虽然不值几个钱又臭气熏天,却保证了自己的财产,顾全了整个房子。” 众侍卫终于觉得话里有点什么意思了。 果然,听海颜道:“原来尊上用计灭了宸王手里的剑是这个意思,先灭了宸王手里的火,保证了人身安全,再与他计较。” 雷必力一听,火冒三丈,此话分明意有所指,将自家王爷比作娘们,喜欢的是男子,暗指王爷断袖,这是众侍卫敢怒却不敢说出的,谁叫王爷那么在乎风宁?就要抽出鞭子,却被一边的陈庆锋偷偷将他按住,遂道:“你们尊上都服服帖帖跟在我家王爷身边,你等还不服,还想打一架不成?” “没分胜负,打一架就打一架。”海颜从身后拿起一根树枝,“他奶奶的,谁怕谁?” 陈庆锋制止道:“别把事搞大了。”指了指从房间里出来的公仪无影,“风宁出来了。” 公仪无影被上院里奇怪的吵闹声吵醒,竟发现自己睡在床上,难道我睡了很久吗?而也奇怪上院里怎么这么热闹,遂起身缓缓走到门外,一脸惊诧地看着院内场景,轻轻揉了揉眼睛,肯定自己没有看花,道:“难不成单打独斗已经变成集体斗殴了?” 众人:“……” 公仪无影见众人不语,担心瞬间飙升,“辰哥伤了还是晋哥败了?” 众人古怪地看着她,出现片刻诡异的安静。 公仪无影睡梦中模模糊糊好像听到什么娘们凶爷们啥的,遂一脸不解看向陈庆锋问:“那娘们跟爷们可有什么典故?” 此话问出,无论是巫晋月的人还是宸王的人一个也不敢乱说了。本来是个玩笑,此意却是不能被深想的,更何况是被风宁这样赤裸裸问出来,无论怎么回答恐怕都会惹祸上身。 海天海颜在映月山庄附近作坊里,也眼见自家尊上对风宁的紧张,恐怕是不能说错半句话,不然这空手赤拳的绝世“打架”场面是怎么出现的? 一个教众看到柔柔细细,一脸清丽又两眼迷茫的风宁,实在忍不住道:“其实尊上也挺漂亮的。”话刚说完,“扑”的一声不知被什么暗器打倒。 众教众心说,难道头开这种玩笑是说宸王断袖改变了目标遂仗势欺人,而尊上不屈从宸王淫威,于是…… 场面顿时就安静下来,在风宁大眼睛的瞪视下,众人包括雷必力陈庆锋在内,个个都不知为啥忙碌起来,热火朝天地帮着打理上院残局。 公仪无影无,就要踏出上院。 身后陈庆锋叫道:“风兄弟,王爷有令,你是不能离开上院的。”之前失职受罚,好不容易囫囵吞枣窝了一觉,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公仪无影一脸不解看向他。 陈庆锋小声说:“王爷让转告风兄弟一声,那个通往教外的暗道已经被封死了。” 公仪无影一个踉跄,这到底是哪跟哪啊? 第745章 顶替小厮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眸光流过一丝委屈,语气却如平常一样:“王爷让陈侍卫这样转述,是何用意?” 不是怕自己偷偷溜了跑回柳蓝复命呢,就是此次打架,晋哥若败了,自己是要挨棍子的,可是不能像在宸王府那样到处乱跑,辰哥这是铁了心要我挨棍子。 虽在意料之中,她心里却还是十分不舒坦。 “那用意,风兄弟与王爷心意相……相……”陈庆锋口不由心地想说风宁和王爷心意相通,但话到嘴边,看了看公仪无影,将话咽了回去,语气尽量委婉。 公仪无影知道辰哥这一众随身影卫为辰哥叫屈的心思,苦笑一声,也不多语,转身回房。 陈庆锋一直跟她到房门口,看她一言不吭,苦不堪言的模样,心里些许不忍,遂小声道:“风兄弟,王爷说了,上院范围内,风宁的行为和言论都是自由的。” 公仪无影心下好笑,把我囚禁起来却说自由,这小影卫故意把话说得这么惊人,是怕我行为难测,还是怕我有什么话问他不好回答?遂清了清声音,道:“陈侍卫是要说我有求必应,有问必答,是吧?” 然后,她转身朝向陈庆锋,语气有些怪异:“王爷让你告诉我出御魂教的暗道封死了,不会是要风宁再去把它挖通吧?劳陈侍卫替风宁禀告王爷一声,风宁宁愿挨棍子,也不会去做穿山甲的。”言下之意,我不会逃走的,不要这样像防贼似的。 陈庆锋一怔,压低声音道:“巫教主与王爷的比斗不上不下。”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你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不上不下,是不相上下吧?” 陈庆锋微微点了点头,道:“巫教主受的掌风并不比挨一百棍子轻多少,但巫教主有四次可以向王爷施毒的机会,有两次毒已握在手中,巫教主却宁愿受掌都没有施毒。若是毒施出,其实胜负很难定。以此而论,算作平手,所以风兄弟不用担心会挨棍子。”而且王爷也舍不得啊。 公仪无影心思动了动,原来晋哥是凭真本事和辰哥打架的,辰哥武功盖世,晋哥能与他比成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若晋哥使毒,也不一定会输。不过,辰哥的剑术妙绝天下,却不知与我公仪世家的剑法相比会是如何? 公仪无影看了一眼上院一片狼藉的场景,随口问:“一场打架结束,把上院折腾成这个样子,王爷怎么也不来看看?” 陈庆锋心想,王爷是王爷,却为啥要跑到这里来看这糟风景?口里却答:“王爷说,两日之内,风宁被禁足在上院。王爷身边缺个伺候的小厮,巫教主作为实际上的败军之将,这两日便顶替风兄弟职责。” 公仪无影腹诽,堂堂的御魂教教主,居然让辰哥当成自己身边的小厮? 陈庆锋道:“巫教主心里清楚平手之说是抬举了他,但若他认输……”话实在说不下去,眼意有所指地瞟了瞟公仪无影,忍了半天,终于接着说道:“让他那么做,巫教主心里也实在不愿意。于是,他也接受平手之论和王爷的要求。” 第746章 见异思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说,辰哥和晋哥在御魂教赤手空拳的打架,就算在自己眼里,目的也并不十分明确。但不管是什么目的,什么恩怨,总之一个王爷,一个教主,打架传出去并不光彩。 辰哥故意将晋哥以此身份留在身边自不是为了显摆,而晋哥也不是那种可以随便让人戳扁揉圆的人物,那群教众眉眼之间分明是万分不服气。 想想自己模模糊糊听到什么娘们爷们的事情,肯定也与这打架脱不了关系。 小厮?想不到本王这个职业还挺抢手的。 她看了看陈庆锋,故意揶揄地说:“原来王爷将我禁足于上院,又让巫教主顶替我的职责,这意思竟这么深远。” 陈庆锋感到她话里味道不对,遂忍不住道:“王爷做事一向深远,但陈某总觉得风兄弟你是不是话里有话?” 公仪无影突地唇角裂开,笑得畅快,引得那群真做事假忙活的众人一起将目光投了过来。 只听她拌了笑声,娓娓而言:“王爷不会是见异思迁看上了巫教主吧?若是如此,其实大可不必禁锢风宁。风宁没了王爷抬爱,乐得一身轻松自在。” 此言一出,陈庆锋脸色蓦地发黑。 而宸王一众侍卫也突然不知要干什么,将整理妥当的花草再次弄乱,手忙脚乱地重新整理…… 御魂教众停下手里的活,有的僵坐着,有的傻立着,一脸古怪,原来头开玩笑是真的意有所指,宸王和尊上旷世打架是一场征服与反征服的决斗,怪不得分明有胜负却做平手论。 上院里,诡异在空气中流窜,清晨的阳光下,安静异常。 公仪无影见到效果达到,满意地转身进了房间。 不激一激,谁会真正回答本王的话? 果然,陈庆锋随后进了房间,急着道:“风兄弟可别瞎讲。”是不是我什么话没有表达清楚?风宁误会不打紧,王爷若是误会可是吃不了兜着走,遂又道:“王爷让巫教主跟着顶风兄弟的职可与风兄弟的作用大不一样的。” 因为话语来得急切,声音也就随着大了些,上院外的人听起来便如大叫。 外面几个心里素质差的御魂教众“咚”地果断坐到了地上,这宸王果然是欺人太甚,看向宸王侍卫的目光里顿时多了些刀光剑影。 雷必力扫视自己的兄弟,哪一个此时脸上不是挂着冤枉无,哭笑不得的表情? 而房间内的公仪无影扭头笑看着陈庆锋,缓声道:“陈侍卫别急,慢慢说,不然越解释会越离谱的。” 陈庆锋深吸一口气,声音小了点:“王爷这两日接见月乌族几位资深长老和重要人物,因巫教主对月乌族熟悉,所以……” 公仪无影抬手止了陈庆锋的话头,声音大些道:“别说了,王爷深谋远虑,是风宁小心眼了。” 陈庆锋顿时唇角下垂,比哭还难看,还风宁小心眼了,真糟心。 公仪无影瞧在眼里,心里却快活得很,谁叫辰哥你打架前什么不好说,偏要说赢了打风宁十棍子? 第747章 同病相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这晚的月亮格外明亮,照在上院里如同镶了夜明珠一般,原先破坏之处除了假山以外都已整理恢复。 公仪无影明知辰哥的暗卫守在附近,自己想出去是不可能的,无聊地踢了踢地面上的花草,一个疑问却飞了出来。 辰哥这么做是准备真正接手月乌族了,晋哥渴望辰哥认母自是心甘情愿留在辰哥身边,晋哥在月乌族身份之高,辰哥之前,恐怕无人能比。若晋哥诚心助辰哥一臂之力,月乌族必会全心投靠辰哥。 辰哥毕竟是天宸的宸王,其实手段也是非比寻常的。可是,辰哥不是很爱他的母妃吗,怎么也像迫不及待地要认生母似的?他的权势甚至比超皇帝,难道会为了这月乌族的势力……?不是很像呀。 公仪无影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了看这毫无自由的房间,有些窝火,然转念又想到上官玉辰在各式各样目光的注礼下,那种不自不在,精彩纷呈的表情,有些欣然,总算出了口气。 困意逐渐涌了上来,她闭上眼睛,又突地睁开。 所谓物极必反,别真把辰哥逼急了,回到宸王府可是由辰哥说了算的。 公仪无影倏地坐起来,万一他逼着本王着女装怎么办?怎么办?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用支棍支好,静静看向窗外,光线透过枝叶洒落在她的脸上。 上官玉辰轻轻推开上院的房门,一眼便看见那窗前怔怔不知所为的小身影,心头起了波澜,忽然就觉得眼前之人是倾尽心力也不能失去的。 听到响声,公仪无影回过头来,正看到上官玉辰目里潋滟了微光,含了几丝怒火,几丝不耐,但并无责怪之意。 她心里明白,辰哥定是已经知道自己在上院里胡说八道的事。 上官玉辰音质淡淡缓缓问:“这么出神,在想什么?” “我在想,一个桃子长期被橘子皮包着,它会不会出现奇迹变成橘子?”公仪无影笑意微深。 “又想说什么?直说。” 公仪无影见他脸色柔和了些,遂说:“风宁只想辰哥给个答案。” “不可能出现这种奇迹。”上官玉辰肯定道。 “那我就放心了。”公仪无影舒了口气,小小得意的样子微笑道。 上官玉辰将她的表情收在眼底,略一思索,走近她,慢条斯理地道:“有没有奇迹发生不重要,因为无论是橘子还是桃子,本王若想拿到里面的果实,自会剥掉那层假皮。” 公仪无影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衫,小声说:“假皮去掉,那可是真桃了。”言外之意,辰哥要是逼我,我就真要逃了。 上官玉辰一听这话,自是明白话中之意,遂沉着脸道:“再敢胡闹,本王连桃子皮一块剥掉。”嘴里说得狠,可眼里却尽是宠溺。 公仪无影略有些愧疚,其实是自己故意先胡说的,而且明知辰哥是为了迁就自己才宁可在外背负着断袖之名,只是道歉的话实在说不出口,遂伸手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袖。 “有时候说话忘了带脑子,以后会注意的了。”她垂了头,面色微红。 上官玉辰只能看到她微红的耳垂,像是雨露后染红的樱桃,心下一软,将她带入怀中,“你是说错了话睡不着,可是辰哥却是无人说话睡不着。我俩同病相怜,如此甚好。” 第748章 永远一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见他举止温柔,语气伤感却又像夹杂了某些戏谑的成分,似有不解,微抬眼睫,轻声道:“辰哥贵为天宸宸王,想和谁说话,难道有人敢不听?” 上官玉辰苦笑,拿起她的手放在唇侧轻轻吻了吻,微热的触感透过肌肤顺着奇经八脉绵延至四肢百骸。 公仪无影突然有些虚软,心头却腾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 只听他缓缓道:“从今早上起,天宸宸王已经是一个见异思迁,并以武力征服御魂教教主的绝世大淫/魔,整个御魂教对本王是敢怒不敢言。而本王的侍卫本因打架胜利满心自豪,如今却变得惭愧地快抬不起头了。现在本王想找个真心人说话,很难。”语气越说越懒,目光却深深地看向公仪无影,“你作为宸王府的一份子,是不是该略尽绵力,为你说的话向大伙做个正面解释?最好是配以行动。”这样,事实胜于雄辩。 公仪无影呆愕一阵,辰哥话里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故意借机让本王穿上女装?本王是以男子身份接受的战王之位,一旦着上女装,岂不向娘证明无影动了啥念头,有了穿女装的必要?这可是要命的事。 她从上官玉辰手里抽出自己的手,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因不知所措而发烫的脸,有些语不成句:“自古谣言止于智者,有些东西越描越黑。” “谣言止于智者,可御魂教里尽是些浑人,那些不堪的东西,风宁若是用实际行为描一描,必会成为脍炙人口的缤纷色彩。”上官玉辰笑意浅浅,温声相劝。 公仪无影哭丧了脸,咽了一口口水,道:“辰哥一代战神,怎会与一般浑人计较?” “本王是不想计较,可诸如见异思迁,看上巫教主类似的话不是出自一般浑人的口。” 公仪无影慌忙道:“辰哥别逼我,那五彩缤纷的颜色不到时候是描不出来的。” 她脸色纠结,语气无奈,可清澈的目里却流露着一种倔强与狡黠的色彩。这让上官玉辰心疼的同时,感觉有一种奇特的震撼。一个思想几乎是不受阻碍地冒出,仿佛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你若逼我,我一定与你对着干。”的倔强。 上官玉辰心说,我若不纵着她,她这作对的底气从何而来?这目光虽然温和,却有一种对峙的力量,遥远而熟悉。 一片银色掠过脑海,转瞬即逝,他立时摒弃了那令自己烦躁的想法。 因为,他居然从风宁的目里看到了公仪无影的眼神。他偏开思绪,牵了风宁的手,径直走到上院院里。 站在花丛中,上官玉辰倾视公仪无影良久,突地将她拥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辰哥知道你有苦衷,因而不会逼你。但总有一天真相大白,辰哥只希望这一天不会很远。” 公仪无影急着想抽出身子,目光在四处游走,嗔恼道:“这上院四周全是暗卫呢。”一脸哭笑不得,真是祸从口中,没有内力,搬起石头只能砸自己的脚。转而又觉得,辰哥这样做,至少可以向众人证明,他与晋哥是清白的。 上官玉辰懒懒笑道:“那全是本王的人,本王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本王就是个断袖王爷,但断袖对象却永远只有风宁一人。”语气真挚。 公仪无影虽觉羞赧,心头却是甜甜的,挺感动。 第749章 为你认母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被他静静地捂在怀里,她紧靠着他的身躯,整个身子缓缓地似乎要与他融在一起,任由那灼热拥满全身,奇怪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她屏了呼吸,脑子出现轻微的眩晕,脑海深处似有声音传来,隔着重重夜色朦朦。 “很远的时候,有个带着目的怀揣仇恨的美丽女子接近我的父皇,可未料到点点滴滴的相处中,竟与父皇深深相爱,他们义无反顾地在一起了,不顾一切地相守。直到那女子抛弃初衷,甚至为父皇怀上孩子……” “可事与愿违,父皇为了江山社稷,顾全大局,更为了那女子的安全,毅然放走了心中所爱,承受刻骨思念。终于有一天再次相逢,那时明知已不能再次相拥,却依然飞蛾扑火,致使另一个女人无辜殒命,而自己也在清心寡欲中郁郁而终。” 上官玉辰将公仪无影搂得更紧些,声音有些颤抖:“让我接手月乌族,是父皇母妃和那个女子多年共同的心愿,我不会违背。可我想为父皇认下我的母亲,却是因为你。因为我更想为我自己,留住你风宁。” 公仪无影惶然,从他怀里挣出头来,“我没有说要离开啊,辰哥,你别说的这么严重,一去不复返似的。”口里故作轻松,可心里波涛澎拜,感动得一塌糊涂。 上官玉辰微微一笑:“伏好,继续听我说。” 公仪无影脸如红透的苹果,顺从地将头又扎进他的怀里。 “父皇临终时,握住我的手,只艰难地说了一句话,辰儿与父皇一个德性。” 公仪无影知道这句话是八哥在大殿前对她讲过的,又想伸出头说什么,却被上官玉辰轻轻捂住她的头。 只听他又说:“父皇对我期望极高,关心也是众兄弟无法比拟的。我误会父皇情义虚假,母妃离世之后离开皇宫,最终没在父皇面前说一句认错的话。不料上天施下惩罚,竟让我与我父皇遇上相同的故事。” 公仪无影心道,我们没有仇恨,只有那么一丢丢的小矛盾,抬起头,却见上官玉辰倾世决绝的颜上眸光浅浅,渗满深情。他静静看着自己,随着墨发飞舞,便如要将心事展翅飞出,告诉全天下一样。 她只觉心脏被什么重重一击,再也无法动弹,僵着唇,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与父皇虽然同命,却不想同一个选择。父皇为天下承受失去挚爱的苦果,而我不需要天下,不需要顾全大局。不管她高贵如神,还是卑微如尘,我不会自吞苦果。”他语气懒懒淡淡,仿佛诉说一件很轻松,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言下之意却说得很清楚,我不会放你离开,哪怕是天翻地覆。 公仪无影知道辰哥一定误会自己取走映月山庄的秘密必会离开他,他又猜到映月山庄里失掉的是什么。 他想告诉自己,他不在乎任何秘密,他不需要天下,他迫不及待地认母就是向自己表明心迹。那张继位的圣旨对他并不重要,他只要她留下。 第750章 无须解释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就那么呆立着,如同傻了一样,只觉胸膛里好像堵了一大团黑棉花,巨大的难过,巨大的心塞,这可是个天大的误会呀,晋哥拿走圣旨到底是想干什么?若辰哥知道拿那圣旨与自己在天宸的目的天差地远…… 巨怒之下,谁会料到后果? 她的心沉甸甸的,轻轻抬起头,将手抚在上官玉辰的脸上,肌肤相触的一刹那,再也忍不住颤颤道:“对不起,辰哥。”后面的话被哽咽着,说不出来。 上官玉辰却听得一震,骤然将她握得很紧,几乎让她痛呼出声。 公仪无影面色一变,蓦地明白,话未说完,辰哥认为自己非走不可,这对不起三个字恐怕此刻承受不起,只是被上官玉辰握得很痛,声音有了质的变化,接着说:“风宁的意思是说让辰哥误会了,对不起,我不会离开你的。”听起来委屈得竟像在撒娇。 肩上手劲一松,她将眸对上上官玉辰的目光。 他深邃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仿佛要看穿什么,脸色沉郁地重复三个字:“对不起?” 上官玉辰顿了顿,又淡淡问:“你说,让我误会了?” 公仪无影心虚,辰哥不是吃素的,难道对于误会二字又要胡编乱造一番? 上官玉辰背过身去,仿佛沉淀紊乱的心绪,转瞬又揽了公仪无影的腰,轻飘飘掠上树梢,在她耳边道:“事关你的,辰哥还是带你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去说。” 话音才断,早已离开上院。 公仪无影被他搂在怀里,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眼醒过神时,瞧见的是一个空旷的荒地。 秋夜下,蒙着一层薄雾,四处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树木枯白,一片荒凉。远处起伏的山脉,在夜幕里如同一只只洪荒猛兽,黑漆漆地令人心生惧意。 公仪无影抓了上官玉辰的衣角,“辰哥,这是哪里?” “出了御魂教。”上官玉辰淡淡自袖里取出一颗夜明珠,“你无内力,若是看不清楚害怕便拿着它。” 朦朦的光亮照洒黑暗,周围似也清晰可视了些。 公仪无影心头古怪,辰哥到这么远是要说什么?会不会是要我解释让他误会了什么?心下有些紧张,辰哥说是关于我的事,难道是在哪露了马脚?知道了我的目的和身份……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 越想越不知所措。 好像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似乎被沉默感染,上官玉辰静静地瞧着她,牵起她的手。 公仪无影一顿,“辰哥是让我解释误会吗?” 上官玉辰微微偏头看她,夜明珠的光将他的脸晕照得有些朦胧,连带着那双深邃的眸子更似氤氲了远山迷雾,他说:“无须解释。” 公仪无影滞了滞,正要开口问要说什么,却被他带入怀中。 山色幽暗,夜明珠四周如同烟雾缭绕,更觉寂静一片。 他的唇瓣落了下来,轻啄绵柔,缱绻生羞,吸吮着那柔软的唇,气息萦绕在她的口腔。 第751章 雌雄不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吻如春风化雨,细浪淘沙,四周寂静,而他由浅入深,缠绵不绝,却折腾得公仪无影气力全无,大脑空白。 良久,公仪无影终忍不住痛哼一声,“可以了吧?” 他这才将她松开,唇依旧贴着她,缓声道:“谁叫你说话竟敢不带脑子,离可以尚还远着。” 公仪无影一听,嗔恼道:“那辰哥自己打架,胜了便要赏风宁十棍子,怎么算?” 上官玉辰将她轻轻一带,公仪无影便毫无防备地贴在他怀里。他问:“你想怎么算?打架不是你为巫晋月创造的机会吗?他若输了,你难道不该替他担点处罚?” 公仪无影想想晋哥也是为了自己才惹下的事,遂将头垂下,不再言语。 他眉睫微弯,又轻轻吻了她的唇侧,柔声道:“你说你不会离开我?” 公仪无影听他语句前一句与后一句就像转变了风格似的,抬起头看向他的脸,见他虽微垂了眼睫,却挡不住那一双墨眸眼底的风云变幻,夜明珠幽柔的光辉下潋滟生华,目里的希冀让自己挪不开眼去,让自己无法拒绝他的问话。 “嗯,我不想离开你。”就那么自然而肯定地点了头。 上官玉辰身子滞了滞,眸里的暗沉消失于尽,“你清楚你话里的意思吗?”声音轻柔好像怕惊动一个极其脆弱的小生灵。 “清楚。我不想离开你,辰哥。” “既然你不想离开,世上便没有人可以令你离开,用真心留下,好吗?”上官玉辰的语句里难得出现没有命令的字眼,“本来是个可爱的小女子,着女装,你会更加美丽,嗯?”最后一个字带了浓重的尾音,仿佛是在询问。 “嗯”字听完,公仪无影蓦地一惊,被弄得空白的大脑瞬间像塞满了内容,这软的硬的原来就是想让本王恢复女儿身,清星般的目光明确地注视他,道:“辰哥,我留下与着女装是两回事。”噘了嘴,硬着口气接着说:“桃子不会因穿了橘子皮而变成橘子,风宁男子身份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经允许,是不敢擅作主张的。” 上官玉辰脸色顿时难看,不经允许?谁的?柳蓝那个娘娘腔的吗?怎么说你现在是本王的人,从与不从怎么就像由你自己说了算似的?你这小女子看上去聪明得紧,怎么就将本王的好心当成恶意,却将那公仪无影的无理命令遵个十足十!那娘娘腔自己雌雄不辨,却让风宁不敢女子身份。 他想着,心里涌起一股比醋还醋,比怒还怒的情绪,那是一种无以名状的妒火,只想对公仪无影爆粗口。上院里暗卫报告巫晋月亲信那句“他奶奶的”,当时觉得那词出自于浑人之口,这会竟觉得这词真是太经典,太合心意了。若是能将它爆出口,骂在公仪无影身上,感觉该有多舒畅。 公仪无影哪里知道辰哥想得那么远,只觉得辰哥一脸莫名其妙,不能理解的心塞样看着自己,有些不忍,遂解释说:“风宁不敢着女装是因为没到时候。” 第752章 原路返回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哪里知道辰哥想得那么远,只觉得辰哥一脸莫名其妙,不能理解的心塞样看着自己,有些不忍,遂解释说:“风宁不敢着女装是因为没到时候。” 哪知这句话竟彻底惹怒了上官玉辰。 他心说,映月山庄里的秘密果然就不是你在天宸的目的,当然没有到时候。这与恢复你女子身份有何关系?分明就是无理至极,那个公仪无影……此处又无外人,无须顾忌身份,粗口终于越过防线,狠狠地爆了出来:“他奶奶的,公仪无影整个就是一脑子有病的。” 一向不动粗口,此话说出不太流利,“他奶奶的”四个字仿佛一字一顿蹦出来的。 公仪无影惊得一塌糊涂,这不着女装关柳蓝的自己什么事?还脑子有病,脑子有病不算,连本王的奶奶都被牵连了。想想辰哥也是个挺重身份的人,他到底是对本王有多愤怒才能吐出这么一句浑话来? 她面上丝毫不起波澜,口气稳定,甚至目带笑意,问道:“辰哥可曾品尝过民间小吃炒干豆?” 上官玉辰明知当着风宁骂公仪无影,至少在言语上,风宁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也懒得理会,肯定没好话,硬邦邦地说:“没有。” “那就遗憾了。”公仪无影温声道,“这炒干豆吃过的人把它当风味,吃进去香不算,排出浊气也很顺溜。可没吃过的人会觉得一蹦一蹦吃得很难受,那浊气通常积在肚子里,然后原路返回。” 她收了笑意,声音略懒:“辰哥刚刚口里吐出的几个字让风宁想起了炒干豆,这本来是风马牛不相及事,风宁竟将它们联想在一块了。”嘴里边说,脚步悄悄移地很远,与上官玉辰有了一定距离。 公仪无影心知此话说出去不会有好果子,步子又迈远些,再回头,却顿住。 夜色浓重,月华亦朦胧,只见辰哥一身月牙白在夜色下如暗暗绽放的白梅,极冷极幽。 公仪无影似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心头一咯噔,不好。下意识就要逃,步子才一迈开,身子就被他随手抓住,不及回神,便被他扯入怀中。 她双臂被夹住,吻便如狂风骤雨般落了下来,唇瓣纠缠,像是要将她吃拆入腹。 公仪无影迫于压力想要后仰,却被他禁锢了后脑,只能由他来回索取,榨取个够。她挣扎不了,憋气憋得急了,只好回咬一口。 血腥味散了出来,上官玉辰身子一滞,放开了她,眸光幽幽如将闪电藏在暗色中。 他皮笑肉不笑,凉凉道:“浊气?原路返回?” 公仪无影立在原处总结经验,月黑风高的荒凉地,自己绝不是辰哥的对手。想到此,扯了个勉强的笑容,“一个玩笑而已,辰哥别太较真。” 上官玉辰却不依不饶地说:“玩笑?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早上那句玩笑,巫晋月将早上上院里那些御魂教教众一个不剩全打了,包括他的两个亲信手下,你的玩笑威力还真不小。” 本王的话你是一句不听,却对公仪无影的无理命令不敢违抗。但有话语稍损到这个娘娘腔,你竟能不顾一切反唇相讥至此。 “辰哥扯哪里去了?这关那群御魂教教众什么事?与晋……巫教主又什么事?” “这便要问你。”上官玉辰仍未解气。 第753章 一争高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闻言,公仪无影微微睁了双目,带了些许疑惑看向上官玉辰,道:“辰哥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觉得巫教主并不是一个很在乎这种无稽之谈的人。” 上官玉辰抬眸看向她,语气淡淡:“你对巫晋月还挺了解的。” 公仪无影听他话里似乎有另外的意思,遂垂下目,看向自己手里的夜明珠,将它轻轻捻动。 上官玉辰的目光投在夜明珠上方的公仪无影脸上,见她垂眸细思,淡淡的思绪流转在她绝美的脸庞。 他怔怔地望着那如星般的完美面容,她一身普通男装自然纯粹,却为何越看越超凡脱俗? 幽幽暗夜,竟是如此神秘难测。 明知她对公仪无影那般死心塌地,却为何对她百般容忍,无可奈何?甚至是越陷越深。 难道她来到自己身边,就是要用这种纯净自然的真心来操纵自己的爱恨? 公仪无影,你将风宁派到本王身边,是你先逼着本王将你视为对手。本王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但如今为了风宁,却非要与你一争高下不可。 然而,公仪无影此时心里却只是在想,晋哥怎么会将早上上院里的御魂教教众全部都打了呢?甚至还包括了他的亲信手下。他明明知道我只是一句信口胡言而已。……晋哥完全是为了替我解围才不得已与辰哥打架的,难道他也是生了我的气?想着,些许内疚浮上面颊。 夜明珠柔柔的光下,她的容颜愈发显得生动精致。 上官玉辰更加难以自己地心动,终于忍不住牵起公仪无影那只持有夜明珠的手,温雅的笑意浮上唇角,“别想多了。” 公仪无影目光看过去,清澈的眸里暗藏点点恼怒,“辰哥问的分明是别有用心,明明就是要让风宁多想。” 上官玉辰揉揉手心里的小手,“你还是多想了。” 此刻,上官玉辰漆黑如墨的眸孔像一个温暖的漩涡,吸附公仪无影的目光。让她的视线挪不开,移不走。她心想,辰哥让我不要多想,可是他自己已经多想了。 夜已渐深,她拿着夜明珠的手被上官玉辰握着,四周顿时更加黑暗。寂静中,仿佛掺杂了丝丝凉意。 “时至今日,本王的断袖在宸王府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而御魂教里,虽然是你随口一句话,于宸王断袖之事却比任何证据都来得更具威力。话虽如此,但对本王来说,不过是将断袖再舞,声名进一步发扬光大而已。可你将本王断袖的目标指向了巫晋月,他毕竟是风云江湖的一教之主,你让他情何以堪?或许只是为了制止流言而已。他将无意中听到无稽之语的下属全都狠狠教训,这流言岂不立止?” 上官玉辰说这话时,公仪无影发现他一贯淡然的语气里有明显的波澜,她有些诧异,遂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可能意识到公仪无影的动作,上官玉辰心中一怔,转过身去,他竟生出了本不该有的情绪。 第754章 绝不动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可能意识到公仪无影的动作,上官玉辰心中一怔,转过身去,他竟生出了本不该有的情绪。只接着缓缓说:“和他相斗结束,本王只不过想借他的失败,让他帮衬本王两日。因为本王要见月乌族几个重要人物,而他对月乌族的事熟悉,加之他有心让本王接领此股势力,实以为他不会推诿。可他却说,一场打架而已,输了便输了,宸王若非要有什么奖罚,要杀要打,痛快些便是。但要耽误两日,巫某实在没有那空闲。” 上官玉辰将身子转过来,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公仪无影,道:“本王见状,命人取来棍子。” 公仪无影噘了嘴,正要说“还真准备履行打架前的约定了。”,却见上官玉辰沉着脸,低咳一声,眼中有制止她说话的意思。 她怔了一怔,低眸再抬眸之时,又听他说:“巫晋月看了那棍子一眼,居然说,宸王剑术超群,巫某可以毁了宸王的剑。宸王掌力非凡,巫某同样可以伤了宸王的手。打斗之时,巫某四次可伤宸王,两次已将毒粉握在掌心。宸王敏锐,定有所知,但巫某并未实施,实因宸王心高气傲脸皮薄,就算胜了,可因打架受伤同样觉得脸上难看。巫某替宸王着想,但若因此认输却绝不可能。” “本王知他说的是事实,其实就算他施毒,本王也有防备。但念他有心,又因为……”上官玉辰将公仪无影的手又轻轻牵起,叹口气,“辰哥又怎么可能会真的舍得去伤你?” 公仪无影心里一暖,笑着说:“早料到七八分了。” 上官玉辰轻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知道还故意生气找茬。” 他继续说:“本王便与他做了平手论,让他离开。可他离开之时,竟笑得心安理得,仿佛那平手之说还是因他的礼让似的。本王的侍卫见他恬不知耻,于是小声说了一句,没见过一个手下败将还拽得这么没谱的。闻言,他一脚踢飞侍卫手里的棍子,而棍子正好飞到本王脚下。” “事情拽大了,晋哥要遭殃了。”公仪无影心里这么想着,竟不自觉说出了声。她抬首,见上官玉辰瞪视自己,眼光里闪着凉凉的警告,脸色也沉了许多。 他的声音由轻转凉:“风宁,你叫晋哥叫得挺顺口的。” 公仪无影顿时悄悄红了脸,垂下头,这个错误犯得不小,一手悄悄扯了扯上官玉辰的衣角,低声道:“无心之失,无心之失。” 见状,上官玉辰语气宠溺:“若不是知道你无心,那巫晋月早已死了一百道。”顿了顿,接着道:“他既如此无礼,本王便将棍子踢起,狠狠砸向他的身体。那飞驰棍子的速度很快,他着实也避不开,于是接下了棍子。本王见他接下棍子,就说了一句让风宁来,你猜他怎么说?” 公仪无影苦了脸,小声道:“辰哥不是不让提其他男人吗?还让我猜他的心思。” 上官玉辰眼里有了暖气,宠溺便流了出来,“你的记性,真是好得恰到好处。” 接着又听他说:“他说,风宁来了,巫某也绝不动手。然后,又将棍子扔在地上。” 第755章 不可饶恕的错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将公仪无影轻轻拉靠向自己,缓声道:“我说,既是风宁给了你逼着本王动手的机会,可你输了还这么嚣张。本王想,逼本王动手应该不是你的目的。他听了这话,居然半天没有言语,只是那么静静站着。” 公仪无影心下紧张,晋哥确实是为了自己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这种根本不在乎结果的样子可是让辰哥看出了什么端倪? 上官玉辰缓缓又道:“巫晋月答说,打架确不是巫某的目的,打赢才是目的,此次只不过是探探宸王实力的虚实而已。为了这个机会,风宁幽尾毒才解,巫某又让她中毒,若因此她再受指责,巫某过意不去。见他说得真诚,本王故意说,风宁不来,本王身边没有人伺候,你巫教主既然过意不去,那就顶替她的职两日。想他倨傲至此,又是一教之主,而本王落脚之处还正在他的教内,本是有意戏谑,哪知他闻言竟欣然接受,好像真怕本王来质问风宁你。本王惊诧之余,遂说了一句,原来你巫教主认为做本王的小厮会来得更体面。你猜,他怎么回答?” “又让我猜?” 上官玉辰笑里藏了一丝怪异,“他说,宸王对身边的小厮另眼相看,关心更是别具一格。能够被宸王对待若此,巫某做宸王的小厮,真是荣幸之至。” 公仪无影:“……” “他说此言时,意味浓重。” 公仪无影听他说此话时,似奇怪地夹杂了怒气,什么意味浓重?难道晋哥是酸溜溜说的此话?遂抬首看向上官玉辰。 只听上官玉辰又说:“巫晋月富甲天下,他逼本王动手必不是为了利。然而,在打斗过程中,既已攥了毒,却犹豫着不敢施出。他既有顾忌,说明他将胜利也看得并不甚重。既不为名,又不为利,他为了什么?” 上官玉辰目光深深看向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竟觉不敢与他对视。 上官玉辰缓缓说:“他认输宁愿认打认杀,也就是说他并未将生死看得很重。可因要履行承诺对风宁你动手,却翻口不再认输。又为了风宁你不受指责,甘心顶替本王小厮。” “他是一教之主,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可与本王打斗从头至尾一系列作为,足见并不在乎声名。既不在乎声名,却为何听到你在上院里一句胡话而大动肝火?”上官玉辰将唇与公仪无影的额头相触,道:“那断袖之说对本王的名声损害应更大一些,他大动肝火的原因应掺杂了其他一些情绪。” 公仪无影对上上官玉辰的目光,似感到有一丝不可捉摸藏在他的眸子深处,透过她的眼直入心间,让自己的心蓦地一颤。 他说:“此次打架来得蹊跷,记得当时,本王是要替你把脉,难道他只是为了引开本王的注意力?正如在映月山庄里,你要引开八哥,让巫晋月顺利离开一样?你们之间,可有什么默契?” 不等公仪无影回话,上官玉辰又说:“巫晋月也许有一千个被原谅的理由,甚至破了潜龙吟。但是,他终究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第756章 不再重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这语气越来越凉,公仪无影隐在心底的担心跃了出来,遂垂下手臂,掩在衣袖下的手攥紧,僵直腰杆,小心翼翼地问:“辰哥要责难晋……巫教主了吗?他应该没有做对辰哥不利的事呀。” 闻言,上官玉辰脸色僵黯,眼光渐渐渗出冰冷,语气已沉:“你又想说什么?还是又忘了本王的话?”本王面前,不许提其他男人。 公仪无影心知自己若是这样说下去,定会让事情更加复杂。心里虽惴惴不安,但还是敛了目,闭口不语。 只听上官玉辰叹声道:“从刹龙令出时,本王便猜测过,映月山庄里有风宁你要的东西。为证实自己的疑惑,一直纵着你的行为。你当知道,无论风宁你想在天宸得到什么,或知道什么,本王都会依着你。只希望你不再有顾忌,一心一意留在本王身边。” 公仪无影听他语音愈来愈柔,偷偷抬眼,见他眸光浅浅,神色温和。 她心说,若我要毁你的心血,毁你钜子山重阵呢? 就这么想着想着,竟有些难过了。 两国本来只有边境的一些小矛盾,可辰哥你对阵法太过迷恋,费尽心思便是想破天启阵。天启阵是我柳蓝国防,又岂能轻易言破?你处心积虑设计钜子山重阵,时时刻刻便是想有朝一日实现你破天启阵的目标,让你放弃攻破天启阵,谈何容易? 而无影身为柳蓝战王,自不能将感情作为筹码来劝你收心。他日,就算谈判桌上再度言和,主动权也必须握在我的手中。毁你重阵,恐怕是势在必行。 若到那日,辰哥依然能如今日这样,原谅我,宠护着我,无影自当以身相报。 上官玉辰似乎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可进了映月山庄,本王便怀疑对风宁你的猜测是不是错了,那里面的东西似乎与……与你并无关系。”他说着,微微敛目,转瞬又重新抬眸,“早在本王进庄之前,便对陈庆锋下了命令,本王离开,若平七忍与风宁从暗道出来,只要风宁平安留下即可。至于平七忍,交予八王爷。依巫晋月的能耐和本王的故意放水,他要脱身实在不难。可是当本王出了映月山庄,竟知你独自跑进了幽尾丛。对你的呼救,八哥居然会迟疑。你用生命去引开八哥,无非是让易容成平七忍的巫晋月顺利脱身,有这么做的必要?而八哥面对本王的质问,语气闪烁,回答藏头掐尾,更让本王疑惑丛生。” 公仪无影心里明白,八哥是为了帮自己,没有将他的疑惑告诉辰哥。 “你让巫晋月脱身,难道仅仅因为他怀揣了你煞费苦心想要得到的重要物什吗?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上官玉辰目里飘起一丝疑惑,“而就在不久,你对本王说,你让我误会了。误会什么?是风宁你对辰哥的心,还是你到辰哥身边的目的?你说你不会离开我,又说你不想离开我,其实有这一句就已足够。只要你没有让辰哥误会你的心,其他误不误会所有的都不再重要。至于明天的一切,那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再不须你操心。” 第757章 困在局中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的心随着他的话语越抽越紧,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既然辰哥不误会我的心,那就是误会我的目的了,也就是说,辰哥已经怀疑这映月山庄里被拿走的圣旨是晋哥的手脚了。想不到一句迷迷糊糊的话,竟会惹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正想着,上官玉辰接着道:“在映月山庄,且不管他什么目的,本王已经给了他全身而退的机会,可他偏要困在自己设的局里。却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想全身而退?” 他看了公仪无影一眼,目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为你。” 公仪无影听得一震,“辰哥是想让风宁多想?” 上官玉辰偏过脸,“既然我没有误会你的心,那从明天起,此人一切与你无关,他必须解开本王疑惑,自己出局。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要么困死,要么处死。” “辰哥,你不能……”这么霸道。 公仪无影的话被上官玉辰郁火澎湃的目光给拦了下去。 他拂了袖,但语气温和:“时辰不早,你该休息了。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你这小女子少掺和。”说着,不由分说便将她抱在怀里,轻飘飘掠向远处。 ………… 公仪无影回到上院房间,重新躺在床上时,天已经快亮了,七想八想,一觉醒来,直接便用了晚膳。 她隐觉奇怪,上院里好像格外空荡,四周花香怡人,但静得让人心里不安。 公仪无影站在上院里,日头已沉,一丝风都没有,不知为何,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涌了上来。 不久,月乌拓来到上院,叫了一声:“风少侠。” 公仪无影转过身,见他眸光黯然带痛,觉得奇怪,但脸上还是挂了笑意道:“长老找风宁,可有何事?” “本人找你,确实有事。”月乌拓面上温和,但语气却略显沉重,“宸王已正式成为我月乌族族上,他接受了赤金半月环。”他将目光正视公仪无影,“族上在映儿灵前认母,三跪九叩。此时,风少侠你便是我月乌族的大恩人了。” 月乌拓说完,双膝跪下。 公仪无影赶紧扶住月乌拓,道:“风宁只是一介小厮,长老此举,风宁实在承受不起。” “风少侠身份高贵,不必过谦。” 公仪无影见月乌拓执意,闪到一边,速道:“长老此举,若让他人看见,风宁十张嘴也说不清。长老有事起身直说,否则,风宁便进房去了。” 月乌拓方才起身,对公仪无影温声道:“请风少侠答应本人一件事。” 公仪无影想,辰哥既已是月乌族族上,而拓长老替自己隐瞒内功一事是犯了月乌族大忌,遂以为所求之事与此有关,便道:“事是风宁引起,就算不求,风宁也不能拒绝。” 月乌拓敛目静了一会,好像强忍了某种心绪,道:“此刻,御魂教大殿之门早已关闭。请风少侠答应,若晋儿活着出殿,不要怪晋儿。若晋儿出事,不要恨宸王族上。” 公仪无影心头骤震,目光一变,“辰哥和晋哥难道在大殿决斗吗?”问完,立知幼稚。 如今辰哥已是月乌族族上,晋哥从来都当月乌族是自己的家,至尊至爱他的母亲,而他母亲的灵位就在大殿…… 第758章 疑惑重重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月乌拓见公仪无影虽一副不可置信的震惊表情,但目里却依然镇静,遂身子略微前倾,对她道:“晋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与晋儿一辈。虽知你身份绝非一般,但如今你既并不欲提真实身份,本人暂时称你为风少侠。” “如此挺好。”公仪无影点头答应。 “本人知道风少侠很想知道大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而来,便是要告诉你。”月乌拓向后走了几步,然后顿住,“宸王与晋儿以兄弟身份同拜映儿,在场的所有月乌族长老和天宸的八王爷均可作证。礼毕后,宸王看了一眼八王爷,对晋儿说,如今你我便如我与八哥一般,是一母之兄弟了。哪知晋儿还未回话,八王爷竟提出告辞。那样子,出乎意料的难过。” 公仪无影知道玉妃之死一直是八哥的心病,如今却知辰哥的生母竟是与他母妃之死有着关联的人,心里难过可想而知。 “晋儿见状,说巫晋月是江湖草莽,与八王爷相提并论有欠妥帖,八王爷自恃身份,离开也是情理之中的。八王爷回道,本王虽是天宸王爷,但结交的全都是江湖中人,只是没有一个人像巫教主这样有身份,又能与本王至亲好友的离去都扯上关系的,实在不太适应,所以告辞。八王爷说完,头也不回离开大殿。就在他走到大殿门口时,晋儿又说了一句,装什么清高样子?不也是个见死不救的。” 月乌拓看了一眼公仪无影,道:“晋儿这样也是很奇怪,好像对八王爷有成见似的。” 公仪无影不语,她明白晋哥因自己昏迷在幽尾丛中而迁怒八哥。 “八王爷在殿门口僵了一下,宸王就说,关于风宁中幽尾毒,实在有太多蹊跷的地方,且不说风宁在十四心中地位,单凭风宁与八哥你的交情,八哥怎么会突然忽视她的危险,在她的生死面前迟疑相救?” 月乌拓微微缓了一口气,接着说:“八王爷迟迟不语,只说对不起小风,就离开了。于是宸王又对晋儿说,风宁被发现在幽尾丛中之后,风宁便很快晕倒在幽尾丛中,你能怀揣映月山庄的秘物顺利离开与风宁不无关系。我想知道,那物什到底是你要的,还是风宁要的?晋儿不语。宸王便说,天宸宸王没有实证证明你私盗映月山庄的物什,但你清楚欺瞒月乌族族上在月乌族是何等重罪。” 公仪无影心里的担忧愈发深了些,无端端一丝寒意流遍全身。 “宸王又向我问及前日幽尾解丹之事,问你不醒的原因,到底是幽尾余毒还是中了其他毒。本人不敢回答,自求惩处。晋儿一力担过,称本人的欺瞒是他威逼的。宸王这才说,如今本王既是月乌族族上,本王想知道的,你便不可以再隐瞒,希望你认真解答本王疑惑。” 月乌拓说着,走近公仪无影道:“宸王说,一。在云安湖上,你的巫夫人是如何救了风宁?既未到达墨州,风宁与公仪无影的人怎么就联系上了?二。映月山庄里失掉的东西是你要的还是风宁要的,现在何处?你既破了潜龙吟,将她置放在幽尾丛中那样一个地方应不是难事。三。你剑逼本王与你动手之时,本王是要替风宁把脉,风宁惊恐不让。当时,是你替风宁在隐瞒什么,还是风宁想替你遮盖什么?” 第759章 从未为难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听得心惊肉跳,辰哥每一个疑问都均指要害,还以为自己在辰哥面前游刃有余,原来辰哥根本就没有为难过自己。 想想晋哥的母亲便在大殿里,面对的又是她的亲子。在月乌族,如今辰哥的身份又高于晋哥了。晋哥将月乌族拱手交付辰哥,原只希望辰哥认母,却让他自己无端低了辰哥一截。既是心甘情愿,自然也尊重辰哥身份。母亲灵前,自不会相欺于他。 公仪无影不在墨州,在天宸云安便可联系。而映月山庄里,那物什却是巫晋月要的,风宁的目的不是此物。幽尾丛那个地,是风宁自己钻进去的,因为潜龙吟是她破的。 打斗之事,是为了替她隐瞒她内力深厚。 公仪无影心里苦笑,这还不如直接告诉他,风宁就是那个戴面具的娘娘腔。 只是这些问题若是回答出来,本王身份暴露,目的无法完成,再待在辰哥身边,又有何意义? 她想着,颓丧万分,除了失败与苦恼,好像还有一种更难受的情绪,抿了抿唇,默默地便向房中走去。 月乌拓跟着进了房,公仪无影有些诧异,她遂问:“长老还有事吗?” “重要的在后面,风少侠不能不听。” 公仪无影坐到桌边,手肘搁在桌上,双手捧着脸,无精打采地看着前面的一堵墙,有气无力地道:“反正也要结束了,更惊悚的接着说吧。” “宸王除了要晋儿解答疑惑,更要晋儿顾全天宸与月乌族的兄弟之情,珍惜与风少侠你的朋友之义,正确体现情义二字。风少侠应该知道,宸王所指之意。宸王每一个问题,都与你有关,想必他们二人之间的症结便是你。” 公仪无影在心里沉重地点了点头。 又听月乌拓道:“宸王说,明晨之前,如果晋儿还未从大殿走出去,将视为继续欺瞒族上,拒绝答应族上要求。按欺瞒族上,以下犯上罪论处。依照月乌族族规,执行鞭刑,直到晋儿回答和答应为止。” 从月乌拓告诉自己大殿之事起,公仪无影一颗心就一直吊着,此刻心脏似乎可以回归原处了,却沉重难受得无以复加。 晋哥在母亲灵前,断不会撒谎。如依了辰哥,我公仪无影在辰哥面前无所遁形,更别提完成自己的使命。晋哥若执意替我隐瞒,面临的便是被辰哥鞭刑。而辰哥对我说过,如果晋哥不能为他解答疑惑,自己出局,只有死路一条。 那么,也就是说,晋哥甚至可能被辰哥鞭刑致死。 若是那样,再次面对辰哥,我又是怎样一种心情? 公仪无影从桌边起身,走到门口不远,将视线透过房门朝外看了看,天似乎暗了许多,但依然一丝风都没有,空气干燥得仿佛连外面的绿草鲜花都苦燥不堪。 月乌拓淡淡叹了一口气,道:“晋儿外柔内刚,极擅隐忍,而宸王外刚内柔,锋芒内敛。他二人能力相仿,智慧相当。势力一个在朝,一个在野。他二人同为映儿之子,然而,晋儿若在御魂教遭此大辱,必与宸王反目。晋儿是映儿一手栽培的月乌族接班人,以他的智谋和能力,若与与宸王相对的势力结合,必定会成为宸王极大的对手。如两人相碰,必成天宸之灾。”目光深深看向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咬了唇,轻轻闭上双目,整理思绪。 辰哥与晋哥共有一母,应为兄弟,怎么可以因为我的处理不当反目成仇?但我已经走到这一步,我到底该怎么办?难怪长老来时,会说那么一句话。 晋哥出殿,不怪晋哥,怪本王不顾身份,思虑不周,多管闲事,自我暴露,该打。 晋哥出事,不恨辰哥,恨本王不听娘言,一意孤行,自作主张,天宸留情,该死。 要想解决这次矛盾,恐怕只有回归原位,就当本王从未来过。与辰哥的周旋再也不可贪图简便,以为毁了他的钜子山重阵就一了百了,踏踏实实守住天启阵才是正道。 等我离开以后,晋哥说出我的身份也好,辰哥知道我的目的也罢,再将与我无关。 第760章 尊重选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可才想到要离开,心头的苦楚便像是压塌了她快乐自信的一堵墙。此时,竟感到失败,不舍,痛苦,难过,无奈,无数种情绪尽数涌上来,似将她的理智压垮。 为什么要这样? 公仪无影几乎要吼出声,我已付出了,也没有做错,才出山就这样莫名离开。我在天宸到底干了什么?眉头深凝,原本轻闭的目不自觉闭得紧了。 月乌拓深深叹口气,缓声道:“你与当年的映儿实在太像,无论身份,命运,还是神态举止。难怪晋儿对你爱至深,却又敬怕掺半。” 闻言,公仪无影睁开眸,将目光视向月乌拓,眉心浅浅蹙着。 只听他缓缓道:“天宸与月乌族百余年深仇,天宸强大在明,发现的月乌族人断无活路。而月乌族在暗,只要能破坏天宸,自是不遗余力,两方一直势同水火。而当年,映儿的八字被算出是月乌族与天宸的转机,却不知道是什么转机。年仅十五岁的映儿是我亲自将她送到玉都,那年的映儿与你年龄相仿,也是一般的智慧自信。不过两年,她竟与年龄可为她父亲的上官千扬产生了真挚的感情。二人不顾一切的相守,映儿怀上孩子却身份暴露。” 月乌拓走动几步,接着道:“为了映儿,上官千扬悄悄解散饮血刹龙,使许多相对势力失去掣肘,而导致多方势力涌动,形势危急。映儿身份敏感,十分危险。映儿是月乌族唯一的嫡系传人,当时月乌族人要将她和她腹中孩子同时带回月乌族。可映儿毅然拒绝,她说就算离开,她也要将最深的牵挂留在玉都。” “然而不久后,映儿得知自己的孩子生死不明,至于又发生了什么却不知道。只知道,重新回到月乌族的映儿像变了一个人,而几年后,她从雪地里带回一个奄奄一息的小男孩。她以血为乳,为那小男孩配制奇药,救活了他。她说,这便是她的亲生儿子,晋儿。” 公仪无影心念一动,难怪晋哥如此敬爱他的母亲。 “可能因为当时的晋儿年龄小,饱受了欺凌。初到月乌族,晋儿对所有人都带着抵抗和怀疑,曾三年不言不语。是映儿一点点拨开他的智慧,打开他的心门。甚至为了让他接受这个世界,映儿教晋儿月乌族的秘术,魅魂大法,教他揣度人心。在晋儿心里,他母亲的心愿他非完成不可,即便映儿已去世数年,他的母亲依然是他心里的主宰。而除了他的母亲,他从未在他人面前屈过膝,哪怕是当今的天宸皇帝。可他为你跪在我面前,只是为了让我保守你身怀内力的秘密。” 月乌拓轻轻吸了一口气,道:“我对你说这么多,只是为了告诉你,晋儿宁死不会回答宸王的问题。而你与宸王虽然难测,却是天意。只要宸王不向你追究,你大可放心待在宸王身边。” 公仪无影的泪终于落下,“可我不要晋哥这样。” 月乌拓静静地看着她片刻,道:“晋儿对你至爱,却更尊重你的选择。你聪明异常,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第761章 必须离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风宁早已做了选择,可晋哥不相信。”公仪无影轻声回答。 “不相信便让他相信。”月乌拓抬了眉,缓声道:“宸王让他回答的问题全是关于你的,可宸王为什么不问你?这一步是让晋儿知道,晋儿握不住你的秘密。就算握得住,他也不在乎,他要的是后面的意思,晋儿自愿放弃他的心思。可一把钝刀如何砍断水的流淌?要想止住水流,必须是切断水源。” 他目含深意地看向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知道拓长老是告诉她,处理全要看她,虽然自己已有打算,但被逼着,心里总是不舒服,嘴里却说:“长老为何如此关心他二人?” 月乌拓将手负于背后,身子转了过去,道:“论公,一个是月乌族真正的族上,一个是月乌族势力扩至今时实力的前任,两人若有嫌隙,对月乌族打击比月乌族与天宸的对抗伤害更大,本长老有职责负担月乌族的平安。论私,两人同是映儿的儿子,一个是她牵肠挂肚的亲生骨肉,一个是她倾注心力的养子,他们必须成为亲密无间的兄弟,也代表天宸和月乌族再无嫌隙。”重新转回身,看向公仪无影,“可我之前说了,晋儿不会说出你的事。我如今要的,却是晋儿平安自愿走出大殿,否则宸王一旦动手,后果就已形成。” 月乌拓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公仪无影咬了唇,为了晋哥和月乌族的安全,我必须离开,可我昨日才告诉辰哥,我不想离开他。 又听月乌拓道:“风宁,你与宸王实属天意。用映儿当年的话说,留下了牵挂,意味着的并不是真的离开,而是为了下一次更深刻的重逢。” 公仪无影心中苦笑,钜子山任务失败,下一次的重逢当然深刻,那将是战场上硬碰硬的较量,遂浅浅叹了口气,抬眸看向月乌拓问道:“长老可知,这御魂教是否有其他出路?” 只有我离开才能告诉晋哥,我宁愿在天宸任务失败,也不需要他痴执地为我保守秘密。我离开以后,他替我保守这些秘密也再无任何意义。 月乌拓走近公仪无影几步,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的图纸和一个布包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轻声道:“这是御魂教的密道分布图和几张人皮面具。” 公仪无影只觉满心的难舍与纠痛无法隐忍,手紧紧攥住布包。 月乌拓看了她一眼,拱手道:“月乌拓代表月乌族感谢风少侠。” 公仪无影仿若无知无觉,毫无意识一般,似又有眼泪要夺眶而出。 月乌拓心下叹了口气,终是温声道:“这上院四周已经没有侍卫和暗卫了,御魂教的势力不容小觑,而晋儿作为御魂教的教主,在御魂教的地界上,宸王要惩罚晋儿,为了防止御魂教教众与宸王的人起冲突,宸王已经将所有人调集在大殿附近。” 公仪无影心里苦叹,辰哥是知道我留在他身边的目的与映月山庄里丢失的圣旨无关,他料定我还有任务必须留在他身边,故而是不会无故离开的。 第762章 那双眼睛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从不舍和无奈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公仪无影取出纸写下什么,分别置入两个纸袋,纸袋上分明写上“辰哥”“晋哥”。 她将纸袋递给月乌拓时,有一瞬间的失神。 月乌拓清晰地看见她长长的睫毛下,美眸里闪过一丝伤怀,他收下纸袋,拱手告辞。 随着时间的流逝,初秋的空气也似乎变得寒凉,昏暗黑沉的天色衬得四周愈发寂静万分。 月乌拓将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安藏进眼里,推开了御魂教大殿的门。 巫晋月一直站在母亲灵前,听到身后的动静,并未动弹。 “拓长老不用再劝,要晋儿出殿,不可能。”巫晋月轻轻回头扫了月乌拓一眼,又说:“宸王不是莽夫,不会要了晋儿的命。他就算不顾御魂教乃至整个云安的江湖的势力,但他怕伤了风宁的情义。”音质低低沉沉,却含了无限的情绪。 月乌拓叹了口气,“晋儿,你分明心里清楚,为何不走出大殿?” “我答应过她,不论她要在天宸办成什么事,晋哥都会鼎力相助。回答了宸王,我有何颜面再去面对她?”巫晋月心里闷痛着,回答的音调毫无起伏,“而且,我付出的和愿付出的不比宸王少。” “夜已很深,我是来告诉你,风宁已经离开。她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巫晋月蓦地转身,却见月乌拓从怀里取出两个纸袋,月乌拓将一封写着“晋哥”的纸袋递给他。巫晋月接过纸袋,抽出里面的一张纸。 无意中偷走的东西被误会了,不能连个认错的机会都不给。 请珍惜自己,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他想起自己曾告诉影儿,自己抱着死去的母亲哭喊,没有给自己一个认错的机会。 这张纸上写着的,一方面是告诉自己不要误会她的感情,另一个更深的意思却是宸王是母亲的亲生儿子,走错一步,母亲灵前,没有认错的机会。 巫晋月木然地将纸就要放进纸袋,抬眼却见月乌拓手里的另一个纸袋,将它从月乌拓手里取过,那是…… 不等月乌拓开口,巫晋月手一招,“我只是看看。” 巫晋月抽出纸袋里的纸。 这次相识,不是嘴角弯起的那抹苦或嘲,而是等待下次重遇,是那双不会忘了的眼睛。 这封信的意思,希望这次相识,不是付出了受的伤心痛苦,不是失败了被戏谑嘲笑,而是下一次马背上,我们兵戎相见的时候,你不会忘了只露在面具外的那双眼睛。 巫晋月的眼泪终于滑下。 影儿,你宁愿和宸王相爱却在战场相见,也不愿让晋哥为你保守秘密而继续留在他身边。 巫晋月心里已说不出是什么感受了,只知道不能让公仪无影就这样离开,带着失落,失败,甚至内疚。他取出公仪无影留给自己的那张信纸,塞进写着“辰哥”的纸袋,递给月乌拓,又将另一张纸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见月乌拓惊讶欲语的样子,巫晋月给了他一个放心而蕴含深意的眼神,“晋儿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现在出殿还来得及。” 第763章 封锁云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久久看着那张置放在桌子上的信纸。 无意中偷走的东西被误会了,不能连个认错的机会都不给。 请珍惜自己,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误会?本王现在就给你认错的机会。”上官将视线转移到不远处的陈庆锋,雷必力身上,“此时城门未开,传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封锁离开云安的一切路线,扣下年约十五左右的美男俊女。”音质冷冷,虽疑惑但依然夹杂了无边怒火。 陈庆锋,雷必力二人领命离开。 上官玉辰将头偏过,视线幽凉看向月乌拓。 月乌拓的后背好像结了一层霜,被小风轻轻一吹,便凉冷到骨子深处,他的额间冒出一层细汗,感觉到宸王紧紧盯着他的那道目光像一柄深寒的利剑抵着他的喉咙,仿佛他的回话若有一丝的偏差就有血溅的后果。 只听上官玉辰冷冷的问话:“风宁离开前,长老去找过她?” “是。” “风宁是本王的人,你去见她所为何事?” 月乌拓将头垂下。 上官玉辰手沉重地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拓长老是认为这族上现任的不如原始的?” 月乌拓迅速跪下,匍匐在地。 上官玉辰拿起桌子上的纸,再看向不敢言语的月乌拓,怒不可遏,“这是你逼的,还是她自愿写的?” 月乌拓依然不敢言语。 “虽为一族长老,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上官玉辰捏着信纸的力道一紧,向外喝道:“来人。” “慢着。”巫晋月走上前去,“这与长老无关。” “巫晋月,你是觉得死得慢了?这一次,又是你的杰作?”上官玉辰声线沉冷而缓慢。 巫晋月嗤笑一声,“这次风宁的离开,难道不是被你宸王逼的?若说杰作,应该算你宸王的。” 上官玉辰凉凉的目光落在他面上。 “风宁如若没有苦衷,她岂会以这样一身服装随在你宸王身边?风宁如若没有目的,她又岂会专门跑到天宸来混个身份低下的小厮?还是宸王真的认为能够做你宸王的贴身小厮很荣耀?”巫晋月轻嘲道,抬了抬睫,又说:“而风宁之所以能这样快乐地待在你身边,是因为你宸王虽有质疑,却愿意相信她的心。” 上官玉辰将他盯着,也不言语。 “而此刻,你宸王的疑问已经提到明面上,那风宁继续待在你身边又有何意义?”巫晋月缓缓道。 上官玉辰心里恼火,将手里的纸条又看了看。 请珍惜自己,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难道公仪无影派风宁到我身边来,真的是幼稚到想控制我的心绪? 一句话竟说出了声:“这戴面具的果然是伪善的东西,知书达理都是些伪君子。”使用的招尽是些杀人不见血的损招。 上官玉辰目光扫过巫晋月,突然又道:“本王还没问你,你现在到底是不是还准备待在殿里?” “现在,无论我是要助风宁离开还是要替宸王你找回风宁,恐怕我都要出大殿。宸王的问题,宸王认为有必要要我回答吗?” “你说风宁待在本王身边已无意义,看样子,你是很想助她离开了?”上官玉辰冷声反问。 巫晋月也不否认,淡淡反问:“是又怎样?” “试试。”上官玉辰冷冷吐出两字,语气似乎带了些异样:“风宁是本王的人,无论你是想帮本王找回她还是想助她离开云安,都必须经过本王的允许。” 巫晋月心里有丝泛酸,却说:“那我还是待在大殿好了,既然风宁是你宸王的人,为何关于她的问题却都要来问我?还以下犯上,欺瞒族上。” 上官玉辰蓦地一顿,无言以对,怒气冲冲地起身拂袖而去。 身后巫晋月道:“虽然回答没有必要,但我还是向你回答一点。此次映月山庄少的东西是我巫晋月藏起来的,与风宁无关。之所以拿走那物件,是为了我的母亲,因为那是一张让你以玉妃之子身份继承皇位的圣旨。” 第764章 真心呈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早料到映月山庄里失掉的是有关自己的圣旨,但被巫晋月像故意证明似的回答,身子还是不由得一顿。 他蓦地转身,目光厉然,瞳孔逐渐收缩。 “巫晋月,你是算准本王不会将你怎么样了,是吧?”上官玉辰语气冷深,“你迫不及待却独独只回答本王这一个问题,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他将手里攥着的一团信纸扔到巫晋月面前。 “你在本王之前便已看了风宁留给本王的信,是吧?” 见巫晋月不语,他又说:“风宁在上面写着,无意偷走的东西被误会了,你却赶紧证实被偷走的不是映月山庄的圣旨。你想说她偷走的是什么,还是想让本王误会什么?你深谙魅魂大法,擅揣人心,可你却揣摩不了风宁。因为她的心是透明的,是一眼便可透底的纯净。她会隐藏秘密,但她不会隐藏她的心思,你想让本王去误会她的心?” 上官玉辰缓缓走近巫晋月几步,“本王容忍你,不是因为你突出的江湖地位或皇兄对你的重视,而是因为你我同有母亲的期望和风宁的情义,但你若执意动用你的歪心思,本王饶不过你。”语气诚诚沉沉,目里的威压却让人难以承受。 巫晋月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上官玉辰,此时竟有了逃避他视线的冲动。 母亲的期望,风宁的情义,这一生中,在自己心里,恐怕再没有什么能超过这两句话的分量了。 而现在这两句话被上官玉辰自然淡漠地说出来,别有一种逼人的力量。 见他略有动容却依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上官玉辰接着说:“本王让你解答的疑惑,风宁许早就心知肚明。她之所以能快乐地待在本王身边,不是因为本王质疑而相信,而是她认为她早将一颗真心呈现在了本王面前,没有必要去质疑误会。而这张纸上所述与本王的理解却有些出入,要么是她像引本王进映月山庄一样故弄玄虚,要么是她故意想让这纸上的意思让你巫晋月知道。她在本王身边的目的并未达到,分明不想离开,你敢说,她这次的行为是因本王疑惑而与你无关?” 巫晋月仿佛第一次面对上官玉辰的质问无言以对,影儿的离开怎么可能与我无关?难怪影儿心里的人会是他。宸王说风宁已将真心呈现在了他的面前,而她之所以可以快乐地待在他的面前,是因为她已将真心付出,在他面前可以单纯地做她自己。 不管要做什么,哪怕他对她有很多未知。 想到拓长老对自己说的一句话,早在知风宁是女子的那一刻起,便知道他二人早已心心相印。 巫晋月静静地走到月乌拓身边,对上官玉辰道:“让拓长老先行离开吧,我想与你单独谈谈。” 上官玉辰并没有答应他,只说:“拓长老一而再,再而三欺瞒族上,早已失去长老资格。”语气有些冰冷。 “长老所作所为,巫晋月一力承担。” 第765章 传纸笔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你?”上官玉辰眼底流过一丝意味不明,嘴角却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无论你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但你私藏先帝圣旨,私取族上秘物,其罪非轻。你还想替他担责,首先恐怕你自己就先得认罪。”目光轻轻幽幽,暗含的意思明显而又有威慑。 巫晋月一声不吭地走到月乌映儿灵前跪下,然后脱下外衫。 此意已经很明显了,月乌拓轻轻散了一口气,心口的压力好像轻了不少。 看来就算宸王动手,晋儿也不会太往心里去。而看样子,宸王应该也不会太为难晋儿。 只听上官玉辰朝门外喝道:“来人,取纸来。” 月乌拓刚刚散了的郁气又很快聚拢,实以为宸王族上会传鞭子,没想到他传的却是纸,只觉得这位新任的宸王族上高深莫测,比晋儿更让人难以捉摸。 上官玉辰淡着声音道:“你私藏的物件是你族上的秘物,不是跪在母亲面前认错或者一顿鞭子就能解决的。” 月乌拓心里顿时一紧。 巫晋月声线冷凉:“那宸王想怎么解决?” 侍卫取来纸搁在桌子上后,退了出去。 上官玉辰将视线落在月乌拓脸上,浅浅道:“拓长老退下吧,顺手关上大殿的门。” 月乌拓起身,忐忑不安地出了大殿。 上官玉辰径直走到桌子后坐下,拿起便在纸上专心致志地画着,仿佛大殿里没有巫晋月的存在。 大殿里安静了很久。 巫晋月斜睨了一眼上官玉辰,见他还是那副旁若无人干自己的事的样子,肝火似乎难以忍耐地冒了出来:“上官玉辰,你要如何处置,爽快些便是。巫晋月不是官场中人,磨磨蹭蹭,勾心斗角的事不乐意。”说着,人已站了起来。 上官玉辰放下,有些不太理解地看向巫晋月,目光懒散,口气却凉:“既是认罪,谁允许你站起来的?” 他从桌子后起身,道:“这跪向着的又不是旁人,还是自觉些接着跪的好。不然本王动起粗来,可就不那么体面了。” 巫晋月感觉到双腘窝上不知被什么小物什狠狠地碰了一下,再次跪在月乌映儿灵前,阴着目光视向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不要以为巫晋月怕你。” “不论你怕或不怕,本王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对手。以前没有,今后更加不可能。就算你破了潜龙吟,让本王对你刮目相看,本王也只将你视为可塑之才。” “上官玉辰,你就不怕闪了舌头?”不会是认为我破了潜龙吟而看中了我,想将我收归他的麾下吧? “巫晋月,你才要防着你的舌头被闪,本王的名讳任你称呼?”上官玉辰的语气里有了丝怒火。 “你我既是同拜了一个母亲的兄弟,而年龄相仿,在月乌族,身份一个是前任,一个是后继。你叫我的名字趾高气扬,我直呼你的名讳就不该,难道你还想用你宸王的身份让巫晋月臣服你不成?” 第766章 上了套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你倒是输了气势,不输脾气。能做到这样,确实脸皮够厚。”上官玉辰露出一个恍然的笑意,“据本王所知,江湖上的长幼并不以年龄做主,通常是有能者居上。如今月乌族的身份,你不如本王。而在武功之上,你也输给了本王。本王在你面前,纵不是王爷,不是族上,至少也该是兄长。” 巫晋月对上官玉辰后面的话一个字没有听进去,思绪已经飘到通往映月山庄的暗道里,那时影儿说,晋哥要多厚的脸皮才能奢求到自己得不到的…… 就算真的脸皮厚得能将南墙撞个窟窿,恐怕要影儿你回头也是奢望。 他想着,苦闷地低下头。 上官玉辰见他好像被引动了某种心绪,而神色飘出一缕极淡的忧伤,轻轻咦了一声,重新坐了下去接着写画,口里却不闲着:“你不是有话要单独与本王说?说吧,本王听。” 巫晋月昂了头,道:“巫某对不平等对话反感至极。” “那本王说,你听着。能回答便回答,若没有声音,本王就当你默认了。” 巫晋月不语。 “那便当同意了。”上官玉辰淡淡道,“你说你不喜欢磨磨蹭蹭,做事喜欢爽快些,是吧?” 巫晋月身子虽然跪着,却干脆闭目养起神来。 “你既喜欢果断处理,让本王上套却是一步一个脚印。想必你是算准映月山庄事件后,本王不会追究你。”上官玉辰收,取出随身印信印在纸上,声线依然缓缓:“从云安湖上风宁出事到巫夫人之死,刹龙令出,在御魂教里刹龙令被调换,以及你擅闯映月山庄破潜龙吟,再到本王进山庄,这所有的事情应该都是你计算好了的,但你可能没有想到风宁居然为了救你昏迷在幽尾丛中。而这后面发生的一切,恐怕也是为了遮盖某个谎言。” 巫晋月听他这么说着,面上虽波澜不惊,心里却万分惊讶。 影儿说过,潜龙吟破与她不能扯上半点关系。宸王如此敏锐,可千万不能让他看出什么端倪。 “这些事,本王念你并非恶意,说不追究就不追究。” “记得刹龙令出前,你说你的巫夫人救了风宁,风宁欠了你一个大人情,本王倒是从那时起欠了你一个夫人。但从刹龙令出之时起,本王与你之间已经两清。至少在巫夫人之事上,本王已经不欠你了。” 巫晋月心里略有不服,却也无话可说。 上官玉辰淡淡道:“云安湖上,你能塑造出那样一个惟妙惟肖,以假乱真的巫夫人,想你也是费尽心思,付出不少。风宁要与公仪无影联系,必定也在你的算计之中,想必你就算没有与公仪无影正面相对过,至少也和暗藏云安接应协助风宁的柳蓝势力有过一定接触。”声音逐渐低沉。 巫晋月越听越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好像在默默地上某个套子,思考着如何回答。 还没等他开口,上官玉辰又说:“你既不答话,便当你承认了。” 第767章 记得回家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说完,将纸整理折叠好装进纸袋,内力吸过落在巫晋月不远处的纸团,一并整理好封装进纸袋。 “你私盗秘旨,此罪非同小可。不过,本王现在与你有了兄弟情分,也就不处置你了,但你必须把握将功赎罪的机会。”上官玉辰拿起纸袋,走到巫晋月面前,“既然你们对与公仪无影联系已是轻车熟路,就让你将此信连同你藏起的圣旨,亲自交到公仪无影手上去。”风宁既然想让本王误会,本王就承了她这个情,误会到底好了。 巫晋月一向清明的大脑突然有些发懵,千防万防,宸王居然给他下了这么个套子。看到宸王递给他的信,久久不敢伸出手去接。 “你是觉得任务困难了,还是不愿意接,或是另有隐情?”声音寒冷,颇有压力。 巫晋月手轻轻接过信件,心里五味杂陈,想想一直以来都是本尊给他下套,这一次为了影儿居然自己自愿接了这个套子。 “你既然是跪接此物,本王便当你接了本王的军令。你要知道,本王可以原谅你的一切过失,但本王的军令无人可以违抗,你懂本王的意思?”虽不怒而威严自成,王者之风自显。 此时的巫晋月不知是因为自己有苦难言,还是迫于他的压力,默默地低下头。 “以云安到墨州的路程,来回四日已绰绰有余,本王给你十日,应该能收到公仪无影的回信。” 巫晋月心知这纸袋里面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影儿,你此刻到底在哪? “你先起来吧。”上官玉辰淡淡道。 巫晋月站起身,又听上官玉辰说:“明日正午之前,你也该能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足,本王亲自派人和你一起出云安。” 巫晋月心里苦笑,明日正午之前得赶紧把在天宸的战王给找出来,否则要把东西亲自交到战王公仪无影手上,巫晋月恐怕是离开云安后,再也只能待在墨州了。实在没法子了,只好道:“难道宸王竟不管风宁了?” 上官玉辰脸色一沉,“就算本王关心风宁,也不关你甚事。”看巫晋月脸色似乎不太自然,便又说:“云安城有你巫晋月在,就算你本人不在云安,以你在云安的势力,风宁的安危本王也可以将心放到肚子里。她如今离了御魂教,不回宸王府,却出不了云安城,想来唯一的就是去与云安的柳蓝势力会和。她的行踪,你心里大概也有谱。” 巫晋月不语。 “只要她在云安城内,上天遁地就让她玩个够。但等到尘埃落定时,本王要告诉她,玩累了记得回家。”说到“家”字,语音加重许多。本王要她知道,只有宸王府才是她唯一的家。 巫晋月听到这个“家”字,酸甜苦辣全都挂在了脸上,邪了唇角,带有浓重的意味戏谑道:“想不到宸王为风宁划了一块地,让她在那地上随意蹦跶,然后告诉她,蹦累了记得回家,宸王这一招倒是挺损人的。” 不会是想故意将巫晋月调离云安,然后好对影儿在云安的势力一网打尽吧?亏得还说影儿是戴面具的伪善,知书达理的伪君子,你宸王这招还真是杀人不见血。 第768章 拿什么相信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站在上官玉辰面前,此刻的心底变化多多,那种矮人一截的感觉,仿佛已将他的忍耐逼到了极限,让他着实不舒服。上官玉辰交代完任务,向他告辞而去,他也并无心思去回声。 良久,巫晋月离开正殿,朝偏殿而去,一众亲信跟随在后。 灯火燃满偏殿,亲信朝巫晋月见礼:“尊上。” 海颜恭敬道:“尊上可有吩咐?” “查清并留下本夜在云安客栈投宿的单身人员,多派些人手注意清风楼,凡进出清风楼的人员都要严加留意,让清音,清铃跟着。明日正午之前务必找到风宁,但不要惊动她。”清音,清铃是女子,而且易容术极高,影儿若易了容,逃不过她们的眼睛。 海天,海颜齐声应道:“是。” 巫晋月从怀中拿出公仪无影留给上官玉辰的信,这次相识,不是嘴角弯起的苦或嘲,而是等待下次重逢,是那双不会忘了的眼睛。 心口一阵阵揪痛。 有晋哥在,谁敢让你痛苦?谁敢将你嘲笑? 晋哥说过,不论你要在天宸做成什么事,都会鼎力相助。你是柳蓝的战王,晋哥不会让你无功而返。 映月山庄,你为我不顾你的生命。而现在,你又为我放弃你的目的。你让我用什么去相信,你对我无心?假如在映月山庄还有一根可以自拔的救命稻草,如今晋哥已是完全沦陷。 再次相逢,宸王对你的眼睛还要记起才不会忘记,而晋哥却能在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装扮中,认出你的眼睛。 你既然知道你与宸王就算有了再深的感情,最终也会兵戎相见,却依然固执地将心交到他手里,就是为了尊严吗? 巫晋月心头一滞,抬目视向海天,“玉都可有消息?” “上官浩近日就会派人送旨过来,刹龙令的归属,恐怕就在这些天了。” “飞鸽传书,本尊答应他的提议。” “尊上不是说,绝不会听命于上官浩的吗?答应了便……” 巫晋月立在大殿上方,眯着眼,那眼光犀利无比,带着说不清的冰冷复杂。 海天话未说完,立即跪下:“属下逾越了。” 巫晋月收了视线,一抹痛又不经意地涌上心头,声音收拾得不带一丝波澜:“本尊只听命于自己的心。” 宸王不将我视为对手,他只将影儿视为对手。如今他是月乌族族上,身份在我之上,本尊要一个可以堂堂正正和他站在一起的身份,云安王,比他矮了一截的感觉实在不好。 本尊不是影儿,没有那个忍辱负重的美德。 他将视线落在面前桌上的纸袋,那是上官玉辰交给他的东西,嘴角挂了一个邪肆的弧度。 上官玉辰,天下是你的你不要,影儿尚未属于你,你竟要强留。 巫晋月轻嘲地笑出了声:“哼。”影儿说我的心思是邪念,而你说本尊的心思是歪心思,可你现在在干什么?以物易风宁?明知风宁与此物无关,你不也在动用手段?你可知道,你的手段会让影儿在柳蓝受到责难,在天宸遭到嘲笑? 从未有过的不平与难受充斥在心间,巫晋月定了定神,面上换上一贯温和绵柔的表情,“这几日,宸王封锁了云安,从玉都来的人未到云安前,不要让宸王的人找到风宁。此外,替本尊将康香怡约出来。” 海天立即回答:“是。” 巫晋月将桌上的纸袋握在手中,沉沉地说出:“军令?”让一个江湖中人奉军令去见影儿战王,真是好笑。若不是怕影儿难过,本尊才懒得理会你这种莫名其妙,不知所谓的命令。 第769章 隐秘居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出了御魂教,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从昏黄一片到墨黑无边,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禁不住牢骚满腹。 失了内力也就罢了,这个天公也太不会看本王脸色,别说没个星子,连月亮也不知到哪凉快了。又黑又暗不算,一阵风吹过还透了凉意,分明是要落雨了。 这云安一直干燥,要下雨,你非要选择今天不是? 她集了目力,不远处几户人家小窗里透出灯火。 公仪无影轻轻舒了口气,找个地方住宿吧。可想休息的念头才一闪过,马上便遭了否定。若要离开云安,恐怕必须赶在天亮前。 天亮了,说不定什么都明朗。若被逮住,就算性命没有危险,脸皮却要被丢光了。 原来天宸宸王身边那个受宠的小厮是柳蓝的战王,成事不足,半年有余,不知怀了什么目的,说不定就是为了处心积虑接近宸王,儿女情长,泥足深陷,然后下嫁自己前来求和…… 公仪无影想着想着,人便不知从哪来了力气,脚步不自觉地快了。 穿过一个林子,是一片空旷的野地。 公仪无影累得够呛,四周寂静,偶尔有风卷起叶子和其他物质的声音。 她取出夜明珠,拿出魔哨,吹出召唤自己影卫的音符。 只有在空旷的地方,魔哨的声音才会传得极远。 也不知等了多久,两道劲风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正是易明和易心。 两人单膝跪地:“主上。” “为什么只有你们二人?易宇和易华呢?” “易宇,易华几日前已回柳蓝了。”易明恭敬道。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 易心答:“几日前,有人让易宇速回柳蓝,拦下宸王送往战王的信件物品,称是主上您的吩咐。” 公仪无影点了一下头,想必是晋哥派人做的此事,但天明后已经没有必要了,示意二人起身,道:“我们要提前回柳蓝。”语气越来越低,“必须赶在宸王发现风宁已离开之前。” 话才说完,她便将头偏向一侧,耳边是上官玉辰懒懒淡淡的声音“不管她高贵如神,还是卑微如尘,我不会自吞苦果。” 公仪无影小得几乎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自语:“卑微如尘地留下,不如高贵如神地离开,我也不想自食苦果,但我现在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你身边,思念也只能留到下次重逢。” 她朝易心,易明二人又道:“可有什么办法能马上离开天宸?” 易心答道:“天色已晚,城门早已关闭,而云安湖几个渡口都有天宸士兵把守。若无宸王军令,从云安湖渡口离开是不可能的。” “假如不从渡口出发,进入云安湖呢?” “敢这样进入云安湖的,只有御魂教的船只……”易心面露难色,“天已这样晚了,而且现在天气也不算很好。” 公仪无影叹了口气,“其实本王也知道难办,但总得试试。”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奇怪希望事与愿违的想法,像乐意自欺欺人一样,“本王服用的封住内力的药是月乌族的,与宁谷的解药有出入,不敢乱用,若今夜不能离开……那就恐怕最少要等到七日后,本王内力自行恢复,可有什么隐秘的居所,让本王度过这几日?” 第770章 留意巫晋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易心不解:“主上为何要隐秘的居所?” “在云安,宸王要找到风宁易如反掌。”公仪无影回答地有些无力,是这样吗?还是自己想要逃避什么? “宸王不是很……难道是主上的身份已经泄露了吗?”易心轻声问。 “现在还没有。”公仪无影淡淡摇了摇头,“但天亮就不知道了。”她做了个制止继续说下去的手势,心绪却又飞到了他处。 我离开时,至少告诉了辰哥你,我的心是真的。只是处在你我的身份,尊严却是不容有任何揣测的。 她语气低落了些:“照吩咐办事就是,云安城的消息,本王要随时知道。” 公仪无影深深地叹了口气,伸出手臂,朝着二人用头指了个方向道:“先将我弄到那树杈上去。”没有内力,睡个树杈也要人帮忙。 易心有些心疼地看了自家主上一眼,小声说:“要落雨了,那上面可没有盖啊。” 公仪无影好像突然清醒了些,“对哦,有盖就行了,可以向农户借宿。” ………… 上官玉辰离开御魂教,径直回了宸王府。 王府一如往日,可当上官玉辰进门的一刹那,竟感到身边是空荡荡的,转过头,随身的侍卫并不少。 他将自己袖里的手握了握,实指望这次回府可以牵着风宁的手,不用任何顾忌地径直走进王府,却不料事情好像变得更加复杂了。 上官玉辰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为何,一向平和的内心一时竟心乱如麻,他默默地走到书房,静静地坐在书案后,随手拿过书案上的一本书,却并未翻开便将它轻轻扑在了书案上,想起风宁离去时留给他的话。 无意偷走的东西被误会了? “不是映月山庄里失掉的东西是什么?无意偷走,故弄什么玄虚?昨夜才肯定自己的想法,不想离开我,此刻就失了踪影。” 上官玉辰有些头闷,索性靠在椅背上休息,也趁机沉淀一下思绪。 空寂的书房,缺了自己渴望见到的人儿和听到的声音,显得格外寂静,仿佛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都格外深沉。 叶飞从外进来,恭敬道:“如今风宁不在,属下怕王爷有需要,特来问问。” 上官玉辰心里正想着风宁,被人这么主动一提,不由得心口一滞,无声的酸痛弥漫至心头。 辰哥没有误会你的心,无心之失却造成了他人对你的念头。你可知道?无心之失正是意外的根源。 他蓦地眸光微微闪了闪,开口道:“叶飞。” “属下在。” “风宁,云安城,她是离开不了的,将她找出来。”上官玉辰抬指在书案上敲了良久,又道:“但不要惊动她。” 叶飞愕然,但还是立即恭应:“是。” 上官玉辰接着道:“留意御魂教的势力动向,凡是巫晋月加派人手注意的地方,全部汇报上来。包括巫晋月本人,也要严密监视。”巫晋月此刻一定会找上风宁与云安城中柳蓝势力联系的渠道。 第771章 准备妥当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绵绵雨雾中,一农户家的窗前。 那立在窗前的身影,一身农夫的男装打扮,面貌平平,却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正是易容后的公仪无影,她视线有些微微迷离,看着外面如丝的雨。 初到天宸的时候,是那样兴致勃勃,虽然被弄得手无缚鸡之力,但依然信心百倍,只想有朝一日,让辰哥不再那么狂妄自大,目无柳蓝。 可做了他的小厮,被约束地都快麻木了。后来,反倒依恋他的约束,贪恋他的怀抱,甘愿将心交给他。但两国是下了战书的,如今只顾私情,竟误了大事。回到柳蓝,在父皇和娘面前,怎敢实话实说? 最担心的,还是要在天宸留下笑柄,被人诟病自己对辰哥的意图。 她轻轻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要是还能待在辰哥身边,以风宁的身份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洗刷自己被揣测的意图该多妙啊! 公仪无影打开房门,外面飘飘摇摇地仍下着雨,还不小呢。 前面的树叶茂草被洒了一层水珠。 在云安半年多来,大雨可没见过几次。 一个熟悉的身影撑了油伞,从飘摇的雨雾中走了过去。 公仪无影好像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仍唤了声:“易心,快些。” 易心快步进了屋,就要行礼。 公仪无影制止:“行了,宁谷哪来那么多规矩?” 易心定了定神,仿佛思量着如何开口,然后道:“云安已经被完全封锁,许进不许出。” “这么严重?”公仪无影声音虽急却低,“没说要抓住谁吧?” “没有,很安全。” “安全被留下。”公仪无影苦笑,“还有呢?” “属下已为主上寻了个隐秘的好住处,静待主上内力恢复,再行定夺。” 公仪无影嘴角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意。 “事不宜迟,属下早已备下马车。”易心说着,指向屋外,确实有辆马车。 “越来越会办事了。”公仪无影愈发满意,“你可不要告诉本王,那个隐秘点吃穿用度都已经准备好了。” “当然。” 话音才落,公仪无影已迫不及待跳向马车。 马车疾驰而行,鞭策声不断传来。 公仪无影懒懒地斜靠在马车里的软椅上,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时不时地向车门外看一眼,眯着眼想小憩一会,目光却看到正专注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易心。 只见她一脸木然,但神色很恭敬。 公仪无影回忆起刚刚在农户房中,自己开门看向易心时,易心好像在犹疑而似乎并不肯定,听到自己的唤声才进屋。 想自己和这几个影卫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身份有别,但如果单独在一起,并没有这种拘谨。 而且,一夜之间竟能够安排好如此多的事情,看样子这地方还挺远的。若在柳蓝倒还说得过去,但在天宸…… 公仪无影心头疑惑越来越大,似乎不经意地问了一声:“易心,我喜欢的那套杯具,可准备了?” 易心恭敬答:“准备好了。” 公仪无影不露声色地又问:“我喜欢的小饰品,可随身带了?” 易心仿佛愣了一下,道:“可能……也许带了。” 第772章 扔进坑里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笑,懒声问:“易心,是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不会还漏掉什么吧?” “属下不敢。” 马车前进的速度好像缓了些,车内陡然安静了下来,车外各式各样的声音愈发显得嘈杂,应该是到了人烟比较浓的地方。 公仪无影浅浅蹙眉,接着说:“此处应有买卖的地方,不如先停下马车,我在此溜达溜达,买点随身物品。” 易心恭敬道:“该准备的已经准备好了,主上尽量不要下车。”抬眼却见公仪无影因假面遮盖而看不清脸色,但目光难测,遂垂下眸,声音略轻:“四周全是宸王的人。” “但我现在像风宁吗?”公仪无影说着,又要下车。 易心一把拉住公仪无影,却见她冷冷地看着自己拉着她的双手,似有怒色。 “你的胆子真不小。”公仪无影眸光一敛,“你到底是谁?” 且不说公仪无影此刻虽面貌平平,但目光清冷,看上去似有压迫,‘易心’更知面前之人是尊上如何重视的,自不敢有半分不敬,但又不能随她的意,见她反应如此强硬,不禁吓得冷汗直流,赶紧道:“我叫清音,是尊上让我易容成您的属下。尊上为了找到您而派人盯住清风楼,惊动了宸王。此刻,清风楼一举一动皆在宸王掌控之中。尊上说,您必须切断与清风楼的一切联系,随身影卫也不能随意召唤,否则麻烦不小。” 公仪无影目里疑惑更深。 自称清音的女子又说:“您的属下易心凌晨到访御魂教,要借出能往云安湖的船只,尊上借此线索……” 公仪无影眸光微动,小声嘟囔:“就知道是晋哥。” 她眉头轻蹙,辰哥不让我离开,我是知道的,可晋哥怎么像更急着找到我?辰哥怎么会让人盯住晋哥的人?难道……心头闪过一个隐忧的念头。 “晋哥,没出事吧?” “尊上没事,尊上说无论您是去是留,十日后再做打算。到时无论您如何决定,尊上都会全力相助。” “十日后,为何要十日后?”公仪无影不解,十日后,我内力早已恢复,有晋哥相助,离开的把握自然大些,可晋哥为何要说十日后让我决定去留?难道我还有留下的可能不成? 晋哥若回答了辰哥的问题,哪怕晋哥再会措辞隐晦,不用点明我是公仪无影,以辰哥的敏锐加上我留给辰哥的留言,将手无缚鸡之力的风宁与叱咤风云的面具娘娘腔联系在一起,还是完全有可能的。 谁叫我老是为公仪无影和辰哥唇枪舌战? 其实以晋哥的智慧,说不定是可以为我挽回要离开的噩运,如果有转机,那留言岂不是将自己扔进坑里?不知道还能不能爬出来? 她想着,更加懊恼得不行。 清音又说:“尊上说,若是您非要知道原因,便实话实说。” 公仪无影一愕,脸皮虽然是木然的,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很清晰,眼神有些古怪,“我既然问你,肯定是想知道原因。实话假说或者假话实说,都不想听。” 第773章 病急乱发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宸王因风宁留书离去,并未让尊上难堪,却急火攻心,怒火难散,于是张牙舞爪,病急乱发泄,对尊上的为难更让人愤慨了。” 公仪无影见清音面无表情地说这话,除了晋哥,没有人敢这样形容辰哥,她也不知道怒火与不满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突地寒冷,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你尊上让你这么转述的?” “是,尊上说这样转述,您听着心里会舒服些。”清音恭敬答,这哪里是心里舒服的样?语气寒得冻死人,仿佛听了这话要找尊上理论似的。 “你们尊上还真会替人着想。”晋哥真是无聊,让属下转述这么个话,难道是因为辰哥为难了他,非要口头上寻个快活? “尊上说,风宁流落异乡,进退无门,孤苦无援,若连本尊都不替他着想,他的难受可想而知。”清音依然面无表情,郎朗自叙,声无起伏。 公仪无影:“……”这哪里是替我着想?分明就是在揭我的伤疤。晋哥定是猜到我会这么说,早就准备好相对应的台词了。自己确实难过,走到这步田地,晋哥是没有责任怎么的?还故意落井下石。 假面下的小脸气得都快变形了,却偏偏无话可以辩驳。 怒气腾地涌上脑门,她人随怒气霍地立起。 见她如此激动,清音声音变得稍微有了些起伏:“宸王让尊上接了军令。” “什么?”公仪无影受惊不小,“晋哥这么听话?” 清音一顿,说话也不再流利了,“尊上,一向……向……不……听话。”她忍了忍,又说:“宸王并未责难尊上,但是让尊上将功折罪。” 公仪无影头脑有些混乱,清音的话里好像透露了某些信息,只是暂时还理不顺,声音里无形中带了命令的语气:“说下去。” “宸王让尊上前往墨州,亲自将某些物件交给柳蓝的战王公仪无影,十日后,必须收到战王的回信。” 马车顿了一下,站在车帘前的公仪无影差点倾倒到马车外。 军令?物件?交给柳蓝的战王?十日后,战王的回信? 公仪无影顿觉大脑空白,愣了半天,才拿开清音扶住自己手,默默坐回到软椅上,思绪渐渐拢在一起。 辰哥让晋哥揣的物件,不用说也知道是映月山庄的圣旨,晋哥在他母亲灵前撒谎了吗?辰哥还真拿着它到柳蓝兴风作浪了? 但是辰哥既然这样做,那肯定是不知道风宁便是公仪无影,甚至一点联想也无。 是晋哥将那些疑问全部蒙混过关了,辰哥真的好糊弄,还是因着我的离开,辰哥并没有追究那些疑问?可为什么又说要晋哥将功折罪,什么罪?晋哥若蒙混过关不被追究,又有何罪?真是头大。 这十日后,战王的回信要怎么办?本王不在墨州,风宁在宸王身边原来是为了盗取宸王的继位圣旨,这消息若传到父皇和娘那里,本王还能不能回家?这莫名其妙的圣旨说不定还真在柳蓝引起轩然大波,辰哥,你这招还真损。 难怪晋哥竟说你张牙舞爪,病急乱发泄,原来是真的。 第774章 母鸡生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闭上眼睛,静静整理思绪。 晋哥是江湖中人,而辰哥却费尽千方百计让他受下军令前往墨州将风宁在天宸盗取的罪证交给柳蓝的战王公仪无影,分明是下了一个大套,物证呈上,人证随行。 若要维护风宁,也就必须要向天宸认罪,为风宁之事做个交代。 辰哥自是绝对相信,这种辱国丧权的事,公仪无影是肯定不会干的,从谈判桌上便知。而风宁盗取天宸机密,如今是人证物证俱在,辩驳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就是否认风宁是我公仪无影派到天宸的,否认风宁的行为与我公仪无影有关。 最后的结果就是,风宁的人生随君处置,公仪无影无权干涉。 所谓的回信,就是否认信,公仪无影放弃风宁,风宁从此属于天宸宸王。 真是完美。 她心里想着,竟连一丝嗔怪也没有,反倒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动和一种奇异的甜美。 此时的自己,只看到荆棘丛外那一抹热情奔放,绚烂迷人的美丽,视线里已经没有这片荆棘的危险。 公仪无影心头闪过一丝雀跃,辰哥没有知道我的身份,应该还可以留在他身边的,嘴角不自觉露出笑意。 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她突然从恍惚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墨州可要发生与己攸关的大事。如今还得想法断了辰哥的意图才行,否则真的是变成无家可归了。 公仪无影轻轻掀开车窗一角,天气本来是风雨飘摇,此刻雨虽然小了些,可天空依然是昏沉沉的,天色晦暗如同黄昏,应快到中午了,遂扭头问清音:“你们尊上何时去墨州?” “正午,宸王派了几个得力手下紧紧跟随。” 公仪无影心下一动,紧紧跟随?晋哥是接了军令的,阻止他前往墨州肯定不行,而清音言辞的意思,应该是被辰哥给予了特别的“关怀”,想辰哥做此安排,自是认为晋哥与风宁或公仪无影有某种关联。否则,晋哥也不会专门派人告诉我,要切断与清风楼的联系。 既然辰哥对晋哥手下的动向都严密关注,对晋哥的注意自更是一举一动都非同小可。 她略微思索,朝清音道:“转过身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转过来。”音质沉沉,别有一番威严,完全是不容反对的命令。 清音一顿,但很快回过神,面朝车门。 公仪无影从靴中抽出匕首,解开外衫斩断白色中衣,裁出约两条手巾大的方形布料,从怀内取出一个小瓷瓶,用匕尖沾上瓶内的液体,在白布的中央写了四个工整的字“母鸡生蛋”,取出银戒旋开戒面,战王印信印在一角。 写完以后,她唇角一歪,轻轻笑了笑。 辰哥想霸占风宁,如今就鸡生蛋吧。 瓷瓶里的液体是宁谷独门提炼配制的,滴落在布料上之初并无颜色,可经过三四天后,液体会呈浅紫色。 公仪无影将用宁谷药物写上字的布料四条边折叠好,又从腰中搜出一个拇指粗的小蛇皮囊,从囊中挤出乳液似的东西在叠好布的周边,轻轻黏合,看上去就像一个被锁了边的完整布,谁也不会想到,印信已被锁在边角。完毕后,她吩咐道:“可以转过来了。” 第775章 面含感情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清音转过身来。 公仪无影从袖内取出一颗很小很不起眼的夜明珠,用整理好的白布细细包裹,边包边说:“你说的那个隐秘的地方快到了吗?” “不远了,过了前面那个路口,会有人接应。” “你将此物务必亲手交到你们尊上手中。”公仪无影将包好的东西放到清音手上,“记得要对你们尊上说,此物不在于它本身的价值,而在于它关键时候起的作用。”她看了一眼那木然的‘易心’的脸,想到她那种毫无起伏,波澜不惊的转诉语气,不由得皱了皱眉,道:“你现在将我当成你们的尊上,将要转诉的话说一遍。” 果然,清音一脸呆若木鸡,朗朗背诵:“尊上,此物不在于它本身的价值,而在于它关键时候起的作用。” 公仪无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不让人看出毛病才怪,思索片刻,道:“你现在取掉假面,面含感情看着我。” 清音取掉假面,一脸呆愕地望着公仪无影,大概是不知道所谓的面含感情是个什么表情。 公仪无影心说,怎么取掉了假面,还是那副一动不动的神像?想到自己和辰哥在一起的样子,应该是自然清纯,由心而发的甜蜜,于是道:“你就像与你的情郎见面时的样子。” 清音苦哈哈地道:“我没有情郎。” “你便把你们尊上当情郎,然后柔情蜜意地将这两句话说出来。” 她本随口一说,的确是为了让清音表情丰富地说出这两句话,岂知竟说中了清音的心事。在御魂教,哪一个年轻少女不渴望她们的尊上对她们微微一笑? “谁敢在尊上面前那样一副奇怪的表情?”清音轻声说,脸上倒真是一副羞答答的样子了。 公仪无影惊叫:“对,就这个样子。现在,你就用这个样子,将我要你说的话柔情蜜意地说出来。” 清音按照她的要求演示一遍,说完时,脸已是通红了。 公仪无影万分满意,这个样子,若辰哥的手下还是怀疑,那些以为辰哥有怪癖的影卫全都是断袖分子了。 她哪里想到,当巫晋月看到清音那样一副羞答答的表情,柔情蜜意地对他说出这两句话时,鸡皮疙瘩足足掉了两天,直到到了墨州军营,那种想抖掉鸡皮疙瘩的想法才被严肃的气氛震没了。而当他目光幽深接过清音手里的白布时,经过鼻端唇角,那魂牵梦萦的淡淡体香让他瞬间怔愣失神,让清音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而这过分的举动,却让巫晋月在上官玉辰的影卫面前露出马脚。 到了路口,有侍卫拦住马车,掀开车帘,朝里扫视一通。 公仪无影认出其中一人正是肖进。 肖进朝清音问:“哪里去?” “前面两里便是我家。” 肖进将头转向公仪无影,公仪无影并不与他对视,而偏开头去。 听肖进问:“你与她什么关系?” 公仪无影扫视了一眼脸上羞红还未褪去的清音,漫不经心地道:“这都看不出来?她是我娘子。” 肖进将两人再看一眼,毫无狐疑地让她们离开。 然而,一刻钟后,清音返回时却引起了肖进的怀疑。 第776章 少主又闯祸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被引到一个寂静的山庄,走在碎石路上,经过的仆从虽未对她行礼,但个个对她神色恭敬,清风一吹,熟悉的草药味钻入鼻尖。 她想,这怎么像炼药的地方?不会是御魂教制毒之地吧? 记忆深处的草药味,让她想起了宁谷的药房。 公仪无影想,晋哥智慧,必能知道这白布包的玄机不在夜明珠,只要让易宇发现这白布上面的母鸡生蛋就知道该怎么办了,你们的主上又闯祸了。 那是在自己十岁那年,母亲辛苦培育多年的一株草药好不容易终于长出了四片叶子,而那奇异的香味让自己陶醉不已。她遂将它捣碎,放在了房角。 娘知道后,气得拿着藤条就要教训自己,问及原因时,她看到不远处刚刚下完蛋的母鸡,于是道了一句:“母鸡生蛋,娘别生气。” 随口说出的这句话,竟然将娘的气减轻了不少。 娘便问:“这母鸡生蛋与娘别生气有何关联?你倒是解释清楚。” 自己只是答:“那蛋清黄不分散了黄,做了荒唐事,这与鸡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影儿做了错事,娘却生气不是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吗?” 那时,娘竟意外地不再生气。 而从此以后,只要惹娘生气,娘要责罚自己时,首先自己就高呼一声“母鸡生蛋。” 所以,在宁谷只要听到“母鸡生蛋”,几个一起长大的随身影卫都知道必是少主又惹事闯祸了,该准备啥啥的,该怎么样处理后续事宜,基本都是心里有谱。 若是顺利,晋哥应该会用白布包上圣旨和辰哥的信件交到戴面具的易华手上,当时白布上的印迹若未显现,易华必会让众人休息一日,等到字迹显现,易华就当着晋哥和辰哥影卫的面用毛将字工整描出,白布上有本王的战王印信,这是做不了假的。然后易宇肯定知道这事没完,必会拿着圣旨跟着回来。到时易宇与本王会和,本王教他如何与辰哥一场舌战,看风宁这颗散黄蛋到底属于谁了,谁吃到谁拉肚子。 她想着,唇角不自觉自信地扬起。 只听引路男子道:“风公子,这是您的房间。” 公仪无影进入房中,房间清幽雅致,一丝淡淡的清香。 男子又道:“外面有专人伺候,风公子有任何事尽管吩咐。尊上交代,风公子在此一切自便。若要出庄,让人陪着便是。” 公仪无影点头,男子退下。 房内的清香似乎有一种镇定人思维的功效,公仪无影人迅速安静下来,好像有些困了,许也是没休息好的原因。 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到了傍晚时分。 仆人并未打搅她,见她醒来,端来晚膳。 有人替她盛饭夹菜,这让公仪无影想起自己初到宸王府为辰哥布菜的日子,也想起了自己中幽尾毒醒来后,辰哥替自己夹菜,分明是疼爱,却让人感到心痛。 公仪无影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是让辰哥夹着,用筷子狠狠抽打的手,这个举动在脑中就像刚才才发生的。其实辰哥对风宁,是疼到骨子里了。 第777章 表达爱慕之前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是让辰哥夹着,用筷子狠狠抽打的手,这个举动在脑中就像刚才才发生的。其实辰哥对风宁,是疼到骨子里了。 这一次,他竟然能让晋哥接了他的套子,辰哥还真是不简单,晋哥的罪不知是啥罪,但这功却是让晋哥以人证的身份将物证呈给战王,何况是伪证,当事人又是风宁,辰哥却是如何让晋哥钻到这个老鼠笼子里的?而晋哥竟然真的冠冕堂皇跑到墨州,可是有了什么打算?竟说让我十日后决定去留。 辰哥利用这个套子,与公仪无影之间肯定会有交涉,风宁盗取天宸机密,人证物证俱全,只要风宁是你战王派去的,两国之间若因此而有摩擦,罪在你柳蓝。这叫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辰哥的意图,是要将风宁从战王身边分离出去,战王不为风宁向他解释,风宁自然而然也会死心。 风宁与战王,可能分开吗? 公仪无影顿时食欲全无,从桌边站起,缓缓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外面的雨早已停了,乌蒙蒙的一片。 若到时拨开云雾见晴天,真相大白时,辰哥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如今这恼人的身份整的…… 她含笑眯起的眼睛里,似乎泛了朦胧的泪光。 ………… 宸王府,书房。 上官玉辰坐在书案后,随意翻动着一本书,口里道:“这么晚,还有何事没有禀告?” “肖进发现疑点,求见王爷。”叶飞恭敬道。 上官玉辰头也没抬,“让他进来。” 肖进和余北两人共同从门外进来,单膝跪下:“王爷。” “起来回话吧,什么事?” 书案下两人起身。 肖进恭敬道:“今日中午之前,属下见一青衣女子与一相貌平平的男子坐着马车通过城西路口,属下上前问过,那男子说二人是夫妻关系,而当时那女子一脸与情人相处的表情,未见疑问,所以让二人离开。然不到一刻钟,却见那女子孤身返回。属下起疑,遂派人跟上,发现这青衣女子竟向正要出发的巫教主表达爱慕之情并送上一块白布包。” 上官玉辰闻听此言,一怔,顿时大疑,口里却不自觉地问:“那巫晋月倒是个惹桃花的主,他见此情况倒是如何表现?”一个有夫之妇居然向你表白,你还真是个邪教教主。 “属下并未亲见。” “那谁亲见了?” 一旁的余北恭敬道:“是属下跟踪那女子,心里也很奇怪,那女子表白时,巫教主一脸嫌恶,莫名其妙。但当那女子搜出一个白布包递在他手里时,他竟将白布放在鼻端唇角,一脸怔愣失神。还有,那女子表白时称的是尊上。” 上官玉辰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一个让他怒火的想法在他心里形成,“那女子现在何处?” “巫教主离开不久,属下继续跟踪此女,可在不远处竟见她倒地不起,上前一看,已经死亡。” “此女必与风宁有所联系,查清此女与风宁到了何处。” 上官玉辰怒火止不住涌出,难道此次风宁离开又是你巫晋月的好戏?你甚至不惜杀人灭口,可表白这出却是为何?难道故意引本王怀疑不成?白布包……遂问:“当时可有人检查了白布包?” “雷统领曾有意无意震开白布包,里面只包了一颗很不起眼的小夜明珠,那白布倒没有什么特殊。” 上官玉辰凝眉,“送那么小一颗夜明珠,不用锦囊不用匣子,却用那么一块白布,去上吊?是不是短了点?”想了想,又道:“可还有什么疑问?” 余北又恭敬道:“那女子递出白布包时,含情脉脉说了句情话。此物不在于它本身的价值,而在于它关键时候起的作用。” 上官玉辰脸沉得更厉害,风宁这小女子已经通过巫晋月与公仪无影有了联系,而奥秘就在这白布中。你还真打算离开了?才向你表明心迹,你就要走,难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内疚一辈子,你为何要内疚?难道是想说,你知我已将感情付出,你却必须辜负? 第778章 金线蛇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出了房间,闲暇漫步在庄内,风吹过,一股好闻的草药味钻进鼻尖。她从小在草药丛中长大,这样的环境,反倒让她亲近。 转眼,两日过去。 她顺着草药味的方向走去,便见一个大的晒药厂,而在那后面,有很多个小房间。 公仪无影就要随便进入其中一间,门口守卫恭敬地拦住她:“此内是专门饲养毒虫的地方,剧毒无比。” 公仪无影凝眉问:“这庄子可是御魂教制毒的地方?” 守卫沉默一会,恭声道:“是,正因为此处隐秘,而且毒虫甚多,所以不经允许,任何人不敢随意进来,风公子在此非常安全。” 公仪无影心下不快,“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一个身着蓝衣的人走来,恭敬道:“在下是毒庄管事韦景仁,大家都称呼我韦管事。若风公子非要参观一下这里的毒虫,在下倒可以带公子去个地方。” 公仪无影心说,反正无聊,既然来到此地,不见识一下岂不糟蹋这次难得的毒庄之行?于是点头,跟在韦景仁身后。 韦景仁边走边道:“在下带公子去见识一种奇怪的毒蛇,从此蛇可提炼一种睡毒,此毒能让人昏睡七日如同死亡。可若被此蛇咬了,能够坚持七日的人少之又少,但坚持过七日,毒可自解。此蛇虽然剧毒,却不会无故攻击任何其他动物,所以人在里面是十分安全的。” 公仪无影只觉仿佛在宁谷的书籍中见过,此刻倒真有些期待见到了,道:“莫非就是罕见的金线蛇?” 韦景仁点了一下头,“其实金线蛇很多人都知道,也有很多大夫知金线蛇毒又名睡毒,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从金线蛇身上竟能提炼这种睡毒。如若被金线蛇咬伤,解药也很好找,在金线蛇出没之地,必现无涯草,而无涯草就是解金线蛇毒的关键。” 他所说的,关于金线蛇毒的解药配方,公仪无影也知道,只还是好奇问了一句:“既然金线蛇不攻击人,却为何又说若被金线蛇咬伤?” 韦景仁解释道:“金线蛇在蜕皮前夕会分泌一种液晶体,无论被什么动物沾上了这种液晶体,还未蜕皮的金线蛇必会去攻击这种动物,这是它最奇怪的地方。” 话说着,公仪无影对这种神奇的动物更加有了探知的欲望。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进了一间暗色的房子,有一股不太好闻的腥味。 公仪无影轻轻捂了鼻,微弱的夜明珠光下,笼子里一条条半透明的小蛇静静蠕动,蛇体与夜明珠的光辉几乎融为一体,若不见其蠕动,实在不以为是一条条小蛇。 她心想,这种蛇莫非有变色隐身之能?难怪听说的人多,真见的人少,原来发现至难。 “为了繁殖这群小蛇,已经花费数年了。”韦景仁说着,将自己的手臂伸进笼子。 果见那群小蛇围着他的手臂蠕动,如同那只手臂是自己的同类一样,迅速与那手臂的肤色融为一体,若不是那根金线,根本分不清哪是手臂,哪是金线蛇了。 公仪无影随口道:“可能送我几条?”若能带几条回宁谷繁殖,也是不错的。 “这是不可能的,尊上对这些小蛇十分重视,上次因无故死了两条金线蛇,蛇奴被活活打死数人。” 第779章 跟丢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这是不可能的,尊上对这些小蛇十分重视,上次因无故死了两条金线蛇,蛇奴被活活打死数人。” 公仪无影心想,人命竟不如几条小蛇,晋哥有时候却也是太狠了。 她走出金线蛇蛇房,似乎是无意中提起:“都几天了,怎么清音还没有来向我回信?” 韦景仁竟十分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公仪无影转过身,见他头低着,道:“若我出去不太方便,你既是管事,替我传个信,让清音来见见我。”晋哥让我十日后决定去留,想必这些日子肯定是不能随便露面。 韦景仁并不回话,只说:“风公子若觉得烦闷,想出去走走也不是不可以,只需易容就好。” 公仪无影见他并没有正面答应自己的要求,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晋哥竟然能为两条蛇活活打死数人,清音来见我时扮的却是我的人,而我在清音面前一时不察,竟自称了本王,我又让清音传递了那白布,白布的玄机,晋哥肯定有所清楚,晋哥会不会怀疑清音知道我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尤其现在辰哥定在寻我,清音……遂沉下声音问:“清音可是已经被处理了?” 韦景仁不知此话是责问的意思,答道:“风公子尽管放心,清音的确已经被尊上处理。” 公仪无影想起那个脸色木然但也十分害羞,很尊敬自己的女子,心情骤然难过,头也不回转身而去,口里道:“庄子里可有马匹?” “有,离开晒药场,左拐便是马棚。” 公仪无影不再理会,径直走到马棚。 ……… 宸王府,书房。 上官玉辰坐在书案后,尚雨叶飞恭敬立在他面前。 尚雨恭敬道:“玉都邵将军来信,皇上已派四王爷携圣旨正往云安路上。而玉都宸王府也来信,皇上责问宸王府的人,为何会有封锁云安之事发生,导致周边县市怨声载道。四王爷来此,好像也是要查清此事。” “他们的消息倒得的快,从飞鸽传信速度来看,根本是云安才封锁,信鸽就出了发,这怨声载道倒是从哪里来的?这圣旨不用说也知道,收回刹龙令而已。” “王爷可有安排?”叶飞恭敬问。 “本王镇守云安,要封就封,谁还敢兴师问罪不成?”上官玉辰怒道。 叶飞见宸王发怒,沉默一会,将声音放低道:“王爷身份高贵,天宸自是无人敢碰。但此次封锁云安的原因……” 上官玉辰何尝不清楚?此次封锁云安完全是为了风宁,而风宁在自己身边的身份低微,虽然碍着自己,无人敢对风宁如何,但风宁的身份却是特殊,若真有风吹草动,对风宁实在不利。按照马车速度,四王兄不过四五日便会抵达云安。为风宁着想,必须在四王兄来到前,将这小女子揪回来。四王兄来到之时,云安禁令早已解除,无凭无据,他还敢真的查什么事不成?遂问:“可有风宁的消息?” “城西方向,最有可能的就是御魂教的毒庄。”叶飞恭敬道。 正说着,有侍卫进来单膝跪在书案前,恭敬禀道:“禀王爷,御魂教毒庄,有一少年策马从里飞奔而出,暗卫跟上……”将头垂得很下,不再发出声音。 “如何?”上官玉辰问。 侍卫低着头答:“此少年马术非凡,而马也是匹好马……” “谁让你废话连篇?”马术非凡,不是风宁是谁? “暗卫发现马匹时,少年已经跟丢了。”侍卫小声道。 上官玉辰脸色顿沉,怒道:“跟丢了你还敢来禀告?” 第780章 墨州灵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侍卫单膝跪地立即变成双膝跪下,垂头不语。 气氛一时陷入沉寂。 上官玉辰朝尚雨叶飞道:“你二人派人注意从毒庄出来之人,既然风宁进了毒庄,想必风宁的一切行动都在他们的可控范围。” 尚雨,叶飞领意,退下。 上官玉辰心思动了动,此次风宁离开,巫晋月派人守住清风楼,而上次云安湖事件,风宁出现在清风楼不久,公仪无影的贴身影卫易宇现身,这应该不是巧合。也就是说,风宁在云安确有接应她的势力存在,而且清风楼肯定有公仪无影的人。 想起那次相亲地点正选在清风楼,难怪风宁自那次换上女装后,执意不肯承认自己是女子。 一股郁气从心头漫起,想跳脚恶骂公仪无影的感觉又出来了。 正要吩咐让人注意清风楼一举一动,想到巫晋月现在应到了墨州,说不定已经见到公仪无影,柳蓝极有可能有消息传给风宁,或许风宁此次纵马奔离毒庄就是为了摆脱跟踪的人。 一名暗卫进到书房,在书案前不远单膝跪下,恭敬道:“启禀王爷,有兄弟发现有灵鸽飞入清风楼,好像是来自墨州方向。” 上官玉辰眸光一变,风宁在我身边既有任务在身,但此次风宁闹出的事却与公仪无影的目的并不一致,想必公仪无影肯定会为此质问怪责风宁并商量对策,却不知他会不会对风宁有所行为?既然墨州方向有灵鸽过来,也就是说公仪无影已经收到本王的信件及证物。本王倒要看看,他在云安到底还掺杂了些什么人?而风宁这小女子精灵古怪,说不定早已另行易容。 为何才将巫晋月派往墨州,四王兄便刚好从玉都出发前来云安?封锁云安的消息也几乎同时被传往玉都。能确定风宁是柳蓝派往天宸的,只有本王,八哥,巫晋月,但应该都不愿意风宁的真实身份被外人知道。要查云安封锁之事,却是谁? 难道此次事件消息根本就是风宁自己外泄的?而外泄的目的,恐怕就是为了解除云安禁令,她明知道本王怕伤害她,只有解除禁令,她才能离开。 想到风宁留给他的字条:请珍惜自己,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本王并没有误会她的心,也告诉过她,绝不会放她离开……如今,本王就等着公仪无影的回信。风宁既来到本王身边,本王便不允许其他任何人去左右她或伤害她。 上官玉辰朝跪在地上的侍卫和暗卫吩咐道:“严密注视清风楼的一举一动,让陈庆峰亲自处理,将从清风楼出来值得怀疑的人扣留下来。” 从清风楼出来的人定会与风宁有所接触,既不能让他们伤害风宁,也不能让他们互通消息,令得墨州之行出现变故。这次虽然是人证物证俱在,但人证不靠谱,物证却是伪证。风宁对那娘娘腔倒是维护得紧,却不知那娘娘腔敢不敢如风宁这样维护她? 叫你公仪无影为风宁低头,可不可能? 第781章 通缉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感觉到身后暗卫被甩远,跳马离去,折身往附近最近的集市。 当她从一家服装店出来时,一身素白色的长袍,头发高高束起,几缕发丝散在平平无奇的面颊上,弯弯眉睫掩不住那智慧的眸。她四处瞅瞅,很奇怪有一只白色的貂不时在她身边窜来窜去。 公仪无影想起云安后山有一片榆树林,这片林子有利于隐藏行踪,若遇到突发情况,这片林子也是绝佳的逃避场所。而且,此榆树林离清风楼并不很远。 宁谷魔哨的哨声是能够确定方位的,但外人不懂音调来源,连声音从哪发出也无从知晓。 她遂叫了马车,让车驶到那里,下了车。 此时已接近正午时分,公仪无影藏身在林中,能清楚看到周围一片空旷,四周并无闲人,而且林内只有知了的叫声,一切似乎很正常。 她低头一看,却又见一只白貂在自己周身窜来窜去,而且不时用可爱的小眼睛注视自己。 公仪无影心说,这只小貂怎好像是被人御着来跟着自己?一个念头闪过,难道是御魂教毒庄的貂?莫非自己身上沾了某种气味或放了某种物质?难怪韦景仁说,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易好容就行。 她心下一动,就要处理掉那只貂,却见那貂小眼睛咕噜咕噜瞧着自己。 公仪无影收起小石子,分明是舍不得,却为自己解释,若这小貂儿没了,御貂的人和貂奴是不是又要因而出事?跟着就跟着吧,反正晋哥也是关心自己。 她想想还是觉得不踏实,可辰哥的手下严密关切着晋哥的人啊。 公仪无影正想着,眼前白影一闪,貂儿已消失不见。她取出魔哨,吹出召唤影卫的调子。 若清音不死,本王早已知道晋哥是否成功将白布带走。而按时间计算,墨州现在应该有肯定的消息传来, 不知等了多久,日光西斜,残阳如血,透过垂下的帘幕,榆树林外的世界被铺染上了一层金红色。 公仪无影心下担心,怎么这么久还未到?遂将魔哨拿出,走到林子更深处,又吹了一番。 有乌鸦呱呱叫,在林子上空穿空而过,晚来的风撩起低垂的帘幕。 公仪无影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也沉了,似乎嗅到了某种不一样的氛围。 她正焦急彷徨,却听一轻声呼唤:“主上。” 公仪无影转头,借着微弱的光,明显见到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易明身上有打斗的痕迹。她问:“怎么回事?易心呢?” “我们才出清风楼就被人追踪,他们起初好像就是跟踪,但到后来却有种强行扣留的意思。易心为了引开他们,现在却不知如何了,属下也是兜了多个大圈好不容易才过来的……” 公仪无影凝眉道:“难道辰哥竟怀疑清风楼了?糟糕,晋哥告诉过我,清风楼一举一动尽在辰哥掌握之中,让我不要随意召唤影卫和与清风楼联系。”她扯了扯唇,“辰哥现在是一手向公仪无影陈述风宁罪状,一手打击公仪无影在天宸的势力,这是非要孤立风宁?” 她稍微沉淀思绪,看样子,辰哥是铁了心,风宁在天宸盗取圣旨之事若传到父皇和娘那里,就算任务无法完成,恐怕也不会让我再留在天宸,而且回到柳蓝也无法交代。那就真的如晋哥所说,是进退无门。 公仪无影沉声问:“墨州可有消息?” 易明恭禀道:“今日上午刚收到消息,宸王已将……”声音突然变得非常小,“主上的罪证和主上的通缉像送到墨州。”似乎还有话未说完。 公仪无影又惊又怒地道:“罪证是伪证不说,通缉像?他到底想怎样?” 第782章 钓出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又惊又怒地道:“罪证是伪证不说,通缉像?他到底想怎样?” “易华已收下物件,只要主上的指示显现,便给予回信,想必明日宸王的人便可携回信返回。” 远处好像有声音传来,似打斗,但比打斗更嘈杂,仿佛是为了故意惊动不远处的什么。 公仪无影心想,会不会是晋哥的人已经知道我的位置,而辰哥的人又跟着晋哥的人来到这里,所以故意造成这种局面?晋哥手下人此举应该是不想让我被辰哥的人发现。如今自己的思绪一塌糊涂,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尽量少惹事为妙,遂对易明道:“你先离开,切不要再回清风楼,与本王的联系到此为止,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露面,也要对易心通知一声。” 她一时头大,此刻实在不想回毒庄,本王现在倒是去哪?清风楼不能去,其他客栈都是晋哥的势力。 不如先到八哥府里避难,而且首先得将这身不知什么物质气味给弄出来,不然那只白貂会不会也跟进八王府? ………… 宸王府,书房。 一名暗卫正站在书案前恭敬禀道:“在清风楼听到古怪的哨声后,有两名可疑人物从清风楼出来,陈统领率人跟上,发现二人轻功很高,于是准备强行扣下,成功滞留下一人,另一人正在追踪中。” 上官玉辰沉着脸道:“两个人,你们居然还能让逃走一个?” 暗卫垂下头,道:“那两个人武功极高。” “难道连陈庆峰还率着暗卫队也无法控制?”上官玉辰凝眉。 暗卫答道:“那两人好像急着去见什么人,只想逃跑,所以从中途分开,属下等不得不分开追踪。” 上官玉辰心思一动,柳蓝竟有这等高手藏在云安,不知有多少?看样子,他们若要接应风宁离开,希望不小。未免夜长不多,还是赶紧将风宁找回。而且四王兄来到云安前,云安禁令必须解除。不然就算风宁留下,她的身份遭到天宸其他人怀疑,恐怕这小女子顾忌更多,留下也更加不会安心,遂道:“怎么还没有风宁的消息?” 他正想着,又有暗卫进来单膝跪下,恭敬道:“启禀王爷,在后山附近,追丢了另外一个清风楼出来的可疑人。” 上官玉辰正要发脾气,却见叶飞进来。 叶飞走到书案前不远,恭敬道:“启禀王爷,属下率人跟踪毒庄出来之人,一直跟到后山附近,可能被毒庄御魂教教众发现属下等中几人行踪。属下等并不打算与他们有任何交流,可他们却不知为何大吼大叫要与属下等交手,真是莫名其妙。” 上官玉辰目光微变,想必清风楼出现的可疑人物已经在后山与风宁接洽,而御魂教的人定是有办法知道风宁行踪。现下风宁已被惊动,御魂教与宸王府两方的人恐怕都已失去她的踪迹。两日之内,必须将这小女子揪回来。现在要找到她怕是不宜,只能让她自投罗网。 他思索片刻,道:“如今唯有将风宁钓出来。” 叶飞一愣,“钓?” 上官玉辰抬眸,“马钓。” 第783章 不会交出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初秋的天空,高远开阔,八王府园中阳光正好,不炽烈也不寒冷,池里的莲花含苞待放,有鱼尾扫过莲叶,涟漪一圈一圈氤氲开来。 公仪无影看到上官子然和康香怡正挨在一起站在池边喃喃细语,见上官子然视线朝自己迎来,公仪无影假装转身去捡地上的花枝。 就那么一会的时间,她再回身时,已见上官子然僵立在她面前不远处的芙蓉前,他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淡淡的,垂下的眼睫像刻意收敛了某些不快,不发一言,但心情一看便知不佳。 公仪无影笑,“我昨夜突然到访,八哥是不高兴了吗?” 他僵硬的身子终于缓和了些。 “小风,能看见你来,我心情便已好了很多。”上官子然叹了口气,“有些事是需要慢慢揉和的。” “八哥怎么像很伤感似的?难道会比小风现在的处境更糟糕?” 上官子然抬眸,“你在觉得你处境糟糕的时候能够想到八哥,是把八哥当朋友了?”他朝她走过去,轻声道:“在八哥府里,你其实可以不用戴这个假面。十四不会让你离开,但也绝不会找到八哥府里来。因为这么多年,只要十四想要的,八哥从来都是尽自己所能满足他的。”言下之意,若你在我府里,十四会认为我一定会将你的行踪告诉他。 “辰哥也挺珍惜与八哥这份情义的。”公仪无影小声说着,轻轻拉起上官子然的衣袖,“小风知道八哥理解小风,而且八哥将小风从幽尾丛中救出,小风还未来感谢过,却又来打扰。” “十四的心意,你很清楚。这一次,却是怎么回事?” 公仪无影不语。 “映月山庄的事可是与十四想的出入太大?” 公仪无影心道,不是想的出入太大,是做的出入太大,口里却说:“八哥心里清楚,出入还不是一般的大。”那映月山庄根本就不是我想进去的。 “巫晋月能够领十四的命令前往墨州,想必是有大的把柄被捏在十四手里了,而小风你肯定无法解释。如今云安封锁,你是无处可去了,才到八哥府里避难吧?若是如此,你放心,八哥怎么也不会把你交出去的。”十四拿着那么大的罪证丢去柳蓝,让小风如何再去面对她的战王?小风不跑也要想办法向战王解释,难怪十四要封锁云安。 公仪无影露出一个放心且灿烂的笑,“谢谢八哥,等辰哥消了气,风宁自会离开,也不会告诉辰哥是八哥窝藏了我。” 上官子然僵硬的面颊逐步软和,“这几日忆起母妃,心情一直不好,想不到小风随口几句竟像解忧丹一般。”小风倒是把什么都看得很开,就像忧愁与她挂不上钩似的。 公仪无影突然想起后山醉酒时,她对辰哥说自己成为辰哥的烦恼解丹,轻轻笑了两声,“八哥若是这几日也很烦恼,不如就趁这几日与小风一起在云安城四处散散心,让康小姐也一起。” “你若要玩,我便派两个人跟着你,有什么事让他们来通知一声。” 第784章 失去踪迹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温声问:“八哥不出去散散心,把心事总闷在心里?” “小风倒是个乐天派,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烦恼?” “烦恼什么?”公仪无影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云安都封了,该烦的人在烦,该恼的人在恼,烦恼暂时被带回老家去了,等它回来的时候,再还给该烦恼的人。” 上官子然见她言语轻松,并不像伪做出来的,略感奇怪,但似乎也是受到感染,嘴角扬起一贯温和的笑意,“与小风一起,真是轻松许多。” 康香怡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柔声唤道:“八爷。”缓缓走近上官子然,“这几日,终于看见你有那么一丝原来的样了。” 她有意无意地看了公仪无影一眼。 公仪无影知地道:“八哥,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出去玩。” “我派人跟着你。”上官子然温和道。 公仪无影立即道:“我还是自由点好。” “也许不消几日,你便真的可以自由了,就当补偿你在幽尾丛中多受的苦。”上官子然意味深然。 公仪无影对此话并不很理解,八哥的意思好像是几日以后,我的行为将不会再受什么限制。 康香怡却插话道:“派人跟着毕竟会引人注目一些,而小风这几日还是尽量不要招摇。” 公仪无影听她自然亲切地唤自己“小风”,眼底飘出一丝疑惑,目光看向上官子然。 上官子然会意,道:“小风,怡儿现在是你八哥的人,她告诉我了很多。”温柔的眸看向康香怡,“强求得到的并不一定是美好,也许在自己身边的才是真正值得珍惜和拥有的。” 他视线重新回到公仪无影面上,“她不会将你的事告诉任何人。” 公仪无影清澈的目朝向康香怡,心想,八哥好像经历了一个很深刻的感情过程似的,说出的话都那么意义深远了。不会是因为他的母妃深爱他的父皇,虽留住他父皇九年,但最终的结果让八哥感触太深了吧?嘴里却轻声说:“谢谢你。” 康香怡轻声道:“海颜昨晚上就找过我,灵貂在八王府附近失去你的踪迹,问我是否有人进入八王府……”她抬首,眼里一片真诚,“八爷的意思,我懂,所以我并没有透露你的行踪。” 公仪无影由此知道,晋哥的人已失去自己的踪迹,而辰哥的人是跟踪晋哥的人找自己,所以如今在云安,易容后的自己恐怕只有八哥能识出。她心里一阵雀跃,道:“八哥,那我晚膳前回来。”如今辰哥在明,我在暗,易心的情况可还要好好打听一下。 她出了八王府,叫了辆马车,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如今云安城许进不许出,不过几日,云安大街上的人好像多了不少,如果晋哥还不给我个准信,让我知道到底怎么回事,辰哥为了不让我离开,不知还要封城多久?说不定现在已经怨声载道了。 我到哪里去打听易心? 她想了想,问车外马夫:“宸王府的人经常会到哪里去?” 车夫答道:“我是车夫,所以对马有点感兴,只知道这几天集市上有一批马在出售,那个地方宸王府的人不少。” 公仪无影心里有了计较,“带我到那个地方去。” 第785章 一个搭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前脚出八王府,叶飞后脚就进了八王府,在得到八王爷并不知道风宁行踪的消息后便回宸王府复命。 叶飞进到宸王府书房,走近书案,恭敬道:“禀王爷,属下问八王爷是否有风宁行踪,八王爷称不清楚。” 上官玉辰凝了眉头,“自从他从幽尾阵救出风宁,八哥所有的回话都是含糊不清。”从我怪他没有及时救出风宁到我认母,八哥一直都好像有话要说而有苦难言似的,明显不像映月山庄事件之前那样随意。 他沉默片刻,朝叶飞问:“本王让你布置的事情可办好了?” 叶飞恭敬答:“属下已经告诉云安城所有车夫,凡有人打听有关宸王府消息,不论关于什么,一律回答宸王府的人将去购马,那里可以打听消息。” 上官玉辰点头,“为什么只让车夫答?” “但凡打听消息,不是问车夫便是问酒楼。而酒楼十之八九都是御魂教的产业,御魂教的人属下等已经很关注了。万一有风吹草动,属下们也能第一时间跟着他们。” 上官玉辰对叶飞后面的话没听清楚,就听到那句不是问车夫便是问酒楼,突然就想到,这小女子是个古灵精怪,别出心裁的,不会又跑到巫晋月的哪个妓院里去了吧?但此话却是不会说出口的。只问:“可安排了些什么马?” “都是些中上等的战马,只说是从城外进来供选择的战马。” 上官玉辰将手指轻轻敲击书案,风宁在花丛中提到,她酷爱战马。而她在军营中为了骑上踏云,将自己身份该保密的东西,骑术战术一股脑全透了出来,说明她对心仪的战马可以说是忘乎所以,甚至将目的失败的危险都抛到九霄云外,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人儿。 他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最钦佩的战场英雄?不会是因为那娘娘腔的马上英姿将她荼毒太深了吧?真想让她看看本王骑上踏云的样子。 “可发现可疑人?” 正说着,有侍卫进来,单膝跪在书案前,恭敬道:“禀王爷,马市中确有几人打听宸王府最近可滞留了什么人。” “有几人?” 侍卫恭敬答:“两人,他们两人并不是一起来的,而且都在马市里看了一遍,才好像无意中问买马的身着侍卫装的人。属下等按照王爷的吩咐告诉他们,都是爱马之人所以替他打听。” 上官玉辰心思微动,两人一个应该是逃脱的清风楼出来的可疑人,另外一个不知是否就是风宁?遂问:“他们中可有人注意马?” 侍卫似乎思索着。 上官玉辰有些不耐烦,沉声道:“不好回答还是根本没注意?” 侍卫恭敬答:“其中一人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好马已经被选走了?马贩听从王爷的吩咐,回答明天有几匹绝世好马到,若想挑选,请早。” 上官玉辰心说,那几匹马也是精挑细选的战马,她居然说好马是被选走了,也就是说这都是劣马了,她的眼光还挺挑的,随口道:“明日将本王的踏云易容以后,牵出去吧。” 能够骑上踏云的,除了本王就只有风宁。踏云若认出风宁,本王不在,踏云应该会自动跟在她身后,到时候,就算你易个马容,本王的马也跟你一个搭档。 第786章 一匹黑马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叶飞立在那一声不吭,也不退下。 “怎么?没听见?”上官玉辰淡淡开口。 然而,他的话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叶飞继续那么杵着。 上官玉辰眸子里划过一丝不悦,声音也沉了几分:“叶飞。”眸光凉淡看着竟敢不应自己命令的下属身上。 叶飞垂首,有些语不成句地道:“踏云就算平时牵到集市上也不行,如今却是连在军营里遛都必须走一步劝慰几句,被马奴易容的踏云脾气暴躁得不行,倔强的马脾气一来,谁也控制不了。” “你们怎么折腾本王的踏云了?”上官玉辰不管踏云在军营里如何闹翻天,却心疼他的踏云受了委屈,语气有些不愉。 “听军营里传来的话,只不过把踏云用墨汁染成黑色了。” 上官玉辰:“……”踏云本来就倔强,这下被弄得红不红黑不黑,怎么能不闹情绪? “踏云若是出了军营,会不会弄巧成拙,反而砸了场子?”叶飞偷偷抬眸看了一眼脸色发黑的自家王爷,接着道:“只要人畜接近五米之内,踏云便无人控制得了了。” 此意非常明确,除非王爷您亲临才能控制现场。 上官玉辰心想,其他的马先不论能否入了她的眼,想认出这易了容的风宁却是不可能,这打听宸王府消息的人定有她,难不成也让本王来变个脸? 书房里静了很久,叶飞低着头,等着自家王爷发话。 王爷若是亲临现场,别说踏云的五米之外,摸不清方向的风宁真要逃得无影无踪了,这一次,恐怕要委屈王爷自己了。 此话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上官玉辰纠结了很久,主意也在磨磨蹭蹭中定了下来,朝那单膝跪在地上的侍卫道:“你先退下,按照本王的吩咐先传令下去。” 侍卫领意,退下。 上官玉辰看向叶飞,沉声道:“此事只有你和本王知道,若有第三人知道,军法处置。” 叶飞恭应“是。” 不就是易个容照看了下马场?若有第三人知道还军法处置。那匹马可是踏云,除了风宁那一次外再无旁人敢骑上,万一您一个恍惚,自己骑了上去呢?踏云不会说话,可知道踏云易容的又不止我一个。 叶飞转身退下时,终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踏云是由墨汁易的容,可远观却是不能碰触的。”您千万别自己骑上去了。 这话却无意中提醒了上官玉辰,他想,任何人都不能碰触踏云的。 ………… 翌日清晨,一个身着青色公子装的少年早早到了马市,发丝高束,清秀的面容木然僵硬,让那一双清澈如星的眼睛更显灵动异常。她看上去若无其事地穿梭在人群中间,正是改容换貌后的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想寻昨日打听消息的侍卫,眸光却扫向新来的一批马匹,今天的马质量比昨日好些。这时,从马群中正对面走出一月牙白的人影。 他偏过头的一瞬间,公仪无影一声“辰哥”差点呼出,突然中竟有一丝意外的惊喜,原来不管什么原因,自己都是期望见到他的。反正他现在也认不出我,说不定他也在看马。 第787章 . 价高者得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他偏过头的一瞬间,公仪无影一声“辰哥”差点呼出,突然中竟有一丝意外的惊喜,原来不管什么原因,自己都是期望见到他的。反正他现在也认不出我,说不定他也在看马。 她目光不自觉地便停留在那个方向,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是希望他认出自己的眼睛呢还是认出自己?心就那么突突地跳着。 月牙白的人影回过头,公仪无影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人的容颜,他有深深的眉眼,深的好似一汪深潭,有高高的鼻梁,挺翘而英俊,也有一副淡然的神情,可他不是辰哥。 有一丝失望,就那么怔了一会,公仪无影接着寻找昨日那个答应替自己打听消息的侍卫,并继续留意那一群新到的马。 忽然间,她身子僵了一下,目光直直盯着不远处一匹马儿。 那马儿浑身墨黑,独自趴在自己的领域,没有旁的马能与它比肩,它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很快淡淡地垂了下去,俨然如一个遗世独立的王者。 公仪无影的脚步不自觉朝那马儿走去。 马儿好像感觉到她的到来,它睁眼望向她,宛如清湖般的眸子里潋滟光华,而那目光温和迷人。 公仪无影奇怪地发现,自己在围着那马儿转的同时,那马儿的目光竟也在围着自己转。 它目光辽远高阔,而神情却娇柔温婉,空气里竟有一种想相互接近的感觉,站在一起便不想疏离。 公仪无影心说,若不是见它浑身墨黑,真以为它是踏云了。它足以与踏云比肩同蹄,无论是气势形态,还是对自己的那种只可意会的认知。瞧那一身墨黑,不正好与本王的戎装相匹配?想不到今日竟有如此收获。 她一眼认定它,忍不住便问:“这马怎么卖?” 公仪无影只顾看马,哪知刚刚见到的月牙白身影深邃的目光早已注视自己很久。她问完抬首时,目光正好与他相接。见他望着自己的面,定定地不知在想什么。 或因她抬首目光对向他,他方回神。 公仪无影清晰地看见他轻柔的目光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淡淡的,让她不由自主地恍惚了一下。 只听他缓缓幽幽的声音:“这匹马,我看中了。” 所有的幻想都在这句话中破灭,公仪无影抢道:“这是我先看中的。” “这是战马,看你身无几两肉,手无缚鸡之力,你要匹战马干什么?” “这要你操心?当宠物不行?” “这么大的宠物,你照看得了吗?”月牙白的身影眼角露出一丝戏谑的笑意,“早在你问价之前,本人已经问了价,就要下订金了。” 公仪无影立即道:“既然你还没有下订金,那就还不是你的,价高者得。”随即问马贩:“老板,这白衣公子准备出多少银子?本……本公子无论如何都比它多……十两。”毕竟现在手里资金有限。 她眼朝四处瞅瞅,要是八哥或晋哥在附近,那可就底气足了,按时间计算,晋哥今日也要回了。 马贩答道:“这位白衣公子出价是……” 第788章 八王爷看中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马贩答道:“这位白衣公子出价是……” 白衣公子比出三根手指。 那马贩结结巴巴道:“三……三百两。” 公仪无影心下一喜,原来是个不知此马真正价值的,三百两就想买一匹极品战马,遂大方地说道:“我出三百一十两。” 白衣公子懒懒道:“我说的是三万两。” 公仪无影心知自己现在可拿不出三万两,必须去搬救兵,咬了牙道:“我出三万……一千两。” 哪知,白衣公子懒懒垂目,声音依然缓缓:“我出三十万两。” 公仪无影转身就跑,超速度就跳上一辆马车。 白衣公子此时却再也不是那个懒懒的样子了,甚至有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朝一个方向轻轻沉了沉目光,一道黑影迅速向马车方向掠去。 这白衣公子正是易容后的上官玉辰,而那黑影却是自己让叶飞传令让必须听命马市上白衣公子的陈庆峰。 上官玉辰可不想让多的人知道自己居然易了容照看自己的马,要亲自找回风宁。 他此时满心懊恼,怎么这么快便露出了破绽?踏云刚才看到那少年,黑不溜秋的马脸一脸眷念,目光含情脉脉的,这个好色的家伙什么时候对本王这么温柔过? 也不想想,那马与自己是心意相通的? 上官玉辰想,那少年很有可能就是风宁,不会是看出破绽来又要逃吧?她到底要逃什么?早知如此,便不开什么三十万两,不把她吓跑才怪。能拿三十万两买匹战马的不是败家子就是战场上的马上名将,好在陈庆峰现在可以查到她的落脚处。 上官玉辰还没有从懊恼中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踏云,也不知想对踏云发什么牢骚,突听身后一阵马蹄声和车轱辘划过地面的声音传来。 他转头一看,却见那马车居然已经折返回来,这么快?瞧她心急火燎到了什么地步? 更让他惊奇的是,那少年竟从马车里牵出一个宝石蓝华装的人来,他定睛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八哥!不是昨日才派人问过他,他不是说不清楚风宁行踪吗?风宁那么急着去,竟是跑去把八哥拉了来,不会是让八哥来垫银子买本王的马吧? 上官玉辰目光沉了下去,若不是那张假面遮着,脸色恐怕与踏云那墨黑的马脸有得一拼了。 上官子然视线看向这边,目光与上官玉辰交接的一瞬间,有一丝怔然,可刹那就恢复了正常,此目光深然冷峻,竟与十四有些相似。不过他太清楚十四的性子,易容出来买马是不可能的。但他目光在看到那匹慵懒的黑色马影时,眼皮竟不自觉跳了几跳。 公仪无影气势斐然走到马贩面前,道:“这匹马,是天宸八王爷看中了的,你要识相点,该什么价就什么价出售,却不要坐地起价。” 马贩小声说:“不是您说价高者得吗?难道搬出一个有势力,有地位的便可以不再价高者得了?”有钱不赚的人是马贩子吗?那是马。 第789章 单位黄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马贩小声说:“不是您说价高者得吗?难道搬出一个有势力,有地位的便可以不再价高者得了?”有钱不赚的人是马贩子吗?那是马。 听到此话的上官子然一手捂了脸,眯了一只眼看向公仪无影,只见她对那白衣公子道:“你是不是非要出三十万两,还加不加价?” 上官玉辰心里恼火,这是本王的马,要加多高价都行,八哥那点财产只能买踏云一条马尾巴,遂道:“你倒是准备出多少了?” “我就出三十万两了。”公仪无影说着,不等上官玉辰回话,立即又道:“如此贵重的马当然要贵人坐,那三十万两在你胯下坐着,你就不怕坐伤吗?” 上官玉辰气得捏了拳头,但此刻总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吧,怕坐伤,这个小女子,你在说你自己吧?拳头悄悄举了一下。 这动作却被眯着眼睛,视线朝这边的上官子然瞧得清楚。 叶飞接到某种指示,走了过来道:“这匹马,我们王爷也看中了。”说完,装出一副要牵马的样子。 公仪无影差点就将“叶飞”喊出声,却道:“难道你家王爷就是个霸王,买东西不用给钱吗?” 叶飞说道:“我家王爷也出三十万两,身份也够高,应该可以牵走这匹马了。” 公仪无影心说,你家王爷已经有踏云了,把这么一匹好马再牵过去,辰哥有几个胯?口里却急道:“你家王爷又不在这,你怎么知道他愿意出三十万两?你能替他做主?不会是出三十万两石头吧?” 叶飞目光偷偷瞟了一眼自家王爷,结结巴巴道:“当然……当然是银子。” “你确定是银子?不加价了?” 叶飞点头,“当然。” 公仪无影抬了眸,轻笑道:“那你就买不成这匹马了,八王爷买这匹马,三十万两后面单位,是金子。” 这句话惊呆了所有人,几乎连那匹马都呆了。 上官子然恨不得用衣服把脸全给捂住,也不知十四从哪弄来这么一匹让小风失了聪明本色的马,这可是叶飞。看来十四已经把小风逮住了,本王现在自己都没法解释了。 上官玉辰忍不住道:“三十万两黄金买一匹马,你倒真是会败家。”难怪说家道中落,恐怕就是被你败的。 公仪无影也不管他话里什么意思,跑到上官子然面前轻声询问:“怎么样?”这三十万两黄金会不会拿不出来? 上官子然声音小得可怕,一脸窘迫,“本王原来是打算抵下广源楼,为你买下这匹马,可现在看来,就算连本王一起押上,恐怕也只能给你买条马尾巴。”小风,你要好自为之,十四逮住你,你可要顶住了。 公仪无影终于知道这随口一说的三十万两黄金不但买不了这匹马,恐怕此刻连同八哥一起要丢脸了,幸亏我说是八哥要买的,难怪八哥那个样子,都是我害的。但她还是不卑不亢地走到马贩面前,道:“八王爷说了,暂时只买条马尾巴。” 此话说完,上官子然早已飞身上了马车,上官玉辰唇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却在此时,突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本尊给你三十万两黄金,只要你喜欢,便买下它。” 第790章 必须放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闻声,上官玉辰唇角笑意不再,目光幽深看向越过众人飘然而至的玄色身影。 他身后的踏云蓦地站了起来,垂下的目光不再淡然温柔,而是两道精芒含杂了凛冽,射向巫晋月,墨黑的鬃毛一抖一抖,前蹄踏动,似乎蓄势待攻。 公仪无影回过头,待见到巫晋月轻轻走近自己,那唇角勾起柔美笑意时,便如邂逅了春暖花开,冰雪消融般的美景,自然亲切却又惊讶欣喜。 她底气顿觉足了许多,三十万两黄金毕竟不是个小数目,这意味着自己将获得面前最心仪的一匹战马了,可当她的目光稍稍转移,便见到了一脸乌黑的叶飞,突然失去了接受这飞来横财的勇气。 此马都见过了,若辰哥知道晋哥垫下巨额资金为风宁买下心仪的战马,那可就不是瞎话能够蒙混过关的了,到时候死的不知是晋哥还是风宁。何况晋哥的心思,自己也清楚。八哥付账,等我回到柳蓝自然能偿还给他。但晋哥直接说的是给,这接受了便是无法还清。 在外人看来,晋哥当着众人的面豪掷巨金,只是为了争夺一匹辰哥也看中的马。但只有自己清楚,晋哥是认出了我,有意而为之的,正因如此,此马恐怕要与我失之交臂了。恼火的是,这天宸的王爷怎么这么穷?连三十万两黄金都拿不出。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开这么高的个价钱,虽然此马尚有此价值。 公仪无影不自然地勉强笑道:“这个……这个马是天宸八王爷要的,我去问问他是不是还想要。”她说着,脚步朝不远处最近的马车移去。外人看来,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上官玉辰的唇角重新勾了起来,却见公仪无影在马车边不知说了什么。 她回来的时候,十分颓丧,但嘴角依然含了笑意道:“八王爷说,此马就算倾尽心力和财力也是无法得到它的。它既然不属于自己,再喜欢也必须放下。若巫教主喜欢,自己买下便是。” 这话有双重意思,一方面说自己财力不够,想得到它却是有心无力,另一方面则是暗示巫晋月,该放下就放下了。 巫晋月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看向公仪无影,“巫某本不爱马,但喜欢这种东西,不是说丢便丢的,巫某见不得为喜欢的东西得不到而难过,甚至受到嘲笑,万金难买心头好。” 也许那东西属于你,其实如果你真的接受了这匹马,你和宸王的战争就打不响了。他见到这坐骑,又怎么会和你开战?而你介意的,是这匹马是我为你争取而来的。 公仪无影尚未开口回答,却听上官玉辰冷声道:“难道巫教主也看中此马?想把此马赠给谁不成?” 巫晋月并不与上官玉辰目光对视,也不理会他语气的寒冷,“看中了又怎样?不是买得起就属于自己了。”他的语气突然硬了一些,“怎么赠?赠给谁?难道赠还要用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不成?” 第791章 最该指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原来他是有自知之明的,将自己突起的许多情绪尽皆掩藏下去,朝叶飞道:“既然八王爷已经弃权,本人自知身份低微些,而宸王身份高贵,银子也出得等同,此马非他莫属了。” 叶飞领意,对马奴吩咐:“将此马牵到宸王府去。” 公仪无影一听,“为什么偏要牵到宸王府去?”她说着,冲到马奴前面,手便要抚上那匹马。 上官玉辰知道此马可观不可碰,且不说一手乌黑,踏云根本就认了风宁,若是手抚上去,还不直接与她亲热?岂不全穿帮了?八哥为金子不足而丢脸面,本王却为踏云易容脸面没了,遂在她手就要碰上马脸的一瞬间,自己便紧紧握住了公仪无影那只手。 他也不明白这个举动到底是为了拦住风宁不让她去碰踏云,还是自己一时心起非要去牵住风宁的手。 然就在那指节分明的手握住公仪无影手的一刹那,公仪无影感到一种熟悉的温暖顺着掌心流入心间。她惊奇自己怎会有这奇怪的心动感?好像有一种幻觉,握住她手的这个人竟是辰哥。 公仪无影抬眼,却见一袭白衣,一脸淡漠。她想,辰哥握住我的手,应该都有好看的笑容,他没有。而且,辰哥堂堂天宸宸王,怎会易了容来买一匹马?是误会还是我在思念他? 只听他淡淡说:“它还不属于你,你便没有资格去抚摸它。”它是踏云,一旦抚摸,穿帮了你我脸上都不好看。 公仪无影努力平息内心波澜,有一丝难堪夹杂怒火,“这马脸上又没刻上谁的名字,而且它也没穿上你府上的衣服,归你管?”使劲甩了手,却没有挣脱。 上官玉辰清晰地看见她耳垂都呈粉红色了,瞧这又羞又急的样子,若摘了假面,定然迷人。 巫晋月僵了身子,将情绪强制克制,连自己要表达什么也好像模糊不清了,轻轻触了触公仪无影的肩,似若无意地扯了她一下。 公仪无影挣脱了握着自己的手,脸却蓦地发热。 “你若想拥有它,骑上便是。别担心,只要你想要,它便是你的。”巫晋月音质绵绵,好端端一句话竟被他说得挑人心魄。 公仪无影几乎就要骑上那匹马,有一股奇怪的气流环绕,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想法,此马分明认我,为什么碰都不能碰?就算三十万两黄金又如何?本王就是要买下它。 上官玉辰冷哼,“此马只属宸王,说不许碰就不许碰。” 公仪无影一而再,再而三听到眼前人说此马只有宸王能拥有,怒道:“最该指责的就是宸王。”她把脸扭向叶飞,“你家王爷已有一匹神驹坐骑,名唤踏云,是吧?全大陆的人都知道,踏云无价。他到底有几个跨?骑着红踏云,还想黑踏云。” 叶飞脸垂下,嘴角几抽,却不敢说话,我家王爷有几个胯? 巫晋月眼睫微弯,奇怪的郁气散开,嘴角露出一丝愉悦。 第792章 畜生算计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眼睫微弯,奇怪的郁气散开,嘴角露出一丝愉悦。 上官玉辰沉了眸,淡淡道:“踏云之所以无价,是因它此生只追随宸王一人,任何高价亦无法能够获取它,何况宸王有胯下无价的资本。” 周围众人都微微变了脸色,连巫晋月也认同似地偏过脸去。 唯有公仪无影如同看不清形势,仿佛理在天下的口气道:“踏云无价,而宸王也有资本骑在踏云背上,傲视天下。可他已有了踏云,却为何还要不惜重金来争要此马?” 她将目光注视到巫晋月身上。 “巫教主,你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何况还有天宸的八王爷也在此,宸王奢侈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只要宸王爷看中的,你们都不能再与之争夺了。” 巫晋月幽幽道:“你若喜欢,巫某便替你补充底气了。” 众人沉默,叶飞的额头已隐现冷汗。 马车里的上官子然耳朵目光却放在这边,此时已是坐立不安了。小风,你可千万别玩大了,巫晋月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上官玉辰一语不发,只是静静瞧着公仪无影那平平无奇的面孔和那满眼不服的清澈目光。 本来一个杂乱的马场,出现诡异的安静。 良久,上官玉辰将手负于背后,朝着巫晋月沉声道:“巫晋月,你自认为财大气粗,底气很足,是吧?一口气将一匹马的价值提到三十万两黄金而神色不变,你是觉得够正常?” 一句话让巫晋月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影儿开价三十万两黄金买下一匹马,她的身份如何能是一般?而且她对心仪的战马怎会如此神往?他遂目里带了些示警的意思,千万不要再往下说,不然真要没法解释了。 而公仪无影却从此话中听出了另外一个味道,此白衣公子看上去淡漠冷静,目光却幽深难测,刚刚他沉下的声音与辰哥太像。在云安,敢当众直呼巫晋月而声调毫无起伏的又有几人?握手的那一刹那,那种熟悉的心动并不是偶然的。 她将目光看向上官玉辰,那容颜一成不变,可目光却深邃难懂,难道辰哥真的易了容? 公仪无影从混乱状态直接变得清晰,看到马儿,把正事全给忘了,自己还有好多事要问晋哥,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逮住了?她悄悄移了脚步,牵了巫晋月的袖子,大声道:“巫教主,关于那三十万两黄金的事,我问一问你。” 巫晋月被她拉着袖子,脚步轻飘飘的,愣着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听到一个身边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到底怎么回事?” 他收摄心神,只说:“你只要记住,在天宸,你永远都是风宁。” 见四周并无人跟上,他又道:“你刚刚竟开口三十万两黄金,能随口三十万两黄金的是什么人?何况只是买一匹马。若晋哥不出现,就算以前的能替你掩盖下去,这又要一番解释。”停下脚步,无奈地看向公仪无影,“千防万防,影儿你居然被畜生给算计了。” 身后上官玉辰怔怔地看着他们,带着假面似乎也能看得出是黑着脸的。 第793章 禁令解除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一脸苦笑加无奈的表情,让公仪无影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极端愚蠢的事情,至于这愚蠢的事是怎么做出来的,好像不受控制就那么发生了。 她抽了抽唇,轻声道:“我是不是,无意中惹了更大的麻烦?”将目光移向那僵立着看着自己这个方位的白色身影,隔了这么远,都能感受到那郁闷的怒火似乎要燃烧自己。 巫晋月温和地笑了,“你说呢?” 公仪无影心如明镜,口里却道:“我被逮了个正着了。” 巫晋月深深地看了公仪无影一眼,“晋哥有许多让影儿喜爱的玩意,却没有一样能让影儿丧失本智,倾心迷恋的东西。” 马车里的上官子然将这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十四的目光要喷火似的,但碍于面子,不会让人跟在小风身后,还多说两句,让小风难堪的事说不定会发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颜面大失,却无意识地觉得满意欣喜。 小风居然拒绝巫晋月三十万两黄金,而愿意接受本王替她买下那匹马,只是本王历年太爱结交朋友,金子多分在江湖上了,一时三刻,哪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金子?扫了小风的兴。小风真是狮子口,一匹马一口气变成了三十万两黄金,此马若是踏云…… 他偷偷将眼睛看向那慵懒垂目的马儿,越看越像。 不会是十四和踏云同时易容了吧?这还真是稀奇,十四为了小风还真是破天荒了。 上官子然从马车上下来,径直走向巫晋月和公仪无影,必须尽快阻止他们的交流,不然发生什么事真是不可预知的。 他远叫声:“小……”将‘风’字硬吞了回去,“时间不早了,既然马买不成了,我们快点回去。” 公仪无影回过神来,只听巫晋月说:“也不能和你说很多了,不管有什么疑惑,让晋哥做你的后盾,不用客气。” 他将眸轻轻垂下,“所有麻烦,让宸王来质问晋哥便是。” 巫晋月说完,飘然转身,带走一丝淡淡的熏香,朝向那白色身影而去。 ………… 午膳后,公仪无影去了伪装,一身青衫男装站在八王府的拱桥上。 在自己回来不久,便有人来向八哥报告,云安禁令已经解除,也就是说,自己一切行为已尽在辰哥掌握之中。八哥倒是想帮自己几天的,结果…… 她从地上捡起几颗小石子,一颗颗扔进小池塘里。 一圈圈的涟漪,层层荡漾开。 一片云遮住了阳光,大片阴影蔓延过来,周围的一切似乎暗了些。 上官子然经过院子,看见那拱桥上站着的青衫少年,他的视线在少年的四周看了看,这院子里花开似锦,美景如画,可这诸多美景却难及那少年回眸一笑。 他身子不由得僵了僵,朝那不停往池中扔着小石子的少年走去。 公仪无影似乎听到有步子不急不缓地走近,转头唤声:“八哥。” “小风还有有心事的时候?” 第794章 我不回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垂下头,轻声道:“连累八哥不好交代了。” “不打紧。”上官子然温声说,“十四封锁云安,八哥不知道到底是十四想强留你还是有其他的什么事情,私自将云安封锁之事透露玉都。十四在乎你,定会为你着想,在玉都来人到达云安之前,必会解除云安禁令。那样,欲去欲留,全凭你自己做主。” 公仪无影抬首,眼里有一丝惊讶。 难怪辰哥急着知道我的行踪,辰哥想留住我,既不想我在天宸陷入困境,更不想我回到柳蓝。辰哥为我还真是做了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时三刻哪能找到那么玄乎的马?不会是将踏云……怪不得那眼神,就那么让人不顾一切地着迷。 辰哥为了急着将我钓出来,虽说也是为了我在天宸的安全,却抓了易心。拿易心为饵,又以踏云为幌子,甚至自己也改了面容,让八哥王爷身份只能买条马尾巴丢尽颜面,又让晋哥为明知不能买走踏云的三十万两黄金受到质问,什么意思? 自己从头至尾是被他戏耍了个够,还有踏云。 满园鲜花灿烂,极温柔的风抖落一地花叶,纷纷洒洒,飘的四处都是,一眼看去,如同轻飞的蝴蝶。 此时的公仪无影郁火纷飞,八哥以为辰哥封锁云安,派晋哥前往墨州,定是小风有急事要离开云安,原是要帮助我,却不料辰哥竟知我至爱战马,用计将我提前揪了出来…… 她回首,目光在拱桥下一棵榆树前停住。 风似乎大了些,树下,一袭熟悉的白衫随风起舞,墨发翻飞。 公仪无影的身子一点点僵硬,手里的石子一颗颗轻轻坠地,刚才还一阵被戏耍的恼怒,这会却像有了更大的变化。那淡然倾绝的容颜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清晰,直到那迫切相见的眸中闪现的一丝质问被明白瞧见。 她顿觉委屈,心头骤然闷痛起来。 你让晋哥揣了莫须有的罪证前往墨州,令我有苦难言,又让踏云易容,引我上钩,这会你还一副质问的神情。你想质问我什么?留言离去吗?至少我留下的是真话。 你都有那么多关于我的疑问了,还纵容我留在你身边干嘛?是想看我更大的笑话?觉得我真是你的小厮了,愿擒便擒,愿放便放。 她清澈的眸里有了一丝泪光,却是一闪而过,倔强的眼神因暗含了一丝让人心动的娇柔之气而出现罕见的异彩。 静静走到她数步之外的上官玉辰陡地停下,抬眸直视却眼睫一颤,语言在她面前忽地变得温柔万分:“风宁,随辰哥回府。” 公仪无影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涌了上了来,像赌气,却更像在证明什么,“我不回去。” 站在她身边的上官子然身子一顿,呆呆地看着公仪无影转身落荒似地逃去。他突然便觉得身子像被什么击了一下,“小风……” 只觉得身后有一阵风掠过,回过神来时,上官玉辰已停在小风面前。在清风绵绵,落花纷扬中,小风已被他揽在怀中。 第795章 不如你一匹马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如果小风不愿回去,不要勉强她。”上官子然几乎不经大脑地便直接说出了这句话。 “四王兄不迟于明后两日,当至云安。而本王收到消息,四王兄此来云安除了受皇兄之命来收回刹龙令,更是接到密报要彻查云安封锁的原因。”上官玉辰音质淡淡,连同表情均无一丝波澜,却眸光幽幽看向上官子然,“八哥是认为自己能维护风宁周全,还是准备让风宁离开云安?”语气斥责意味浓重,让人有一种无法抵抗的冰寒。 公仪无影被他紧紧揽在怀里,挣扎不开,“你先放开我。” “不放。”上官玉辰跋扈道。 上官子然看着眼前一幕,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总围绕在心头,“小风在十四密不透风的保护下自是安全,可小风需不需要这样的保护?”话说完时,背对着他们,人已走下了拱桥。 公仪无影眼睫微抬,直视上官玉辰,清澈的眸带了雾气,犹如璀璨的黑宝石绽放出幽幽迷人的光芒,美得瑰丽耀眼。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一双清澈得让人迷惑的眼睛?在那双眼睛下,上官玉辰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自然,淡淡扫了她一眼,缓缓柔声道:“不管有什么事,先回去再说。” “你还是来抓我回去的是不是?你是有很多疑问要问我是不是?” 上官玉辰轻声道:“辰哥怎么会抓你回去?辰哥是带你回家。至于那些疑问,回不回答都没有必要。” 公仪无影脸色清寒,咬了下唇,“你不是把踏云也弄得黑不溜秋了吗?这个世道也变得黑红不分了。” 上官玉辰音质懒懒:“辰哥知道,就算身份是黑的,心也是红的。正如踏云一样,洗洗也就还原了。”他将手臂松了些,“辰哥什么都不介意,你也没必要生气了。” 公仪无影从他怀里挣了出来,带了些嘲弄道:“辰哥是天宸第一王爷,除了栽赃陷害,演技也是一流,辰哥什么时候也看中了黑踏云?” “原来你生气不止是为了踏云。” “辰哥自己心里不清楚?” “不是你留言让我误会了?”上官玉辰抓了她的胳膊,“先一日晚上,我可是问得清清楚楚,你说你不想离开的。” 公仪无影一头雾水,这里面肯定有文章,说不定与晋哥前往墨州有关,而且辰哥对风宁与公仪无影之间一点联想也没有,遂不敢乱答,低下头去。 “怎么不说话了?” 公仪无影依然沉默不语。 上官玉辰轻轻笑,“你离开难道真的是欲擒故纵?” 公仪无影更加无语,只听他又道:“辰哥早已被你擒住,就算失误地被放走都不行,你这招是不是多此一举?” 公仪无影:“……”其实辰哥说这些好听的话也很让人心动的。 “别沉默了,辰哥还是喜欢爱胡掰瞎扯的风宁。”上官玉辰挑了眉,勾唇道:“你不是家道中落,又逢战乱,那三十万两黄金买一匹马,你家家业是不是被你败的?” 公仪无影突然觉得口齿不太伶俐:“不……我不就是说说吗?再说不也只买了条马尾巴?” “你不是说你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吗?看你左手拿着八哥的脸,右手提着巫晋月的腿。不谈本王,你在云安已能呼风唤雨。” 公仪无影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头皮一疼,直接向前走,口里道:“再怎么样,也不如宸王的一匹马。” 第796章 升你的职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面色冷峻,语气却是温和:“风宁是对踏云有意见,还是不满辰哥了?”他向前走去,抓住公仪无影的手,“你当众说,宸王奢侈得令人发指了。” 公仪无影正恼怒着,闻言一甩手,“拉我做甚?难道我说错了?踏云不就是王爷的奢侈品?三十万两黄金都买不走的。而且我听说,王爷在战场上并不在踏云背上。” 上官玉辰轻哼了声,目光里却又多了丝疑问,“那娘娘腔跟你说的?” 多少人都知道踏云的赫赫战功,除了和公仪无影那娘娘腔两战,主要是以阵法变幻为主,马上攻击只是瞬间的移动而已,当然没有带上我的踏云。想不到他居然还在风宁面前掰扯这事,难道每战之后,公仪无影必在风宁面前大肆吹嘘一番? 风宁这小女子身上一点杀伐之气也没有,想她尚没有亲自经历过战场,偏偏又遇到这么一个好大喜功的主帅。难怪风宁说那娘娘腔是她最钦佩的战场英雄,想必被他荼毒到心灵深处,甚至对战马当成情有独钟的宠物。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奢侈就奢侈吧,我怎么偏偏跑出一句他战场上不在踏云背上?被他白白反击一句娘娘腔,却无法回答。 上官玉辰见她不语,她是个极会狡辩的,此时竟然默认了,一丝不快掠上心头,却更坚定了马上将风宁哄回宸王府的信念。 巫晋月已经将战王的回信交到本王手里,这封口最好是让她亲自来拆。 此刻自己却是要她心甘情愿,满心欢喜地跟着自己回去。 若我强制带她回去,待见战王回信,她必生反骨,肯定觉得留在宸王府是被迫,哪有家的温暖…… 他松开抓住公仪无影的手,缓声道:“先回王府吧。” 公仪无影见他不求自己回答,既然辰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这回宸王府却是迟早而必然的事情,只是就这么回去,面子里子全没了。留书出走的是自己,自愿回去的又是自己,这不正应了他那句,欲擒故纵是多此一举。她想到此,口气硬了些,“都打算离开了,不回宸王府了。” 她看了上官玉辰一眼,又说:“我又没有签卖身契,害得王爷封锁了云安,抓我比抓个滔天的逃犯还严重。趁还没有铸成大错,王爷不如当众将我辞了吧。” 上官玉辰面色顿沉,“本王偏要让你铸成大错,你既想让我辞你,当初就不应该进宸王府。进了宸王府,从此便是我宸王府的人。”他将公仪无影拉入怀里,“辞是不可能的,升你的职倒是没问题。” 公仪无影苦笑,“王爷这是非要将风宁留在身边?若是他日,风宁一个恍惚,偷了王爷不在乎的东西或是做了王爷不高兴的事情,可是王爷自己搬的石头,砸伤了自己却不能怪风宁了。”她看上官玉辰脸色难看,一副质问的表情又出来了,遂道:“还升职?升什么职?把小厮变大厮不成?” 第797章 第一次哄女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哭笑难定,眸光意味难明却夹杂了宠溺,“你做小厮做出花样来了,本王是准备你兼职马伕的。” “原来升这么高了?”公仪无影觉得自己此刻居然还可以笑出声来,本王的小厮还有兼职。 她从上官玉辰怀里挣脱出来。 上官玉辰低低一笑,“我让人将踏云喂养在了宸王府。”瞧了瞧公仪无影无语的神情,远走几步,扬声:“陈庆峰。” 陈庆峰不知从哪里掠了过来,站到上官玉辰面前,恭敬道:“王爷。” “让马奴将踏云送回军营。”上官玉辰看了一眼陈庆锋,缓声道:“本王本来是准备将踏云赠予风宁,想不到此举并不合她心意。”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摇了摇头。 公仪无影蓦地睁大眼睛,又听陈庆锋道:“王爷是要马上将踏云送回军营吗?” 上官玉辰微微点头,“下去吧,就这么办了。” 公仪无影心头顿觉一怔,主动拉了上官玉辰的手,“那个,那个,踏云喂在宸王府,感情会更丰富一些,人情味会更浓一些。免得它马脾气一来,总是弄伤他人。” 上官玉辰轻轻看向她,“那马伕……” “王爷真是好眼光,会安排,怎么就知道我会高兴兼职做马伕?”公仪无影口气急切。 只听他轻缓道:“风宁都请辞了,这小厮的花样也玩不出来了,还让你做兼职,万一哪天你不高兴,这个,这个……本王会不会自己搬了石头……” 公仪无影咬了牙,等我将踏云弄到手,再跟你计较。万一任务失败,踏云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至少它也是我在天宸与辰哥一段美好的故事,于将来有益。 她嘴角微抽,木着脸转回身,“我现在就回宸王府。” 上官玉辰低笑一声,朝陈庆峰做了个眼色。 黑影一掠,陈庆峰转瞬消失在原地。 上官玉辰正要与公仪无影再调笑几句,却见公仪无影像急不可耐的样子朝府外走。 他嘴角一勾,终究是个掩不住心思的小女子,唉,踏云毕竟是罕见宝驹。若不是风宁,是根本送都送不走的。却也不想,一匹如此深通人性的马,只要能见着,听得见本王一声招呼,千里万里都会回来。 其实想想心里也高兴,八哥勉强一条马尾巴,巫晋月几十万两黄金只在口里晃了一下,倒是本王几句话,真把踏云给送出去了。 想不到本王第一次哄女子,代价这么大。 风宁这么兴高采烈地回去,不知道她看到战王的回信,是不是还想骑在战马上? 上官玉辰有些许不忍心,实在不想见到她清澈自信的眸里出现失望难过的黯然,踏云能够将她哄回宸王府,又立一大功,但愿它可以继续立功,让风宁摆脱那娘娘腔的阴影,永远留在宸王府。 见公仪无影又加快了脚步,他紧紧跟上,道:“慢些,慢些,踏云在宸王府,飞不了,你却不要摔着了。” 公仪无影突然回过头,“踏云是不是从此便真的是我的了?” “本王乃天宸三军统帅,言出即令。” “那我明天是不是便可以安排它离开?” 上官玉辰:“……”愣得回不过神,半晌道:“你要安排它离开到哪里?” “到处遛遛。” “它不是用来显摆的。” “只要它不是用来哄我回府的就行。” 上官玉辰:“……”原来她心里清楚,却是忍不住。 第798章 不伦不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坐在马车里,公仪无影脸虽僵着,一双眼睛却灵动得很,时不时看向一脸淡然,静静地坐着的上官玉辰。此时的辰哥一脸温和,甚至挂了笑意,却无法掩饰眼底的那一丝不满。 她总觉得辰哥此刻欲语还吞,仿佛斟酌着怎样开口,自己心里也忐忑万分,不知道晋哥是怎样让风宁与公仪无影之间一点联想都不存在的,反正不敢乱说,也跟着静静地坐着,微垂了眼睫,目光却注视着自己那青布的靴子。 这男式的靴子怎么会像马蹄似的?下一次,换一双墨黑色的布靴,与易了容的踏云一个颜色试试。 公仪无影无聊得紧,但有一个很明显的感觉,辰哥会将我与公仪无影的关系提到明面上来。 “再聪明的人遇上自己心仪得忘乎所以,而又不顾一切想得到的东西,总会做出那么一两件令人心纠的错事。”上官玉辰终忍不住将公仪无影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目光温温柔柔的,满面关怀地说。 公仪无影任他把玩自己的手,却将目光拾起落在上官玉辰面上,见他眸光浅浅,神情轻松淡然,便如清风扫过湖面,荡起微澜却又不着痕迹。 她抿了唇,睁大了眼睛。 只听上官玉辰继续说:“记得之前,因为踏云,你让本王见识到了你的骑术和马战术。而那一次,你将本王的对手,柳蓝的战王公仪无影直接扯了出来。” 他不紧不慢地说着,“这一次,又因为踏云,你竟默认了你与公仪无影的关系绝非一般。” 公仪无影心里清楚,自己不该说那句他在战场上不在踏云背上,这除了与他亲近的将士,就只有与他战场交过锋的人知道,但他怎么就肯定是公仪无影呢? 上官玉辰轻轻揉了揉她的手,缓缓说:“这些年来,在战场上,本王的坐骑从来都是踏云。只有在风宁来宸王府之前,与公仪无影交锋两战,并没有带上踏云。因为与公仪无影交锋主在阵法上,交手并不激烈,甚至只是几个照面,没有必要带上踏云。而阵中情况不明,所以我的踏云并没有进入天启阵。知道此事的人,就算本王军中亲信也无几人。唯独这两个照面的战争,你居然就听说了本王在战场上并不在踏云背上。我想本王的人倒是没有这么无聊的,只有那个娘娘腔能够告诉你。也就证明,那娘娘腔不仅是你最钦佩的战场英雄,更是将你派到本王身边的人。” 公仪无影听他左一个娘娘腔,右一个娘娘腔,使劲抽出自己的手,“辰哥,你到底想说什么?不会是将踏云送出想反悔吧?风宁都被你称为小女子了,想必更娘娘腔。难道辰哥是想说娘娘腔骑上踏云,不伦不类?” 上官玉辰心说,果然受了那娘娘腔的荼毒,原不会是想三十万两黄金将易了容的踏云作为在天宸的额外收获送给那娘娘腔吧?现在终于知道那马竟是踏云…… 第799章 出尔反尔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心说,果然受了那娘娘腔的荼毒,原不会是想三十万两黄金将易了容的踏云作为在天宸的额外收获送给那娘娘腔吧?现在终于知道那马竟是踏云……想到此,脸色顿时沉了几分,“你以为谁都像那个雌雄不辨的娘娘腔?喜欢做些不伦不类,出尔反尔的事。” “辰哥早就怀疑风宁来历,就算不默认,怎么也否认不了的,却不知战王什么时候不伦不类,出尔反尔了?”公仪无影一脸怒火,狠狠瞪着他。 上官玉辰见她这副表情,刚送完她一匹极品战马,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居然像炸了毛似的。 他恼火不堪,道:“雌雄不辨就是不伦不类,他既将你送到本王身边,却又让你一声不响便要离开天宸。他也是三军帅领,送出去的还想要,不是出尔反尔是什么?” 公仪无影一愣,什么叫送出去的?我把自己送到哪了?却又无法辩驳,道:“我什么时候一声不响就要离开天宸?我明明是留书出走的。” 上官玉辰一掌击碎面前的案几,“你还敢说你是留书出走的,本王将你的留书情领了。” 公仪无影更愣,留书情领了,什么情况?她眼睛轻轻眨了两下,却不敢乱说话了,这留书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辰哥这么狂怒。人突然安静,眼睫微颤,受伤的目光让人清楚地感受到那种无辜,怔怔地望着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看着自己击碎的案几,凝了凝眉,看向公仪无影的眸光有些莫测,心底竟有了丝心虚。 我已经将她莫须有的罪证呈给了战王,还不知道她看了战王的信后会不会伤心,我竟还朝她发脾气,她分明是无奈无辜的。 心头的疼惜漫了出来,原来她倔强的样子都是那样让人心动的。 他将她的手牵起,顺势一带,轻而易举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柔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为了一匹心爱的马,不惜三十万两黄金。而辰哥为了你,却也是不惜代价的。”唇轻轻落在她的额头。 “既是不顾一切的,那犯下的错误当然是迷迷糊糊不听使唤犯下的。” 公仪无影被他圈在怀里,捏紧了袖子,心扑通扑通地跳着,目光却不由得抬了上来。 “你既然要让我误会,我便将你在天宸有凭有据的罪证交给了战王。但你要知道,不管那是不是真的罪证,这件事我已经做了,带你回去就是让你亲手打开战王的回信。”上官玉辰将公仪无影紧紧搂住,“我不想你受到谁的摆布。” 公仪无影瞪大了眼,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我无法交代,无家可归的?” 上官玉辰低低笑了,“我不会让你无法交代,我要让公仪无影无法交代,至于无家可归……那你不用担心,我会让宸王府成为你永远唯一的家。” 公仪无影此刻心里仿佛被一种奇怪的情绪包围着,如同平静的心湖突然开始起伏,却又有一阵狂风掠过,致使那起伏变得汹涌,又如江南九月的秋风,惊起尘埃无数,却还带着丝丝暖意。 第800章 不想让外人左右你的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被他紧紧禁锢在怀中,迷乱的心绪将她残存的清晰思维包围得密不透风。 辰哥要让公仪无影无法交代,向谁无法交代?如果公仪无影不将风宁分离开,他会不惜代价。风宁受战王之命盗取天宸国家机密,也许有可能将两国的矛盾提高一个档次。 公仪无影就那么静静地在他怀里,默然无语。 马车里光线明亮,公仪无影深深地看着上官玉辰,此时心绪混乱,辰哥的目光分明是一如往昔,熟悉不过,却为何从那淡然不惊的目光里,竟似有无法言明的光芒要溅出?那是不可抑制的灼热和能深深撼动人心的执狂。 怪嗔的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唇瓣颤抖多次,终忍不住道:“风宁只是一介小厮……” 不等她继续说下去,上官玉辰两只手指轻轻抵住她的唇,缓缓说:“你既是公仪无影费尽心思安插到本王身边的人,想你必有过人之处。而你为了一匹心爱的宠物,随口便是三十万两黄金,身份必然不低。” 他将抵住她唇的手拿起,轻柔地抚在她的脸颊上,慢慢挪到她柔滑的发丝上,仿佛是在轻慰自己的心。 “假如没有这一次留书离开,我也不会将映月山庄的‘罪证’递给战王。既惹了本王,又怎么可以毫无顾忌地离开?” 公仪无影心说,原来这一切竟是在迷迷糊糊中自己造成的,辰哥的目的就是让风宁无法再回柳蓝。但公仪无影与风宁之间的关系,如何能够分得开?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风宁便是公仪无影,自己替自己默默地化解难题。 她大脑逐渐茫然,变得沉默异常。在上官玉辰的眼里,竟是心事重重而冷静非凡。 一丝不安浮上上官玉辰心头,他轻声道:“你在想什么?辰哥不想让你难过,但更不想让外人左右你的内心。你说过,你不想离开我。你的离开,可是因为他?” 公仪无影无言以答,却清晰地感受到上官玉辰内心好像还带着某种内疚的不安,遂声音柔和许多:“风宁来到辰哥身边确有目的,但风宁简简单单,辰哥一代战神,不须庸人自扰。” “风宁简简单单?”上官玉辰轻轻哼了一声,“仅仅半年而已,竟能以区区小厮身份在云安城内呼风唤雨,云安举足轻重的人物全都愿意倾力相助于你。辰哥要留住你,只能断了你的后路,谁叫辰哥已经疯狂喜欢上你?” 他慢慢收敛了笑容,“风宁,你只能在本王身边。”搂住她手的力道再一次收紧。 他的呼吸暖暖地拂在公仪无影脸上,他的声音便如“嗡嗡”的响在她的耳畔。 “你怎么可以想走就走?一点都不顾忌我呢?所谓的留书,只不过留给我一肚子想不通的难过。” 公仪无影真不知道自己的留书到底错在哪里,错愕间,她将手抽出,不自觉地便抚在上官玉辰脸上,只见他眼里似乎有了奇异的神采,如同日光一样耀眼。 “你也清楚你不情愿,是吧?” 公仪无影不解此语,轻轻摇了摇头。 上官玉辰凝视她片刻,便猛然狂乱地吻下去,急迫而迷恋,带着不容置疑的掠夺,辗转吸吮。 公仪无影脸颊滚烫,全身如同在燃烧,这仿佛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执狂。排山倒海一样,她半缕理智地想要推开上官玉辰,但一颗心却跳得急迫。那样快,就像有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 透过车窗,也不知是外面的风大了还是马车快了,无数的树叶在风中摇曳着,而自己便像那风中的一尾轻羽,就那么身不由己地漂浮在了无形的风中。 “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似乎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 外面一个恭敬的声音:“王爷,王府到了。” 上官玉辰握了公仪无影的双肩,却并未让她离开自己的胸怀,只沉声道:“都下去。” 第801章 比他更快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抬起头,见上官玉辰正望着自己,那眼里只有激情未褪的迷乱与企盼。 她好像清醒了很多,现在回宸王府,可是要风宁亲手打开战王的回信。那里头,自己再清楚不过。取出回信,那只不过是让人啼笑皆非的‘母鸡生蛋’四个字而已。 狂热未褪,失望却猝不及防地来到,辰哥看到那四个字,是会气愤还是会恼怒? 公仪无影瞬间镇静下来,平和的语调说:“辰哥对风宁既已心中有谱,风宁也向辰哥保证,不会肆意妄为。”静静的笑意淌了一脸,从他怀里挣扎着坐了半个身子起来。 “不会肆意妄为?你已经将辰哥一颗心肆意到什么地步?想来就来,说走就走。”上官玉辰目光深邃地看向她,仿佛要看到她内心深处去。 公仪无影低了头,不再言语。 就这样沉寂相对,不知多久。日光透过车窗射了进来,带来一片昏黄。 “辰哥,也该用晚膳了。”公仪无影小声道。 “风宁饿了?” 公仪无影点了下头,体内隐有真气涌动,想内力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要恢复。辰哥并不知我身份,我还得赶紧封住内力。再待下去,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她从上官玉辰身上离开,缓缓撩开车帘,目光轻轻看向上官玉辰。 “该面对的事情,迟早要面对。”上官玉辰起身,跃下马车,却回身一手握住公仪无影的手,微微一带,将她打横抱在身上。 公仪无影脸红如霞,本王现在身份无论是男是女,这样进宸王府,是不是太招摇了?神色间满是别扭,“辰哥,我的脚对我说,它不喜欢吊着。” 上官玉辰在听到她说这话,进府门的那一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变得自在很多,唇角自然勾起,并不理睬公仪无影的话,仿佛是在马车上一直想说却未说的话此刻缓缓说了出来:“你轻描淡写三十万两后面单位黄金,可见你家族财力雄厚。你身怀武林世家的医术,却居然没有内力,说明你家世非凡,不需要你去苦练武功。而你钦佩战王,酷爱战马,习得一身本事,甚至不惜舍弃养尊处优的生活,甘心受命于公仪无影来我身边做个小厮,足以证明你胸怀大志。可能心心念念便正如你所说,希望能做战场上的将军。” 他将头低下,目光里渗满自信及期望,“如果你跟随战王是因为那个愿望的话,辰哥答应你,比他更快实现你的目标。” 公仪无影蓦地一怔,辰哥竟自己杜撰了一个说辞,本王跟着自己,原来还有一个高尚的愿望。只是他好看的笑容又来了,这是不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本王自己给自己挖的陷阱?我的确是胸怀“大志”,但我的志却是消灭一切对天启阵潜在的威胁。 她有些无力地道:“辰哥真是好想象,不知要风宁怎样实现自己的目标?” “我既赠你绝世战马,当然是想亲自教你,好让你在踏云身上一展你的风姿。” 公仪无影:“……”要不要也配一套黑色的戎装,戴个银质的面具?看样子,如果柳蓝的战王鸡母亲舍不下已经变了质的散黄蛋风宁,脱不了关系的话,暗指本王刻苦训练的苦日子要到了。 第802章 拿针线补袖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看了看上官玉辰的脸色,见他一脸正常,实在不像有所隐瞒,似乎将要做的事已经告诉自己了,稍稍松了口气,抬了抬唇角,“辰哥,宸王府的人可不少,先将风宁放下来吧。” 上官玉辰微垂了眼睫,扫了她一眼,一副不欲理会的样子。 公仪无影心里有些发虚,毕竟自己的留书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隐患,不知道是晋哥用了什么方法,让公仪无影与风宁不存在联系。还是辰哥早已心知肚明,只不过想用自己的方法来捉弄我。拿人的手短,看在踏云份上,就算捉弄自己,这气也解了一大半。 安静了许久,两边不管是侍卫还是仆役,见着宸王抱着自己的小厮,均转过身去。 公仪无影实在不自在,但因揣摩不了辰哥的真实,不敢随意破坏他的心境,遂端了个大大的笑脸,柔声道:“这虽然是宸王府,一切由辰哥说了算。但是,风宁此刻只想骑在马背上,而不是被抱在人怀里……” 见上官玉辰继续缓缓走着,没反应,她接着下药:“辰哥,一个王爷居然抱着他的小厮,而他的小厮身体健康,这对王爷的名声可是个损害……” 上官玉辰顿了顿,轻轻凝眉看向她,懒懒道:“名声受点损害算什么?自从见你第一眼,本王的名声就是破了袖的衣服,管顾不了许多了。你若真的在乎本王的名声,何不拿起针线替本王补了那破了袖的衣服?” 公仪无影明知他的意思,心说:辰哥自己心里清楚,风宁如果能穿女装,他还用费尽心思去找柳蓝的战王?她抽抽唇角,道:“风宁不会拿针线,但破了的袖子,王爷还愁没人替你补?” 上官玉辰眸光微深,声音略沉:“这袖子是你弄破的,非得要你补,难道你一生都只想去拿着马鞭?” 公仪无影低声道:“我不喜欢拿针线,但喜欢拿着长剑。” “你要拿着长剑干什么?” “长剑可以杵着地,免得动不动就被人抱在怀里,一点自主的方向感都没有。” “你现在倒想要自主的方向感了?连最基本的着个服装都不能做主。长剑是用来杵地的吗?本王会教你如何用长剑。”上官玉辰宠溺而无奈地看了看她,将她放立在地上,音质散漫道:“你不就是拐弯抹角地想下来?你要下来干什么?路程又不远,抱着你进书房难受不是?” 公仪无影嘴角抽搐,“我现在不想进书房,我之所以急不可耐回来,是因为想见我的踏云。” “难道天宸第一美男子竟没有那张马脸好看?”上官玉辰音质懒懒,缓步上前,与公仪无影紧紧相依。 “辰哥很清楚,这是没法比的。”公仪无影低声说。 上官玉辰:“……”没法比,看这样子,你还真将本王与那马脸相比了。不过你酷爱战马,对踏云更是万分喜爱,既然将本王与它相提并论…… 如此一想,他竟没有一丝被与马比较的不愉,懒懒垂眸。 “辰哥陪你一起去看它。”他自自然然牵起她的手,“就一会,反正是你的不会飞,你不是说你肚子饿了?见一眼便与辰哥一起去书房用膳。” 第803章 踏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辰哥陪你一起去看它。”他自自然然牵起她的手,“就一会,反正是你的不会飞,你不是说你肚子饿了?见一眼便与辰哥一起去书房用膳。” “要么让踏云进书房,要不我就在踏云旁边用膳。”公仪无影还没有筹划好打开战王的回信后,如何表现自己。先拖一拖,理理头绪再说。 上官玉辰:“……”战马进书房用膳,她还真想得出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故意道:“你爱它若此,踏云改个名字不叫踏云,让你吃饭睡觉都忘不了它。” 公仪无影傻,“要改个什么名字?踏云挺好。” “改了名字更好,而且喊得更顺口。” “改什么?” “改成踏影。”上官玉辰音质散漫,神态却严肃,似乎是不容反对,“迟早有一天,辰哥会让你在踏影背上,超越那个娘娘腔。” 公仪无影:“……”踏影,你倒挺会取名字,为什么不叫踏辰?她口里却说:“世上哪有能踏住的影子?既然踏云是我的,我不要给它改名字。” 上官玉辰本来是真准备和她去看看踏云的,说着说着,一股消不去的醋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拉了她的手,“先进书房。” 战王的回信让她看了再说,踏影分明好听,影的前面一个踏字都不行,不过一个马名而已。本王还真想踏了那娘娘腔,揭了他的面具,让风宁自己看看他伪善的影子。 公仪无影磨磨蹭蹭还是和上官玉辰一起到了书房。 用过膳,上官玉辰将战王的回信交给公仪无影,“迟早要打开的,自己瞧瞧。” “这……这不好吧。”公仪无影看了看手里的信件封口,把信放到桌上,“这是国家高级机密,风宁区区小厮,却要风宁来看,不会是想陷害风宁吧?”你陷害在先,战王的回信有什么不妥的,你也不能太生气。 “王爷去陷害小厮,说不通也发生了。”上官玉辰声线淡淡,见她依然不动,又说:“你也不用谦虚你是个区区小厮,你已经接触到天宸的最高机密,看一封信对你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你不打开,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公仪无影,两指夹起桌上的信件,将信在脸的一侧扬动,道:“你若愿拿起针线,替本王光明正大补了那破衫的袖子,本王立时毁了这封信。至于任何其他的事,你都不用担心,可好?” 公仪无影心想,其实辰哥作为一代战神王爷,肯定是不想有断袖的名声,但他又不愿意去强迫风宁做她不愿意做的事。他认为是柳蓝的战王限制了风宁的自由,所以费尽心思让二者划清关系,风宁能光明正大恢复女儿身。 辰哥所做一切皆为风宁,哪知风宁的苦衷并不在此? 一丝柔软却上心头,她沉静下来,目光注视那扬动着的信件。 良久,她轻声道:“风宁总有一天会如辰哥所愿,但现在实在身不由己。” 第804章 应该很熟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良久,她轻声道:“风宁总有一天会如辰哥所愿,但现在实在身不由己。” “辰哥早就对你说过,让你不用拘谨做自己。辰哥既然这么说了,也不会允许任何人让你身不由己。”上官玉辰重新将信放到公仪无影面前,“不管辰哥所做,你是否接受,但辰哥绝不会让你为难,打开它。” 公仪无影接过信,弱弱道:“如果战王的回信太……太匪夷所思而让人不能接受,辰哥可不能因为风宁而……”故意留下不说完的话,先来个预防,万一…… 上官玉辰眸光微深看了她一眼,又听她说:“辰哥为什么非要风宁亲自打开战王的回信?” “我只是想让你相信,战王的回信是他真真正正的回信,没人动手脚。” “那战王为什么要回信?倒是谁先送了信件?”公仪无影心虚地看了一眼上官玉辰,这回信早在回之前就已经动过手脚了,但这背理的却是辰哥你。 上官玉辰:“……”当然是本王先送了信,他才回的信,难不成她是在怪本王把一个莫须有的证据拿了过去?口里却说:“本王送信过去,都是为你好。” “那这回信万一不是为我好怎么办?” “不要瞎猜了,好坏打开回信才知道。你磨磨蹭蹭的,倒是打开不打开?” “这么急?”公仪无影嘴上说着,手里却打开信封口,慢慢从里头抽出……一块白布来。 上官玉辰一脸淡然而自信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奇怪的裂口,眼睛渐渐睁大,不可置信的惊讶,似怒非怒的愤然,以及那种哭笑不得的失望…… 公仪无影看出那神色的精彩,默默地垂下头去——母鸡生蛋。 她偷偷斜了一只眼睛,看向上官玉辰。 他拿起白布有意无意地放在鼻尖轻轻闻了一下,这里面真的有一股淡淡而熟悉的气味,难道巫晋月当时闻的就是这块白布?然后若有深意地望着公仪无影。 “风宁,抬起头来。”上官玉辰一只手将公仪无影的头轻轻托起,另一只手却拿着那块白布在她眼前晃动,“这块布,你应该很熟悉吧?” 公仪无影硬着头皮,咬了牙道:“一块普通的布,谁不熟悉?难道会有人把它认成一块鸡蛋饼不成?” “很好。”上官玉辰将拖着她头的手拿下,指了指白布上的印信,“这个印信可是真的?” 公仪无影看了那印信一眼,不语。 只听上官玉辰问道:“母鸡生蛋,是个什么意思?” “公鸡下蛋,也许风宁会不知道。但母鸡生蛋,风宁还是清楚的。” 上官玉辰将白布拍在桌上,脸色沉沉看着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被看得心里发慌,道:“也许战王高估了宸王的智慧,居然写了一个这么简单而意义重大的成语过来。” 她将手轻轻拉了上官玉辰按在白布上的手,“战王是个负责任的人,这母鸡生蛋一定会有专人来解释其中深意的。” 第805章 你可负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将手轻轻拉了上官玉辰按在白布上的手,“战王是个负责任的人,这母鸡生蛋一定会有专人来解释其中深意的。” 上官玉辰看着那盖在他手上的小手,白皙柔软,心下一动,反手将她的手覆在自己手下,道:“战王是个负责任的人,风宁,你是这样评价他的?你倒是挺了解那娘……战王,战王的确派了他的贴身影卫随着过来。”既然是鸡与蛋的关系,那公仪无影也就不会与风宁撇开关系。心里失望万分,情绪也低落不少。 看样子,柳蓝战王并非无情无义之人,但是本王绝对不会允许他控制风宁。 上官玉辰狠狠将公仪无影拉进自己的怀里,道:“你呢?你是不是个负责任的人?这块白布,你应该一眼便能认出。” 公仪无影心里疑惑,是不是这块白布露出了什么不妥的地方?为什么辰哥会将这块白布放在鼻端闻一下?我用的液体可是无色无味的。对了,晋哥在他的影卫面前接受了清音的一块白布,但辰哥说我熟悉这块白布定有所指。若是装作一无所知,更加不好,她遂硬气道:“如果这白布无痕,倒是像见过的。” 上官玉辰将她环在怀里,静静地不再做声,半晌道:“想不到公仪无影的手下个个都是编故事的高手,本王还要见识一下,他的贴身影卫讲一讲这母鸡生蛋的故事。” 公仪无影嘴角连抽数下,本王的手下个个都是编故事的高手。我与易宇联系肯定不太可能,却能不能通过晋哥,令易宇的故事讲的精彩一些?至少要让辰哥与本王都能接受。 风宁与辰哥是真心相待,但与战王是绝对不能分开的。得好好想个法子,明天怎么出府?还有这内力,在情况不明的现下,到底是封还是不封? 她正纠结自己的想法,却听上官玉辰说:“从明日始,五更就起床,本王要教你真正使用长剑。” 公仪无影傻,“为……为什么?战王的影卫还没有向你解释那母鸡生蛋的事,怎么就有时间先督促风宁了?” “本王怀疑那回信有问题,说不定连印信都是假的。” 公仪无影立即道:“那印信绝对是真的,你和战王又不是没通过书信,难道连真假都分不出?”若两国通信居然用的是假印信,事情可就大了。 她将头抬起,目光看向上官玉辰,“若还不信,为何不问问你的影卫和晋哥?这种通信必是战王当面印上战王印信的。”慌忙之下,竟直接将巫晋月叫成晋哥。 也难怪辰哥会怀疑,两国通信,战王怎么会用一块布来回? “哦?你对公仪无影的熟悉情况倒在本王的意料之外。”上官玉辰神色莫测,“印信是真,那回信呢?是不是事先已经通过手段联系好了?比如那母鸡生蛋的故事。” 公仪无影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上钩?遂道:“辰哥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好了。” 第806章 至死不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辰哥不喜欢想,只喜欢做。”上官玉辰声线淡淡,却有一种让人无法违抗的力量。 公仪无影垂下头,“那辰哥想怎么做?” “这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只要乖乖听话。”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乖乖听话,又来了。 听他又说:“公仪无影既敢回信母鸡生蛋,想必认为有你风宁……” 他目光沉了些,“他不惜一战,自觉胜券在握。离战书日期不过数月,辰哥希望那日能够带上骑在踏云背上的你,共同进入天启阵。” 公仪无影身形猛地一滞,呆了,张大了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怪不得辰哥这么急要督促风宁,原来是急着想教训公仪无影,而且要风宁亲眼见证他与公仪无影的较量,谁叫公仪无影是风宁最钦佩的战场英雄?这种挑衅辰哥自尊的话,当时怎么就不用脑子地说了出来?而且战王又回了一封母鸡生蛋的信过来,这叫辰哥情何以堪?风宁真的是罪魁祸首了。 她心里苦叫,为何本王是以男子身份接受的战王之位?若风宁能堂堂正正以女子身份站在辰哥身边,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上官玉辰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僵滞,柔声道:“既然公仪无影不惜战事扩大,本王当然奉陪。而且,他既然不愿与你挥断关系,本王就要你亲眼见到他的失败。” 公仪无影万分不解,母鸡生蛋尚未解释,他怎么就武断地认为战王不惜一战?一封留书,一封回信,为何会造成这么大的矛盾?竟直接扯到战争。 忽有侍卫进来,却见自家王爷搂着风宁,迅速跪下,头垂得极低,道:“按王爷吩咐,将西园整理出一个很大的训练场地。” “行了,下去。” 侍卫低着头,迅速离开。 公仪无影看侍卫躬着身子逃离现场的样子,硬生生将要反击的话吞了下去。辰哥的侍卫哪一个不为辰哥“断袖”叫屈?但对辰哥的行为,谁敢言语? 她想到此,竟觉内疚,抬头,小心翼翼道:“辰哥既知风宁来历,想来也知风宁来到辰哥身边必有不利辰哥的目的。如果会因风宁使两国矛盾扩大,辰哥不如趁后果还未造成前,放风宁离去。所谓战王的胜券在握,也就不存在了。” 话才说完,公仪无影突觉身子被紧紧捆住,一个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本王若愿意让你离去,何须苦苦做这些事?这一次到此为止,若你再提‘离去’二字,本王立时出兵,将你要归去的地方弄得片甲不留。” 一字一字仿佛一根根巨大的铁棍砸在了公仪无影身上,沉重而难受,却感觉不到痛苦,但有一种让人无法呼吸,无法动弹,只能默默接受的压力。 公仪无影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是要推开这股压力,使劲从他怀里挣扎出来,道:“就算风宁有朝一日真的做了对不起辰哥的事,但风宁保证绝对不会辜负辰哥,至死不会离开辰哥。” 上官玉辰静静地看着她,面色柔和,“有你这句话,比什么都重要。” 公仪无影心想,既然两情相倾,说了也就说了,又轻声道:“辰哥既相信风宁,就不要为难战王,她也是不喜战争却有使命的人。” 第807章 还要维护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突然冷笑,“原来你信誓旦旦地保证,却是为了你的战王。”他转过身去,问道:“你对公仪无影,仅仅是服从吗?” 公仪无影见他背着身子问此话,好像透露着极不自信,辰哥心里自认为没有力量将风宁的心从公仪无影身上夺到自己身边,他已感觉出风宁与公仪无影的关系极度不一般,却未曾联想她们是同一个人。 “相信我,风宁对辰哥是真心相待。但风宁与战王就犹如人之与影,永远不可能断绝关系,却是无关感情的。” “正是你的真心相待,不在辰哥身边的你会成为公仪无影对付辰哥的一柄极端利器。如果公仪无影以你相挟,辰哥恐怕必败无疑。辰哥不怕失败,但痛恨有人将你作为筹码。” 他声音微哑,听得公仪无影心头直疼,这是清楚告诉她,他的感情已完全受她牵制。 公仪无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原来辰哥认为战王派出风宁,是想以风宁的感情来作为筹码,为还有数月的战争做准备,本王就算手段有欠光明,也不至于拿自己来开玩笑吧,但心里的感动却是无法言喻的。 她眸光轻颤,眉头凝蹙,心里犹如刀割,紧紧抓了上官玉辰的衣袖,半晌沉默不语。 上官玉辰眼光幽深,“你那么聪明,难道不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你是想脚踏两条船,还是愿意当做他的筹码?” 公仪无影明知这是个极大的误会,却无法解释,心头闷堵着,口里轻轻说了声:“战王不是这种人。”这话虽是脱口而出,但尾音却有一丝轻颤。 上官玉辰将她向身前一扯,吻便不容拒绝地落了下来,唇舌辗转厮磨,痛得公仪无影想要后退,却被他按在怀里,只能被迫承受,而且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她揉进体内,直至将她逼至极限,方微微松开她。 见她的唇瓣被他折磨得红肿,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满是迷茫,他心口蓦地一疼,如此聪明的人儿,明显被公仪无影操纵,却还要为他辩解。 他转过身,手狠狠按住那块白布回信,突地捏紧,一拳便击在那桌上,桌子应声碎裂。 书房里似乎有风透了进来,公仪无影感觉身体一寒,蓦地回过神来,见辰哥手里捏着白布背对自己,不知陷入了怎样一种沉思,她只觉那背影让自己无限心疼。 公仪无影不受控制地扑在上官玉辰后背上,抱住他,闷声道:“我从未踏过两只船,风宁的心只有一颗,风宁的感情不是任何人的筹码。”哪怕是自己的。 上官玉辰身子倏地僵直,掰开她的手,缓缓转过身来,看向她,“哪怕是战王的……命令?”他眼底风云变幻,潋滟生华。 “是。”公仪无影肯定点头,“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的感情不会听命于任何人,我不会离开你。” 这个时候却怎么能解释自己就是公仪无影,来到他身边便是为了破坏钜子山重阵,消除对天启阵的威胁?只能让他继续误会自己真的是处心积虑来勾引他了。 上官玉辰僵着身子,公仪无影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小脸渐渐接近,尚未消肿的唇瓣寻上他的唇。上官玉辰心已大乱,抵在胸口如寒冰般令人难受的郁气骤然融化,变成滔天巨浪。 第808章 马来叫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僵着身子,公仪无影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小脸渐渐接近,尚未消肿的唇瓣寻上他的唇。上官玉辰心已大乱,抵在胸口如寒冰般令人难受的郁气骤然融化,变成滔天巨浪。 在公仪无影亲吻他后,她的身子方一离开他的身侧,便被他抬手抓揽在怀。他音质喑喑绵绵,却懒缓迷人,“记住你说的话,也记住辰哥说的话。” “什么话?” “明日五更之初便起。” 公仪无影苦笑,原来还是不会放过战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还没来得及回话,又听他说:“你知道辰哥为什么会将寝院西侧的园子整理出一个很大的训练场地?就是为了及时检查你的功课。” 公仪无影腹诽,你让风宁骑在踏云背上和你一起进入天启阵,你又怎么能和公仪无影打得起来?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接着说:“辰哥希望你用辰哥教你的本事进入战场。” 公仪无影被这一句接一句无法接受,更无法拒绝的话雷得半天无法回过神来,她正僵滞着面容,不知怎样去辩解,怔愣间,却有一双温热的唇已贴在她的唇上,轻啄绵柔,缱绻生羞。 她突感体内真气流动,热浪激荡,公仪无影有片刻的恍惚,以为自己这种感觉是来自辰哥的怀抱和亲吻,但瞬间明白过来,自己的内力已在恢复之中,遂以要早起为由,离开书房。 ………… 公仪无影盘膝坐在床上,看着手里那颗封住内力的药丸。 他日,钜子山重阵被破毁之时,便是自己自认身份,向辰哥认罪之时。既要完成使命,又要不辜负辰哥。而明日,辰哥要开始教风宁习武,若辰哥无意间得知风宁内力在身,后患无穷。 她想着,再无犹豫,毅然吞下那自封内力的药丸。 折腾到半夜,躺在床上已近四更。 公仪无影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大亮,别说五更了。 她倏地从床上跳下,迅速整理好自己,不会已经正午了吧?这可是训练第一天,可别让辰哥以为自己是阳奉阴违。 公仪无影心里虽然慌乱,却还是有镇定成分,先去拉踏云。万一辰哥问起来,便说是与踏云交流时间长了。 她打开房门,却正看见踏云端端正正站在自己房门前,旁边一个懒懒淡淡的声音传来:“本王还以为第一天,你会早一点。所以从四更便等起,等到五更,再到天色大亮,心急如焚,以为你聪明伶俐先去找踏云,没想到等到接近正午,竟是踏云来将你叫起,你居然连马都不如。” 公仪无影被训地哑口无言,却见踏云忽闪了两下眼睛,又用头抵了抵自己。 她瘪着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我的了,知道我晚点了也不早点来叫,还朝我做鬼脸。别以为你是个宠物,就可以朝我肆意妄为,耀武扬威。” 上官玉辰本还想训几句,听她这几句话,却静了下来,从旁边缓缓走过来,宠溺地看向她,见她知地垂了头,温声道:“第一次就算了,若有下次,四更便起。” 公仪无影突然抬头,“那太不好意思了,辰哥你可不要从三更便等起?”却见上官玉辰眼色沉了,遂又低下头去,小声道:“我知道了。” 话音未完,她的手已被轻轻牵起。 “今日反正晚了,不如就让风宁做做准备工作就是了。风宁保证,明日正式,可好?”语气虽清清正正,但模样却有些娇柔。 在上官玉辰眼里,别有一番的动人,如同撒娇,他哪里还严厉得起来?只柔声道:“明日虽开始训练,但辰哥却有正事要办,这却需要你自觉了。” 公仪无影反射性地问:“正事?什么正事?” 第809章 故事前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懒懒笑,轻轻揉了揉手心里的小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紧张了?你知不知道?你有个毛病。” 公仪无影扁了嘴,道:“我什么时候紧张了?是辰哥认为疑惑多了,便鸡蛋里挑骨头,总爱挑毛病了。” 上官玉辰的眸光微微沉了沉,眸底的薄雾散开,眸子黑幽幽的,唇角却勾起笑意,道:“战王以及他的手下,是不是都对鸡蛋情有独钟?前一次不把白布看成鸡蛋饼,此刻开口就是鸡蛋里挑骨头。这鸡蛋是你自封的,还是战王为你封的?反正辰哥是不把你当鸡蛋的。” 公仪无影:“……”辰哥怎么偏偏留意了话里的鸡蛋?口里却说:“这鸡蛋什么时候成正事了?” 上官玉辰并不理会她的话,依然是淡淡的口气道:“风宁在故事成形之后,让人看不到破绽。却在胡掰前,总有那么一丝两丝的不自然,这个毛病是因为她涉世未深,与瞎话同时出现的心虚。”他笑了笑,将公仪无影拉近他的身体,眼底戏谑浓重,“若是从小混迹江湖,这个毛病想必早就克服。” 公仪无影将头垂下,口里却不服气地说:“辰哥有话直说,不就是又多拆了条谎言?早习惯了。” “习惯了就好,辰哥想知道,战王回信的那块像鸡蛋饼的白布,哪来的?” 公仪无影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半晌不语,不是不说话,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上官玉辰微微一笑,轻垂了眼睫,云淡风轻地说:“看你这样,又是故事前奏了。别紧张,编吧。” 公仪无影:“……”硬硬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知道。”看了上官玉辰一眼,“怎么编?那布不是战王的回信吗?关风宁什么事?” “若那鸡蛋饼的白布不关你的事,辰哥怎么会一宿难眠?” 公仪无影终于抓了个把柄,道:“辰哥不是从四更才等起?怎么成一宿难眠?至少睡了半夜。” “少给我避重就轻地胡言,我不信战王的回信与你无关,辰哥可是听了你半年的故事。你记不记得?你打开那封信时对我说,如果战王的回信匪夷所思……你倒是个喜欢先下预防的。”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辰哥太狡猾,分明已经心如明镜,却故意将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害得本王一次又一次丢丑,从第一次戴花痴帽子起,到被自己踢到沉船上,真是从头背到脚。瞧辰哥那得意洋洋的样子,迟早让你摔个跟头。 她想着,推开上官玉辰,不由分说便跃到踏云背上。 只听到上官玉辰依然懒懒淡淡的声音:“这会是不是想逃避问题,出府遛马?” “是又怎样?一匹极品战马不出去见见世面,难道要整天关在宸王府?” “踏云的世面见得多了,倒是你是不是应该先将本王的疑问编出答案来?看你急不可耐的样子,本王简单点问。那块鸡蛋饼的白布是不是来自你的身上?还有那鸡蛋饼上画的四个字,是你的鬼主意还是战王的故弄玄虚?” 第810章 真言实话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那风宁的回答,辰哥相不相信?” “风宁只要回答,无论瞎话还是真话,辰哥都愿意信。” “布是风宁中衣上的,但回信确是战王写的。”公仪无影可以肯定,这样的回答早在辰哥心里定型,她回首,却见上官玉辰面色沉暗,眸底冷光流动,淡淡的笑让公仪无影感到一丝奇怪的寒意。 公仪无影心里一咯噔,难怪辰哥说风宁脚踩两只船或愿意做战王的筹码,原来他早已意识到风宁暗中向战王传送消息。 她默默地从马上下来,轻轻扯了扯上官玉辰的衣袖,“风宁身份在此,有很多事,辰哥应该能理解。但无论如何,风宁终会给辰哥一个交代。” 上官玉辰微垂眸,见她静静地拉着自己的袖子,默然无语的模样,心知她亦无奈,遂唇角微抬,笑得和顺,反手拉了公仪无影的手,缓声道:“别想多了,公仪无影既然能把母鸡生蛋写在那白布上,作为回信传过来,想必也另有深意。母鸡生蛋的故事,总不会比两国交兵来得更加精彩。只是,风宁你要记住你说的话。” 公仪无影心说,有这么严重吗?不就是逼战王与风宁划清界限,却不料风宁自愿抽出一块白布,令界线变得不清不楚。为了让母鸡生蛋的故事比战争精彩,得想个办法见见本王的影卫或者晋哥。 正在此时,侍卫来报:“启禀王爷,尹县来函,四王爷昨晚已在尹县落脚,可能明晨就要到达云安。” “立刻派人去请八王爷。”上官玉辰沉声吩咐。 侍卫领意而去。 上官玉辰看了一眼公仪无影,“你若闲着无聊,就与踏云交流交流感情。” 公仪无影欣喜,口里却若无其事道:“那我带踏云出府遛遛。” 上官玉辰闻言,脚步一顿,并未转身,也未回答,径直朝书房而去。 公仪无影牵着踏云,走到府门口,却被侍卫拦住去路。 侍卫问:“风宁出府何事?” 公仪无影摸了摸踏云的头,道:“看不见吗?我的马儿要出府,风宁带它去遛遛。” 侍卫沉了脸色,“王爷有令,风宁若以遛马为由出府,一律拦下。” 公仪无影愣,见几个仆役从府外提了几篮水果进来,道:“遛马不行,那我去买水果,可不可以出府?” 侍卫垂下头去,不语。 公仪无影气急,“我没吃饭,出去上馆子行不行?” 侍卫小声道:“小厮没吃饭,便要上馆子,风宁还是个极富有的小厮,难怪王爷要拦下牵着马的风宁,原来是怕风宁把马给卖了,听说这匹马不便宜。” 公仪无影惊愕地张大嘴,轮到自己无语了,到底辰哥哪根筋不对了?不会真如侍卫所言,怕风宁卖了踏云?喃喃自语小声道:“你们王爷到底是啥意思?” 侍卫清晰的声音回答:“王爷有令,风宁若要出府,须亲禀王爷,经核实乃真言实话,方能出府。” 公仪无影更加无语,原来辰哥要把驰骋战场的踏云和雄心壮志的风宁全部圈养在宸王府,若不让出府,什么话是真言实话? 她想到此,牵着踏云怒气冲冲就朝书房而去。 第811章 告它前主人的状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书案后的上官玉辰看到牵着踏云,一脸凝重闯入书房的公仪无影,就意识到自己的猜想已经要被证实了。 上官玉辰拨弄着茶杯盖,没有丝毫吃惊,面无表情地说:“风宁,让你和踏云交流交流,你倒是将它直接带到书房,可是交流不太理想,气冲冲地来向他的前主人告状的?” “我是来告状的,可我是来告它前主人状的。” “它的前主人送了一匹极品战马你,倒惹了你?” “它的前主人不是在送马,却是用马做诱饵,将送予的人与马一起关进了笼子里,全部据为己有。” 上官玉辰实在忍俊不禁,轻轻笑了,道:“原来风宁是这样认为的,辰哥倒是奇怪了,这马与人分明都是本王的,怎么此时变成据为己有了?” “人的心是自由的,马的脚步是驰骋的。没马的时候还能出府,有马的时候却只能在宸王府了,辰哥以为真的在养宠物?” “那风宁认为应该当什么养?”上官玉辰微垂了眼睫,目里透出一丝幽深,“踏云送予你前后,它都属宸王府,却不可以让它成为与本王作弊的工具。” 公仪无影听这话里有一种无法掩盖的不满,静静看着上官玉辰的脸,心头涌起一种无法释放的闷气,好半天才吐出去,低低问道:“辰哥到底想说什么?” 上官玉辰淡淡一笑,“风宁,如果你实话实说,辰哥让你大大方方出府,无论你是否骑马。但你若是以踏云为借口,你就老实待在宸王府。” 公仪无影知道此次出府一是要向晋哥问个明白,为什么辰哥对风宁与公仪无影毫无联系,甚至认为风宁是被战王派来故意牵制辰哥感情的?而且,关于母鸡生蛋却要与易宇有那么一份默契。辰哥既然对战王回信的那片白布感了兴,肯定对自己的行为也有了猜想。 我说假话,辰哥必是知道。我若说实话,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辰哥前面就说了,我和战王在作弊呢。 她咬了下唇,默然不语,就听到辰哥懒懒淡淡的声音。 “若是风宁觉得真是有急事,要与战王的人商量,不如本王派人将他接到宸王府。本王将书房让给你们,你们二人各自倒杯茶,相互思虑,相互斟酌,将底稿打好,改日将母鸡生蛋的故事背给本王听,想必很精彩。” 公仪无影听这语气云淡风轻,甚至带着戏谑,微微抬首,却见上官玉辰目光幽沉,分明透着不耐,甚至隐隐约约能看出怒火。 她再度将头垂下,实在无法言语。 又听他说:“你们都是编故事的能人,不要以为辰哥喜欢听你的故事,便以为辰哥有兴听任何人的故事。” 公仪无影憋了气,眉梢一扬,“辰哥凭什么认为风宁出府就是为了见战王的影卫?有凭有据的都是假的,何况无凭无据的?”这句话大有向上官玉辰问理的意思。 上官玉辰看到风宁那毫不妥协的目光,以及听到她带着反问的语气,怒气上涌,操起书案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狠狠顿在书案上。 第812章 只能听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脸色铁青,站在书案后许久。 公仪无影心知那句话肯定惹怒了辰哥,否则不会安静这么久。 她低头把玩着马缰,感觉一道压抑而沉冷的目光总注视自己,让自己连抬头的勇气都拾不起来。 突听上官玉辰唤:“来人。” 公仪无影一愣,从门外进来两个侍卫。 也许是书房里的气氛太过怪异,其中一个侍卫也愣了一下,二人施礼:“王爷。” 上官玉辰拿起书案上的空茶杯猛地朝发愣的侍卫甩了过去,杯子并不沉重,但上官玉辰的力道却不轻。侍卫不敢避开,受伤是必定难免的。 只听“砰”得一声闷响,那侍卫身子朝后摔翻了过去。 杯子“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摔成几瓣。声响将侍卫惊醒了一般,砸翻倒在地的侍卫和站着的侍卫立马跪下,口呼:“王爷。” “你们当差倒可以自作主张了,书房重地什么时候让人牵了马直接闯进来过?”上官玉辰冷冷道。 书房外的光透过窗扇照了进来,明暗不定的光洒落在书案上,衬得上官玉辰神色愈发意味不明。 其中一个侍卫立即恭敬道:“因为是风宁牵着的,而马又是踏云,所……所以……” 话还未说完,只听一声低喝:“还敢狡辩,难不成因为特殊或者本王喜欢,就可以不要规矩?” 侍卫再不敢言,道:“属下知罪。” 公仪无影心说,马在书房都快打个盹,这会才把侍卫叫进来训一顿,戏做给谁看呢?不就是暗指风宁逾越,却不明说。 她瞪了眼,看着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目光冷冷扫了两个侍卫一眼,视线落到公仪无影身上,见她似乎有话要说却欲吐不吐的样子,自己径自坐下。 书房里安静片刻。 公仪无影看两个侍卫仍跪在地上,而上官玉辰脸色沉冷,不言不语的,好像就是在等自己开口认错似的,遂道:“风宁自知不该带马擅闯书房少了规矩,却不关两位侍卫兄弟的事情。” 上官玉辰冷冷瞟了她一眼,幽幽开口:“风宁,你以一个小厮身份在本王身边,身份低微不说,自己有错还替他人开罪,你哪来的底气?” 公仪无影不语,上官玉辰接着说:“世上还没有一个小厮敢公然顶撞,甚至指责他家王爷。” 他直视公仪无影,声音更沉更缓:“不管有凭有据或无凭无据,你现在既然是本王的人,本王怎么折腾都是对的。你现在的身份,只能听命遵从。” 公仪无影何曾受过如此压迫?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卫,强制忍下涌上心头的怒火,抬头咬了唇,使语气尽量平和,道:“风宁自知身份低微,而且多次违逆王爷意思。早在御魂教,王爷就要教训风宁,此次再度犯错,王爷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上官玉辰将书案狠狠一拍,咬牙道:“身份低微?” 他从书案后走下到公仪无影面前。 “本王只不过让你实话实说,方可出府,你就牵着马儿跑到书房来指责本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什么时候将本王的处置当过一回事?又什么时候把本王的话放在心里?” 上官玉辰将公仪无影狠狠拉到自己的胸怀前,在公仪无影不防地扑在他怀里的同时,目里的沉暗化开了许多,却有一种无言的怜爱不受控制地浮了出来。 他转头朝两个侍卫喝道:“还跪在这干什么?还不下去?” 两个侍卫迅速应声退下,又听他道:“去将尚雨和叶飞叫来。” 第813章 无懈可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咬着唇,垂了眼眸,却不甘心地小声道:“王府那么平静,除了被指断袖,什么时候有关于风宁不好的事传出?” 上官玉辰陡得一怔,除了被指断袖,她到底说我还是说她? 怀里的人抬了头,倔强的神情里夹杂了部分委屈。 “不就是今日没有按辰哥要求五更初起,晚了一点点而已,就变成不把辰哥的话放在心里了?” 上官玉辰简直无话可说,无法指责也无法指正,轻轻叹了口气,双臂环住她。 “你让辰哥怎么说你?你明知辰哥话里的意思,为什么你偏要去做些小动作?”他唇角微微触了她的额头,“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听一次话?” “风宁只是一介小厮,什么时候敢不听话了?” “你的话可以永远不在正题上。”上官玉辰抬起一只手将她额角的碎发轻轻撩到耳后,“你既然愿意留在辰哥身边,难道想永远以一个卑微的小人物身份?” “迟早有一天,风宁会以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留在辰哥身边。” 上官玉辰低低一笑,“亏你还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并不光明,做事还毫无顾忌,遛马却是要遛到哪里去?踏云是世上最忠心的神驹,它原属本王,尚且可以再归属于你。而你心已在本王身上,何不斩断与公仪无影的联系?” 公仪无影张大了嘴,我斩断与公仪无影的联系,有没有可能?看到上官玉辰目光如水,充满希冀的神情,她挪不开眼,心乱如麻,随口就来了一句:“风宁与战王实在是说不清楚。” 见上官玉辰脸色似乎有了丝微微变化,她实话不能说,假话不想说,终于开口道:“就算踏云现在归属于我,可辰哥一声召唤,它同样会诚心于你的胯下。踏云无论在哪,它都不会背叛辰哥你。而踏云之所以能归属我,却是因踏云之心如辰哥之心。” 此话说完,书房里瞬间寂静无比,似乎连清浅的呼吸都变得沉重。 上官玉辰面色未变,神情依然温和,但那眸光却深沉了几分,令人看不懂其中含义。 有一阵风吹来,几片叶子被卷入了书房。 上官玉辰手缓缓松下,面上虽看不出不悦,却似乎有一丝难言的苦楚。 他从话里听出一层意思,就算风宁与自己有了再深的感情,她也永远不会背叛公仪无影。 他缓缓走到书案后,俊美绝伦的脸庞变得阴郁沉沉,眸光变得冷冽慑人。 公仪无影触及到他的目光,有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感觉,难道辰哥误会了? 只听上官玉辰道:“公仪无影能放心将你置在本王身边,他的设计便是无懈可击。他让一个纯澈聪慧的女子女扮男装接近本王,让本王毫无顾忌便深深陷了进去,而此女却永远不会背叛他。” 上官玉辰笑,带了几分苦涩,几分讽刺,几分无奈。 公仪无影看得心头直疼,从踏云身边直接冲到书案后,抓了上官玉辰的手,把它放在心口,道:“辰哥,你误会了,误会了,误会了……” 她语气焦急,却无法实言相告。 第814章 言犹在耳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的手被公仪无影紧紧握在心间,自然而轻柔的触感不由得让他心神一荡,听她语气焦急似急雨突临,他抬首,又见公仪无影清秀到小脸略略泛红,神情真挚却似有苦难言。 他沉暗的眼神里少了一分质问,多了一分怜惜,自己对她深深着迷的原因,难道没有风宁用谎言裹不了的真和深情厚谊移不了的忠吗? 一个聪慧纯澈,不擅伪装却为了她忠心的人极力隐藏的小女子。 上官玉辰心头一片柔软,他将被握的手反过来随手轻轻一带,还未从惊急中回过神来的公仪无影因手松不开而被带进他的怀里。 她抬首,他已俯身在她唇上一吻,语虽淡淡却温柔。 “辰哥说过,在我这里,没有误会,只有水落石出。但无论真相如何,你都不须心焦。” 公仪无影靠在他的胸怀,稍微镇定,又听他缓缓而言:“你急着说误会了,却是误会了什么?是误会你真心相待不想离开是假的,还是你接近本王不是公仪无影处心积虑的安排?” 公仪无影脸色微变,嘴角抽搐,却无法吐出字来,只是定定看了他,微微摇了摇头。 上官玉辰哼笑一声,“若是前者,恐怕是你赔不起的。若是后者……” 他的语音突然停下,目光里的冷慑又透了出来,声音极寒:“公仪无影敢承认将爪子伸到本王身边,本王就必须让他知道,他是否有控制和承受的力量。”既然风宁不欲背叛,本王就逼你公仪无影放弃。 闻言,公仪无影感到如一记重锤敲在她心上,那种闷痛化作无边的怒气,顿时无止尽地在身体里蔓延开来。 敢承认?还是在逼公仪无影与风宁撇清关系。本王将自己这颗爪牙放在他身边呢?不是辰哥你要破天启阵吗?天启阵乃我柳蓝国防,无影是职责所在才来接近你的。若追根究底,辰哥才是要负责任的人。 公仪无影从上官玉辰怀中挣脱出去,眼底尽是委屈无辜,眉头皱了皱。 她抬眸直视上官玉辰,像压低怒火一样压低了声音:“就算宸王能确定我是柳蓝人,但目前为止,风宁所行所为可有对天宸不利,或对宸王有害?为什么非要将矛头指向战王?非要将事情处理得那样严重?” 上官玉辰横了她一眼,“目前为止?难道你能保证,数月后还会这样平静?” 公仪无影有一丝心虚,如果数月后,你放弃攻打天启阵,也许还是会这样平静。但若本王成功破了钜子山重阵,却真的要对不起辰哥了。 她垂了头,沉默下来。 上官玉辰见她沉默,自知自己的话点到要害,心里一阵恼火,接着说:“公仪无影没有目的,难道他是吃饱了撑的,故意要将你送给本王不成?” 公仪无影火气一忍再忍,若不是你挑起战端,本王还真是吃饱了撑的,跑到你身边做个不伦不类的贴身小厮,终于忍不住咬了牙,冷冷道:“宸王既怀疑战王居心叵测,又担心数月后,宸王会因风宁遭遇麻烦,何不放风宁归去?就当身边从未来过风宁。如此一来,战王居心落空,宸王高枕无忧,岂不一了百了?何必在此自困自扰?” 话音才落,只听书案被击碎的声音。 上官玉辰怒道:“本王警告过你,你还敢提离开。你为了那个娘娘腔,倒是想鞠躬尽瘁。昨日至死不离言犹在耳,今日只为替那娘娘腔辩驳就要离开。”在你心里,那娘娘腔竟如此重要。 第815章 可能性很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看着被击碎的书案,眸光一暗,抿了唇,目光望向上官玉辰,见他目光沉沉紧紧盯着自己,似还抑着铺天盖地的怒火。 她心知自己提出离开,让辰哥不能接受,想想自己此次留书出走,辰哥便封锁云安,赠己爱马,更希望能教自己武功,满足自己一切心愿,以及这一次与战王交涉,均是为了风宁能踏踏实实留下来。 这么一想,心里首先软了七分。 公仪无影目光重新回到击碎的书案上,垂了头,沉默半晌。 书房里安静下来,她再抬首时,见上官玉辰依然是紧紧地看着自己,心下一虚,便轻轻淡淡却饱含真诚地道:“风宁留下,是因风宁对辰哥用了心。而风宁说离开,是怕辰哥会因风宁的留下而伤了心。风宁无论去留,外人根本无法干涉。” 闻言,上官玉辰目里的沉暗消散许多,他走过去,将公仪无影的手握在掌心里,掌心的小手手指纤细,柔软细致的肌肤冰冰凉凉,好似不经意碰了凉水的温度。 上官玉辰拢了拢眉,声音尽量柔和:“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凉?是刚才吓着了你,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向辰哥说明?” 见公仪无影只是睁大眼睛,抿着嘴看着他,并不回话,他又说:“辰哥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但这次留书出走却是怎么回事?是你意识到你的留下迟早会伤了我,还是说让你离开的人不是外人?” 公仪无影哑口无言,从未觉得辰哥的话会如此犀利,叫我怎么回答? “你此次离开,是因你自己,还是因公仪无影?” 上官玉辰目色幽幽,那么静静地等着她回答。 公仪无影头皮发麻,低声道:“辰哥的话,我无法回答。” 上官玉辰脸色沉了下去,道:“你的留书指明说让我误会了,我自信没有误会你的心,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说,你无心而有目的的到来变成了有心而真诚的付出。你在信尾留言让我珍重自己,不然你会内疚,你为什么会内疚?” 公仪无影听着听着,有些迷糊了。这到底是晋哥的主意还是拓长老将信给错了?怪不得辰哥将风宁与公仪无影之间一点联系都没有。 她静静地想着,越想越复杂,越想越纠结,在上官玉辰眼里就变成了无话可说,无法辩驳的样子。 只听上官玉辰沉沉的,夹杂愤怒的声音:“本王认为一生最奢侈的便是浪费感情,最可耻的就是利用感情。本王自觉不是奢侈之人,自不会让你离开,更不会让无耻之人左右你的感情,你听得懂我的意思。”他将一只手扳过公仪无影的肩,试图让她的目光正视自己。 公仪无影却在他扳过自己的肩同时,就将目光偏开,此时只觉需要一种很强大的力量才能与他对视。她心里暗自着急,这误会已经形成,该如何收场?他要逼公仪无影放弃风宁,辰哥的言辞如此犀利,若他真将易宇叫来,不露出破绽的可能性很小……身份是瞒住了,为何事情好像更复杂了? 第816章 为你发疯才是时候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一只手捏了公仪无影的肩,一只手轻轻托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扭过来,让她的视线无法逃避,他的声音淡漠温和。 “你在留信中说,不给你认错的机会,辰哥给你,你却受不受?” 公仪无影心砰砰直跳,呼吸似也变得急促,被捏住的肩膀如同被捏着自己的心,没来由的惶恐和害怕,我与辰哥的接近确是刻意而有目的的,可后来发生的一切,连自己都不知是怎么回事,这教自己怎么回答? 她本能地将头一偏,生不出勇气来,她不是害怕他,而是害怕自己的回答会让他更加误会。这误会不可理喻,在辰哥眼里却合情合理。 公仪无影突然便想到了巫晋月,是晋哥的主意?她再看向上官玉辰,那目光犀利透骨却又柔情暗藏,这让她提起勇气面对她的同时,又失了随口辩解的力量。 “什么认错的机会?”心里麻木地泛上疼痛,可声音尽量镇静。 “你说战王回信的那块白布来自于你的中衣,你撕去中衣是要向公仪无影传递什么消息还是有其他的意思?而他的回信为什么会直接画在那片白布上?你应懂他的用意。” 公仪无影苦笑,我可以告诉辰哥马车上没有信纸,而战王印信掩在那白布边上吗?我懂的意思能说吗?只为掩藏一个秘密,这苦恼怎就这样大?她心虚而无力地回答:“辰哥不是说战王另有深意吗?风宁也揣不透。” 她抬了抬眼,小声道:“风宁自认为还没到认错的时候。” 上官玉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直看得她背脊溢出冷汗。 “还没到时候?”他音调平平却蕴含可怕的怒气,“你要让我为你发疯了,才是到时候了吗?” 公仪无影固执地别过脸去,现在我怎么说,辰哥都会生气呀。 她声音低得如同梦呓:“辰哥别想远了,也许战王的回信写在那白布上,是因为……因为……很简单的原因。” 上官玉辰冷冷接过她的话端,“你不要告诉本王,他公仪无影的手里没有信纸了。” 公仪无影蓦地看向他,眼底微光渐亮,“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话音才落,头上已挨了重重一个暴栗。 公仪无影疼得龇牙,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听他怒言:“你到底是故意在装迷糊还是真的不知道事情轻重?” 公仪无影垂下头,这样的真话会有人信吗? “你既然不愿回答,辰哥不会为难你。但本王想要得到什么答案,自会从其他人那里得到。” 公仪无影一惊,易心,易心还在他手上。他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难道要对易心用刑? 果然,上官玉辰缓缓说:“你知道前几日,有柳蓝奸细在与人接触前,落入了本王手中。” 公仪无影愤然,猛地退开几步,道:“你要对她怎样?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柳蓝奸细或做了违反天宸律法之事。而你连战王的意思都未弄清,就要将一个仅仅让你怀疑的人屈打成招。” 话说完,见上官玉辰一脸怒火瞪着她,她又说:“你这样去逼迫战王,等同逼迫风宁。” 第817章 都是本王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然见上官玉辰面色淡然,目里敛尽怒火,却让目光更加幽深难测,依然不说话,转过身去。 公仪无影有些诧异,回首,竟见八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书房内,不知八哥站了多久?听到多少?应该没有多久,可能是看到八哥突进书房,所以辰哥停止了与自己的争执。 突听上官玉辰冷喝:“在外面要杵多久?还不进来!” 尚雨叶飞从书房外进来,走到书案前不远,尚雨恭敬问:“王爷传唤属下,有何吩咐?” “将书房外值守的侍卫全部拉下去重责二十大板,如果再不惩治,本王的书房就要成菜园子了。” 叶飞尚雨一惊,全部拉下去惩治,不下于三十人。来之前,叫自己来的侍卫透露,风宁将马牵进书房,王爷发了脾气,这会八王爷又不经通禀直接进了书房。话虽如此,王爷何时发过这么大的火?集体受刑。 他们二人其实早就到了书房外,只是听到书案碎裂的声音以及王爷怒气勃发的声音,所以才不敢贸然进来,等候传唤。看王爷如此怒气,会不会也殃及自己? 此时回话哪里敢有丝毫迟疑,两人立即恭应“是”。 上官子然脸色微微变了变,目光看向已经退到踏云身边的公仪无影,她神情似压抑着怒火,而目里却是委屈明显。 二人目光相对的一刹那,上官子然甚至看到她目里那让人心疼的雾气。 “既然王爷有事要处理,风宁先行告退。”公仪无影声音听似平静,却似乎有一种刻意的疏淡冷漠。 上官子然看向上官玉辰,见十四的视线一直都在小风脸上,此刻也许是看到她眼中隐隐约约的雾气,淡然的神情逐渐变得柔和,而目光中透出关怀怜惜。 上官玉辰并未理会公仪无影,对尚雨道:“命人去将御魂教巫教主,柳蓝随信过来的战王影卫请来,让雷必力也跟着。” 尚雨还未应声,上官玉辰转朝叶飞道:“踏云从早起到现在,枯燥无味地站了这么久也没进食,想必饿了,督促她进食完毕,然后出府去遛。想怎么遛就怎么遛,只是不要遛到本王发怒才回来。” 叶飞:“……”这到底是要管马还是管人?踏云再灵也不会自己出府去遛,而且还要知道时辰回来。 尚雨:“……”王爷分明是关心风宁,却拉不下脸,变成关心踏云了。 上官子然:“……”十四责打侍卫在先,分明是怪我不经通传进了书房。看情形,十四和小风应在争执,而小风受到委屈,十四这个行为却是要让小风释怀。但十四的性子,怎会低头? 公仪无影:“……”这会让我去遛?本王的影卫就要来解释母鸡生蛋了,而白布疑点颇多,依辰哥的口嘴,易宇怎么招架得住?本王必须亲临指挥才行,此时哪有心情去遛?而且还有易心的事。 她抬了头,口气硬硬道:“王爷,踏云现在是我的,用不着王爷去关心了。”牵了马,施施然朝书房外走去。 “踏云和你都是本王的,要不要关心由不得你说。”上官玉辰不假思索地回答,却在她走到书房门口时,道:“不要回来的太快了,多玩一会。” 温和的嗓音似乎带了某种轻松的力量,公仪无影感到背后有一道灼热而幽深的目光总是盯着自己的同时,却奇异地镇静下来。 公仪无影边走边想,我得想个办法混进书房,晋哥为了隐瞒我的身份,却让辰哥误会了战王,到底是对还是错?不要回来的太快了?辰哥是算准我肯定会心里不安,很快再进书房的,算你猜对了。 第818章 先听故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牵着马离开书房,走些远后,居然发现叶飞真的跟在自己身后,遂道:“叶侍卫,难不成真要督促踏云吃草?其实这个不用看的,我来喂就好了。” “王爷之令无人敢违,而书房外诸多兄弟恐怕此刻都进了刑房。”叶飞直视公仪无影,好像要看透她似的。 公仪无影见叶飞眼神不善,似在怪自己胆大妄为,牵了马匹闯进书房。她摆了手,道:“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权利干涉你家王爷的决定。” “这么多年,谁敢私自接近踏云?王爷视踏云为心肝宝贝,而你居然说踏云现在是你的,难不成王爷将踏云送给你了?据我所知,虽然有人给你三十万两黄金,但你并没有要,坚持只买了踏云一条马尾巴。王爷为此事一直心情很好,可为什么你牵了踏云进书房会让众兄弟莫名其妙全部受罚?” 公仪无影轻哼了一声,“什么呀?也许就是舍不得踏云了。你没听见说踏云没吃早饭就被我牵到书房受训?他口里训,心里疼,当然要怪侍卫让风宁不懂事牵了马进书房。”谁叫人不如马?还专门派贴身侍卫去照看踏云吃饭,本王现在却是心事重重,吃不下饭,不会是要叶飞也顺便看着我吃饭吧? 这样一想,心里还是暖暖的。 ………… 书房内,上官子然扫了一眼被击碎的书案,微微凝眉,走到上官玉辰面前,道:“十四叫我来,可是因为明日四王兄就要到云安了?” 上官玉辰淡淡开口:“原确是为此事,本想商量八哥与云安官员共同去迎接四王兄的事宜,但此刻却想邀请八哥,先听一听战王影卫讲故事。” 上官子然嘴角一抽,“讲故事?讲什么故事?” 上官玉辰冷笑一声,音质散漫:“讲母鸡生蛋的故事。” 上官子然大脑有点回不过劲,战王影卫从柳蓝跑到天宸来,讲母鸡生蛋的故事?他怔愣着看着上官玉辰,并不言语。 “八哥也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封锁云安是为什么,八哥应该知晓。” 上官子然依旧没有言语,目光重新落到被击碎的书案上,十四击碎书案想必是发了脾气,而书房内只有小风牵着马儿,这脾气肯定是对小风发的。 他本想问一句“十四与小风可是有什么不愉?”,但想到进来之时,小风在质问十四,而十四在我进来之后,竟收敛了所有脾气,想必是不愿我知道他和小风争执。逼迫战王等同逼迫风宁?十四逼迫战王什么?遂将此话收回,只道:“十四可是有什么心事?” 上官玉辰微微垂睫,沉默一会,似乎在整理话端,道:“在映月山庄事件时,我说过,我要让公仪无影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却无法承认风宁是他的人。” 上官子然听着,这些本在意料之中,十四封锁云安却让巫晋月前往柳蓝墨州时,自己就猜到了,而自己就是怕小风夹在中间为难,才故意将云安封锁的消息放到玉都,原意是让十四被迫解除云安禁令,让小风能够去向她的战王解释,毕竟映月山庄的确有天宸皇室的秘密。 他低声道:“十四此次恐怕行不通。” 上官玉辰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在打开回信第一眼,我就知道此事行不通,却想知道风宁与公仪无影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819章 激起对峙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什么回信?”上官子然问。 上官玉辰从袖里抽出一块白布,“战王的回信就是这块东西,而且随信还跟了个解说员。” 上官子然从上官玉辰手里接过白布,轻轻打开,母鸡生蛋?几乎不加思索就道:“这怎么像小风的手?”一脸疑惑地看向上官玉辰。 “上面的战王印信是千真万确的。”上官玉辰淡淡道,“可这回信实在儿戏,而且风宁打开信前,竟说如果战王的回信匪夷所思,她好像知道战王的意思。而最关键的是这块布,它来自于风宁的衣服。” 上官子然简直不可置信,“十四,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风宁亲口承认了的。” 两人均沉默良久,上官玉辰打破沉寂:“本王现在将巫晋月和雷必力找来,就是想知道这封信由来的全过程。巫晋月觐见战王,雷必力是随行的。” 上官子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去应上官玉辰的话。 只听上官玉辰继续说:“本王怀疑风宁与公仪无影的关系非同一般,此布既来自风宁,足以证明公仪无影对风宁之重视。而排除映月山庄事件,公仪无影派风宁来本王身边,就算居心叵测,却毫无凭据。本王也试探过,风宁即便留下,也会随时遵从战王的命令。本王担心公仪无影是想以风宁为要挟,阻止本王攻破天启阵。” 上官子然抬了抬眸,道:“十四这么想也是有你的道理,但八哥总觉得有什么联系不起来的地方。” “我可以放弃攻打天启阵,但绝不受公仪无影的要挟,所以我希望风宁一心一意留下。”上官玉辰面色始终淡淡温和,眸光却深沉数分,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有一丝阴郁随着吐出的气流散发到空气中,“本王可以丢弃一切,却绝不能失去风宁。” “也许十四方法用错了。” 闻言,上官玉辰看向上官子然的眼神变得幽沉,似乎并不想理会他接下来的话。 上官子然缓缓走开,目光看向上官玉辰,道:“在御魂教发生的几件事,十四或对八哥有了不满情绪,但八哥却还是要对你说几句中肯的话。”他顿了顿,道:“小风此人,表面看起来处事毫无顾忌,全凭自己的思想,其实内里却是可以控制全局的。她的傲气,恐怕并不下于十四你。” 见上官玉辰微微动容,他缓缓说:“那是一种不须任何浮夸动作,狂妄之语,而只在举手投足间自然散发出的清傲。如果你是逼迫她,只会激起她与你对峙的力量。你知道小风来历不简单,想就是在她骑上踏云的那一刻。而当时,没有内力的小风对你的大将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话,风宁让你三十招。” 上官玉辰知道八哥识人极准,脑海中忽闪过那夜风宁虽温和却暗含奇怪对峙的目光。其实他早已隐约感觉到,风宁骨子里的倔强。 上官子然想起映月山庄里,小风的古怪行为,以及在幽尾丛中她拿生命去征求自己的相信,又说:“她行事之时看似轻描淡写,随心所欲,实则每一步行为都在她的胸怀之中。如果依照你的怀疑,你未免也将小风看得太简单了,她不是一个能轻易被控制的人。” 上官玉辰心底认同上官子然的话,可她离去时的留书到底想说明什么?有一丝念头一闪而过。 “今时今日,莫谈十四你对她的宠爱,单凭巫晋月对她的别样心思,她想办成什么事,又何须继续做你的小厮?而你可知?小风手中握有公仪世家的信物。” 上官玉辰终于正视上官子然,问道:“什么?” “魔哨,公仪世家的魔哨。” 上官玉辰突然想起暗卫提到,清风楼的可疑人物出现前曾经听到古怪哨声,是风宁在召唤?难怪风宁在知道本王要对落在本王手中的柳蓝奸细动刑时,是那样愤怒和委屈。他问:“这说明什么?” “就算你的证据能够让战王为了避免战争与小风撇清关系,但战王复姓公仪,小风既来自于公仪世家,恐怕他们之间难以剥离。”上官子然将手负于背后,“在柳蓝,曾经的公仪世家权倾朝野,它是朝廷的中流砥柱,也是不可忽视的江湖势力。家规之严,大陆世家之中无出其右。如果小风真被剥离公仪世家,恐怕她想的不是离开,而是求死。” 第820章 如何能辜负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眸内聚敛了微光,走上前微微倾身,道:“八哥对江湖之事知之甚详并不令人惊奇,可对风宁的了解却大出十四意料。” 闻言,上官子然脸色变幻,却住了话头,一时有些怔忡。 自己被十四叫来,可来到书房外,一众侍卫只是古怪地互相瞧着,并不通禀,而十四的侍卫长叶尚二人也均站在门外,他心下疑惑,又因自己与十四素来随便,才径直进了书房。 原来众侍卫失职,却是因为书房里是十四和小风在一起,而不通禀是怕贸然靠近书房,见到不该见到的事或听到不该听到的事。随侍的侍卫谁不知道十四的个性?自己踏进书房就应该知道这么进来必然不妥。 没想到这一冒失,竟知道了十四与小风争执的原因,既小风有忧,原本放在心中不欲告诉十四的那一番话也就冲口而出了。 但这番话,十四是否听进去尚不敢肯定,可十四先罚侍卫已有责怪之意,而此时颇具深意的语气也让自己无法适应。 “在映月山庄里,八哥对风宁身陷幽尾丛迟疑不救,只说风宁精灵,意图引八哥离开暗道口……”上官玉辰将不解放在话头,“十四有意放过巫晋月,八哥心知意会。而八哥既然这么了解风宁,又一直对风宁关爱,迟疑不救难道是认为风宁身陷幽尾丛是假……或者,风宁能自行离开险地?” 上官子然怔愣失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风在映月山庄里放出浓烟,原就是为了引人进庄,很有可能是要为她破了潜龙吟制造不在场证据。小风或许是对自己的怀疑有所察觉,于是就发生了幽尾丛中的一幕。 幽尾丛里,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八哥总会来的。” 那轻的语言,浅的笑容,她是用生命来相信自己,就算再疑也会去救她。 她那样相信,自己又如何能辜负?自己的疑惑断不能告诉十四,这潜龙吟其实是小风所破,而那幽尾阵,小风可以自行离开。 小风在十四身边的目的并不简单,但她绝不会伤害十四。 上官子然如同得知小风昏迷不醒躺在上院房间里时,默默立着只等她醒来的消息一样,心绪内敛,并不言语。 上官玉辰见他如此,幽幽道:“八哥与十四什么时候说话吞一半,吐一半了?八哥说十四有心事,十四看是八哥心事重了。”目光里除了疑惑,便是不耐。 “几日前,风宁分明在八哥府上,可八哥却对十四的侍卫说不清楚。”上官玉辰心里不知窜出了什么情绪,语气明显带了质问。 “十四非要这么质问吗?说不清楚,八哥已是很克制了。”上官子然眸光微闪,抬睫扫了上官玉辰一眼,一贯温和的语气竟含了怒火,“小风既来到八王府,便是她相信我。如果她愿意让你知道她的行踪,我又何必回答不清楚?” 说完此话,上官子然自己也震惊了,自己何曾如此愤怒说话过?更何况是在十四面前,是她那无法置辩的委屈,还是那明媚的眼睛里飘起的雾花? 上官子然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道:“公仪世家声名震天,纵隐退百年而威望不减分毫,铮铮傲骨,光明磊落,八哥对公仪世家神往已久。要阻止十四你攻破天启阵,公仪世家的人不会屑于以此旁门左道的手法,小风不会,公仪无影也不会。” 第821章 宁愿交换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看着一脸正气凛然反质自己的八哥转过身去,微微有些吃惊,睁大的眼睛有些发直,想继续质问的话被瞬间强噎在喉咙里,面色僵着,诸如怒火,烦恼,疑惑,苦闷等等情绪也同时被一柄无形的巨闸拦在了某个门缝里,吐不出来,有一丝恍惚。 面前的人依然是那个风采清雅,从小到大事事顺着自己,好脾气的八哥吗?这些年来,自己也许已经习惯了对着八哥居高临下的姿态。 一时间,上官玉辰不语。 上官子然目光透过书房门口投到房外,不远处,树枝轻摇,飞叶缓缓落下。 不知静了多久,气氛逐渐变得异样。 是不是所有人都对风宁了解?她那个性原本就遮不住事。上官玉辰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奇怪的笑意,若非八哥无意间听到风宁的最后一句话,隐藏着有关风宁身份的事恐怕也不会冲口而出。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沉缓,音质却如吐薄冰:“他人为风宁隐瞒,为风宁传递消息,乃至为她一匹宠物毫不犹豫三十万两黄金,本王不惊奇。可与本王一起长大的八哥,明知十四之心,却也为风宁遮遮掩掩。而风宁将八哥的颜面挥霍干净,八哥也不以为意,甚至一向安之若素,却竟因她一句话而心绪波动。这是风宁的错,还是八哥你看着本王一次次揣测失误失虑后,伤害风宁,你可以义正言辞感到高兴?” 上官子然听他语气冰冷袭人,话语让人恼怒无法忍受,转过身,见上官玉辰眸光幽深难测,看上去偏又宁静无波,好像这些话还是隐忍了巨大的情绪才说出来的,好不容易克制下去的怒火又温温吞吞地冒了出来,语气平静得诡异,却是咬牙吐出:“十四的行为霸道疯狂,此次的指责更是不可理喻。” 上官玉辰目光蓦地凌厉,若是前面还有一张书桌,恐怕又成废柴一堆了。 上官子然心下一惊,略略收了那带着怒火的口气,“不管你是懊恼你对小风的所知,还是在憎怪八哥对你的隐瞒,那不是你与八哥置气的理由,而是你应该欣慰的原因。” 上官子然苦笑,声音里却有了温度,含了无奈,“如果可以,八哥很愿意与你交换对小风的认知。” 上官玉辰冷哼一声,脸色却缓了许多。 上官子然继续说:“十四你生性淡漠,不近女色,偏又自恃身份,少与江湖中人交流。对一个外表伪装严格,却又聪慧异常的女子,无知无觉深栽进去。在他人尚在注意小风的身份与智慧时,你却已经了解到她自然纯粹的心。” 他慢慢走到上官玉辰身边,声音更加温和:“在御魂教,八哥也对小风产生了很多疑问,于是一个又一个问题去质问她。她含着泪拒绝回答,我说这也是你辰哥对你的疑问,难道你一点都不打算向他解释吗?小风却说,你不会这样去质问,因为你相信她的心是真的。如今,我将小风的回答原封不动送给你,因八哥对十四你向来真心实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 上官玉辰神色恢复正常,抬睫看向上官子然。 “十四还想知道答案吗?”上官子然说完,嘴角含了习惯的浅浅温和的笑意。 第822章 和踏云讲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随着上官子然的神情越来越熟悉,语言变得温和,上官玉辰郁气逐渐消散的同时,思绪也飞到了那个花香四溢的庭院里。 那夜,他疲惫地掠上树梢,看到那流连在庭院花丛中的小身影,那么巧,她正将自己的委屈要埋到花丛中。在寂静的夜里,她将心事向她的辰哥诉说。 原来隐不了心思的小女人是因为受了八哥的质问,才跑到花丛中去自言自语的。 她说,辰哥,你可愿继续相信我? 上官玉辰嘴角轻勾,轻轻地自语:“我怎么会不相信?可你说误会的,那到底是什么?” 耳边依然是耐心而温和的声音:“在十四这里,什么时候,误会会影响你的心绪?” 上官子然转眸,目光落在碎裂的书案上,缓缓说:“小风深陷幽尾阵自不会假,若她可以自行离开,也就不会中毒了。而八哥迟疑相救,是因为怕十四你会像今日这样满心情绪地向八哥质问。小风是男扮的女子,又是十四的心尖,可若是要将她从幽尾丛中带离,八哥的手里幽尾解丹只有一粒。”话并不说透。 八哥的声音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上官玉辰已经不需要他继续解释,全身心几乎都飞到书房之外。 八哥要救出风宁,必须与风宁紧紧相依,原来,八哥对风宁有心,却更有顾忌。 风宁不喜隐藏心思,也不擅掩饰委屈,受了八哥的质问,便到花丛中去自诉自解自己。那受了我的闷气,会不会去和踏云讲道理? 这么一想,他随口就道:“若战王影卫到来,劳烦八哥替十四暂时招待,本王一点小事处理一下便来。” 不等上官子然开口回答,上官玉辰径直朝书房外走,在门口吩咐让人整理书房。 上官子然见他前一会还沉郁不满,转眼间看似冷静了,却又不知道想起什么,急惊风似的要去干啥?莫名之余,心里浮起一丝不安,跟出去道:“八哥陪你去。” ………… 王府后院房间极少,而且空阔,空气凉爽,四周绮丽但秋意明显。 公仪无影牵着踏云,默默走着,叶飞在不远处跟着。 这院间的小道,本是一些小碎石铺砌,因为后院不远处就是王府禁地,不常有人走动,石子间生了无数的杂草。 她走着走着,不耐提了马缰,翻身上了马。 叶飞一提神,却看见了隐在林木间悄然而落的自家王爷,不加迟疑地便要走过去行礼。 上官玉辰示意他离开。 叶飞会意,跑到马儿前面,声音不低且正,道:“风宁,你用了膳却不能不顾踏云,叶某还有其他任务,先走了。” “走吧走吧,你家王爷不在,用不着像复命似的。”公仪无影口气不耐,“照顾踏云是风宁的兼职,不用你提醒。” 看到叶飞从她身后离开,公仪无影如释重负地回头。 上官玉辰清晰地看见那回首的容颜,虽噘着小嘴,皱着鼻子,可那眸光却亮若星辰。 透过这亮若星辰的眼,使那满脸挂着的不高兴显不出一点颓丧,甚至让皱成一团的小脸更显灵气和倔傲。 他眼底一丝异色浮上来,带着浅浅意料之中的欣悦,轻轻勾了唇。 第823章 人不如马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跟在上官玉辰后面的上官子然略远些,但足以能看清枣红色马背上纤细而挺拔,此时正俏然回首的人儿,又见十四悄悄隐下了身形,恍然明白的刹那,心下一松,却在同一瞬间,有什么情绪突地沉淀,某种奢望在风中逐渐消散。 他怔怔望着马上一身卑微的服饰,却让人莫名仰视的身影,心中百转千回,静静地偏了头,无声无息地悄然离开。 见叶飞远了,公仪无影坐在马上缓缓前行几步,四处看看,便从马背上下来,一手捏了马缰,一手抚上踏云的马脸,道:“想你是马中王者,却当个宠物困在王府,心里必是五味杂陈。” 她慢慢牵了马,放在小道边的草地上,清清的声音因夹杂了某些苦恼,如流淌的清泉上漂浮杂质,让人不自觉地想过滤或扒开那漂浮物。 公仪无影蹲在一边,低了头,伸出手揪住一把草。 树缝里透过的光线映在她的发髻,微微一圈银色的光环,一小缕碎发不听话地垂下,微风轻扫,只听见静静地扯草的声音。 大抵没有做过这样的事,轻一下,沉一下,草儿有的被扯上半截,有的却带了泥土。 她的手抓在草上,因为用力,指尖上清晰可见呈淡淡的粉红色。 上官玉辰滑了眸光,知道她此刻定是心里极不平静,忍下去环住她的冲动。 公仪无影两手捧了自己辛苦拔的草,走近踏云,将草放到它嘴边,轻声道:“吃吧,这可是野草,比辰哥那料鲜多了。” 见踏云低下头,只是看着她的手,并不放下嘴巴去吃,她又说:“这鲜草看起来像乱草,却是我花了心血,费了力气的,你好歹也要领一部分情。不然,我会认为踏云你只认旧主,随了风宁还只遵从你旧主人的意思了。” 上官玉辰听着,蓦地一僵,眼前的人出乎意料地闯进了自己的生命,然此次所做一切可能会让她无法忍受。想自己可挥戈天下,却终将不能完全拥有她。他扫了一眼公仪无影手里的乱草,各种情绪与烦恼纠结在一起。 踏云不情不愿地伸出嘴去,在公仪无影手里细嚼。 公仪无影轻轻笑,将草放到地上,然后捧了马脸,轻轻一吻,“真乖。” 上官玉辰心里一颤,鼻子酸了,这人还不如马呢,轻咽了一下,实在抑制不住又轻叹了口气。 许是踏云受了奖励,竟低了头,将那乱草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只一会,又昂了头,一双马眼含情脉脉地盯着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朝它皱了皱眉,“还没完没了了。”垂下头,那发刚好擦着马的下巴,她见地上还有不少草,只是粘了泥,退开几步,抬头朝着踏云,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故意沉了声音缓缓道:“踏云,你以一个宠物身份在风宁身边,身份稀奇不说,还故意不吃主人给你的草料,你哪来的马脾气?” 上官玉辰一愣,睁大了眼,有些无语。 又听她说:“世上还没有一匹战马被当成宠物养,甚至是一匹极品战马。” 上官玉辰一股什么气直上脑门,脸有些发热,她是在说踏云恃宠而骄,还是以马喻她自己? 第824章 恼怒投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一股什么气直上脑门,脸有些发热,她是在说踏云恃宠而骄,还是以马喻她自己? “踏云,你现在既然是本……小厮的马,那么不管是鲜草还是乱草,不管粘没粘上泥,让你吃你就得吃。你现在的身份,只能乖乖听从。” 那声音本来清清亮亮,因故意沉了,便如一只活泼的小鸟脚上绑了一块不大不小,又刚好能飞起来的石头,那突沉的音质让人听着觉得心塞难受,可那吐出的话语却又让人忍俊不禁。 这让上官玉辰深深体会到哭笑不得到底是什么滋味,如果她将马喻她自己,那她自己就是在模仿本王了。本王会是这种模样,这个调调?风宁对着踏云,原来不是料想中受伤地倾诉,而是恼怒地投诉。 他眼神复杂些,心却在无形之中被揪了起来。 通人性的踏云好像知道自己莫名受到了某气,甩了头,鼻子使劲抽搐,努力喷了两下。 “原来你也忍不了,可风宁又没说错。”公仪无影把嘴噘得老高,“别以为你背上蹲过宸王,就又抽又哼,表示你有多了不起。别看风宁现在是小厮身份,可你在本……小厮胯下,并没有委屈你。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她轻轻靠在踏云身侧,垂着的眸视线清浅,微风吹过她衣袖轻摆,而她此刻就像释放了不愉,收敛了烦恼,整个身子显得那样平静。 别以为你背上蹲过宸王就了不起,在本……小厮胯下并没有委屈你。 上官玉辰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目光愈来愈深。 此话吐出,云淡风轻,毫无骄妄之气,自自然然,难道这就是八哥所说的清傲?在她眼里,竟是轻描淡写地认为自己是与本王并驾比肩的人物。 他凝了眉,将风宁在自己眼里的反常行为连成一片。 初到本王身边之时,虽为小厮却无卑微之气,甚至倔傲。连碗筷都不会收拾,在厨房中,她竟然用割的方式切鸡,可见她十指未沾过阳春水,身边一直有人伺候。而此次,她更随口就是三十万两黄金。 她在本王面前,胡掰瞎扯自然镇静。而谎言拆穿,居然像全在意料之中。也就证明,在她眼里,几乎没有什么可以约束她,哪怕是本王。 但她虽然行为肆意,却极具分寸,显然在教养优良的环境长大。 八哥说,她的傲气并不下于本王。 她的手中还握有公仪世家的信物,甚至能够召唤武功非凡的高手。 她告诉我,她的去留,外人无法干涉。是指公仪世家不是外人,还是说连公仪无影也无法干涉她? 难道,难道她竟是柳蓝皇室中人? 上官玉辰轻轻打量着靠在马背上沉静的人儿,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两次自称本小厮时,本字后面都经过明显的停顿,才说出的小厮二字,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某个问题而临时改口一般。在本字后面,她原要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小厮。 而现在就她看来,四周并无旁人在场,仅有她和踏云一匹马而已。可即便如此,她也仍谨慎地两次都及时打住改口,仿佛那本字后面的话,就算只当着踏云也断不能提及。 第825章 取个小名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凝眉思索,本什么呢?公仪无影贵为一国战王,权倾柳蓝,复姓公仪,必是公仪世家嫡系后人。而若风宁是柳蓝皇室中人,又来自公仪世家,无论从哪方面讲,风宁与公仪无影都扯不开了。 要查清风宁的真实身份,恐怕不能像此前一样以公仪无影为中心调查,还要查查柳蓝是否有遗留在外的皇室中人。可如果她的身份真是如此高贵,来到我身边却是什么目的? 上官玉辰想着,更加烦乱,忽听公仪无影轻轻哼笑一声,遂朝她看去。 公仪无影拍了拍马身,道:“踏云,你现在既然是本……我的宠物,而我现在心情很糟,给你取个小名乐乐,不介意吧?”头朝四周扭扭,仿佛在确定周围是否有人。毕竟,取笑宸王这种事以前没干过,初次必须小心翼翼。 她唇角抬了笑意,“你那么会喷,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喷辰,如何?” 见踏云只是端个马脸,一本正经瞧着自己,好像没有什么表示,她又说:“别这么严肃看着我,是辰哥先给你改大名叫踏影的。” 话刚说完,踏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萌态望着公仪无影,似乎在说“随你俩咋折腾,我就是一马。”,然后,垂了马脸,四脚一趴,躺在公仪无影身侧。 上官玉辰脸色有些发黑,目中郁光闪现。 你居然让本王最忠心的马儿叫喷辰,马都送给你了,你还为昨天的踏影心里不舒服,非要为那个娘娘腔泄愤不是? 这么一想,就想站在她面前,让她好好‘反省’一番,还未及发作,却见她已走到踏云的正前方。 她抬了眼,清澈的目里好像多了水雾。 “你怎么可能会要这样的诨名?你怎么会愿意无礼于宸王?可辰哥为什么一意孤行,要用自己的方法留下风宁呢?”声音里透了无奈,多了丝让人心痛的哀怨。 何曾见过这个模样的风宁?上官玉辰身躯一震,胸腔里刚刚升腾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内疚和闷痛,适才的感觉完全变了,此刻想走到她身边却是想轻轻牵起她的手,捧起她的脸,给她一个释怀的微笑。 公仪无影在踏云身侧坐了下来,靠在踏云身上。 她用衣袖轻轻拭了眼角,缓缓说:“辰哥性子淡漠,连自己的身世也置之不理,可为了弄懂风宁,进了映月山庄的密室。又因为他的母亲与风宁的命运太过相像,所以他毫不犹豫接受了他已故的生母。这原与风宁无关,可辰哥的行为却仿佛全都因为风宁。” “如今,他舍弃自己的继位圣旨,甚至要将两国的矛盾扩大,也只是想让风宁自由留下。无论辰哥做什么,风宁都无法怨怪。八哥说辰哥无法自拔,风宁却何尝不是泥足深陷了?” 上官玉辰的心像被什么捆住,静静望着她的眼,那薄薄水雾下分外清澈的眸子,虽看不清波澜,却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公仪无影随手从身侧捡了一片枯叶,敛下目去。 “辰哥可知?若无战王的责任与使命,风宁也没有存在于世的必要。” 此话原是指风宁是被塑造的人物,而落在上官玉辰耳里却变成另外一种意思,他想起八哥的话“如果小风真被剥离公仪世家,恐怕她想的不是离开,而是求死。” 许是庆幸自己没有铸成大错,许是听到风宁的含泪告白,上官玉辰终于忍不住,跃到了公仪无影身边。 第826章 魂魄随着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只觉得眼前一暗,抬首,呼吸猛地一滞,整个人顿时像傻了一样,怎么自己心里想着想着,就真的出现了?恍惚间,疑惑自己看错了,可明明就那么清晰。熟悉的一袭白衫,静静地站在自己面前,浅浅笑意中,眸光一如往昔。 她手按了胸口,赶紧站起身,辰哥怎会出现?他看见了什么,听见了多少?脸颊如火烧一般,却强作镇定,“辰哥不是在书房吗?” 他微笑起来,那笑容在斑驳的树影里如同一抹恍惚的日光,温柔灿烂却无比迷人。 “是啊,辰哥的人在书房,可魂魄却随着你。” 公仪无影的脸更红,手足无措,看这样,那句“风宁却何尝不是泥足深陷了?”是肯定听到了。 她突然转过脸面向踏云,见那马脸若无其事地对着她,一脸见怪不怪的傻样,嗔道:“踏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宠?你到底是不是一匹好马?见你旧主人隐在暗处,你的马虎眼打的还真是炉火纯青了。”大白天的,这么久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羞死人了。 上官玉辰慢慢收敛了笑容,“既然你我早已泥足深陷,无法自拔,就不要挣扎了,一起沉沦,可好?” 公仪无影忽感软弱,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也把娘的话放在心里的,可在这一刻,却连立着都好似困难了,她的声音如被狂风吹着,飘飘的,带着颤抖:“辰哥听见什么了?那自言自语的傻话也放……放心里?” “因为说傻话的人在心里。”上官玉辰突拽了她的手,手劲大的令她疼到心里,可这疼痛夹杂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 这便是沉沦吗?公仪无影心里想。 上官玉辰直直地盯着她,呼吸满满地浮在她的脸上,声音嗡嗡响在她的耳侧:“风宁,既已倾心,便做我的王妃吧。” 在一片混沌软弱中,公仪无影硬是被惊出一缕理智,“可……可……”她的话结结巴巴,本来就吐不出来,他的眼里似乎有奇异的神采,阻止自己继续的声音。然后,唇被紧紧地覆住,他的唇柔软却如火,带着不容置疑,不容丝毫拒绝的深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风似乎沉了些,树枝相撞,传来苍苍的声音。 公仪无影在那熟悉而真挚的怀抱里,风中狂乱。 尚雨和众侍卫在这后院数十米处站定,等着复命已经很久了,可就是没有人去走近林子。风宁一个出格的行为,竟让一向风平雨静的宸王府下了一场残酷的板子雨。 想那些兄弟被打得站不起来的时候,一个个的声音响在自己耳侧。 “是王爷在整顿军纪吗?” “以前不都这样过?头,有变化怎么不预先吱个声啊?” “瞧这板子挨得莫名其妙。” 尚雨苦笑,只说:“王爷极为自重,处理也有分寸,你们的嘴巴都小心点。” 此话一说出,众兄弟个个都心知肚明地住了嘴。 自是知道王爷的脾气是因为风宁一匹马牵进了书房,至于挨打却是在八王爷不经禀告闯进了书房后。王爷一向严谨,方方面面傲得可以,偏偏对他身边的小厮情难自抑,众兄弟都是王爷的近侍,哪个不知道王爷的脾性?自是不会冒失。 很有可能是八王爷在未经禀告闯进书房时,看见了那个啥…… 这顿打是挨的冤,而明日四王爷就到云安了,王爷此举,说不定就有警示之意,挨了打不仅不能问原因,还必须做到招子要更亮,嘴巴要更紧,行为却要更谨慎。王爷的行为在宸王府可以沸腾,但是若有一点水汽冒到了京城,那却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如今,这后院林子里的奥妙,叶统领早就提点了,谁敢去闯? 众侍卫从日头高挂到此时斜阳似火,不敢进去也不敢离开,个个心里叫苦。 第827章 怕谁知道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书房里,上官子然唇边的笑意已然僵硬,原本还有那么丝把握,此刻变得有些不太肯定了,十四不会要强行分离战王与小风,可十四又怎么是个容易低头的人? 他看似闲定地坐在茶几边,心里却有着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担心与烦乱,对外叫:“来人,再沏杯茶。” 这已是第五杯了,下人将茶递到他面前,退了下去。 上官子然端起茶,啜了一口,因茶饮得多了,入口不再是始先的清香四溢,沁人心脾,而是涩涩口苦。 他目光沉郁下来,皱了眉,咬了牙,一口饮尽。 巫晋月坐在对侧,垂着首,似有什么心事,抬头时,却将上官子然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轻拧眉头,摇了折扇,却像挑火似的道:“宸王交代的任务,巫某早已完成。此时叫来原本就是多此一举,这坐了也不知多久了,若事情并不着急,不妨改日。”说完,起身便要离开。 身边的雷必力却有意无意拦了他的去路,“巫教主就这点耐性?”说着,目光看向公仪无影的影卫易宇。 易宇深知自己的任务是让主上在宸王身边万事如意,就算此刻心焦,却也不敢有半分表露,对着雷必力的目光,给了一个浅浅的,可以理解的笑容。 见状,巫晋月低低沉沉笑了一声,挥袖又坐了下去,口里却懒懒道:“从今起,巫某要刻苦修习忍气功了。”突然将折扇一收,又说:“雷侍卫,本尊要在宸王府转转,却担心不慎闯进宸王的禁地,不如你带个路。这里实在太闷了,还不知道要闷到什么时候。” ………… 公仪无影被上官玉辰紧紧搂在怀里,心乱如麻。 本王是柳蓝战王,却在自己的设计里,被天宸宸王立为妃子,这是无影不要颜面了,还是柳蓝不要尊严了?数月后,就算天启阵之战完胜,这该守住的国威连渣都不剩了,本王在柳蓝还怎么立足? 她努力在上官玉辰怀里挣扎着,却总像白费力气,而她的发丝轻轻擦了上官玉辰的下巴,有一丝极轻的幽香。 “别动。”上官玉辰清声说,然后平静地接着道:“你在不安,甚至害怕,可是你的身份太不寻常?就算倾心也不敢接受,是吗?本王的身份仅次于帝王,也犹豫……”音质里有种不可抑制的痛或怒。 公仪无影收摄心神,冷静下来,是辰哥察觉到什么了吗? “安静了?”上官玉辰哼笑一声,淡淡道:“辰哥是猜对了?” 他的手指抚上公仪无影的发,突然便扯开她束发的丝带,乌发如瀑般散落开来。 “不可以。”像被逼着的气流冲出来,语气急切。 公仪无影受惊似的猛然推开他,动作亦显慌乱。 此时天上的晚霞流光溢彩,天空像打翻了的颜料盘。 公仪无影在他的数步远站定,抬眼,那月牙白的身后似有异彩铺成,他的脸在逆光里看不清楚,但他手里的白色发带在霞光潋滟的风中轻轻飘摆。 他淡笑,缓声道:“辰哥面前,你的女子身份早已不用掩藏。你这么惊慌,是怕谁知道?” 第828章 迫切拥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风宁是女子身份待在辰哥身边,任谁知道都是笑话。”公仪无影极小的声音回答,但确保能清晰落到上官玉辰耳里。 “若成为王妃,谁敢笑话?” 公仪无影半晌不语,抬了眸,鼓着腮帮子快速回答:“可王妃来得太不光彩了。”然后,轻轻吐出一口气,抬目看向天边,霞光艳丽,点点彩色叠洒而下,将此时短暂的沉寂铺上一层五彩的光华。 她无心欣赏,却不敢将没有半点犹豫和挣扎的目光挪向对面的他。她此举,是拒绝在此话题上继续说下去了。 上官玉辰看在眼里,视若无睹地慢慢靠近她。 “你说没有战王的责任与使命,风宁没有存在于世的必要,可辰哥当时并不知道。所幸悬崖勒马,不会再一意孤行。” 公仪无影微微动容,辰哥言下之意,是不会强行剥离战王与风宁的关系了。 “公仪世家家规极严,铮铮傲骨,你女扮男装不敢违逆,而你留言里又说让我误会了。是不是你的任务里,不许在天宸发生男女之情?或者说,你我根本不允许在一起。”他的语气渐沉,好像抑制的某些情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脸色似是淡漠,目光里却沉冷如冰,让人不自觉感到透骨慑然。 公仪无影心里那股任性像瞬时被僵住,只是摇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控制自己回答不说出实话来。 辰哥的猜测正确,若是私自恢复女子身份,那便是欺了父皇,逆了母命。这男女之情确实不被允许,但也不是永远绝对的。他日,钜子山重阵若毁,辰哥还这样宠我,信我…… 可眼下实不好回答,说是吧,辰哥是断不会接受,那放弃攻打天启阵简直是妄想,说不定提前发生甚至扩大战态。说不是吧,那辰哥会不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既然可以在一起,那就嫁我吧。 想着,公仪无影抿了唇,垂下首,不敢言语。 上官玉辰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乌发遮盖的小身影,问不下去了。 就这么僵持良久,直到大地吞噬最后一抹余晖,天地间苍茫黑暗涌上。 上官玉辰声音轻微:“太阳终于落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此言的公仪无影心里突地一抖,又听他说:“我将发带替你束上吧。” 上官玉辰缓缓走过去,一手拢了她的长发,也许从未替人束过发,总也缠不好,手指出了汗,可发还是不听话地散开。 他突然掰过她,让她的发垂在身后,而让她的脸紧紧埋在他的胸怀里。 “云安湖上,判断偏差,以为失去你的辰哥心神俱碎。御魂教里,你留书离去,你的去留随心所欲,不受拘束。辰哥在你面前,信心自信全无。而我这一次揣测再度失误,辰哥可能无法接受后果。你能想象,辰哥有多迫切地想要拥住你?” 公仪无影的眼泪突地就漫了出来,温暖的怀抱让他难以抵抗地想要去依去抚,她将臂反扑上他,有一句话就要冲口而出,不是辰哥想的这样。 只听依然淡淡缓缓的声音继续说:“星星和月亮若只能感受对方的光芒,微弱了便会让人产生不真实的错觉,只有相互辉映产生了共鸣才能平静地俯视天下,不再胡猜乱想。” 第829章 惊世骇俗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的声音如同淙淙流水,在公仪无影耳边微澜,连同呼吸也像带了一种轻柔的哗哗声,似乎一点点全要流进公仪无影身体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是丢下了身份,向她解释,向她索要答案。 月亮升起来,明亮的一抹挂在后院的上空。 公仪无影定了定神,手抚上他的外衫,在他怀里轻轻擦拭几下,看似不露痕迹地将眼里的泪拭了去,眼底依带着迷离的神气,轻轻叫了声:“辰哥。” 上官玉辰看向她,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 公仪无影突然眼中又泛起泪光,嘴角却微微弯起迷离的唇线,“那星月日/日相对,又在同一个天空下,早已交相辉映。有时候感受不清,是因为……因为月儿调皮,钻进了云层里,只要等等,等等就会出来了。” “可它再次出来的时候,辰哥怕它已不在自己的视线里。毁不掉云层,难道自己钻进去也不行吗?” 公仪无影闻言,蓦地一顿,好像所有的话都被哽咽住了,眼泪终究忍不住涌了出来。 上官玉辰见她这样子,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辰哥是怕你在云层里待久了,出来的时候变天了。” 公仪无影本想回一句“哪有这么容易变天的?”,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吐出这句话。 上官玉辰的唇轻轻碰了碰她的额,然后一手握了她的肩,另一手直接抬了袖子拭向她的眼角,故意带了戏谑的口气:“瞧,一向晴朗的天,这说下雨不就下雨了?” 公仪无影头一偏,却又扯了他的袖子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然后似怒似嗔道:“谢谢。” 难得一见的小女人情态让上官玉辰心里一松,带了甜味,他的呼吸平稳漫长:“不用谢。” 公仪无影收了眼泪,但微凝了眉,又伸出一只手,头也不抬地朝着上官玉辰。 微微怔愣过后,上官玉辰将手里拽着的白色发带轻轻放在公仪无影伸出的手里,不甘心地道:“你就这么倔,非要等不是?如今我依你,到时就算变天了,本王也不会放过的。” 公仪无影吐了吐舌头,却俏皮地说了声:“知道了。”然后麻利地为自己束发,边束边说:“风宁说此语也是为了辰哥好。”见他不以为然,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她又说:“辰哥是名满天下的战神王爷,这战神宸王突然娶了他的贴身小厮,这声名波及甚远将不再是出神入化的阵法和高深莫测的武功了,而是惊世骇俗的行为榜样。” “这不用你操心,本王的闲话谁敢说?” “是啊,他们不敢胡说,但是敢于效仿。那么,断袖之风将如火如荼地在天宸发展起来。” 上官玉辰哭笑不得,刚才还急得要死,梨花带雨的,现在就愁绪尽去,春风满面,神气活现地调侃本王了,倒真是个挂不住愁的小家伙,不知她和公仪无影到底什么关系?理了理被她拽着拭眼角弄皱的袖子,轻喃出声:“母鸡生蛋。” ………… 此刻天色已晚,但数十米处守着的侍卫仍不敢擅离也不敢擅闯,巫晋月似是漫步而来,却被侍卫拦住。 第830章 真是清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已晚了,王爷还要去……听母鸡生蛋的故事。”公仪无影脸上堆了笑,收了戏谑的语气,有一丝讨好的意思,好像在说“我也要随着去书房。” 上官玉辰顿住身子,抬睫懒懒看了她一眼,“母鸡再刁钻,也不会在大晚上去生蛋。”言下之意,我不会为难战王的人,不会发生让你担心的事。 “那辰哥是不准备去听故事了?”公仪无影问,见上官玉辰带笑,她接着说:“才听见辰哥自己在提母鸡生蛋的嘛。” “辰哥现在更想知道的是鸡蛋饼与母鸡的关系。”上官玉辰笑着转身,嘴角却莫名抖了一下,路线是不是走得太复杂了?这鸡蛋饼的当事人就在眼前。 闻言,公仪无影一把拉住他,这是偏题了呀,易宇一个人更加应付不了了,神情里顿时有了一丝不自然,这还必须得进书房。 上官玉辰看了一眼拉着自己衣衫的手,意味不明地道:“真怀疑那鸡蛋饼上的字是你写的。” 公仪无影脸一红,赶紧松手,却抬了唇角,“辰哥还……还真喜欢胡猜乱想。” 上官玉辰抬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胡猜乱想不都是为了那惊世骇俗的事情?若你可以没有顾忌,放下目的,辰哥也不会自寻烦恼了。” 见她垂头不语,他牵起她的手,缓缓说:“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来到辰哥身边的,辰哥只知道,有你的日子,是辰哥十八年来最快乐的时光。如今辰哥心情的好与坏,便是你在身边的存在和离开。而你随意就离开,可见连你的任务也无法限制你的去留。辰哥现在已不敢随意揣测你,想了解你,可又怕伤害了你。如果你说的等,是等你在天宸完成你的任务,拨开云雾见你真面目的时候,辰哥愿意等待。但希望到了水落石出的那一天,无论你的身份是谁,不管结果是什么,你都不要再离开辰哥了。” 公仪无影心头沉甸甸的,若到那时,是辰哥你改变心意,不再是这种心情了呢?唇角却依然勾了笑意,“那等的意思也是为辰哥着想的啊,我若以眼下的身份成为你的妃,那是正常?” “还这么嘴硬。”上官玉辰不耐,却有一丝戏谑的成分夹在里头,“现在成为本王的妃,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如火如荼的断袖之风在天宸兴起,而且会尚未出现就偃旗息鼓了。” “那是,王爷直接将断袖对象立为妃子,这种雷厉风行的事,还不让蠢蠢欲动的风气目瞪口呆?还有谁敢这么做?” “错,本王是天宸的一股清流,歪风邪气在本王面前兴不起来的。”他笑。 “因为谁也没有王爷这种断袖的魄力。”公仪无影也随着笑。 上官玉辰板了脸,“非要扯上断袖是吧?”他拽紧了公仪无影的手,“本王的魄力是让本王的断袖对象短时间内身体变形,让事实堵住悠悠之口。”说着,唇边含了古怪的笑意。 公仪无影对此话有些费解,说出来又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上官玉辰眼睫微垂,目光却朝着公仪无影的肚子点了几下,缓缓道:“立了妃,是要……”轻轻咳嗽两声,让王妃怀个小宸王应该是没问题的。 公仪无影一愣,蓦地脸红,张口结舌,偏开头,“王爷还……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的天宸清流。” “至少我不会在没有人的时候,都不敢暴露自己那个本什么的。” 第831章 自称本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偏着头,羞红的耳垂如雨后染红的樱桃。 上官玉辰的心没来由跳得厉害,月光轻洒,恍惚间,竟不知静静地是等着她的回答,还是急着想让她回过头来,只知道自己有一种冲动很迫切,很迫切。 公仪无影羞得不行,却没有一点被羞的恼怒,没人的时候,辰哥会暴露他的本什么。细细回过神来,恍发现这句话定然另有所指。想自己在踏云面前几次差点自称本王,只是说出本字后都临时改口,而且还说在自己的胯下并不会委屈踏云。 难怪辰哥并未询问便猜出自己的身份不寻常,只是辰哥的口吻中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就像淡淡地随口带过一句,让自己反倒把握不住了。听起来反而更像是,我心知,但我不以为意。 “辰哥是想知道,风宁对着踏云要自称本什么吧?”公仪无影轻勾了唇,抿出一线薄薄的笑意,三分真诚里带了七分调皮。 上官玉辰被看得很不好意思,自己藏在暗处,偷听她的隐私呢。 “风宁在踏云面前,当然应该自称本主人。可想想在这宸王府中,上头还有个更主人呢。” 上官玉辰扫了她一眼,目里明显的不信。 “其实,能不委屈踏云,风宁是准备自称本王的。”公仪无影戏说,辰哥说他不会再随意揣测我,这句话是真,却不知能不能让他当成戏言来听? 上官玉辰仿佛恍然一惊,立刻睁大了眼睛看向她,清丽脱俗的容颜纯净自然,她的目光坦荡,月色皎皎,相映成辉,弯弯一笑,清清的傲气融在绝世的娇美之中。 她分明是一个身着男装,却有着倾世容颜的女子,奇怪自己对她的胡扯为什么会有那么一瞬间的惊疑。 眸光在瞬息的挪动中回过神来,他的眼里多了一丝含着顾虑的宠溺,道:“能一身小厮服待在本王身边的,真男子尚不会是王,你个小女子胡扯的本事还真是登峰造极。” 上官玉辰将她拽进自己怀里,深深地看向她。 月光融融,静谧无声,踏云轻扬了头,站了起来,轻的马蹄声微碎了沉寂。 他的眼睫微垂,眸光微深,“你的身份与本王很接近,是吗?” “辰……辰哥难道信了?还是瞎猜?”公仪无影有一丝心虚。 “自称本王的后面多一个字又何妨?” 他的眸光渐渐逼人,公仪无影不由得身子一颤,他说:“多个妃字该多好。” 公仪无影的身子被逼得已靠在了树上,退无可退,见他眸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破开层层涟漪,似要在她心里激起浪花。 他音质淡淡,带了夜的凉,却有月的柔,缓缓说:“从皇兄继位起就开始为本王拟定宸王妃,本王一生一世的人怎能由他人来定?所以多次拒绝,可还是被不厌其烦地安排,而且一次比一次离谱。不管他是圣意拳拳还是居心难测,为了打消他的念头,我在你骑上踏云次日,便至信皇兄称已有内定的宸王妃人选,而她是除我外能骑上踏云的另一个人。” 上官玉辰将唇轻轻触上她的额头,未等她回过神来,又说:“四王兄此来云安,除了收回刹龙令,极有可能要见见我内定的宸王妃。但风宁你拒着女装,身份迷离不能深究,为防引起皇兄的注意,你不能出现在四王兄面前。” “所以,从即日起,踏云暂时没收,而风宁你也不能擅自靠近书房重地。”声音渐行渐远,在风中飘散。 第832章 蛋乃鸡所生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声音飘远,可公仪无影还在他前面的话中,回不过神来,辰哥将我视为王妃时,连我是不是女子都不敢肯定,甚至可以说一无所知,那么傲骄的一个人。 公仪无影心里甜甜软软,怪不得从映月山庄回来,八哥说辰哥无法自拔,而晋哥说他走火入魔,辰哥爱风宁,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点顾忌…… 一颗毛茸茸的头伸过来,轻轻抵了抵公仪无影。 “别闹,踏云。”她推开马头,“该回了,辰哥说明日起没收你。” 公仪无影俏皮一笑,此话说完,陡然惊觉,辰哥还说从即日起,不能擅自靠近书房重地,易宇还在书房,母鸡生蛋怎么办?她翻身上马,在后面叫:“辰哥,等等我。” 追出来的时候,正听到上官玉辰吩咐道:“尚雨,让人立刻将踏云送往军营。” 公仪无影下了马,抚着脸,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王爷,能不能宽限一夜呀?” 上官玉辰回过脸,眸光幽深带了丝严厉,“什么都依了你,还讨价还价。” 公仪无影大脑还是混的,此刻又不能明着要求进书房,只是带了无奈,夹杂一丝不知所措,目不转睛盯着他,母鸡生蛋还扯上鸡蛋饼,这可怎么办才好?不知道今晚之后,还能不能好好待在辰哥身边? “还站在这干什么?”他低喝。 怎么就像变了个人啊?公仪无影咽了口气。 他盯着她,目光沉了。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难道还想在本王眼皮底下为母鸡生蛋找个意思?还想做小动作不是? 公仪无影气闷气急又不敢吐露,辰哥原本要弄清母鸡生蛋是个什么意思,可现在怀疑我身份不寻常,甚至怀疑母鸡生蛋有可能是我的授意,辰哥此举是铁了心不让我进书房了。这母鸡生蛋的意思多样,若辰哥弄偏了题,易宇再会翻也不会翻到鸡蛋饼上去。就算不露馅,恐怕解释也够呛。 但这般情况,自己又能怎么办? 公仪无影抿了唇,转身便要离开,抬首,却见巫晋月似乎心不在焉地立在路中,见自己目光对向他,他面色僵了僵,转而露出笑意,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月色愈发深了,晚风飒飒,吹得树枝哗啦啦作响。 书房里外,灯火通明。 书房内,巫晋月,上官子然,易宇三人各自就坐,而雷必力站在一边,上官玉辰走到书案后坐下。 易宇从座上起身,走到书案前不远,颔首施礼:“战王影卫易宇见过宸王。” 上官玉辰眸子映着灯火,幽深得越发显得难以捉摸,声音带了明火,却又似氤氲了夜凉,听上去怒火漫漫,却又含杂冷意。 “易先生不必多礼,只是本王才疏学浅,对这禽畜的语言,所谓母鸡生蛋,实在不甚理解,还请易先生解释一番其中深意。” 易宇听出宸王话语暗讽战王,一丝怒火漫上心头,却一本正经,不卑不亢道:“宸王谦虚了,宸王才智之名早已响贯大陆。这浅显的比喻,想来稍经提点便能明白。” 说完此话,易宇正了正神色,道:“母鸡生蛋,顾名思义,蛋乃鸡所生。但正常情况下,鸡蛋本身散黄变质,若被人不慎食用,就算造成不良后果,也不会由蛋的母亲去承担责任,毕竟导致鸡蛋变质的可能太多了。” 第833章 两个王爷争鸡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闻言,上官子然眸中一丝异彩飞速掠过,嘴角微微弯起,像恍然之间便激起了清醒与冷静,这母鸡生蛋若不是小风的手才怪。 巫晋月摇了摇扇子,漫不经心地将扇子掩住自己的下颌。 原来影儿白布上的玄机是这样精致的四个字,蛋乃鸡所生,这关系是剥离不开天生的,而蛋变质的原因多种,没有讨论的必要,但若要被误食,只有不正常才会去追究鸡的责任。 巫晋月幽幽抬睫,慵懒的目光视向对面的上官子然。 上官子然微垂了睫,然后似掩饰某种想法,不露声色地拿起桌上的茶杯,看也不看,扬头就饮,转瞬却又尴尬地放下杯子,皱了皱眉,原来杯子早已空了。 巫晋月嘴角斜勾了个弧度,转过眸光,见上官玉辰一脸沉静,似乎对易宇所言早在意料之中,只是寒眸中多了几丝隐约的怒气。 “这责任追究起来,当然不能怪母鸡,要怪就怪吃蛋的人太不仔细了。”上官玉辰嘴角嘲讽的弧度大了些,懒懒的语气里竟含了几丝暖气,“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母鸡,生出个理直气壮的散黄蛋也就不足为奇了。” 此话吐出不含怒气,众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上官玉辰示意易宇归位,并让人奉茶,接着又说:“既然鸡蛋变质与母鸡没有关系,那下跟过来却是来做什么的?” 易宇立刻站起,恭敬道:“这便是属于不正常的范畴了。” 上官玉辰目光森然,看向易宇。 易宇冷静回答:“我们战王之意,若回信的意思,宸王能够立时明白,或者对事情已经有了处理方案,那么易某便没有留在此地的必要,可回去复命。无论宸王如何决定,悉听尊便,奉陪到底。” 上官玉辰想,这公仪无影也是个无所畏惧的,面上却不露声色,又听易宇说:“如果宸王认为事情还有证据不足或疑惑颇多的地方,有可以商量的余地,那易宇在此便是做个谈判的人物。” 正在此时,奉茶小厮已将茶水奉到巫晋月身边的茶几。 巫晋月将扇子轻轻往茶几上一放,道:“易先生就别说的这么文绉绉的了,巫某是江湖中人,从午后一直坐到了现在,早已是前胸贴后背,对这种慢吞吞,文绉绉的处理方式实在看不惯,能不能言简意赅地说出来?比如易先生刚刚的话就直接可以说,宸王殿下,您是让易某离开还是要与易某一起扯皮,全凭您的意思了。” 此话一出,书房里顿时安静十分,上官玉辰脸色沉暗,而上官子然也一脸莫名地看向巫晋月。 奉茶小厮的手突地一抖,竟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茶汁溅洒到巫晋月的外袍上。 那小厮吓得赶紧跪下,惶恐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上官玉辰不知哪来的一股闷气,扬声唤道:“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来人,拖下去。” 侍卫将那小厮拖了出去,上官玉辰冷冷道:“扯皮?巫晋月,你以为这是市井之徒在争地盘?” 巫晋月眸色古怪,轻笑道:“这市井之徒争地盘,是动手不动口。而说穿了,如今两位王爷争鸡蛋,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巫某是江湖中人,真心对这种交流无语。” 第834章 表示清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无语?”上官玉辰冷哼一声,缓缓放开眸光,淡淡瞥向巫晋月,“本王尚未问话于你,你便已经无语了?” 巫晋月一贯的邪肆样,勾唇道:“巫某是个直肠子,实话实说而已。宸王爷高高在上,不懂母鸡生蛋,也许便是平时不喜欢听实话造成的。” 上官玉辰此刻火气一波接一波往上涌,却强制压住,道:“你急着惹怒本王,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想搅场子不成?” 他从书案上慢慢站起来,目光沉沉盯着巫晋月,道:“本王从来都不知道你巫晋月居然还是根直肠子,还有实话实说的时候,本王现在倒要试试你这根直肠子能不能一通到底?”然后手里提起写着‘母鸡生蛋’的白布,唤道:“雷必力。” 雷必力走到书案前数步远立定,恭敬道:“在。” 上官玉辰沉声道:“依你所禀,战王回信的这块白布是巫晋月包裹了呈递给战王的物件的,而回信上的字是战王亲提的,印信也是你亲眼见战王盖上去的,可是真的?” 雷必力恭敬答:“是,这块白布一直在战王的案上,回信的全过程,属下皆在当场,亲眼所见。” 上官玉辰视线重新回到巫晋月身上,道:“巫晋月,这块白布可是从你身上传到战王手中的?” 巫晋月心头划过一丝疑惑,怎么全部扯到这块白布上来了?却依然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回答:“若非为了保护好宸王你那所谓的物证,也不至于浪费这么好的一块绸布。” 话说完,见上官玉辰目光冷冷,似乎还在等自己继续说,他又说:“若这块布让王爷感到五内纠结,大脑翻腾,不如直接还给巫某,免得像巫某犯了什么大罪似的,让王爷这么瞪视。” 上官玉辰神色不变,略微抬睫看了他一眼,道:“依你所言,这块布只起了一个包裹作用,没有任何意思,你可是要表达此意?” 巫晋月被着重这样一问,心里一突,总觉得是不是要踏进某个陷阱了?如果这个意思肯定了的话,后面恐怕会出现不好解决的问题,遂加了一句:“难道王爷怀疑巫某用此布传递什么消息不成?这块布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王爷的人可以作证。” 上官玉辰看了看他,然后看向易宇,道:“易先生,对于战王的朴实名声,本王早有耳闻,但也不至朴实到在两国交涉时,用一块废弃的白布来回信,不知其中是否有其他深意?” 问话已偏离主题,易宇顿感压力,回答瞬间变得困难。 巫晋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事情有变,恐怕宸王现在要问的根本就不是母鸡生蛋的问题,他是怀疑影儿的身份非同小可,怀疑战王的回信是影儿的意思,遂轻轻咳了一声,“这清清白白的一块布,不能因为它上面画了几个字,就觉得是染上污点了。巫某现在已经口干舌燥,天也很晚了,宸王能不能不要在此浪费时间,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清清白白’四字,加重口音。 易宇听到此话,道:“可能……是表达个清白的意思吧。” 第835章 谁的意思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清白?”上官玉辰冷嘲勾唇,眸光微凉,“谁的清白?当事人的?白布主人的?还是母鸡与蛋之间的清白?” 他音质淡淡,问得风轻云淡,却让人感觉压力非凡。 易宇面色不变,回答得冷静谨慎:“当然是当事人的清白。” “若是表达当事人的清白,战王大可用信纸陈述清楚,或为了更突出一点,用一块新的白布写上所谓的‘母鸡生蛋’,这样不是更好?用一块作废的包裹布……是战王过于节约而不尊重本王的交涉,还是因为这块白布有着特殊的意义?” 说的是选择题,可答案分明只有一个,若顺着答下去,会不会有更大的麻烦?易宇轻咽口气,背脊已有冷汗渗出,嘴唇几次似要张开,却唯恐不妥,又沉默下去,终于不堪上官玉辰幽沉的目光,抬首,正色道:“战王的意思,易某并不能完全诠释,还请宸王恕罪。” “下身为战王贴身影卫,战王让你跟信过来,原就是为了让你解答此信的疑惑,而此信的最大疑惑才刚刚提出,下便不能诠释,可是因为回信并不全是下战王的意思?” 巫晋月眼角一跳,易宇若无法跟进,岂不直接承认战王的回信是他人的意思?而这个他人是谁,在场之人人人心知肚明,心里暗自着急,却也不敢任意插嘴。 易宇此时也知自己不能沉默,自是不能承认战王对宸王极不尊重,这答案原就只有一个,这白布本就有特殊意义。 “若当事人,便是这白布的主人,在上面提字回信或能表达战王相信当事人清白的意思。再者便是这白布上隐有不为人知的印信秘密,必须用此布回信才能不露痕迹。” 上官玉辰依然是懒懒淡淡的口气,目光扫视了一眼巫晋月,视线从巫晋月脸上又挪到易宇脸上,接着说:“而巫教主一再提及此布从头至尾清清白白,本王影卫也能证明此布回信一路正常,也就只有前一种可能,易先生可赞成本王所叙?” 易宇不语,微微点头,这能摇头吗?一步步的全是按照宸王的意思在走。 上官玉辰表示满意,然后幽幽看向巫晋月,“这块白布是你递呈给战王的,本王不追究你用什么手段让战王相信此布的玄机。” 他将手上的白布再度拿起,微微扬动,“本王再问你,这块包裹证物的废布是不是来自于当事人?” 巫晋月不耐,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却不得不回答:“是。” “你将它呈给战王要表达的意思,是当事人要表达的意思,还是你要表示的意思?” 巫晋月嘲声道:“那证物于她是不是清白,王爷难道不知?这当然是当事人要表达的意思。” “你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此布来自于当事人,而这块布也是当事人要向战王表达的意思。”上官玉辰笑,眼睫微抬间,眸光流溢的光彩像是倒映着跳动的烛火。 这笑意让巫晋月眼角直抽,突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对方貌似终于达到了某种目的,而此目的于自己非常非常不利。 第836章 换汤不换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手里抓了那片白布,从书案后慢慢踱到巫晋月的茶几边,挡住他前面一大片烛光,将白布置放在那茶几上,一脸正气却漫不经心,缓缓道:“此物不在于它本身的价值,而在于它关键时候起的作用。”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巫教主,不觉得此言温暖而熟悉?” 巫晋月一听,瞬时明白过来,自己已经入了宸王的话网,他一再问当事人是不是白布主人,经自己肯定,此刻却是有意将意料中的人转到已亡的清音身上。若白布主人是清音的话,那战王的回信写在白布上…… 易宇见宸王如此,不明所以,兀自低头暗思。 白布是主上传过来的,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让宸王对风宁身份有了怀疑? 抬首时,却见雷必力嘴角微勾,就像猎物上了某钩子露出的一丁丁欣悦。 易宇莫名心下一凛。 巫晋月放下折扇,站起来,不露声色掩下心里的窘,笑道:“巫某真心不觉得温暖而熟悉,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顿了一下,抚了抚额,仿佛斟酌开口,“巫某不习惯字正腔圆,一本正经的表达,特别是意味不明的。” 上官玉辰微微一顿,眸光微闪,意味莫名地道:“巫教主,你处处留情,五花八门的人全都容纳。本王不过转述一个已莫名死亡的有夫之妇向你表达爱慕之情的话,你是不是神经过敏,想也不想就意会歪了?竟莫名其妙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抵没算到一向冷漠自傲的宸王会这么反击,巫晋月一时怔愣失语。 上官子然轻啜了口茶,嘴角略弯,十四说话竟会这么风地以牙还牙了,不知这是因为对小风的依恋,还是因为现在巫晋月与他的关系已有了微妙变化? 想着,心下竟有些怅然。 “据本王所知,这块白布是这个有夫之妇向你赠送定情信物时,包裹定情信物所用。你收下那个有夫之妇的定情信物,却将包裹信物的白布直接传递给了战王。你说这代表当事人的清白,本王不知她的清白到底在哪,而此刻已是死无对证。” 巫晋月陡听此言,大脑蓦地发懵,清音和影儿待了不到半天,怎么就成了有夫之妇?现在话里的意思全都变了。 上官玉辰目光幽深看了巫晋月一眼,回到书案后坐下,淡淡勾唇,“巫教主,你一手拿着宸王给你的证据去证明当事人,一手却拿着所谓当事人的一张不清不白的白布去将柳蓝的战王糊弄个彻底,你这根直肠子到底居心何在?不会是像你所说的,对两王的交涉感到无语,想让他们打起来吧?”仿佛是为自己的一腔怒火找到了发泄,声音中含带了畅快。 巫晋月“……”这顶不清不白的大帽子却是影儿你替宸王扣在晋哥头上的,影儿,你真是让晋哥吃了有生以来第一个憋屈。 素来认为自己脸皮功夫绝对胜过宸王,调侃胜利是必然的,这会却觉得强大的内力也制不住脸皮发烧,心里发窘。 “本王说过不追究你如何糊弄战王,但战王既然如此好糊弄,想必也是迷糊无知。”上官玉辰视线幽幽挪向易宇,淡淡道:“请下转告战王,看在这只母鸡迷糊无知的份上,猛兽可以不追究他将鸡蛋生在了猛兽的碗里。可蛋已在猛兽嘴边,猛兽不比禽畜,要从猛兽嘴边弄走食物,让他用心掂掂,他是否有承受的可能。” 上官子然:“……”十四终究是十四,换汤不换药。不逼战王放弃小风,却要让小风不能回去。 第837章 越级处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易宇不带半分犹豫从座位上站起,正色道:“宸王的意思,易某不太理解。转达之事,超出易宇职责范围,恕难从命。” 上官玉辰眉头微蹙,冷声道:“下难道还真是想扯皮?”‘扯皮’二字加重口音,“宸王若理解母鸡生蛋的意思,并有了处理方案,下便可回去复命。悉听尊便,奉陪到底,这可是你的原话。” “是,可母鸡生蛋,宸王似乎理解有误……” 话未说完,却被上官玉辰制止。 “母鸡生蛋,下已明确告诉本王意思,本王也尊重了战王,承认鸡与蛋的关系。而处理方案是,本王不追究蛋的质量,只想随心所欲的吞食。至于后果,与母鸡不存在丝毫责任。但如果蛋从本王身边无故消失,无论谁与她的消失存在联系,本王都不会放过。” 上官玉辰冷哼一声,“易先生恕难从命的原因,恐怕是另有难言之隐。” 他眼角微抬,映着烛光,目光更显幽深,道:“原本这稀奇古怪的回信就像出自本王身边顽皮胡闹的小厮之手。” 易宇维持在脸上的冷静逐渐消失,主上在宁谷长大,性子活泼又从未被拘束过,以为在哪都像宁谷。只要不被禁止,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宸王又不是吃素的,也不知玩成什么样子,可能让宸王看出了端倪。于是,回话变得愈发小心:“宸王递给战王的证物,战王根本不需要,这其中定有误会,恳请宸王调查清楚再做定论。” 上官玉辰眉头一拧,“有凭有据怎么会是误会?这中间的误会是有小人从中作梗,两面三刀,本王适才已经证实了。下一再推诿,不会是战王的身份也控制不了这颗蛋吧?” 易宇垂下头,虽掩下了神色的变化,但难做回答,心中顿感惶急,怎么将白布诠释成清白呢? 上官玉辰似乎看出易宇的想法,道:“不清不白的东西再怎么掩藏,无论你将它说成什么意思,透出来终究是个破绽。”哼笑一声,语气略沉,音质却懒散,“此事若战王无法保证,改日本王会派人直接向柳蓝的皇帝陈述,是追究还是息事,还请柳蓝的皇帝做主。” 此话吐出看似云淡风轻,随意简单,却是经过再三思量的。一半是真意,另一半着实是试探。 风宁不敢着女装,若连战王也无法把握她的话……而她又说,风宁女子身份任谁知道都是笑话,甚至说成为宸王妃也不光彩,也就是说,极有可能是触及了柳蓝皇室的尊严。 上官子然微微抬眸,看了上官玉辰一眼,又垂下眼睫。 十四知道战王公仪无影与风宁的关系可能再也剥离不开,却做了另一番处理,直接找上柳蓝的皇帝做主。只是言辞之中少了一份嚣张,多了份礼貌。 此刻,易宇已经彻底不敢言语,自己现在已经进退两难,遂垂下头,沉默不语。 主上明知重任在身,却在天宸任意妄为,自知闯了祸,费尽心思让我劫下物证,白布传书,又让我随信而来,这所做一切无非是怕皇上和夫人知道此事。 如果我不说回去复命的话,这件事恐怕会直接捅到皇上那儿。依夫人的性子,这种胡闹怎会轻饶了主上?而若应了,就出卖了主上。他日主上回国,便是战王无信。 第838章 垫垫肚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看到易宇额头隐现的冷汗,心想:分明心里已经焦急不安,不过强作镇定而已,也与此人打过几次交道,此人当也是个处事冷静之人。看来自己的试探是对的,风宁的身份绝不简单。 费解之余,却也拦不住自己的思绪,假若风宁的身份真的如此复杂…… 说她是扮猪吃老虎,可她智慧才能时不时来个闪露。 说她目的叵测,她却跑到映月山庄让本王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说她是欲擒故纵,本王都让她做宸王妃了,她还要等。 说她有居心吧,可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似乎没有对本王不利过。 记得她到本王身边之初时,她说她只是要见天宸第一美男子,就是要来和本王比一比谁更漂亮。 看上去单纯简单的小女子,怎么会比搞定天启阵都还麻烦?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念头却稍纵即逝,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世上还有谁能看懂钜子山重阵?而且要破钜子山重阵首先还必须知道天启阵的破绽。就算公仪无影亲自而来,也不见得奈何得了。更何况钜子山镇守之严,一个毫无内力的小女子…… 上官玉辰想着想着,突然又冒出一个怪念头,难不成是皇兄为我选宸王妃又弄的新招?想法刚落,突然就想甩自己一耳刮子。 什么时候,权倾柳蓝的公仪世家会听天宸皇帝的安排? 书房内诡异地安静下来。 雷必力觉得很奇怪,王爷这句话一问完,这问话的,答话的,插嘴的,旁听的,好像全都处在一种奇怪的僵持状态,这却是为什么? 良久,上官玉辰抬睫,却见巫晋月折扇轻摇,一脸似嘲非嘲,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仿佛将目光透进了自己的心里。他微微一顿,这巫晋月确是个擅度人心的,可不要被他看出什么才好,遂淡然道:“难道巫教主有什么话要说?” 只听巫晋月一贯懒散的声音道:“巫某的话已经说得不少了,再说喉头就要冒烟了,而且从午时到现在滴米未进,不知王爷是否可以开个恩?先上个茶水点心的垫垫肚子。” 上官玉辰失笑,却叫了一声:“雷必力。” 雷必力在这怪现象中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听到王爷叫唤,迅速收摄心神,恭敬道:“在。” “让人备茶水点心,你退下吧。”上官玉辰吩咐。 巫晋月折扇一收,唇角一歪,做一个拱手谢过的姿势,略带嘲意道:“小人在这里先谢过宸王了。”说“小人”二字时,口气加重并怪异十分。然后,他打开折扇轻轻摇动,“这肚子饿是自己的肠胃功能限制,可这嗓子冒烟却是给人气的。其实就算宸王爷不施算计,巫某也愿意做宸王的小人。毕竟,要替小人办成小人之事,这不做小人哪能办得成?” 上官玉辰淡淡瞟他一眼,懒懒道:“你这么多废话,难道就是为了证明你不是个小人?你既带着本王的证物去面见战王,却为何要夹带风宁的东西?若本王说错了,你是个假小人的话,就不会只是嗓子冒烟,而是七窍生火。” “趾高气扬的栽赃是君子有礼,偷偷摸摸的平冤是小人犯法。”巫晋月折扇一关,眸色幽幽,宛若琉璃,一字一字道:“还是王爷气场大,巫某就是要看看这七窍生火能不能点燃那给气的。” 第839章 尽职尽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清冷的目光看向他,烛光下,一身玄衣,容颜俊秀,眼神幽迷,嘴角微勾,分明是一贯的模样,却不见一丝邪肆之气。 巫晋月右手执扇,抵在鼻尖,微微向一侧偏头,轻轻哼笑一声,沉闷中有一丝愉悦,道:“巫某被当做小人摆了一道,于是夹带风宁的东西呈给战王,至少可以证明,如果不动用歪心思,哪怕是真心呈现也不可靠。” 话音未落,一个杯盏迎面击来,他身子朝后微倾,长袖一挥,却不敢将杯子反掷回去,只是顺势将它挥到了书房门口。 公仪无影端着茶盘踏进书房,只听见哐当一声,一个杯子碎裂在自己前方,惊得抬首,便见上官玉辰一脸怒火,沉沉地瞪着巫晋月。 随着那碎裂声落,有侍卫从书房外冲了进来,一眼看见脸色沉冷却一言不发的自家王爷,又默默地恭敬退了出去。 空气顿时像凝结了一般,仿佛连烛火也停止了跳动,而空气中悬浮了一种很奇怪的不安因子。 公仪无影下意识将头垂下,看着自己手中的茶盘,而她身后捧着茶点盘的小厮却迅速跪在了地上。 上官玉辰回过眸来,微微一顿,凝了凝眉,道:“风宁,怎么是你?不是不许你擅自踏进书房吗?” 公仪无影一脸莫名地看着上官玉辰,道:“若是此刻,王爷问风宁为什么这么晚还会端着茶盘来书房,或者问我刚才是否受了惊,也许风宁会更加乐意回答。”神色平静,却噘了嘴。 上官玉辰明明是想继续质问,却不由自主顺着她的话道:“那你回答,怎么这么晚了还跑进书房?刚才受惊了没有?” 公仪无影展开笑颜,如同在风雨中突然绽开的清荷,动人心魄却让人蓦地沉静,书房里空气的不安因子被瞬间沉淀下来,她道:“王爷一向宽待下人,而之前的奉茶小厮仅仅是因为侍茶时洒了茶水就被拖出去打了个半死,这不合常理。而此时又要奉茶点,所以风宁是被人求着来挡火的,刚刚那个茶杯就是挡火的证明。”说着,嘴角的笑意更深。 上官玉辰心里就不明白,几乎可以对所有人横眉冷对,疾言厉色地去怒斥,却偏偏在她面前,哪怕稍假以辞色都会觉得心疼,看了一眼她一身卑微的服饰,叹了口气,道:“那你还端着干什么?不累?”言下之意,已是允她进来奉茶。 跪在地上的小厮这才敢站了起来。 巫晋月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刚才什么事也不曾发生,依旧漫不经心地摇着折扇,只是眼底流过一丝异彩,不为人所知。 在公仪无影的茶端到他身边的茶几上时,他轻轻看向她,见她神色淡淡,有一丝心虚。不知影儿听到最后一句话没?可别误会了。 易宇见公仪无影端茶盘朝自己走过来,几乎是下意识立马站了起来伸出双手准备恭敬接过,却在公仪无影的眼色下不动声色坐回原位。 书案后的上官玉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眸里微光潋滟,意味不明。 公仪无影将茶水奉到上官玉辰面前,将茶盘交给准备退下的奉茶点小厮,然后很自觉地站在上官玉辰身后。 上官玉辰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举动,看向她问:“你为何不退下?” 公仪无影立马答道:“我等着收拾杯盘。” 上官玉辰挑眉,唇角自然勾起,“平时的碗筷都是差旁人收拾,这会变得这么尽职尽责了?” 不等公仪无影回答,一旁的上官子然道:“十四,就让小风留下吧,这样也许大家都能安心一些。” 第840章 变小鸡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不等公仪无影回答,一旁的上官子然道:“十四,就让小风留吧,这样也许大家都能安心一些。” 他的语气温和,也许小风才是母鸡生蛋的正主。 公仪无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八哥的意思很绵长,但心下还是松了口气,八哥开了口,辰哥总会留些颜面。她扭头看上官玉辰,却见他已将目光移至前方,似是默许了自己的留下,只是淡然的侧颜似有不能深究的疑惑。 书案下右侧面的巫晋月摇了摇扇子,一副自得其乐,冷眼旁观的模样,仿佛一切不出意料。 上官玉辰轻轻啜了一口茶,声线略沉了些,道:“易先生若可以回去复命,本王便拟书了。若觉得从命为难,本王便再作打算。时间已晚,总不能没有答复就这么一直耗着。” 公仪无影的目光挪向易宇。 易宇恢复镇定,从座位上立起,道:“按宸王爷的意思,易某很难遵从。既是交涉,当两方都觉得可以接受。否则,易某也没有随信而来的必要,只听宸王决定便好。” 上官玉辰蹙眉,“本王并不追究此次事件,也均按战王的意思答复了,还要怎样?” “易某说过,此次事件所呈物件于战王莫名其妙,恐有误会。宸王不追究,并不代表战王不调查。如宸王口中不怪母鸡将蛋生在了猛兽碗里等等,而说嘴边的食物不允许他人弄走,恐怕与战王的意思相去甚远。易某随信而来,却让宸王误解其意,实难复命。宸王要派人直接向我皇陈述,此举是扩大误会,激化矛盾,更让战王难堪……”易宇面朝宸王,目光却朝一边微微挪了几分,然后不着痕迹地又对向上官玉辰,“宸王可愿听易某详解母鸡生蛋?” 上官子然目光本在易宇这边,却端起茶杯似若无意地扭头看向上官玉辰,顺便将视线停在他身侧后的公仪无影身上,只见她右手食指与中指搅动,搅在一起,然后右手捏了拳头,另一手掰出了右手食指后恢复原状。 他小饮一口,微微垂睫。 上官玉辰不咸不淡的声音道:“本王一向不喜欢在误会上多花时间,你倒是详解一番。”语气微有不耐,话落,眸色加深,如无波的寒潭幽光闪烁,让人看不到边。 易宇正色,语气却有些奇怪:“误会之一,宸王所说的那碗里的蛋……”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话语如背诵的时候突然失去了后面的记忆般停顿了一下,道:“不是被那个生错了地方,而是那蛋自己跑……跑到那地方去的。” 此话被严谨地吐出来,确实让人吃惊不小。 公仪无影悄悄看了一眼上官玉辰的脸色,却与他若含深意的眼神碰了个正面。 上官玉辰转回头,淡淡勾了唇,语气里有一种让人深究的意味:“易先生的茶点还未动呢,这么快这鸡蛋就生了脚变小鸡了,自己跑到本王碗里了。” 易宇神色不变,道:“那蛋应是不知道落在哪个角落,被人发现后,拾到了碗里。以为无主,便据为己有。” 第841章 拾蛋不昧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闻言,身子一僵,脸色突地难看,“下此言,莫非是说有人来向本王讨要失物了?”他语气冰寒,似带有一股怨气,却将目光毫不犹豫地转向身后的公仪无影,缓缓道:“这只生蛋的母鸡胆子不小,就不怕本王将它拔了毛做成云里雾里飘香鸡?”眼底浮动着不愉,夹杂一丝警告。 公仪无影听他口气极其挑衅,便是眼神也让人觉得难过,微微垂首,一本正经瞧向他,清声道:“王爷,这道菜的创始人让风宁转告一声,想吃云里雾里飘香鸡的,以后恐怕只能干瞪眼了。” 话落,易宇瞬时惊掉了下巴,将还未及吐出的几节话断在了喉咙里,主上是什么意思? 上官子然手一颤,将原本已很浅的茶又洒了一些,只听‘啪’的一声,巫晋月从不离手的折扇不知怎么掉在了地上。 上官玉辰僵着一张脸,眼角直抽,颇为难忍地盯着她,你在本王身边的唯一一道菜也从此要泡汤了。 公仪无影眼神回应“这是王爷你自己整的。” 上官玉辰好不容易收回神,目光里的友好不复存在看向易宇,“既据为己有就应知道,他迟早剥壳入腹,再没有争论的必要。下此来,已没有意义。” 公仪无影似是没有想到与辰哥一段很常见的对话会造成这么惊悚的场面,右手食指中指二指并列,左手出大拇指,同时抬起按在额头,仿佛为刚才的那句话压神似的,接着双手同时垂下,右手成拳生出小指,然后还原。 动作随意自然,毫无破绽。 易宇的目光稍作停留,再回到上官玉辰脸上,却见他眼神微眯,静静地盯着自己,遂收摄心神,正声应道:“这便是误会之二。” 上官玉辰直了直背脊,一副洗耳恭听而又不以为然的样子。 “战王手里拥有很多小蛋,数量多了,管顾也就有了疏漏的地方。前些日子,确有一颗调皮任性的小蛋不知去了哪里,战王让人寻找它的时候,宸王正好差人送来一张画像。战王一看,这张画像与失去的那枚蛋一模一样。”易宇一本正经,如同编造的朗诵,语音毫无高低起伏,众人听起来确实滑稽可笑。 易宇抬眸,换了口气,一眼瞧见自家主上咬着牙,仿佛忍着笑,而宸王也咬着牙,却是黑着脸的。 他微垂眼睫,继续讲:“原来宸王拾金不昧,哦,不是,是拾蛋不昧,要归还失物了。战王正准备向呈递画像的巫教主竖起大拇指,夸赞宸王高风亮节,却听巫教主说那画像下还有物证。” 上官子然的茶水在无形中全洒了,无奈朝公仪无影道:“小风,再斟杯茶。” 公仪无影从上官玉辰的书案上拿了茶壶,走到他的茶几边。 他说:“小风,别太……别太斟满了,容易洒。” 公仪无影做完事,拿着壶离开,他又忍不住道:“不知为什么,八哥的肚子抽筋,连茶杯都端不稳了。” 公仪无影脚下一个踉跄,却听上官玉辰沉着调:“替本王也斟一杯,本王的肚子需要灭火了。” 巫晋月拿了块茶点,咬了一口,“巫某觐见战王之经历,竟有如昨日发生……” 公仪无影斟完茶,默默无语回到原位。 易宇正了正嗓子,接着道:“战王立时明白,原来这小蛋闯了祸,正主来告状,是让给个说法的。那祸不小,关系到天宸机密。其实只要战王不承认那颗蛋,什么事都不会有了,可怪就怪在……” 易宇仿佛在思量着开口,上官玉辰却忍不住道:“莫停下,继续编。” 第842章 小鸡破壳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易宇微抬了眼角,道:“那物证居然是用一块白色的衣布包着。” “战王竟知那白布来自衣服上……”上官玉辰冷了眸,连同声音也暗了下来。 公仪无影垂着的右手伸出三根指头,然后将自己的衣服扯了下。 易宇依然正色,声音却变得沉了些:“这便是宸王误会之三了。” “难道那白布真有玄机?” “那白布的料子乃是来自战王府,战王一眼便能认出。而那白布便是要向战王表明自己的清白,也是请求战王不要否认当事人。”易宇答道。 上官玉辰毫无表情,有力的大手弹着指头,状似悠闲地在书案上轻轻叩打,但稍稍用心细看,便可发现他微垂的眼底竟强制聚敛着向外发射的冰寒。 她将白布交给战王,请求战王不要否认当事人?去留不受外人干涉,难道她的原意竟是她自己要离开? 书房里没有风,烛火却意外地跳动了起来,光亮时不时跃出一丝灿烂。 上官玉辰强抑的怒火在胸腔聚集,好像随时会不受控制地迸发出来。 易宇的声音还在继续,然仿佛隔了一重重帐幔,近在耳膜的东西却似被捂着硬塞进去。 “战王说,从战王府出去的小蛋,来源纯正,秉性优良,断不会无端出现变质现象。宸王的真凭实据,却是这莫名其妙的物证。其中不会正常,而且严重辱没战王声名。于是,战王将母鸡生蛋的回信提在白布上。其意一是回答宸王,小蛋闯祸,不能扩大误会将责任归于战王。二也是告知小蛋,战王相信它的清白,母鸡与蛋之间永远不可能脱离开。” 易宇停顿下来,书房里仿佛忽然没有了任何一种声音。 公仪无影的目光挪向上官玉辰侧颜,只见他神色冰寒沉冷,却似不欲吐出一言。 她朝易宇丢了个眼色。 易宇会意,人却无形中紧张了,接着道:“在人证物证面前,战王不能担保它是否变质。但战王既与它脱不了关系,就不得已为它承担后果。小蛋若想得到战王认可,唯一的方法便是等到小鸡破壳,自我澄清并未变质。他日,如若不能破壳,既冒犯宸王,又辱没战王声名,无须……无须……” 无须战王命令,自毁于天宸。 易宇自是知道主上的意思,不管主上要如此说的意图何在,但这话吐出去却感到十分艰难,额头冷汗溢出,话语无法继续下去。主上的使命是守护天启阵,消灭对天启阵的潜在威胁,可自己的任务却是要保证主上的平安。 此时是两王交涉,任何一句话都会被记忆。何况战争之事,变数太多。万一主上真的任务失败呢?主上年幼,处事肆意,自毁于天宸,这种话吐出去怎会没有忌讳? 易宇抬首,只见主上唇紧紧抿着,目光沉沉盯着自己,如剑一样冷冷抵着自己的胸膛,那脸色罕见的严肃,让自己压迫得透不过气来。 上官子然看向公仪无影,心里一紧,清俊的脸上闪现一丝异色,却又随手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仿佛在掩盖自己唇角还未褪尽的笑意,疑惑漫上心头。 一个小小的风宁,她的威严,给人的那种压迫,竟不下于十四。 第843章 换个人回答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清楚地看到公仪无影的目光,尽管那视线不是对着自己,可他心里依然像被击伤了一块,手指猛地僵硬,悄悄垂下眼睫,目光竟不敢再朝着那个方向。 影儿是用母鸡生蛋的解释寸寸化解宸王的疑惑,可这化解过程中竟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自己,不管是战王还是风宁。 他的心就那么奇怪地痛着,不自觉地用双手打开折扇,瞧着扇面上几根普通的翠竹,思绪穿梭其中,在心里补充易宇后面的话。 小鸡破壳,到底是要在天宸完成什么事?竟让她要如此决然地表达,甚至连她的贴身影卫也心悸地说不下去。 恍惚间,只听到上官玉辰冷如寒冰的声音:“继续编。” 此话落后,书房里竟有片刻的沉静。 上官玉辰如何能猜不出后面的意思?就算逃不开最难过的结局,但不管小鸡破壳是另有深意还是仅指当前的映月山庄事件,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看着风宁在天宸毁去。 所以,小鸡破壳是必然的。 上官玉辰冷得发苦的声音道:“他日,是指什么时候?战王准备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易宇抬头,正色道:“宸王与战王早已下过战书,不必再下,他日当然是指两军挥戈之时。” 上官玉辰冷笑,“果然是那个时候,本王现在只想知道,他日之后,已经破壳的小蛋如何处理?” 易宇的视线似不经意地朝向宸王的身后侧,只要主上一个动作,他都能立即捕捉到深意。 在宁谷,顽皮的主上经常会被夫人抓住把柄,她一次又一次用母鸡生蛋化解夫人的怒气,所以解释多样,甚至编了号,一二三四五。 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情况,只须微微一个动作指示,稍加词汇便是另一番解释。 可此时,易宇已三次将目光注视,仍没有一个主上极小动作的反馈,却得到一个轻轻的眼神。那样轻,却让自己止不住惊慌与战栗。 易宇违逆战王主上之意,甘愿接受任何惩处,但主上现在不能任性,不能置之不理。 公仪无影垂着目,看着自己脚下那一片土地,不用抬首,仅凭感觉就知道有一道焦灼的目光时不时扫向这边。 她让易宇说出那句话是为了让辰哥坚信自己必须留下,而且说得越严重,辰哥处理便会越小心。重要的是,不要让辰哥将自己的身份想得太复杂,风宁就仅仅是公仪无影的手下。 然战王的贴身影卫竟然不敢吐出此话,必然适得其反,反而更显自己的身份不简单。 而他日毁去风宁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若任务真的失败,只有毁了风宁,于大局,于私下,才能公平地兵戎相见。 事关柳蓝国威,公仪世家的尊严,身为公仪世家的后人,胜必要靠实力,败亦不损骄傲,绝不会以儿女私情作为筹码。 风宁,原本就是个不存在的人物。 易宇未能理解其中真意,擅自违逆自己的意思,既然有胆子违逆,就必须有能力解决后面的难题。 此时的不理睬,却是带了惩罚性的。 易宇心知自己此刻不能过分注视主上,未免让宸王看出破绽,遂垂下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书房里静得诡异。 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易先生该不会是得不到指示吧?要不要本王换一个人来回答?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编了。” 音落,上官玉辰手冷不防拉了公仪无影的手,狠狠一拽。 第844章 身在曹营心在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很猛,连带指甲嵌入了她的手腕中,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公仪无影竟觉心里都是生生的疼,猝不及防的疼痛,她轻“啊”了一声。 巫晋月蓦地关了折扇,右手捏住扇柄。 易宇似是呆了,但脚步却不听使唤地向前行了两步。 众人似乎还没来得及回过神,上官玉辰却突地松了手上力道,公仪无影将手腕抽了出来。 上官玉辰低低哼了一声,仿若风雨后被打落的树枝叶散在泥地上,一片狼藉,哼得冷漠无力。 他说:“你来回答,现在本王与战王的人正在交涉,你说的,本王与他都记下。” 公仪无影的心陡然像被什么砸了一下,心跳僵硬着,突然不动了,她将右手手指放在唇下,摇了摇头,轻声道:“辰哥让风宁说什么?” “他日,小鸡破壳后,小蛋如何处理?”他看着她,冷冷地笑,“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战王的意思。” 公仪无影看了一眼书房里的其他人,有一丝恍惚,回答:“我不知道。” 上官玉辰缓缓抬眸,视线在她脸上顿了顿,旋即拿起书案上的茶杯,却在离唇些微距离时,‘砰’得捏碎了它。 公仪无影心尖猛地抖了抖。 “出去,都出去。”怒笑仿佛撕开沉寂,上官玉辰咬了牙,“你擅进书房,不就是想告诉本王母鸡生蛋的真正意思?” 上官子然和巫晋月在短暂的僵滞后,缓缓向门外走去。 易宇却凝着目,反倒向前行了两步。 公仪无影目光轻扫,易宇敛下神色转身离开。 上官玉辰沉沉的声音,伴着气息在她耳边扫动。 “那颗小蛋自己跑到那个地方,是你要告诉本王,你是失足掉进了我宸王府,与战王无关?” “衣衫上的白布,你费尽心思呈给战王,是你要告诉本王,你身上总着着战王府的服装,是你身在曹营心在汉,只有那里才是你心心念念的地方?” “公仪无影的人早在你进书房前就已无话可说,偏偏你进来后,他精神陡振,语言流利。是你要告诉本王,战王的回信来自于你的意思。你们之间关系匪浅,早有默契,甚至不分彼此?” “本王和公仪无影早已下了战书,就算不为那颗小蛋,他与本王本就不惧一战。你要告诉本王,本王一直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厢情愿,让你留在身边,痴心妄想?” “你让本王等云雾拨开,蛋成小鸡,不会是要等到你任务完成,目的达到,等到你已经长脚了,可以自由离开,回到战王可以认可你的故里,是不是?” “你说你不会辜负本王,不想离开本王,可你骨子里根本就不想留下,是不是?” 公仪无影面对上官玉辰越来越寒冷的眼神,越来越犀利的质问,却一句话也不想回答,这本是她故意的引向,是她的原意,却并非她的目的。 她紧咬了唇,固执地偏过头去。 “你是不敢回答,还是编不下去?”上官玉辰强隐了怒气,捏了她的下颌,让她的视线无法逃离自己的目光,她的容颜明媚如画,黝黑纯净的瞳眸里唯有他脸庞的倒影。 第845章 其他方法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你是不敢回答,还是编不下去?”上官玉辰强隐了怒气,捏了她的下颌,让她的视线无法逃离自己的目光,她的容颜明媚如画,黝黑纯净的瞳眸里唯有他脸庞的倒影。 那倒影一脸冰寒,怒火难禁,像清泉下依然竖着棱角的坚硬石子,随时会碰伤赤着脚丫玩耍的孩子。而面前的人一脸若无其事,不以为然。 目光相碰的刹那间,上官玉辰心里蓦地一疼,怒火及时打住,一句话静静地问了过去:“本王……又胡猜了?” 公仪无影将他捏在自己下颌的手拿开,一副‘你别再杞人忧天’的样子,道:“一半一半。”然后挑了眉,长舒一口气,“辰哥,你知不知道?刚才雷侍卫碰到风宁,神情古怪不说,看着风宁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就像看着一颗圆圆大大的鸡蛋。” 上官玉辰微敛目光,慢慢移正身子,一副准备听她胡说的样子。 “风宁曾进映月山庄,而辰哥又将所谓的证物呈给了战王。风宁的身份早已闹得似风似雨,如今又要被质疑到另一个高峰。风宁若默默无闻也就罢了,可偏偏……王爷断袖。”公仪无影落下的神情,一脸红晕。 上官玉辰郁气散了一大半,目光中的宠溺不自觉流了出来。 他轻轻摇头,又听她说:“面对诡异和怀疑搅拌的目光让风宁的心纠结成饺子馅尚在其次,可辰哥是天宸的战神王爷,这包庇和纵容的口实却不能落下的。风宁将白布呈给战王,却是想以虚震疑,让风宁留在辰哥身边有一个须还以清白的光明正大的理由。” 上官玉辰微微扫了她一眼,道:“留在本王身边,比这好的理由多的是。就算没有理由,谁还敢胡说?” 他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也别插科打诨,避重就轻地胡扯。本王从此次的交涉中,看到的,听到的,假假真真中自能揣测出些眉目。本王相信自己的感觉,你在本王身边确有目的。公仪无影为了让你这颗还没有长脚的小蛋发挥作用,于是给了本王这一封荒诞的回信。” “这一切,本王均不感兴。”上官玉辰眼神里多了丝光亮,“你只要告诉本王,小鸡破壳后,如何处理?” “既是处理,哪能自己做主?”公仪无影偏开头,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 在上官玉辰听来便是拒绝回答,他哼笑一声,“这句话你倒说得好坦白。”看了一眼低头垂目,一身卑微服饰的公仪无影,有种奇怪的情绪涌了出来,接着说:“你现下的身份出宸王府尚不容易,而这已有前科的其他身份,在天宸稍有轻举妄动,恐怕也不能轻松离开天宸。以此来说,你确实没有自主的权利。” 公仪无影依然低着头,不语。 “可刚才与本王交涉的人是谁?这个看似普通的随信人员,却是公仪无影的贴身影卫。”上官玉辰边说边注意风宁的表情变化,见她神色淡然,波澜不惊,一把抓了她的手,“身为贴身影卫,如人之影,终身只会受命一人。可他在说到无须时,后面的话明显顿住。那后面的话,若本王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无须战王命令,自毁于天宸。此人说不下去,只能证明一点,你的身份可以令战王之令无效,或者你的自毁会令战王本人忌讳。” 他看着她,一字一字仿佛要渗进她的心里:“不管你的身份有多高,也不管你是怎么踏入我宸王府的,只要你有心惦记离开,本王便不介意用其他任何方法让你留下。” 说此话,他的脸已经离公仪无影的脸很近很近,他的眼睛在灯盏火光下,充满魅惑与霸道的光辉。 第846章 新的生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微微蹙眉,抬首,眸中有什么一闪而逝。 上官玉辰见她眼底快速闪过的那丝异色,拢了眉,道:“不要以为投诉的目光,辰哥便会收回自己的话。辰哥既说出去,就不可能收回。”然后微垂了眸光。 他的目光越来越近,呼吸温暖拂着她的脸,不容拒绝的温柔语气确实如有透骨的力量。 “但辰哥并不喜欢用其他方法,你可以回答我,给我一个安心而肯定的答复。” 书房里安静异常,相近的呼吸,咫尺的心跳。 公仪无影心乱如麻,他日的事不是自己一个人所能决定的,艰难开口:“辰哥这个问题,风宁无法回答,必须等战王答复。” 简单的回答似不带任何犹豫地落下,上官玉辰看着面前魂梦相随的脸,一颗心直直落了下去,像失望到顶点,“本王想扯断束缚你自由的绳索,却解不开你自己捆住自己的结。” 书房里没有风,却有寒意渗到心里。 公仪无影看着他目里泛起一丝迷茫,仿佛梦寐以求的珍宝放在眼前,却不知如何握在手里的失措,心里顿时疼惜。 虚掩的书房外有光辉时明时暗透进来,书房内烛火仍在跳动,一时间,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上官玉辰挥开书案上所有的东西,慑人的寒意仿佛裹着难以释然的愤怒,“想不到本王唯恐呵护不周的珍宝竟是公仪无影随手便可捏碎的小蛋。” 他苦笑着吼:“凭什么?”蓦地眸光一沉,冷冽袭人的掌风如赐予了生命般,似雷电交加般的气势直直向前射去,只听‘砰’得一声巨响,离书案最远的茶几被击飞,在空中四分五裂。 公仪无影瞬时呆若木鸡,心下震慑,辰哥与战王的梁子不会结大了吧? 随着巨响声音的落下,书房门被猛然推开,易宇于最前方冲了进来,后面是上官子然和巫晋月以及一群侍卫。 然看到眼前狼藉一片,却又似乎依然平静的情景,众人全都愕然地站住。 上官玉辰做了一个让侍卫下去的手势,众侍卫退下。 他视向易宇,仿佛收敛了所有情绪,微沉的声音道:“易先生,你进来得正是时候。既然本王递给战王的物证,战王认为是误会,归还便是。本王依战王之意,还当事人清白,也就不再追究此事。但天启阵一战,不再是破守之争。他日,若是小蛋处理不当,本王会将此次的疑惑一并累算,将天启阵连根拔起。” 上官玉辰将目光看向公仪无影,“如果没有补充的话……”静静等了片刻,道:“易先生便可以回去复命了。” 上官子然一脸怔然,疑惑的目光飘向公仪无影。 巫晋月右手的折扇轻轻击着左手的手掌,目光在上官玉辰与公仪无影之间游移不定。 易宇看了一眼公仪无影的眼色,朝上官玉辰正色道:“宸王殿下,易某斗胆建议殿下,此言落下三思而行。易某无权指责宸王,但国事处理恐怕不能如此草率。” 上官玉辰淡淡瞟向他。 易宇视线微移,只见公仪无影右手轻轻捂上自己的右颊,但仔细一看,抚上右颊的手却是用四根手指托着自己的脸颊,收回目光,重新对向上官玉辰,道:“其实母鸡生蛋还有最后一个意思,不知宸王殿下可愿一听?” 上官玉辰眯着眼看着他,并不言语。 易宇正色道:“小鸡破壳,蛋已成鸡。届时,小蛋已不复存在,而小鸡有脚,它自有决定方向的能力。” 第847章 欲罢不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易宇离开书房时,三更已过,月色明亮高挂起使沉沉的夜色如暮色初临,随眼处的亭台楼,树木花草像清晰地笼罩在苍茫之中。 刚出书房的公仪无影深呼一口气,顿觉轻松无比。 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懒懒淡淡的声音:“风宁,谁准你擅自离开的?” 在书房里,公仪无影的心一直像紧绷着的一根弦,她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辰哥的怒火和质问时,心会紧得发疼,她知道自己并不害怕他,却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那种疼痛让她透不过气。 蓦地听到上官玉辰那淡淡懒懒的声音,不像二人单独相处时的那种语气,透不过气的感觉竟如如释重负般消失无影,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众多侍卫,俏皮地转过头,“王爷……”有什么吩咐?话还没有吐出口,却见他已立到她的身前。 公仪无影抬首,见他薄唇微勾,墨眸带笑,一副分明理解了却装作还未完全释疑的样子看着她。 上官玉辰也不管顾什么,径自牵了她的手,“随辰哥走走。” 闻言,叶飞识地遣开了所有在王府内值夜的人。 失去了人影,四下里愈发显得安静,两人走在王府的小道上,从未觉得王府竟如此之大,偶尔间传来几声蛐蛐的鸣叫。 一路上,二人好像均有话说,可谁也没有先开口,公仪无影只是那么静静地被他牵着走,走到花园里的池塘前。 两人在小桥附近呆呆地站了一会,上官玉辰在小桥边的草地上坐下。 小桥四周爬满青藤,有许多小花绽放其中,如清荷一般,但比之香味较淡。 公仪无影走过去,借着月光认了很久才辨认出这是莫菱花,这种花醒神明目,花呈白色,风干后是一味很好的草药。 这个季节,是莫菱开放正盛的时节。 “看什么呢?只不过是一些很普通的莫菱而已。”上官玉辰见她瞧得认真,随口道,“难不成你到三更半夜时,就会对花草感兴?”御魂教半夜里,那花丛中的风宁,让辰哥终身难忘。 “我只是对草药感兴而已。”公仪无影头也不回,“明日我便采摘了,莫菱烘干后泡茶,可是不错的。” 上官玉辰低笑,“为你家王爷准备的?想不到你这么尽心尽职。” 公仪无影无语地看了上官玉辰一眼,“想得倒挺美。”不过也是。 上官玉辰轻轻问:“你生长的地方应该是山清水秀,四处都是可以入药的花草,是吗?” “是啊,辰哥有时候挺会猜的,一猜一个准。刚才是,现在也是,却不知你这次怎么猜出来的?” “你的心绪分明已受到感染,若不是在草药丛中长大,怎会总百毒不侵似的无忧无愁,而又那么灵气袭人?”他笑,墨黑的眸子染了笑意,如同绽开的莫菱,带了一抹淡淡的清香。 不知为什么,明知他的语气里含带了大量调笑成分,公仪无影竟觉有一丝沁人心脾的感觉,又听他说:“你可有十五岁了?” 闻言,公仪无影的心跳忽然失了节奏,心神不宁地朝身后瞧了瞧,隐隐有灯火闪动,想是辰哥的侍卫知地远远守在那边,这黑灯瞎火的…… “这么警惕,难不成怕辰哥吃了你?这可与在书房里的你判若两人啊。” 公仪无影干笑,“辰哥是喜欢现在的风宁,还是书房里的风宁?” 上官玉辰手轻轻一带,让她顺势坐在自己的身侧,环住她,道:“此刻的风宁让辰哥心动难抑,而书房里的风宁让辰哥欲罢不能。” 第848章 君子轻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有风轻轻吹来,撩动她的发丝。 公仪无影两颊如火,假如前一句话是让自己觉得沁人心脾,那这一句便让自己心律失常,心尖发颤了。 四面一片幽沉朦脓,这让她迅速想到了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被放在高高的屋顶上的交谈,又想到了另一个深黑的夜,御魂教外荒芜的野地炒干豆…… 她的心扑扑跳着,努力从他环着自己的手臂中挣扎开,便要开口说什么,却见他的脸已倾了过来。 接着,唇轻轻落在她的唇上。 公仪无影头脑有些莫名充血似的发晕,她的心跳很快,但此刻不像以往的愉悦,甚至觉得自己紧张到了发傻。 这可是宸王府,四周不知有多少看不到的眼睛,不远处又还有那么多侍卫待着,孤男寡女被人遐想已不得了,而此刻谁不知道坐在池塘边的是王爷和小厮?他们在干啥…… 辰哥,你在你的地盘,百无禁忌,肆无忌惮,可风宁不能这样折腾…… 唇瓣相触,两个人都颤了颤。 上官玉辰看着在他意料之外的古怪神情,有些发呆,问:“你在想什么?” 公仪无影轻轻摇了摇头,但一句话却像掩不住非要离开嗓子口似的:“王爷是正人君子,黑灯瞎火的地方,可不能用轻佻的话还配以行动让人产生遐想,这样不好。” ‘君子轻佻,遐想不好’几个关键词在上官玉辰脑里跳跃,他微蹙了眉头,“辰哥的心里话,轻轻挑起了你的什么心事?竟让你遐想非非了?” 公仪无影垂下脸去,“不是,没有。风宁只是提议,提议而已。” “哦,既然没有挑起你的心事,也没有让你产生遐想,本王当然还是那个正人君子。这样没什么不好,你的提议,辰哥不接受。” 见她似是心绪不安,低着头不语,他遂又将她环入怀中,垂睫缓声道:“没有人敢看的,你别这样一副顾忌多多而又无所适从的样子。” 公仪无影:“……”我是这个样子吗? 温和的音质依然缓缓道:“辰哥说话总会让你产生警惕,是我不好。” 上官玉辰将她环得紧些,缓缓道:“你成长的地方是山清水秀,遍地草药的世外桃源。而辰哥的师父那里,何尝不是遗世而处,与世无争的清修之地?辰哥十四岁出山领兵,而你离开你成长的地方,应也是十四岁,对吗?” 公仪无影点头,我和辰哥还真是很像。 上官玉辰眸色微深,道:“书房里,易宇对你很是……礼貌。看样子,你们很相熟,是吧?” 公仪无影心下一咯噔,身子也随着一僵,可还没有递出什么话去,又听他说:“又这么敏感了,辰哥只是觉得奇怪,此人随信来到云安,你并没有与他相见,而书房里你们应有默契。你才出道不久,这天衣无缝的配合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心领神会的。” “辰哥的后脑也长眼睛了,真不愧王爷的名号,这也被你知道了。”公仪无影苦笑,瞒不住,承认比越追越远来得简单有效,辰哥本来就不是吃素的,她坦然道:“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 第849章 他会生,本王会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语气温和,带着释然,“原来你们一起长大,一起来自那个世外桃源。” 他低低哼笑一声,“在书房里,辰哥竟有那么一丝恍惚,差点以为易宇其实是你的影卫。” 公仪无影心里一惊。 他又说:“此刻我终于可以完全肯定,白布上的回信确是你的意思了。母鸡生蛋的最后一个意思,应该是战王向本王的承诺,风宁你在天宸任务完成之时,便是自由之身。” 上官玉辰轻叹,声音带了些闷气:“这一次,本王不得不承认,公仪无影确有过人之处,非本王能及。” 公仪无影有一丝得意从心底蔓延出来,辰哥可是傲得可以的人,这句话由心而发呢。 “他会生蛋,而且生蛋的本事简直是禽畜界的传奇。”上官玉辰语气散漫,不含一丝嘲讽。 公仪无影顿觉啼笑皆非,竟没有话可以顶回去。 他手臂紧了紧,将脸垂下轻轻挨了她的脸,说得深情款款却又一本正经:“他会生,本王会造。本王会让小鸡破壳后,她唯一可以跟随的方向,是将她孵化成另一个生命的本王。” ‘他会生,本王会造……’公仪无影听着,被手臂紧环着的自己像某人捧在手心里的一碗飘香鸡,有一种迟早会被吞食的感觉,没来由心里砰砰乱跳,虽极力稳住,可脸颊滚烫却控制不了,半倚在他怀里,一时间无法言语。 许是察觉到她脸颊的温度变化,上官玉辰移开自己的头,将她扳正,让她的脸正对自己的视线。 公仪无影微微抿了唇瓣,红红的脸颊,视线轻凝在他脸上,心事像被人悄悄提将起来。 “怎么了?脸红成这样。”他衣袖扫过她的鬓发,拂上她的脸颊。 丝丝凉意好似透过肌肤渗入骨髓,公仪无影僵直了身子,更加不敢动弹。 “天色,天色这样晚……只是困意上头了。”这么暗也能发现我的脸红,自己到底羞成啥样了? “若是半年前让辰哥见到你困意上头的小模样,怎么也不会让你做贴身小厮的。”上官玉辰音质极其轻懒,似不以为意,让人难以察觉的夜风,“你困意上头的样子,女子之态一览无余,而且让人想入非非。” 他潋滟了眸光,懒懒看向她,唇落在她的额角上,气息划过她的眼睫鼻尖…… 公仪无影嗓子眼的心跳仿佛被强按进了胸膛,她轻微挣扎。 “别动,动静大了,会有人发现的。”他音质绵绵懒懒,接着,唇瓣之间轻轻相触,然后含住了她的唇,手轻轻托了她的后脑。 顿时,酥酥麻麻的感觉蔓延至四肢百骸,竟让公仪无影有些不争气地颤抖起来。 月色下的小池塘边,偶有微风吹过,树枝轻摇,远远看去,沉沉的夜色中一派平静安宁…… 公仪无影坐正了身子,面红耳赤,却忍不住道:“辰哥不接受风宁的提议也没什么,可变本加厉就……就太过分了。” 他笑,“是辰哥的举动过分轻了,还是语言过分佻了?辰哥下次一定改进。” “你……”公仪无影闷急,谁说辰哥脸皮薄来着?让他用内功见识一下,暗夜里四下无人之时,宸王的脸。 她硬了头皮,鼓着腮帮子道:“很晚了,还闹就天亮了。” 上官玉辰顿了顿,抬头看了看天,挪了挪自己,与她挨紧些。 “天亮辰哥便难熬了。”他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四王兄到了云安,因为你的身份,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辰哥不能让你随着了。而且四王兄此来云安可能任务不少,恐怕会耽误不少时日。有一段日子都不能正常在一起,最后的良辰美景,你就不要荒废了。” 第850章 良辰美景的代价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一阵风吹过,月华下的夜色似恍惚了一下。 公仪无影身子一抖,便不露声色地向旁侧挪了挪,神色肃穆,“王爷明日还有事,和小厮池塘月下已是……不妥,更不能为了满足自己……最后的正常,误了正事。”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做不正常的事,就会不误正事了?” “王爷又曲解了。” “那你是准备在池塘月下解释到天明,还是准备正常地陪着辰哥良辰美景?”他的神色里夹杂了一丝明显的气息。 “呵呵……”假笑几声,因为声音太低太假,很快被风吹散。 “风宁还是陪辰哥一起在池塘边等日出好了。”公仪无影无奈,嘴里还是忍不住小声道:“万一下雨可就太煞风景了。”就太好了。 “不许乌鸦嘴。” “乌鸦嘴正是喜欢在黑灯瞎火,不见光的时候,浑水摸鱼,到处乱啄。”公仪无影见缝插针地鄙视。 只听他“嗯”了一声。 “现在正符合你说的情况,既如此……”他缓缓笑,那音质像小水珠凝聚在一起划过夜风中的荷叶,只凭感觉便迷心惑魄。 公仪无影顿时觉得不好,连带手心都好像不冷静地出了汗,明知大晚上两人独处时,自己不会是辰哥的对手,还这么惹。 她看了看四周,貌似淡定地道:“我困了,得回我的小房间去了。”说着,便使暗劲抽自己的手,可不抽还好,这一用劲反倒被轻而易举地困在了他怀里。 不知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公仪无影竟觉得自己如同飘在空中的风筝,而被握着的手变成了风筝线,无论她怎样努力地飞远,辰哥总不会放开他握线的手。 只听他叹息着说:“手心都有汗了,大抵是太热了的缘故。” 他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道:“再热得头昏脑涨也要记住辰哥的话,没让你离开,便不能任性地自作主张。从今日起,便不用回小房间了。” 公仪无影蓦地神经紧绷,声音微颤:“风宁身份再低,再惹了王爷,也不能睡在小池塘边。”不让离开,不让回小房间,难道要住在你的寝殿里?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还有紧张到害怕的时候,小脑袋瓜里在胡想些什么?”上官玉辰低低一笑,轻懒的语气让她的脸色再度红到耳朵根。 只听他继续说:“辰哥只是让人整理了寝院西侧的园子,你以后便住在那里。因为你奇特的身份,却只能你我在私下里称之为宁园。那里有足够的空间让你练习,辰哥会亲自教你真正的剑法,督促你修习内功。” 公仪无影知自己多心,心略略放下的同时,又被另一股力量吊了起来,辰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要亲自督促我练武了。剑法还好,这内功修习了却内力不聚,不消数日便会露出破绽。 她的声音有些慌,有些不知所措,“辰哥日理万机,会不会太误……休息了?” 上官玉辰“嗯”了一声,“什么时候还这么懂事了?不过这是辰哥先误你休息的,是池塘月下,良辰美景的代价。” 第851章 宁园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被他困在怀里,睁着眼睛发呆,看这架势,是祸躲不过呀,得想个法子应付才行。她自小便藏不了烦恼,挂不了愁,无法宣泄时便会自我逃避,既找不到主意,便先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 也许一觉醒来,头脑就空明了,再作打算也不迟。 此时四周寂静,清风徐徐,空气中花香流溢,环着自己的怀抱温暖舒适,公仪无影倦意渐起,耳边的声音逐渐变得遥远朦胧…… 公仪无影只觉眼前越来越黑,打个哈欠,睡了过去。 上官玉辰微微蹙眉,奇怪地看着前一会还紧张兮兮与自己唇来舌往,此刻已呼吸均匀睡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子,轻轻摇了摇头,深吸了口气。 莫菱的清香似含了池塘的湿气,一并浸入大脑。 风宁的‘拨开云雾’,战王的‘小鸡破壳’,都是等待的意思,风宁居然能让战王配合她的想法。 一个自认为身份能与本王并驾比肩的人,而她又可以左右柳蓝战王的决定。 她从小成长在与世隔绝,却又是柳蓝秘密培训各色人才的基地,更拥有柳蓝公仪世家的信物,如今芳龄十五,出道约一年,然只有达成目的才能恢复其真正身份。 而此时,她却像麻烦落地,万事大吉的平静模样毫无顾忌,坦然地沉睡在自己怀里。 身份迷离让人费解,却分明是个纯粹简单的小东西。 上官玉辰心里的疼惜油然而生,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屏息静气一会,挥袖从桥上吸了朵莫菱,小心翼翼地插在她的鬓发间。 小小的花儿在她光滑如玉的乌发上绽出香气。 他一眼不眨地瞧着那恬静的睡容,不解为什么在半年的时间里,自己竟然不敢肯定眼前的小人儿是女子。 只见她在梦里蹙了眉,却不消一会便散开,而嘴角微微上弯,如雨后的樱桃在月光下泛着迷离的光泽。 一丝风吹过,发丝拂在脸上,一种异样的感觉又泛了出来。 上官玉辰催动内力让她温暖,双臂渐渐泛起麻痛却依然丝毫不想动弹,仿佛愿意就这样天长地久下去,怀中人儿轻轻侧了侧身子,他静静看了一眼,将目光抬向远处。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淡漠无影了,茫茫的天际弥漫着一层轻飘飘的白雾,四下里传来风吹过花枝摇曳和侍从踮着脚尖轻轻活动的声音。 这良辰美景最美美不过拥她入怀至天明。 ………… 公仪无影睁开眼,床顶是呈圆形的白色纱帐,半空中一点摊开倾泻而下,铺展开去,身上盖着薄薄的锦被,目光挪动,见窗外一枝横斜过来的枝丫,绿色枝丫的缝隙里跳动着一闪一闪的光亮,天色应是大亮了。 她微微凝了凝神,坐起身来,身上服饰完好与昨日无异,而房间里似乎是一应俱全,正中的桌子上放着食篮。 公仪无影走到桌边,从食篮中将膳食取出,便见篮子底部放置一本《玄天剑法录》,大脑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自己昨夜就那么睡了过去,想是辰哥将自己已经放在宁园了,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沉? 房内有着缥缥缈缈凝神香的气味,她的目光便落在了床边小柜上烟雾缭绕的香炉上。 第852章 幻影阵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房内有着缥缥缈缈凝神香的气味,她的目光便落在了床边小柜上烟雾缭绕的香炉上。 凝神香的作用是凝神聚气,它的神奇之处,是延续人的精神状态,持续多久有严格的分量安排。换句话说,自己的沉睡状态有可能是被药物刻意延长了时间。 她走到香炉边,轻轻呼吸,坛中香未尽,缥缈中已无凝神香的气味。 公仪无影想,既是辰哥的安排,肯定与京城里来的四王爷有关。以免因自己鲁莽离开宁园,出现那个万一不好……她也懒得去思考其他更多的原因,却在整理床铺时,在枕边发现一朵白色的莫菱,心思动了动,将它夹在了《玄天剑法录》的中间。 洗漱整齐后,公仪无影打开一侧的橱柜,里面置放的换洗衣衫几乎清一色的白色,除了一套浅青色的以外。 她想了想,取出唯一一件青色外衫换上。 膳食已凉透,但汤的保温效果尚好。 公仪无影随手拿了个馒头,又将桌上的书翻了开,边吃边看。 前面几页是玄天剑的剑谱,之后便是玄天剑的心法,这便属内功了。 公仪无影翻开此页,心里一咯噔,突然便想到自己小房间里藏着宁谷封解内功的药丸和看似普通却印着宁谷印信的信纸,遂放下馒头,将《玄天剑法录》随手塞进了怀里,起身便拉开房门。 房门外,一大块平整的白石砌成的地,白地四周种植了各种花卉树木,错落有致地包围白地,看起来像一个大园子。 此时的天色并不像在床上看窗外的那种亮晃晃,甚至有些暗沉。若不是见西面远处的夕阳艳红如火,才起床的她还以为是清晨,天还在变亮呢。 斜阳映射在面前的地上,白色的地面铺满树木花卉的影子,又细又长,风一吹,摇摇摆摆,如同一个大的皮影戏场面。 公仪无影心说,辰哥竟让我沉睡了一整天。可目光看向地面的那些影子,却有了习惯的猜想,因为那短与长重叠的地方经风一吹,短影有规律地从长影中探出头脑。 她对有规律的东西总会留点神,但只那么一瞬,并未往心里去,只急着想前往原来的小房间,很快走出那片白色的石子地,一眼见花卉丛中一条一米宽左右的石子小路通往园外,走了二十来步,却又见一方小树丛,依然是一米宽的石子小路。 这小树丛奇就奇在其中竟有数十上百株被修剪得圆圆溜溜,一模一样茂盛的冬青树,参差在树丛中的一群冬青树让她瞬间清醒。 这定是一道阵法。 公仪无影看看天色,自己没有内力,无法纵观全局,但冬青树较矮,而参差的位置使她立马想到了白色地面上,风吹影动的规律。 她知道自己不管破解与否,无论如何不能离开此阵,但眼底仍忍不住兴奋,便想沿着原路返回,转身却见原本二十来步花卉丛中的直小道,在自己眼里看来,竟有了细末的变化。有几处花枝探到了路道上,让道路看起来有了几分曲折。 公仪无影很快清楚,这花卉是请君入翁的阵,此刻更不能轻举妄动了,也许这阵的四周早已布置了眼睛,心里有一丝疑惑不情愿地漫了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朝小树丛的小道缓行,默默地抬手摸着下巴,聚拢思绪。 第853章 更加清俊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朝小树丛的小道缓行,默默地抬手摸着下巴,聚拢思绪。 我被刻意延长睡眠时间,醒来将自己收拾整齐便是夕阳西下,而此时正是一日中影子最长的时候,白地上风吹影动,一晃而过的奇怪规律,只要是有心之人都会在脑海中形成印象。在发现冬青树那矮长的一团团绿色,便直接会与脑中的印象产生联系,而那花卉阵在自己进阵时不动,返时却默然变化,很有可能是花卉丛的影子因为自己的参与发生了变化,引动了阵法机关。 此时唯一不露出马脚的方法便是在冬青树丛中胡乱地横冲直撞,然后毫无悬念地被困住。 公仪无影果断几番冲杀后,眼见天色渐晚,利索地钻进一棵冬青树里,先静一静再说。 她在冬青树下找了根黑色的枝丫坐下,这看似胡乱地冲击其实也是为了证实自己心里的想法。 这不是普通的五行八卦阵,而是可以用于作战设防的阵法,但没有发现隐藏让人防不胜防的机关暗器,难道目的只是为了阻止人进出? 辰哥让自己在夕阳西下时清醒,这目的分明是想让自己注意宁园里清晰的树影特征。 是试探,还是另有心思? 公仪无影头又大了,从怀中取出《玄天剑法录》,试图让自己静下来。 辰哥,你是想试探风宁的目的,还是不想让风宁恢复女儿身了? 这般一想,心情顿时开朗不少。 她随手打开书页,可天色已晚,冬青树下光线更暗,她只好从里探出小半个身子,微微低下头,勉强能看清书上的剑招。 蛟龙出海--清风徐来--冰雪俱融---破天贯日…… 公仪无影仅凭臆想也知这剑法精妙,可若无内力,再完美的剑法也比不过祖上传给自己的那套亘古剑阵。 翻看原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静下来。 她合上书本,认真默记几遍,硬将几个招式记了个大概,喃喃自语:“这么好的剑法让我毫无内力地使出来,太浪费了,不知辰哥还有多久会来?” 冬青树里的光线都像是在深夜了,公仪无影干脆闭了双目,想打起瞌睡来,但自由的空间太小,而奇怪的呆坐姿势让她实在无法酝酿出困倦来。 突听低笑一声,公仪无影微微一颤,这声音怎么像就在身边呢? “静怜,你可有把握?晚宴只有半个时辰了。”一个女子声音传来。 公仪无影肯定自己不是幻觉,这声音离自己很近,难道是辰哥派人来寻我了?顿时心花怒放,美好来得真快。 可自己好像坐得麻木了,特别是头…… 好难受,不能动了。 只听外面又传来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这五行八卦阵万变不离其宗,何况宸王都对我有信心,烟雨公主放心好了。” 公仪无影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味,五行八卦阵? “让你别这么叫我,我和你年龄相当,又是要好的朋友,没人时,叫我烟雨就行。” 只听“嗯”了一声。 “静怜,这里安静又无外人,先别忙活,说说话吧。” “烟雨,有心事?”那唤作静怜的女子轻声说。 “灵儿,将剑放下,远些去。”烟雨公主的声音传来。 不远处,传来“是”的回话。 公仪无影慢慢将头扭了下来,还不少人呢,这两个女子既然一个是公主,想必是陪四王爷一起从京城过来的。辰哥让我不要被四王爷注意到,那应不是辰哥派来为我解困的人了,雀跃的心情立马沉了下去。 这二人可能是为了找个幽静的地方说说心里话,哪里不好找?偏偏跑到这阵法里来。 她们从另外一边进来,可能是无意间闯进这请君入瓮之阵。 “这一次随四王叔来此,原本就是为父皇赐封云安王之事。想不到曾经的巫教主,如今的晋王,更加清俊不凡了。” 第854章 荣辱一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想,难道天宸皇帝得到了刹龙令,真的让晋哥成为了云安王,晋王? 静怜轻声说:“听烟雨的口气,好像很早就认识了晋王。” 一声“嗯”,鼻音略长,柔而不娇,却像正飘香的花叶洒落在地上,让人不由得对那飘洒的景色顾上一眼。 公仪无影小心扭了头,从树缝里看过去,那身影微微逆光,但觉得“嗯”的人眉眼间因霞光晚色万分惊艳。 烟雨薄唇轻启:“那年,我前往御书房去见父皇,正见他从门口缓步出来。当时,他穿了一身淡蓝色的锦袍,朝我这个方向而来,似山水墨画泼过,俊逸潇洒至极。容颜俊美,偏神情不屑。他拦在我面前,问我是要去见皇帝吗?我瞪了他,告诉他那是我父皇,叫他闪开。” 烟雨轻抿唇瓣,沉静少顷,缓缓又说:“他对我说,人不大,脾气架子却大,然后围着我绕圈,极不礼貌地打量,丝毫没有让路的样子。我正要发火,却见十四王叔从我二人身侧淡然走了过去,进了御书房。他这才悻悻说,上官家的女儿原与本尊的身份就不搭调,弄到手也不知妙不妙,这下倒好,原来正主不是你,不用瞄了。” “他像对一个猎物突然失去了兴一样,施施然离开,他是将本公主当成随手掂赏的物品。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公主默默记下了他。”她缓缓走近静怜,衣角拂过地面,轻带起树片落叶,“后来父皇告诉我,书房外的少年是御魂教的新任教主。而他在书房外的举动,却是听到为父皇占卜的术士说,半炷香之内,第一个来面见我父皇的人,他的婚配之人与天宸皇家声誉荣辱一线。原来他是好奇来着,他以为本公主便是第一人,他倒是想成为皇家荣辱一线的人物。” 烟雨浅浅抬睫,“没想到他这一好奇打搅,十四王叔就进了御书房,想父皇从那时候起,便孜孜不倦为十四叔寻觅良配,听闻要解决此难题,便是要在真命之人并未出现之时,赐予婚配。若非他的莫名阻拦,烟雨虽为皇家女子,但与天宸颜面挂钩,恐怕早已配了人家,失了自由。” 公仪无影嘴角微抽,辰哥被宸王妃的事逼到了云安,原来是晋哥掺了一手。这占卜的术士说不定还是晋哥给安排的,月乌族的占卜长老,想那月乌族本来就以占卜出名。当时晋哥不知辰哥身世,更痛恨着上官家,唯恐上官家不乱,这一举措没事整事的是想干啥? 如今竟好巧不巧地应验了,无影不能恢复身份,便成了宸王断袖。辰哥是整个大陆如雷贯耳的战神,这对天宸声誉还真是一大辱没。 若四王爷真的是有心要见辰哥的王妃的话,辰哥不屑作假,却不能让四王爷知道我与辰哥间的感情。 烟雨的声音还在继续:“本公主此来云安,就是要看看,这当初风姿绰约,傲慢无礼的巫教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既然愿攀附皇家,想必也并不是什么清高之人,那时居然……本公主原是想一解当年之气。” 她的声音低了些,“哪知却见他风采更甚昔年,神态俊雅,举止温柔,而且语言幽默,再加上这几年对他怀恨与感激的惦念,没想到竟……竟……倾了心。” 第855章 破坏试试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静怜轻声道:“烟雨既然有意,何不请皇上下旨赐婚?皇上可是最疼爱公主你的。” 烟雨轻轻摇头,“晋王来自于江湖,性格闲野不羁,就算替父皇效力,通常也都是随心所欲。听父皇说,他在云安的势力早已不封而王,他能在云安替父皇取回刹龙令便是证明。此次封王是他愿意才下旨赐封的,实属意料之外。若让父皇下旨赐婚,恐怕只是单方面的意思了。” 公仪无影听得心惊,晋哥的财力势力,自己也略知一二,可这封王原以为是天宸皇帝对晋哥的封赏,可这细细咀嚼起来,怎么就像反倒是天宸皇帝迁就晋哥呢? 晋哥是外姓人,天宸皇帝又没有完全控制他的能力,便封地边陲为王,对天宸皇帝来说还是意外之喜,是晋哥答应的?什么意思?这分明是纵容这股势力合法发展,若晋哥有异心,岂不置天宸于危墙之中? 天宸皇帝此举难道……是要辰哥兵驻云安有些实在意义?或者根本就是牵制辰哥离开云安。 这天宸皇帝的内部神经结构,却不是自己的医术所能调理的。 公仪无影收摄心神,又听静怜轻声道:“烟雨别烦心了,公主身份高贵,而且容颜倾城,此次公主云安之行,圣意明显。晋王是聪明人,他会对你上心的。” “他的夫人意外离世,因刹龙令出而摆放灵前致使举国皆知。他如今封王,又孑然一身,年轻英俊,前途无可限量,几日后的晋王府宴会,不知有多少美女佳人,闺秀名媛出席。要想脱颖而出,谈何容易?” “宴会?晚宴?”静怜如梦初醒,“我们还在阵里呢……” “灵儿,取剑过来。”烟雨唤道。 “禀公主,奴婢过不去了,怎么走都被拦着。”远远有声音回。 “双剑都放在这,不要紧。”静怜的声音。 “破阵要双剑干什么?”烟雨问。 “南北两仪剑法,表面是剑法,其实是可以确定方位的。” 公仪无影微微点头,这便相当于宁谷的罗盘了,可这种蠢笨的方法只可以破简单的五行八卦阵。 她叹了口气,这一招一寸地的试探,且不谈能否破阵,单单了解整个阵局,若是晚宴明晚结束,也许还来得及参加个散会典礼。 又听烟雨的声音:“你可不能在阵里这样耍剑技的,会弄折了树枝,扫下冬青树叶子的。十四王叔对阵法保护严格得紧,这里的一草一木管理都很严格,能让你带剑进阵,已是千古奇谈了。” “可不用这个方法,眨眼时间就不知方位了,天色渐晚,月亮出来,晚宴便开始了。” 天色渐晚……,月亮出来……,公仪无影灵光乍现,此刻阵内树影正是模糊,无光便无影,阵内机关被引动的可能性最小,可月亮出来,只要有影子出现,再想破阵就难了。 一个坏心思冒了出来,破阵而出肯定不可能,破坏出去可不可以? 辰哥对这里一草一木都保护严格,此时阵内无光,破坏可能也不至于引动机关。若在此时冲出去,这也不失为破法之一,可过了这个时辰…… 她看着不远处已是模糊移动的两个人影,如临深渊的迷茫之意从心底升起,顿时有些惴惴不安,有一种想冲破迷茫一探究竟的冲动。 要不要破坏试试?至少可以看看,破坏后会否牵动隐藏暗器,此阵是否幻影阵。 第856章 花蛇出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看着不远处已是模糊移动的两个人影,如临深渊的迷茫之意从心底升起,顿时有些惴惴不安,有一种想冲破迷茫一探究竟的冲动。 要不要破坏试试?至少可以看看,破坏后会否牵动隐藏暗器,此阵是否幻影阵。也能知道破坏之后,他的处理方法,有个心理准备。 天色朦脓,阵法里光线更暗,应看不清我的容貌,此刻是最好的机会。 而且,那小房间里的东西得尽快亲自取回,否则夜长梦多。 公仪无影不断替自己找理由,一种无限的激动从脚底蔓延到头顶……终于忍不住从冬青树里钻出来,站在一边,做深呼吸稳住心绪。 有声音隐约钻进耳里:“十四王叔性子冷漠,身边无一妃妾,居然对静怜你含笑示意,又鼓励你大胆持剑进阵,想是对你另眼相看了,说不定动了心思呢。” “此阵奇怪,静怜又不敢随意施展,恐怕要让宸王失望,负他美意了。” “瞧你,脸都红了……别急,十四王叔的阵哪是这么容易破的?而且若十四王叔真有意让你破阵,怎么会挑这个时辰才让你进阵?这阵又不让外人擅闯,说不定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呢,这亲自救你脱阵才是主题思想……” 公仪无影听着,什么含笑示意,另眼相看,动了心思。这另眼相看,动了心思是揣测的,暂且忽略不计,可这含笑示意却是怎么回事?半年来,只知辰哥傲得可以,什么时候向人示意还含了笑? 就算是四王爷,恐怕也没这个待遇。 何况辰哥这个表情好像只对着自己,她心里觉得辰哥让二人此时进阵另有打算,可肚子里总不争气地忍不住有股怪气往上升,想法也就酸气浓重了。 让你们此时进阵是为了将阵法难度降到最低,破了就让你露个脸,破不了就可以王爷救美了,辰哥将风宁用阵法困在宁园,还真是别有深意…… 公仪无影像霜打的茄子,表情虽没什么变化,人也那么直立着,但看起来似失了精神,竟有些冷漠。她回过神,抬头,面前的两个人影,蓦地使她晃了一下。 这光线真是恰到好处,能肯定人影,却看不清容颜。 “你是谁?”音质淡淡,是烟雨的声音。 公仪无影懒懒瞥了她一眼,“谁敢擅闯阵地?当然是宸王让在下来……破阵,助二位贵人脱困的。” “是吗?小女在这谢宸王关心和下相助了。”静怜声音愉悦,如百灵鸟一般清澈动人。 公仪无影聚集目力,却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觉得白花花一片,看得挺窝心,没好气道:“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她神情略微严肃,“将双剑交给在下吧。” “下也用剑破阵?”静怜问。 “不用剑怎么破?”公仪无影将剑倒提放在身侧,“二位请随在在下身后。” 两步不到,便有冬青树拦在了众人面前。 公仪无影耍了个把式,心里念着蛟龙出海,手里剑出如风,唰唰唰,数剑下去,两棵棕青树瞬间变成了矮冬瓜。 身后二人后退两步,惊得目瞪口呆,只听她煞有介事道:“破阵第一式,花蛇出浴。” 第857章 漏掉一个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王叔让你这样破阵?”烟雨公主惊诧的声音里,质问的意味浓重。 公仪无影偏过头,瞥了一眼身后罗衫及地的身影,淡淡道:“破阵的方法多种,但这种却是最简明直接的。时辰不早,天色又暗,看不清方位,怎么快就怎么着了。” 烟雨似还有话说,却被静怜扯了扯衣袖。 静怜附在烟雨耳边,小声道:“此人于阵中,来无影,立无声。既是宸王遣来,应知公主身份,可他毫无顾忌,语气平淡,并无恭敬之意。听说宸王影卫个个高傲,除了宸王,对他人皆不服管。宸王府里,这大胆行事,若无宸王许可,难道是不要命了?” 公仪无影暗自好笑,又似乎默认她们的揣测,不动声色地道:“这位小姐既被许可持剑进阵破阵,想在王爷心里,也算是棵冬青树苗了。想必知道,阵法里,最忌讳晕头转向,破阵之时,两位贵人请务必配合在下,脸紧朝出阵的方向。只要在这个方位的绊脚树被削矮毁灭,莫要迟疑,请自行前进,直至出阵。” 她抬头看了看天,月儿藏在薄云里,随时等候风吹云散,此时四周并无异象,心却不由自主地忐忑起来。 这宁园内布置的真的是名动天下的幻影阵吗?若真的是,遭到如此损害,却不知辰哥会怎样大发雷霆? 静怜问:“若是破阵,这出阵的方向哪能由自己来定?下此言,静怜大有不解。” 公仪无影不屑,还真把自己当棵树苗了?并不理会,将剑划了个弧度,朝前行两步,只见阵中剑光四下激荡,拦在前面的两棵冬青树又被解决,手里不停歇,口里这才答道:“这样距离最短,削的树最少。” 然后,她又故意舞弄似的,游走在这树丛之间,将玄天剑法中自己默记的招数使了出来,瞬时只见剑锋落处,青光点点中,闪过的冬青树茎残枝断,落英缤纷。 公仪无影揶揄道:“王爷应让小姐你带把大斧头进阵的,而不是双剑。做这种劈柴的事,太文雅了不好。”辰哥你示意就示意吧,轻易不笑还含笑,被人以为自作多情,看你还怎么傲? 她目光一挑,却见二人很听话地紧随她的步伐前进,便略带嘲讽道:“这‘狂风胡扫’若用斧子使起来那才叫威力四射,看着毁坏公物的场面,含笑用剑慢条斯理地使出‘清风徐来’,不是好笑吗?” 静怜疑惑,“使剑时慢条斯理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含笑?” 公仪无影笑道:“所以说,这个表情是多此一举,不做深想的。” “……” 一阵风吹过,树丛里的树叶飘洒得更厉害,剑削树枝的声音更突出许多。 公仪无影突然喝道:“破阵最后一式,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只听‘咔嚓’两声,众人均掠到了阵外。 公仪无影抬首,云层渐开,月亮就要出来了,自己的想法马上要被证实了。 这幻影阵是诱敌深入的阵法,首先是毫无防备地请君入瓮,却因入阵的影子杂乱,破坏风吹影动的规律,困在阵中。若想离开又不知规律,便会对看似无害的树木下手毁坏,但只要一草一木遭到损害,破阵的暗关引擎自动打开。 她只想证实心中的猜想,准备在月出之时掷出手中长剑,阵内满目苍夷,月光下小小的剑影便如点燃干茅草的火星,阵内机关影闪而触。 忽听阵内传来呼声:“公主,奴婢灵儿还在阵中。” 第858章 月出影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原来,阵内无光,竟忽视了一旁的公主侍婢。 公主侍婢在宸王府出事,自己便成罪魁祸首了,公仪无影顾不得多想,冲进阵中,好在冬青树劈了不少,阵法的破绽已经出来。 她拉了灵儿的胳膊,挥剑劈了挡路的冬青树,却在距离出阵一步之遥,异象突生,利箭飞射而出,灵儿小腿中箭。 公仪无影下意识抬头,月儿已钻出云层,月出影现。 灵儿正要弯身去将利箭拔出,公仪无影迅速将她拽起,使劲一推,将灵儿推出阵外。 正在此时,却有利箭朝自己射来,公仪无影动作尚未收住,避无可避,心下暗道不好。不料,箭在离自己几分处,“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转瞬人已被扯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公仪无影呆滞片刻,才确定自己已安全落在阵外,瞥了一眼四周,雾雾约约倒映了不少影子,而雾雾约约正中挺立的影子,就算伤了眼睛也不会认错,辰哥。 只是情况有些特殊,不用眼睛体察,前方是一袭寒冷。 又听身后传来烟雨和静怜恭敬的声音:“见过十四王叔/宸王殿下。” 上官玉辰示意二人免礼,有烛火灯光渐近,好像是尚雨的声音:“晚宴就要开始,二位请随在下前往正厅。” 公仪无影悄悄扭过头,还未及调整目光,额头不知怎么挨了一下。 她捂了额头,鼓着腮帮子回过首,抬起眼睫,却见上官玉辰眸光严厉瞪着自己,而那脸色似乎比冬青树的叶子还绿。于是,硬生生压下心里的不服。 他似怒似嘲地道:“本王的剑法用来劈本王的阵法,挺得心应手的。这支离破碎的场面加上你狼狈不堪的逃命,你以为你还很有脸面面对各位,是吧?这么急着摆弄你的头,是想让所有人都认出你这个模样吗?” 公仪无影知他话里有话,是想垂下头装出一副认错受训的样子,可那句“你以为你还很有脸面面对各位”让她不服的同时,更加不舒服。于是,轻扬了头,嘴角弯起一丝假笑,装出一副恭顺的样子。 “王爷英明,知道场面会支离破碎,狼狈不堪,于是在暗处盯着。要不是王爷在关键时刻出手,力挽狂澜,后果不堪设想。王爷教训得是,属下连命都没了,脸面要来也是个死脸。那真是丢了王爷的面子,死不足惜。” 不远处的烟雨和静怜听得清晰,齐齐一愣,顿时停住脚步,双双惊诧回头。 尚雨嘴角一抖,风宁的行为在自己看来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敢在王爷面前如此阳奉阴违地说话,整个天宸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人。外人不知风宁是受王爷极宠的,必会惊讶不已,这两人的反应也是情理之中。 这话恐怕任谁都听出来了,王爷您在暗处盯着,不管是没命还是没面子,都是王爷您自己造成的。 ………… 上官玉辰衣袖一挥,一根树枝随即被捏在他手中,他将一根根旁枝折断,发出‘咔……咔……’的声音。 一声一声折断的声音,让公仪无影的心随着一抖一抖。 只听他缓缓道:“你尚知你的命都是本王的了,死不足惜,觉悟倒是提高不少。”音质里有种极危险,极暴力的气息。 第859章 不受教训尽受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暗自懊恼,将辰哥的剑法劈柴火,将辰哥的阵法当柴劈,心里也知道不会有好果子,本来是准备以不动制万动,看看辰哥到底是什么处理方法。这会还不知死活地这么说,火上浇油,还真准备死不足惜了。 她正咬着唇思量对策,有一根掰去了枝丫,约三尺长的树棍塞到了自己身上。 公仪无影接下,只听一个阴冷的声音:“不受教训尽受宠,还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她眨了眨眼睛,这话里可是严重地威胁。 公仪无影将树棍两头看了一下,不算粗,听语气应该是要教训自己了,可为何要将树棍塞到自己手里?难道辰哥异想天开,要命令风宁自己打自己不成? “不用看,是你用剑刚削下的,新鲜着,韧性极好,没有枯败的地方,也没有拖泥带水的部分,全是实体,一步到位,不容易打折。”上官玉辰声线依然缓缓。 这说木棍还是说自己?分明就是要整人了,还韧性极好,不容易打折,公仪无影听得心惊肉跳。 想本王是柳蓝战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父皇连语气加重都舍不得,怎么会被整?出山前在宁谷,除了娘有时会抽出藤条,但那也是唬唬人,落在身上皮疼肉不疼,纯粹个教训。没想到在宸王府会挨棍子,而且居然是自己讨的,谁叫自己‘死不足惜’呢?现在好了,连挣扎的余地都被堵死了。 想想自己趴在凳子上挨打的全过程,公仪无影的心再也无法淡定,原本这么做是想试探辰哥的处理方法来着,这下知道了,面子可要丢光了。 一个咬着牙,沉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将阵法中所演的招式记好了,想想对着冬青树使了多少剑。为四王兄的洗尘宴结束后,本王会给你算算总账。” 公仪无影仿佛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心说:要替冬青树报仇雪恨,算算要挨多少棍了。 她抬起头,视死如归的眼神看向上官玉辰,却见他偏开头唤道:“陈庆峰。” 陈庆峰不知从什么方位,影子一般迅速立在他身前不远处,恭敬道:“在。” “将她带进去,然后着人将阵法中布置修整好。明日天亮前,本王不希望看到还有何异样。” “是。” ………… 公仪无影一手提了剑,一手抱了根树棍,跟在陈庆峰身后,腿似乎有些软,踩在小树丛冬青树的残枝败叶上,便如踩在棉花上,软软的,不着力。 想必是阵法破绽出来,已闭了暗关。 她又踩在一根残枝上,“咔”的一声。 陈庆峰回过头,忍不住道:“风宁,你还真是让人佩服。伤了王爷的冬青树,还能完好地站在王爷面前……” 公仪无影心道,能不能完好,今朝过后见分晓,口里却一副不以为然的语气:“几棵冬青树而已,不至于很严重吧?” “几棵冬青树?”陈庆峰眼底冷嘲明了些,看向公仪无影的视线有了那么一丝不屑,道:“几棵不值钱,可一下子大小高矮,茂盛程度不相上下的百余株冬青树经修建成一个模子就不简单了。” “王爷的园子里要这么多一个样的冬青树,摆得再壮观也不一定会有人欣赏,活活浪费。” “风宁是真不知,还是故作肤浅?你不是已经经过一遭了吗?” 公仪无影装出一副‘是不是不知者不罪?’的模样,答道:“不知……是什么意思?” 陈庆峰眼底流过一丝疑惑,拢了拢目光,道:“这冬青树的护理,严格到一片叶子的收拾,怠慢者却不是一顿重责能够算数了。而若他人擅闯冬青树林,也只有一个下场。” 公仪无影怪笑,“风宁难道不是他人?”暗地里打了个寒颤。 公仪世家家训里,可没有乖乖就范这一条。 她转念一想,却觉不对,自己破坏冬青树整个过程,辰哥可能都目睹了,可辰哥一直没有出来阻止,就像默许一般,难道辰哥另有用意? 第860章 神奇的本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王爷亲自出手救你,你与他人就有了本……本质的区别。”陈庆峰眼底流出一丝古怪,见公仪无影一手提剑,一手抱着树棍,便如个做错事的孩子知错了抱荆请罪的样子。 他眸光复杂,但语气中有了些冷嘲道:“劈冬青树的时候不是挺神武的吗?”这会拿着根自己削的冬青树树枝发愣,这么紧张干嘛?毁灭冬青树的威风哪去了? 见公仪无影不回话,自己也随着安静。 踏进宁园,陈庆峰停下脚步,道:“没有王爷允可,这园内不允许人打搅,陈某便回去了。”然后看了公仪无影一眼,似乎斟酌了一下开口:“风宁……你有宠在身,吃些小苦头,也许在王爷心里会更上一层楼……好自为之。” 古怪的话音落地,人也跟着没影了。 公仪无影苦笑,这算是安慰吗? 进了房间,公仪无影随手将手里的剑与棍扔在一侧,点燃灯盏,自己居然将那棍抱进房了,是不是自己也认为自己欠揍?有一口气闷堵在心里,目光却看向扔在一起的树与剑上。 双剑在月出影现前,拉灵儿出阵时,落了一柄。如今一柄剑与树扔在一起,竟像两柄剑交叉着。 她眼角跳了跳,想着辰哥的话。 “将阵法中所演的招式记好了,想想对着冬青树使了多少剑。” 公仪无影将树棍捡起来,从头至尾细看一遍,中间的枝枝丫丫被辰哥掰掉了,还真像一柄剑。 没有枯败的地方,也没有拖泥带水的部分,全是实体,一步到位,这是在说木棍吗?怎么听怎么像另有所指。 不受教训尽受宠,还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难不成自己这次真的试探错了?损毁了他宝贝似的冬青树等于伤了他的阵法,如何能没有情绪? 公仪无影走到桌边坐下,将木棍搁在桌上,随手从怀中掏出《玄天剑法录》。 一句话就那么不经意地响在耳侧:“本王会让小鸡破壳后,她唯一可以跟随的方向,是将她孵化成另一个生命的本王。” 公仪无影似乎有些明白了,将树棍拿起又放下,目光复杂些。 本王的剑法用来劈本王的阵法,得心应手? 辰哥是要调教风宁吗?是怪风宁玩过分了吗?这根树棍不粗,可落在身上还是很难受的。 又想起冬青树丛里,烟雨公主与静怜的对话,公仪无影头大,麻烦还真不少,顿时失了继续思考下去的力量,眼前好像又朦胧起来。 在辰哥来之前,先闭上眼好好酝酿一个对策…… ………… 上官玉辰比冬青树叶还绿的脸色致使整个接风宴都没有红火过一刻,直至宴会结束,沉闷的气氛里,自己酒倒饮了不少。 沐浴更衣过后,感觉到酒气依然不轻。 月色朦胧,笼罩着整个宁园。 四下静谧,只有风吹动花草摇曳的声音。 那房间的灯竟还亮着,上官玉辰微微顿了顿,沉闷的感觉顿时泄了不少,推开房门,一眼却看见趴在桌上,已进入深眠的小人影,眸光闪了闪,缓步走过去。 不知这小女子进入这个状态多久了?样子沉沉的,偏偏小手里还握着自己“赏”给她的树棍。 她紧闭的双睫,像极了晨曦里若隐若现的一弯乌月,眼睫微颤,似鸿羽掠过,不经意间便扫进心湖。 本已酒醒,此刻竟仿佛又要迷醉过去。 这个眉宇间祥和恬静的小女子,有着将心事烦恼神奇化为无形的本事。 第861章 一直醉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明知自己身份特殊,却跑进映月山庄,唯恐自己平淡不成?而映月山庄只有本王的身世及继位的秘密。四王兄此来收回刹龙令,对刹龙令离开御魂教只字不提,却恭喜本王收服月乌族,认母之喜。 映月山庄事件之后,这小女子便留书离去,难道这真的毫无意义? 此事过后,她竟能让战王配合她的意思,直接告诉在本王身边有任务,甚至要等到小鸡破壳。 看这样子,她要在本王身边办的事还非办成不成。 这奸细做的嚣张到直接向本王下挑战书了,也是举世无双了。 本王舍不下你,可你也要知道,你要在本王身边完成任务,除了本王的无边宠爱,更要有你的智慧和能力。本王并不在乎你的任何目的,在本王心里,任何事情都没有留下你来得重要。你可知道?本王其实是等着那一天的。 上官玉辰终于觉得,自己这个王爷居然可以做成这个样子,原来在风宁面前,自己一直都是醉着的。 本已压制下去迷迷糊糊的醉意,仿佛是随着自己的想法,晃晃悠悠漫了上来。 他俯下身,将她握着树棍的手轻轻移开,然后将她抱起来。 许因姿势的变化,怀里的人动了动身子,似要醒来,但困意又太浓,加上身体由于不合理的姿势变得有些麻木。 她的头在他心口靠了靠,略略抿了抿唇,眼睛尚未弹开,又迅速闭了下去。 上官玉辰唇角微抬,心情顿时愉悦,“风宁本来就是本王一个人的风宁。” 他把她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然后自己脱了鞋子,和衣躺在她的身侧,手肘托了头,静静看着面前的人,直到自己亦昏昏沉沉…… ………… 翌日,公仪无影从床上爬起来,疑惑自己是如何钻进被子里的,却见上官玉辰推开房间门,她微微一怔。 只听他说:“洗漱更衣,随辰哥去用膳。” “不是说,这段时间不用相陪的吗?”公仪无影不像问话,倒像是种愉悦的说法,自己也奇怪这快活的语调是怎么形成的,自己分明有未了的麻烦事。 上官玉辰尽量克制,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严肃一些,“不用这么高兴,你大概不会忘了你昨天做了什么。” 公仪无影顿时扫兴,有一丝不安从眼底透了出来,逃不掉的,慢吞吞地起身,口里却一副很认真的语气:“昨晚,风宁等辰哥等到很晚很晚了,实在熬不住便睡了,困到自己如何钻进被窝的都不知道,看我全身整整齐齐的,便知我是真心等辰哥,准备向冬青树认错的。” 上官玉辰:“……”向冬青树认错的?可心里却又觉好笑,居然不知道自己怎么钻进被窝的。 他表情故作僵硬,道:“天翻地覆了,你都可以睡得心安理得,谁教你的?不怕睡着了做噩梦?” 公仪无影心说,昨夜真奇怪,熟悉的酒气让自己沉醉得就算有意识,也不想睁开眼睛,口里却答:“按道理,稍微有点觉悟也是会做噩梦的,可昨夜……”抬头,见上官玉辰侧过身轻咳了两声,她又小声道:“风宁不知冬青树林的古怪,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是无心之过。”边说边缓缓起身下榻,然后有条不紊地整理床铺。 “昨日可不是这么说的。”上官玉辰瞥了她一眼,“本王是在暗处盯着,力挽狂澜呢。” 他的脸色变得奇怪,低笑两声,那低笑便像在某个无聊的角落突然发现了自己感兴的事情,缓缓道:“你会不知冬青树的古怪?可你在那昏黑一片的地方,将本王的剑法使得不错。” 第862章 其他出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顿时想到自己胡诌的剑招名称,那可是在践踏辰哥的剑法,遂勉强扯出一丝笑,“那里既是混黑一片,辰哥许是看错了,那胡劈乱削的……怎么能与姿势美妙又厉害无比的玄天剑招挂上钩呢?” 她抬头,却见上官玉辰幽深的眸子微泛着淡墨色的光辉,如同潋滟了芳华般的梦。 公仪无影微微一顿,辰哥这样是等着自己接着往下编吗?怎么会有说不下去的感觉呢? 只听他声线轻懒,缓缓道:“辰哥接到禀告后,赶到林子里的第一眼,正巧见你手起剑落,用一招‘花蛇出浴’利索地劈了本王的两棵冬青树。虽然那‘花蛇出浴’与‘蛟龙出海’,招式名称面目全非,但它的出处却是本王一眼便能认出的。正因如此,本王才没有出手阻止你的破坏行为。” 他眼睫微垂看着公仪无影的眼睛,眸光难测些,“你在林子里所使的剑招,表面似是而非,轻飘随意,可骨子里皆使得正气。你对剑法的掌握程度,远在辰哥意料之外。” 公仪无影不语,又听他说:“也别想多了,先更衣用膳,辰哥还有事交代。” 说完,上官玉辰避嫌似的离开房间。 他离开时的眼神让公仪无影有些想法,她却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遂默默打理好自己,随着上官玉辰从白色的石子地右拐。 从一堆茂盛的草丛里经过,接着是两棵大树守着一道门。 经过门里,公仪无影才突地发觉,自己竟没有好好观察一下宁园,抬睫,恰见上官玉辰回首。 他唇角一丝笑意,淡淡的,语气里意味不明:“昨日,你直接闯进冬青树林,你是肯定那是出宁园的道路?还是心里有急事,竟没有注意一下宁园其他的出路吗?” 公仪无影不回话,冬青树林这条道路方位通往的应是辰哥的书房,然后不远处就是自己原来的小房间。 因急着处理封解内力的药丸及宁谷信纸,所以也没来得及想其他的,再加上地面风吹影动的规律让自己恍惚了一下,自己便随影动方向离开,而莽撞地踏进阵法中,却是根本没想到宸王府一个小小的园子竟会设置诱敌深入的幻影阵。 上官玉辰侧过头继续前行,公仪无影默然地跟在他身后。 只听见脚步或轻或重落在地面的声音,可能是许久没有听到她回答,上官玉辰的语气陡然严厉了不少:“你辨别方位的能力实出本王的意料,可你的记性却是少教训。记得前日才告诉你不要在宸王府随意走动,以免引起本王四王兄的注意,才第一天你便这么慌不择路地急着跑出去,是故意将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 公仪无影嘴角抽了抽,天宸的四王爷又不认识我,难道我一出去就会被他注意?要这么小题大做,扣个大帽子让风宁心里不安吗?口里答:“那会我以为我已经可以出去了。” “你以为?你凭什么以为?” “凝神香的时辰设定,难道不是辰哥安排的吗?” 上官玉辰眼神幽深些,“那你在那个时辰首先注意到什么了?难不成就是认为到了可离开宁园的时间了?”然后,声音沉了几分,“你认为什么人都可以进出宁园的吗?” 第863章 可不可以将功折罪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眼底流过一丝异色,侧过头去,没有逃过公仪无影的眼睛。 公仪无影瞬时明白过来,宁园很可能是辰哥的私人隐秘地方,虽不是禁区,却不允许他人擅入的,如同御魂教的后苑是晋哥的私人地一样。 她跟在他身后,默默沉思,不言不语,突听他叫:“风宁。” 公仪无影抬头,见他朝着前面一个房间抬了抬下巴。 她走过去,推开房门,这应也属宁园范围。 房间里四面没什么特别,正中有一方餐桌和几个凳子,餐桌上已摆放了几碟小菜,一大碟花卷和两碗正腾着热气的清粥。 而让她不得不注目的是,那餐桌上的一侧竟放置着自己拿着劈树的剑和那根辰哥让抱着回房的树棍,这两玩意什么时候飞这来了? 公仪无影心里顿时警觉,一种极端不妙的感觉升了起来,偷偷抽了口凉气。 却听已坐在桌边的上官玉辰懒懒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先坐下用膳。” “用完膳,若没有什么事,风宁便可回房了吗?” 上官玉辰视线扫向她警觉纠结的颜,心情蓦地愉悦,连带眼睫也微微弯着,“在林子里,狂风胡扫,破罐子破摔,挺豁得出去的。本王还没开始跟你算账,你便急着想回去?” 公仪无影笑得越发勉强,“风宁当初是不知道那林子的奥妙,这会知道了,态度当然是有区别的。”那是犯事,这是认罚,怎么可以同日而语? 他微垂眼睫,潋滟光华的瞳眸点染笑意,“你的认知,无论是当初还是此刻,应无区别,先吃饭。” 公仪无影慢慢坐下,拿起一旁的勺子,小心端起碗,不到万不得已,不说话,不抬头…… 若真要受罚,闭上眼一会就过去了,用完膳就挨罚也不是第一次,谁叫自己试探幻影阵来着?原本不就是想看辰哥对破坏他阵法后的处理吗? 眼下的形势,不得不认栽。 上官玉辰的视线缓缓落在她的颜上,她勺子轻轻动着,晶莹的玉碗靠着她的唇,整张脸被有意或无意地挡住,更显难得的乖巧安静,唯见她的眼睫长而浓密,如同晨露后的绒花,微微颤着,静静等着他人的采摘。 他的唇不由自主地靠近她的眼睫,身子却在她突然放下碗时倏地一颤,姿势蓦地还原,手却仿佛收势不及似的按在她执碗的手上。 公仪无影一惊,紧张地将目光对向他的脸。 上官玉辰整理情绪,神情故作僵硬道:“转过脸去,不许这样看着我。你再紧张地看着我,本王也是要与你算账的。”然后将按住她的手拿开,慢慢坐正身子,“你损毁本王的冬青树二十四棵……” 话未说完,公仪无影抢道:“如果我能赔偿一模一样的冬青树二十四棵,是不是可以将功折罪?” 上官玉辰直直地看着她,很久嘴角才露出一丝轻嘲:“本王倒是忘了,风宁你连三十万两黄金都不放在眼角,弄二十四棵符合本王阵法里的冬青树应不在话下。” 第864章 不可抹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他嘴角的嘲意重了些,声音变得慵懒,道:“只是,风宁,假如你想要二十四只一模一样的小鸡,本王送给你符合要求的二十四只小鸡尸体,你作何感想?” 公仪无影睁大眼睛,目光有些僵硬,半天终于动了动唇:“那树本身就只是静态的生命,通俗讲便是死物,辰哥打这个比喻,是拒绝风宁的提议了?” “风宁竟对死物动用本王的玄天剑法,可否向本王解释一下,动机何在呢?” 公仪无影眨了眨眼睛,动机?这说出来不是嫌棍子落下来慢了? 上官玉辰哼笑一声,道:“你的动机不可告人了?本王却要告诉你,这死物在本王的阵法里却是活跃的生命。”已毁坏的东西恢复得再好,也是让原来的意义名存实亡。 他的目光含带深意直视她的眼睛…… 外面似有风吹了进来,细碎的日光透过窗眼,落在两人身侧。 上官玉辰缓缓抬睫,视线轻轻落在面前纯粹的小脸上,光和影落在她的身侧,清澈的目光里似乎融进一份真诚的歉意,小脸乖巧自然,越发显得唇色嫣红。 他一把将她扯了过来,唇便覆在她的唇上。 她惊了惊,并没有拒绝他唇上的厮磨,只哼唧道:“才用过膳,这么闹,不管顾形象了?” 他哼了声,在她耳边轻声语:“本王将剑法转赠给你,原是希望它融入你的生命,在你举手投足间,成为你心里永不逝去的记忆。” 公仪无影闭上眼睛,轻声哼着,心底滋生了许许多多好像比感动更深的东西,它一圈圈在自己的身体里不停地流转…… 她是难得知错的人,此刻却很想向他解释,她在阵中使用玄天剑法只是想将默记的东西练练手,而胡诌的剑招名称原是来自于听到烟雨公主和静怜的谈话,心底那一丝丝不痛快的醋意…… 只听他说:“将剑拿起,与我到园子里。” 公仪无影感觉身侧蓦地一松,回过神时,只见那一袭白色的身影握着木棍已离开了房间。 她看了桌上的剑,握住剑柄,反手一提,将剑置在背后,也随着出去。 白衫飘飘,墨发轻扬,上官玉辰立在园中,眼睛微眯看着迎着清晨的日光慢慢走过来的小身影。 他将手里的木棍垂下,微微一笑,“日光正好,你便将你昨日在阵中所演招式再试一遍。” 公仪无影一个把式,目光视向他。 上官玉辰眼睫微弯,轻笑道:“本王不是让你计算对本王的冬青树使了多少剑,你倒是计算出了什么?” 公仪无影微微思索,道:“四招共三十六式,也就是用了三十六剑。” 上官玉辰看着她一本正经回答自己的模样,白衣墨发,与自己似乎是一个模子的打扮,清亮的脸色让她看起来更加光彩夺目。 他眸光闪了闪,放缓了声音道:“在阵里的所作所为,你倒记得清楚。但此刻能不能逃过树棍落在你身上,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 因不敢透露自己的武功底细,公仪无影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完全成为一个被调教的对象,而每一招式的递出,自认为方位和角度都是准确的,可不管如何变化,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惨淡的对招心情,就像自己是与猫作战的老鼠,战斗力的最高境界便是给对手打牙祭。 那木棍总是绕着自己的身体,公仪无影有些气馁,一招破天贯日使出,当棍子果断落在自己身上后,她终于忍不住扔了剑,抬首正见叶飞尚雨二人不知何时已直直站在宁园空地外。 公仪无影心下一喜,这二人定是有急事求见辰哥,真是及时雨,不用这么狼狈地对招了。 第865章 才有资格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回过头,逆着已经灿烂的光线,那一袭白衫似反射着某种怒火,而他手里握着的树棍泛着奇异的光泽。 她微微一怔,只听他音质淡淡,凉凉的,像深不见底的深渊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声音:“将剑捡起来。” 来自于心底深处对这种语气的反抗,公仪无影略略不安地挪了一下身子,眸光视向上官玉辰突然严峻的脸色,并没有顺从地行动。 微一晃神间,肩上已狠狠挨了一记。 “没听见吗?” 仿佛还在吃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她背脊上又被狠狠抽了一下。 公仪无影的手按上肩,抬睫视向远处,却见叶飞尚雨二人微微低了头,视线这才醒悟般的落在上官玉辰身上,而他的视线也沉沉地看着她。 “本王这里,不许有弃械投降的恶习。” “弃械投降?”公仪无影憋着的郁火顿时像要燃烧起来,若不是自封内力,若使用的是我公仪世家的剑法,若不是对玄天剑法尚不熟悉,本王会弃剑? 她蓦地勾起右脚,淡淡一点,剑飞到手中,握剑的手轻轻颤抖着,强按着愤怒的滋味万分难受。 前一会还深情脉脉说什么举手投足,永不逝去的记忆,这会却因自己不想狼狈便被责打,甚至讽刺。 公仪无影想冲过去质问,身体却像生根似的牢牢僵硬着,只好咬了牙,憋红了脸,定在那里,提了剑,昂起头,倔强的小脸上写满不解不服不爽。 上官玉辰握着树棍缓缓走到她身边,他收敛散射的情绪,口气似漫不经心,眼里却似斩钉截铁。 “本王的心意既没有拒绝,收下了便不容退缩放弃。”他另一只手握住她依然轻颤的手,轻轻巧巧便卸下了她的剑。 “只有真正拥有了,才有随心所欲的资格,人如是,剑法亦如是,可懂了?”他看着她,潋滟的眸光化去眼底那层微光,慢慢地似蒙上一层薄薄的雾,让人看不清情绪。 恢复冷静淡然,他依然是那个有着无法抵抗的柔情和不容拒绝的霸道的辰哥。 公仪无影心里似天人交战,不想有这种如同受制受压般的感觉,不似忍让,却根本不想拒绝,突听他唤:“尚雨,叶飞。” 她转身便欲离开,却有树棍轻轻按在了她的肩上。 “谁许你离开的?不是告诉了你有事交代?” 公仪无影心中悲愤,却只能无语凝咽地转过身,肃着脸,继续站在他身后。 阳光灿灿,沉静的天空几朵闲云,风吹动树叶花草,鼻息间一阵阵自然的清香。 众人移到宁园左侧的亭子里,上官玉辰手负在背后。 叶飞恭敬道:“四王爷已差人将刹龙令送往玉都,而云安府尹递上拜帖,希望能邀请王爷参加今日为四王爷的接风宴。” 上官玉辰神色淡淡,似并不感兴,道:“说重点。” “今日午时后,四王爷将视察云安湖的防御,八王爷问王爷,是否随着?” “四王兄身边陪着的是何人?” “八王爷和晋王。” “既有人陪着,本王也不是无事之人,还有什么事?” “工部尚书之女柳静怜小姐问王爷是否得空,希望能邀约王爷游玩云安。” 上官玉辰笑,“本王还没有闲到那个地步,不用说了,如若有人继续烦扰,便以本王的理由一律拒绝。” 第866章 将胆子抽出来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因挨了抽又心里难过,两者叠加,情绪低落,看上去整个人闷闷不乐,焉焉无力。 上官玉辰目光朝她瞥了一下,对叶、尚二人道:“若没有其他事,退下吧。” 叶飞又禀道:“那柳小姐在园子外已纠缠很久,要面见王爷。” “这种事也打发不了吗?”上官玉辰不愉。 “属下对她说王爷公事繁忙,无暇见客,可她说王爷推了所有的应酬,她都听见了……”叶飞好像觉得这么点小事也要上报王爷实在有愧,禀报的声音变小。 “她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吗?告诉她,本王这西园里是研究工程要事的地方,让她离开。”上官玉辰口气有些不耐,目光却看着无精打采的公仪无影。 叶飞垂目,道:“属下也是这么说的,可柳小姐说这园子外的布置已经大不一样,稍加思索便知其中缘由,这园子定是王爷沉思阵法,琢磨对策或独自练功的私人地,不许外人随意踏入。她不会干扰王爷,在外静候就是。” 公仪无影心下腹诽:这柳小姐还真挺痴的,想来是被丰神俊朗的宸王爷一个含笑姿态给迷惑了……辰哥喜怒无常,一会柔情难抵,一会树棍加身,翻脸比换阵要快多了,这不知好歹地陷进去,悲愤的时候连个诉苦的地都没有。 这般想着,面色也就古怪精彩了些。 上官玉辰看在眼里,微微凝眉,目里闪过一丝异色,目光一瞬不瞬注视那张变化的小脸,口里道:“她认为本王忙里偷闲很容易?” 公仪无影正那般想着,闻言心说:忙里偷闲找机会教训人,是挺不易的了,心里本来就不痛快,这么想着,一不留神,唇角一抬,冲口就说:“不就是闲得容易,太无聊了嘛。”话一出口,便知自己竟不知死活地作孽了。 叶飞,尚雨:“……”王爷两棍子竟将风宁的胆子给抽出来了。 上官玉辰眼底变幻几分,还以为她挨了两棍子老实了些,静静立在自己身侧垂头丧气的……原来是心里不忿,不分场合,随时备着逞口舌之快了。 他视线微凉,语态懒懒似月华垂泻,漫不经心却带了几分寒意:“话出必有因,本王让你把话说清楚。” 公仪无影心下一抖,背上肩上仿佛火辣辣地疼了起来,这不是找抽吗?硬了头皮道:“昨晚晚宴都要开始了,王爷还含笑示意让静怜小姐持剑进那个冬青树林,既然她知道这林子古怪又是王爷的私人地,心里岂不做了其他想法……”这不是无聊找事是什么?然后咬了唇,垂下头,似乎在琢磨怎么往下说。 “你倒清楚些什么了?”上官玉辰听出一丝意思,微微抬睫,一双瞳眸潋滟几分,神色间似有了兴味。 又听叶飞道:“柳小姐说,王爷布阵手法惊奇,令人匪夷所思,昨日的阵法破解,让她持剑进阵原来并不是为了固定方位,而是……真让她大开眼界,她是真心求解的。” 见自家王爷盯着公仪无影的眼神,叶飞心里别扭得烦恼,故意加大音量,唯恐王爷神思不归,这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与自家王爷兴相似的女子,能不能有别的起色先不论,能阻王爷的断袖念头在自己心里便是绝世功劳。 公仪无影脸顿时一红,偷偷抬睫看了一眼上官玉辰,心里犯嘀咕,不会让辰哥联想很多吧?却见上官玉辰扭过头去,视线凉凉看着叶飞。 “叶飞,你今日的话是不是太多了?将不该禀报的事也拿出来说,退下。”他拂了拂袖,一副不欲再理会的样子。 第867章 天经地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叶飞见自家王爷脸色不耐,不敢再言,却将不甘的目光瞟向公仪无影,那神情便像风宁是霸占了他家祖业的罪魁。 公仪无影窝着一肚子火还被强压着,见状毫不示弱地回瞪,表达一股强烈的闷气,那眼神似在说“看什么看?本小厮也是被强恩霸宠的,有本事你朝你家主子去。” 叶飞悻悻离开。 公仪无影心里还不解气地叙着,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欺负本王现在没反抗能力?蛇鼠一窝。回首抬眸,却见上官玉辰似笑非笑,玩味地瞧着自己。 她挤出一丝笑,废话道:“他们出园子了。” “嗯。”上官玉辰眼睫微弯,缓缓走到她身边,一只手伸过去欲牵起她的手。 公仪无影眼皮一抬,将垂在身侧的手立马放到背后,硬气地道:“王爷要风宁跟随到哪,动嘴就行了,动手……风宁怕受伤。”然后阴着目光,奇怪地绷着脸看着他,又道:“将手递给你了,想自由的时候,不是又要说,既然将手递给你了便不可以随意抽出来,然后再来两下子。” “……” “好歹不知的小女人。”上官玉辰沉下脸,语气微严却掺了丝宠溺,低声喝:“还来劲了不成?把手伸出来。” “哪有下命令牵手的……”公仪无影脸色微红,别扭地叫道。 在上官玉辰看来,那噘着嘴,一脸不解的样子却像赌气似的撒娇,他遂好脾气地伸出手从她背后夺了一只手出来,握在手心。 “谁叫你什么不好做,偏要做本王的小厮,这做小厮也要有做小厮的样子,这样才能如愿所偿地过足你的小厮瘾。”那音质虽然淡淡的,却似乎明朗含笑,像清风明月间流动的云。 公仪无影瞬时便失去了继续别扭的底气,这戳圆捏扁原是自己千挑万选的。 “你说柳小姐会做其他的想法,你却知道?”他音质微低,将手心里的小手紧了紧。 公仪无影皱了眉,唇角不自在地下弯,“她会认为王爷你对她有意了……” 她似乎呆了呆,“这个重要吗?” “重要的是后面,继续说,她会怎样呢?”他笑。 “就像现在还静候在园外,她会盼着见到辰哥你,见到了便会万分高兴。”公仪无影扁了嘴,眼底流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愉,好像是自己遇到了难题似的,口里嘀咕:“再无聊也不能找这种麻烦事。” 上官玉辰原本可没去见柳静怜的打算,只是见她眼里似有异色闪动,看上去纠结着像要隐藏什么,便如一只偷吃了鱼的小猫没法将鱼骨头全塞进肚子里而防着被主人发现一样,遂漫不经心地随口道:“风宁是想辰哥应该见见这位柳小姐?” 公仪无影一听,便觉此话言之有理,马上说:“是啊,做人可要光明磊落,不能让人想入非非……有些话定要说清道明的。” “有没有人告诉你,特殊的光明磊落会更让人想入非非呢?” 公仪无影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眼角无端跳了跳,“是哦……”风宁潜伏在辰哥身边,这‘奸细’做到连辰哥都觉得光明磊落了,也挺不易的。 “行了,就依你。”上官玉辰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她既真心求解此阵法,本王便让你去为她解答。” 公仪无影顿觉意思不对,“怎么变成风宁去解答了?” “在那冬青树林里,劈枝斩叶的是你,不管你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全凭运气,还是破罐子破摔破釜沉舟,可让她们脱困的人终究是你。既然她求解,你作答那是天经地义。”上官玉辰懒懒一笑,微微用力扯了扯握着的小手。 公仪无影身子旋转间,已被他环在怀里。 第868章 好像没出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冬青树林外,柳静怜望眼欲穿。 叶飞立在不远处,忧思泛滥。 这西园是王爷的私人地,平常也就自己和其他几个王爷的贴身侍卫有要事求见才敢踏足。那冬青树林是王爷花时月余设计的幻影阵,破解窍门早就告知了我等几人,平时冬青树的管理,风吹落多少叶子还差人打理。 昨日傍晚那一出,居然变成了劈树才是破阵之道,宸王府侍卫哪个不知这劈树的人什么…… 王爷性子冷淡,对应酬之事厌恶至极,昨日从四王爷进王府,王爷便一直闷着个脸。若不是八王爷周旋,说不定早就甩了袖子钻进西园,可没想到一听到禀告说风宁钻进了冬青树林里,竟两眼来神,甚至话语带笑…… 他展颜回首,难得含笑一幕,正与柳小姐的目光恰恰对上。 王爷一代天骄,却不能因断袖毁了声名,巧的是这柳小姐居然对阵法也有研究,说不定是王爷的转机。 昨日宾客云集,莫说云安名流,京城来人也不少,被那么一闹,这西园不许外人擅入恐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这柳小姐就这么守在园外,万一王爷出来,旁边跟着风宁…… 风宁不是近卫却能随侍在西园,必定名声大噪。 这宸王府里,王爷在风宁面前的心思几乎没有顾忌,看着风宁的目光不留神就是异彩纷呈,随手牵扯风宁更是家常便饭,这要是被外人看到传了出去……我那帮兄弟的板子还吃不吃得消? 这般一想,更加忧心忡忡。 王爷今早便和风宁练剑,原以为是另类的‘打情骂俏’,没想到风宁弃剑,王爷居然是动真格的,这风宁要是一扭捏,一撒娇…… 叶飞打了个寒颤……眼前突地一惊。 这柳小姐背对的方向远远走来两个白色身影,中间好像连着。 叶飞顿时冷汗直冒,牵着手呢,这一幕可千万不能被这尊神瞧见,遂赶紧走到柳静怜身边,满脸堆笑道:“柳小姐还是回吧,王爷得空,叶某第一个通知你……”目光瞅了瞅那边走边停的两道身影。 “王爷有事先忙着,我只在这静候便好。”柳静怜咬了咬唇,无论如何要让宸王知道自己是诚心一片的。 “王爷或许今晚也不会出来,柳小姐改日吧。”叶飞笑意不减。 “王爷时常都在西园就寝吗?劳作竟如此废寝忘食?” “在西园就寝,呵呵……”昨夜王爷好像没出来,叶飞扯了唇,一丝古怪难看的笑,接着道:“柳小姐善解人意,想王爷出园时定然也累了……还是改日吧。” “静怜于云安之日并不多,见宸王的机会少一日便没一日了。”柳静怜难掩失望,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 公仪无影扯着自己的手,“风宁无知,弄坏了王爷的阵法已是愧疚万分,此刻还要向人解释破阵心得,那会毁了王爷一世英名的。” “辰哥不介意。” “风宁对阵法一无所知,瞎说也不能没个度。” 第869章 没有天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莫谦虚了。”上官玉辰笑,“一无所知会将阵法弄得刚好一塌糊涂?” “没人会相信毁了冬青树是破解之道。” “本王说是,它就是。” “那柳小姐对阵法可是有认知的。” “辰哥相信你的语言功底,糊弄个耍把式的没问题。” “风宁会说那阵法是个哗众取宠的,真正用意是为了钓个自己能进西园的宸王妃的。” “偏题了,不过辰哥爱听,这破阵的正好是能进西园的本王的王妃。”上官玉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拉在自己怀前,一双眸子墨黑深邃。 公仪无影被看得心头乱跳,辰哥眼里分明另有深意,让自己去向留柳静怜解释所谓的破阵,那哪里是破阵,分明是毁阵,莫不是为了逼自己去露出什么马脚吗?若是这样,此刻必须得想办法打消辰哥的念头。 她倏地扬起头,目光里带了一丝浅浅的,故意的东西,道:“风宁会说,破阵的法子全是听宸王的命令。当时时晚天暗,为了尽快让柳小姐脱困于阵中,不惜毁树破阵,这原本不是所谓的破法惊奇,而是来自宸王对柳小姐的一片深远意思……” 话未说完,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她:“那两棍子打轻了。” 上官玉辰脸色铺了一层警告的寒霜,目光凉凉地看向公仪无影,“你也知道胡扯要有个度。” 公仪无影见他眼底逐渐浮起一丝不悦,一层浅浅薄雾试图掩藏瞳眸里的某种深意,心下一紧,小声喃喃道:“那柳小姐在阵外等的是辰哥,小厮无法代劳。” 她故意吐出刺激辰哥的话,原来自己更不想听。 “你以为辰哥真的是闲得无聊?之所以陪你胡闹,便是要知道你在冬青树林里所作所为的解释。”他微微垂睫,又说:“早在辰哥带你进映月山庄时便对你说过,辰哥要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你。” 公仪无影此刻终于明白过来,从宁园里自己在夕阳西下时初醒到柳静怜持剑进阵,辰哥并不是为了试探自己在他身边可能的目的,而是要让自己明白他的用意,接受他的心意。 自己一时心急误入了他的阵法,毁了他的冬青树,这会不会让辰哥误会自己已经愿意接受他的心意了? 公仪无影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肩上背上的疼痛瞬时清晰起来,辰哥说过他的心意若没有拒绝,接受了便不容退缩放弃,此心意无影却绝不能接受的。否则他日,岂非是用辰哥的心意去毁他的心血?遂道:“辰哥,风宁并无内力,接受辰哥的绝世剑法已是暴殄天物。而风宁对阵法一窍不通,也自知自己没有此天份……” 上官玉辰眸光微深看着她,口里缓缓道:“你若对阵法一窍不通,那你就是天份太高。假若你没有此天份,那么你对阵法怎么可能一窍不通?” “哼”了一声,那哼声短而清,仿佛是清晨还带着寒意的露滴从肩颈那抽疼处渗入心扉,然后清凉之意蔓延至全身。 公仪无影眼角跳了跳,心里略有不安,若辰哥知道自己是故意拒绝,辰哥的脾气自己是知道的…… 她僵滞着身子站在原地,只听到远远一个压抑着的冷冷的声音:“还不随上来?” 公仪无影抬首,辰哥已离自己数十步远了,她正要跟上去,却见一个绿色的身影似乎提着裙角奔到辰哥面前,盈盈拜倒。 第870章 要加强锻炼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树影下,一身自然低调的月牙白淡然自若,却无端耀眼。 柳静怜脸色微红,盈盈拜下:“静怜见过王爷。” 上官玉辰抬了抬眼睫,视线落在柳静怜面上片刻----容颜被精心修饰了,眉如远黛,唇红齿白,又怎及她就算清汤挂面,依然神采飞扬地让人回味无穷? ……万分高兴?这单方面的相见太不公平,上官玉辰在心里恼。 察觉到宸王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柳静怜扭捏一些,上前一步道:“静怜才疏学浅,昨日辜负王爷厚意,竟困于阵中,让王爷费心了。” 公仪无影随后跟上来,伏在一块大石边上,正听到这一句,心下感慨:这果然让这位小姐遐想非非,自以为辰哥对她动了某念了。 却听见上官玉辰的声音,语态懒懒的:“便不能换个装束吗?” 公仪无影一愕,偷眼看去,只见他的目光竟朝着自己的方向,一双墨眸潋滟朝晖。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了两下,人蹲到石头下,辰哥这是与谁说话呢? 柳静怜朝自己身上看了许久,可能没料到宸王会不满意自己的服饰,道:“这身服装原本静怜也不甚喜欢,只是想见王爷的心太着急了……”却见宸王的目光并未瞧向自己,遂顺着他的视线瞅了一眼,一块大石头而已,视线又回到宸王身上,有些不知所措地呆了呆,然后走得离上官玉辰更近一些,娇声道:“王爷……” 上官玉辰不露声色地退开数步,略带不满,淡声道:“以后要多加锻炼……声音软软蔫蔫的,一副样也是没骨头。” 公仪无影蹲在石头下面,差点没笑出声来,宸王你日见晚见不是士兵便是侍卫,这会竟让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去加强锻炼,以为世上的女子皆如风宁,喜欢骑上马背舞刀弄剑吗? 这般一想,她又忍不住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忽闪忽闪落在石头面上。 柳静怜越发不知所措,回答更加小心:“昨日于阵中,因害怕伤了冬青树,南北两仪剑法不敢肆意舞动,实在不知王爷的深意所在。王爷此刻的意思,静怜谨记了。” 公仪无影见上官玉辰眸色深沉之中看不出一丝波动,想是对柳静怜的话并未入耳。 他面色淡然如常,眸底神色中偶尔划过一丝几不可见的不愉和恼怒,当他的目光抬起,再度与自己的视线交接时,公仪无影不知自己在想什么,蓦地心虚,竟有些不安地转过身,目光轻垂,落在身前一片阴影上。 那阴影一动不动,在眼中扩散,让她想到在沉暗的林子里,自己抬头看向天空的月亮,以及月亮出云的短时间内,自己拉着公主婢女灵儿慌乱逃离…… 那时,阵的破绽已现,慌乱却是为了哪般?除非自己知道,月出影现…… 辰哥说,你若对阵法一窍不通便是天份太高,若无天份便不会对阵法一无所知。 公仪无影终有所悟,冷汗从背脊渗出,抿了唇,默默地又蹲了回去。 只听他忽然冷冷道:“既无天份,又对林中古怪一无所知,为何胆大擅入?” 公仪无影心里回答,都是风宁思虑不周又顾此失彼,辰哥就莫要质问了。 柳静怜‘扑通’一声跪下,“静怜再大胆也不敢擅进王爷的阵法,王爷难道忘了?昨日是王爷示意的。” “王爷示意就明白了?”上官玉辰冷笑,声音愈发严厉:“毁了本王数十棵冬青树,不加责怪,居然还敢不领情。” 公仪无影知道这话绝对冲着自己在说,可吓得柳静怜魂魄双飞又莫名其妙。 “静怜不敢。” “不敢?不敢你还跑到宸王府站在这西园阵前卖弄不成?这么没骨头来着。” 公仪无影心说,这是斥责风宁没骨头地藏在石头后面不敢见人。 “静怜知错了,静怜这便离开,不得王爷传召,再不敢随意踏入宸王府。”柳静怜万分惶恐地垂首默默离开。 公仪无影在石头后冷汗热汗混在一起,两人都知错了,只是你可以这样不知所谓地离开,可风宁却盼着一顿棍子便能解决所有麻烦。 她正准备从石头后走出接受辰哥质问,却见有侍卫走到上官玉辰面前单膝跪下。 第871章 你准备好了吗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不平静的原因,公仪无影感觉四周都有人活动的声音,她站在石头后面,整个头都搁在石头上方,静默地注视着前面两个人影。 风吹动树枝,光亮和阴影交接着晃在他们之中。 她懒得去看,只想合上眼好好整理下思绪,可声音却清晰地让她无法安静下来。 只听侍卫恭敬的声音:“八王爷差人传话,称皇上应允王爷所禀,但要四王爷见见这位能驾驭‘踏云’的女子,王爷是否准备一下?” 公仪无影眼睁开些,只见辰哥目光瞥向自己,那清冷淡然的脸上如同覆了一层薄冰。 “让人回话,该见的时候,本王不会藏着掖着……如今想见,没有准备。”上官玉辰的声音极是不耐。 侍卫领意,转身离开。 上官玉辰看向公仪无影,眼底变幻几分,看着架在石头上分明无精打采却强睁着两只眼的小脑袋,心里来气,居然敢睁着眼说瞎话,找个不搭边的理由拒绝本王的好意,底气还不是一般的足。 公仪无影见他微凉的视线对向自己,默默收起懒洋洋的姿态,从石头后边缓缓走出来,摆好笑脸,“辰哥终于闲下了。” 上官玉辰懒懒瞅她一眼,缓声道:“想不到还让风宁久等了。” 他眼睫慢慢张开,“这么无聊也没睡着,是心里有事吧。” 公仪无影偷偷瞥他,见他手负于背后,可目光却是懒懒地看着自己,想着死耗子做活耗子,先耗着,遂咬了牙,闭了唇,站在他身前不言不语。 “你说你对阵法一窍不通又无天份,可你进入冬青树林阵内,几次看向天空。毁树期间,手握双剑,劈枝斩茎,痛快淋漓而游刃有余。但奇怪的是最后,阵中道路都被你劈出来了,重返阵中却反倒慌乱不堪,是何道理?”上官玉辰淡淡看着她,眸底流动莫测的光,有些危险。 公仪无影定了定神,微微思索,辰哥心如明镜,没有个合理委婉的解释,恐怕日子不会太好过了,遂抬手轻轻捂了捂挨抽的肩。 “辰哥的棍子落在身上,此时还疼着。辰哥说接受了心意便不容退缩,风宁不敢接受,是怕日后伤了辰哥心意。”言下之意,辰哥的心意压力太大。 上官玉辰蓦地抬头,“本王不管日后。” 公仪无影神色认真,道:“风宁尚无内力,剑法还没个底呢。”言下之意,我已经接受了你的剑法,就算要接受其他什么也要缓缓吧。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语气懒懒却带着一丝莫测的气息:“公仪世家奇门阵法名动大陆,你手握公仪世家的信物,最好不要自以为是地认为本王的阵法会略逊一筹而故意推诿。” 公仪无影闻言心里一紧,半天回不过神来,一缕细微的清风拂过脖颈,带来一丝凉意。 原来辰哥知道我怀揣了公仪世家的信物,知道了我来自于公仪世家,所以让我夕阳西下时醒来。他是以为我有破阵的基础,一步一步邀请我进入他的阵法。而我因心急失察,失误竟真的闯了进去。 这下倒好,让辰哥误以为我是明白他的用意,真正要接受他的心意了。可没有想到我进了阵毁了树,却拿出那么一个蹩脚的理由。 树下的阴影,有光亮在眼前跳跃。 公仪无影心里微微抽着,有一种很焦灼的想法在心头翻涌。 有树叶飘过,落在她的脚下。 她抬起头,见他依然懒懒注视自己。 忽然,他的手落入她的掌心,眸光潋滟间,他的唇角微抬。 “刚才侍卫的禀告,可听见了……” 公仪无影神情突然紧张,“风宁只听见,王爷让人回话没有准备。” 他眸光眯起,面上的淡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飞扬的兴意,灼热的视线似要在公仪无影脸上烙出一个永恒的印记来。 “可风宁,你准备好了吗?”他握紧她的手,眸光流转中,兴味不明。 第872章 机不可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可风宁,你准备好了吗?”他握紧她的手,眸光流转中,兴味不明。 “准备好什么?”公仪无影的心漏跳好几下。 他笑,“只和辰哥在一起。”神情里含满了期待。 公仪无影呆了呆,这是在问我愿不愿意呢,还是这根本就是答案?真让人弄不懂,可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厉害? “王爷,陈庆峰前来复命。”不远处叶飞禀道。 “让他去书房候着。”上官玉辰放下公仪无影的手,示意她随着。 公仪无影心说,辰哥的贴身影卫禀告事情竟还要叶飞通报?……叶飞通报恐怕是有意思地问辰哥是否要遣开风宁,眼角跳了跳,有一丝不痛快,遂垂下目,默默地跟在上官玉辰身后。 宁园似乎完全隔离在王府之外,却又像四处皆连在一起。 公仪无影有些感慨,半年的时间,竟没能摸透王府的结构,这小厮真是做的低到封闭…… ………… 书房倒是熟悉得哪儿会积点灰都知道,她看了陈庆峰一眼,一身墨蓝色便装愈发显得他身材颀长挺拔,神情凝肃与那日傍晚佩服风宁的古怪神情一个天一个地。 “王爷,一切皆按王爷吩咐安排下去。”陈庆峰正色禀道。 “行了。”上官玉辰摆手,“说说前往钜子山的详细人员。” 公仪无影顿觉有一股提神醒脑的气流涌上奇经八脉,钜子山!辰哥让我准备的,难道是想让我随着上钜子山吗? “禀王爷,按王爷吩咐,以四王爷,八王爷,新封的晋王,烟雨公主,柳静怜小姐的手掌印特制五枚令牌。而此次随往钜子山的人员还有四王爷的一个随从,烟雨公主的一个贴身侍婢。”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辰哥让我不要引起四王爷的注意,有这几个人跟着,肯定不会让我随着的,可辰哥到底在弄什么玄虚呢? 此次是千载难逢进钜子山的机会,自己见过改道后的钜子山地势图,这水流方向一直不知道到底是流往何方,很有可能是流往基地…… 无论布置多么巧妙,用多少阵法掩盖,要查钜子山基地的位置,机不可失。 “王爷可还有其他交代?”陈庆峰恭敬问。 “西园里,风宁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此事期间,不可让她离开西园。”上官玉辰有意无意朝公仪无影看了一眼,目光却顿了顿。 只见公仪无影的目光对着书桌让人觉得视角奇特,然双目晶亮,那神情就像一个想吃糖丸的小童突然发现了一枚好吃的糖丸正放置在那张桌上-----本王若将那糖丸递给她,她是不是立即就接到手里了? 上官玉辰低咳两声,目光仍对着公仪无影,口里却说:“不到最后一刻,他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而此次检视,本王会提前几日去钜子山布置,看上去便如一个普通的赏景点罢了,你退下吧。” 陈庆峰领意退下后,上官玉辰走近公仪无影几步,似漫不经心地道:“风宁,想什么呢?这么久,该回神了。” 公仪无影惊诧,自己居然连书房里少了个人都不知道,不知道辰哥对我发呆的状态注意多久了?目光微微深了深,觉得有必要深入地问一些,但又不能露了自己的心思,遂浅浅道:“柳静怜也去吗?” 果然,上官玉辰眸光变幻几分,眼神里多了丝兴味,微微笑,“她是工部尚书柳廷钰的女儿,柳廷钰不在,他女儿去也是个意思,风宁可是有了什么想法?” 公仪无影与他视线相触,心头陡然涌起一丝古怪的感觉,辰哥的目里似有一种捉弄,更似有一些了然 她垂下目光,立时闭了嘴,就算默认是什么也不能让意思变远了,只要自己的问话肯定了某些想法便可以,而柳静怜与自己身形颇为相似…… 第873章 有趣承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回吧。”上官玉辰的笑意深达眼底,可在公仪无影看来古怪透顶。 “啊。”公仪无影下意识地疑问一声,跟进书房听完禀告,事就完了?若说辰哥对自己的目的有了揣测,又为何偏要自己听到这番谈话?故意试探也就不敢肯定了。 可就算是个钩,自己也要咬住那钩上的饵。 何况辰哥傲到自负,从来没有高估他人的习惯,那神情里的兴味分明没有将风宁的目的放在眼里,倒是自己一向镇定淡然,居然会听到钜子山的事情兴奋得发呆……都是王爷,这内敛的功夫还真不如他。 她身子像不相信地僵立在原处。 “原来不知风宁这么舍不得辰哥。”他笑,“来日方长,只是这肚子该饿了,风宁也应准备准备。” 公仪无影云里雾里却受惊不小,让自己不得不往要准备的地方想。 难不成辰哥是真怀疑了我的企图,那意思是说你要准备准备混在其中?可风宁毫无内力,难有缚鸡之力,幽尾丛里还差点丧命,难道这一个公仪世家的信物就让他大费周章地加以证实吗?辰哥此时眼里的兴味难道觉得是风宁的匪夷所思或战王的痴心妄想? 她抬眼看向上官玉辰,这眼里可没有嘲弄的意思啊,而检视钜子山的外来人员有详细安排,风宁早已属九霄云外的人物。 若意不在此,辰哥意味的准备准备是什么呢? 看着公仪无影又发呆地僵着身子,上官玉辰微微凝了眉,“是辰哥的话又让你多想了吗?”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小脑袋瓜子容不下那么多思想,简单一些才是正道。” 简单一些……公仪无影蓦地抬首,辰哥的回答一晃而过‘只和辰哥在一起。’ 她心头一抖,头皮顿时发麻,后背腾起凉气,双手一把便抓了点她额头的手,结巴道:“辰……辰哥可不可以说清楚些……?” 他正要离开书房,见她的激动样,目光瞥了一眼自己被她双手抓住的手。 公仪无影的脸色唰的一下红了,放开不听使唤仿佛颤抖的双手,结巴道:“辰……辰哥知道,那准备准备,时候还早……还早。” 上官玉辰眸若琉璃,潋滟微光,一副模样深浅难定,缓缓道:“风宁的复杂深远已超出辰哥想象,这有的承诺……很好很好。”然后漫不经心地低低一笑。 那低笑的姿态让公仪无影恨不得钻到哪个地洞里,又听他说:“辰哥希望你回宁园饱餐一顿,然后趴在桌上睡一觉,也许你便会如愿以偿明白了。” 懒懒的话音落下,一袭白衫已在书房外。 公仪无影略微镇定一下,回到原来的小房间,取走了封解内力的药丸和宁谷信纸,然后边思边走从宁园的另一条入口回到宁园,抬首间,竟发现易心早已等在那里。 易心单膝跪下见礼,正欲开口唤‘主上’。 公仪无影似很疑惑,阻止道:“行了,起来。”待易心起身,她才问:“这是怎么回事?” 易心拱手道:“属下被秘密送到这里,宸王说属下是在此的唯一人选。” 第874章 下下策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闻言看了易心一眼,道:“说明白些。” 易心垂下头,小声道:“宸王对属下说,属下的来历他已知一二,他对属下的来历没有追究之心,可现在需为您解围,属下的身份形态是唯一可以易容成您的人选。”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辰哥让易心扮成我待在宸王府宁园,难道是想金蝉脱壳,让我脱身?解围?风宁难道是陷入某种困境了吗?可思绪迅速回到自己关心的事情上面,辰哥不会是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上钜子山吧? 念头虽一闪而过,瞬间激动之情却像山洪一般突然倾泻而出,让她浑身热血沸腾。 公仪无影目光灼灼看向易心,却见她神情认真,看不出丝毫异常。 “宸王说,昔时江湖盛名的巫教主突然成为天宸的晋王,御魂教那场普通的挑战因涉及天宸二王,一夜之间在江湖中被传得沸沸扬扬,而人们传得尤为精彩的却是宸王曾以晋王若败棍责其小厮风宁作为惩罚,平手论将风宁的色彩渲染得无与伦比。”易心叙着,不敢抬头看向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如何听不出其中的味道?辰哥断袖已经风云云安了。 她叹口气,不由自主地感慨道:“晋哥变成晋王,云安的事情发展恐怕要看晋哥的脸色行事了。这云安上空从此不须乌云,便有风雨自来。” 一阵小风吹拂,宁园上空几朵闲云流过,四周郁葱的林子里落下许多各式各样的叶子,它们飘到视野最前方的奇花异卉之中,五彩缤纷的美丽被画上一抹真实的季节色彩…… 再温柔的风也不似春风,移不走秋的烦闷因子。 “宸王说,您待在宁园,以他和晋王的能力,云安恢复往日的平静不须两日。”易心抬首,咬了咬唇,继续道:“世人皆知宸王沉迷阵法,可不知您来自大陆闻名的公仪世家,宁园内布置奇阵,若您能在宾客云集之时破阵而出,自可用志相投,才智相惜的理由堵住一方的流言蜚语。” 易心突然住口,理解的目光看向公仪无影。 “怎么不说了?有什么话直说出来,不必有任何忌讳。”公仪无影微微凝了凝眉,语气却温和。 “宸王说,他一腔惜才之意变成云安闻名的劈柴之举,这种破阵虽堵住了愚人之口,却更引起了天宸四王爷的疑惑,四王爷执意要见宸王自己决定的宸王妃,而您又有身份的难言之隐,无奈之下只好下下策。” 公仪无影好像明白了,却又好像更疑惑了。 “完了?”她疑惑地道了两个字。 “是的。” “下下策。”公仪无影自语,难道真要吃饱了睡一觉,头脑清明?替风宁解围?难道辰哥不惜以钜子山工程转移四王爷的目标吗?不是说宸王沉迷阵法吗?什么时候,风宁的身份竟比钜子山工程都还重要了? 一时间,四周只听得见风吹动花草树木的声音。 易心抬目,见公仪无影忽然轻扬了唇,明媚无声却春光灿烂,似将心里所有的甜蜜和欣然全都不加掩饰地显示在溢满笑意的唇角和眼底深处。 主上本来极美,但这种美,易心却是第一次在主上身上发现。 第875章 暗度陈仓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僵立在原处,眸光落在通往冬青树林的那条小道上,阳光淡淡反射在花丛中,花儿更加烂漫。 “主上。”易心恭敬道,“宸王说,您需要和喜欢什么,微微准备一下。” 公仪无影唇角的笑意因抿了唇而收起,狐疑地看了易心一眼,道:“什么意思?” “属下也不解其意,但宸王是这么说的。”易心恭敬答。 公仪无影微微凝眉,思绪由着自己的方向,“这么说,你是可以离开的了?” “众人眼里,这西园里只有主上您一人,属下出去须易容成主上您的容颜。宸王说,事关主上日后能否平静无虞地待在宸王府,傍晚之前必须赶回,而回来后便再不允许离开了。” 公仪无影想起辰哥对陈庆峰的吩咐,此事期间,不能让风宁离开西园。此事,是什么事?疑惑微闪了一下,却并未深入脑里。 她径直进了房间,易心跟在其后。 公仪无影取出宁谷信纸,提写下一道指示:天宸工部尚书之女柳静怜,饵,动手。 她将信交给易心,吩咐道:“将此信交与可靠之人。” 易心不解,恭敬问:“主上是想利用出府的机会去办主上自己的事?” 公仪无影点头,“不错,机不可失。” 她从书桌边站起,踱开几步,对易心简述了书房内的事情,然后道:“你与易明碰面时,告诉他,设法控制烟雨公主的侍婢灵儿,务必要弄到她的脸膜。” “难道主上是想易容成灵儿上钜子山?”易心疑惑,“可主上指示对柳静怜动手却是何意?” “此次辰哥特制的五枚令牌乃是以五人的手掌制成,要让柳静怜的手上出现轻微的破绽,便是要辰哥的人认为持此令牌的人确实可疑。柳静怜是辰哥试探风宁的饵,却也是风宁用来牵制辰哥眼线的饵。” 易心领意,“属下明白了。” 公仪无影敛目沉思,辰哥让风宁听到上钜子山的人员安排,而在此前叶飞曾有意问辰哥是否要遣开风宁,这说明辰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故意的。 她微勾了唇角,不管辰哥意欲何为,既送予风宁机会,不笑纳也太对不起他的一番心思了。在书房里,我故意提起与自己身形相似的柳静怜,辰哥一脸玩味,眼里分明有个意思,机会给你,就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可风宁的本事如何能显露在辰哥你的面前? 柳静怜是工部尚书的女儿,与自己身形相似不说,更略通阵法,就算在钜子山有什么疑惑的行动表现也不会让人立时怀疑。但公主侍婢灵儿的身形与自己也颇相似,她身份低微,在钜子山必须随侍公主身侧而不能随意行动,因此不会让人注意。可辰哥却不知那烟雨公主心仪晋哥,晋哥又知我一直都对钜子山兴匪浅。 到时如果让晋哥知道我的身份,反倒比柳静怜去探知钜子山来得更有价值。 公仪无影转过头,对易心继续吩咐:“易宇归来,暂不到宸王府复命,配合行动,确保风宁钜子山之行万无一失……至于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易心应“是”,从怀中取出一张人皮面具贴在脸上,正要转身离开。 公仪无影一把扯住易心的手腕,迎着光线打量着“她”的脸,似真心地臭美,更似嘲弄地欣赏,“原来不知道风宁是这么的清灵漂亮……”眼里眸光略深,道:“若真要按辰哥的吩咐做做样子,回时随便准备根粗发带吧。” 易心:“……”清灵漂亮是形容女子的,主上是警告自己不要露馅了,易心从小当男子训练,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情?主上还是担心您自己吧。 易心一副明白的样子离开。 公仪无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思绪打开。 辰哥素来自信,若真要试探,因不知风宁的真正底细,并未对她的目的起到重视。就算他认为风宁的目的与钜子山重阵有关,也不会想得太深,或许只当成打探钜子山阵法的虚实。 辰哥要引君入翁,却不知风宁能否暗度陈仓? 第876章 轻霞小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数盏灯亮恍恍的一点光,照亮整个房间。 公仪无影让易心去休息了,自己却着了件中衣趴在桌上看着那昏黄的小光,一点点下沉,眼皮上下交接,精神似倦态至极,可就是莫名其妙地不想上床睡觉,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有落地。 桌上白色的蜡烛渐燃渐小,直至熄在灯台上。 公仪无影想不出个所以然,无奈地放空大脑,钻进被窝里…… 沉沉地进入梦乡,好像睡在奔腾的马车上,一会儿被颠簸得厉害,一会儿好像要被飞快的速度抛下,然后四肢百骸像散了架似的又松下,这种奇怪的感觉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然那‘哒哒’的马蹄声却真实地总响在耳边。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好像恢复正常。 公仪无影一直像在进行魔鬼训练般,非同一般地想恢复意识,可偏偏疲倦得难受,那眼睛怎么努力也睁不开。此时生出一丝莫名的安逸,反倒想安静地休息一会。 刚刚牢牢实实地闭上眼睛,便听外面传来一个细柔的女声:“轻霞小姐,辛苦了。” 公仪无影微动了下身子,并不想理会,眼睛却缓缓睁开,墨绿色的帐幔笼罩着自己,从其中结合处的缝隙间透出一丝丝光亮。 朦脓片刻后,她蓦地坐起,锦被滑落,身上依然是睡前的那一身中衣。 这房间怎么变成一层层帐幔了? 公仪无影掀开正前方一层幔帘,如夜明珠般柔和的光散在帘外,四周雾雾约约,有水声哗啦啦传来,腾起层层雾气。 她轻轻了掐了掐自己的胳膊,不是梦,脑袋有片刻茫然。 “轻霞小姐,按王爷吩咐,沐浴的水已经备好,轻霞小姐可以沐浴更衣了。”恭敬的声音传来。 谁是轻霞小姐?公仪无影一头雾水,头伸到幔帘外四处张望。 只见一个瓜子脸,着着件小花长裙的小侍女神色恭敬地站在幔帘外,再无其他人影。 难不成是辰哥的安排,让易心扮成自己待在宁园,便是要让自己变成一个莫名其妙的轻霞小姐…… 她问小侍女:“你叫我?” 小侍女恭敬回道:“小姐远程归来,尚未适应。”伸手就要扶公仪无影,继续道:“奴婢纤儿,伺候小姐沐浴更衣。” 公仪无影挡开纤儿的手,镇定片刻,道:“这是哪儿?” 那小侍女越发恭敬,道:“小姐下得车来,熟悉一会也就清楚了。” 下车?公仪无影捕捉到两个字,难道我真是在马车里睡觉?口里依然警惕地道:“这里只有你一人吗?”毕竟自己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中衣。 “是,但小姐若嫌不够,奴婢可以多叫几人。” “不用了。”公仪无影从掀开幔帘的地方下车,目光四处游走。 水汽蒸腾,豪华的浴室里,牵走了马的突兀马车与自己糟糕的心情相得益彰。 公仪无影的脸色如同黄莲塞在喉咙里,苦得非常,辰哥一脸兴意的神情在自己脑海里不断扩大,那‘只和辰哥在一起’的回答如同惊雷般响在耳边。 自己此刻骨头如同散架了般,作为从小受过训练的人,马车行程绝对不短。 然据自己所知,宸王府里绝对没有这么豪华的浴池。 难不成准备准备是辰哥想让自己改名换姓,变成一个名为轻霞的女子和他就这么…… 公仪无影的背脊腾起一阵阵凉气,手足发麻,哪里还敢踏向浴池? 只听外面传来一个略傲的女子声音:“纤儿,轻霞小姐可在沐浴了?” 第877章 粗发带是勒脖子用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纤儿询问的眼神看向公仪无影,见她没有反应地瞪着自己,小声应:“就快了。” 外面的女子又说:“王爷说让轻霞小姐着那套樱红色的长裙,那套裙的裙摆短一些。” 公仪无影没等纤儿开口,自己回答:“告诉王爷,那抹轻霞已经够红了……还穿红的会让人以为要出嫁了。” 房外传来轻轻远走的脚步声。 纤儿呆呆地看着这一脸怔然,站在浴池边不知所措的轻霞小姐,原来是在胆大地不满王爷的安排。 纤儿摇了摇头,不理会般地径自从衣橱里取出该备的衣衫。 公仪无影的视线看着那浴池,浅绿色的帘布罩着五尺宽的小池,哗啦啦的水声从墙壁上的椭圆体中流出,池内铺满五颜六色的花瓣…… 水汽氤氲着花香,让人不自觉便往浪漫旖旎的地方去想。 公仪无影眼底神色微亮,蓦地伏下身从池中捞起两片乳白色的花叶,盯了它良久,然后把它放在鼻尖轻吸一下,口里喃喃:“辰哥这次是下血本了。” 没有认错的话,这乳白色的花叶应来自于灵髓花。这灵髓花罕见异常,数年难得开花一次,若无机缘很难得到。其医用价值匪浅,每一片叶的价值不次于一片黄金。且不管它对人体其他的功效,自己男装人前,为不露出破绽,洗浴时常常会加入消香散,淡化女儿体香,而此刻融有宁髓花花叶的浴水,无疑是消香散的克星。 见公仪无影拿着两片花叶发呆自语,纤儿婉婉解释:“王爷说,此花叶来自于南诏进贡的灵髓花,珍贵无比,对人体补益良多……小姐连日奔波,定要浸泡其中,好好松弛一下。” 公仪无影迅速捕捉到‘连日奔波’四字,自己在宁园里中招已经不止一次了,上一次是延迟到夕阳西下,这一次更离谱,连日。 她心下冷笑两声,本王现在敢松弛吗?依然看着那浴池,其实自己也觉得有必要,很有必要…… 那满目的花叶缓缓漂动,看着看着,想法也随着越来越丰富。 辰哥知道我不到小鸡破壳,女子身份是不能暴露的,这么安排也就是将风宁过滤出去,可被过滤出去的风宁便要与辰哥在一起了吗? 辰哥问我准备好了没有,又告诉我答案,那算不算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当时我被钜子山的事情给蒙了心,连头也没摇一下,那算不算是没意见?可我也没点头啊。易心告诉我要准备什么,为了提醒易心注意身份让她备了根粗发带,那意思是不是告诉辰哥,我准备好了? 公仪无影绷了脸,咬了牙。 如辰哥的意思真的是要让风宁改名换姓以其他身份这么就在一起的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辰哥若因误会质问原因,我便要告诉他那粗粗的发带是准备羞愧难当时勒脖子用的。 公仪无影在雾气腾腾的地方,一会蹙眉凝神,一会咬牙切齿,看得一旁的纤儿莫名其妙,一筹莫展。 纤儿正要继续相劝,又听房外依然冷傲的女声:“王爷说,出门在外,哪有这许多挑三拣四?若不满意,为何不自己准备些?再敢胡扯,便只用那根粗发带好了。” 公仪无影半晌无语,懊恼不堪,易心告诉自己辰哥让她替换风宁待在宁园里时,自己怎么就没有领会到这深一层的意思来?此时听到外面的回话声,倒让自己冷静了不少。 辰哥可是个冷傲的霸道王爷,与那不要脸皮逞强的霸王是有着天与地的差别的。 如此一想,心下微松。 她褪下中衣,正要踏进池中,那池水青涩,在踏进浴池的一刹那,公仪无影突然就想到了宸王府池塘月下,辰哥的脸皮比想象得要厚许多呢,万一……现在可没有抗衡的能力。 公仪无影缩回脚,以飞快的速度着好中衣,又犹豫地定在原处。 纤儿垂了头,轻拭自己的额角。 忽听门外略沉的声音:“都下去。” 房门外有离开的声音,纤儿也似雀跃地退下。 门外懒懒的声音传来:“奔波四天了,便不饿?磨磨蹭蹭地在想什么?” 那熟悉的声音略含不满,沉了些又道:“看上去纯洁干净,骨子里竟如此……再迟疑片刻,本王便亲自监督了。” 公仪无影听得两腿发颤,猛地一抖,只听“哗”的一声,人已扎进浴池,中衣未褪。 第878章 耍赖的习性整一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大片大片倾洒进来,屋内有抚琴声流泻而出,婉转如天籁之音。 上官玉辰坐在桌前,面无表情,第三次看手里又空了的茶杯。 依然是蓝花白瓷,精致得让人觉得扎眼。 他凝了凝眉,缓缓抬头,看了一眼门外进来的一个圆脸丫鬟,神色淡淡,凉声问:“出来没有?” 圆脸丫鬟一脸恭敬道:“禀王爷,小姐还在浴池里。” 上官玉辰脸色黑上一分,目里的恼怒更增,道:“告诉她,一炷香之内将自己整理好出来用膳,否则本王将她不洁的胡思乱想变成实际行动。” 圆脸丫头虽不解却不敢迟疑,匆匆去传话,一炷香呢,不知会成什么? 原本一切都在安排之内,上官玉辰说不清因何烦躁,悠扬的音乐和数杯下肚的清水,不但没让自己平静如常,反倒多了种难以言明的,似望眼欲穿的情绪。 他替自己又斟了一杯水,静静地轻抿一口,凉凉的,极淡,此时空腹,尤其盼望着某种味道。 “以为要出嫁?”他喃喃自语,这想法不是将辰哥联想成个偷梁换柱,金屋藏娇的好色王爷吧?这小女人,难怪。 如此一想,上官玉辰脸色又黑一分,沉声道:“都下去,备膳。” 四下顿时安静,不久膳食端了上来。 他的视线透过屋门看向屋外,微风清扫,唯一的小路两侧柳树成荫,柳枝轻轻飘摆,鲜绿一片中,一个小小的樱红色身影由远而近。 碧绿丛中,游走在如烟中的一抹樱红,远远望去,格外惹眼。 上官玉辰蓦地唇角轻勾,小女人脑袋倒是伶俐,上一次怕丢丑,对招比剑直接弃剑,此次怕难堪,竟赖在了浴池里。这耍赖的习性要好好整一整,否则……那有的承诺…… 公仪无影踏进屋里,警惕地四周看看,只有辰哥一人,然后端了个夸张的笑脸叫:“辰哥。” 上官玉辰的眼皮也不掀一下,貌似若无其事地拿了筷子,从容正经地朝一碗里的笋片夹了下去。 见他面无表情不搭理自己,原本心事良多的公仪无影反倒不自然地愣了一下。 辰哥的怨念很重,自己在天宸莫名其妙地着了女装好像都没有辰哥此刻的怨念重呢…… 看着一脸坦然,自斟自食的上官玉辰,公仪无影除了觉得饥肠辘辘之外,更惭愧自己是不是多想了,难道辰哥是怪我想歪了,生气? 她自觉地静静坐在上官玉辰对面拿了筷子,起先目光总不经意地望向他,这可是自己第一次正式以女子身份出现在他面前,总有一份紧张,一份期待,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扯着,令她不知不觉中渴望他的欣赏。 此刻被忽视,被省略的失望让她像被蛊惑似的忘了初衷…… 良久,见他依然无动于衷,依然我行我素,似乎当自己并不存在,公仪无影轻蹙了眉,噘了嘴,赌气似的不再看他,拿起碗筷认真地吃了起来。 上官玉辰唇角勾起,心情顿时愉悦,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让自己这样淡然自若,眼睫微抬,眼底流过一丝惊艳。 面前的小女子墨发上仅用一根粗发带随意束了个结,两缕发丝轻垂在耳侧,眉如远山不描而黛,唇色樱红水润欲滴,绝美俏丽的容颜因不含一丝脂粉愈发显得纯净自然。 他再也挪不开目光,怔怔地看着她。 她清澈的目里此时却只有菜肴,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与失望全都装进肚子里,头一刻也不抬,旁若无人地精挑细舀,轻嚼慢咽…… 见她动作缓了下来,上官玉辰递给她一杯水。 公仪无影依然赌气似的,学着他起先的样子眼皮也不抬一下,“谢谢辰哥。” 瞧着那张生动的小脸,上官玉辰神色里故意多了分轻佻,目光迷离些,轻懒的语气里戏谑味浓重:“轻霞是本王自定的宸王妃,不能因着本王宠爱恃宠而骄。既明白了,便要学会迁就伺候王爷,而不是让本王倒过来。” 只听“铛”的一声,一支银筷落在了地上,公仪无影仿佛被这漫不经心的话语惊醒了似的,下意识朝上官玉辰望去,“辰……辰哥什么意思?” 第879章 你的理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见她抬起头来,上官玉辰缓缓起身走到她面前,手抬起她下颌,戏道:“本王以为风宁在浴池里时间待长了,是因为把五官全掉浴池了,因本王催得急,所以只将鼻子嘴巴带来。现在投石问路一句话才知道,原来耳朵眼睛都在。” 公仪无影心里来气,不是辰哥你故意不听不看吗?现在还倒打一耙了。 上官玉辰瞧她一脸愤懑,放下手,淡淡一笑,仿佛有心事似的言归正传:“巫晋月一跃成为天宸晋王,昨日晋王府宴会,前去道贺的宾客包揽了云安形形色色的人,本王与宁园的‘风宁’也罕有地去凑了个热闹,想必此事定能不胫而走。” 公仪无影听着听着,微微蹙了眉。 上官玉辰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风宁通医理,自知凝神香。其实早在四日前,你便从宸王府离开,昼夜不停来到这里。而众所周知的是,本王在宴会后独自骑上踏云连夜兼程去办事了。” 公仪无影想,辰哥是在告诉我,无论他是去办什么事,风宁都不会在揣测之内。 只听他说:“本王如此辛苦赶来与你会和,只是想与你没有干扰地独处几日而已,此心难道你不懂?” 公仪无影心下感动,以辰哥的权势地位,谁敢非议当今宸王?若非顾忌风宁,又岂会如此作为? 偌大的屋子里顿时安静,阳光透过窗纸倾洒在二人身上。 公仪无影的心思不似初始胡想的慌乱,然听他此说,感动之余,仍有些许紧张地看着那双眸底潋滟微光的眼睛,话语好像被堵在身体的某个重要部位,想表达却冲不出障碍。 他言语轻轻:“如今你是轻霞,再没有人知道你是风宁。你能放开你的所有顾忌,和辰哥正常地相处几天吗?” 虽是相商的语气,那目光却让公仪无影觉得这是一个不允许被拒绝的要求,不知为什么,有一丝紧张从她心底漫了出来。 她好不容易挪开目光,视线却落在一汤盅上,那汤盅的盖子是最后被揭开的,整个桌上的菜只有那碗汤还顽强地冒着热气。 “什么叫……放开所有的顾忌?” 她面色变了变,纵使现在没有风宁的顾忌,不用担心女子身份可能在柳蓝的影响,然姓名身份的变更又怎能改变真实的自己?几天?万一要发生什么岂不真要勒脖子? 想到此,她瞥了上官玉辰一眼,未及他开口回答,又说:“辰哥说过,只有真正拥有才能随心所欲……” 上官玉辰目里闪过一丝异色,直直地看了她很久,直看得公仪无影面红耳赤,背脊出汗。 然后他漫不经心地将唇落在她的额头,“呵呵”低笑数声,缓缓道:“风宁将辰哥的话记得甚好,最让辰哥欣慰的是,理解到了更深一层的地方……” 他将她的手拿起来,紧紧握在双手手心,轻缓道:“可是风宁你告诉我,按你的理解,如何真正拥有?” 公仪无影正要搜查刮肚地合理解释,又听他笑言:“只有纯洁的相知相爱,没有无顾忌的灵的交流,按你的理解不算真正拥有,便不能随心所欲。可不随心所欲便不能进行灵的交流,又如何真正拥有?” 公仪无影傻眼,有一种被羞弄了却无法报复回去的恼怒,偏生不起气来。 第880章 辰哥可以背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无耻的赖皮论。” “这是跟风宁向公仪无影的‘母鸡生蛋’借鉴的。”上官玉辰故意地朝她眨了眼,道:“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有赖皮的本事天下无敌。” “去。”公仪无影喷,“云与泥的区别,在于一者雪白,一者乌黑,岂能相提并论?” 上官玉辰不以为意,却改了刚才玩笑的神情,道:“风宁你也知道,世上有许多事身不由己,为了你这个‘身’,本王隐藏好了一切,你可以放心大胆以本王自定的宸王妃轻霞的身份出现在云安……” 看辰哥对自己的评价并不往心里去,与平时自己维护公仪无影和他唇枪舌战时的反应大相径庭,好像在刻意避免与自己的口齿争执,公仪无影已隐有预感,而此时他吐出的话分明是想要自己以轻霞的身份与他共同出现在云安。 上官玉辰话未说完,便见公仪无影已变了脸色,一副拒绝的强硬姿态已现,他遂轻了声音,又说:“此举于风宁日后有利,而且只须一时即可。” “不可以。”公仪无影回答艰涩却肯定,“辰哥知道风宁有不能女子身份的苦衷,而风宁与轻霞同一容貌,此计不通……辰哥若想解除麻烦,不若……”寻另一女子蒙混过关。 上官玉辰苦闷浮现于神色之中,那模样让公仪无影想到了书房里自己回答小蛋由战王处理时他的失望,她心下一疼,遂收回了未说完的话。 “正如你现下既不能完全拥有也不能随心所欲一样,不能退一步活一步,本王在展露于世人面前的真人与真心间也不会妥协,那就只能再作打算。” 他深叹一声,那呼吸的气流悠长,让公仪无影觉得幽幽不绝,直绕到人心里去,竟不敢再看他,总觉得是自己将他陷入了一种情非得已,逼于无奈的境地。 她有些不安地轻声道:“私下里,风宁早将自己当成是辰哥的轻霞了。” 上官玉辰将她揽在怀里,“我知道,这是赖也赖不掉的。” 他的脸轻轻摩擦她的发丝,道:“辰哥也是不厌其烦,所以才三十六计。在这里,你是轻霞……可以自由自在地装扮自己。” 公仪无影伸出手臂反抱上他,轻声问:“辰哥还没有告诉我,这是哪里?” “你只要知道,这是一个很远的地方,它是辰哥的世外桃源就行了。辰哥要带你走进这里,领略其真正的神奇。” 公仪无影不再多问,一丝笑意漫上脸颊,此刻她是以一个女子的身份真正走近辰哥的。 ………… 上官玉辰牵了她的手,弯弯曲曲不知过了多少条小道,四面偶有人影匆匆而过。 “在这里,辰哥不是天宸的王爷,不需要练兵,布阵,应酬,而你不是风宁,没有战王,使命,目的,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的恋人。”他边走边说。 公仪无影笑得灿烂,“普通真好,连走路也可以有样子,不用在难行的地方一飞而过。” 她扯着自己的手臂,反带着上官玉辰小跑起来,有了足音,惊起不远处的数只鸟儿,它们扑腾腾飞到半空中。 “难行的地方,辰哥可以背你。”他笑,将她拽到身前,目光里有些莫测,“再这么跑,当心辰哥松了手,这山路难行,一会晚了,山上会起很大变化。” “才不怕,辰哥本事,松了手也不会让风宁离开左右。”她甩脱了他的手,径直朝前跑,一会儿转过头,竟真的没见了上官玉辰。 她素来胆大,对识路又有异常之能,而心里认为是辰哥在与自己玩笑,遂带了微笑,眼睛望向前方山路,惊异地发现异象。 第881章 身入情幻阵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素来胆大,对识路又有异常之能,而心里认为是辰哥在与自己玩笑,遂带了微笑,眼睛望向前方山路,惊异地发现异象。 不消一会,竟像出了神。 此时日落西山,余晖如金,前面朦朦一片,可看起来竟如水晶一般的圆形气团,比那绚丽的彩霞还要熠熠生辉。 公仪无影有种预感,前方一旦进去便会失了方向,回过头,却见身周也似浓雾缠绕,如身置云端般,越来越浓,几尺之处便模糊不清。 她正踌躇不前,微一恍神,再抬目时,竟见上官玉辰在白雾茫茫中凝视着她。 只听他轻声唤:“轻霞过来,这里。” 公仪无影跟上去,随了几步,又不见人影,她站在上官玉辰之前出现的位置,道:“辰哥明知此路难行,偏还神出鬼没似的,难道是故意惊吓风宁不是?” 话音才落,上官玉辰不知从哪里又飘向她的身侧,在她鬓发间轻轻一吻。 “记住,你是本王的轻霞,莫要忘了。”自自然然的一句话,落在缥缥缈缈的烟雾林中,平白有了诗情画意。 公仪无影一时怔忡,辰哥这忽闪忽闪难道就是要提醒我不要记起自己是风宁吗? 他微笑着望着她,道:“霞光之现意味着日之喧嚣将尽,夜之安静即至,轻霞之名由此而来。本王极眷这一抹轻霞,自会珍惜无比。” 身边一丝轻响,公仪无影有些恍惚地转过脸去,再回头时,眼前唯有烟雾缭绕。 本来天还亮着,因雾重而朦胧,现在又渺渺茫茫,让她不由得想到神秘的黑夜,那些个腾云驾雾,呼风唤雨的人物在眼前飞来飞去,竟只想抓住辰哥的手,而此刻四周寂静无声,顿觉一丝凉意沁入肺腑,人随着辰哥的影子声音渐渐到了山间深处。 忽然,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渐渐行来。 公仪无影看见一双慈爱的目里透出不悦而严厉的光泽,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服饰,心虚异常,便要叫“娘”,转瞬却反应过来,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自己的装束违背了娘的意思,竟在这奇怪的地方出现了幻觉? 她目光再抬,却见巫晋月一脸担心地立在那处。 他问:“你如何这般装束在这里?” 她叫声“晋哥”,正要回答,眼前人影又失。 接着,随行的影卫易宇,易明,易华,易心先后出现,可能因为自己的装束突然改变,个个一脸惊诧地看着自己。 然在自己刚刚醒悟之时,众人又消失。 公仪无影脑子逐渐混乱,可心却随着反倒冷静下来。 她不再前行,僵立在原处,目光扫向四周,朦朦一片,不见丝毫杂影。 既然眼里见着的全都是不真实的东西,公仪无影毅然闭了自己的眼睛,静静的,空气中有淡淡的香气似有若无萦绕鼻间,这山间的清香里掺杂了让人神思恍惚的迷香。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公仪无影似若无意地随手拂了拂衣袖,偌大的山雾,这么久,自己的衣衫反倒更干了,心里顿时了然,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辰哥的幻阵之中。 第882章 辰哥莫要松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凝神思索,幻阵分情幻,意幻,魔幻,而自己心智明朗,毫无魔怔现象,所见情景皆是心虚导致心绪波动见到的幻境,此幻阵应为情幻阵——动情则幻。 既以大自然布阵,那破阵的武器也在自然之中。 而自然武器,无非金木水火土。 鼻息绕香,虽含迷香,但更多却来自山间的植物,香为木引。 山雾缠绕时间久长而衣物干燥,说明雾幻乃由火生。 金木水火土中,水生木而克火,破之非水莫属。 自然中取水破幻,最简单直接的有三种方法。 一为雨滴,非人力可行,可遇不可求。 二为眼泪,眼泪失心,无情无欲,幻境自破。 三凝听水声,以水源流动声音寻找方向,判断出路。 公仪无影收摄心神,想此处只能用第三种方法破除幻境,却听不远处传来辰哥的声音:“轻霞可是惶然了,为何停下脚步?” 她蓦地一惊,顿觉自己行为欠妥,不出几天便要察看钜子山基地,那里想必更是阵法密布,若让辰哥见出风宁端倪,如何查探? 钜子山最重要的是水流改道,地势图中的水道自己琢磨很久,水流山中,而经过山中的多种布置竟与源头又连在了一起,水流出路正是难题。 如果让辰哥知道自己在迷迷茫茫中听水声而辨源头,后果不堪设想。 在此节骨眼上,辰哥引风宁入情幻阵,是故意探底风宁还是有其他意思?此阵不能破。 然此阵不破,在如梦如幻之中,自己会做下什么事却是未知之数。 公仪无影正犹豫不定,在自己的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这里,莫要跟丢了。” 她咬了牙,不管辰哥什么心思,却要保证自己高度警惕,便当此阵里全部是幻觉好了,突然脚下一空,仿佛要跌到深处去,下意识叫“辰哥”,瞬间便被拉在了一个怀里。 公仪无影紧紧抓住上官玉辰的手,道:“辰哥莫要松手了。”却见上官玉辰目光轻恍了一下,在缥缈中虽轻如点水,但她依然察觉到了其中的莫测。” 天色越来越晚,上官玉辰牵着她的手,不知将她带到何地,拉着她安静地坐了下来。 公仪无影知道此在幻阵之中,所有的一切真假难辨,遂并不开口说话。 只听上官玉辰问:“难道你不知道你进入了幻阵吗?” 公仪无影担心自己的答话会露出什么马脚,又听他说:“辰哥愿意教你破解此阵,但也需要你真心接受。” 公仪无影依然不语。 “为什么不回答?是怕接受,还是怕回答出现纰漏?” 公仪无影只摇了头。 “你是懂的,你在阵中已经出现了很多幻觉,你怕此时的一切不真实。”上官玉辰从身上搜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匕放在她手中,“这是蛇鳞匕,世间罕有,做不了假。此刻辰哥将它送给你,你感受它的真实。” 公仪无影抽出匕首,寒光一射,她将匕首轻轻落在指尖,哪知此匕极锋,落得虽轻,血流却立即冒了出来,疼痛的感觉让她肯定这是真的。 衣布碎裂的声里,伴随了上官玉辰愤怒的声音:“你倒真是犟,既破不了此阵,为何不接受辰哥的意思?也不知蛇鳞匕何等锋利,居然敢真的弄伤自己。” 第883章 情入幻阵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他握着她的手,用撕下的布条轻轻替她包扎伤口,口里却说:“辰哥不知道好意原来也是伤人的。” 那温柔的感觉让公仪无影想到书房里,因筷子抽伤了手,辰哥为自己上药的情景,当时那种腼腆温馨的感觉此刻变成心动在她心底逐渐荡漾开。 她轻抿了唇,然后半嗔半笑道:“伤了才知心疼啊……” 他唇角含笑,眼里蕴着怜爱看她一眼,笑着缓缓道:“你还记得后山上,辰哥喝醉酒,酒壶弄伤了手,你冲上去便掰开碎壶。当时你一身女装,否认自己是风宁……” 公仪无影听着,原来自己内心深处是很想以真实展露在辰哥面前的,此时便当自己真的是轻霞吧。 她微红了脸,不由自主便将目光抬了起来,手里的匕首无意识地垂落在一侧,清澈的目里微光流泻,那眼底浮动的因子愈发让人心动。 空气中淡淡的香味依在弥漫,丝丝缠绕在二人中间,浓浓白雾起伏在二人身侧,明暗不定的缥缈让眼前樱红的身影在上官玉辰眼里更加明媚动人。 上官玉辰将已经包扎好的小手轻轻一拉,便倾下头去,唇瓣覆在她的唇上…… 难以自恃的幽香萦绕鼻间,好似春日樱花树林里带着花香的清风,舒适,美妙。 他蓦地抱紧她的身躯,吻得更深了,隔着衣衫传递的温柔温暖仿佛一种神奇的魔力,召唤着他潜藏在体内最深处的渴望。 公仪无影的大脑空白,仿佛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 “你准备好了吗?轻霞。”他嗓音低哑,目光温柔惑人,笑容纯净,却勾魂摄魄。 公仪无影只觉得滚烫的热气喷洒在脖颈里,灼热撩人,带来丝丝麻痒。 她的心扑扑地跳着,眼前的俊颜无限的扩大,周围的景色再没有虚幻的地方,然后衣衫好像被解开…… 四周昏暗缥缈,有风吹过,呼吸粗重里似乎有凉意漫了上来,望着咫尺的俊颜,公仪无影慌乱地抓紧衣衫,强压住心里的起伏,道:“没有,我没有准备。辰哥,你不要这样……” “你怎么了?辰哥只是在问你,为什么惟妙惟肖的巫夫人可以女装云安没有风波,而轻霞就有那么多顾忌?”此言吐出,上官玉辰的声音有些焦躁,从刚才公仪无影慌乱的动作以及脱口而出的话语,他已猜出大概。 情幻阵里,真情一动,将被完全套在阵中,自己内力深厚且早有准备都差点迷惑在其中,何况风宁? 他狠心捏了她受伤的手指,骤然的疼痛让公仪无影像被凉水突然刺激大脑而将幻思惊醒几分。 她抬眼,见辰哥握着自己的手,那眼底似有掩藏不住的疼惜之情,而自己服装周正,四周并无异象,适才是自己情念大动产生幻觉,面对他直透人心的目光,脸红扑扑的,似羞似臊地低下头。 她小声回答:“巫夫人再像,也不会让人联想到风宁。而轻霞就算蒙了面,哪怕有一丝相似的地方,也会被人误会到风宁身上。” 第884章 同出一辙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夫人与轻霞同出一辙,区别只是在你心里而已。”他轻轻将她搂在怀里,脸摩擦着她的发丝,“辰哥明白你,正如你风宁有着神秘而高贵的身份却愿低身为小厮一样,辰哥贵为天宸宸王,有着只手遮天的权利,却有着自己不能逃避的,必须维护的东西。所以轻霞于公于私,为掩盖风宁的黯然,都必须耀眼于天际,你明白辰哥的意思吗?” 公仪无影因二人独处又相偎亲密,心思泛滥,只好僵着身子,莫名紧张又警惕,四周昏茫便如此刻的头脑一样,没有一丝可以辨明方向的光亮,人恍恍惚惚着,假如前一刻此言还清晰入耳,后一刻便失去吸收它的能力。 眼前茫然的背景中唯剩一双深邃而动情的眼睛。 她努力挪开眼,却见不远处上官子然从迷迷茫茫中走过来。 他嘴角挂着一贯的微笑,对自己说:“十四对你真心一片,风宁也好,轻霞也罢,他所做的一切均是为了你不受伤害。” 公仪无影唇角勾起笑意,回答说:“我明白。” 上官玉辰将她紧紧搂住,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脸紧紧和她的脸贴在一切,温暖的呼吸落在她耳边,“你可记得住你说的话?”那语气里含了被理解接纳的欣喜。 清浅的呼吸变得灼热而急促,公仪无影的心扑扑跳着,身体却因紧张而越来越僵硬,抬眼却见巫晋月扫开迷茫,来到她的面前。 他对她说:“晋哥的巫夫人分明真实,却似水月镜花,只能梦一般的美在晋哥心里,宸王的轻霞看似虚无缥缈,却是真实在天边,会耀眼地存在于世人面前,两人不能相提并论。” 公仪无影轻声仿若自语:“轻霞不是巫夫人,不是在梦里。” “你在说什么?”上官玉辰问,“也许你幻听幻视,但这不是梦,记住蛇鳞匕,记住此刻你说的是真的。”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分外的小心,分外的轻柔,仿佛不想惊动她此刻一丝清醒的意念。 公仪无影缓缓垂下眼睫,唇边绽开一朵略带羞怯的笑容。 火热的唇瓣划至她耳畔,一口含住她小巧细致的耳垂,引得她难以自恃地轻颤,口中轻吟一声,喘息微促,正眼波迷离欲碎时,忽见娘亲严厉地注视自己。 她蓦地一惊,知道自己此刻混沌一片,但唯一保持的清醒却是无论产生怎样的幻觉也不能失了自己。 她抓紧自己的衣衫,一副神情瞬时又紧张起来,可越是这样,上官玉辰的容颜越是迷人,许多稀奇古怪的景象越是蜂拥而至。 公仪无影下意识地便去摸身边的匕首。 上官玉辰似乎知道她的企图,一下将她狠狠拉入自己的怀中,“你想干什么?你居然还想伤害你自己。” “我要离开此阵法。”她叫道。 “很好,是要辰哥带你出去,还是你自己破阵出去?”上官玉辰的眸光有些逼人。 公仪无影迷糊的大脑瞬间流过一丝清明,强迫自己收摄心神,两者皆不可行,既不能接受辰哥心意,更不能暴露自己的阵法功底,遂咬了牙道:“我在阵中沉睡,直至落雨。”说完,紧闭双眼,仿佛就欲沉睡下去。 第885章 梦幻里踏云而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眸光微深看着闭着眼的公仪无影,她闭上眼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让自己无形中肯定了风宁话的真假,她懂阵,否则也不会说等落雨,她知道此阵落雨可解。 可她又无知地说要在阵法中沉睡,若在幻阵里能自我控制大脑地去睡着,这幻阵还是出了什么鬼? 是公仪世家的人阵法知识良莠不齐,还是此小女子一旦清醒便开始耍赖,这耍赖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了,她是想出阵却告诉我她并没有接受我的破法。 他在心里哼笑一声,睡着?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耍赖蒙混过去的。 公仪无影明知自己在阵法里,心神难以收摄,是无法入眠的,何况辰哥就在身边,自己一旦心有旁骛便会幻觉丛生。 然奇怪的是,自己好像真的进入了梦乡。 梦里,辰哥对自己说:“在这里,只有辰哥和轻霞,不必掩藏自己。你不愿意辰哥教你阵法,而你只会坐等落雨,其实还有一法可两全其美。踏云神驹,唤进阵法便能识途,让它带你出去,可愿意?” 自踏云归属自己以来,还从未真正跃上马背,此刻能自由自在驰骋在山间,公仪无影何等兴奋。 何况朦脓之中,能够应允辰哥在现实中不能答应的事情,何其欣悦。 辰哥替她蒙上面纱,对她说:“轻霞也有轻霞的神秘。” -------踏云奔驰,公仪无影在马背上欢笑。 只见前方道路上,诡异的安静。 也许是因为梦的神奇,一路上,就算街道上也无行人,只是街道的尽头似有人影。 她远远看见八哥看着越来越近的自己,目光越来越惊奇。 八哥的身后有一墨蓝色衣袍的男子,脸色冷峻,轮廓周正,如鹰一般的目光扫视自己。 骏马飞驰而过,晋哥不知从何处飘然而至自己的前方,经过之时,公仪无影见他目光里似乎流过一丝难言的闷痛,黯然地看着她。 晋哥竟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却为什么……她正要喝止马的飞奔,腰间似乎被一双从天而降温暖的手臂突然环住。 晋哥苦笑的声音:“素知宸王的阵法严密,却不知宸王的情网更胜一筹。” 他折扇轻摇,笑着从马儿身侧离开,那缓缓的身影如同梦碎一般。 公仪无影感觉自己就要梦醒,骏马却再次奔腾,不知不觉灿烂的笑容又漫上脸颊。 ………… 点点冰凉落在脸颊上,公仪无影蓦地睁开眼睛,竟发现自己睡在了辰哥的怀里。 她笑道:“可是下雨了?” 辰哥答:“是,你倒是个会耍赖的,在阵法里沉睡着等到阵法破解。” 她又说:“沉睡在梦里的轻霞不愿醒来。” 他问:“为什么?” 她从他的怀中坐了起来,道:“在梦里,我跨上踏云自由地驰骋在天地间,就像我小时候不被允许地淋着雨,趟着水,约束的快乐终于被惬意地释放出来一样。” 他把她紧紧环在怀里,对她说:“记住这个梦的快乐。” 雨淅淅沥沥地落着,极小极浅,却足以让人体会到秋的凉意,四周白雾渐散。 林子里已有落叶,然依然茂盛。 公仪无影拿了匕首,在一棵挺拔的大树上,用匕首削平一块树面。 蛇鳞匕极锋,匕间轻轻落下,字迹成行----- 神骑入梦,轻霞着锦。人面相惜,此幻依依。 第886章 又是什么鬼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从床榻上起来,首先察觉的便是自己是一身熟悉的男装。 她眨了眨眼,然后目光四扫,干净整洁的房间内唯有一张茶色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金属的蜡烛台,烛泪随之落下。 她看着看着,便仿佛觉得那落泪的应该是自己,手臂上清晰的牙印痛告诉自己,不是梦,不是幻,可自己分明和辰哥一起回到了那陌生的大屋子,怎么醒来就像变成了客栈? 公仪无影站到窗前,如同一尊雕像,静默不动地看着窗外来去匆匆的人群,大脑已不能用空白茫然来形容。 眼前虽已昏暗,但可以肯定这是云安闹市中心。 此刻她唯一真实的感觉,便是肚子饥肠辘辘。 公仪无影往怀里随手一掏,没见银票,却摸出一把套着匕鞘的小匕,匕鞘呈灰色,匕柄呈暗灰色,看起来并不起眼,抽开匕来,寒光顿闪,如同暗夜角落里看中猎物的冷蛇吐着信子,发出令人心悸的幽光。 蛇鳞匕。 她的思绪微微回神,可就在当口,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风宁,出来吧,叶某等还有公干,没时间和你耗着玩。” 公仪无影呆了呆,刚刚恢复些神志的脑袋又像被按进了水池里,叶飞在和风宁耗着玩,这又是什么鬼? “顶多对招时,叶某让着你便是。”音质里冷嘲的意味浓重,听起来就像是说,你让叶某陪着你耗,对招的时候要你好看。 公仪无影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扭过身看了看房门,在云里雾里中强制故作淡定地问:“是叶侍卫?” “风宁,你别装蒜了,兄弟们找了你一整天,别说王爷现在不耐,叶某也是一肚子火,还不开门随叶某回府?” 公仪无影慢慢挪了挪脚步,有一丝意识想去开门,可门外却传来另外的声音:“房间里的客人还未结账……午餐吃的都是本店镇店好菜……住的也是天字第一号上房。” 这声音好像是阻止叶飞等人破门而入。 公仪无影心说,我肚子饿得紧,人也累得慌,怎么就像吃得香睡得好的样子? “本侍卫没这么多银两。” “那不行。” “风宁,你个臭小子还窝在房里不是?王爷回府便检查你的功课可见对你之好,溜出王府逃避检查不说,居然……”叶飞似乎怒急,“兄弟们,别磨蹭了,把这小子抓回去让王爷发落好了。” 公仪无影听出个大概,辰哥回府可能是要检查风宁的剑法,于是让人与风宁对招,风宁明知不敌,为逃避检查溜出王府。 她一头雾水地想着,但可以肯定一点。 辰哥为了证明什么,一定会当众教训风宁的。阵法有惊无险地经过一遭还未弄清所以然,剑法又来一拨,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待着了?阵法里丢丑,辰哥一人知道。可剑法毫无进展,受罚却是当众的。 挨罚是小,面子是大。三十六计走为上,状况总要摸清些。 公仪无影果断翻上窗子跳了出去。 第887章 宸王戒音,晋王戒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跑出很远,直至密汗淋漓湿透衣衫,停下脚步,朝四周看了看,见无人跟在身后,这才松了口气。 夜色降临,她站在后山无人的小林子里,将蛇鳞匕拿在手中把玩片刻,抽出匕首,随手将一块树墩面削下一块来。 这蛇鳞匕看似薄如蝉翼,却是吹毛断发的绝世好匕。 公仪无影心里一丝美滋滋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升了上来,辰哥将我引到情幻阵中,是探底还是让我见识或接受他的阵法,又或是仅仅只为与女装的风宁待在一起? 而那幻境中分明真情实意,假如那梦能真的毫无顾忌地出现该多好…… 月至中天,夜色不再漆黑。 她微抬了下巴,目光看向天空云彩后那一弯明月,唇角微微上翘,浅浅的神色里眸光亮若星辰。 确信林中并无异常,公仪无影方拿出宁谷魔哨,召唤自己的影卫。 易宇,易明,易华从各个方位掠至她的面前见礼。 公仪无影看了众人一眼,微微蹙眉,道:“易心呢?” “自那日,易心易容成主上容颜传了主上命令之后,易心便莫名消失了。”易明回答。 公仪无影想到易心是被扮成风宁待在宁园,可能消息也就被封闭了,又想起今日之事,略略思忖,道:“风宁呢?今天的风宁是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易明问:“主上是问客栈怎么回事吗?” 公仪无影微微“嗯”了一声。 易明上前一步,恭敬道:“属下等知道,宸王即将动身前往钜子山,而主上定会借故溜出宸王府,所以派人扰乱宸王府的人。”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自己肯定是在客栈里被交换了,想不到居然连我的影卫都不知风宁曾离开宸王府,可见辰哥布置周密。 轻霞,她在心里轻喃一声,将手里的匕捏得更紧,眼睫不自觉弯下,眼里笑意又泛了出来,口里却不露痕迹地问:“云安近日可有发生异常之事?” 易明恭敬回答:“异常之事,今日已恢复正常……” 公仪无影与几个影卫从小一起长大,纵身份有别,其实在许多方面是像朋友的,故而几个影卫在与公仪无影单独说话时并不是很拘谨,语气里自然而然就有一种轻松存在。 公仪无影眸光微深看向易明,好像在说“答非所问,是不是没听明白?” 易明将头微微垂下。 易宇接着说道:“主上困在王府,可能被封闭了消息,而溜出王府之时,禁令又恰好解除……”语气虽恭敬,却分明含了唏嘘之意,主上被困在王府,连云安发生此等大事也不知。 公仪无影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潜意识就是想维护上官玉辰对自己的纵容与喜爱,遂面色凉了一些,语气微沉道:“莫说废话。” 众人见公仪无影不悦,便也不敢再玩笑似的说话,神情严肃许多。 易明恭敬道:“这异常之事恐怕要与云安牛泽山一带被重兵把守说起,牛泽山处云安与泽县交接一带,虽说是两县交通的捷径,但此山路并不好走,又因与柳蓝相隔较远,所以属下等并未重视。可就在数日前,宸王下令禁封此区域。异常的是,宸王在禁封此区域后,竟下了戒音令。即两日内,云安不得有喧哗之声,不仅丧嫁不能举行,甚至婴不能啼,犬不能吠,今晨令解。宸王一直是令出如山,言出有度,不料竟下达这样一个奇怪的命令。” 公仪无影惊得睁大眼:“……”难不成辰哥是为了制止这莫须有的流言?辰哥不是这么荒唐的人啊,再者这婴犬如何去流言蜚语?此令反倒像怕惊醒了某个梦中人似的……莫非是为了配合某个阵法? “然此还不算最异常,更异常的是,此令下达不出几个时辰,晋王竟然下了戒严令,云安封城,两日内,云安无论人畜无令不得出行,违者格杀勿论,此令昨晚解除。”易明说着,脸色古怪了些,“晋王昔时是江湖一派首领,所出之令更像江湖令,且晋王属手起刀落,毫无商量的人物。二王同令,致使云安城内人心惶惶,诡异安静。两日内,云安城便如一座死城,似乎连敢开窗户的人都没有。” 公仪无影:“……”辰哥戒音,晋哥戒严,难不成这两人是在云安上空试火候不成?这是闹的哪门子气? 第888章 控制灵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里计算着,若是禁令解除在昨晚与今晨,此二日自己应该是在回城路上或客栈之中,自己离开宸王府的这段日子,说在梦里并不过分,最糊涂的莫过于时间。 唯一的判断,便是自己可能是在晋王府宴会前三日离开宸王府,辰哥是骑上踏云一日后赶上,并告诉自己在晋王府宴会上自己是亮过相的,而先前不知此重要禁令让几个影卫唏嘘不已,此刻若自己问从易心传令至今过了几日,大抵会让这群影卫莫名其妙,更会让事情变得深奥复杂。 倒不如问问有用的。 她敛了敛目,淡淡问道:“既如此严重,可知禁令之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禁令之日,云安大街小巷莫说人影,连鸡犬也未发现一只,而清风楼各处据点也未发现任何异常。”易明回答。 公仪无影若有所思。 易明接着禀道:“牛泽山一带重兵把守,未见消息出来,而昨日重兵才退,格杀令便除。想若有反常之事,也必发生在那里。着人前往调查,也并未见可疑之处。听牛泽山附近居民说静得诡异,好像仅听见有飞快的马蹄声而已。” 公仪无影眉目微挑。 易宇凝眉道:“由这些迹象可推出,宸王的禁言令应是为了配合某个阵法,而阵法的基地应是在牛泽山一带,可晋王的戒严令却是为何?难不成是新王上任便要下马威?” 易明像想起什么似的,道:“那日晋王府宴会,主上是独自回的宸王府。宸王单骑离开晋王府,很快不知所踪,不知与此有无关系?” 公仪无影闻言,脸颊微微发热,神态顿时发窘,赶紧岔开话题道:“牛泽山与柳蓝相隔既远,此事与钜子山应扯不上关系,不必深究,本王交代的事办得如何了?” 易明恭敬道:“于几日前让柳静怜在游玩时不慎摔了一跤,手掌破裂,小指拇指微肿,属下等又着人在医馆施了手脚,几日内,手的伤肿不会复原。”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又问:“那公主侍婢灵儿呢?” 易明答道:“灵儿于宸王府阵法内小腿受了箭伤,在回天医馆上药,主上令下当日便弄到了她的脸膜。因主上再无指示,想大概也是时间尚早,不能打草惊蛇,便让人在灵儿的伤药里放了绵经散。” 公仪无影知道,绵经散是宁谷独门药物,解药亦是宁谷独有。伤药里加了绵经散,灵儿的伤口既不会愈合也不会恶化,而每隔十二个时辰又必须换药,否则疼痛难忍。 易明继续禀道:“禁令第二日便见灵儿焦急失措,便如无头苍蝇般,想是疼痛难忍。今日很早就到回天医馆,听其所言,如过两日再无法痊愈恐要受罪,将无暇来换药,希望能取些药物回去。属下着人告诉她,此药为治疗箭伤独门伤药,必须现配现换,稍加放置也不可,而配方不可传人。属下等想,她们的钜子山之行定是在二日后。若是如此,宸王要提前往钜子山布置最迟不会迟于天明,主上的行动也应在此二日之内,于是还告诉她明日最后一次换药后,伤势便差不多大好。” 易华恭敬道:“明日属下等便控制灵儿,等候主上需要。” 公仪无影点头,遣退众人,明日……思绪远了些。 月上柳梢,云安闹市夜并不漆暗,肚子还饿着,她便往远处有灯的地方走去。 此时华灯初上,被禁音禁行两日的云安比往日白日还要热闹,商铺云集间,攒动着比比皆是的人头。 公仪无影暗自思忖,辰哥如此作为便是要迷惑视听,风宁自也要配合。 她眸光四扫,走到清风楼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叫了碗面条,聚精会神地吃起来。 “风宁。” 身后传来一声猛喝,紧接着几个衣冠整齐的王府侍卫便冲到了她面前。 意料之中的事,公仪无影三下五除二解决碗里的面条,转过身见叶飞一张刚毅的容颜横眉冷对,一脸不满,遂微微一笑,道:“叶侍卫别这么紧张,我只是饿了吃碗面条。” “风宁,你逃避王爷检查,溜出王府,客栈好吃好睡却让兄弟们好找。”叶飞狠狠瞪着公仪无影桌上的空碗,“什么时辰了还嬉皮笑脸地吃面条,若是皮痒,便回府去蹭吧。” 说着,叶飞便让几个侍卫围住公仪无影,作势要逮了她。 公仪无影无奈,“众兄弟别动手,风宁原本便打算回去,不再难为众兄弟。” 第889章 每次都在意料之外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离开纷扰的街道,进入王府。 院子里灯火通明,雾雾约约人影并不少,却像倏然进入一种奇怪的寂静之中,在灯火的前方,那一身白袍的人影被笼罩得有些模糊,颀长挺拔的身影如同点染白色的光晕,好似一团有力的白雾向外绵延开去。 “风宁,你明知本王天明就要离开王府,还敢溜到月上三竿才回来,是想本王在离开前还惩治你一番?” 声音淡而缓,毫无波澜,像晚秋的落叶自自然然飘落而下,却让人琢磨不到它的落脚点。 公仪无影住了脚步,神态却是随意,看着眼前雾约的人影,眨了下眼,心里嘀咕着,原来辰哥也会装,这一本正经的胡掰形象若不是逆着光看不清楚,说不定比风宁犹有过之。 “怎么?知道怕了?”上官玉辰薄唇一勾,淡淡一笑,“还杵在那里不是?过来。” 公仪无影张大嘴,这还越说越带味了。 “叶飞,若她还不动,就把她拎过来。”上官玉辰看着貌似不以为意的公仪无影,语气略为严厉,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 叶飞上前,公仪无影退开一步叫道:“谁怕了?怕就不会回府了。” 她神色微愠,却快步走到上官玉辰面前。 上官玉辰将手负于背后,眼底闪过一丝微光,将头偏向她的耳边,低声道:“每一次,你都在辰哥的意料之外。” 公仪无影微微一愣,抬眼间,见他唇角笑意未减,有一种很出挑的自信从他眉目间流溢出来,衬得那双眸子黑亮若晚星,也因此那五官里便多了分像挑衅的意思,连同那薄唇的线条都多了几丝兴味,好似山谷乍开的幽兰,让人不忍直视却美得耀眼。 他伸出手,似无意地拂了拂她的肩,然后手腕向下,直接握了她的手,神情盎然。 “我还以为你此时不会回府。” 手上温暖的感觉透过肌肤,公仪无影回过神来,“为什么?” 刚问完,手心里便多了一个纸团。 她张开手,不着痕迹地捻开纸团一个边角,宁谷印信映入眼帘,那是自己交给易心的宁谷信纸,上面的内容自不用看。 她抬睫看上官玉辰,神色自然,就像是意料中又被拆穿一个谎言的样子,小声道:“辰哥知道了?” 上官玉辰低笑两声,“风宁,你还真是够淡定。” 他握了她的手,抬步便往宁园方向而行。 公仪无影低眉扫向四周,这亮闪闪的灯火,乌压压的目光……自己的地盘也不能这样毫无形象啊! 她不似淡定,有一丝羞恼从心头漫了出来,道:“王爷,风宁会走,不用牵手。”然后使出暗劲欲夺回自己的手。 越夺,握得越紧。 “王爷要检查你的功课,怕你会溜。”他语气懒懒。 握着的手指间传来微痛,公仪无影顿时静了下来,是哦,柳静怜的手指还必须有个结痂的小伤口。 见她不再使暗劲,上官玉辰不露声色却很惬意地捻着她的手腕,依然是懒懒淡淡的语气:“不自量力的挣扎,最后总是白费力气,还不如安静些。” “风宁不喜欢安静,更不喜欢浪费力气,会想法以静制动的。”她趁他松劲的当口,把手心里的手默默捏成拳头。 在两人踏进宁园小道时,众侍卫像得到命令似的均停住了脚步,灯光却扬高了许多。 上官玉辰放下她的手,道:“风宁,无论你有什么目的,辰哥都会给机会你。可辰哥若有目的,你也要配合。” 他神情里多了丝情绪,然语气却是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如同等量交换,公平买卖一样。 第890章 两个心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见他神情里多了丝严肃,让嘴角那丝笑意看起来也勉强许多,目光直视自己,而自己的心里又惦着钜子山的事情,自然而然便朝那个方向想,心说:辰哥不就是想告诉我,他给了风宁上钜子山的机会吗? 她遂含了笑,随口就那么一句:“知书达理的人谁不知礼尚往来?辰哥用不着说的这么正经。” 上官玉辰见她一脸不以为意,而答语里又有‘知书达理’四字,这是风宁褒扬那娘娘腔的词,让他不由得就想起柳蓝的公仪无影,心里一阵闷火,不由自主便转了身,不置一词往宁园深处而去。 公仪无影心下一抖,是不是又在哪儿惹了他? 此刻天色已是很晚,月光朦胧倾洒在宁园小道上。 她默默跟在上官玉辰身后,心里七想八猜,低下头,看着身前的影子时长时短,忽左忽右,这影子怎么就不跑到后面去?若是转过身,会不会还在前方…… 上官玉辰回头,看着眼前心不在焉,乐在其中的小身影,产生些迷离的错觉,便希望这小路长远一些,见她时不时抬起头来,月光下的脸庞白皙如玉,神色却像小孩子一样调皮,而眉眼间浅笑盈盈,蹙着的眉头无形中舒展开了。 两个影子终于轻合在一起,公仪无影的头蓦地碰到停下脚步的上官玉辰怀里。 她后退一步,“辰哥,风宁忘看路了。” 他唇角一勾,“心事重重的,在想什么呢?” 公仪无影笑着答:“在想辰哥是不是有心事。” 不料,他脸色微变,道:“你觉得呢?” “辰哥向来心绪内敛,风宁猜不了。”她笑嘻嘻地回答。 上官玉辰将她缓缓拢在怀里,微微垂睫看着她,“猜不着还想,觉得疑惑何不直接来问?” 她的脸偎在他胸前,感觉着他的心扑通扑通跳着,而他的声音温柔。 他说:“辰哥的师父一生未出山门,只收了辰哥一个弟子,他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可一直遗憾,不知他的阵法境界到底怎样。师父离世,辰哥征战天下,未逢敌手,唯在天启阵遭遇阻滞,所以便立下心愿,要以一生所学破公仪世家天启阵。既是慰答师父的在天之灵,也是一偿自己的心愿。” 公仪无影想说话,微微扬起了头。 上官玉辰见她迫不及待想要直抒己见的样子,手抚住她的脸,道:“不许插嘴,否则……” 然后,他的唇覆住她的唇,许久许久才放开…… 公仪无影正听他叙说,便如毫无征兆地陷入他的温柔里,双颊蓦地滚烫,手紧紧拽了他的衣襟,声音低低如同梦呓:“辰哥,风宁还听着呢。” 他吻着她的发,呼吸温暖拂着她的脸,对她说:“辰哥原本只有这一个心愿,如今却更有了另外一个愿望,便是顺顺利利娶你为妻。” 宁园两侧并无灯火而花香飘溢,满天碎的星子恰似一把银锭随意洒落,月色迷茫,交汇在其中。 四周寂静,唯有二人或沉或浅的呼吸声,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和她。 第891章 挑战的不仅是天启阵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抬首,见他倾绝的容颜在带着纷香的月色里,神色深情,叫人念念不舍。 过了好一阵,她终还是忍不住煞风景地道:“若两个愿望只能选一个呢?” 上官玉辰神色微凝,却说:“我正纳闷你怎么会不问这句话呢。” 公仪无影嘴角抽了抽,低声道:“原本我也没打算问的,就是觉得辰哥一副好像等着我问的样子才问的。”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淡淡却肯定的声音:“没有选择。” 他轻轻放下拢住她的胳膊,缓缓道:“让辰哥放弃你是绝对不可能,而天启阵从立于大陆,挑战者便未少过,反让柳蓝声望更振。辰哥借两国纠纷之机,挑战天启阵。 公仪无影闻风出山,阵中与本王相交两次,此人武功根底在本王之下,却能灵活扬长避短,阵内交锋不足三个回合,便能将本王驱于阵外,可见他对阵法之熟练,绝不在本王之下。 辰哥如今要挑战的,并不仅仅是天启阵,更是难得的敌手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眸光微动。 上官玉辰转身,径自走开几步,然后回首看她,道:“以他的阵法知识,定会揣测钜子山的变化对天启阵有所不利。风宁你的出现正是在钜子山工程施工之初,而风宁你身怀公仪世家信物,恢复身份却要在本王与公仪无影的较量之后,这让人不得不将你与天启阵联系在一起。 可你对阵法一知半解,却不肯接受辰哥的阵法传授。若要知己知彼,你是在拒绝最好的机会。你的个性,应该是执着于你认可的阵法世界,是风宁你坚定了辰哥与公仪无影一较高下的决心。” “可战王若不愿与你交战,风宁更不愿意辰哥有此交战的决心,辰哥是不是可以收了这个愿望?”公仪无影的目光澈然,有一丝迫切等待回答的心思从眼底流露出来。 上官玉辰怔怔看着她的眼睛,不想让她失望,却也并不想违心,遂回答:“辰哥这里,没有不战而退的道理,除非战王有足够的理由和能力让我心服口服地弃战。” 他的声音温和,仿佛就是为了让她有理由平静下去。 公仪无影心里激动不已,足够的理由就在面前,足够的能力会让你看到,自己来到他身边是对的,那种含带了自信的欣喜让她展开的容颜尤显明艳灿烂 上官玉辰挪不开眼,只希望眼前的景象是不败的花朵,永不要凋谢,不自觉地牵起她的手,似乎不想破坏此时的心情,斟酌着慢慢开口:“风宁你好像很自信,很高兴似的,辰哥其实心里也很清楚,公仪无影让你来到辰哥身边便是有心逃避那一战。” 他顿了顿,看到公仪无影笑意微僵,仿佛有些不高兴地看着自己,心下不忍,然目里还是透出一丝不相信。 “钜子山守备森严,他让你去探听钜子山的虚实有点不切实际。” 公仪无影的笑脸逐渐收起,目光里流露出一种‘欺人太甚’的微光来。 第892章 给个机会补偿风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见状,上官玉辰尽量让语气委婉动听:“虽然你的破法平庸,但却让人看到另一种灵活。” 公仪无影的笑容不再。 上官玉辰又说:“如果你不那么倔的话,也不至于在幻阵里……” 此刻,公仪无影的脸色已经难看了,辰哥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本王是柳蓝战王,不会在那阵里丑态百出吧? 她的脸微微泛红,悄悄抬睫,见他静静看着自己,好像是迫不得已,有苦难言似的一副表情,于是,想法又深远了一些。 我对辰哥原本有意,不会在阵里无知表达,投怀送抱……像勾引什么的吧? 她低了头,本来有一腔热血沸腾的想去与上官玉辰唇枪舌战的话说不出口,只觉羞得无语。 上官玉辰内力深厚,月色明朗的夜里,视力清晰。 他瞧着面前无语微垂的脸庞,见一缕碎发从她耳后掉下来,乌黑的几根,垂在脸侧,月色下男子的打扮愈发显得怪异,心里已是错综复杂,难以言喻。 他想伸手替她将发掠上去,却不愿放开握着的小手,遂没有动作,口里静静吐出一句:“钜子山守备森严,生人勿近,辰哥将你安排在客栈原意是想给一个‘不允许’的机会补偿风宁。” “辰哥可不可以说明白些?什么叫给机会补偿风宁?”公仪无影的声音蓦地发颤。 “你若能自己破阵或接受辰哥的好意,便不会在阵法里让轻霞毁了自己的‘不可以’。”尽管语气还有些理直气壮,上官玉辰的神色却有丝发虚。 阵法是自己布的,那梦幻的诱因与结果均来自自己的布置。 公仪无影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能在阵法里‘不可以’的是什么?原来发生的比想象的还要出格,本王难道在那阵法里丢了自己?顿时完全丧失镇定,像没了思考的能力,脸色倏地发白,嘴唇发抖,冷汗仿从四肢百骸冒了出来。 她想惊叫着跑开,脚却麻木地好像生了根,原来轻霞丢了不可以,辰哥要用一个不允许来交换。 她呆了半晌,勉强抬首,指着上官玉辰苦笑,虚弱地叫道:“上官玉辰,你……你个衣……”后面的话没说出口,目光里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恼怒喷射出来。 这副样子在上官玉辰眼里便是惊慌烦乱,惶急无措。 他一把搂住她,对她说:“让本王行不由心,本王只允许他们这一次。” 公仪无影欲哭无泪,“宸王你还想第二次不成?还怪他们……”此言抖动着落地,被他紧紧搂住的感觉却让她头脑里流过一丝清明,他们?行不由心?好像有点不对味。 她使劲推开他,叫道:“别跟着我。”然后想起什么似的,跑到宁园的空地上。 那儿星月明亮,她掀开衣袖,玉白的胳膊上,樱红的守宫砂如同一粒调皮的相思豆。 她长长舒了口气,辰哥就算脸皮厚一些,也不失为一个谦谦君子。 辰哥太会整人了,不愧是布阵的人,声、色、景、情、意,无不严谨,真是毫无破绽……可辰哥不是那么会做作的人啊! 第893章 关个门也拖泥带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里便如一块大石落地,烦恼瞬间消失,哪里还有心思去追究辰哥的反常话语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她放下衣袖,双臂向前展出,头抬向天空,却闭了眼,深吸一口气,一副麻烦落地,再无忧虑的样子在月光下一览无余。 上官玉辰目光微诧,看着她破涕为笑,心里却又是一番想法。 前一会还惶急无措,手指着本王慌不择言,这一会在月亮下晒晒便烦恼解决了,她看到了什么?那手臂上……这么神奇! 他缓缓走过去。 公仪无影睁开眼,明月如玉,便如孩童顽皮地咧唇而笑。 辰哥给机会让我上钜子山,定是我不以为意的样子让他生气不已,故意整我的。怪不得前一刻见他怒不吭声,径自前行,后一刻却说不允许的机会是补偿给风宁的。 轻霞在阵中丢了‘不可以’,一本正经的样分明就是想吓我。 她微笑,暗自思忖着。 “火烧眉毛似的,看什么呢?”身后突地传来他的声音。 公仪无影一顿,小声道:“看月亮呀。” 上官玉辰缓步行至她的面前,扶了她的脸,吻了她的额头,轻声再问:“看什么?” 公仪无影忍了一会,“辰哥想我怎么回答?” 他眼睫微垂,认认真真盯着她道:“袖子掀起来。” “干嘛?”公仪无影问,将手臂藏在背后,眼里露出一丝微笑,“非礼的行为说得再正气,也是非礼。” “迟早都会非礼,早些适应也不错。” 公仪无影:“……”我就说辰哥在故意整我。 见她无动于衷,表情里还夹杂了一丝释然的小愤怒,他唇角轻勾,懒声道:“风宁大概忘了你现下的身份,王爷对小厮的任何行为都不可能是非礼。而小厮刚才手指王爷,直呼其名,单凭此点便可以粉身碎骨了……还有那个你个衣的后面是什么?” 公仪无影在心里回答,是衣冠禽兽,那是误会,谁让辰哥你说的那么恐怖?心知不妙,遂摆好笑脸,口里答道:“刚才是刚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辰哥知道,风宁的记性一向不好。” 上官玉辰看着她,久久不语。 公仪无影微垂了头,他的目光让她的心砰砰乱跳,似心乱也似心虚。 只听他说:“记性不好,也许就是你快乐的根本。” 公仪无影蓦地凝滞,辰哥的风格转变得可真快。 “可我还是想知道让你破涕为笑的原因,我想掌握你的笑容。”他抬手拉了她的手,手微微用力,目光里似有一种希冀的热情。 公仪无影红着脸,若让辰哥知道我在看什么,自己哪还有脸对着他?索性咬了唇,像没听见似的依然不语。 “非要辰哥亲自动手不成?”他笑着,目光里有一丝让公仪无影觉得危险的东西。 公仪无影傻傻笑,默默抽出手,像要配合的样子,然后转身就拔腿飞奔,飞奔时还不忘丢下一句话:“还让不让人有点秘密了?” 上官玉辰哭笑不得,“风宁,你给我站住!” 她一阵风似的钻进房间,以最快的速度关上房门,眼前白影一晃,原来她将上官玉辰关进了房里。 公仪无影头痛,封了内力连关个门也拖泥带水的。 第894章 差点焚了自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辰哥这次离开王府不会很久,你便是这么舍不得,要用如此激烈的方式留下辰哥?”上官玉辰声线缓缓,在她耳边轻声调侃:“终是个小女子,莫要再这样疾风怒雨似的。你惶得当然,可将旁人却惊得不轻。” 公仪无影手还扶在门上,微微侧身看向身后,虽无语,却有一种温馨拂在心头。 房间里没有灯火,看不见他的容颜表情。 可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辰哥是带着笑,应该是从心底发出的那种。 她微微垂眸,良久轻轻叹口气,故意作出一种阴阳怪调的声音道:“这里旁人只有辰哥一人,哪里像受了惊,分明就像是开了心。” “辰哥真的很惊奇……你连最大最基本的秘密都愿意向辰哥敞开心扉,却要像个小孩子似的保留这么个小心思,那个让你破涕而笑的原因如此神奇……要知道,辰哥从来都不是很霸道的人,你莫要一副戒备不安的样子,辰哥不会对你动粗的。” 面前的人模糊不清,公仪无影睁大眼睛,认真体会这言语的意思。 分明是,风宁你稀奇古怪,该保守的秘密你不保守,却将无关紧要的东西护得这么紧张。 本王对此兴万分,你不透露个一二,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辰哥并不霸道,不会动粗,但你想这么耗着,辰哥乐意奉陪。 她在心里哼唧了半天,终忍不住道:“辰哥,风宁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上官玉辰目光懒懒看向她,“有什么话直说,吞吞吐吐也不是你的风格。” “天色很晚了,辰哥天明还有正事,无关紧要的事能不能暂时不要追究了?” “无关紧要怎么会追到你的房间来?”他看了看窗子,“时辰确实不早。” 公仪无影欣喜,扶在门上的手就要拉开房门,可动作还未实施,便有一只手按在门上,紧接着自己身子一倾,被他瞬间带入怀里。 “辰哥是天宸的战神王爷,在天宸权势滔天,又一向严于律己,光明磊落,自认为无人可以为难本王心意,可风宁你却一而再让辰哥失去自我。”他将她搂得紧一些,“辰哥从来自信,在你面前竟不敢肯定判断。幻影阵是兵阵,虽换成了冬青树,然威力并不下于活人。你却能在其中胡作非为,破阵而不触动机关,又不接受本王心意,自以为你有心隐瞒你的实力。情幻阵里,才知你对阵法一知半解。想不到你身怀公仪世家信物,在幻阵里竟毫无警惕之心。” 公仪无影的心直接跳到嗓子眼,情幻阵里,情越深,幻越真,只要与情有关的事情,都会在幻中毫无禁忌地展现出来,她知自己当时完全将自己当成了轻霞,根本没有丝毫收敛心绪。 若辰哥在阵中以真心稍作引诱,自己做什么并不是没有可能,会答应现实中不能答应的事。 “风宁是不是很丢人?”她极小的声音问。 “是极可爱,很真实,你让辰哥自设的火雾幻差点焚了自己。”他在她唇边吻了一吻,“轻霞竟是那样美,那样真。” 第895章 毁阵的手艺不错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脸色通红,声音极低:“轻霞既是那般丢人,辰哥便忘了她吧。” 上官玉辰的脸挨着她发烫的脸颊,道:“别紧张,轻霞,辰哥这一辈子如何会忘了她?所幸轻霞所做的一切,你已经释然了。辰哥向你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在月光下晒胳膊了。” 他又吻了吻她的唇,不死心地问:“月光下晒胳膊,到底有什么花窍?” 公仪无影默,月光下晒胳膊。 她皱了鼻,一脸不屑的样子,揶揄道:“辰哥刨根问底,真是一点也不霸道。知书达理四个字安在辰哥身上,正是恰当。” 上官玉辰一顿,放开手臂,并未做其他回答,就那么转身闷不吭声地去点燃灯盏。 公仪无影心里叫苦,还真准备持久战了,口里却说:“风宁认输了,不瞒辰哥,慌不择言是因为风宁一时误会了真相,在月光下那举动是让自己清醒,辰哥其实没有……做坏事。” 上官玉辰微微顿了顿,转过身,眼里那抹微光在突然亮堂起来的房间里看起来分外显眼。 公仪无影看着他嘴角呈起了某种得逞的满意。 她咬了唇,心里一面嘀咕,让你得意,一面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偏开头,见窗前垂落的绿色帷幔被风轻轻吹动,便如沉静的湖面微波轻漾着,像要努力激出浪花一般。 他牵了她的手,拉着她在房间的桌子边坐下,目光里意思微深。 “辰哥就要离开王府,这几日,风宁你便留在宁园好好练剑,辰哥回来要检查你的功课。” 公仪无影眼角抽动,这是要关住我的节奏啊! 她抬眼瞧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辰哥还给你你的信令,自然知道你想干什么,故意将你安排在客栈,给你机会让你可以行动,你却回来。是因为钜子山于你并没有辰哥想的那般紧要,还是你见了辰哥几个阵法,知难而退了,或是其他的原因?”他轻声问她,仿佛怕惊动她的某种情绪。 公仪无影一下子竟不知如何回答,让辰哥轻松作想是好事,可自己回来真的另有原因,有许多疑惑只能问辰哥。 辰哥弄一个轻霞出来,难道就仅仅是为与女装的自己待在一起几日?又比如自己离开王府到底多久了?这几日究竟去了哪里? 最关键的是想知道,辰哥将自己引入情幻阵到底有几个意思? 可因自己的误解,竟让自己的疑惑变成了辰哥的提问。而辰哥为了弄懂自己的一个举动,拐弯抹角说了那么多有关的意思。 此刻天色已晚又是孤男寡女,若是不当,吃亏的是自己,这种事也不是一两次了。 公仪无影一头冷汗,明日还有正事,辰哥你就言归正传!然后一双眸子又黑又亮,像过了水似的,满满皆是询问的诚意看着上官玉辰,道:“风宁是不是不该回来?辰哥不会是想不让风宁出府吧?” 他看着她,神色认真道:“这宁园四面皆是阵法,没有阵法出宁园的路上守着辰哥的影卫,假如你能通过任意一道阵法,或者你的剑法能胜过本王的影卫,别说出王府,云安任你游玩,绝没有人禁着你。可若自认为没有离开宁园的把握,便乖乖在宁园练剑……”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辰哥是要告诉自己,自己要干什么,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出宁园的本事都没有,不如趁早收心,否则就算蒙混成柳静怜也是枉费心思。 心里想着,她犹豫一会,开口道:“我破阵的本事也许不行,可我毁阵的手艺不错。” 上官玉辰正认真地交代着,像骤然被惊断了后面的话,神色间有些不悦,一双眸子流溢了危光,令人生畏。 公仪无影费了好大的神,离开视线,垂头看着桌边,低声道:“我说的是实话。” 上官玉辰盯着她,默了片刻,懒声道:“头抬起来。” 公仪无影老实地将目光对向他的脸。 他抬手替她舒开略皱的眉头,正声道:“风宁,许你用任何方法。” 公仪无影听他语气里不含任何情绪,不敢再多言招惹其他麻烦,起身便去开门。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就知道你会故技重施,投机取巧。” 公仪无影不语,打开房门,“辰哥好走。” “……” 上官玉辰走到她面前,对她说:“但你那样毁坏阵法,极容易触动机关,如果……就地趴下。你有无坚不摧的暗器克星蛇鳞匕,或也可慢慢爬出阵。” 公仪无影脸部抽搐,这是教本王触动机关就地装死,或者手拿蛇鳞匕像条蛇一样游出去。 这么个想法一晃,她顿觉恼火。 破你宁园的小阵,还用得着本王像条蛇似的游出去? 上官玉辰走出房门,回头再看她一眼,道:“辰哥不在王府,就算有人能解阵法也不敢擅闯,辰哥是担心你……” “谢谢辰哥关心,你放心。”公仪无影咬牙回答,辰哥还是担心你的阵法吧,本王本来还想有点顾忌,现在看来不用手下留情了。 第896章 逼不得已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清晨,公仪无影着了身白衫男装,立在宁园的空地上。 风不大,可地上的影子却清晰入目。 她凝神良久,默记影出的规律,随即穿行在影子当中,记住影子重叠的位置。 她心知,只有自己入阵的影子被重叠的影子遮盖,才不会触动阵中影动规律,然奇怪的是,无论自己从哪个方位踏入园子的影阵中都没有固定的规律。 这只能说明,幻影阵四周一定有斑驳的杂影混在其中。 难道此幻影阵引君入翁并不是单纯的一个花卉阵? 那日傍晚毁树出阵纯属机缘巧合,当时天际昏暗,大地无影。然通常都是日尽月出,日尽而月未出的现象可遇不可求。 烟雨和柳静怜进入阵中,为破阵提供了活的出阵方位。 公仪无影明白,这种天时地利人和之机再难出现。 “就知道你会故技重施,投机取巧。”上官玉辰的话就那么自自然然地响在了耳边。 她心里苦笑,那日是辰哥看了天象给予暗示,此时若想破阵还要找出幻影中的杂影所在并剔除杂影,才能将规律完全掌握。 若内力尚在,这些事情自是好办…… 公仪无影顺着另一小径而入,试图从其他阵法离开宁园,留了个心眼,于小径上暗暗做了记号,在阵口爬山其中一棵大树,可观察到的结果更让她心惊。 以自己的阵法知识当即断定,辰哥所说宁园四面皆有阵法不错,可通过任意一道阵法出去纯属误导。这四面之阵皆以幻影阵为中心,各阵皆有参天大树辅在其中,分明就是幻影中的斑驳杂影之所在。 说白了,这周边所有阵都是引君入翁,根本没有出口。从其中任意一处进入,最终出路皆在幻影阵。 公仪无影滑下树,回到宁园那片院子里,看着地上的影子越来越短,影动的变化越来越不明显,心里越来越着火。 灵儿在医馆换药,若消失时间过长,麻烦定然不小。 此时时近中午,已不允许自己细细研究,而自己与辰哥的影卫比剑法是不可能的,若不想个麻利的方法,恐怕麻烦会一个接一个。 她无语地看着地面,暗自思忖:趴在地上影子是最小的,在阵中造成的变化最小,自己又有蛇鳞匕,蛇鳞匕能够吸住身周无论速度的各种轻质物质。幻影阵中,无影叠与影叠的地方浮尘会有明显区别。 公仪无影又咬唇又凝眉,纠结得不行。 难道真要像辰哥提示的那样,拿着蛇鳞匕像条蛇似的慢慢试探着爬出阵?这叫本王情何以堪! 既然辰哥有意提示,定是想给自己出府的机会,而且说他离开会担心风宁在阵中出事,假如真出事呢?反正辰哥说许风宁用任何方法出阵。 故技重施此刻是没那运了,可投机取巧的方法却不是没有。 但试过之后,辰哥回来能不能淡定,到时自己能不能安定可真是个未知之数了。 她摇了摇头,叹口气。 要怪只能怪辰哥你无事生非地偏要困住风宁,而时间仓促,也是逼不得已…… 第897章 王爷说了算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转身进了房间,将床单被子帐幔以最快的速度撕剪成条状然后捆成两三个球体,找来几根绳子将球体的收口处连好淋上灯油,将蜡烛握在手里,走到室外点燃它,然后吹熄,一缕轻烟细袅,探明风向。 她又在阵外瞧了几眼几棵苍翠的大树,选定其中一棵,心中有了计较,将一切布置妥当。 然在准备的那棵大树前想了想,她又从它处搬来一块大石,费力地爬上了树。 公仪无影藏好自己,点燃手里的绳,火光顺着灯油淋过的绳窜到幻影阵外的裹着的布球上,布球迅速起火,将它所在的地方照亮。 林中湿气颇重,可时值正午,不消一会,便有火苗窜起,并有浓烟伴随。 此时,她抬手将手中的大石瞄向幻影阵内一棵冬青树,用力砸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顿时乱箭横飞,但片刻既静。 林内湿暗,火光浓烟迅速被发现,宁园外立刻嘈杂起来,吼叫声,脚步声逐渐增多…… 公仪无影从树缝中探出头,有许多身影蒙了面罩提着水从幻影阵中进来。 她心说:起火浓烟的地方分明不在幻影阵内,果然不出所料,进出口皆在幻影阵中。 风向朝着另一方,她能清楚地看见人影有规律地蜿蜒行过幻影阵前往出事的地方。 公仪无影心里暗道,这发现得早,而且看这些侍卫武功都不低,损失应该不会太大,否则真是不好交代了。 然浓烟越来越大,风向竟有些变化,往幻影阵方向偏了过来。 好像是叶飞的声音:“怎么烟反倒大了?” 有声音回答:“泼了水更见烟重。” 然后便是叶飞的声音:“迅速处理好,可觉得阵中有动静?” 有另一声音答:“发现幻影阵好像有机关被触动的迹象。” “尚雨,你在阵口指挥。”叶飞的声音陡地有些躁:“风宁若出了阵便没咱兄弟的事,但若风宁在阵中出事,兄弟们个个出大事,机关被触动,我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 “你,你,你……随我四处寻找。”叶飞随手点了几个人,“注意脚下,别踩着那小子。” 公仪无影脸色一黑,辰哥定是告诉几个心腹说风宁若触动机关会在阵内装死或者爬出去。 阳光从树缝里照射进来,加之火光初熄,闷热席卷。 公仪无影热汗岑岑,却聚了心神,循声望去,默默记下他们行动的变化,因自己所处的位置在靠近宁园的阵口处,所以几个侍卫很快接近。 隔得近了,公仪无影屏住呼吸,听到叶飞的声音问:“见着没?” 几人齐声回答:“没有。” 叶飞吐了口唾沫,道:“风宁这小子胆大妄为又混帐得很,你们几个仔细再找找,我到西园内去看看。” 随着几个人离开此处,公仪无影屏了呼吸,‘哧溜’下树,从怀里取出个手巾蒙了半张脸,凭借刚刚观察摸索得到的规律和她本身对于阵法的精熟,灵巧地离开幻影阵。 阵口处,尚雨对蒙着面的公仪无影疑惑地看了几眼,开口问:“见着他了?” 公仪无影垂下头,“嗯”了一声。 “在哪发现的?” “地上。” “真装死了?”尚雨惊诧。 “假的。”公仪无影没好气。 尚雨忍不住怒火,对着阵口骂:“风宁这臭小子分明在幻影阵里,放火烧隔壁的林子是要干啥?搞得兄弟们人仰马翻。” 公仪无影:“……”这尚侍卫脾气一向很好,现在也是忍无可忍了。也是,风宁在幻影阵装死,居然把隔壁的林子放了火,可若不放火,谁来教我出阵? 尚雨还在嘀咕:“王爷回来,有这小子好看。” 他想了想,对公仪无影说:“你干脆进去踢他两脚再出来。” “改日吧,我今日还有事。” 尚雨一脸怔愣地看着她。 她缓缓摘下蒙面的手巾,道:“王爷回来,该踢该揍由王爷说了算,风宁告辞。” 尚雨张大了嘴,风宁像这样离了阵,王爷回来,兄弟们有事还是没事?可王爷的命令不敢违,只要风宁离了阵,便不能再阻挠风宁半分,遂瞪大了眼看着风宁扬长而去,朝阵内叫:“叶飞,你不用花时间找了,想办法整理林子是最重要的。” 第898章 任性公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叫了马车,随便找了个酒楼快速用了一餐,也不管身后是否有眼睛,反复在回天医馆附近兜了两圈,转的时间不长,可再回到医馆时,已近申时。 回天医馆内,易华正急得绕圈子,见公仪无影到来,赶紧迎上去,压低声音道:“人早已到了,只是事情微有变化。”神色里飘过一丝担忧。 公仪无影随他进了内间,见一女子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 她还未反应过来,女子眼疾脚快,单膝跪在她面前行礼:“婢子紫英拜见主上。” 公仪无影打量她一会,像见过却模糊,淡声道:“起来吧。” 易华关了房门,走到公仪无影面前,恭敬道:“灵儿姑娘自巳时出晋王府,现在已过三个时辰,此时若回到上官烟雨那里,时间太长,恐怕……不好。” 公仪无影注意到几个字,小声重复:“晋王府……回去……不好。” 她凝了凝眉,道:“详细禀来,但长话短说。” “晋王早将邻近御魂教的一处大宅装修,也就成了现在的晋王府。玉都来的一行人并未安排在驿馆里,而是安排在晋王府。不过晋王本人,依然居在御魂教内。”易华抬眼,见自家主上目光向着紫英,听得似乎心不在焉,而面色平静似在微思,遂低声问:“主上可是觉得有甚不妥之处?” 公仪无影转头看他,“我只是觉得,紫英似有印象。” 易华愕然,“是紫英所扮的灵儿相去甚远,还是主上对灵儿根本就……不知?” 公仪无影蹙眉,指着紫英,目光却朝着易华,疑声道:“你是说,她装扮的是灵儿?”然后自语道:“怪不得像有点眼熟,却不知熟悉在哪。” “主上对灵儿竟然陌生至此,幸好,幸好……”易华偷偷捏了把汗。 公仪无影此时已将目光再度落到了紫英身上,眉目不算精致却也很清秀,容貌并不出众,却也算中等姿色。普通不惹眼,然给人一种清爽利落的感觉。这便是自己此后两日的模样了,心里略感满意,口里却不露情绪地道:“那晚天暗,见人影却看不清容颜,我曾拉着她的手奔离阵法,只觉此女身形与我很似……而紫英形态略熟,举止声音皆模仿到位,所以觉得熟悉。” 她瞅了眼易华,带一丝责问的语气:“跟着我多久了?几时用得着你这么不冷静的?幸好,幸好什么?” 易华微垂头,嘴角动了两动,没敢再说什么,却朝紫英给了个眼神。 紫英上前,恭敬道:“婢子为灵儿换药故意拖延时间,从此女口中得知上官烟雨任性非常而且脾气不好。” 公仪无影好像此时才回过味,道:“接着说。” “上官烟雨爱食水果,尤其葡萄,喜欢将水果片放在清水中饮用,不爱食辣和鱼,喜欢红色,白色……” “停!”公仪无影打住,沉声道:“只消伺候她明日一天而已,出了钜子山,管她爱吃爱喝爱穿,捡重点的说。” “是。”紫英见公仪无影不耐,更加恭敬,又说:“上官烟雨连续数日邀约晋王,晋王皆以公务繁忙推拒,其身边婢女没少受气受罚,灵儿因腿伤反倒万幸……” 紫英从袖中掏出个小锦盒,双手捧递到公仪无影面前,恭敬道:“上官烟雨吩咐灵儿,今日务必将此物亲自呈交给晋王并继续邀约。” 公仪无影心里暗笑一声,这上官烟雨一国公主,倒是任性得可以,接过锦盒打开,见里面放有一块半掌大的方玉,通体碧绿晶莹透色,四周是很浅的花纹。 她将玉随手拿起握在手中,光滑温润之余,竟觉有一股祥和平静从手中渗遍全身,自己对饰品一向不感兴,却对此玉无端产生不想释手的感觉。 第899章 不受邀约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紫英恭敬道:“听灵儿说,此玉极其珍贵,堪称无价之宝。上官烟雨对它从未释手,甚至入睡也怀揣着它,而此玉更来历非凡,名唤……” 公仪无影盯着紫英,目光沉而不愉,一副表情里写满“还要啰嗦多久?又不是你的东西,管那么多干嘛?” 紫英敛目闭嘴。 公仪无影这才淡声道:“此玉一眼便知绝非凡品,手握此玉让人自然而然产生爱不释手的感觉,又是上官烟雨的心爱之物,她以此物博晋王眷顾,心思过人。” 她将玉放入锦盒中,突然话锋一转,冷冷道:“一个婢女能将所知尽数相告,你等能耐真是不小!” 闻言,易华紫英立刻跪下。 易华垂着头道:“是属下交代的任务,为答目的,让灵儿服用了宁谷禁药噬心。” 公仪无影瞥了他一眼,缓声道:“离开了宁谷,宁谷的规矩便不用再遵守了?”将‘再’字加重了音。 易华额头现汗,低声道:“属下万死不敢,属下知错。” 紫英跪着上前,道:“是婢子胆大,因灵儿说烟雨公主亲自前往,晋王也推诿不见,自己一个婢女,恐不到御魂教门口便被打发了……” 她小心看了面色微沉的公仪无影一眼,咬了咬唇,继续道:“晋王府与御魂教不远,原本不会有事,可灵儿离府时间太久,又没完成嘱托……主上易容成灵儿,贸贸然回到上官烟雨那里,恐会因无法交代而遭受责难,所以才斗胆给药。而从灵儿口中得知这些情况,更不敢让主上此刻回到上官烟雨那。主上身份尊贵,怎能在一个小小公主的面前受辱?于是,婢子才想易容成灵儿先应付过去,待到明日再寻机与主上将身份调过来。” 见公仪无影脸色稍霁,紫英接着说:“婢子在宁谷受过调教,又有武功防身,各方面自能应付一二。” 公仪无影从中听出言外之意,礼物不曾送出,邀约未能成功,还耽搁近一日,而这上官烟雨的脾气又不好,自己此时若以灵儿的身份回去,一顿责难在所难免,想二人也是为自己着想,遂缓了脸色,温声道:“起来吧。” 二人起身后,紫英又道:“天色已然不早,若还在此耽搁,恐怕更难交代,婢子这就告退前往晋王府。”然后行礼告退。 公仪无影将锦盒置于紫英手上的瞬间,眉心一跳,突然念头一闪。 听紫英所叙,这灵儿应侍奉了上官烟雨很久,极得其信任,然今日无功而返却消失了一日,公主失望之余必会大怒。一顿责难,加之腿伤未愈,后日钜子山之行上官烟雨很有可能会改变心意而留下此婢…… 晋哥从不接受上官烟雨的邀约,却在钜子山上突然相陪于她,岂不令人怀疑? 而自己也有必要要让晋哥提前知道灵儿的真正身份。 公仪无影面色略微严肃,不妥,将锦盒从紫英手里拿下,对易华道:“替我安排马车,赶马之人务必熟知云安……速度要快。”然后转头朝紫英吩咐:“脸膜给我,速为我整理……” 第900章 东西要不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远远见御魂教大门,吩咐马车不必靠近,从马车上下来。 落日余晖洒在她轻垂身后的发丝上,宛若点缀着碎碎的金,看不清她脸色上的光彩,却见她扬着眉,目光灿烂,那眸间的光辉似云霞也为之失色。 她轻踏着脚步,似疾却稳。 御魂教外大致未变,不远处还是那棵极大极茂盛的花树,记得离开时还未开花,然那门口却放了一对不伦不类的石狮子。 公仪无影微蹙了眉,朝狮子面前正立的人影颔首示礼,道:“我是当朝烟雨公主的侍婢,代公主求见晋王爷,麻烦通传一声。” 看门的人抬了抬眼皮,冷冷道:“我认识你,王爷说了,不见。” “公主有事,一定要见王爷……” “你们那公主天天有事,可我家王爷更忙。” 公仪无影怒道:“一个江湖大门放两只石狮子,就变成了王爷官邸,你家主子是王爷,本姑娘的主子是公主,你一个看门的都敢瞧当朝公主不起,以为你家王爷还是当初的草莽?不予通报,真有事,你担当得起吗?” 那守门人眼皮一跳,觉眼前之人虽服饰简单,然语气严厉颇有气势,仔细思量一下,瞧她一眼,进了大门。 不消一会,他便出来,口气收敛许多,道:“我家晋王与四王爷正商量要事,确实没空。”说完,抬头挺胸,一副正气昂然,绝不再受侵扰的模样。 暮色将沉,公仪无影一筹莫展,在御魂教自己认识晋哥的几个心腹,若能碰到一二便好办了。 她思忖着,握了双手在御魂教门口不远处慢慢徘徊,抬眼却见有一人走了过来。 “海天。”公仪无影顿时眉开。 海天回头,声音的确有些熟悉,看她这样好像很知道自己。 他暗暗打量面前的人,只见她一身简单的婢女侍裙,发间只有一支朴素的玉钗别发,容颜普通,霞光下笑意微涩,目光里却光彩弥漫,像见了自己便遇到了救星一般。 海天好奇地指着自己,“你……叫我?”眯了眼,语气里有一丝危险,仿佛在说“你敢这样称呼海爷我,海爷我怎么就不认识你?” 他缓缓朝她走过去,公仪无影从袖里拿出锦盒。 海天咬牙,一脸古怪,阴阳怪气道:“海爷我不收贿赂,只想知道与你是什么……关系?”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道:“这盒子不是我的,却要交给你,麻烦你交给晋……王爷。” “爷我与你屁关系没有,凭什么听你差遣?”海天脸色更加古怪,唇角斜勾个弧度,指着那锦盒问:“这玩意的主子是哪个?” “烟雨公主。” 海天略带嘲意地笑,似正经地吐出一句:“那娘们改道了?她是在试探咱尊上人不要这东西要不要。”说着,就要接过锦盒,看样子似要掀开盖盒。 公仪无影手一捏,收过盒子,暗暗猜测,晋哥是怎样让这个江湖习气严重又玩世不恭的海天不敢在他面前有半星点放肆的?他最后那句话不好听却提醒了自己。 第901章 献丑也是要有勇气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手一捏,收过盒子,暗暗猜测,晋哥是怎样让这个江湖习气严重又玩世不恭的海天不敢在他面前有半星点放肆的?他最后那句话不好听却提醒了自己。 这东西要不要? 看门卫和海天的态度便知,晋哥对上官烟雨根本就不愿多加搭理,而晋哥富甲天下,什么宝物会放在眼里?这盒子就算能呈到晋哥面前,若知此物主人是谁,晋哥恐怕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了,更莫说收下此物。 若是如此,礼物送不出,邀约更加无法进行,这灵儿的任务如何完得成?可自己又不能让海天传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上去。 海天见她咬了唇,像想通了什么似的安静下来,略带嘲意瞥她一眼,毕竟是烟雨公主的人,说不定在哪真的见过自己,懒得再做理会,低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等等。”公仪无影叫,也顾不得多想了,从腰间取下蛇鳞匕,将锦盒反过来,抽出匕削去锦盒上面薄薄一层花纹,然后在削平的地方刻画起来。 这一举动自然流利,却让一旁站定的海天吃惊不小。 且不说这盒子是此女主人之物,这小婢女敢这样大胆。而这盒子是要呈给尊上的,尊上要不要是一回事,你尊不尊重却又是一回事。 这小婢女如此行事,就算背后有烟雨公主的允许或授意,可这柄小匕却是怎么回事? 此匕薄小轻巧,出鞘幽光逼人,入木三分如同执写字而毫不费力,虽不敢肯定是不是尊上口中曾提过的蛇鳞匕,但一眼便知绝非凡物。 那锦盒里若只是这柄小匕便已经足够惊艳了…… 这盒子里非比寻常啊! 海天收敛了玩笑的心,微微俯下头去瞧那盒底到底画了什么东西,脸色越来越奇,眼睛越放越亮,头逐渐向一侧偏离。 这比鼠脸大,比狗嘴尖,比兔耳短的…… 怎么看也应该是一个动物头像! 公仪无影见他表情虽然奇特但专注非常,便笑问:“你可知道这刻的是什么?” “初步确定,应该是动物头像。” “那是什么动物?” 海天语气不定:“应该是一种比较深奥的物种。” 公仪无影一愣,自己也细看盒底一会,喃喃自语:“这头像画是我人生一大难题,不管是人的还是动物的,总弄不好,何况这工具又特殊……” 她叹了口气,道:“献丑也是要有勇气的。”然后拿起小匕在画好的头像旁添上两个正楷小字---‘狐狸’。 海天看着那头像,本来还想真心实意地再调侃几句,却被‘狐狸’二字雷震得不轻。 这头像是狐狸那是雷,可若真是狐狸,那便是震了。 前段日子,尊上下令处决了云安所有狐狸头像的玉质挂饰,原因不明,而且为此曾经弄伤了八王爷。云安至今不管是什么质的挂饰,还尚未发现有狐狸头像的。 尊上对上官烟雨不理不睬,会不会有什么原因?而此婢女……恐怕不简单。 海天兀自呆想了一会,那刻着‘狐狸’的锦盒已塞到自己怀里,此刻却再无轻慢之意。 “将此物交给你们尊上,告诉他,烟雨公主侍婢灵儿求见,记得让晋……王爷翻看盒底。”公仪无影慎重地向海天交代。 第902章 宝玉倾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御魂教前殿,四王爷上官泽敏看着墙上的古画和架子上的玉器,不停地寻找话机。 巫晋月一脸淡然,有一句,没一句,总是恰到好处地制止上官泽敏的借题发挥。 话不投机正无聊,海天进殿,施礼后,将手中的锦盒搁在巫晋月身边的案几上。 巫晋月看了桌上的锦盒一眼,然后将目光视向海天,抬了唇角,笑得纯净却冷:“谁的?谁允许你拿进来的?” 淡淡的口气让海天有种不好的预感。 “烟……烟雨公主的。”海天答。 “退回去。”巫晋月眼睫微沉,极懒的语气里含了几分斥责。 海天还有话要说,然见尊上这个样子,分明没有给自己说下去的机会,可这糊涂事已经开了头,这盒底的狐狸是否须避忌一下四王爷?思索着要不要先禀明外面求见的是什么人?于是,一句话就那么恭敬地说了出来:“烟雨公主的侍婢灵儿在外求见尊上。” 他悄悄注意自家尊上的反应,只见那容颜上波澜不惊毫无起伏,而眸光里却散出一抹寒意,心下微怔,难道自己被那丫头给弄迷糊了?遂前行数步,准备拿起锦盒作些适当的暗示。 人还未近,便被原坐在案几另一侧却突然站起来的四王爷上官泽敏抢先将锦盒拿在了手中。 上官泽敏似若无意地打开盒盖,口气甚是随便:“原来是烟儿送来的东西,晋王别急着退回去,要不要先看看?” 他将打开盒盖的锦盒拿到巫晋月面前,笑着说:“烟儿竟将‘倾心’放于盒中相赠。” 巫晋月视若无睹,蓦地摇开折扇,轻巧地移开视线,却冷冷地看了海天一眼。 海天会意,朝向因自家尊上没有搭他的腔,一脸尴尬地端着开盖的锦盒站在那里的四王爷,拐弯似的故作兴盎然问:“四王爷说那盒子里装的是‘倾心’?是啥东西?难道比蛇鳞匕还精贵许多?” 巫晋月眼皮微抬。 上官泽敏缓缓道:“此乃亘古宝玉,此玉通透无比而握手生祥蕴暖,自然中便让人念念不舍,至于如何产生神奇不得而知,故名倾心。”然后将目光扫了巫晋月一眼,一副博闻多智的样子接着说:“此玉原有两块,还有一块称之为‘不离’,而‘不离’在很久前被父皇赐给了一个他心爱的女人,只因这个女人来历并不简单而又诞下死婴,不久再无音信,而这‘不离’便随之下落不明了。” 说这话时,他的神情莫测,目光里闪着仿要阴去某些光辉似的暗色来,那光却不自觉瞥向巫晋月,仿佛是为了激起某个话端,可见巫晋月目光侧视,若有所思却好像懒得理会,于是,略略失望地合上盒盖。 “如今这世上便仅剩下‘倾心’一块奇玉了,蛇鳞匕一柄锋利奇特的小匕而已,其价值怎及此玉之十一?” 巫晋月目光侧着,然海天却清晰地看见他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危光。 第903章 盒子本王留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海天心下微惊,面色不变,看上去万分诚恳地对上官泽敏道:“这江湖人与官家的理解有鸿沟,在下是觉得这蛇鳞匕保管简单且天下无双,而那‘倾心’一不小心‘哐当’一声成几块碎片就不知道了,而且与之价值相等的至少还有一块玉。”然后自然地抬手将一只眼角按了按,这蛇鳞匕在尊上眼里才是无价之宝。 上官泽敏此时已经不能用失望来表述自己的心情了,此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自己是官家,而晋王好像还是将他自己当成江湖人。 一个属下都能如此抢白自己,晋王想必根本就没将自己瞧在眼角。 于是,他将手里的锦盒换手拿住,准备将它放还原处,可手动了动,脸色微讶,随手将锦盒翻了过来。 上官泽敏忍不住道:“烟儿到底调皮,却也是太失礼了,这画的个什么?” 他瞧了瞧,兀自念出声:“狐狸?” 海天脸色一白,心里暗叫糟糕,却已见自家尊上极寒的目光扫向了自己。 巫晋月口气极淡极凉道:“真不错了,本尊做王爷不久,这脾气一时三刻恐怕还改不过来。” 海天顿觉凉意弥漫至全身。 巫晋月关了折扇,不动声色地将盒子拿在手中,翻转锦盒,神情未变,可拿着盒子的手却莫名紧了紧。 四下安静,海天悄悄抬眼瞧去。 巫晋月浅浅勾唇,却笑意明显,一丝微光闪烁在目里,转瞬即逝,微垂了眼睫,遮住似要跃出眼底的光华,然后不着痕迹地将锦盒放置在案几上。 “此玉既如此珍贵,本王也不愿夺人所好。”他微笑着说,打开盒盖,将那块玉轻轻拿起,“但烟雨一片心意,本王也不能毫不顾及。” 上官泽敏极其理解的表情,懂得,懂得,这接受心意总有一个过程。 巫晋月走到海天身侧,将手中的方玉递给他,缓声道:“将它还给宁儿,就说意思晋……王已然明白。”用折扇敲了一下海天的手,声音虽小却蓦地柔和:“若她还有下文,让等一会。”转过身,便见上官泽敏一脸不明白地杵着。 见他的视线视过来,上官泽敏讪讪开口:“这‘倾心’可是稀世之珍,晋王的意思难道是要退回去?” “本王只收意思,不收‘倾心’,那玉退回去,可盒子本王留下。”巫晋月弯睫微笑,眸光里光华潋滟,“四王爷都不明白,看样子,本王有必要亲自去解释一番了,今日便……” 上官泽敏立刻一副通透的样子,“明白,明白,晋王果然心思过人,那就不耽搁晋王了,告辞。” “来人,送四王爷。” 上官泽敏离开前殿后,巫晋月将锦盒拿在手里,翻过来看了一会,穿过九宫迷魂阵,径直来到后苑,进入母亲的房间中。 他打开一道暗格,从暗格中取出一块与‘倾心’一模一样的方玉放入锦盒之中,放好锦盒后离开。 ………… 晚霞在天空中褪去了绮丽的色泽,只留下一抹青丽。 轻薄的云层中,微白的月亮露出了轮廓,几点星子若隐若现,照亮了御魂教门口,也照亮了花树下那明媚的人影。 公仪无影在花树下伫立很久,花飞满天,落英缤纷,簌簌而落的花瓣飘洒在她的四周。 她伸出手,捏住一片花叶放在鼻端轻轻嗅,淡淡的芳香,然后放在唇前轻轻一吹,那花叶带了芳韵再度高飞…… 巫晋月站在她身后不远,眸光深深凝视着孤单伫立却明媚如玉的少女,仿佛透过她看到了远在天边的一个人影,而越走越近,眼底隽永的是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情绪,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去紧紧拥住她…… 第904章 挑了个另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飘洒的花叶落在了巫晋月的衣襟上,缎锦的玄色衣袍在秋风中,衣袂轻轻扬起,显出那么一丝遗世唯我的味道。 他的手悄悄落在她的肩上,但还是在意料中惊动了纷繁下等待的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转过身,没来得及一丝反应便被他抱住。 “好久了,晋哥真的想你。” 公仪无影愣愣地被他抱着,这句话让她觉得这就是一个单纯激动的见面礼,可这抱着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 她觉得别扭,可那种温暖的感觉却让她不忍立刻推开他。 “晋王爷。”她清晰正经地吐出三个字,让他慢慢放开她。 他依然握了她手腕,道:“你叫晋哥什么?” 公仪无影抽出手腕,目光从他缎面的衣袍挪到御魂教不远的石狮子上,道:“晋王爷门槛高了,连公主都不加理会,怎么又将公主的婢女放在眼里?晋哥你是怕人不怀疑你面前的人有问题吗?” 巫晋月面色一顿,转身朝着御魂教门口走近几步,冷声道:“都下去。” 顷刻间,四周的人影散得干干净净。 公仪无影走过去,在他身后轻轻叹息,“晋王爷是在摆弄做王爷的威风吧?” “晋哥不喜欢听人称王爷,尤其是你。”巫晋月转过身,瞳心浅浅在昏暗的背景里显得迷离慑人,眼底隐藏一丝暗光,唇瓣噙笑,语气温和让人捉摸不透。 他随手拂了拂她身上的衣襟,道:“晋哥不做王爷时,威风自在,难道做了王爷竟还要摆弄了?” “我才不喜欢称你王爷,叫你王爷的是公主婢女灵儿。至于摆弄王爷威风,晋哥你不是在前几天下了格杀令嘛?”公仪无影随口回答,一副语出当然的样子。 巫晋月顿了顿,仿佛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在纠结下去。 ……他轻轻拾起笑意,“这也被你看穿了?” 靠近她的耳边轻轻问:“那你现在是谁?影儿还是灵儿?” “晋哥。”公仪无影叫一声,看着巫晋月。 “嗯,”巫晋月答应,似要听她接着往下说,却并没有听见下文。 他疑惑地看着她。 “我叫你王爷的时候是灵儿,叫你晋哥的时候便是自己了。”公仪无影扬起头,声音明朗轻暖。 “晋哥知道了。”巫晋月眼睫轻弯,微微笑应。 轻轻的花瓣随风簌簌飘来,月亮的光线投射在他缎面衣袍上,反射的光辉如同玄色上方泛起了蒙蒙白雾,便见他整个人如同笼罩在异色的光尘里,俊美得不可思议。 公仪无影秀眉微挑,眼里透出一丝惊艳,笑道:“烟雨公主真是有眼光啊。” 巫晋月像真挂不住了某种情绪,脸色僵滞。 公仪无影眨了眨眼,拍马屁难道还将马给拍停下了? 他有些无奈地轻轻一笑,旋即抬扇轻轻敲了她头一下,“天下有眼光的女子多了,偏偏挑了个另类……” 动作随意氤氲宠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简单的举手投足,愈发衬托得他清俊落磊,洒脱不羁。 公仪无影摸了摸头,一种温暖亲近之意油然而生。 她蓦地抬了眼睛,“晋哥是聪明人,不会与自己过不去不是?” 第905章 活得还挺滋润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眼睫微抬,缓缓道:“想不想与自己过不去由晋哥说了算,你想说什么便直说吧。” 公仪无影马上开门见山:“我扮成灵儿的目的,晋哥明白吗?” “钜子山一直是你的兴所在,不必多做解释,晋哥知道怎么配合。”巫晋月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梭巡,目光流转间,有一丝疑惑,“这一次前往钜子山的外来人员中,自以为你会相中柳静怜……” “辰哥也是这么打算的。” “早知钜子山防守严格,生人勿近,此次巡视不过是个过场,最多也就让上官泽敏一人前往。宸王此举,应该就是他给你的一个察看机会。你弃柳静怜而用灵儿,难道你还有什么想瞒着他?” 公仪无影笑,“晋哥的意思,好像我和辰哥之间没有秘密了似的。” “你们之间还有需要隐瞒的东西吗?他除了不知道你就是公仪无影,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巫晋月看着她的目光顿了下来,唇角的笑意变得有些苦涩。 公仪无影不语,寻思着他的一些言外之意,然后淡淡看向他, 四目相对,巫晋月移开目光。 “晋哥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他又瞥了她一眼,“你不爱听,晋哥不说了。” 公仪无影脸色转晴,道:“在钜子山,柳静怜会受特殊照顾,不一定能获得想要的东西,而灵儿是公主侍婢,没人会放在眼里,而且……晋哥清楚。” 说着,她从腰间取出一块方玉,又说:“烟雨对晋哥有情,而钜子山上,晋哥定会助灵儿一臂之力,可为了后日的顺利进行,灵儿必须将此玉送给晋王并邀约成功。” 巫晋月看着她手上的玉,良久道:“晋哥的手里还有一块奇玉‘不离’,因送不出去而心忧如焚却无可奈何,影儿你再让我接受一块心里载不下的‘倾心’?是觉得你晋哥还没愁死,活得一定还很滋润,是吗?” 公仪无影看了手中的玉一眼,原来此玉叫‘倾心’,真是玉如其名,抬了头,一副‘少来’的样子挑眉道:“那晋哥还不想听人叫王爷呢,不也要了‘晋王’之封?” “若我早知影儿你心意已决,甚至不惜一切,甘冒大险承认宸王妃身份。又怎么会去弄个天宸的王爷身份?晋哥的王爷身份,原只是想平等地站在你和上官玉辰之间而已。” 清清的月色透过树梢间的空隙洒在他一袭锦袍上,沐浴在朦脓中的男子如烟似幻,清浅瞳心里仿佛只剩下花叶飘洒,唇边的笑意无奈苦涩,像极了情幻阵里梦中他的样子。 公仪无影抿唇不语,甘冒大险承认宸王妃身份? 她想向深处去想,却怕会错了意,或许辰哥在自己离开宸王府的时候,做了什么。 她暗暗思忖着,可总感觉事情的变化是不是有什么猝不及防的地方? 巫晋月继续道:“你为他私认宸王妃身份,他为你创造前往钜子山的机会,你二人分明已深情厚意,配合默契非凡了。” 第906章 陪你回王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继续道:“你为他私认宸王妃身份,他为你创造前往钜子山的机会,你二人分明已深情厚意,配合默契非凡了。” 见她沉默,他叹口气,“可此次你扮灵儿之举却又似乎是在告诉我,你和宸王之间并未十分明朗……” 公仪无影听着,兀自拿着那块玉发呆,整个思绪仿佛是在梦幻中。 辰哥说欠轻霞一个‘不可以’,晋哥说我甘冒大险承认了宸王妃身份,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心无端一紧,可转念一想,我曾问过辰哥轻霞所去的地方是哪里,虽没有得到实际回答,但四个日夜的路程应在千里之外。自己跑那么远了,自认宸王妃的管她是谁? 何况我的影卫都没有发现我的有关异常。 她替自己宽了宽心,然后不以为意地言归正传,将玉抬在手里,道:“灵儿若交不了差,钜子山一行很有可能功亏一篑,晋哥口里说不让无影为难,行为却是袖手旁观。说一套,做一套,也不知那格杀令是怎么将云安的百姓唬了个透的。”说着,故意一脸鄙夷,让意思更加严重地表现出来。 晋哥不管是一派尊上还是天宸王爷,言而无信都是极端要不得的。 巫晋月无语看天,然后将视线垂下,苦笑,“不就是灵儿要交差?这么严肃生动活灵活现的表现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他缓缓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拿过那块方玉。 “晋哥见了那奇特的狐狸,便像是得了令似的奔出来,就知道你能奈何你晋哥……”他将方玉放进袖里,接着道:“玉是不会收的,但差却是会让你交的。晋哥便亲自陪你回王府,行了吧?” 公仪无影得意地捂着唇笑,“早该这么说的。” 巫晋月移开视线,懒声说出一句:“经过街市,先吃顿饭。”然后转身径直离开。 那样子,倒像真接了一个怄气的命令,只是转身时的那句话有点不合举动的滑稽。 “晋王爷大驾顶天,巫教主更是冠盖京华,想不到为了烟雨公主,亲自送她的婢女回府。此事一经传开,钜子山发生什么事都正常了。”公仪无影跟在他身后,懒洋洋地笑,指手划脚地说,心里哼笑:不理我怎么行? 巫晋月脸一黑,却摆不出一副狠的颜色,扇子朝前一指,“走前面,别在后面叽叽歪歪。” 公仪无影上前两步,小声道:“晋哥来去无声,走后面便一声不吭溜了。” 巫晋月内伤到极致,要走你拦得住吗?非要在身后溜?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轻轻笑道:“影儿你要晋哥牵着你便直说好了,你知道晋哥乐意至极……”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别误会,灵儿是告诉晋王爷,不远处也准备了马车。” ………… 马车里没有灯,后面的车帘开着,二人安静地面对面坐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原本对男女并无很强烈观念的公仪无影竟在心里对这种男女黑暗里对坐的行为觉得实在于礼不合了。 第907章 约会牛泽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静静坐着,不知道要想什么,迷离的光线下,看不清对面他的神情。 她将目光投向车外,轻薄的光线里,偶尔有人家窗子里透出的烛光将昏暗模糊的路景分隔成不同的光晕,没有可以停留的景致,车不停地往前行,却将一路出现的暗影一览无余。 她的心不自觉飘远,那奔驰的马车到底将自己带到了哪儿?眼前的一切恍如一场梦的醒来…… “在想什么?” 轻然响起的声音扰乱她的思绪,公仪无影微微一顿,她有疑问,当然是先提此刻自己最关心的。 “晋哥要怎样助灵儿交差?提前透露一下可不可以?”她笑着道。 “不用你关心,不会让你失望。” 他的声音融在迷离的暗处,带了一丝无法化解的凉意。 公仪无影抬了脸,“不是晋哥你先问的嘛,不想回答便罢了。这么冷,是变着法在怪我吗?”说着,猛地转头,将头扭向一边。 马车却在这一刻突然颠了一下,她动作过快,头“砰”得一下撞在了车壁上。 她捂了额头,“都是晋哥你害的,这张脸的下面,疼的可是我。” 轻轻的笑声后,一只手伸过来抚上她的额头,公仪无影下意识地就掀开他的手,却被他轻巧地制止。 “幸亏隔了一层皮,要不然晋哥的心只能干疼了。” 公仪无影愣了一会,好半天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我抚的是灵儿的皮,你急什么? 只听他说:“如果有必要约会上官烟雨,那你必须陪着,这是晋哥的底线……” 公仪无影语气僵硬:“我不疼了。” 手轻轻地离开,巫晋月的声音落寞却温柔无比:“就当晋哥是约会你一次……” 他看着她,目光很近,一抹月色洒在他的脸上,倾绝的容颜里满是眷念,笑意似比月色更柔。 马车的咕噜声不停地响着,公仪无影咬了唇,目光有些难懂地看了他片刻,方笑道:“晋哥你是不是傻了?灵儿是公主的贴身侍婢,公主到哪,自当陪着,怎么说得想很揪心似的?难受死了。” 巫晋月漫不经心地坐正身子,懒懒道:“约会,这约上官烟雨与约你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这会便当你是应了。你想去哪,晋哥便约在哪。” 公仪无影睁大眼睛,“晋哥还真当那么回事了。” 巫晋月扯唇,有些自嘲地一笑:“说吧,只要不出云安,随便哪个地方。” 整个云安城里,公仪无影心心念念的地方就只有钜子山,除了钜子山,脑子也仅对最近影卫向自己提到的牛泽山还微微有那么丝反应。 她问:“是不是我说了算?” 巫晋月点头。 公仪无影心想,看这样子,晋哥是为了钜子山一行的顺利准备约上官烟雨了,依不依都一样,选择个地方也就让他心里满意一下,也敷衍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这一举两得地方非那莫属了。 她脆生生地道:“就牛泽山吧。” 巫晋月身子蓦地僵滞。 第908章 好奇那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慢悠悠地打开折扇,黑暗里如同飘忽着的声音:“牛泽山是云安与泽县的交通捷径,虽地处偏远,但平日里往来的人从未间断过。它既不是云安风景所在,更不是幽静的约会之所,且路途又远又难行。仅明日一日,时间仓促异常,来回定车马劳顿而影响次日的钜子山之行。影儿你此时虽是灵儿身份,但私下里你应该清楚,那个地方你是不是要避忌一下?” 公仪无影微微蹙眉,“不是晋哥说只要不出云安随便哪都可以?我也只是好奇那到底弄了什么名堂。除了辰哥派重兵把守,颁布禁音令,晋哥你居然还下了格杀令。我不知牛泽山会这么远,此时想想确对钜子山之行有影响。晋哥还是莫为难我了,我也不知道哪个地方是约会的好去处。” “你……不知……”巫晋月折扇轻摇,动作极其缓慢。 他看着公仪无影,迷离的光线里那张普通的面容似含着一抹笑掩,而目光明澈如星。 “影儿好奇那儿……的名堂?”他仿佛将心里的疑惑深深隐藏,话语吐出轻描淡写看似随意,然只有他自己清楚,他问得到底有多小心。 那徐徐清风中,冲破阵法迷雾的马背上的樱红身影,青丝飞扬,宛若一道墨泼的霞光破空而出…… 她蒙着面纱,单手捎着马缰,英姿飒飒,世所难匹,骏马的马蹄踏起一路飞扬的尘土…… 他忘不了,那清亮的目光在眼前潇洒快乐地绝尘而去…… 此刻,她却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清晰明白地告诉自己,她好奇那个不知有多远的地方曾经弄出了什么名堂。 马车里忽然吹进了风,车窗帘颤动了一下,似有一抹清幽的香气随风飘了进来,扑入鼻息,舒心醉人。 “既然去不了便打消此念好了,不知道街市快到了没有,肚子还真饿了。”她无所谓地左右环顾,迷离的光晕将马车的影子拖拽得悠长。 她抬起眼,欢快道:“街市的灯火都映过来了,停车,停车。” 马车并未完全停下,公仪无影已站起了身,没来得及下一步动作,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肢,将她稳在怀里,随即掀开束好的车帘被撩了下来。 四面瞬时更暗,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公仪无影除了不安,更有一丝恼怒,还未及发作,耳畔响起了轻轻的声音:“这已是闹市,做什么记住自己此刻的身份,莫要给自己添麻烦……” 公仪无影惊魂顿定,“知道了。” “晋哥的身份与此时的灵儿不搭调,便在这里等你了。”他轻懒一笑,说话的同时便放开了她并顺手将她头上的玉簪正了正。 公仪无影飞快钻出马车,在马车外微微整理,戏谑道:“带个王爷出来用餐,确实是婢女考虑不周。” 此时华灯初上,夜市刚起,街市上别有一番繁华。 行在这市井之中,公仪无影一阵轻松自在。 也就为了节约时间,她找了个些微僻静的小摊叫了碗馄饨,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头…… 出神的当口,一碗馄饨已落在她面前,一辆奢华的马车却停在了她身后不远处…… 第909章 再无二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马车轻轻移动,巫晋月掀开车窗帘,目送那街市中的身影,直到她坐在那小摊前。 这个拥有尊贵无比的身份的小身影落落大方地坐在那寒碜的地方,毫无鄙夷之意。 透过她,总能让自己想起那个深深怀念的人。 在自己最苦最难受的时候,被那个人拥在怀里,那个人向整个月乌族宣布:这是我的亲生儿子。 那时,他的身体需要鲜血为引制药,整整十年,那个人的胳膊上没见可以愈合的痂口。 那个人不快乐,却孜孜不倦地教他如何识别人心,从中认知寻找快乐。 那个人不苟言笑,却费尽心思破开他的沉默寡言。 谁曾想,他努力接受,悉心改变,只是想见到那个人嘴角那淡得看不见的一丝欣慰而已。 他勤习大法,却不敢去妄揣那个人的意思,但只要是那个人的意愿,他都会不惜一切地去满足。 那临死前的泪水永远流淌在他的心里,那鞭笞的痛苦成为不可磨灭的记忆…… 上官玉辰是母亲悔恨的根,牵挂的源。 他苦笑,轻轻放下车窗帘。 她抬首傲于皇室,却轻松融入江湖。曾经驰骋沙场,此刻却游在市井。 她的嘴边总会残留着不经意的笑意,或深或浅,或颦或怒…… 假如母亲让他认知接受这个世界,那她便让他相信喜欢这个世界。 当见她如一道耀眼的霞光被上官玉辰拥在怀里的时候,他痛苦得甚至想去变态地霸占她,可见她来自心底深处的快乐漾满脸颊,他竟只想保留她永久的这种神采。 此时,巫晋月万般难过。 自己小心翼翼地维护,只为她微不足道的相信与依赖,甚至去约会自己憎恨了十几年的上官家的一个女儿。 而她满腔真诚,带着她所有的信任进入上官玉辰的阵法…… 上官玉辰告诉上官泽敏说----他的王妃会在踏云背上冲破幻阵,从此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人。 然发生的那一幕,她居然毫不知情。 上官玉辰,你利用影儿对你的相信妄动手脚,让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迷惑了心智,幻化了行为。 影儿的身份非同小可,不仅是在天宸,更在柳蓝。 她有她必须维护和保守的底线,而上官玉辰你有权利拒绝上官浩的要求,你有能力维护她的秘密,却…… 想自己为了维护她的信任狼狈而卑微,而上官玉辰却是霸道和违背。 巫晋月不知是该为她此刻还没有为上官玉辰不顾一切而高兴,还是该为她知道真相后的忧急无措而担心。 上官玉辰,你可以去调查她的身份,试探她的目的,但你不能利用她的相信去触犯她的底线。你骄傲于你的阵法,你窃喜你的试探成功,可你更会承担一份失信的后果,为你的霸道留下一个深沉的记忆…… 你既不珍惜,何不将她还给我? 他苦笑,却听车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吃完馄饨付钱时,公仪无影才发现换了衣服没带银子。 那馄饨摊老板不依,说自己是上有老下有小,小本经营,不能吃完就这么走人,惹得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公仪无影拔下头上唯一的玉簪,“拿去好了,一碗馄饨绰绰有余。” 她懒得再做理会,转身就走,却被拉住了衣袖。 第910章 她主子的车在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那馄饨老板大声道:“一看姑娘你便是个官家的婢女,你拿个玉簪换碗馄饨,恐怕小的还未收摊便有人来说事,说不定要进牢房也未可知。几个铜钱而已,姑娘,你还是付钱吧。” 公仪无影知道此玉簪虽然并不十分贵重,然比起馄饨价却高出太多,这老板看自己一身官家婢女服饰,不相信情有可原,可这么拽着自己的衣袖…… 眼看众人或轻笑,或议论,或摇头…… 公仪无影左右为难,目光在不远处的豪华马车上顿了顿,随后错开看向更远,晋哥的马车应该在那个方位……哪去了? 熟悉的侍卫装身影扒开挡着视线的两个人,紧接着有声音盖过了小声私语的声音。 “头,先回吧,兄弟们也累了,那园子明天还得继续整。” “莫急,我看看什么事,方才的声音像极了风宁。”叶飞咬牙的声音。 声音清晰地落进公仪无影耳里,她发怔的同时紧闭了双唇,灵儿的声音模仿不到位可以原谅,用风宁的声音可就麻烦大了,叶飞和众侍卫…… 这月亮都上山了,难道是发现了端倪? 假如刚才自认为还有解决麻烦的能力,此刻便有些心虚了。 见叶飞的目光看过来,公仪无影下意识地偏向一边,正胡乱地揣测,手里瞬时被塞进一根簪子。 她对那混沌摊老板道:“我没现钱。” “姑娘,吃完走好。”看到侍卫的目光扫过来,混沌摊老板蓦地气短。 原来是怕当差的,公仪无影很想鄙夷,但转而心念一动,眼睛亮了亮,朝着叶飞道:“侍卫小哥,能不能先垫碗馄饨钱?人家上有老下有小,过不了明天我便还你。” 她故意将声音放细放柔,与灵儿的音质像不像不太肯定,但风宁绝对没有这么娘。 叶飞看着她,众侍卫也耐心瞧着,看他们的神情像认识,不像怀疑。 公仪无影内心隐隐有些放心,灵儿是上官烟雨的侍婢,这表情应属正常。 叶飞取下腰包,后面一个侍卫却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 那侍卫目光朝豪华马车瞅了瞅,向叶飞递了个眼神,缩在叶飞背后,声音极低:“她主子的车在那,想必是看着,别多事了。” 公仪无影正顺着侍卫的视线瞧向那马车,回头瞬间模糊中就听见‘主子’,‘别多事了’。 叶飞转身走开。 公仪无影的头嗡了一下,那马车无声无息停在自己的身后不会是要看这里的风景,而叶飞众人怎么会这么巧?难道是辰哥…… 假如是这样,自己的一系列行为都被发现…… 说什么只要离开了宁园,云安任我游玩?什么言出必行,纯属骗子。 心跳在胸膛里清晰可闻,手里的簪子快被捏断了,然她的头脑却是一派清明。 公仪无影站得直盯着那马车,面皮下脸色不明,眼里挥之不去的不安与犹豫却落在巫晋月眼里。 他站在某个角落,折扇遮住他大半个脸颊,视线从未离开过公仪无影。 见她此时的眼神,巫晋月有些意外。 她犹豫要不要接近那辆马车吗?那是上官烟雨的,不去怎么行?她不安却是因为什么?交差吗? 想到此,他不由微微一笑,收下折扇,挥开面前的人。 第911章 不识主子的贴身侍婢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整个场面好像静了下来。 “晋王爷。”不知是谁带头跪下。 周围有百姓不知情,但见他人跪下,而此人气宇非凡,想必也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又听有‘王爷’二字,慌忙也跪了下去。 叶飞等人所行未远,见状回过头来,翻身也行下礼去。 这云安城里,生意大小哪一样不经过御魂教?云安百姓生计一大半掌握在此人手里,如今又封地为王,时下可以堂而皇之直接操纵云安之人的生死,人们对之的敬畏可想而知。 公仪无影微微回神,这大街上除了晋哥,能看见的人好像只有自己是四平八稳地站着。 一介婢女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我是随大流地蹲下去,还是继续这个样子? 要是辰哥从马车里出来,两王同立,这拜倒的人们还敢不敢站起身来? 恍惚分心一会,不安竟去了几分。 听到轻咳两声,见巫晋月朝她招手。 “还不过来?” 公仪无影身子一直,往豪华马车瞥一眼,摇头,垂着的手指勾了勾,“你过来,我有话说。” 巫晋月蓦然挑了挑眉,却没有犹豫,朝她缓步走了过去,方一站定,她便抬手抓了他的手腕。 那小手微凉,他怔了一下。 “那……”公仪无影偷偷指了指那豪华马车,又用眼睛扫了扫不远处的叶飞等人,低声道:“万一不妥,晋哥可要先将我掩护好。” 样子一看便知,想溜。 巫晋月略觉疑惑,却似不经意地将手腕抽回,打开折扇,慢慢走到叶飞等人身前,笑道:“众侍卫多礼了,都起来吧。” 叶飞等人起身,正要拱手告辞,却听巫晋月懒懒道:“这么晚了,众人还在街市上,可是宸王府有甚公干?” 叶飞应答恭敬:“只是今日兄弟们累了些,出来慰劳顿好的而已。” 公仪无影在心里想,不用说,肯定是整理失火的林子。 巫晋月懒懒的声音道:“本王也是听说,宸王府今日失火了,还以为各位这么晚还在抓纵火犯。” “一桩小事而已,竟传到王爷耳里了,只是谁有胆子在宸王府纵火?”叶飞回答得轻松随意,可公仪无影却仿佛听得出咬牙切齿的感觉。 叶飞拱手又道:“在下等不打搅晋王爷闲情逸致,这便告辞了。” 公仪无影虽然也听出‘闲情逸致’四字贬义甚重,这么晚了,一个王爷身份游荡在市井,关心我宸王府的小事,无聊,但不得不佩服晋哥在云安的消息网,这才多会时间,竟已了解叶飞等人在此的原因了。 说不定,自己身周一切都已落在晋哥的耳目里了,那马车…… 公仪无影有种不好的预感,真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在叶飞等人回转身子的同时,巫晋月摇了摇折扇,似是不耐但语气却万分温和:“灵儿,怎么还愣着?” 公仪无影抬头,见巫晋月用折扇遮了唇角。 “公主还在马车上,是不是先去恭禀一声?” 好的不灵坏的灵,公仪无影有些僵硬地挪了挪脚步,晋哥定是在取笑我,自己假扮公主的贴身侍婢,居然会不认识公主的马车,可晋哥你知不知道?本王连公主是啥模样也没看清过。 车停在这里这么久,灵儿也未去迎接,这公主倒真沉得住气,看情形是蓄势待发了。 公仪无影停在马车边,清了清嗓子,声音尽量放得正常却不忘与风宁的声音区别一些:“公……公主。” “可吃饱了?”马车里的声音冰冰淡淡。 公仪无影直接感觉便是像在冬日里乘凉,有点凉过头了。 她低声回答:“饱了。” 第912章 对风宁产生阴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马车里传来轻微的声音,公仪无影认真听一会,又静了下来。 她微微思忖,要不要先禀告一声,灵儿将晋……晋王请出来了?眼睫才一抬起,便见面前跪伏的一幕,顿觉不妥。 自己吐出此言,相信的人肯定认为出了鬼,且不说晋王对公主本人的态度,你个婢女居然能将晋王弄出来? 她硬了头皮,掀开车帘。 一个和自己年龄打扮相仿的女子正往一个手里握着的玉杯中斟茶,轻轻的热气缭着数起水果的清香,那杯如琉璃,越发衬得握着的手指如青葱一般水嫩净白。 公仪无影的目光接着向上看,白衣胜雪,墨发过肩,容颜精致绝美,可那……眸子淡漠如冰,看向自己的眼神如同要射出冰刀子。 视线相对,女子薄唇带讽,缓缓轻抬:“本公主若非恰巧路经此处,怎知你会在大庭广众下与人拉扯,又在晋王面前毫无规矩?你盯了本公主的车良久,难道不是自知丢人现眼?” 闭了唇,尤见嘴角莫测,仿佛随时会喷出让人生不如死的毒汁液来,然语气虽阴冷,表达却不乏完美。 自称公主当显自己身份尊贵,马车被婢女盯了良久而不发作,表现了容人雅量。这恰巧经过虽有奥妙,但后一句立时明白。 晋王面前,你还敢将丢人失礼的事扯到本公主身上不成? 公仪无影抬唇原本想说“公主,灵儿扶您下车。”,可车内分明还有另一婢女随侍,要下车早就被扶下驾了。 她张着唇,硬生生吞下这句话,再加上这感官的差异巨大。 公仪无影蓦地手臂一抖,那车帘几经颤动,然后垂落静止。 她眸光看向巫晋月,话语却像对着上官烟雨道:“灵儿糊涂,竟不知公主感染了风寒,不宜吹风。” 闻言,巫晋月嘴角似鄙似嘲,并不理会公仪无影,轻轻转身,风吹动衣袍。 玄色衣袍轻扬,四周一瞬间好像没有了任何的声音。 他向着跪伏在地的馄饨摊老板,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俞……俞良。”馄饨摊老板双手平铺,身子瑟瑟发抖。 “本王会安置你一家老小生计的……”巫晋月淡淡抬睫,仿佛不愿再多说。 俞良抖得更厉害,嘴唇翕动却吐不出只言片语。 公仪无影睁圆了眼睛,突然便想到晋哥为了两条小蛇打死数名蛇奴,吸了口凉气,难道…… 叶飞等人在临走时,听到巫晋月一声“灵儿”,又重新站在了原处。 见此情景,他怔然地看着巫晋月,道:“晋王爷,你这是要草菅人命么?” 巫晋月眸光冷凉扫向叶飞,“俞良既生贪念,簪子得手也就是了,为了证明自己侵占得合理,大街上拉扯灵儿。灵儿既是烟雨的人,便也是本王的人了,他胆敢对本王的人无礼……”言出一闭,指间颤动。 “晋……晋王爷。”公仪无影叫道,心里似有义正言辞的千言万语,却因此时的身份只能汇成强烈的三个音符。 站在一旁的叶飞突然皱了眉头,朝着旁边的侍卫低声道:“不知道我是不是被风宁弄得产生阴影了?这晋王爷喊出来便如风宁的声音般,我居然把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直接看成了风宁。” 旁边一侍卫道:“我也有同感,这语气动作实在太像,也许是今天因风宁忙腾了一天的缘故。” 第913章 高调宣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有些错愕的样子,微微侧颜,眸色不定落在面色焦急的公仪无影面上,慢声道:“灵儿有什么话要代你的主子说么?” 叶飞又低声道:“你看这晋王对此女的样子,那眉眼间像不像咱王爷对风宁?” 侍卫小声答:“确实像,可风宁与此女一个是男,一个是女。” 叶飞深深叹了口气,朝众侍卫叫:“都看够了,回府。” 公仪无影咬了咬唇,“我家公主生性慈悲大量,不喜欢这种鲜血淋漓的事。” 上官烟雨在晋王府等待了近一日,如果赠礼遭到拒绝,按理灵儿会很快折返回信。 她忐忑等待的同时,滋生了几许欣然,这其中必有一线缘故。 眼见夜幕渐临,作为灵儿的主子表现关心也是应该的,其实这才是接近晋王的千载良机。 她精心打扮,兴致盎然…… 哪知马车途经街市却见‘灵儿’一个人在街边小吃摊上坐着…… 失望之情可想而知,心头腾起的郁火让她恨不得立时将灵儿撕个粉碎。 她将马车停在不远处,沉住气看着‘灵儿’的一举一动,琢磨着怎样让灵儿受到更大的折辱以泄心头之火,不料晋王竟会突然驾临。 灵儿可是自己的贴身侍婢,自己缩在马车里冷眼旁观难免会引起他人的猜想。 上官烟雨正思索着该怎样排除不良因素,惊艳地出现在晋王眼前,可‘灵儿’莫名其妙地瞪着自己的马车却不予理会,让自己自然大方地出现没了接应。 更恼火的是,在晋王面前,灵儿居然大失礼仪。 前面的问题还未想好对策,这后面出现的意外更让她措手不及。 若是这样下车,别说惊艳了,恐怕贴上去赔礼还会被认为是假惺惺地套近乎。 想自己堂堂公主,这灵儿简直是不想活了。 哪想就这短短一会的时间,竟然几度峰回路转。 先是灵儿灵机一动,称说自己感染风寒,化解了自己缩在马车里的所有尴尬。 接着居然听到晋王称呼自己为‘烟雨’,而且还说什么烟雨的人便是本王的人,这意味着什么?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词语可以形容上官烟雨此刻心情灿烂的地步了。 上官烟雨心思泛滥,这灵儿突然聪明,突然大胆,原来是因为晋王的出现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她完成了自己交代的任务,晋王收下了‘倾心’,而晋王现在严惩小吃摊老板极有可能就是在高调宣布---- 她上官烟雨在他巫晋月心里有着极重要的地位,以至于连自己的下人在他的管辖地界内都是不允许被丝毫冒犯的。 上官烟雨越想越开心,越想越远…… 自己的身份正统高贵,而晋王毕竟还是个外姓王爷,为了巩固地位,与自己相好可是百利而无一害,何况自己天姿国色,配之有过…… 上官烟雨放下玉杯,让身边的侍婢齐红替自己束好面纱,谁叫自己心思涌动,这感染风寒也许是博君恻隐的一番良机。 刚刚还听到晋王尊重灵儿的呼叫,更慢问她是否代主子有何话说。 第914章 一线生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灵儿的回答让上官烟雨皱了眉头,晋王是云安王,在云安处理这么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却受到当朝公主的影响干涉,他会作何感想? 上官烟雨再也沉不住气,在齐红的搀扶下装出一副病体之中的娇弱模样,缓缓出了车驾。 公仪无影正站在车驾旁,见上官烟雨拿着帕子遮在面纱下的口鼻处。 那帕子雪白,绣着几只绽放的红梅,映衬得那素手越发洁白如玉…… 公仪无影心说,这目光倒是柔和得入眼了,可怎么还是只能让人注意到手?若不是见识了她的原始姿态,这个娇弱的美人出车图还真是赏心悦目。 简单的动作比自己在辰哥面前胡掰瞎扯,生动不知要多少倍。 只听上官烟雨轻咳两声。 公仪无影有些莫名,这是要我也去扶她一把?不至于吧,走个路还要两个人扶?那感染风寒可是胡诌的。 要知道过犹不及,如果真的病得够严重,干什么还坐在马车里到处跑? 上官烟雨的眸光落在‘灵儿’脸上,眉黛微微挑了一下,从‘灵儿’身边缓缓经过,见‘灵儿’无动于衷,眸子里带了些莫测,沉了数分,然后聘聘婷婷走到巫晋月身前,施下薄礼。 巫晋月瞥她一眼,神态懒散。 “灵儿行为粗鄙,在晋王面前又毫无规矩,回去之后,烟雨定会严加管教。”上官烟雨抬睫,侧颜看向巫晋月,眸光似水,语气温柔。 巫晋月眼睫微弯,眸光却是越过她看向发怔的公仪无影。 “灵儿洒脱不羁,颇有江湖之人的胆大随意。有婢如此,其主可能更让人有所想象。”他收回眸光,握扇的手顿了顿,然后似笑非笑道:“公主果然义气,竟带着病躯出来寻找自己的贴身侍婢。” 上官烟雨呆了呆,颤颤道:“烟雨……”心里思索着,这句话的意思真难理解,到底是贬还是褒? 巫晋月原本半侧着身子,垂着目光看着上官烟雨,见她咬了唇一副不好应答的样子,幸灾乐祸似的又抬了眼朝公仪无影看去,却见公仪无影双目冷然瞪着,猜想那假面下的脸色定然不悦…… 他唇角难得地抽了抽,容颜几度变幻,良久抬手轻轻拍了拍上官烟雨放在腹前的手,音质无波淡淡道:“本王没有看错。” 肌肤相处,上官烟雨顿时双颊嫣红,眉梢带喜,激动不已,道:“王爷处理云安事务,烟雨只会全力顺和。像适才那种小事,王爷却不能为了烟雨的喜好而姑息一个市井小民的无礼。” 俞良瞬时面如死色,捣头如蒜,“小人上有八十老人,下有三个孩儿,最小的孩儿才三岁,晋王开恩,开恩……” 叶飞等人尚未行远,闻言回头远远看了一眼,却只能在心里无力地叹息。 晋王冷酷,处理手段狠辣,惹了他,哪还有活命的机会?此刻恐怕只有王爷在此,俞良才有一线生机,只可怜这一群老小…… 这烟雨公主也不是个什么善茬,见死不救。 第915章 糟心的约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看得郁愤,俞良在叶飞等人面前归还簪子只能说明他对这突然到手的意外之财不敢相信,然心怀不安地处理反倒让行为失了当。 而上官烟雨不怀好意,晋哥又借题发挥…… 一条人命,一个家庭,在公主你的眼里竟是那种小事…… 她对上官烟雨的感觉,直接从感官的最外面上升到了精神顶端的厌恶。 公仪无影侧颜看向上官烟雨的背影,眯了眼睛,清澈的瞳眸里掠上寒霜。 巫晋月处事向来没有原则,只凭自己的喜恶,一个自以为是的上官烟雨自不能对他有任何影响,可她身后的那双眼睛…… 那遥远的不敢违逆,那咫尺的不忍拒绝,还有那挪不开的心…… 公仪无影将目光微微抬起,亮若星辰的眸光里似潋滟着莫名清寒的光,像直透他的心底,仿佛要击穿他的残忍, 上官烟雨顺着巫晋月的目光也转头看过去,那张平凡的脸上竟有一双如此熠熠生辉的眼睛,那种刺透人心的目光如此陌生,如此力量…… 她微感心惊,然与此同时却更疑惑晋王的举动。 他来自江湖,素闻能在风声谈笑中牢牢虏获人心,又能不露声色轻轻取人性命,这个谜一般的男子,至今连父皇都不能左右他的思想,此刻他却为自己一个极小的感觉而犹豫苦恼。 巫晋月回过身,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人,他的目光就好比横在俞良脖颈间的一把匕首。 上官烟雨有一丝窃喜,至少知道他的犹豫是在自己下车后出现的,难道他的顾忌是因为自己刚刚的那一句‘烟雨的喜好’对他产生了影响吗? 她善解人意的模样靠近他,然后微微俯下身去看着俞良,将那张拿着帕子的手轻轻垂下,一副善良诚恳的口吻道:“晋王会安排你一家老小的,放心吧。晋王让你死,你还能活吗?好好受死,还能为家人挣个活路。” 俞良垂着头,呜咽起来。 公仪无影抬手按了按眉心,此刻她最想做的事是一脚踢飞这个外表娇弱,内里狠毒的伪主子。 她深吸一口气,极不相信这个令人惊叹的容颜下,竟是这样一副变态的心肠,但她发自肺腑地希望晋哥就算是做戏也不要收下这个人的‘倾心’了。 月色渐浓,一支横斜过来的树枝似承受不住晚风的吹拂,无力的树叶轻盈零落。 四周里跪着的人没有敢起的,俞良的呜咽声越发绞得人心不安。 公仪无影扯了扯唇角,旋即惊觉,这莫名其妙地耗着是干什么?晋哥的约会真是糟心……俞良的事必须尽快解决,尽快完毕。 她上前数步,站在巫晋月另一侧后方,轻轻碰了碰巫晋月拿着扇垂着的手。 巫晋月微微一滞,她的手在他手侧,他反手握上她的手。 公仪无影气急,若不是这个身份,早一脚踢过去了,因他手上还有扇子,她灵活地移开自己的手,朝他的手背卯足劲掐了下去 第916章 惊喜压在后面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的手依然正常垂着,从身外其他地方看去浑然不觉,然若细看便能见他面部微微抽搐着。 夜色漆漆如墨,月光寂寂如水,晚风无声吹动浮云,寡淡的月儿光线明朗数分。 他终于凝了眉头,转过脸轻声问:“灵儿是有事禀告你家主子么?” 上官烟雨一再表明自己立场,甚至劝俞良收却求饶之心,想他既是要在云安百姓面前彰显自己的地位,他也该有所举动了,可他依然似有所思,心不在焉,既不动手,也不作罢。 这分明是件小事,难道是自己揣测有误了?他到底什么意思? 或许本身掺和进来就是不妥。 上官烟雨正隐隐不安,听他又插科打诨似的开口,微微侧身,抬眼却见‘灵儿’不知何时已定在他身后。 她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冷冷瞥了公仪无影一眼,又像若无其事似的将帕子轻捂口鼻,欠了欠身,声音娇柔:“烟雨不宜在风中久停,这便回车上了。” 上官烟雨立直身子,看向公仪无影,目光从不悦到不解,再到隐隐恼怒。 这灵儿居然恃功而骄,几次怠侍本公主,此刻竟对本公主的意思无动于衷。 她脸色略沉,朝身后娇呼一声:“齐红。” 齐红赶紧走到她身侧,轻轻把住她的臂膀。 “既有事相禀,还不跟过来?” 上官烟雨的语气沉冷含压,目光却有一丝惊讶,灵儿面对自己的目光,居然是淡淡如陌,不以为意,或者说是有恃无恐! 公仪无影怎会不知上官烟雨的行为意思,可她不擅隐忍自己的情绪,你不悦,本王还不乐意呢! 她微扬了头,若不是惦记着后日的钜子山,早撕下脸上那块皮了。 她眼睛瞪向巫晋月,道:“公主身体已然有恙,若晋王爷答应灵儿的事不兑现,灵儿怕自己的行为将公主气出个好歹来。” 上官烟雨心下蓦地一动,顿时停住脚步。 灵儿这般淡定,难不成因为还有惊喜压在后面? 她微垂了头,故作斥责状:“灵儿有什么事与我直说便是,莫要无礼于晋王爷。” “烟雨身边竟有像灵儿这样的知心人,本王又怎会让失望呢?”巫晋月开口,音质舒懒而漫不经心,抬手摇开折扇,目光却轻轻落在执着扇的手背上。 他瞥一眼公仪无影,神情似氤氲月色,舒快中满含温柔。 然似乎就那么一恍惚的光线烁动,公仪无影耳边一丝轻轻的气息掠过:“你在不高兴?” 那温柔的气息带了笑意,在她耳边别样惊艳地蔓延着。 他懒懒地笑,夜色中动听却带了些莫测。 “烟雨……”巫晋月低低叫一声,“心意嘛,收到便好。你的赠礼,本王选择性收下一部分,我们边走边谈可好?” 此话说完,他并未理会上官烟雨,抬步便走,旋即好像想起是不是落下什么事,转过头对上官烟雨温声道:“本王处事向来没有手软过,也不惯与人商量。这俞良的事,你既插上一手,此事又因你的侍婢引起,便交于你处理好了。” 第917章 除了是男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烟雨听巫晋月前面的话,那分明有向自己表白的意思,窃喜之际,又听他解说他的处事态度,是在责怪自己在此事上的多此一举?此刻又将此事交与自己,恐怕不管怎样处理都会惹他不快。 她将帕子轻掩在唇角,眉眼微抬,视线似不经意地落在了公仪无影脸上,依然是那种善解人意的语气,声音柔柔的:“灵儿,此事由你而起,你便将此事细细打理,莫再让晋王爷烦心了。” 因上官烟雨立在背光处又遮了面,公仪无影看不清她的样貌神色,却能听出她声音里的暗算,猜到她可能的表情。 公仪无影心里暗哼一声,这是想本王接你口蜜腹剑的黑锅么?晋哥若真将此事交于本王处理那才皆大欢喜。 “就这么办了。” 一声轻笑,如同一大片花蕾绵延着绽放开,让人蓦地觉得春暖花开。 公仪无影未及回神,手里已被塞上一柄折扇。 “这四周里,本王的人不少。折扇打开,任听差遣。”巫晋月温声道,然后起步前行。 公仪无影雀跃之余,却也意识到了有些奇怪的地方。 这是顺理成章地撇下了本王么?四周都是晋哥的人,处理这么件事不过一句话而已,为什么会这么自然地落在了本王手里?这个结果好像是被提前预算好的。 她思绪才一展开,便听他说:“灵儿就慢慢处理,切不要违背了本王及公主的意思。” 安静的街道已然再度陷入纷扰,人们起身或离开,或依然站在原处,或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不过无论怎样行动的人,目光却始终朝着这个方向。 昏黄的光线与月色交融,公仪无影目光及处,见巫晋月一身玄色衣袍点染光晕似的笼罩了他颀长的身形。 他的目光凝滞在她身上,却异于往常的迷离,给人一种清晰而执着的感觉。 这微妙的转变,公仪无影无端升起一丝不安。 她刚要垂下脸去,却好像又听到晋哥的声音:“江湖中人不会拘于小节,只怕影响公主清誉。” 公仪无影抬了头,惊异地发现上官烟雨竟邀晋哥进了她的车驾。 “烟雨亦不是拘泥之人……” 随后,马车从公仪无影眼前很快消失在前方的黑暗中。 公仪无影转过身,那颤抖的人爬到她的脚边。 “灵儿姑娘……” 话音未完,只听一个淡而温和的声音道:“起来吧,给本姑娘再下碗馄饨。” 俞良茫然地抬起头,却见公仪无影已坐在了他的小摊前。 “晋王爷既放了话不会手软,本姑娘也不敢违了公主主子的意思,你死是死定了……”公仪无影淡淡说着,看到俞良面无人色的样子,本想还玩笑似的吓唬几句的话收了回去,“本姑娘让你死的方法辛苦一些,就是让你在此劳作至少再三十年以上,直至你儿女长大成人……我要活活累死你,明白吗?” 她的语气故意带了一丝冷沉。 俞良看着她,一动不动地呆了良久,最后一刻,终于叩下头去:“俞良谢姑娘救命之恩。” 街道上行人散去,议论的声音却大了许多。 有的偷拭了眼角,轻轻看向公仪无影,隐隐听到有赞美的声音。 叶飞定在远处,看到散尽的路人,远远见俞良又站在摊前下起馄钝,觉得惊奇,便朝身边一个侍卫道:“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久,被派去了解情况的侍卫将所知告诉叶飞。 叶飞心里暗叹,这灵儿姑娘和风宁还真像,身份不怎么样,作为却是大胆聪慧。仔细想想风宁除了是男子外,在王爷身边,好像也寻不出什么不好的。 第918章 刻意的结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翻看着手里的折扇,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这小吃摊的事事发偶然,原本处理不至于这么复杂,晋哥小题大做,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容人猜想地与上官烟雨同车回府才是事情的结局。 想不通的便是自己怎么会被莫名其妙地落在这里?这看起来事情的发展好像是理所当然,却是个刻意的结果。 大凡刻意的结果都会有目的,晋哥在叶飞等人尚未走远之时进入上官烟雨的马车,恐怕不仅是在向云安百姓证明,更是为了让辰哥相信他与上官烟雨的关系非同一般,俞良的事情正好给他借题发挥。 那马车豪华宽敞,再进入数人也不成问题,晋哥故意撇下我总不会是让我心里憋屈,否则也不会将他从不离身的折扇交给我,难道仅仅是为了成全我的好心,给我个机会让我处理此事? 他特意回头嘱咐让我慢慢处理,分明是让我不要急着赶回去。 他要退还‘倾心’和约会上官烟雨都不用避着我,若是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私语,齐红却也在马车内,难不成是看出我对上官烟雨的不高兴,尽量减少我与她的交集? 公仪无影想了想,这些都说不过去。 她摇了摇头,难道是晋哥有什么事必须避着我,或者是我与他们一同回府会影响他的某个行为?晋哥回首时的眼神严肃而真实,一点也不像往日似是而非玩笑的样子,反倒像辰哥不容人拒绝时候的目光…… 晋哥答应过,无论我要在天宸办成什么事,他都会鼎力相助。然约会上官烟雨,看得出晋哥从头至尾一万个不愿意却不想让我失望。 这上官烟雨假假的,心肠也不好,一点也不讨人喜欢,真的是为难晋哥了,可晋哥不是会让他自己为难的人…… 一个可能的念头闪了出来,公仪无影的心突地一紧。 难道晋哥故意落下我便是怕我影响他的行为?-----魅魂大法 他想对上官烟雨直接控制,而今日的小题大做一系列的举动都是为了钜子山上上官烟雨的百般依从不被人怀疑…… 公仪无影打心里不喜欢上官烟雨,然自幼接受的公仪世家家训,让她更排斥晋哥滥用邪门歪道的手段任意控制人的心智这种行为,何况上官烟雨是天宸当朝公主。 钜子山上,辰哥,八哥,还有那位素未谋面的四王爷,甚至柳静怜,他们对上官烟雨的反常不会没有一点反应。一旦起疑,后果难料。 退一步讲,就算钜子山上侥幸过关,事后上官烟雨对山上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她难道自己就不会起疑了?而这么做的原因一旦深究,灵儿的问题可就大了,这种大险招不能用。 公仪无影打开折扇,随即两道身影轻轻落在她的身后。 “灵儿姑娘有何吩咐?” “回晋王府。” “可尊上……”其中一个黑衣人低低开口,尊上可没有说让这么快回府。 “晋王爷的意思是让本姑娘多待一会?” “不……不是。”那黑衣人怎敢直言尊上的交代? “如果迟疑,本姑娘便自己回去了。” 黑衣人的迟疑让公仪无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她蓦地收了折扇,四下里寻找自己准备的那辆马车。 黑衣人似更不敢惹她生气,一声口哨,一辆马车很快停在她的附近。 晋王府坐落在云安西郊,若以云安闹市为中心划分,晋王府西行约三四里,而恰恰相反,东行两三里则是宸王府,两王府隔着闹市遥遥相望。 此时晋王府正是灯火通明,园内假山嶙峋,一步一景。 公仪无影自幼研习阵法,对环境自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方踏入府门,随眼一瞧,竟觉与映月山庄的布局十分相似。 府内的下人似乎对她格外上心,几乎有问必答。 有下人告诉她,所有居在王府的客人都是主子,不论身份贵贱。 她原本也不以为意,可奇怪的是,每到一处必有数道视线恭敬地看着自己,喧闹的声音瞬间低下去,直至静谧无声。 于是,又有下人告诉她,她手持王爷折扇便如这王府的真正主子,没有人敢轻慢半分。 第919章 变相通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被众星捧月般招呼着,隐觉不妥,灵儿不过是公主身边的一个侍女,这是怕人不注意,不起疑么?可此刻心思不在这里,也就懒得深想了。 然再急也不能忘了灵儿的身份,总不能开口便向众人问‘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王爷在哪?’ 她寻思着如何开口,被拥在中间,无意识地跟着朝前走。 忽听有人道:“灵儿姑娘,您的房间到了。” 她这才回过神,观察起四周来,这像个空旷院子的某处却被布置得不错。 夜色幽静,有点像映月山庄的某个地方,满处的花香,风一吹,迎面扑来,似有一缕清荷的芳韵夹杂在其中。 她眼前一亮,向前奔去,果然见一池绵延的荷塘,入秋时日已不短,然塘内满是荷叶荷花,却依如盛夏时的晚景。 假如晋王府的荷塘如映月山庄的温泉池,那附近…… 公仪无影目光移动,这奇特的山景,不正如压住映月山庄密室的那座假山吗?不知道是不是也布了潜水吟? 她缓缓走近那座假山…… 映月山庄里,那幽幽的月光下,晋哥眸光炽烈,发疯似的拥住她,脸上满是他诡异的气息,唇被牢牢封住,舌尖颤动了血腥气…… 公仪无影像从恍惚中惊醒,什么魅魂大法,分明是害人伤体的邪术。 她收摄心神,几乎就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晋王府很早便建好了吗?” 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大龄侍女即答:“是,是王爷为老夫人所建,可老夫人为踏足一步便仙逝了,所以闲置至今。” 公仪无影叹口气,她自是知道晋哥一片心意,此府构造为什么会如映月山庄也就清楚明白了。 她随口问:“这荷塘不小吧?” 映月山庄的温泉池将映月山庄分成两部分,只在尽头的极隐秘处有一小径相通。 那大龄侍女答:“这池塘几乎隔开了整个王府,南北只有池塘尽头一处小径。” 公仪无影在心里点着头,那侍女继续道:“王府南北相距甚远,而且没有王爷许可,是不许在南北间随意走动的。若灵儿姑娘有甚吩咐,直接下令即可,不用……” “停!”公仪无影制止侍女往下说,原本只是这晋王府的构造引起了她的好奇,暂时压住了心里的一丝急躁而已,原来自己与公主她们各居一方,这问问答答是不是太扯远了?不过今明一昼两夜而已,用得着管这么多? 她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推开房门。 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青色的纱帘随风而漾。 奢华的房间加上一众婢女对自己客客气气,她心里顿时气愤。 晋哥慌着回府布置将我安置在另外一处,是变着法的告诉别人,这灵儿已经被取消侍女资格了? 公仪无影越发不安,这无疑是变相地告诉自己,上官烟雨已在晋哥的掌握之中,自己不用去管她了。 她柳眉一蹙,实在忍不住道:“我要回原来的房间,我要见我家公主。” 众婢女面面相觑,无人支应。 第920章 都是灵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晋……晋王爷呢?”公仪无影越发管不住嘴,心里焦急更甚,“我要见晋王爷。” 众婢女垂下头去。 公仪无影没辙,她看了一眼手中的折扇,“啪”的一下打开它,怒道:“我要还扇子给你们王爷,你们倒是回答一句啊。” 众婢女神色惊疑不定,竟全都跪下。 公仪无影扶额,这是要忍死我。 她将扇子‘啪’的一声扔在桌上,一屋子的人顿时静若寒蝉。 公仪无影眸光微冷,晋哥不让我见难道是铁了心要铤而走险不成? “都起来吧,我只想向公主道个晚安。”她一改刚才的口气,温声道。 一个红衣婢女赶紧起身,“奴婢这便去问安。” “等等,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公仪无影微微笑,“公主若是怪罪,我也可以有点理由遮掩。” “奴婢灵儿。” 公仪无影差点喷出口水来,她随手又点了个青衣婢女,问了声:“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那青衣婢女回答:“奴婢也叫灵儿。” 公仪无影望着眼前一群侍女,咬牙道:“你们不会都叫灵儿吧?” 那年长的婢女恭声道:“若姑娘差往公主那,不管是谁都是灵儿。” 公仪无影:“……” 她脑内一声闷响,这是要在公主被魅魂,缺失分辨意识的时候,直接把她当成傻子伺候。 公主这个样子上钜子山,别说辰哥问话,就是八哥一个招呼,一个士兵的检查恐怕都会遭到麻烦。 当朝公主被魅魂,代表她皇帝老子的四王爷岂能善罢甘休?钜子山是辰哥的心血,又怎容人在他的禁地上如此放肆? 辰哥手握兵马,是权势滔天不容人侵犯的天宸宸王。而晋哥拿捏江湖,势力不知底子,现在还成为天宸晋王。偏偏这钜子山的麻烦又是本王引起的,这事情一旦闹僵起来,一个钜子山的查探会不会演变成一场涉及柳蓝在内的大灾难? 原本焦急浮着的心,此刻却沉到了最低处。 她表面依然温和着,目光却幽深了数分,一阵风刮过,花香中有枯叶夹杂微尘被卷进屋来,冷汗像瞬时被吹干了。 她微微抬目,视线透过房门看向室外,月光下清冷空旷仿佛空无一物,哪里卷进来的枯叶…… 公仪无影心里百转千回,也许假扮灵儿原本就是个错误,假如无法阻止晋哥对上官烟雨的举动,本王宁愿失去这次机会。 她嘴角一丝傲然,却掩不住苦涩与失望,毫不犹豫地出了房间。 池塘的尽头,是一条通往晋王府南面的小径。 她手持巫晋月的折扇,自无人敢阻拦她的任何行为,却有人在她离开房门时自暗处消失。 风好像越发大了些,池塘里有荷叶随风摇曳伴随着水波被划动的声音。 冷风吹动她衣袖轻摆,她整个身子看上去有些单薄。 公仪无影不相信,她的计划会出现不能缝合甚至扩大的破口,回过头,身后不知何时已再无一人。 “灵儿。”一声温柔的呼唤。 第921章 感觉怎样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抬起头,尽管月光下树影间的人影迷离不清,她依然提了裙角飞奔过去,那是难逢罕见的机会,是化险为夷的光辉。 看着她一脸欣然地飞奔过来,仿佛见她满怀希望地扑向自己,一刹那的恍惚,假如……他几乎就要张开双臂,可她却停在了他的身前。 她微微喘气,轻声道:“晋哥,我就知道。” “你就知道什么?就不能还近一步……彻底相信我。”他微垂了眼睫,浅浅笑道。 灰白的月光自枝叶的缝隙里照在他身上,顷刻间散去迷离。 公仪无影有些恍惚,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奔跑还是因为其他因素,心有些不安地剧烈跳动。 “我若不相信,便不会用这个方法。” “可若彻底相信,你便不会找出来。”他的声音淡淡的,然语气里听不出一丝责备,“你担心什么?晋哥如何会没有分寸?” “可我现在的身份是灵儿,怎么可以像……像……”公仪无影蹙着眉,下面的话竟吐不出去,像这王府的真正的主人。 她将扇子塞在他手上,“灵儿需有灵儿的样子。” “假如你还是初见的小丫头该多好。”巫晋月轻轻地看着她,口里喃喃自语。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还没有回过味,又听他说:“你是真把你自己当成灵儿吗?” “是。”公仪无影低声应,慎重道:“旁门左道的伎俩害人害己,晋哥不可以对公主动用手段,我不想得不偿失。” “你这么说话,可是灵儿的口吻?” “我叫的可是晋哥,灵儿只是个替身。” “本王可以为灵儿的替身去做任何事,包括使用魅魂大法,包括钜子山上的全力配合,甚至欢笑地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人。”巫晋月嘴角依然勾着笑意,语气渐渐邪肆起来,仿佛要将内心里的不确定隐藏到深处。 “灵儿可愿意放下风宁的影子?就像……你愿意换一个身份去面对某人一样。” 公仪无影着实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那双如星辰般的灿烂的眼里流溢出一丝歉意。 “对不起,我知道这次让晋哥难为了。但晋哥知道我的真正身份,换来换去只是一个名字。我愿意换一个身份面对你,可晋哥本事,大费周章还不是被一眼看穿?” 巫晋月原本的意思被完全曲解,他无言地叹口气,走近她几步,小心地拉起她的手,声音里满是宠溺和温柔:“假如你现在是我,而我是上官烟雨……” 他拉着她的手很有劲,又听他的语气充满感情,公仪无影十分不适应。 她暗暗甩着手,“说话就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墨黑的夜空下,灰白的月色将二人的身影缓缓照映得清晰。 巫晋月懒懒笑,似软绸拂水,轻声道:“看,你也知道不愿意。” 公仪无影回过神,我现在是晋哥,而晋哥是上官烟雨,想想自己激烈的反应,心里说:晋哥真会打比喻。手却不自觉安静下去,乖乖地被他握在手心里。 她皱了鼻子,将一脸的不开心慢慢地溶解在心里。 巫晋月满意地笑,“明天,后天,晋哥都会是你这种心情,你感觉怎样?” 第922章 可以回答吗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满意地笑,“明天,后天,晋哥都会是你这种心情,你感觉怎样?” 他看着她,目里的眷恋怎么也掩不下去,这个看不到忧虑的女孩子如果能永远这样被自己握着该多好…… 公仪无影被他看着,心里想:晋哥要让我体会他的感受,谁叫我做这么个决策?遂鼓励自己勇敢对上他的脸。 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鼻若悬胆,薄唇轻抿而微微上翘,瞳眸里只倒映着灵儿……僵硬的容颜,眼中却有一抹散不去的迷恋,仿佛一切美好都笼统在他的视线里…… 专属男子深蕴的气息渐渐靠近…… “你觉得怎样?”喑哑性感的嗓音自他喉间再次吐出,震荡着她的耳膜,蛊惑出一种奇异的波动,风一吹,清荷的花香与淡淡的熏香气混合,宛如置身幻境之中。 她蓦地便将对面的人影幻化成上官玉辰,来不及回答,眼睛便被他的唇轻轻碰触了一下。 “你有感觉,是吗?” 公仪无影受惊似的醒悟过来,甩开手,转身就跑。 原来晋哥面对上官烟雨会是这种感觉,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时间久了会不自觉将眼前的晋哥幻化成辰哥,差一点便丢人了。 公仪无影的脚步逐渐慢下来,若是上官烟雨,她实在不讨人喜,晋哥不能…… 风息,然叶动不止,婆娑的树影洒了一地,映衬着月光那一抹独特的柔白光辉,愈发迷离幽静。 公仪无影停歇在树下,回头看向缓缓而来的身影,心里有一丝奇怪的不安向外蔓延开来…… 巫晋月走近她,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笑问:“跑什么?是因为忍受不了了吗?” 见她不语,他故意脸色严肃一些,沉了声音:“也就是说,必须要对上官烟雨动用手段了。” 公仪无影赶紧摇头,“不是,不是。” 那故意凝着的眉头,还有那似融入沉寂的眼眸,便如忽然绽放了惊喜,他的声音放得极其轻柔,连带呼吸也变得轻浅。 “不是什么?既然可以忍受,又为何要跑?难道……你有其他的想法?” “我……我是觉得上官烟雨她不好,我不想晋哥会……”公仪无影小声说着,话并没有说完,身体已被一股力量牢牢嵌入一个怀抱。 公仪无影使劲挣扎,徒劳无功,终于恼怒:“晋王爷放手。” “既称王爷,便是灵儿。灵儿觉得不适可以挣扎,王爷觉得难过可不可以对公主施用手段?”巫晋月轻声说着,像是在询问,更像是在哄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公仪无影安静一些,口气却清晰:“如果晋哥对人使用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就算是为了帮我,无影也再不愿搭理晋哥了。” 巫晋月松开她,墨黑的瞳眸月色中不再迷离,那清晰中闪烁着果断,缓声道:“晋哥不会让你不高兴。” 未及她回神,他问:“假若上官玉辰用这种手段惹你不高兴了,你是否也会不搭理他?” 音质似漫不经心,然一双清冷如水的眸子却纠结着复杂的情绪,眼底深藏了一丝迫切。 他看着她惊讶不解的样子,半晌继续问:“你可以回答吗?” 第923章 我愿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斜睨他一眼,不以为意道:“晋哥要问的这么认真么?” 他笑,“知道认真还不给个答案?” “晋哥征询我的可不可以回答,定是心里清楚,这是个很痴的问题……”公仪无影眼睫微弯,摆出一副无可奉告的模样来,却见巫晋月脸色倏地严肃,那嘴角泛起的笑意显得清冷异常。 她心里不悦,这是非要回答了,眉眼间的轻松褪去,噘了嘴,不耐道:“无影真没料到,聪明如晋哥竟问出这么个傻问题,世上有几个人能有晋哥这般能耐,旁门左道不是谁都可以的。辰哥没有这本事,自不会有这种手段,晋哥竟将废话问得这么认真,实在让人惊讶。” “晋哥问的是如果。”巫晋月微微凝眉,这答非己要,偏又急躁不可。 “没有如果。”公仪无影有了一种滋味难明的感觉。 “你便这么相信他?”巫晋月的语气里因含了一丝不甘的烦闷,原本柔凉的声线好像蓦地僵硬。 看着巫晋月的姿态越来越固执,那神情似云暖风轻的随意突然间变成了乌云密布的扫兴,甚至还有一种不见雷电大雨绝不罢休的发展态势,公仪无影慢慢沁出一丝火气。 这是我的事,用得着晋哥你这么严肃认真地关心? 她绷了脸,微微抬唇:“我愿意。” 眼见她蓦地冷凝,巫晋月脸色变幻再变幻,然后眼睫微垂,旋即懒懒看她一眼,像不甘心却又无计可施似的一声不吭转了身,手负背后,面朝池塘,仿佛再无话可说。 公仪无影原本一心阻止巫晋月的继续下问,可不想让他觉得难堪,见他负着手不语的深沉样子,便如诚心相问却被自己暗讽多管闲事的伤感,想法也就开始复杂了。 晋哥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原本以为他早已放下了,可刚才那比喻不会是说他现在对我就像上官烟雨对他吧?不然怎么会将一个不可能的行为转加在辰哥身上,非要问出我的态度来。 自己干硬的回答,晋哥定然难受。 如此一想,她心下略软,不安却更甚。 见他负在背后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折扇,公仪无影心头一动,忽然便有了个奇怪的想法。 记得自己的马儿烦躁之时,只要抚摸它的马脸便会让它安静下来。而自己郁闷的时候,辰哥总会牵起自己的手…… 这人心偏向,歉是无法道的。但自己若能主动一些然后解说,就算说得不动听或让他更无法接受,脾气也应该是发不出来的。 她打定主意,走到他身后,一双小手解开他相交的手,牵起其中一只。 巫晋月身子微顿,心里不可思议地惊异却有一丝窃喜,眸光深浅不定看着她,她的选择必须是由心而定,自己的心思还不想让她这么为难…… 他转回身,眸里潋滟微光,月光下清亮如星,却见她眸光淡淡,淡得让人发怔,心下颇疑。 未及深想,她低下头,生涩而温缓地开口解释:“刚才是我回答得太任性了,其实……” 他折扇遮了唇角,眸光隐去异色,变得凉薄,语态懒散:“你想说什么?” 公仪无影双手捧了他的手,口里道:“晋哥听我慢慢说,别急。” 第924章 放下酒杯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面色难忍,身子微颤,牢牢克制的某些东西仿佛突然断开,心里无端涌上几丝怒气,烦躁地看着那只被她捧在手心的手,却不想抽出,终于努力隐下眼底莫名的微光,哑声低问:“谁教你……这个样子与人说话的?” 那音质微凉,像忍了脾气质问,公仪无影想说的话还没起头,便见他神色不妥。 如果不说清楚,自己的心里过意不去不说,若不快刀斩乱麻,钜子山上被辰哥误会可就大发了…… 她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目光坚定了一些,道:“晋哥总比战马要聪明温顺许多,这一招连战马都可以制得住,难道对你就起不了作用?” 巫晋月嘴角抽搐,眸光懒懒凉凉,却又哭笑不得地将折扇的一端落在她的手腕上敲了敲,“放开手再说。” 公仪无影被敲得有些疼,收了手,也不看他的脸色了,道:“晋哥若要答案,那无影便给晋哥打个比喻。” 她轻抬眼睫,缓缓而言:“一个讨厌酒味的人有个很要好的朋友,有一天,她和好友一起参加一场大型宴会。有宾客笑说要她饮一杯,好友居然亲自斟了杯酒递给她。她质问好友,她是因为相信好友能让她避开饮酒完成所有的应酬才与好友前来的,可好友明知她饮酒会难受还做出如此举动。 不料那好友却反质她,称她曾与另一人饮酒,为何能饮下那人的酒,却不肯饮下身为她好友的他为她斟的酒? 她无法回答好友,因为那是源于一种很自然的感觉,她就是相信那个人的酒不会让她难受。就算最后难受了,也是她自愿的选择。” 巫晋月神色难看,眸光冷凉朝着另一方向,自己如何听不出她话中意思,你就这么相信他,如果他的酒真的能不让你难受,晋哥也不会想自己为你斟一杯。 既然是很要好的朋友,为何不能再近一步? 她又说:“无论谁施的手段,再情真意切,旁门左道的方法,无影均不接受。然若真的发生了那么一次,无影心之所向,感情是无法控制的。就算真的难受,也是无影自己的选择,无影不会后悔。” 微默,公仪无影小声道:“晋哥是无影的好友,无影知晋哥不愿让无影难受,定会放下酒杯。” 巫晋月将视线落到她的面上,隔着假面看不清她的脸色,却见她耳垂微红,抿着唇如个做错事的孩子,怜惜之情如何也控制不住。 他眼神幽深些,浅浅思索一会,然后用折扇轻轻敲了敲她的肩头,懒懒笑道:“那么多宾客,众目睽睽之下,既已斟酒,又如何能放下?“ 巫晋月的声音蓦然间多了丝醉人的温柔:“晋哥会对她说,我没有问过她便斟了酒,甘愿自罚。” 他将手轻轻落在她的发梢,缓缓道:“晋哥不会让你不高兴,可做一天灵儿,便要看一天上官烟雨的脸色。明日午时后,上官烟雨会正常醒来,但此女娇生惯养,任性妄为,脾气难见正常。若没有召唤,尽量少与她接触。” “谢谢晋哥。”公仪无影笑,声如天籁而眸光闪亮,如同明珠被注入了生命的灵动灿烂。 巫晋月眸光微动,就算看不见她假面下的真正容色,然仅仅是这份举止间的天然纯澈以及骨子里透出的聪慧高雅,足以让此刻夜色下任意一道美景失去颜色。 第925章 宸王送东西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以灵儿身份回到了上官烟雨的安置处,那是晋王府正南被称为‘灵雨’的地方。 灵雨遍地鲜花,有一种花大如盘,洁白如玉的白色花朵。 公仪无影不知其名,可能是因为上官烟雨喜欢白色,所以将她安置在此处。 清风一吹,花叶飘零,稍一会时间便零落四起。 公仪无影随眼打量,院内把守的人不少,见她视线过去,尽皆低眉顺眼。 她视线并不停留,也懒以为意,依晋哥所言,上官烟雨午时过后才会正常醒来,此刻尚早,但总要先瞧瞧去,意思上一个早安是要请的,正要举步,却见齐红从公主房内恭敬退出。 齐红眼角余光扫过,见她在外,小步跑了过来。 “灵儿,你倒这么早便起了,晋王可是让你多休息。” 公仪无影蹙眉,“习惯了,公主可曾有吩咐?” “晋王爷说公主累了些,让她多睡会。”齐红一脸八卦,“一直以为晋王爷对公主冷淡,没想到公主一块‘倾心’示意,竟引得晋王爷神魂颠倒。昨晚上,公主困得不行了,才依依不舍离开房间……” “只要不出岔子,应该不会有其他意外了。”公仪无影笑得莫测高深。 “公主顺心了,咱俩也轻松些。”齐红揉了揉肩,低声道:“这只胳膊抬起得依然难受,你帮我上药吧。” 公仪无影微微一愣,抓了她胳膊,习惯性地按上脉门,“脉象正常,应该只是皮外伤。” 齐红掩了唇,“昨晚就觉得你奇,今日更奇,竟像个大夫样子了。”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 齐红将手臂拿开,“别一副故作高深智者的傻样了,进屋帮我上药吧。”说着,便往公仪无影身后的房间里去。 看着齐红肩背上盘错的藤条印,公仪无影从齐红隐隐约约的抱怨中,知道上官烟雨因自己的失意迁怒在身边侍者的身上。 她替齐红小心翼翼上好药,上官烟雨对近身伺候的人都如此心狠,刁蛮无情可见一斑。 齐红整理好自己,笑着道:“灵儿你像变了个人似的。” 公仪无影随口问:“我哪变了?” “你上药的手艺比先前不知进步了多少,疼痛的位置都好像被你固定了,不知不觉便被上完药了。” “是你的伤已见好。”公仪无影轻轻呼口气,不以为然地笑着道。 “晋王爷说明日你一人随着公主,又是在野外,今日便……”齐红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发现‘灵儿’早已到了房间外,而外面好像有声音传来…… 几个下人兴致勃勃地议论着…… “听说前院宸王送什么来了。” “宸王不是公干去了吗?这会怎么到晋王府?” “是宸王吗?”不可置信的声音里满是惊呼。 须知宸王不仅在云安,乃至天宸都是宛如神袛一般的存在,不仅是他的阵法无敌,战无不胜的威名在外,更因他智慧卓绝,名利淡然,让人滋生钦佩。 貌若谪仙,风采无双,如此传奇的存在,人们自然而然心向往之。 可惜他生性淡薄,莫说云安百姓,就算王宫大臣见其一面也尚难,听说他带着他的贴身小厮罕见地出席了晋王府宴会,可见宸王与晋王交情值得一谈,那小厮风宁确是奇特的美貌少年。 第926章 一双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众人只要提及宸王,便像是打开了八卦的阀门,惊奇的议论滔滔而来。 公仪无影哪有心思听这些天外来音,辰哥在钜子山,怎么可能飞奔来此?是不是要溜去前院看看?送东西?什么呢? 她出了‘灵雨’,绕过长廊,突有声音传至耳边…… “那时晋王府宴会,我有幸见了宸王一眼,当真貌若谪仙,风采卓然。哎,可惜只是远观,没有能够轮到我去伺候一杯茶,他的小厮可真是眼疾手快……”语气里充满了失望。 “有什么好叹气?不敢抬眼看宸王那是正常,有机会却没将王爷身边的小厮风宁瞧个清楚,那才真是遗憾。” “是有点遗憾。”声音蓦地压得很低。 隐隐约约传出另外一个声音:“宸王和晋王打架的事,外间传得可真了,听说……” 声音低得听不清楚,但公仪无影大概也猜出一些。 她正要继续前行,却又听声音浮上来:“虽然宸王的武功高深莫测,但晋王也不落其后。平手?宸王的惩罚虽然稀奇,可与晋王又有什么关系?这其中玄得很呢。外间只传风宁是宸王之宠,说不定还是晋王之肋呢。” 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安侍卫是四王爷随侍,应知王府下人规矩,私下妄议主子,那是嫌命长了。” “只是觉得与你投缘才多说了些,过不了几日便回玉都了,紧张作甚?何况只是在聊个传奇的下人而已。这风宁身为男子,竟能风云在两王之间,想必其美艳灵巧不在任何一个女子之下。”那声音低沉,却泛着一股轻浮的冷笑。 公仪无影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却莫名地打了个冷颤,拨开前面斜伸过来的一枝花枝,悄无声息地离开。 四王爷的随侍在向晋王府的人套什么话呢?她暗暗想着。 花瓣纷飞,周围的声音逐渐消失于尽。 她四周瞧瞧,这是去前院的路么?走走看看,随手摘了枝花枝。 晋王府的建造应是映月山庄的缩影,是映月山庄的哪里呢? 公仪无影抬眼,竟见一熟悉的侍卫装身影由远及近,好像朝自己走过来。 没见那熟悉的一袭白衫,她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微微垂下脸去。 有棕色的衣角停在自己眼下,她的心一瞬间像活跃起来。 “灵儿姑娘。”叶飞的声音从来没有如此动听过。 “叶……叶侍卫。”她抬了头。 见叶飞一脸温和,阳光地笑着,公仪无影不明所以,一时还不知如何反应。 叶飞却向身后打了个眼色,自讲来意:“我家王爷几日前订制了一双走山路的鞋子,此刻已经做好,送予柳静怜小姐……”一副‘唯恐人不知’的模样。 公仪无影:“……”怪不得晋王府沸沸扬扬,宸王难得这么一次逆天的行动,叶飞是奉命而来……传播的。 等等,这鞋子给柳静怜,不会是我的脚尺寸吧?难道不止要顾全手的形象,还要看看脚的大小不成? 她若无其事地看了看装鞋子的匣子,仿佛漫不经心地开口:“原来是宸王送给柳小姐的鞋,叶侍卫,不知能不能让灵儿瞧一眼?” 如果是别人提出这样的要求,叶飞定然一口拒绝,可他对灵儿的印象不知有多好,略略迟疑一会,便温和道:“灵儿姑娘看看也无妨。” 公仪无影打开匣子,一双看起来质地不错的枣红色鞋子映入眼帘。 她悄然与自己的脚对比了一下,还真是自己脚的尺寸,也不知道辰哥什么时候弄到我的脚尺寸的,原来辰哥暗地里对我如此细致,一丝淡淡的甜蜜沁入心扉,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然转瞬便又有一股担心窜上脑门。 辰哥原是一片好心,却成为了此行钜子山的漏洞,我与柳静怜身形相似,但愿脚的尺寸也相同吧。 第927章 以鞋为探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看着那鞋子,心里一时花明月朗,一时愁云惨淡,眼睛忽闪忽闪,明暗不定。 隔着假面,叶飞看不清她的神情,但见她一会薄唇上扬,一会秀眉紧锁,看一双鞋居然看得这样心事重重? 叶飞有些过意不去,关上匣盖,笑着问道:“灵儿姑娘好像明天要随公主上钜子山,可是因为没有合适的鞋?” 公仪无影摆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假笑,“叶侍卫怎么知道?” “让姑娘挺心纠的。” 叶飞想到昨日晚上‘灵儿’吃馄饨拿簪子抵账,而公主马车里冷眼旁观的画面,微微低头看了看公仪无影脚上的鞋,道:“这双鞋的尺码应适合灵儿姑娘,若姑娘不弃,叶某便替姑娘照此订制一双……晚膳之前托……托人送来。” 叶飞说此话纯粹因为灵儿胆大灵巧救了俞良,又以为公主苛待下人,一时意气,哪知说着说着竟觉得意思有点不对头了,脸有些发热。 王爷送鞋意思深远,我跟着凑热闹,丢不丢脸?人家是个姑娘家,送鞋…… 话到后面就变成了托人送来。 公仪无影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这鞋送的有。 表面是宸王赐鞋给柳静怜,暗地是辰哥对风宁的‘关心’。离开钜子山后,辰哥若是问我这鞋子合不合心意,我是不是能说那鞋子内的脚不是自己的? 一代王爷,莫说赐双鞋子,就算赐件天大的宝贝予人,也就是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何况此鞋看上去也不过略微精细,面料颇为上陈,没有值得炫耀的地方。 怪就怪在叶飞恨不得敲锣打鼓地让人知道送鞋给柳静怜这件事,若无授意,叶飞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将辰哥反常的举动让人知晓半分的。 辰哥是什么人?怎么会让人故意误会他送鞋是对柳静怜有其他意思?这分明是以鞋探路,确定钜子山上柳静怜的真正身份。 鞋子是风宁脚的尺码,颜色与踏云的毛色一致,枣红色。 若柳静怜真是风宁,鞋子收下,合脚又合心,钜子山之行后,只要辰哥不追究,真正的柳静怜自是不敢提自己被调换的事情,万事大吉,但自己的一切行动全在辰哥掌握之中了。 然如柳静怜不是风宁,收下鞋子便是麻烦一大堆。因送鞋时的大肆宣扬,加之钜子山上的稍加关怀,柳静怜的遐想会有真有实地浮现出来。 辰哥故意整出这种麻烦,会用什么方法解决? 此前听四王爷的随侍提到不出几天便要回玉都,视察钜子山后唯一要解决的事情可能就是四王爷要见辰哥内定的宸王妃,说不定辰哥整出这些麻烦就是想把责任落实到我的头上,辰哥希望我能够以真实的面貌,以他宸王妃的身份女装出现在云安,这却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咬了咬唇,本就戴着假面,此刻又僵着脸,便让人觉得似乎是很纠结很难看懂的样子。 眼下看来,无论如何不能让柳静怜收下这双鞋子,可若鞋子退回,同样是告诉辰哥,柳静怜不是风宁。 叶飞被看得有些心虚,讪讪咳嗽两声,道:“灵儿姑娘便当叶某什么都没说吧。”径直往前走。 公仪无影灵光一闪,什么都没…… 她跟上叶飞,好像很随意地问起:“叶侍卫是要亲自将鞋交到柳小姐手上吗?” 叶飞点头,“王爷交代任务,叶某还要看看这双鞋子柳小姐可穿得合适。” 公仪无影由此肯定,辰哥确是为了试探,难道辰哥已经怀疑我没有按照他的套路走? 第928章 宸王妃的主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宸王地位超然,品貌更是举世难寻,风华正茂却无一妃妾,天下女子谁无梦想?曾以为只是一个梦,却不料有真实握在手中的机会。 柳静怜颤抖地接过匣子,却是一脸难以置信,半天反应不过来。 公仪无影看得心焦,辰哥居然让叶飞盯着柳静怜换鞋子,叶飞这一脸忠诚加关心的傻样,还不给我转回去?终忍不住开口:“叶侍卫,哪有这样盯着人家姑娘家的?换好了,出房给你看不就得了?” 柳静怜羞红了脸,静静抬眼看向叶飞。 叶飞瞄了一眼,一声不吭走到了屋外,站在了不远处。 公仪无影赶紧关上房门,在两门间只剩下一条缝的时候,不忘向门外给一个理解而安心的微笑…… 她转过身,见柳静怜一只脚已伸进一只鞋里,那可爱的枣红色将它包围得很是紧俏。 “怎么样?可合穿?”公仪无影在心里筹划着语言,合脚有合脚的说法,撇脚有撇脚的解释。总之,胆战心惊地收下,不敢声张地回话,感激涕零地物归原主。 那鞋可是非得真正的风宁接收的,辰哥的怀疑怎能让他以为是套路出了问题? “还行,挺漂亮的。”柳静怜穿好一双鞋,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充满了激动。 鞋稍微大点小点看是看不出来的,但合不合适却是自己心知肚明。 柳静怜站起来的一瞬间,神色里一闪而过的尴尬没能逃过公仪无影的眼睛。 公仪无影笑了笑,“觉得合适,给叶侍卫瞧瞧,也让他好回话。” 房门打开,柳静怜提了裙脚,从房间里缓缓走了出来。 那枣红色在清晨的阳光下,格外的耀眼,有一种别样的精神。 “柳静怜承谢王爷关怀,鞋子合适。”柳静怜欠身道,声音柔细有致。 “这原是王爷的一片心意,果然没有意外。”叶飞神色欣然,离开的那一瞬间,嘴里恨不得哼出朵花来。 公仪无影在心里暗笑,你家王爷从来都不是个断袖,这般心满意得的表现倒是能吓吓柳小姐了。 她凝了眉,神色寡淡从柳静怜身边走过,回望一眼,欲语还休。 “柳小姐,真的……合脚么?” 见柳静怜视线看过来,公仪无影神色更淡,眸子里却似弥漫雾气,情绪隐于其中。 柳静怜看不真切,有些愕然。 公仪无影微微垂首,“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与你家公主交好,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柳静怜心情极好,瞅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到自己脚上。 “我与叶侍卫同来,在路上听他的口气,这鞋的主意好像是来自没现面的‘宸王妃’。”公仪无影说完,像蓦然间觉得不妥的样子,意图离开。 没料到柳静怜向后踉跄两步,脸色顿变,声音里有些震惊:“你……你说仔细些。” 公仪无影顿住脚步,愣在原地。 不是说宸王妃还没有现面?要表现得这么过火?有这么惊悚吗? 她下意识地轻声安慰:“只是听说而已,莫紧张,但柳小姐你不觉得反常吗?” 第929章 收退不得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听说什么?”柳静怜的声音轻颤,好像有些意识了。 “宸王生性淡薄,女色难近,这微薄的关怀弄得满府皆知,还有宸王属下溢于言表的夸张表情。”公仪无影原打算夸大事实,却不想才一起头便大出意外,好像这似有若无的宸王妃已然警告了所有觊觎宸王的心思一般。 她心里暗叹,这想象中的宸王妃只是精神压迫就已然这么厉害了。 “听叶侍卫说,这宸王妃虽然很美,可却是个调皮的男儿性格。据说凡对宸王产生旖念的女子,都会被指要加强锻炼……尽管无理至极,但宸王对之却是万般宠溺。” 公仪无影语气平缓,却在‘加强锻炼’四字上定了片刻。 果然,柳静怜神色愤怒。 上一次以为是装扮出了问题,将一身精挑细选的衣衫回到府里便毁了个彻底,原来……怪不得那么莫名其妙。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有些惊疑地道:“这叶侍卫对你所言甚多的。” 公仪无影一愕,却很自然地回话:“看起来,这叶侍卫对宸王妃的行为十分愤懑。”那小侍卫一脸夸张的满意表情此刻正好适用,对宸王妃愤懑了,当然就对柳小姐要关心备至了。 柳静怜像一刻也不愿耽搁地回了房间,当公仪无影进去时,那枣红色的鞋已安静地躺在了匣子里。 她看着看似很茫然的‘灵儿’,关上匣盖。 “这鞋,便退回去?”公仪无影试探着问。 “此鞋一路造作送到这里,很明显是司马昭之心,故意给宸王妃的整治师出有名。”柳静怜一脸郑重。 公仪无影知道,柳静怜已经被自己的话影响了,云淡风轻地道:“不过这宸王妃似有若无的,还只是个传说,柳小姐也不须太过虑了。” “你当然不知,这宸王心目中的王妃本来就是个不让须眉的绝色女子……男儿性格,宸王的万般宠溺,你所听说的皆是真的。” 柳静怜打定退鞋主意,宸王一副教训的口吻对待心仪他的人,居然是出自他王妃的标准,是可忍,孰不可忍。宸王妃若要对自己如何,想宸王从中缓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公仪无影看着她,声线懒懒道:“这可是宸王赐送的,你就这么退回去?你让宸王的面子往哪搁?被人说成心里有鬼了,要治你不更有理由?” 室外的阳光明媚静谧,房间里柳静怜双手坚定地拿着匣子,脚下却犹豫不决,淡绿缎的衣裙微微扬起,更显得进退唯恐。 “怎么办?可怎么办?” 公仪无影见她不知所措的样子,拂了拂衣袖,像倦了的模样轻声道:“这鞋子若不合穿就好了。” 一句话让柳静怜眼底一亮。 “这鞋子确实小了点。” “那不就解决了?”公仪无影挑了挑眉。 “难道退回去说鞋子不合适?可刚才我已说鞋子合适了。” “便说适才没察觉,多走几步方发现。”公仪无影口气懒懒的,接着说道:“不过这样说,宸王会不会认为是要退还鞋子找的理由?” 第930章 物归原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这翻嘴巧舌的解释会更让人猜疑,何况这种行为本身便不会被容忍。”柳静怜无力地说着,仿佛失去了精神。 公仪无影见她像宣判了死刑的模样,不忍的同时,又觉得对方是不是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这宸王妃八字没一撇,搬出来便能吓傻人了? 她微微抬睫,支吾一会,小声开口:“柳小姐,灵儿有话不知道要不要说。” “有话就说。” “小姐与我家公主平素交好,灵儿也不想袖手旁观,有些话恐怕必须提醒……素闻宸王言出必行,说一不二,这赐送出去的东西被公然拒绝那是大不敬。而收下此鞋,便是与宸王妃公开叫板。”公仪无影顿了顿,见柳静怜脸色更差,却又不得不继续严重其辞:“柳小姐身份虽不比当朝公主,却也是天宸三品大员的嫡亲女儿,宸王断不会送一双如此普通的‘小鞋’,这分明是宸王妃的主意,却借着宸王的名给送了来,原就是不让人好过的……” 公仪无影口里说着,看到柳静怜渐渐气红的脸,知道事情有了眉目,正要以一种出其不意的样子拿出自己的计策,柳静怜突然似怒急地一脚踢倒面前的凳子。 看她纤纤玉体这样一个莽撞的动作,公仪无影一惊,慌忙上前安慰:“灵儿的话不好听,可却是实话实说,没想到会惹柳小姐生气……灵儿也知小姐此时的心情,真是不该说的。” 柳静怜并未搭理,阴郁的视线刀子似的看着眼前的匣子,恨恨道:“这宸王妃自己藏头露尾,却又要故作神秘以掌握王爷之心。宸王对她百般宠溺还不知足,竟恃宠对无辜思想之人欺凌。世上女子谁无梦想?宸王一个意思,难道想想便有罪了?难怪看上去有着绝世风姿,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原来就是为了掩饰自己是一个阴暗而不自信的小女人,宸王说不定就是被她这种遮遮掩掩给骗了。” 她的声音如同胸腔里的火苗从喉头窜起,说出来的话既狠且毒,一张精致惹眼的俏脸因愤怒变得狰狞。 公仪无影怔愣半晌,柳静怜口里的宸王妃有着绝世风姿却不敢以真面目见人……见过?又说她是阴暗而不自信的小女人,遮遮掩掩骗了宸王?这是发泄的气话吗? 看着柳静怜狰狞的俏脸,公仪无影有些犯晕,念在这些话是自己惹起的,硬生生忍下难听,也没有细究那言语中无意透露的东西,心平气和地按照自己原有的思路献计献策:“柳小姐不可太过焦虑,乱了阵脚反会被抓住把柄的。” 她从柳静怜手上拿下匣子,缓缓道:“宸王妃可以借宸王的意思打自己的主意,小姐也可以收下宸王的意思,返还宸王妃的打算。” 柳静怜从愤怒中回过神,“灵儿的意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又像迷茫中突见柳暗花明,眼底透出一丝微光来,“不过几日便要回玉都了,实不想带个心病回去,灵儿你可有办法?” “既要收下宸王赐予的东西,又要返还原主。”公仪无影一脸高深。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公仪无影挑眉,“此鞋原本就不合脚,照着面缎样式再做一双穿在脚上,难道还有人专门拿着尺子去测量一番不成?离开云安之前,公主定会去拜别宸王。灵儿趁公主拜别之机将此鞋混在礼物之中,这样既不损宸王面子,又可以让所谓的宸王妃师出无名,哑口无言,只是要达到这个效果……” 见柳静怜神色开始浮动,便知她已动了心,公仪无影接着道:“只是要达到这个效果却只能你知我知,否则恐怕会招致更大麻烦……柳小姐知我家公主脾气,应该清楚。” 第931章 暗查巫夫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闻言,柳静怜很明白的样子返身从衣柜里取出一个匣子,自匣子琳琅耀眼的饰品中取出一个琉璃玉镯塞到公仪无影手上,抬唇道:“我若让自己的人出府订鞋定会惹人猜疑,此事又只能你我知晓,便只能麻烦你了。” 公仪无影淡淡看了一眼那镯子,道:“明日钜子山上,这显眼的鞋子所到之处定会有特殊待遇,未免打草惊蛇,柳小姐怕要更加正确理解,小心应付了。” 柳静怜又从匣子里拿出一对珍珠耳环,“适才是制鞋的工钱,这是灵儿相助的酬谢,明日静怜醒得。” 公仪无影嘴角抽了抽,接着又道:“若非知我家公主与小姐关系,灵儿又怎么会……” 柳静怜咬了咬牙,转身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匣子,自里面拿出一锭金子,“静怜知道灵儿在公主身边也不容易,这锭金便是静怜的一份心意……” 公仪无影怀疑自己若还继续往下说,柳静怜的脸色会不会再度难看?自己可没有那么多意思,看了她一眼,抬唇笑道:“灵儿是公主的婢女,这些物件无端飞到灵儿身上,只会引起公主的猜疑,灵儿不敢要。灵儿相帮不过是看在小姐与我家公主的交情份上,而我若离府替小姐订制鞋子,公主醒来,灵儿不在身边实在不好交代。” “灵儿相助,静怜感激涕零,又怎会在公主醒来后让灵儿为难?我会陪在公主身边替你周旋。” ………… 清风楼,公仪无影交代了任务,取下假面,坐在雅间的茶案旁,嘴角微勾起一抹淡笑,手里端了茶杯,姿态高雅,不紧不慢地将茶送到嘴边,细细品尝茶水的香醇。 这等鞋制好还须得几个时辰。 易宇站在下方,几次抬唇。 “有什么事便直说好了。”公仪无影扫了他几眼,忍不住道。 “康香怡与宸王妃的身份再无瓜葛,与八王爷成双入对出入,好像已是光明正大。” “这关我们甚事?” 易宇这才垂下头,好像为难的样子,恭声道:“原本清风接下江湖中的活计,不该惊动主上……” “既然为难,说说看。” “早在数日前,有人下重金调查御魂教教主,时下天宸晋王巫晋月的夫人。” 公仪无影眼睫微抬,“谁这么无聊?” “暂时不清楚,但雇主出手阔绰,不像开玩笑。” “在云安查晋王的事,这个人不是外地人便是不要命了,可查出此人是何方神圣,有何目的?”公仪无影问。 “查出些许,但……” 公仪无影实在看不惯自己的属下一副欲言又止,好像很有顾忌的样子,怒道:“老是吞吞吐吐干什么?本王的时间并不充裕。” “涉及晋王,清风原本要推掉这桩生意,可雇主竟拿出一幅画像,丢下纹银千两,说查此人是谁……”易宇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卷,展开到公仪无影面前。 那画像里的人,眉目含笑,扬首侧立,一身平常的男装服饰,容貌是公仪无影的容貌,着装是风宁。 公仪无影终于有所明悟,“敢情是有人在查本王。” 她正了颜色,道:“详细禀来。” 第932章 两个疑点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易宇恭敬禀告:“因清风识得主上真容的人寥寥无几,接下活计的人很快给了此人答案,说是宸王的小厮风宁。那人见清风办事效率,又加了酬金,点明要查风宁与晋王之间是否存在猫腻。酬金优厚,所查只是一介小厮,但牵涉的却是天宸的两大权贵,于是此事便上报给了清风管事离雨。风宁就是主上,这让离雨大吃一惊,他不敢妄自行动,故将事情禀告属下。” “离雨在云安清风管事多年,应该知道事情轻重,可查探到什么?”公仪无影淡淡问。 “他告诉来人,清风开门做生意,但是做的都是正当事情。若涉及多人身家性命,再多银子也不会接下活计,如果雇主能说清意图,并为所查指明方向,证实安全可靠,方可接下此活。” 公仪无影点头,“嗯,回复不错,来人怎么说?” “来人只说想与晋王结亲,想知其家世人品。”易宇回答。 公仪无影心里暗骂:胡说八道,口里却说:“哪有人重金聘请江湖组织查探家底的?” 易宇恭敬道:“属下也这么认为,离雨说既无诚意,那便要作罢。来人急了,说时间不多,给予提示,只希望几日之内能证实几个疑惑便可。” “什么提示?” “属下做了简单整理,此事须从云安湖上说起,一向淡然的宸王亲率水军数千拦在云安湖通往柳蓝的水域,据说是寻找他的小厮,也就是画像中人风宁,这分明是小题大做。而在天宸与柳蓝水域交界处,却与晋王所率的江湖人士起了对峙。化险为夷之人,竟与画中人容颜一致,却是一身女装,晋王的巫夫人。” 易宇抬首,恭敬地看着公仪无影,眼底藏了一份疑惑。 公仪无影端起茶杯,浅酌一口,装作没注意。 易宇眼底的疑惑迅速变成无奈,却不敢有半丝指责的意思,垂下眼睫,继续道:“当时的晋王是鼎鼎大名的御魂教教主,是以风流邪肆,冷酷毒辣出名的江湖风云人物。他当着一众官兵以及众多江湖之人亲吻自己的夫人,不愧风流邪肆之名,而此事导致一个很奇怪的结果。宸王竟然让风宁离开了天宸水域,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事后不久,风宁的船在柳蓝水域沉没,可人却活蹦乱跳地出现了。相反,倾城绝色的巫夫人意外自刎,香消玉殒。” 公仪无影凝了眉头,似有所思。 “云安湖上,巫夫人竟当众给了晋王一耳光,且不论此女行为是否过激,巫教主是赫赫威名的江湖霸主,几曾容忍谁在他面前有一丝半毫放肆?然巫夫人此举之后,他不但没有任何怒气表现,甚至从日头高挂到星月灿烂,没离开过甲板一步。这说明晋王对其夫人有着骨子深处的疼爱乃至软弱,而且这一巴掌是他自认为该受的。疑点一,他为什么歉疚。” 易宇这次没敢抬眼,顿了一会,见自家主上并无声音,又道:“御魂教二王莫名决斗,惩罚离奇。宸王武功精绝天下,晋王居然也不落其后。疑点二,可是宸王看出什么端倪,故意施下奇异惩罚进行试探。” 说完,易宇正色问:“综上,此人是想查清宸王身边的风宁是否为晋王的巫夫人,请示主上要如何答复?” 第933章 哪里见过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微微一怔,最后综合所言透露了一个强烈的信息,这要证实的事情理论充足,只需要江湖组织一个证实而已,隐含的意思--- 风宁与巫夫人之间有着的秘密已被确实掌握,否则怎么会找一个江湖组织去证明男与女的离奇变更,并敢以此在宸、晋二王之间兴风作浪。 要达到这个目的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此人对云安湖之事知之甚祥,又对自己女子身份肯定,是谁? 她将手放在茶杯上顿了一下,然后轻声道:“风宁与巫夫人原属一人,然事过境迁,巫夫人再不存在。这莫名其妙的证实既然将本王真正的身份排除在外,也就不必太过深虑,但他无意中却要证明风宁其实是个女子,此点绝不能容忍,风宁绝不可是女子。所以,风宁不可能是巫夫人。” “属下明白了。”易宇垂首应。 公仪无影目光在他面上停留一会,问道:“可查到此人身份?” “有一定眉目。”易宇恭声,“但须详禀。” “长话短说。” “此人暂居晋王府,随在天宸四王爷上官泽敏的身边,名唤安佩一,武功不错。”易宇返身从柜子里拿出两卷画轴,展开其中一幅。 一个年轻男子,眉目冷峻,一袭黑色劲装,颇显干练,目光清冽如一柄出鞘的寒剑、 易宇轻声道:“这便是安佩一。”然后打开另一卷画轴。 另一位紫袍加身的男子,轮廓方正,面色漠然,眉目微凝,画像中目光扎人,但炯炯有力。 公仪无影心头无端一紧,此容貌在哪里经过?这如鹰一样的目光好像清晰地凝滞在自己身上过…… 她指着这幅画轴,喃喃道:“这个人……” 易宇回答:“这便是天宸四王爷上官泽敏,此人极擅丹青,尤其对人物神情过目不忘,能一瞥成画,神韵瞬间捕捉,那幅风宁的画像也应该是在晋王府宴会中所见。” 易宇抬首,却见公仪无影兀自思索,而目光中隐现疑惑,遂轻唤:“主上,主上。” 公仪无影仿如自语:“此人在哪见过?” “晋王府宴会,主上难道忘了?”易宇笑着答。 公仪无影看了他一眼,愈发深沉。 晋王府宴会那天,本王还不知道在哪呢!而辰哥为了避免四王爷对我产生印象,将我安置在宁园,迄今为止,我并未见过他,可为何觉得仿佛感受过那分明实实在在的容颜与目光? 易宇见公仪无影不再言语,微一沉吟,退开一步,禀道:“从知道上官泽敏是暗查主上的真正主雇后,清风便留意了他,而八王爷上官子然与康香怡成双入对与他在清风楼几次会晤。” 他微微抬睫,声音清亮些:“清风楼雅间隔室隔音效果在云安首屈一指,他们选择此处原以为既可酒肉畅谈,又可以避免旁人打搅或被旁人外知,哪知此楼设计源自公仪世家,他们在清风楼的相谈已尽数落入我等耳目之中。” “先别得意了,说吧。”公仪无影的思绪被易宇得意的神情影响一部分,浅浅抬唇笑道。 第934章 将小风扯进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易宇禀道:“他们的会晤其实是为一事,平七忍被四王爷的人拿下,罪名是调换刹龙令,擅闯映月山庄。八王爷替平七忍解释调换刹龙令是自己允许,而擅闯映月山庄的人并非平七忍本人,可四王爷立称不相信。” “结果呢?” “还没有结果,只是最后一次会晤中,四王爷对八王爷说若平七忍所言属实,此次获得收益,映月山庄事件或可不了了之。在四王爷离开后,八王爷无力地对康香怡吐了句只希望小七吉人自有天相,小风事后能够原谅。” 公仪无影目光一凝,下颚绷成一线。 既详知云安湖事件,又知自己女子身份,且宸、晋二王与巫夫人之间的故事也能揣测成章,却对自己柳蓝身份一无所知的,只有小七一人。 听八哥所言,小七也是自救的无奈之举…… 易宇见自家主上深思不语,唇边溢出一丝关心:“主上也莫要忧心了,宸王深知主上,怎会让人揣测主上身份?” 公仪无影恨恨道:“本王只是在想,八哥为什么不找辰哥或者晋哥去救小七?怎么就能让小七弄出这么个诡计来?这小七还生怕故事不够精彩,说得那么声情并茂,晋哥当众那么做确有心计,可若让辰哥知道那真的是风宁,不知道是要整晋哥还是要罚本王?真是害惨本王了。” 易宇听得有些傻,难道不应该担心风宁是女子的麻烦,却是要担心宸王知道那船上一幕的真相吗? 他微微敛了敛目,又道:“八王爷与康香怡独处时,也是说过些话的。” “还说了什么?能不能将小七的鬼话给塞到肚子里去?” 易宇笑,“他们并不是没有找过宸王和晋王。” “这又是在清风楼知道的?”公仪无影随口道。 易宇点头,“上官泽敏拿下平七忍是以触犯刹龙令和擅闯映月山庄为理由,而实际原因却是潜龙吟起,数里内龙吟声不绝于耳,映月山庄密室被打开的消息不胫而走。再加上映月山庄事件后,宸王毫不犹豫认了已故的生母并收服了与天宸作对百年的月乌族,而映月山庄内又有天宸先帝密旨。八王爷原以为只要他担认平七忍调换刹龙令是自己允许的,平七忍便会没事,但没料到天宸的皇帝怎么会放过其中的秘密。” 易宇顿了顿,继续道:“八王爷以映月山庄是宸王的去求宸王,可宸王却说若由他去要求放人岂不是变相告诉他人,映月山庄可以任人擅闯,而映月山庄的秘密可任人窥视?而且宸王极厌麻烦,所有根本未予理会。八王爷说真正擅闯映月山庄的人是晋王,希望晋王能够出面澄清。晋王却冷笑回答,他没有落井下石,幸灾乐祸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八王爷实在气急,说映月山庄的主人不管,真正调换刹龙令和擅闯映月山庄的人又不肯出面作证,分明只要两王随便动个口。晋王如今身份尊贵,谁人敢碰?总不能看着平七忍做替罪羊,而四王爷分明有其他目的,想得到自己要的东西,用尽严刑。” 易宇悄悄抬眼,接着道:“八王爷的意思,如今只能将主上扯进来,主上也是进入密室的人,四王爷一定会想设计从您身上找到答案。如果他敢打您的主意,宸王和晋王是不是还能坐得住?” 第935章 清风阁的回话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陷入沉思。 映月山庄是天宸先帝留给辰哥的,里面的东西无论怎么诱人也与其他王爷无关。 上官泽敏眼见辰哥所为,如何不想知道其中原因?却碍于这些属于辰哥,不敢明目张胆地查探,只好对小七用刑,企图让有些东西泄露出来,可小七对映月山庄之事一无所知。经八哥提点,要证明他的清白,于是告诉上官泽敏,进入映月山庄的人实际是晋哥。 晋哥替天宸皇帝拿回刹龙令,有让上官泽敏相信的基础。 风宁虽也进入了映月山庄,然她是辰哥身边的人,上官泽敏忌惮辰哥,无可奈何。 想小七也是希望将风宁擅闯映月山庄的罪责减轻到最低,所以神乎其神地对云安湖一幕断章取义,让上官泽敏相信风宁也是被迫,原意是想痛告罪魁仅是晋哥而已。 上官泽敏一不敢动晋哥,二不敢开罪辰哥,唯一下手的只有风宁。 如今只须有人证实风宁的身份蹊跷,云安湖上风宁已不再是辰哥宠爱的小厮,而是晋王用感情在宸王身边埋下的棋子,下手也就容易许多。 此法正中上官泽敏的下怀,却歪打正着本王的痛脚。风宁不能被人疑为女子,而本王更不想让辰哥对巫夫人之事误解。 公仪无影小声道:“八哥够损,小七够蠢,合起来便对小风太狠了。然而,损者,蠢者,皆是小风挚友。如今唯有将计就计,先救了小七再作打算。所幸事关晋王,上官泽敏找上的是与御魂教毫无瓜葛的清风,此事尚有补救之法。” “主上的意思是……”易宇轻声问。 公仪无影目光凝滞一会,对易宇道:“安佩一若再来求证,告诉他,风宁乃堂堂男子,不容人置疑。若风宁是巫夫人,那女子身份早已暴露,依宸王个性,怎会有断袖传闻出来?云安湖上那一幕确实是有,却是有人曲解其意。 宸、晋二王早有不合的传闻,当时的真相是-----云安湖上,巫教主愤懑宸王烧毁其产业品美居,让其夫人易容成风宁模样,故意那番作为以刺激宸王心悦之人竟是男子,宸王当时便是因被撸中心事一气离开,这才让身为男子不甘为宠的风宁离开天宸水域。 御魂教中,巫教主与宸王决斗,因与映月山庄有关,我等对其中原因不甚清楚,可也隐约查到些传言。好像是巫教主破了映月山庄里宸王的什么局,像这种高端才智的较量,一个罕逢敌手的战神想一较高下之心应可理解。 宸王之所以施那么个奇异惩罚,是风宁因擅闯映月山庄怕遭到王爷责罚严重而私自盗走了里面什么重要物件,宸王怕她毁坏这重要物件,无奈之下本想借巫晋月之手以施惩戒。哪知巫教主一心想让宸王坐实断袖之名,故竭尽全力,最后以平手论如愿以偿。” 公仪无影看一眼易宇,见他表情古怪,微微蹙眉,继续道:“你要无意中向他透露,这私藏的物件极其重要。为防止风宁透露消息,宸王将她禁锢在宸王府什么人都不允许出入的地方。听说八王爷去找过宸王,好像也是为了这物件。若让风宁得知有人费尽心思想要截获此物,为了人身安全,只要宸王答应不伤她,她恐怕会向宸王老实交代。毕竟宸王是个言出必行,一诺千金之人。到时候便不是我等消息有误,而是因其中变数。 如果想证实以上准确,清风奉上一个消息。听说禁锢风宁的那个园子失火,风宁趁机溜出了王府。” 公仪无影拿起茶杯,轻啜了口香茗,道:“上官泽敏担心风宁惊觉,为了阻止八哥继续向辰哥诉说小七的遭遇,可能会放过小七。” 第936章 灵儿,风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易宇眼里流出担心,道:“如此回话,许会促使上官泽敏放过平七忍,但却将上官泽敏的兴全部转移到了您身上。主上如今内力全封,若真有针对主上的举动,主上受到伤害怎么办?” “上官泽敏若有什么举动,怎么会逃过晋哥的耳目?何况本王一直待在辰哥身边。就算遇到什么变故,本王魔哨在手,也没将他放在眼里。何况不消几日,他便要回玉都了,不必要过于担心。”公仪无影随手放下茶杯。 ………… 钜子山营帐里,上官玉辰俊美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从叶飞踏进来开始,这个表情就没有改变过。 “你说鞋子正好合适?她穿上一脸谢意,很激动?” 叶飞眼睛一转,见自家王爷一脸不信的样子,有些读不懂这反问的意思了,难道那鞋子大小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柳小姐的表情应该是一脸惊讶或勉强?反问的意思应该是出在激动和一脸谢意的表情上。 “王爷是认为有什么问题吗?”叶飞小心问。 “你便是亲眼见她穿好鞋子的?” “哪有盯着人家姑娘家穿鞋的?她穿好了,属下瞧瞧也就是了。” “挺会做事的。”上官玉辰依然淡笑着。 “是灵儿善解人意。”叶飞不好意思,随口谦虚。 上官玉辰淡淡问:“哪个灵儿?这与她何干?” “这鞋送过去,半路上遇见了她。她是烟雨公主的侍婢,王爷事忙,也许并未留意,那姑娘可是聪慧又热心。”叶飞说得有些不自然。 上官玉辰修长的玉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案上的茶盏,狭长的凤眸含了丝兴味盯着他。 叶飞一愣,会不会让王爷想远了?赶紧单膝跪下,道:“属下不敢有其他意思。” “这灵儿聪慧,被你瞧见了?”上官玉辰的手指轻轻划过桌案上的杯盏,浅笑如微风,轻浅淡然。 “是……”叶飞嘴角动了动,在上官玉辰示意起身后,忍不住将前一日晚上所见讲了出来。 “你说巫晋月将从不离身的折扇交给了灵儿?” 上官玉辰淡淡的嗓音不曾变动分毫,可叶飞却听出了不愉的信号。 “是。”叶飞回答得惶恐一些。 “你说巫晋月进了烟雨的车驾?”上官玉辰声音极淡,隐含几许凉意,虽轻轻说着,然眸光冷冽。 “是。”叶飞隐隐觉得不妙,回答的声音极小。 半晌没有声音,叶飞眼角直跳。 有杯盏扫落在地,‘哐当’一声,叶飞吓得退后几步,禁不住心里打鼓。 这灵儿与风宁处事风格太像,又偏偏一个叫灵儿,一个叫风宁,不会无意中犯了王爷的忌讳吧?不该禀告的禀告,他后悔得恨不得甩自己个耳刮子。 正懊恼着,不复淡然的声音传来:“风宁是如何离开西园的?” 叶飞偷偷抬头,见自家王爷眉峰凝着,更加懊恼,果然不出所料,灵儿顺其自然将风宁给牵出来了。 叶飞将西园发生的一切如实禀告。 “她烧了包围幻影阵的林子?” “是。” “她躲在某个树丫上计算阵法规律,然后轻而易举离开幻影阵?” “是。” 第937章 为何拦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回到晋王府,有人在府门外告诉她:“先到柳小姐的房间。” 微风中,有飞过来的花叶飘落在她的衣襟上,她随手拂了拂,然后心领神会地走开。 公仪无影将鞋放好,回头却见一位身着翠花连衣裙的小婢女不知何时站到了房门外。 “灵儿姐姐,我家小姐让我告诉你,她陪着公主,让你放心。” 公仪无影一听,这定是柳静怜的侍婢,遂一副很熟络的样子回道:“知道啦,多谢告知。” “这是香韵份内事。”小婢女小声应,然后轻轻拉住公仪无影,道:“晋王爷说,我家小姐回来之前,灵儿姐姐哪也不要去,公主那没事。” 公仪无影抿唇一笑,拍拍香韵的肩,“我若不去公主那,你家小姐怎么会放心回来?” 香韵像不解其意的样子怔怔看着她,小声说道:“晋王爷说过不让你离开的……” 公仪无影眸光深了些,“这院子里好像人不少哩。” 这让她不愉快的同时,不得不往深处去想。 满院金菊绽放,朵朵随风摇曳,在眼前不断晃动着。 公仪无影的心似也随着那不断晃动的金菊愈发不安,难道晋哥…… 柳静怜所居的院子与上官烟雨所居的院子相隔不远,穿过一条长廊便能到达。 公仪无影径直就要离开柳静怜的院子,有人拦住她:“柳小姐回来前,请灵儿姑娘不要离开。” 她觉得奇怪,口里道:“我只是想向我家公主问个安。” “公主很好,不必去见。”拦住她的人目光冷冷,僵硬地回答。 “那我去见晋王爷。” “王爷与四王爷商谈要事,此刻恐怕不便。” 公仪无影越发惊疑不定,难道晋哥一意孤行,难道公主真有异常?只有眼见才能确定,此刻已不容再做思虑了。 她目光寒凉看了众人一眼,“让开,就算是晋王爷也不能阻止公主的婢女去见她的主子。” 她将挡着她的人掀开,不管不顾地朝院门口走,并没有人敢对她动手,她往前行,众人只是缓缓地后移,却也没有人敢闪到一边,有人迅速从院子里离开。 长廊上,众人像得到什么指示,瞬间消失得没有踪影。 公仪无影没有回头,淡淡的熏香气已经告诉她,是晋哥。 有声音传来:“你便非要这般任性?”语气里微起波澜,却没有一丝质问的意思。 “不是任性,是不容有异。见一见,心里才踏实。”公仪无影说得有些咬牙切齿,转过头却见巫晋月一脸坦然,心下一愕。 巫晋月盯着她看了一眼,“若相信晋哥便停下脚步,等她要见你的时候再去见她,好好轻松一会不行吗?” “晋哥怎像个小孩子?主子醒了,婢女理当去问安……”公仪无影话未说完,却见齐红端了个盘子从假山后面走了过来,“现在可以去见了。” 公仪无影瞥巫晋月一眼,有些意味深长。 巫晋月哭笑不得却无奈,“你喜欢端茶送水,懒得拦你。” 第938章 好一个等量交换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齐红刚走近长廊,公仪无影便迎了上去,不由分说地接下齐红手中茶盘。 “我替你送过去。” 齐红见她动作甚急,赶紧松手。 “刚做好的蜜乳珍珠果粒茶,烫着呢,小心点。这杯没有放蜜,是柳小姐的。” 公仪无影似迫不及待地离开,而齐红则侧身向巫晋月施礼。 巫晋月抬了抬袖,目光却向着公仪无影的背影,像随口问起:“你家公主此刻在做什么?” “奴婢做茶之前,公主正与柳小姐欣赏四王爷新作的画……” 公仪无影身子微微一顿,转头看巫晋月一眼,目光里有一丝歉意,却还是有一个更深的意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看一看为好。’ 却听见巫晋月有些急躁的声音:“速去将画收起来,本王一会造访……” 灵雨,公仪无影端着盘子走进上官烟雨的房间,朝看向自己的柳静怜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见上官烟雨目光清明,心下一松。 上官烟雨清冷的声音道:“本公主醒来许久了,这会倒是见机,还不将茶端过来?” 公仪无影垂了头,立刻一副乖巧样走了过去。 案几上摊开着一幅画,枣红色骏马的马蹄下,是纷扬着的尘土,昂首扬尘俨然马中王者的姿态,是踏云吗? 那马背上的少女身影青丝飞扬,宛若一道泼墨的樱红明霞,眉眼间意气风发。 尽管看不见容颜,但快乐灿烂的神采似乎遮不住地要透出那一层薄薄的面纱。 公仪无影的眼睛无法挪开,心里仿佛有什么逐渐混乱,又仿佛有什么逐渐清楚起来。 这是上官泽敏新作好的画? 能瞬间捕捉人的神情,鹰一样的目光,为何似曾见过?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而画面却似乎延续了下来。 骏马的前蹄高高扬起,仿带了嘶鸣,似要将那肆意忘形的背上之人狠狠抛将出去。 身体里好像有种分不开的信念要断裂开来,那樱红色的裙子是辰哥选的,面上薄薄的面纱是辰哥帮带的。 辰哥说---踏云识途,带你离开幻境。 幻境在哪?真真假假。 终于明白,为什么辰哥说欠了轻霞一个‘不可以’,那是风宁以轻霞的女子身份,于踏云背上展露在了众人面前。 钜子山一行的机会,是辰哥的补偿,是风宁的代价。 好一个等量交换! 有阴影挡住了房间门口的阳光,房间似乎暗了下来,浮在她身上的明亮光线此刻似乎变得阴凉了许多,衬得她瞬间茫然失神的眸子仿如五彩的晚霞遭遇突至的乌云,那种迷人的颜色在不知不觉中湮没了绚烂。 右上背上突然传来难忍的滚烫,她下意识地便甩开了手。 杯盏落地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地上徐徐升腾起的热气,一股蜂蜜的新甜与水果的清香味渗入鼻息。 公仪无影手背上的灼痛感强烈清晰起来,深红了一片。 她此刻方醒悟般猛地看向上官烟雨,只见上官烟雨精致的容颜表情自若,而眼底流露着‘你活该’的兴味,有笑意漫上她的嘴角,浅淡之中却带着一丝骄佞的阴狠。 上官烟雨斜握着手中的玉杯,素指纤纤,与洁白剔透的杯盏互衬着,杯中滚烫的热水已尽数淋在了公仪无影的手背上。 公仪无影还来不及收敛心头突至的不适,又遭遇此莫名横祸。 第939章 诡异得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忽然冷笑,直视上官烟雨,目光里渗着与灵儿身份绝不相符的冷冽,一股愤怒似狂潮般涌出,寒着脸道:“公主对侍己之人便这般对待么?这是晋王府,公主竟没有一丝顾忌,也不怕被人明白了去?” “灵儿,你……”上官烟雨似乎想到什么,顿了一下,但几曾被自己的婢女这般指责,顿时只觉颜面被侵犯,心中恼怒压制不住地腾腾喷涌,步子一迈,冲至公仪无影面前,手一扬,便要向她的脸方向打去,手腕却被她狠狠抓住。 上官烟雨愕然地看着公仪无影,见她目光凌厉,唇边嘲讽弧度渐渐扩着,那目光亮却厉透心扉,那讽笑僵却格外慑人,这样的目光与神情居然从自己的婢女脸上看到,着实诡异得很。 上官烟雨微抖一下,竟觉寒意愈烈,惊愕得难以相信,一时间感觉到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从‘灵儿’身上散开,如十四王叔那不可侵犯的威仪,让人胆寒。 可她明明是那个柔善听话的婢女,灵儿呀。 公仪无影目光四扫,全没见惊掉下巴的柳静怜,站在门口忘了下一步动作的齐红。 除了公仪无影之外,几个人基本停顿在原处,仿佛时间静止。 她从容地从茶案上拿起白底瓷壶摇了摇,壶嘴在鼻息间探了探,目光如冰,唇角依然勾着一抹冷嘲,将壶中淡静的凉水一本正经轻轻淋在自己右手烫伤的手背上。 上官烟雨哆嗦一下,看着看着便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灵儿’会将那壶水缓缓地淋在自己的头上…… 齐红突然奔过来,口里叫着:“灵儿,水滴到四王爷的画上了。”然后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上官烟雨终于回过神来,指着灵儿喝道:“放肆!这是四王叔要上交给父皇的宸王妃画像,你敢伤毁!你有几条贱命?” “一幅真假难辨的画像,犯得着用一条命去抵?四王爷既擅丹青,画个十幅八幅也不在话下。”公仪无影冰寒锐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上官烟雨,语气极淡。 “王叔说,此画作成尚不及当时情景之十一,那马速飞快,宸王妃神情瞬息即逝,况灵感点滴汇集,再做一幅,谈何容易?”上官烟雨的声线虽厉,却强按了某种情绪。 公仪无影的眼神形态让她心底一阵发寒,又顾忌自己的宽容形象在晋王府会有闪失,语气竟软了数分,然心中怒火如排山倒海般喷涌,如何能这般放过这贱婢? 她不露声色地推了推正在公仪无影身边收拾的齐红,齐红不防,碰着了还在往手背上淋水的公仪无影,水顺势流下,浇到了那幅刚刚卷好的画轴上。 齐红大惊,赶紧跪下,语无伦次地道:“奴婢该死,公主息怒,晾一晾可以的,奴婢这便去处理……” 上官烟雨居高临下地看着齐红,淡淡而不容拒绝的语气道:“你收拾房间,让灵儿即刻去还此画。” 齐红听话地拿下了公仪无影手上的瓷壶,将画塞到她手上,小声安慰:“纸张很厚,不是很要紧的。” 第940章 糊弄天宸皇帝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齐红,还不收拾地面?”上官烟雨极其不耐。 公仪无影拿着那画轴,想着上官烟雨的话,此话神情瞬息记忆,灵感点滴汇集,再做一幅,谈何容易。 她心里筹划着自己的下一步行动,垂着眼,缓缓转身,忽听上官烟雨的声音像变了一个人的语气:“灵儿先去涂药吧,若严重极了,明日便在府里歇着,我让齐红随侍便好。” 公仪无影一惊,这柔声柔气的假意关怀最后一句才是正中要害,付出代价没有补偿,那才叫得不偿失,遂软了声线道:“灵儿没事。” 有声音缓缓从门外传来:“前往钜子山的人员已定,不能擅自更改。公主若不想明日太过劳累,便不要太为难灵儿了。” 公仪无影心里嘲笑,原来上官烟雨是瞧见晋哥了。 她将目光抬起,压下心中疑惑,拿着画轴不露声色地从巫晋月身边经过,瞥眼见巫晋月垂睫看着自己,眸里有淡淡的,难释的光。 见她拿画轴的手一片深红,他身子一滞,眸光变得莫测了些,懒懒的却让人心悸,唇角笑意淡淡浮起,神色间多了丝难以捉摸的东西。 公仪无影突然有种预感,顿了顿,朝身后看了一眼,晋哥的心思自己总能揣测一二。 思量间,她已走出房门,尚未行远,身后传来重物落地,衣帛撕裂开的响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公仪无影蓦地顿住脚步,思绪微微深了些,却并未回头,几个房间都在灵雨内,相隔并不远,下一刻,她便钻到了灵儿的房间。 她将画展开,正如齐红所言,滑动的水并没有浸透画纸。 公仪无影看着踏云背上,蒙着面纱的自己,耳边响起柳静怜愤怒的声音。 这宸王妃藏头露尾,偏要故作神秘。 她眸光深深透过这幅画,似乎又感受到了那个梦。 樱红色的身影拽着缰绳,畅快地奔驰在空荡荡的山道,一直到林间小路,毫无颠簸,眼前飞速向后的树枝树叶和倒转的景物。 骏马的马蹄踏起一路飞扬的尘土,看不清究竟跑到了何处。 在宁谷,自己的坐骑也是万里挑一,并不亚于踏云多少。 然骑在它上面,却感受不到那种无以比拟的快乐与舒心,也许因为那是个幻,是个梦,也许是因踏云背上只能有两个人,辰哥和自己。 公仪无影忽然一阵烦闷,公仪世家的传人,怎么就这么简单着了道? 她从衣襟深处取出宁谷灵药和装着宁谷独门提炼的紫菱汁液的瓶子放在桌上,将药慢慢涂在自己手上红肿的地方,思绪远了些。 天宸宸王,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阵法之神,借两国纠纷之故,竟要挑战公仪世家先祖布下的天启阵。然天启阵是柳蓝国防,若破之后果难堪。 为了使命,娘让自己继承权倾天下的战王之位。 公仪世家威名再盛,一个十四五岁,无史无功,初入战场的黄毛丫头,如何让人信服?无奈之下,只好冒欺君大罪,以男子身份接下了三军虎符。 只有在天启阵之战完胜,或能够让辰哥与柳蓝不战而和,才能够无愧于公仪世家,维护世袭的战王尊荣。 自己一向谨记自己的责任,却不料在辰哥的幻阵之中失了前蹄,怎么就没想到辰哥也会摆弄人呢?是自己太相信他了,还是自己已经忘记自己就是公仪无影了? 这天宸的皇帝像不放过辰哥似的,对所谓的宸王妃操够了心,一次次选定、撤旨。 辰哥除了宠爱小厮风宁,没出现过什么传闻,这无端出现的宸王妃会不会引起猜疑?好在辰哥性子淡漠,女色难近,既然辰哥你可以用幻阵迷糊风宁,本王可不可以借上官泽敏之手让天宸的皇帝认为是你在糊弄他? 第941章 尖嘴长耳的猫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看向画轴,唇角微勾,事情还得一步步来。 她轻轻地挤出紫菱汁液,其实这幅画也不用动太多手脚。 让面纱看上去厚实一些,让宸王妃的眼睛别那么亮,然后让踏云的四个蹄子旁边长一圈相同的杂毛…… 这紫菱汁无色无味,此画送上去无人知其问题,几日后自有颜色浮现,与画中颜色相混合,变化也就出来了,那‘母鸡生蛋’写在白衣布上也就是它的功劳。 公仪无影处理好,将画微置一会,然后收拾好它,出了房门。 灵雨门口有人候着,那人见她出来,视线扫了她一眼,等她走到身前,像无意中吐出一句:“四王爷所居的院子,直走通过前面一个庭院便到了。” 那人说完,不再做理会,只是朝远处闪了个眼色。 公仪无影淡淡一笑,也不撸穿,这必是晋哥的安排。 走过庭院,公仪无影的心情渐渐平静,晋王府并不算奢侈,也没有华丽的建筑,但有一点却是很明显,为了与映月山庄相像,许多建筑还是费了很多功夫的。 公仪无影刚跨出庭院几步,身后传来巫晋月和暖的声音:“灵儿,晋哥陪你去见。” “不用,那画没有弄湿。”她扭过头,一脸平和道。 巫晋月见状,微微一笑,“只是找个理由与你走近些,难道不懂?” “晋哥什么时候能正经些?”公仪无影轻轻垂睫,看了受伤的手背一眼,淡淡道:“灵儿此刻心情不好,不想开玩笑。” “晋王府里,没有担心的必要。明日钜子山一行,上官烟雨丢不下你去。” 公仪无影这才正了神色,“晋哥……又做了什么好事?” “齐红整理地面,不幸滑倒,却将上官烟雨失手扯倒在地,顺便扯烂了她的衣裙……上官烟雨在本王和柳静怜面前丢尽了颜面,一怒之下,下令打折了齐红的双腿。” 公仪无影睁大双眼,这是晋哥的杰作,却可怜了齐红,上官烟雨只带了两个近身侍婢。灵儿和齐红,齐红被打残,能上山的就只有灵儿了。 她从出山之时便明白,完成自己的使命过程中不可避免会有无辜的牺牲,晋哥没有做错,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法去赞同。 巫晋月一眨不眨盯了她片刻,目里有一丝微光掺杂在复杂的眼神里,仿佛想要试探出什么,瞥一眼她手里的画轴,然后失望地垂下眼睫。 “我在不远处等你。” 公仪无影不明白他欲语还休地想要说什么,但与宸王妃画像必有关系。 到了四王爷房中,公仪无影将画轴双手奉上。 上官泽敏一眼瞅见她深红泛肿的手背,接过画轴,口里淡淡道:“怎么回事?明日如何伺候好主子?” “不小心烫伤了,不碍事……”公仪无影低声回答,“谢四王爷关心。” 上官泽敏将画展开,过目一望,见无异常,随即卷好画轴,又看向公仪无影,道:“与你家公主说一声,能捕捉晋王心思,确实聪敏,但一国公主,寻巧也要上道一些。那日装放‘倾心’的锦盒盒底刻的狐狸,本王还以为是一只尖嘴长耳朵的猫……” 第942章 探查钜子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脸一黑,海天送盒子给晋哥看,居然让上官泽敏先瞧了盒底,那狐狸原本就是丢人去的。 她微微低了头,又听上官泽敏说:“本王教她作画也有些日子了,这动物的神态难以逼真,但也不能连个模样也奇得离谱……再这样,四王叔便不教她了。” 公仪无影在一旁解释:“公主纤纤玉指,几曾拿过匕首?许是因匕首作画,工具不称手。” 上官泽敏眯了眼,看着她的目光幽深些,道:“你怎么知道那盒底的怪物是用匕首刻的,而不是雕刻的小刀……你亲眼见的,还是根本就是你刻的?” 公仪无影哑口,眉心一跳一跳。 “回去吧,本王不去当面责问便是要她好好想想,此话定要传到。” “是。”公仪无影长舒一口气。 这身体与精神几重压力,灵儿的差事不好当,明日就上钜子山,晚上便可卸下重担了,她心里几乎就要雀跃一番。 庭院里,巫晋月靠在一座假山旁,姿态轻懒随意,眸光漠然地看着前方一棵老树,折扇垂着,仿佛有什么心事没有解决,默默想着。 公仪无影走过去,玩笑似的开口:“晋哥,你这多愁善感的样子,会让很多人想远的。” “那影儿,你会想远吗?”他浅浅问。 “做好了眼前,才能想得更远。”公仪无影笑着答,却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便说吧,晋哥定会帮你。” “钜子山一行,风宁是付了代价的……”公仪无影像被引燃了某种情绪,“下一次,没有可付出的了,也许不会再有机会。” 她的声音里有些难过,眸光凄然地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背,像一只无精打采,受伤的小兽。 巫晋月偏开头去,却无法忽视她的感受。 他立直身子,眼睫轻颤,视线幽幽落在公仪无影垂着的头上,很想将那只烫伤手背的手腕牵过来,手抬了几次,手指拳进掌里,还是垂了下去,低声道:“有得必有失,如果只是想着进钜子山的机会,晋哥有办法帮你……” 公仪无影看他一眼,咬了咬下唇,侧过身,将手重重拍在一旁的老树树干上,不知碰到什么,手指轻轻曲了曲,刺破树干,在树干上留下了一个个明显的痕迹,又将手无声地垂下。 巫晋月知她定有所想,却不愿告诉自己,看着她将眼底的波澜静静地收伏在平和的神色之下,他微垂眼睫,一派轻松无谓地道:“你当我是最好的朋友,有什么为难不必要埋在心里。晋哥的本事虽不及某人,但帮你说不定只是随手的事。” 公仪无影不语,上官烟雨已够让晋哥难为了,接下来处理的应该是自己和辰哥间的私事----宸王妃,这被糊弄的账是要算的,哪能让辰哥说什么便做什么?用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来做等量交换。 然此事最要紧的是,不能让晋哥有丝毫卷涉进来,否则云里雾里飘香鸡便做成了大杂烩,不但报不了算计之愤,还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她偏开头去,摇了摇头。 ………… 翌日 巫晋月和上官泽敏走在前面,柳静怜陪在上官烟雨身侧,公仪无影跟在上官烟雨身后,一群人在钜子山山口对上手掌令牌。 守行的士兵个个似若无意地看向地面。 公仪无影笑着朝柳静怜做了个鬼脸,心里诽:这分明就是双引人注意的红鞋子。 第943章 果然是灵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鬼脸还没做完整,肚子里还在腹诽那双枣红色的行山鞋,却见对面缓缓走过来一个人影,迎着光线,一袭耀眼的白色。 众士兵面色一整,齐齐行下礼去。 公仪无影一行人也各做礼数,只是她并未像柳静怜那样屈下膝去。 上官玉辰微微一顿,风宁果然变成灵儿,与巫晋月、上官烟雨成为一伙,分明是意料之中,却不知从哪窜上一股郁火,凉凉的视线便对上了公仪无影。 察觉他的视线,公仪无影抬眼看了过去,两人目光一触。 她赶紧垂下头,情幻阵里,辰哥利用阵术,又误导自己遥远的地方只有他和她两人,让自己梦幻中毫无防备地骑上踏云,破阵而出…… 而那外面分明就有人恭候着…… 辰哥不会做戏,却也不是不做戏,避开些好,免得节外生枝。 “十四王叔,这钜子山之行竟劳您大驾亲迎。”上官烟雨走上前一步,似若无意地牵起巫晋月的衣袖,一脸兴奋与骄傲。 巫晋月白了一眼衣袖上颇为亮眼的手,嘴角略抽了一下,随手若无其事地垂下袖子,慢吞吞地走开一步。 上官烟雨脸色微窘,却转了头,唇角勾了丝笑意,虽未达底,却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灵儿,还不跟上来?” 公仪无影上前数步,若不回头叫自己,或许还可以近些。这会迎上去,以上官烟雨的作风,搞不好晋哥的闲气便会笑容满面,不露春风地洒在自己身上。 “这是公事,莫以为是游玩,还不快些?”上官烟雨声音急躁,回走两步,一把提起公仪无影的袖。 果不其然,她提着的不是袖子,而是袖子里面还夹着的一块皮肉…… 公仪无影吃痛,却忍着不语,见她良久不放手,嘴角抽了抽,貌似恭敬却语气古怪地道:“公主贵手牵着,灵儿担当不起,还是让灵儿搀着您,好些。” 这‘好些’听起来与风宁的语气神态简直一个模子,上官玉辰直接看出这样一个意思----公主放手,不然灵儿会搀着你,让你更不好受。 他下意识地瞥一眼上官烟雨反常动作的手,眉心轻凝,抬目却正见巫晋月眸里寒光一闪,未及细思,巫晋月已侧身看向上官烟雨。 “公主,本王可否与你同行一个方向?”巫晋月语气温暖,一只手指了指右方的一个山道。 上官烟雨眼底一亮,放开掐着公仪无影衣袖的手,一副随意大方的模样道:“晋王同行,甚好。” 此去路口甚多,众人分散各自离开。 上官泽敏和上官子然走朝左边的山道,巫晋月和上官烟雨走在右边的山道。 柳静怜呆立了一会,本想跟着上官烟雨一起,却被士兵引入另一个山道:“柳小姐,走这条道路。” 公仪无影顿在原处,隔着衣袖抚了抚被上官烟雨掐的地方,看着渐行渐远的上官烟雨的背影,眼底一大片嘲弄浮上,朝着前方鄙夷地掀了掀唇角,侧过头,却见上官玉辰板着脸,瞪着自己的方向。 她往身边瞧了瞧,什么时候,自己是孤零零的了?这目光搞不好是对着我的。 第944章 本末倒置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呆了呆,秀眉微蹙,眼睛不自觉地向那已远的红鞋子瞧了一眼,心里打着小鼓。 怎么不管红鞋子了? 她就要随着走入上官烟雨所行的山道。 有马蹄声传了过来,转眼即至。 公仪无影偏过头,叶飞竟在钜子山。 叶飞翻身下马,在上官玉辰面前行下礼去,道:“回禀王爷,检查过了,一切布置良好。” 上官玉辰淡淡道:“照本王预先说的办便是,下去吧。” 叶飞领命,策马离开。 公仪无影眼角跳了跳,这阳错阴差的,算盘会不会打错了呀?本来缓缓的脚步悄悄顿了一下,怯怯地看了上官玉辰一眼,见他原本不悦的脸色像遇到什么好笑的事突然缓和了,而那缓和的颜色以及含有兴味的目光正对着自己,越发挪不动脚步了。 上官玉辰走到她身侧,温声问道:“你是烟雨的侍婢,灵儿?” 公仪无影恭声回答:“是。” “刚才马上之人可认识?” 公仪无影垂下头,眼皮直跳,反正有点不对头,遂道:“如何会不认识?他是宸王府的侍卫。” “可知他姓甚名谁?” 公仪无影不假思索,答道:“听人叫他叶飞。” 上官玉辰点了一下头,“听叶飞说,你聪慧又热心……” 公仪无影无语,怎么回答呢?是谦虚地回答‘过奖’,还是直接承认‘是’?垂着头也不回话。 声线缓缓传来:“本王问话,敢不回答?” “灵儿不知叶侍卫此话从何说起。”公仪无影硬着头皮道。 “要不要本王提示一下?”上官玉辰的声音逐渐沉了些。 公仪无影不做声,心里不知有多肯定了。 上官玉辰沉中带凉的声音道:“晋王居然将他从不离身的折扇交到你的手里,本王是说你灵儿很本事,还是说巫晋月本末倒置?” 话至此处,公仪无影自知没有抵赖的余地,辰哥是清楚明白了,索性道:“宸王难道是觉得那天处理得有错,要教训灵儿不是?灵儿是公主的婢女,交给公主处置便是。” 上官玉辰被呛得脸一黑,瞪着她半晌不语,良久闷声道:“既知本王的禁忌,也知本王的底线,竟还敢自己贴上去串通巫晋月,将本王送给风宁的机会当成是他的人情。此事过后,回去你倒是给我好好解释。” 钜子山附近山峦起伏,奇峰林立,而水流改道的涉及链又不少。 上官玉辰故意让人将视察的人员各自分散,原是为了方便自己好好‘照顾’风宁,身边没有风宁相伴,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何况她是以难得光明的女子身份,正大地与自己走在一起。钜子山她想知道什么,独处之时,直接告诉她便得了,反正是给她的机会。 从昨日知道事情有了变动,人便烦躁到现在,自己的计划泡汤不说,她居然还是跟在巫晋月的身后,此刻又见她嘴硬至此,叫他岂不恼火? 公仪无影猛地听到他说什么‘给风宁的机会’,一股强压在心底的恼怒被逐渐勾了起来,然莫说‘灵儿’身份在辰哥面前不敢有丝毫反抗,而且闹出别扭,钜子山还探查个鬼。 忽听上官烟雨在远处叫唤:“灵儿,磨蹭什么?” 第945章 比本王的情绪还重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怒气上涌又无法宣泄,想自己钜子山之行前的所有作为前功尽弃,这会辰哥还满目不悦的质问,心中郁闷难以言喻,只想尽快逃离,上官烟雨的呼唤声前所未有的动听。 她回答一声:“就来。”举步便要错开上官玉辰,偏过身的瞬间,手被抓住,温暖却手劲很大。 指尖似嵌入她的手背,一阵锥心的焦痛从手背上延续到骨髓。 公仪无影微微颤抖,眉心不受控制地拧在一起,手却不敢抽出来,知道手背上的烫伤强制用力摩擦的后果是痛入心扉。 “辰哥放手。”她痛楚难忍,下意识地便轻声叫了出来。 上官玉辰见她神情有异,却以灵儿的容貌不择身份地唤自己辰哥,心下一疼,手下一松,不忘沉声向上官烟雨回一句:“灵儿无礼,正向本王赔罪。处置完毕,自然会随过去。” 声音中气十足,远远传递开,上官烟雨哪还敢再吐一个字,只悻悻地跟在面覆寒霜,一字不言的巫晋月身后,似无所适从。 公仪无影抬起手,用嘴轻轻吹拂被弄疼的手背,声音淡淡凉凉:“灵儿无礼,宸王要怎样赔罪?” 那心里强忍着的东西似从喉间不自觉地反应出来,这‘宸王’二字用这个调调从风宁嘴里吐出来,上官玉辰感受实在不好。 她火烧包围宁园的阵法,又违背自己的套路进入钜子山,更串通巫晋月糊弄上官烟雨,此刻却好像比本王的情绪还重。 他微微一顿,视线落在她的手背上,如雪般的小手素指纤纤,只是那一片红影如覆在手背上起皱的薄布片轻轻绵延,而她只是漠然地吹拂着,刚才的话好像便是她吹出来的音,心像被烫了一下,一丝火急火燎的疼。 他握过她的手腕,柔声道:“是我弄疼你了吗?” 公仪无影像被触动了柔软,目里的倔强恼怒瞬间被委屈缠绕。 她声音微颤:“谁是谁非,过了此事再算。” 陡闻此言,上官玉辰蹙眉,“我错?风宁你……”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情幻阵里,风宁若无真心,怎会入局?而自己刚才让她解释为何要去串通巫晋月,那意思……既然是给风宁的机会,这机会如何利用,难道非要遵从自己的意愿? 自己的打算泡了汤,怪到风宁头上不算,还弄疼了她。 他越想越自责,可这认错的话肯定是说不出口的,心里越软,嘴上也就越硬:“这么漂亮的一只手,是不是太调皮了才弄得丑不拉几的?让人看着难受,回头到我营帐里去上药。” “不用,我手里有药。”公仪无影愤愤道,“侄女作恶,叔叔嘲笑,上官家还真有一套,丑又怎样?谁请宸王看来着?” “辰哥倒真忘了,这难受原本是自找的。”上官玉辰笑,又看着她轻声道:“这反手上药不好使。” “一个婢女而已,敢跑到王爷的营帐里去上药,宸王也不怕闲话?”公仪无影一脸不屑。 “闲话多了,顾得上哪一句?辰哥只怕无意中又握了它,这样一只手,握着实在不舒服。”上官玉辰指了指她受伤的手,缓缓说着,夹杂几分疼惜,目光里却闪过一丝怒火。 “王爷只要不打扰灵儿照顾公主,就不用担心那所谓的无意中了。”公仪无影挑眉,心里哼了一声。 “不要弄错了,在辰哥的地界上,怎么算也是灵儿打搅王爷。”上官玉辰微笑,带了几许狡黠。 第946章 万无一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扬着小脸,眸里一片鄙夷的微光。 “宸王的地界当然是宸王说了算,强词夺理谁还敢说不正常?分明是自己招惹的事端,说好给风宁的机会,几句下来,倒变成灵儿的打搅了。” “明白就好,就怕东扯西拉,将整好的人情乱了套。”上官玉辰笑。 公仪无影这才醒过神,敢情老鼠又进笼子了,说来说去,还是要风宁认清情势,别违了他的意思。 她无奈道:“再不让灵儿离开,恐怕要用脚上药了,上官家的公主并不好伺候。” “再难招呼的人落到巫晋月手里,也会服服帖帖的。有他陪着公主,万无一失。” 巫晋月看向上官烟雨时眸中的寒光在上官玉辰脑里乍现,他将‘万无一失’加重语气。巫晋月是什么样的人,他自是清楚,这刁蛮公主的脾气也须治治。 他放下她的手腕,温声道:“打探钜子山地势结构,没有一个带你飞上跃下的人,可能成不了事。一会到了关键的地方,找个理由独自远开了去……” 公仪无影抬睫看他,眸光轻颤,原来辰哥以为我是来查探钜子山地势的,而飞上跃下……晋哥是好手,辰哥误会却是因为醋了。 她抿了抿唇,软软地垂下头,低声道:“我不需要……” ………… 依着脑中的地势图,顺着水流,在巫晋月的全力配合下,公仪无影来到钜子山附近一座山峰处,那条河流居然绕了那山峰一圈,没有源头,没有流向。 水从哪来?流往哪里?太不正常。 站在河流边,她看着那座山发呆,此峰应该是钜子山地势中最高的一座山峰了。 巫晋月很理解地拽了上官烟雨,远远歇着,将目光故意投向其他方向,甚至害怕那目光里残留的情绪会让他忍不住深深陷在其中。 手被轻轻地抓住,公仪无影回神,正对上上官玉辰潋滟生华的瞳眸,一如情幻阵里的惊艳,却比那时真实许多。 “这里山风大,手有些凉,冷么?”他浅浅开口。 公仪无影摇头,此处水流清澈,绝不可能是死水,之所以看不出流向,定是布下了幻阵。 时间不允许破阵了解玄机,她在绕峰的水流放了宁谷测量水流方向的两仪八角探。 此物无色透明,放在水里很难被注意,测探仪一旦静止,代表流向测出,两仪直指南北,而水流上方的透明八角自会氤氲颜色。 只要是活动的水流,流向都难逃过此探测仪。 此刻,她只是在静待…… 又听上官玉辰道:“我们随便走走,说说话。” 公仪无影一顿,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随了他的脚步,此处被大山环着,阴凉而且山风不小,可掌心被他温暖地握着,那温暖连带心口也艳阳起来。 “走那边。”他轻声道。 “可公主在这边等着我给她摘花过去。”公仪无影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荒凉山地,有什么花?”上官玉辰轻轻扯了她一下,“别理她。” “就几朵野花,万一没有,扯一把青草代表青春常驻也不是不可以。” 上官玉辰嘴角抽着,“巫晋月说的?” 公仪无影随口答:“是的,晋哥说的。” 上官玉辰笑得不舒服,唇角勾着,声音里的嘲味浓重:“巫晋月还真是本事,竟让上官烟雨将自己当成小绵羊了,他倒真挺配合你的。”“哼”了一声,带了鼻音,如同此时被逼进狭道里的山风,凉意入骨。 公仪无影听出他口气不愉,拉了他绕到山后,眼不见,也许辰哥心里便安静了。 巫晋月瞥了一眼坐在山石上无所事事的上官烟雨,目光不自觉地越过她,看向她身后远处的小身影,见一双人影消失在山后,闷闷地吸了一口气,就像凉凉的山风吹进了心肺。 第947章 初一十五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的手被放下,她轻快地前行几步,感觉便不对劲了,回头时,一眼正见上官玉辰不善的脸色。 她瞥一眼他盯着自己的眼神,轻轻走过去,却将视线落在他的衣襟上,低声道:“辰哥要说什么呢?” 想柳静怜才产生那么一点念头,辰哥便当着石头后的自己,疾言厉色地一言断了她的心思。晋哥对自己不是没有想法,偏偏辰哥心如明镜,而自己决断得好像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清楚。 若早知辰哥打算便不会做这无用功,反倒惹了一身麻烦。辰哥在乎的东西不多,可一旦在乎,霸道得紧,这钜子山的重阵…… 她越想越苦恼,听他缓声道:“没有话了?” “没话说了。”公仪无影挑眉,重要东西还在水里泡着,能趁机开溜却是上上策。 她唇角勾了一丝笑意,一副‘既然如此,便无能为力’的假样,道:“钜子山这么大片地,山山水水全由辰哥打理,想必辰哥也很劳累,便不打搅了。” 公仪无影说罢,转身就走,步子方一迈动,又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她一阵无语,却警惕地扫了四周一眼,小型的山脉和穿插在其中的水流泾渭分明,一条条山路四处蔓延开,偶见几棵野树随风摇曳,这山背后竟是一片安静。 极目处,有士兵移动的身影落在她眼底。 她有些气闷,这么个没人的地方,说不定便是辰哥早安置好的,凝眉道:“不是王爷说没话了么?” “本王没话,可你应该有。” “灵儿更没有。” 话刚落下,他突然将一只手覆在她的脸侧。 公仪无影一惊,这假面岂是能揭的?辰哥竟还想拿她的软肋了。 “……” 她恼道:“没话就没话,扯着灵儿更不像话。” 他抬睫看她,眸光深浅不定,直看得公仪无影毛骨悚然。 其实,他知道巫晋月的心思,却更知道风宁的主意,然一想到此次竟是风宁主动去招惹的,而巫晋月以一个天宸王爷,江湖霸主的身份居然……忍不住的火。 若风宁没有合理解释或有效作为,这心头之气恐怕难以平复了。 见他手不再动作,为了安全起见,公仪无影用最快的速度从袖里抽出一方手巾,三下五除二便罩在眼的下方,多一层保护便多一层思考的余地,口里还不忘解恨地叙着:“俗话说得好,一人做初一,一人做十五。天已近暮,辰哥若还这么固执着,初一的债便还不了了。” 上官玉辰努力忍着,分析她的碎碎念,却见她清澈动人的眼眸一眨不眨,那眼里没有杂念,如一汪清甜的泉水,让人忍不住俯下身去饮用,那一方面罩下的想象空间迅速在脑海里形成风宁的容貌,又一身婀娜的女装,看着看着便神不守舍,发了呆。 他随手扯了那方巾,将它扔在地上。 公仪无影吓了一跳,见他动作缓滞,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的决断英明,这扯了一层,冲动的火气便下降了,只要有了短暂的理智思维,第二层就再难下手。 第948章 暗中促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可有些事,本王从初一已做到了十四,怎不见你在十五的时候那么倾心反馈一下?” 话音才落,她已被扯入他怀里,吻便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公仪无影的身子在他的唇下微微轻颤,颤得他心神不定,莫名的怒火硬生生地被另一种火给消灭干净了。 他慢声道:“此时可知本王初一干了什么?十五你却准备要怎样还?” 公仪无影脸的温度透过假面,烧得脖颈耳根皆一片红晕,这初一十五竟被辰哥这样利用了。 “这是大白天。”她轻轻挣扎,自己所指的是他故意做了不好的初一,而她无意地做了麻烦的十五。 然辰哥却是从月黑风高直接升华到了光天白日的举动,还指望着本王来个主动就范的回应。 她正要说‘离十五还远’,话未出口,唇瓣已被他的唇封住 公仪无影僵着身子,山风撩起发丝衣角,野外香气弥漫,耳畔呼声轻啸,风如蝶舞在眼前翻飞,此刻便觉得除了辰哥的容颜什么东西也不在视线里,除了辰哥的声音什么东西也听不明白了。 不会是因为带了一层面罩惹的事吧?脸可烧着呢。 ………… 上官泽敏缓步走在上官子然的前面,视线在一片景象中游走,眼看便要出了山道。 “这钜子山耗资不少,本王倒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十四弟的手大呀。” “十四有十四的做法,不是四王兄与本王能揣摩得到的。”上官子然想了想,却还是转了个话题:“还是感谢四王兄手下留情,放过了小七。” “他既是无辜,本王留着也是无用,你也不用再去烦十四弟了。”上官泽敏缓缓而言。 上官子然尽量扯着唇角,“当然,当然。” 昨日,自己接只剩半条命的小七回府,已经知道小七被放的可能原因。有一点十分确定,四王兄的兴已经成功转移到了小风身上。 “咦,那不是十四弟么?”上官泽敏指了远处。 上官子然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十四在干嘛? 紧紧相拥的一双人影,十四炫目的容颜在近暮的阳光下如沐云辉,似痴似醉,他与…… 看服饰应该是婢女,整个钜子山会是谁? 他收回视线,尚来不及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回眼却见上官泽敏目光幽深难测,而嘴里低声道:“这个灵儿,还真不简单。” 上官子然大脑像突然有了回应,这山背后风清日静,环境似被人为地处理妥当,而十四是什么人?能让他浑然忘我,不顾一切的,世上恐怕只有一人,而这个人…… 他将视线重抬,越看心里越是不安,为救小七,自己暗示小七将小风拉下水,意图将四王兄的注意力弄到他无能为力的地方。小风有十四的照拂,况映月山庄与其中秘密是十四的,四王兄不敢乱来。 小七并未进入映月山庄,对里面的一切自是无从得知,为了让四王兄相信,更为了转移他的视线,于是对症下药,让他觉得小风有机可乘。而事实上,小七的实话交代很快奏效,只是太快了…… 昨日听小七的口气,四王兄对小风手里的东西极感兴,而小七并不知道小风手里有什么,这却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故意促使四王兄的矛头快速扭转方向?假如是这样,小风却要小心了。 这一刻,上官子然的内疚与某种情绪相混合,只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小风出事,不能让四王兄对灵儿起疑。 他抬了胳膊,手轻轻拍了拍上官泽敏的肩膀,道:“别看了,十四脸皮薄,被他瞧见,不好意思的可是咱们了。” 上官泽敏垂下眼睫,一脸不明:“十四弟脸皮薄?” 上官子然点了点头,又轻声笑道:“想不到宸王妃一经确定,竟让十四开了窍。” “怎么说?” 第949章 为何要分开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四王兄难道不知?十四昨日送了柳尚书的女儿一双山地鞋,今日又加以特殊照顾,这会时间竟抱了烟儿的婢女亲吻。原来十四情窦一开,竟这样饥渴难耐。”上官子然低声说着,唇角不听使唤地抽动,那扯着的弧度扩张收缩不停地变幻。 这鬼话说出去连自己都不信,十四是什么人在玉都那是人所共知的。何况这宸王妃从天而降,消息却是封闭着的,知道的恐怕只有这一二三个王爷。 上官泽敏目里意味不明,声线幽懒:“饥渴难耐便将灵儿弄到营帐了,一个极重身份的王爷大白天躲在山背后与人卿卿我我,应是情难自禁。而这山背后,八王弟不觉得太安静了么?分明提前便安置了,这灵儿难道与十四弟很早就相识相恋?” 上官子然:“……”忍了良久,像若有所悟道:“十四断袖的传闻许就是不知男女爱情之事,这会原是找个试验品的。” “挺会找的,灵儿这姑娘品貌平凡,身份低微,却敢勾引宸王。如此作风不检点,恐怕是死路一条。十四弟若真的收纳了她,倒是捡了一条小命。十四弟不会是对断袖传闻听之镇定,处之淡然了,所以此情此举早不在闲话之内了?” 上官子然眼皮直跳。 “这断袖之说,恐怕另有蹊跷……”上官泽敏又道。 ………… 上官玉辰唇在公仪无影耳边轻轻细碾,小声言:“四王兄和八哥走过来了。” 公仪无影连忙道:“那你我还不快快分开?” 上官玉辰眸子里泛起层层涟漪,“你我男-欢-女-爱,行为并未越轨,为何要……快快分开?” “我是灵儿,……总得避嫌吧。” “辰哥带你跃上此山山顶,一举数得,可好?”他的心情由阴转晴,遂回归正题,浅浅而言:“你不正想着怎样快些上去吗?” “哪有?” “那你看着此山发呆为何?” “……” 公仪无影无法回答,幸亏刚才没有眼看着河流傻愣。 “此山位于钜子山群峰之中,却是最高的一座,纵观钜子山全景,非它莫属。” 公仪无影心说,这说的是真的,可我不想纵观全景。 她看着他半晌不语,自己还等着水流测向的结果呢,遂诚意相谢:“……很感动,可真不需要。” 上官玉辰眸色深邃,迎着光线,异彩潋滟。 “以你的速度,天黑之前很难达顶。天黑了,你也查不到什么了,难道你真想慢慢爬上去?” 公仪无影心里回答,我只想钻到河底,弄清水流方向,口里却不由得顺着回答:“当然不……” “那不就结了?”说罢,他随手搂了她,身形一掠,轻飘飘便上了半山腰。 公仪无影还想继续推脱,可声音却飘散在了空中,辰哥还真是霸道,想进最低的地方,居然就到了最高的位置。 她别样的心境,生出几分无奈。 群山环绕,群峰层峦叠嶂,层次分明,愈发衬得身边的人清晰明朗。 这钜子山的机会还真是还的坦荡……那情幻阵里,若非真意,怎会梦幻? 此刻,她竟生不了许多气了。 山顶的风很大,他衣袂高高扬起,墨发飞舞,白色的衣襟映照着日光,清亮透美,倾绝的容颜眼睫微微一弯,狂舞的天地仿佛被云淡风轻地闲定下来,蓦地便见遍野的芳华灿烂。 第950章 启开天衣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风宁。”上官玉辰突然唤她一声,声音仿佛前所未有的温和,似冰雪后的春色消融着大地一切美好上方覆盖着的寒冷。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 他看着她,缓声道:“你眼里看到的景色不久会出现大的变化。” 公仪无影一顿,目光不由从立着的地方向下览去,不久会出现大的变化,那此时所见应是千变万化的原形了,脑海里的地势图不停移动,与目光下的情景相互合对,将或细微,或明显的变化地方略略在脑中过了一遍。 钜子山几个重要却被遮盖的汇流点显了出来。 她的视线在钜子山五灵峰稍稍停留,然后不露声色地转向它处,不经意地目光又落在了上官玉辰身上,见他目光朝着天启阵的方向绵延伸展。 风中有卷起的轻尘树叶扑在他的衣襟上,月白色的衣袂高高扬起,便如一个风姿绝傲的至尊王者凝视着远方。 她有一瞬间的晕眩,自己与辰哥是战场上的对手,却在无知无觉中相互心动,是什么让自己从未有过惊慌,竟那样自然?是因为一切变化皆在情深意动的掌控中了吗? 上官玉辰偏转身子,语气含有钦佩缓缓道:“天启阵博大精深,首尾灵动,而公仪无影率部守阵,更将之变幻无常掌控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 他微微垂睫看她,只见那眼底透亮而神采如扬,便使那一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颜溢满光辉,一种似远似近的无法言喻的熟悉感交相出现在脑海。 上官玉辰眸光微顿,那一张假面褪去便绝艳如华,踏云背上凌空而出,世间还有哪一道美景能胜过那一个瞬间? 他有些后悔,扔掉了那蒙着假面的方巾。 公仪无影抬眸,从心底透出一丝自豪,看着他顿在自己假面上的目光,突然便弯了弯唇角,笑出了声。 她笑时,如一树悄然绽放的红梅,不惧风雪的肆意,猝不及防地温暖生动,令他心神激荡,忍不住便要揭去她的假面。 她拍开他的手,鼓了腮帮子,“又想干嘛?” “还有话要说。”上官玉辰放下手,无奈地低声道。 他蓦然觉得这山顶上既无景致,风又大,对面的人儿一张假脸担心警惕,委实不该有风花雪月的心思。 “辰哥要说什么就说好了,千万别动……念头。”公仪无影原本想说‘别动手’,可觉得意思不够明确,于是将‘手’改成了‘念头’。 上官玉辰有些受伤,胸腔肺腑里的风月挪到了看不见的地方,道:“若说天启阵是无缝的天衣,辰哥便是要启开它的外衫,让身子先穿到它的里头。” 公仪无影下意识地“哼”了一声,眼里带了兴。 只听他说:“世上没有可入不可出的阵法,也没有可出却不能入的阵法。记得辰哥对你说过,公仪无影与我在天启阵中曾有不足三个照面的回合,那回合虽浅,却将我驱于阵外。能将我驱于阵外的三个回合点,便是可以入阵的破绽,而它们位于天启阵的中心。辰哥要的便是神器从此破绽口入阵,然后长驱直入。” 第951章 到此为止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不紧不慢地说着,眸光却对着公仪无影一瞬不瞬。 公仪无影认真听着,心思随着他的语言在脑海里走动,将辰哥驱于阵外的地方是天启阵的结口点,之所以让人意不到破绽,不仅是破口极小,更是任何攻击皆有停歇状态,哪怕再短也没有它愈合的神速。 辰哥的阵法是将绵延不息的水流在破口处变成锐利的攻击,这一点早在知钜子山水流改道时便意识到了,只是没想到破绽暴露居然是自己引以为傲的三个回合。 辰哥要在天启阵上空打开破口,他的设计图中长长的筒管对着的应该是天启阵玄地二门的交接处,只是筒管攻击的方位要达到那个位置,他会将哪里作为启攻的基地呢? 上官玉辰见她凝神屏气,若有所思的样子,眸光略略深了一些,隐隐有一丝不淡定的因子在体内微微窜动。 他继续道:“水流的力量逐渐汇集,辰哥要让绵延不绝的细水长流发挥成没有间断的破釜沉舟的威力。钜子山里布置奇阵,不息的力量逆流而上,然后下泻的力量推动装置,让水流一柱一柱如箭矢飞射,而水流之中混以真的铁箭,再以幻阵的障眼法相辅助,飞射的箭流速度极快,谁能于阵中分辨箭的真假? 听闻天启阵守兵皆来自精选,生命尤贵,公仪无影要摸透规律才能补阵缺口,可辰哥的攻击又怎会给他时间?天启阵于中心裂开,灵动的首尾断了接应,破绽会自行暴露。” 山顶暮色即临,风一吹,几株老树疏疏落落,洒下的一片光影明暗不定。 公仪无影带着假面目眩神迷地望着他,看似淡定:“辰哥真的好厉害。” 原本还存有一丝丝念头用别的方式解决与辰哥的战争,然此刻却排除了其他一切方法,钜子山重阵必毁,否则于天启阵将是永久的威胁。 她在几个可能的阵法基地一一排算,此刻却想到了另外一个极大的可能,钜子山阵法引水逆流,下倾的地方才是不可阻挡的关键。 钜子山上阵法林立,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迷惑视听。 以钜子山天然屏障制成的装置镶嵌于阵法中心,阵法要形成强大力量推动装置,而攻击方向应朝天启阵玄地二门的交接处,由此推论,钜子山启攻的最佳地点应该在---- 五灵峰! 水流的方向很有可能无须测定,直指五灵峰。 上官玉辰轻轻捧起她的手,柔声问:“你的任务可以提前结束了吗?” 这句话宛如一支水箭击落在她身上,瞬间一疼,却很快被温柔覆盖全身。 她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不久能让辰哥失去启开天衣的武器,而自己能如愿兑现诺言吗? 昏红的暮色映照在她的脸庞上,微微一笑时,眉眼意动而表情淡然,看上去倔强与柔美交相灵动,让人禁不住心动。 上官玉辰将她轻轻拉进怀里,“你的任务若在钜子山,必须到此为止了。” 第952章 唯一的英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突然便觉得沉重,沉重得不想理会身周的一切。 就算辰哥放弃了天启阵之战,钜子山重阵也是要毁的…… 她放眼望去,暮景一片,尽是昏黄之色,唯有在他怀里是清晰温暖的倚靠。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辰哥将我弄上山,便是为了制止风宁的行为吗?” 上官玉辰眼睫微顿,看着她,“你真的还有下一步行动?” “辰哥明知故问,公仪世家出来的人……对阵法岂会真的一知半解?又怎会半途而废?”公仪无影不看他,语气有故作的随意。 “辰哥既告诉你钜子山的布置与动机,也就是间接告诉了公仪无影。至于他会采取什么相应对策,本王拭目以待。”上官玉辰注视她的眼睛,眸光幽凉凉的,“无论他用什么方法化解危机,本王皆不在乎,但风宁,本王于你的话,不会第二遍。” 公仪无影看向他,两人的视线交汇,映入眼帘的是彼此的身影,一个假面的女子,一个霸道的王爷。 她无端地便觉惆怅满腹,辰哥说若任务是钜子山,到此为止。 辰哥的话不会第二遍,可风宁的使命又怎能更改?无论用什么方法化解其中危机,方法是战王早已决定好的。 她郁闷不敢吭声,他忧恼气急如焚。 “风宁,为何不说话了?”他向来淡漠冷静,唯独在她面前不安。 他知道她在他身边必有目的,于是绞尽心机试图让她如愿以偿,一次又一次想迫切拥有,却差点失去。 失去了她,如同毁了他自己。 可此时,她的目的……若不能再近一步,小鸡不能破壳,风宁自毁于天宸,这让他如何冷静? 公仪无影眸光轻轻顿在他面上,声音也轻轻的:“辰哥,我……我很想做轻霞。” 上官玉辰身子一顿。 她又说:“风宁变成轻霞,辰哥想,辰哥因为想,所以使了方法。风宁也想,可风宁使命在身,身不由己……” 她声音微颤,却带了漫不经心的笑意,似只在说一句理所当然的话,却让他胸腔里骤然从未有过的柔软,那柔软绵延无力如清风柳絮,却在心湖中碰触出一圈圈不歇的涟漪。 他蓦地将她抱紧,微微一滞,无法将后面的话不含感情地吐出来。 “破天启阵是告慰辰哥师父的在天之灵,也是辰哥毕生的心愿,不去战,不去破,无论胜败都会一生遗憾。如今却为了你,不敢再有放弃的可能。辰哥想你光明正大地恢复身份,想让公仪无影再没有命令你的权利,哪怕是心灵上的。辰哥想成为你心目中唯一的英雄,辰哥要让公仪无影心服口服,将你交给我……” 山下有火把的光辉映入视线,苍茫的天地中有了一簇又一簇明显的闪亮。 公仪无影靠在他怀里,僵硬地看着山的下方。 这是风宁惹的祸端?这是向本王以绝对胜利的姿态宣战? 战王若败,心服口服,赔礼让人,将自己奉献给宸王。 原本天启阵之战没有奖惩,如今听起来,风宁竟成了战利品。 第953章 等开花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收起了旖旎情怀,她竖起脑袋,“辰哥说,无论战王做出什么对策,都不在乎?” 上官玉辰微微垂首,俊美的五官一刹那变幻,接着便是久久的沉寂,似一口幽井隐下所有的情绪波动。 “当然。” 他语气里多了丝严肃:“这是本王与公仪无影的较量,无论你的心偏向哪一方胜利,风宁你再没有踏入钜子山内部的机会。” 浩大的工程摸到了心脏位置,只须要最后的阵法图确定装置镶嵌的关壳,却知破毁之箭放在了遥远的地方,公仪无影近乎狂喜的心情突然而至,然没有传达到大脑便迅速湮灭。 她想说---“战王的对策,是简单直接的釜底抽薪。辰哥你说的不在乎,做得却惨忍。” 原来,辰哥也想釜底抽薪。 “你在想什么?”上官玉辰凝着的眉眼间有隐晦的情绪一闪而过。 公仪无影轻咬指甲,然后口齿不清淡淡道:“天快黑了,我想下山。” 他搂了她,向下掠去,语气里有一丝警告却因含了某种无奈而柔软:“别让辰哥知道,你不知死活打钜子山的主意。” 公仪无影眸子猛地一缩,下意识抓了他衣角,口里小声道:“风宁还没那本事。” “知难就好。”他的声音轻轻。 ………… “让你去摘花,不是让你去等开花。” 上官烟雨看着公仪无影手里的一朵野菊花,哭笑不得,原以为晋王支开灵儿是故意的行为,可半天爱理不理,莫名其妙,让她忍无可忍又无处发泄,这两人的尴尬场面还不及一个人看蚂蚁打架来得爽快,偏偏这‘灵儿’摘花,居然从阳光灿烂挨到了暮色笼罩,而摘到的花竟是一把青草中间夹了一朵野菊花。 这与她此时的心情相得益彰,不禁想起两句应景的心酸词。 青春虚耗,人比黄花。 她怒从心起,一把拍向公仪无影的手…… 意外地,手却被巫晋月握在了手心,她像受宠若惊,却无以适从:“晋……晋王。” 巫晋月看向她的视线莫测幽深些,良久一笑:“让你久等了,休息片刻,好么?” 这‘好么’二字柔到了心坎上,上官烟雨羞怯不已,轻声道:“任听晋王爷安排。” 他折扇轻摇,眼波流转间,像是氤氲浮华光影,轻飘飘扫过她。 “很好。” 话音才落,上官烟雨在他衣袖一挥间,不省人事。 公仪无影深吸一口气,道:“其实……不必,晋哥这么做,灵儿会让人起疑的。” “你的手背伤了。” “她拍的是左边,而我自己会闪。” “你听见了,是她自愿的。” “……” 公仪无影看着他清冷不耐的脸孔,努力稳住不满,晋哥的情绪比上官烟雨不知要大多少倍,这局面却是自己造成的。 将心比心,晋哥为自己陪上官烟雨也会很烦,很烦,若上官烟雨是个男子,那更糟。 原本还想问问有什么法子可进钜子山……还是有点自觉性,人不能无耻到尽惹些难言的麻烦。 她扔掉手里的绿草黄花,走开一步,低声道:“马车在回天医馆略作停留,我与灵儿交换过来。” 第954章 自欺欺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这便完了?”巫晋月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语气懒散。 在公仪无影耳里听来有丝责怪的意思,钜子山之行结束,晋哥收了尾便不用下文了。 她微微沉默。 灵儿身份原是想在钜子山查到辰哥意料之外的东西,哪知被辰哥先知先觉,暗藏的心思自不能再加隐瞒。钜子山原是军事阵法基地,自己弃柳静怜而用灵儿想隐瞒的除了阵法所知还能有什么?于是在辰哥的追问下,干脆承认自己对阵法不会一知半解。 辰哥竟毫不掩饰将钜子山大阵布置及动机倾数相告,使原要查的尽数已知。 想自己在上钜子山之前所做一切,说得好听叫不知所谓,说得难听便是枉费心机。 而这枉费心机的小人……非晋哥莫属了,晋哥能不甩袖子忍到此时已是奇迹,若是要辰哥做这种事…… 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想岔了,光说出来听就是万古奇谈了。 公仪无影识,可硬是笑得不好,心里有种无法言说的古怪,脑海里突然便冒出个念头,细细追寻,这古怪应来自一上山,辰哥对‘灵儿’身份的肯定。 “若是这样结局,晋哥便不至于等到现在。”巫晋月摇了摇折扇,唇角带笑,竟看不出是否生气,但公仪无影知道,晋哥在自己面前不管什么心情总会遮掩得很好。 公仪无影偏开头,抬手拂了拂鬓边的垂发,一种后知后觉的预感从心里冒了出来。 晋哥将从不离身的折扇交给灵儿,辰哥说是灵儿本事,还是晋哥本末倒置,辰哥识穿灵儿却是晋哥故意在叶飞等人未行远时将折扇交给自己。 她扫却对他的歉意,心里一轻,目光清亮,若有所知,道:“晋哥知道有下文么?” “宸王的性子,你大抵清楚,此人清风明月,处事明朗,隐晦和阴暗的东西在他面前玩不了几分花样。你以柳静怜的身份上钜子山说明你的目的在他的预测之中,而你以灵儿的样子出现在钜子山说明你有所隐瞒。他既然答应给你机会,自不会让你失望而归,你应有所获。” 公仪无影将想说的话僵滞在喉里,原来……自己所料不差分毫。 巫晋月看着她怔然的目光,脑海里却是另外一张容颜-----眉如柳叶而浓淡相宜,衬得那双眸子越发黑而迷蒙,这眸子难得静静地一丝不苟望着自己,似有鸿羽轻轻扫在他的心田上,迷迷的,软软的……而鼻小巧精致,唇如点朱,一张一合之间俏皮尽显…… 他视线直了些,声音里多了丝闷痛:“不管上官烟雨正常与否,灵儿皆已被怀疑。宸王对你的态度,看向你的目光,更莫说这钜子山是他的天下,那人……不屑作假,更不会收敛。这钜子山中,弄不好只是你自欺欺人,身份隐瞒你自己一人而已。” 有淡淡的风轻轻拂过耳畔,而后听到枝叶轻颤,青草浮动的声音。 山顶与山脚下是不同的风,无论感受是多大的变化,这变化清晰分明,而且真实入骨。 公仪无影忽有一种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一直蔓延至心口…… 上官泽敏避开晋哥的消息网,直接找上清风……自己让清风透露消息,风宁在外,而此时灵儿在钜子山周旋于宸、晋二王间恐怕已落入多人眼中。 第955章 诡异金色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想什么?少见你这么个呆傻的样子。”巫晋月的声音略低,带了一丝宠溺,音质温和似水,便似怕惊动了她似的。 “没,没想什么。”公仪无影下意识地回答,脑子一片混乱。 风宁与巫夫人一旦联系,将直接捅穿风宁是女子的秘密……还有破空而出的宸王妃,这麻烦千万不能扯上晋哥。 “天色将晚,将下文说出来吧,你不是说,怕再无上钜子山的机会吗?”巫晋月眸光深了深,她的目里好像有丝犹豫,这让他从心底感到不舒服。 “是,是的,钜子山还能有法子再上吗?” 她随口便将心里的疑问提出来,倒叫巫晋月有些摸不透,难道她刚刚想的不是上钜子山? 他脸色微怔,忍了一会,道:“法子是有的,但钜子山这么大,你的目标在哪?” 公仪无影收摄心神,认真道:“五灵峰,下次我必须到的地方。” 巫晋月见她似是淡静,自己也轻松许多。 他手腕向下一翻,将晕倒在石头上的上官烟雨扯到自己身前,然后将她斜靠在公仪无影身上,道:“上官烟雨此刻便交给你照看,晋哥去去就来。” 公仪无影惊疑不定:“干嘛……多久?” 她困难地转过头,巫晋月已掠到远处。 公仪无影心里腹诽,万一有人来问公主为什么会晕倒在我肩上,我可不可以说是逛了一天的钜子山,累晕了?这秋天的天气还挺凉的,总不能说是中暑了吧……不知要多久,晋哥的迷药,我可没有解药。 她想将上官烟雨从自己身上掀下去,然四周虽看不到人影,但若这么将上官烟雨掀下去,灵儿可就掀大发了,晋哥分明是将我定在此处,却不知他要去干什么? 五灵峰山清水明,沐浴在霞光下郁郁葱葱竟说不出的奇异,然在寻常人眼中,不过略显陡峭的一座寻常山脉而已。 一簇簇野花不胜清风地摇曳着,花叶飘散,一柄折扇似漫不经心地挡住风向。 巫晋月宽大的袖摆微垂,露出半截玉白的手臂,懒懒瞥一眼四周,玉指微顿,落在一朵黄色野菊上,那邪魅妖精的模样举止让人心生警惕却更叫人迷惑。 数条诡异的金线从他袖摆里蜿延而出,在折扇的轻掩下,肆意地隐入草丛中,不消一会已钻进山泥间不见一丝痕迹,仿如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昏黄的暮色在风的吹拂下产生的一丝丝光幻。 ………… 公仪无影肩膀有些酸,四处张望寻找巫晋月的影子。 怎么还不来?难不成是让他陪了这刁蛮公主一天,现在要还回来不成? 有声音从她侧面传来:“晚饭就好,王爷让到营帐用饭。” 士兵没有收到回应,看了看靠在她身上的上官烟雨,似有些不忍地问:“可需要帮忙?” 公仪无影抬了下眼皮,随口道:“可否帮我将公主移开?” 那士兵惊讶地看她一眼,然后垂下头,道:“公主千金之躯,在下不敢。” “那这位在下兄弟,谢谢你的关怀了。” 第956章 改弦更张还来得及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那士兵既不离开,也不说话地杵在那。 公仪无影觉得无,更累得慌,然这不是重点,被这么盯着,连换个姿势也不敢了。 公主被动来动去居然还可以安睡如常,怎不叫人怀疑……晋哥不是故意要让我难堪,引人注意吧? “这位士兵兄弟,等公主还稍休息一会……”她肩膀发疼,再这么耗下去可要麻木了。 她艰难地道:“你去通知别人吧。”这逐客令应该早下的。 “若是累极了,何不换个姿势或直接叫醒她?”身后传来上官玉辰懒懒的声音,“公主这么歇着,并不妥当。” 那士兵毫不犹豫单膝跪下,行礼道:“王爷。”然后接到某种指示,起身离开。 “几日不见,这伺候人的态度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了……”声音有些冷。 公仪无影不敢接口,心里骂着:被晋哥害惨了。 上官玉辰缓缓走到她面前,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见她额头有汗却倔强地咬着下唇,眸光沉了沉。 “要不要本王弄醒她?” “不用,灵儿挺得住。”她偏开头,要帮早帮了,叫士兵守着不让我动,分明就是故意的,这会这么说---猫哭耗子假慈悲,醉翁之意却是什么? “既然这样,本王与你一起等她醒来……然后再去用膳。”上官玉辰语气缓缓,在上官烟雨原先躺下的那块石头上轻轻拂了拂,然后慢条斯理地坐下去。 公仪无影心里一咯噔,辰哥这么守着,上官烟雨还能醒吗?原本是准备取出一颗宁谷的清心丸塞在她口里试试的,这上官烟雨呼吸轻浅便如浅眠一般,就算中了迷药应该也是极轻的,只是一直被那么注视着,无法付诸行动。 想到自己还不知要受罪多久,暗自着急。 “不,不用了,宸王还是去忙自己的吧。” “本王不忙,看你这么挺着,好像还挺舒服。” 他看着她无可奈何的小脸,而那额头汗滴渐密,眸光更深。 公仪无影气闷,累的不是他,他自然不知道有多难受,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辰哥是生气了? 她咽了一口口水,“辰哥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上官玉辰眸光闪了闪,声线却无形中温和:“你在这里拖着个累赘一动不动吸引本王视线,巫晋月却在钜子山各处窜上跃下,他要在钜子山干什么?” 公仪无影心说,辰哥终于入正题了,怪不得生气,原来是怀疑我和晋哥商量好了要在钜子山干什么名堂,这哭笑不得地杵在这,累得够呛,冤枉得要死。 她瞥他一眼,不由嘲讽道:“晋……王爷高深莫测,谁知道他要干什么?我若知道,还用这么苦不堪言地杵着?” 上官玉辰抬睫,眼里闪过一丝欣然的微光,缓缓站起身来,音质轻缓带了丝责备,更有丝心疼:“在辰哥身边,几曾这么听话,这么傻过?”言下之意,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地被人这么整过? 公仪无影心里哼了一声,若不是辰哥你这么光明正大地守着,我也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这整人的到底是谁?明明就是辰哥小心眼。 她嘴角一抽,苦笑道:“选择做小厮,便已经傻到了老家。” “现在改弦更张还来得及。”他看着她汗水密布的额头,眸光潋滟几分,“故事可不可以改写了……” 第957章 百口莫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改写什么?不会原来是断袖,现在改成对自家侄女的侍女起了歹心?”公仪无影别扭的姿势万分难受,辰哥到底想怎样?难道看不出本王已经有点不灵光了?还故意火上浇油。 话吐出去,却是有几分气恼。 她动了动肩膀,抬手拭了拭额头的汗。 日光西斜,将大山的影子拉长。 公仪无影衣衫湿透,被风一吹,难受又清晰几分。 上官玉辰眸光微深,抬手在上官烟雨的‘仁中’穴按了按,便听上官烟雨轻轻“哼”了一声。 肩上蓦地一松,公仪无影脸色一黑,居然就这么醒了,这罪受的…… 上官玉辰偏头看她,“巫晋月难道没有告诉你,只是让你照看她一会么?” 公仪无影:“……”本王居然武断地直接认为他下了迷药,却不知辰哥是怎样知道的? “巫晋月要弄晕上官烟雨,何必要等你来了才这么做?一个在御魂教与本王比斗认打认罚却不愿对你动棍子的人,怎会将你推到被人疑惑的火坑里?” 公仪无影心痛得无语,一个轻描淡写地耍,一个若无其事地整,想不到一个只会下毒的半吊子,一个完全医术的门外汉,居然让本王在自己的‘内行’里栽了个跟头。 晋哥挥袖时,确实闻到了迷香的气味,可上官烟雨分明是被内力震晕的。 不怪辰哥会怀疑,一个习医的,而且还是来自武林医术世家的医者,怎会连身边之人昏迷的原因都弄不清?辰哥此刻就算相信了,心里可能也留下了疑问。 晋哥到底是如何为我创造再进钜子山的机会?今日受罪是小,如果他日钜子山出现任何问题,自己在辰哥面前恐怕是百口莫辩了。 尴尬、恼怒、气愤、无语……在她心里不停地翻动,若不是假面遮着,恐怕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了。 上官玉辰看着她,眼底意味不明,声线缓缓:“能让你一眼看透的便不是巫晋月了。” 上官烟雨慢慢清醒过来,茫然地四周看了看,却不忘向上官玉辰行下礼去:“十四王叔。” “此刻感觉如何?若休息好了,到营帐用膳。” 上官烟雨一头雾水,杏目圆瞪看向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有种崩溃的感觉,累到现在,无辜无语还要在这种目光的瞪视之下。 一袭玄色的身影翩然而至。 公仪无影曾翘首以盼,此刻却咬牙切齿,想不到晋哥走的时候不说清楚,让本王与上官烟雨一同半死不活地靠在一起。 “本王不知宸王居然亲自前来传膳,竟只顾自己的兴致,真是惭愧惭愧。”那语气懒散,邪魅至极。 上官玉辰转过头,眸光深深看向巫晋月。 巫晋月径直走到上官烟雨面前,从背后拿出一束鲜花,“总不能让公主败兴而归,这束花便是本王的一片心意了,原想给公主一份惊喜,哪知公主竟提前醒来,惊过而喜不足,实在是本王的思虑不周。” 上官烟雨顿时所有的疑惑烦恼全抛到九霄云外,手微微颤抖接过那束鲜花。 公仪无影蹙眉,这花香是不是太浓郁了?而且好像有一丝丝……血腥气,浓郁的花香好像就是为了遮盖那极浅淡的异味,自己从小在药草中长大,这浅淡的异味瞒不过自己的鼻子。 她看了那花束一眼,在众多野花中,有两朵极为红艳的野菊花,野菊花如何会有这种红色,艳丽得如此诡异!那异常…… 若自己所料不错,应不是寻常毒药,而是……蛊! 第958章 真的默许?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钜子山什么地方出现过这种野花?上官玉辰瞥一眼巫晋月,见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下微默。 假如本王给风宁这么一束花,总不会像他这样,看着煞费心思言语动人,递到某人手里一副表情却枯燥得像面对一个花瓶,这束花的作用恐怕只是插入花瓶口,堵住本王的质疑罢了。 他淡声道:“晋王还真是雅兴,只是苦了公主身边这个小婢女。” 巫晋月摇开折扇,笑得慢条斯理,“为或美人一笑,自要费番功夫。只是这钜子山枯凉,几朵不起眼的野山花竟跑了大半个钜子山。不料回来时,美人已被惊醒了,想那动人心魄的一瞬间笑容或感动,如此已经变味了。” 他笑意不减,眸光却缓缓朝依然揉着肩的公仪无影扫了一下。 公仪无影莫名心里一抖,却移开视线看向上官玉辰,上官玉辰眸光淡淡也瞥向她。 目光一触,她将视线再度落到那束花上。 辰哥在钜子山布阵,应该对此地了如指掌,这鲜红色的野花如此诡异,而他在钜子山对它又没有丝毫印象,辰哥没有疑问才怪,辰哥刚才的眼神分明就有询问的意思。 晋哥在山花上落蛊,我曾阻止他对上官烟雨施动手脚,明确告诉他不想事情变大,得不偿失,晋哥是赌死我不会揭露这花的玄机。不揭露也就等于默许了,辰哥相信风宁,就算有疑也不会深究。 这上官烟雨中招也就变成了晋哥的行为是在辰哥明知而纵容之下的。 奇怪的是,辰哥目光扫向那束花,并没有阻止或不悦的表情,难道……竟真的默许?何况这蛊虫成形不是一时三刻的事,而蛊毒没有诱因也不会发作。 晋哥是算好即便我万一揭露此事,他也能轻松蒙混过去,难不成晋哥在钜子山窜上跃下真为这么一束花以控制上官烟雨?这样能让风宁再上钜子山? 山下的暮色渐浓,公仪无影忍了个哈欠,有些犯困,这脑子一不够用,她就有这种疲倦的感觉。 | 上官烟雨刚入营帐,便见上官泽敏身边的随侍安佩一迎面走了过来。 安佩一走到她面前,微微拱手,行礼道:“公主,四王爷让您过去。” 这营帐极大,上官泽敏正在营帐的西南角与上官子然不知在谈什么。 公仪无影抬步欲跟在上官烟雨身后,却听巫晋月温声道:“灵儿还不替你家主子找个瓶子,插了花去?” 她一愣,未及回神,上官烟雨已将手里的花递了过来。 “替我好好管着。”上官烟雨柔声道。 公仪无影伸出双手正要接过,一柄折扇不露声色地压了她的左臂,那束花便被右手单手握住了。 上官烟雨朝巫晋月微微一笑,脸色略红,行了个告退礼,然后轻轻提了裙角随安佩一往上官泽敏所在位置而去。 公仪无影凝了眉,一脸疑惑看向巫晋月。 巫晋月打开折扇,轻掩嘴唇,“回天医馆去处理,此蛊忌火。” 第959章 血手蛊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难道是月乌族的血手蛊?公仪无影心里想着,脚步却不敢迟疑地往帐外而去。 娘也曾经讲过一些关于蛊毒的制解,只是蛊术多用于对人的控制,在宁谷是严重违禁的,所以关于蛊毒,自己并不在行。 血手蛊毒性相对偏弱,倒听说过些。 这血手蛊寄居在人之手背,吞噬人体凝血,会让人不存精神,萎靡无力,便如害了大病,在无形中慢慢死去。此蛊尤其惧火,蛊虫未成形时,在手背上微微一个烫伤,挑去烫伤皮的腐肉,幼蛊自会从伤口处溢出来。 然蛊虫成形后再要取出,没有解药,却只能废了双手,而自己右手被烫伤,幼蛊不会进入此手,难怪晋哥会压住我的左手。 难道晋哥只是为了替我出气? 在帐外不远的地方,公仪无影向一个士兵讨了个空酒壶将花插了进去,放眼望去。 钜子山四处水流,她走到最近的一处水源,俯下身为花束浇水,想了想,又将两朵异色的红菊用右手抽出,放在脚下踩了个稀烂,然后扔进水里。 望着逐渐飘远的红色,她想法也开阔了一些。 血手蛊初入手背时,皮肤极其嫩弱,稍稍一个摩擦便可能形成伤口,造成血流,只要发现这种现象,自己自然能将上官烟雨哄下车往回天医馆诊治。 原来晋哥并无歹意,只是为了让我在回天医馆顺利与灵儿换过来, 她正想得出神。 “灵儿。”身后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 公仪无影不由偏头,却见八哥面含急色快步走了过来。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脸,我此刻是灵儿,没错。 “你在干什么?”他走到她面前问。 “替公主打理野花。”公仪无影唇角一勾,笑道。 上官子然脖子长了长,看了看水里漂浮的两朵残花。 “那两朵不错,为何满怀仇恨地扔了?” “太扎眼……”公仪无影抬眸看他一眼,八哥是没事找事么? 她口里却说:“要开饭了,八……王爷是来此处净手的么?灵儿这便让开。” 她还未将装花的小酒壶拿起,抬起的手却被上官子然轻轻抓住。 上官子然的目光紧盯了她的面,突然便怪怪地吐出一句:“这眸光如星子一般澈亮……哎……越看越假……”然后放下她的手,微垂眼睫,唇角几抽,低声道:“小风在八哥面前就别装了,十四和你那样,知十四的人恐怕都得起疑。” 公仪无影:“……”晋哥说的没错,我在钜子山摆明是自己欺自己。 上官子然根本不理会她的神情,也并未等她回话,继续道:“烟儿送给巫晋月宝玉倾心的盒底,是你刻的那四不像吧?” “四不像……”公仪无影无语。 上官子然白她一眼,“还觉得想笑,是吧?四王兄故意斥责烟儿说她胡闹没底线,让她向巫晋月赔礼,原来就是想引出那玩意不是烟儿刻的。巫晋月听得平静,称自己江湖中长大,对此相反觉得味。四王兄故意在十四走过来时,说一句晋王不夺人所好,退还宝玉倾心,却收下刻了狐狸头像的锦盒,而晋王看到狐狸便匆匆离开……” 第960章 有所隐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四王兄在十四来之后如此说话分明隐含他意,而一向处事淡然平静的十四闻听此言竟顿了脚步,脸色难看,眸光古怪瞧了巫晋月一眼……”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这分明是暗示辰哥,现在的‘灵儿’和晋王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浅浅抬眼,却见八哥面色也颇为古怪,八哥是认为让四王爷产生这种想法是由他引起的。 “小风,你和巫晋月之间,可是真有什么瞒了十四?”上官子然边说边从衣怀里取出一个绿色挂饰,话语吐出有一丝小疑,更有些担心。 这让公仪无影想到在御魂教里,他怀疑她就是巫夫人时,他的质问以及她的回答,想不到事过境迁,旧事重提,只是此时回答无须用嘴去解释,而是用眼睛看,甚至用心去感受。 “巫晋月此人行为乖张,竟下令毁了整个云安的狐狸头像玉饰,且当时借的是柳蓝的门派之名。”上官子然加重‘柳蓝’二字,将挂饰递给公仪无影,“这挂饰是小七从十四身上弄来的,而后来也是由此挂饰引起的云安湖事件。” 公仪无影接过,其实不用看,是晋哥从自己手上弄去的,他说这是稀醉的回礼,因为稀醉是世间唯一一瓶奇珍,所以他要让这普通廉价的狐狸挂饰也成为他的唯一。 八哥受伤中毒,却是因此而来。 想到此,她朝上官子然微微一笑,那微笑里含了歉意,让上官子然怔愣的同时,担心更甚。 “难道真有什么瞒了十四?”他一脸焦急,“十四这个人,不关心的事不搭理,上心的事有板有眼,一旦在乎的事却是霸道无比。小风,你应该是有体会的……他想干什么,天宸没有人敢阻止,就像这钜子山耗资耗力还不知道要干什么,谁又敢吐一个‘不’字?” 公仪无影心说,八哥还真是了解辰哥,只是语气里带了指责,透着无奈,却含了大量的包容,这应该有个转折的下文。 果然,他又说:“十四眼里掺不得沙子,他在乎你……” 公仪无影明白过来,铺垫这些个指责辰哥的话,原来就是要提醒我,我若与晋哥真有什么扯不清,须做好心理准备。 辰哥面色难看,眸光古怪,应该是因为晋哥收了刻有狐狸的锦盒以及晋哥见狐狸头像以后的匆匆相见。 前者倒是好解释,这遭到破坏的东西如何还得回去?何况为了帮助风宁,也不得已必须收下礼物的一部分,可这匆匆相见的解释就有些难了。 想当初,狐狸挂饰曾是辰哥想预备给战王天启阵之战失败后不颓丧的赐品,虽说辰哥此举确实有些不太要脸,却也不是一个小厮身份可以讽骂王爷狐狸面象的理由。 如果四王爷口里雕刻的狐狸头像与当时的狐狸面象相联系,辰哥忧伤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可若想歪了…… 她正想着,上官子然接着说:“偏偏巫晋月听到此话,居然还插一句,四王爷此话莫非是指这狐狸面象于本王更胜皇帝的圣旨,匆匆相见,或者是本王和灵儿之间有什么私情?” 第961章 一句话赶走两个闹事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四王兄坚持说自己并无言外之意,却能惹了晋王不快,他让随侍安佩一备马车,膳食都备好了,他却执意要告辞离开。” 公仪无影眸光沉了沉,分明是挑了事端,却一副无辜的样子让安佩一去准备马车,他来时不是有马车吗?这番做为,是故意想让辰哥说句挽留用餐的话吧。 突然想到什么,她看向上官子然,“膳食都已备好,八……王爷怎么不去用膳,却跑到这里与灵儿闲扯?” 上官子然苦笑:“你又不是不知十四的个性,他会向谁说相劝的软话?四王兄原就是想让十四开口相劝他和巫晋月的争论,曲解那分明别有深意的话。” 公仪无影:“……”果然,辰哥自己都顿了脚步,脸色难看,劝话?开赶才是辰哥的作风。 “十四让钜子山外部人员进山已是千年开花的壮举,哪容人在这个地方摆谱?而且又是拿着小风你扯事。他随即冷笑,直接便道,四王兄累了一日,这会已迷迷糊糊,词不达意了,不如先回晋王府那个窝去,这饮酒用膳便让晋王尽尽主人之谊。” 公仪无影:“……”我就说嘛,简单又有效,一句话赶走两个闹事的。 “巫晋月长袖一拂,讥讽说这钜子山于十四是块宝,对他却是块荒山野地,还真不如他那晋王府的窝。若不是某人的意思,请他还不来呢,说完转身就走。”上官子然看了公仪无影一眼,缓缓又说:“十四恼怒,袖子拂向桌上的酒壶,酒壶朝巫晋月飞去。巫晋月随手接下酒壶却又让壶原地落下,碎在地上的酒溅到他身上,只说本王回府不是去死,不牢宸王洒酒相送。” 公仪无影:“……”晋哥表面像对辰哥没有变化,其实骨子里不经意地便尊重了许多。以前争锋相对的时候,明的不行,暗的也非要使上一手。 这酒壶若在那时,不反扫回去也会让它自己砸落在地。这会却先接了酒壶,让酒壶落地时还不忘自嘲一句,语言也不像原来那样刻薄。这晋王之封说不定便是因为心虚,才向天宸皇帝答应要的。 又听上官子然道:“十四脸色不好,柳静怜也跟着告了辞。八哥没等十四那视线转到我这,便自觉地出了营帐。这会,营帐里除了十四和他的手下,恐怕只有烟儿脸色难看地杵在那了。” 公仪无影实在无语,前一会还热热闹闹的,这才多久时间,好好的晚餐还没开始便作了鸟兽散,这都是自己自作聪明,在锦盒盒底刻上个那个四不像挑起的事端。 谁叫平面立体的投影总在脑子里,致使一幅简单的动物头像便像画了一幅山水似的,上官泽敏教上官烟雨作画不少日子……这让上官泽敏需要证实的东西找到了契机。 而灵儿一旦与风宁挂口,清风回话给的消息错误,这生意恐怕要赔银子了,上官泽敏会自己证明宸王身边的风宁其实是女子。 只要证明风宁是女子,本王的麻烦就大了。他日要解决两国纷争,风宁却不能在辰哥面前恢复战王身份,否则于柳蓝…… 她懊恼不已,得想个法子,回过头,却见上官子然一脸担心。 “别看十四威严,可置起气来却如一个不可理喻的孩子。若是狐狸头像真扯出了什么事,或者十四让你受了委屈。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事,在四王兄未离开云安前。小风,你都不要离开十四的视线范围,好么?” 这‘好么’二字声音微颤,让公仪无影蓦地感动。 八哥为了救小七,不敢实话实说,是他将我拽入一个令上官泽敏感兴的漩涡里,却又真的害怕小风受伤,内心里苦恼难受一览无遗。 仅凭此点,八哥的一片真情实意,小风用什么方法救小七脱困都是值得的。 第962章 潜龙吟是你破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拿起插着花的小酒壶,见上官子然视线依然注视在自己身上,抬唇一笑,低声道:“有人来催了。” 上官子然一顿,侧过头,果有两个士兵行了过来。 “八王爷,离开的马车已经备好,晚膳也已凉透,王爷问是用膳还是回府?”一士兵恭声道。 公仪无影目光垂下,看着手里那束野山花,辰哥是让人来下逐客令的,膳食都已凉透,还吃什么?马车已备好,不用耽搁了。 这钜子山一行,对众位检视者来说,真可谓来得稀奇莫测,去得诡异匆忙。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是此行的最佳写照。 面前的野花在昏暗的天空下依然清晰明媚,那独特的清香蔓绕在身周,让她不由自主便忘了天色已晚,黑暗顷刻间便要弥漫过来。 上官子然脸色微黑,却朝公仪无影挪近了身子,俯耳道:“十四与你说话便当他是梦里胡话,别放在心上。离开时,要他安排力量暗护你们回府的马车。” 公仪无影知他担心,朝他感激一笑,暗自想着:且不论云安消息难逃晋哥耳目,就算没有辰哥的护佑,小风也是魔哨在手,根本不惧宵小。四王爷对风宁手里的东西感兴,也要他有本事在云安对风宁动手脚才行。 她不以为意地转过身,深吸一口气,朝河流小声戏谑道:“宸王有令,钜子山所有外来人员一律空腹回家。”然后突然转身,抬首却见上官玉辰一脸清寒盯着她。 公仪无影吓一跳,这哪钻出来的? 只听他道:“你刚才自语什么?” 公仪无影一愣,下意识一句:“自语有罪?” 见他脸色不好,她不敢继续开玩笑,自觉地慢吞吞朝他走了过去。 “将手里的东西扔了。”上官玉辰脸色更暗-----她居然拿着山花,还这么不紧不慢的。 公仪无影顺从地将花放在脚边,垂了头,一副聆听教训的样子。 “还记得本王说的话么?”上官玉辰声音微凉。 公仪无影点头,“记得,辰哥说什么,风宁都牢记在心。”又要提什么话呢?这开头反正不太对劲。 “可记得本王说过一句话,是巫夫人没罪,欺骗本王却是大罪,这句话是在哪说的吗?” 公仪无影知道这是在御魂教时,辰哥撞见自己身着女装,自己向他撒的第一个弥天大谎,这么问,难道怀疑巫夫人是真风宁了? 她本想硬着头皮不承认自己听到过这句话,可见辰哥神色清寒,仿佛已经肯定的样子,终轻声回答:“御魂教。” 上官玉辰看着她垂头绞着衣角的动作,御魂教花丛里她委屈无奈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那时比现在要晚得多,而月明星朗,光线却反是亮些。 “便是那一次,骗的辰哥吗?”音质柔了些。 公仪无影不语,谎话一次又一次被拆穿,一次比一次觉得无所谓,然这一次,她却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头似有千金重地抬不起来。 “九宫迷魂阵里,那个轻松快乐的小女人是你么?” 公仪无影咬了唇,并未言语,原来辰哥心里一直有疑问,而通过今天自己对阵法知识的承认,辰哥是心如明镜了。 “潜龙吟是你破的?”上官玉辰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头,“总要回答一句。” 第963章 我做不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潜龙吟是你破的?”上官玉辰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头,“总要回答一句。” 不是那种不容拒绝的语气,却让公仪无影心惊不已。 她静静看着他的容颜,曾以为完成任务后,这件事会得意地告诉他,可现在…… 她声音似是无力:“对不起。” 上官玉辰慢慢绽放着笑容,淡淡中却含了一丝明了与欣然。 “我早该猜到的,八哥什么性子,怎么会知你在幽尾丛中呼救却迟疑?能破潜龙吟的人,岂会陷在幽尾阵里?”他转过身,朝远处凝望一会,像稳定某种心绪,回过头来时,已敛尽了笑容。 “风宁,无论你以前是谁,无论你以后的目的是什么。我要让你知道,从今日起,我耳边再也不许听到你与他人的牵扯不清,你要谨记你的身份----你是本王的人。” 公仪无影脑子发晕,这语气转折前后应该是因果关系,辰哥是肯定自己是真正的‘巫夫人’,可虽说是有那么回事,但那又不是真的,这冤屈本王背不起。 来自身体里本能的抗拒,她声音细微而有力:“我做不到。” 上官玉辰突然拽了她的手,那手劲大得令她疼痛,手背有伤,让疼痛清晰入骨。 公仪无影想解释,可头脑茫乱,不知从何说起。 上官玉辰直直地盯着她,“你知道你这句话的后果吗?” 他将她扯入怀中,熟悉而又真挚的感觉包围着她,然她依然倔强地推开他。 “辰哥难道不知情幻阵里的风宁吗?” 公仪无影的原意是想说---如果没有真心真情,幻阵里,她不会将自己完全忘我地幻化成心甘情愿的轻霞。 然此时,上官玉辰只认为她是在怪他在情幻阵里摆弄她的心智,让她在踏云背上女装而出。 “你既能破潜龙吟,那幻阵又如何控得住你?那一幕,怪不得本王。”他的声音里夹杂了一丝强隐的怒火,听上去有些沉,“你能将生命不顾去帮助某人,你能光明正大以女子身份出现在他身边,而本王见你一次真容,那么难,还偏要像做了贼似的。” 公仪无影注视他的眼睛,他的眼里映着她的倒影,唯有那一张假面。 他的呼吸缓缓浮在她的脸上,他的声音微闷响在她的耳畔:“为什么?我不想深猜。” 她看着他眼里的倒影,触动了她心底深处的柔软,辰哥难得的不淡定却是为了哪般?这事情原本便是阴错阳差的…… 公仪无影凝了眉,轻声道:“辰哥再深猜,索性将风宁当成是晋哥安插在辰哥身边的奸细好了。” 她知道,他相信她的心,也清楚她的目的原是来自柳蓝,只要与晋哥撇清所谓的表面关系,辰哥的心结打开,事情迎刃而解。 上官玉辰像证实了心中所想,眼里有了异彩,那奇异的神采如同日光般耀眼。 “你果然只是辰哥身边纯粹的风宁。”他一把将她拽入怀里,不容她挣扎,缓缓道:“辰哥的画功不错,可在几年前,辰哥也画不好面像画。因为辰哥的脑子里只有地理和武器的投影,那是专心阵法的正常反应,而你将简单的狐狸头像刻成了四不像,再结合今日你对阵法知识的承认,你知道么……” 他微微垂睫看她,继续说:“御魂教里那个目光清亮,快乐行走在九宫迷魂阵里的巫夫人才是让辰哥真正喜欢上当时还以为是男子的风宁,其实是我混淆了二人。之前,我一直懊恼自己缘何断袖,此间的喜欢明知不妥,怎么就无法自拔了?原是因为她们二人太像,像得在脑子里起不了差异,现在终于明白,如何会有差异?她们原是一个人。” 第964章 治你大罪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慢慢放开她,瞥她一眼,缓缓的声音仍在继续。 “很早以前,几乎是在将风宁与巫夫人混淆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们之间可能存在联系。许是心理作祟,一直以为是某人因为风宁于本王的一个小谎言,仿造了一个极似风宁的巫夫人。巫夫人离奇死亡,看人极准的八哥曾魂不守舍地说-,风宁与巫夫人太像,谁说巫夫人不是风宁?本王却嗤之以鼻。 御魂教中,风宁留书离去,而因风宁的离去,巫晋月没有回答本王一个问题,平安走出大殿。她的离开与他的出殿会不会如映月山庄幽尾阵里一样,是配合好的?” 公仪无影静静听着,无法回答。 听他继续道:“不久前,云安城莫名扫荡狐狸头像的玉饰,因一枚狐狸面象的廉价玉饰,令八哥中毒受伤,可今日却知一个微不足道的刻毁了的狐狸头像竟能轻松召唤一个眼高于顶的江湖霸主,天宸王爷。” 他冷哼一声,声线缓而凉。 “那个可以让某人不顾身份,不顾廉耻,不顾一切的人,绝不可能是一个塑造。本王不相信风宁与他之间有什么私情或秘密,可本王要治风宁欺骗王爷的大罪。” 他望着她,目光里泛着怒火,却夹杂了一丝迷乱,朦朦的光线里,看得她有些心虚。 他的声音有些不满的涩:“你有目的任务,隐藏你的所知,本王容忍。可你一而再欺骗本王为那不相关的事情,本王再不计较,是不是太不合情理了?” 公仪无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里像瞬间迸发出难言,像疼痛,又像委屈的东西,声音微颤道:“我什么时候一而再骗辰哥不该骗的了?” 山间的傍晚如同暗夜,树木、营帐、山石在风中只剩下摇晃的黑影。 晦暗不定的光线里,他的脸近在咫尺却看不分明。 可她知道,他看着自己。 辰哥这么说是有意图的,他前面所有的铺陈只为自己丝毫不能辩驳,自己曾以清晰的容貌女装出现在云安,为何独独要让风宁是个‘男子’守在他身旁?‘骗’他要等到恢复所谓的身份。 辰哥是那样迫切渴望自己恢复女子身份,如今又已认定自己女装并不是不可以,想更改怕是难了。 他会怎样揭开自己的女子身份?自己又该怎样对策? 公仪无影不敢往深处想,只知道一步踏出,是漫漫的未知。 任务没有完成,女子身份的回归意味着更大的难堪,娘亲,父皇,柳蓝军队…… 要与战王不存在丝毫的联系,风宁唯有粉身碎骨,消失于世间了。 上官玉辰的声音低微却沉:“你若还要狡辩,本王现在就揭了你的假面。” 公仪无影退后几步,摇头,“辰哥便不容风宁……退一步再想想?” 她想求上官玉辰不要逼她,然骨子里天生那种倔傲让她难以软弱半分,终究说了一句‘退一步再想想’。 上官玉辰原地未动,静静地看着她,瞧出她的为难以及她来自内心深处难以言喻的无奈。 他的心不停地抽动,思绪在脑海里不停翻滚。 风宁扯个小谎便像对人讲个故事,并没有心机城府,断不会如此震动人心的做作,难道…… 第965章 为什么要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这是钜子山上最空阔的地方,暗的最晚,附近的营帐有灯火的微光透了过来,脚下不远处放置的野花积聚了目力也只见花枝朵出落,风一吹,有黑色的夜影飘落在地上。 见她没有言语,依然那么默默地立着,上官玉辰从怀里取出一颗夜明珠,试图看清她到底在思考什么-----谎言已然揭开,为什么不像以往那样坦然承认?难道这不是谎言,还是忌讳我说要治她? 夜明珠的光辉柔缓,却足以明亮地看清面前的她。 她紧紧捏握着衣角,白皙纤柔的手上甚至可见细小血管。 她瞪着他,咬着下唇。 见夜明珠下,他的目光朝她凝住,她放下唇,嘴角微微一抖,似要说话。 恍惚间,如微笑着回应---“我想做轻霞……” 极浅极轻的感觉,她的眸色清亮,透过柔润的光辉,眸若笼雾,像一缕明光在迷茫中求助。 上官玉辰心里一软,缓缓走了过去,轻袖一卷,脚下装着野花的酒壶已握在手上。 他微笑着将它递过去,语气尽量柔和:“谎话被拆穿,不是挺正常的么……别想多了,先与公主回去了吧。” “风宁没有说谎,风宁不能女儿身……”公仪无影慢慢接过酒壶,轻声如同梦呓,独特的野花香味氤氲在两人的衣袖之间。 “那女装的巫夫人是不是风宁?难道女儿身只限于本王与风宁么……”他的语气随着她承认自己说的不是谎话而变得急躁起来,“你的意思,你不能女儿身是因为你我之间有人阻止,还是你自己不愿意?” 上官玉辰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似有危机的那种惊慌,静静看着她。 她能轻轻松松行走在九宫迷魂阵,以最短的时间离开宁园的幻影阵,仿佛只在玩笑间便破了师父在映月山庄布下的潜龙吟。 那阵口在温泉池下,她没有内功,竟有力量找到并移开那机关? 他的眸光蓦地沉冷,龙吟声响起时,她在幽尾阵边上释放浓烟,也就是说,她将破法摸清后告诉了另外一人,那一夜,她是湿漉漉地出现在某人面前? 记得她躺在自己的寝殿,被脱掉鞋子,吓得发抖。 云安湖上,被某人搂在怀里亲吻而没有丝毫反抗的人,是她么? 想到自己轻微一个唇的碰触,她便会羞赧万分,面红如霞的。 假如她不能女颜不是谎话,为何能在某人面前一身正大的女装? 钜子山已不允许她的下一步行为,我为什么要等?这等的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未知…… 偌大的钜子山安静异常,明珠的光辉映射在上官玉辰的脸上,氤氲着浮梦一般,而眉目磊落分明。 公仪无影见那目光出神地看着自己,心中漾起微甜,静静靠近他。 “辰哥,你在想什么?”声音轻轻软软,便如柔风拂过。 此时的风略有凉意,却有着馥郁的野菊花香。 他却突然将那野花抽出,远远扔开,转了头,“你觉得本王还能想什么?” 公仪无影有些呆愕,八哥说得没错,辰哥置起气来竟像个小孩子,一点都不看环境。 第966章 毫无觉悟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瞄他一眼,忍了忍,道:“辰哥想到什么了?竟不由分说去摧残烟雨公主的野山花。那花原本就脆弱,这么个打击,还不凋零败落得没救?” 上官玉辰:“……”看她毫无觉悟,不以为意,是当本王太好说话,还是她认为本王心中所恼捕风捉影,自伤神经? 风宁与巫夫人之间拆穿,她心里有数。 四王兄初到云安,竟以风宁在本王与巫晋月之间的故事作为切口查探本王断袖实情。 自己在钜子山上对灵儿另眼相看故意落在四王兄眼里,原只想在他面前澄清所谓的断袖传言,哪料意外得知风宁的四不像狐狸竟能让巫晋月不顾身份地趋之如鹜。 阵法投影呈现在头脑的怪现象,阵法越精,投影越强,头像画的毛病越难克服,自己也是亲身经历的。 一个能在自己和巫晋月间的女子,又精于阵法,让自己想起了九宫迷魂阵里的‘巫夫人’。 自己随意试探,潜龙吟竟真是她破的。 小女人抓住把柄便承认撒谎,可这一次…… 就算她真不能女装又如何?她曾在云安以女子身份出现是不容抵赖的,却不能让她恢复女子身的机会给溜了。 他冷冷盯着她,怒意在眸子里喷薄。 公仪无影揣测他是在生哪门子气,低声又道:“辰哥不会是知道我说了真话不高兴吧?原来辰哥习惯风宁假话……” 见上官玉辰视线冷凝,她缩了缩舌头,硬着头皮道出最后剩下的话:“世人都知道假话比真话动听,听到不想听的真话,激动是意料之中的。”八哥说当辰哥梦里胡言,我是不是要回他梦里的话? 上官玉辰寒着脸,心里却莫名一软,转而又无法抑制地暴怒……敢说本王高兴假话,在你面前,本王一番宠爱,倒是成昏庸了。 然像病态似的,这脾气在风宁面前,自己都感到没有力量。 一是她不怕,二是自己狠不了真。 这副嘴脸弹性太强----你软,她比你更软;你硬,她比你还硬。 不让她吃些教训,她又如何知道收敛?这小女人,敢与巫晋月扯不清…… 他莫名心烦意乱,道:“假话真话随本王怎么听,决定权在本王这。” “谁说不是呢……可到这都清楚明白了,灵儿可不可以先回去?” “老实回答本王几个问题。” “又要回答问题……经过对风宁多番审查,辰哥现在比风宁还了解风宁。辰哥那心中所疑,其实不必相问。” 信口胡来的鬼话不用再遮掩,然公仪无影这一次却不知为什么心虚到害怕,也不知害怕什么,巫夫人是辰哥脾气的来源,回答稍有差迟…… 她提心吊胆,辰哥的脾气自己知道,那薄薄的一层纸捅穿,风宁女装可就大发了。 “你的意思是,本王自己决定就好?”他脸色稍霁。 “辰哥决定前可以先通知下风宁么?”公仪无影微笑着以示镇定,“杀头之前总得给碗饯行酒不是?” 上官玉辰有点气乐了的感觉,“你也觉得你该死了,是吧?” 公仪无影看了他似气似乐的脸色一眼,心下莫名一抖,辰哥是说我以假巫夫人身份与晋哥在云安湖船上那荒唐一幕吧,那不能怪我,其实若不是那一幕,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辰哥了,可这怎么解释? 她抬首,见他朝远处做了个手势。 一名小兵快步奔了过来,单膝跪下,恭敬道:“烟雨公主让寻找其侍婢灵儿,称时辰不早,该下山了。” “让人护卫公主下山回府,告诉她,灵儿身份可疑,本王要好好审问。若无意外,很快会让她自行回府。”上官玉辰唇角轻勾着,声线却懒而凉。 那小兵应声“是”,转身即走。 辰哥是想干嘛,不会是准备明日和灵儿一起回府吧?公仪无影在心里猜想,急却乐。 四王爷不必费心思打风宁的主意了,因为风宁自认是巫夫人,他更会兴高采烈…… 巫夫人是假,可女子却是真了。 然辰哥不知,风宁的女子身份不到时候,一旦大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心中一惊,必须先离开这里再作打算,遂提了裙角,拦在那小兵身前,道:“麻烦转告公主,灵儿会很快澄清疑点,伺候公主一同回府。” 那小兵将请示的目光转向上官玉辰,却见他脸如锅底瞪着面前的人儿,并不给予指示,遂低了头,远远走开。 灵儿这姑娘胆也忒大,可王爷并未阻止,烟雨公主的回话怕要等会了。 “灵儿敢擅自更改本王的命令?”上官玉辰的语气严厉,一副神情却好像她的举动是在意料之中。 第967章 自己选择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灵儿自知该死,但宸王觉得格杀勿论好,还是将功赎罪好?”公仪无影心里思索着,这巫夫人是个大麻烦,可这是辰哥不放过自己的根源。 既能女颜,为何让他一个天下闻名的战神王爷担个断袖之名? 若没有交代,怕是走不开……而且后事不妙。 “本王让你自己选。”上官玉辰眼睫微弯,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格杀勿论,明日一同回府,当众扯了你的假面,管你身份和目的,小鸡还是臭鸡蛋,反正你已经该死了。” 公仪无影:“……”果然。 她咬了牙,声音尽量平静道:“风宁怕羞,太直接了怕不好。” “那将功赎罪便是你自己找个由头恢复你女儿身,自认是本王的人。这样既与流言蜚语断了联系,又成就了本王与风宁一段佳话。”他眼睫弯成月亮,唇角笑意泛滥,“本王除了既往不咎,还会给予风宁想在钜子山弄到的任何东西。两全其美,你看这样好不好?” 上官玉辰原本脸色严峻,可说着说着,竟是满腔希冀,这‘好不好’三字更是挡不住的柔情似水。 公仪无影在他说前面的话时,心里只说-----想得倒美。然看着他的表情变化,听着他的语气起伏,竟有些呆了,含含糊糊便吐了句:“辰哥这样安排还真是美到家了……” 其实这句话根本并无深意,只是他眸光出神地看着她,恍惚间仿佛她也顺着他的话进入了美轮美奂的想象中…… 在被他搂在怀里掠到半空中,她方才回神,自己那一句话竟让辰哥如小孩般欣喜若狂,看着他所到之地,士兵整齐划一皆垂首行礼。 公仪无影知道,那自认辰哥的人为时尚早----自己也有军队,自己也是一代王爷,公仪世家的名声和柳蓝的尊严会在自己恍惚一念中荡然无存。 冷汗蓦地溢了出来,她低声道:“辰哥先让灵儿回去吧。” 上官玉辰兴致盎然,却又不得不恋恋不舍地将她放回到原地。 公仪无影心下惴惴,回到宸王府,暂时恐怕没得交代,然看他高兴得不知怎样似的,又实在不想扫兴,不自觉便流露出一种软弱,眼角发涩,垂下头去。 此时月已上山,四周营帐的灯火几乎全亮,光线比黄昏时反倒足些。 上官玉辰眼里此刻的她,明俏爽朗,别样娇羞,如一枝春花俏立于风中。 他突然便道:“风宁柳眉不描已黛,神若秋水,明日若一袭水蓝裙装,面微凝脂,唇轻点樱,乌黑的秀发挽个随云髻,配一支金步摇,当清雅妩媚至极。四王兄离开云安前,便可见宸王妃之绝色真容,加上你从踏云背上破阵而出,本王便给了皇兄一个极大的安心。” 他的双眸璀璨如星,眼里的神采挡不住惊喜,便让那俊美绝伦的容颜如同覆上彩色的梦幻。 公仪无影出神地看着,内心升起一种强烈感觉,她不要这个梦幻破灭。 第968章 马车里的诡异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只听上官玉辰的声音继续:“本王的婚配被巫卜断言与天宸皇室荣辱一线,要么极荣,要么巨辱,辰哥自不信这所谓的巫卜之术,可也不能让人伤了天宸的平静。因着天宸权利的分配,而皇兄继位并无遗旨,本王的服从意味着天宸其他任何势力都不敢妄为。 所以,本王应允皇兄,本王的王妃选定必经他亲决,这也是皇兄在宸王妃之事上不厌其烦的原因。” 公仪无影似乎理解了他为什么会将自己带进情幻阵,难怪辰哥会说,于公于私,轻霞都必须耀眼于天际。 若非一句含糊话,辰哥不会对自己说出这些实际原因。 他不想欺骗他的皇兄,不屑作假他的真情,更不想伤害他的风宁。 安静的钜子山河流无声地流淌着,晕暗的光线里,他一袭白衫如凝雪一般,光洁而耀华。 她的心颤抖得厉害,恍惚一念间,想伸出双臂去抱住他,终究强制忍住,微笑道:“辰哥的心意天地可鉴……” 她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总有一日会心想事成……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你又想拐弯抹角说什么?”他眉眼间浅笑盈盈,“别又成了耍赖的心思,我的王妃。” 公仪无影隔着假面看不清神色,可脖颈耳根却红透了,“先回王府。” “拐弯抹角只想先回王府?” |…… 马车里,上官烟雨面色如常,样子安静得诡异。 上车时没注意,离她近了,公仪无影才发觉不妥。 以上官烟雨的个性,察觉到晋哥的行为并非她的盼望,而灵儿又莫名其妙让她干等那么久…… 上官烟雨将一粒糖丸状的东西轻巧地塞进嘴里,那小丸散发出一丝极浅的,让人清神的气味。 公仪无影微微有了些警惕,不露声色地取出一粒清心丸放进嘴里。 一般迷药抵不过宁谷的奇药,但无色无味的迷药却是可怕了。 她心里虽然警惕着,然想到马车外辰哥让影卫随了,又放心一些,目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上官烟雨的手背上。 经过回天医馆前,务必让那手受到小伤。 见‘灵儿’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上官烟雨不自然地缩回手,然后瞥公仪无影一眼,掀开车帘朝外看去。 公仪无影在另一侧靠窗的位置坐着,狐疑地盯着她。 而上官烟雨似不习惯被一个侍婢这么不分尊卑地注视,回过头,与公仪无影对视,冷哼道:“没吃晚饭,不饿吗?” 这大概是要与公仪无影说话了,可这句话比沉默一路更加古怪。 “灵儿多谢公主关怀。”公仪无影想谦卑一些,可做不出来,无法言喻的古怪愈发浓郁。 上官烟雨从袖子里取出个手帕,手帕里却包裹了两块精致的糕点。 玉指纤纤,她拿起一块递给公仪无影。 “吃吧。” 那糕点气味醇香,掩得了气味,却掩不了诡异。 公仪无影接在手里,目光微深,只见上官烟雨若无其事地把另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然后将视线对向自己。 那视线如一柄冰刀,却是缓缓地逼向自己。 第969章 另一个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迫于这种复杂却冷凝的眼神压力,公仪无影凝眉,不得不将糕点放在唇边。 她小心翼翼地放在鼻尖轻轻闻了一下,醇香的气味里,有一丝好闻的却似水草的香味,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好。 水迷香!这气味极淡,便如没有气味的清水一般,当极浅的气味溅出,便是已经吸入了迷气,着了道。若非清心丸的缘故,自己此刻应失去了知觉。 公仪无影瞬间脑子一闷,暗猜上官烟雨意欲何为,索性双眼一闭,装作晕迷,心思却更活跃了些。 上官烟雨极度反常的举动,这糕点若无异常,不会做贼心虚地去关怀一个婢女。而她明知灵儿身份蹊跷,既敢这么做,肯定有备而来。 马车宽大,里面设施与来时无异,然后座新设的浅金色帘子将马车内的一切遮掩的过度严密。 莫说归心似箭,这马车的速度很慢,此刻已逐渐变成了缓缓而行,想必是有所举动了。 忽听到一声低低而散漫的哼笑,那哼笑声冷如冰霜,令公仪无影心里蓦地发寒。 又有一股似烟的气流在鼻息间流过,公仪无影顿觉无力,眼皮竟沉重无比。 她心说,难道看出端倪,又下药了不成? 公仪无影努力将眼皮拉开一丝缝,此刻视线朝下,却正好见上官烟雨镂花软垫的座椅下方铺垂的布幔被撩起一角,一支细管缩了进去。 难道这马车里另有玄机? 公仪无影心知不妙,可迷香的分量已超出清心丸的承受能力,神智虽然清晰,四肢却酸软无力,等药效过去才好取出魔哨,要阻止发生什么恐怕为时已晚了。 她正自责大意,隐约闻到淡淡的水果清香,接着一只柔弱无骨的手触到了自己的脸颊,冷凉冷凉。 然转瞬间,那动作停顿,然后上官烟雨精致的面容萎顿地倒在自己的目光前,恰好挡住自己看着座下的视线…… 公仪无影懊恼不已,却更加惊诧,难道此人与上官烟雨不是一路的? 有略重的呼吸声靠近,公仪无影不敢让他知道自己原是清醒的,迅速闭了双目。 几乎是同时,她的假面被撕开,头上方有轻微的动静。 她忍不住眯了一只眼,眸光向上。 一身浅绿色的婢女装,应与自己身着无异。 她视线再往上移,一双玉荷般的手,指尖净白微润,然手背上却有烫伤清晰入目。 那人温柔宁静地摆弄着灵儿的假面。 公仪无影的视线正要继续向上,却似有目光自上方悄悄向她扫视而来,心莫名一惊。 她慌忙闭了眼,难道我看错了?那张脸……这马车上的另外一个人,赫然是‘风宁’! 是这个视角的问题么? 那‘风宁’神情如水,目光专注,动作轻柔却流利。 然她却觉怪怪的,此人居然像个男子,只是自己也不知从哪看出来的。 听到一个浅浅却清晰的轻笑,那感觉像被捕捉到寒冷冬夜里花开的瞬间,让人惊艳之时,却有冷气从身周透入皮肤,寒彻心底…… 难道被发现是醒着的了? 第970章 真的是男子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然并没有出现其他意外,当公仪无影再度眯开一只眼的时候,那‘风宁’已贴上了灵儿的假面,目光俏生生地看着上官烟雨。 接着,公仪无影被抱起来,放进马车后布幔里掩着的木匣子里,那木匣子细长,长短竟像为自己设计,刚好严严实实塞进自己。 布幔放了下来,那木匣子却向下陷了几分,仿佛是落到了马车底部。 奇怪的是,公仪无影被隔离在黑暗里,可视线落脚刚好在落下的布幔里剩下的唯一一丝缝隙,却能瞧见马车里的部分情景。 只见‘灵儿’学着她之前的样倒在上官烟雨对面,看不明白到底干了什么。 短时间后,上官烟雨坐了起来,像是很惊奇地凝视四周一会,随即继续完成自己的动作,撕开‘灵儿’的假面,端详良久,然后起身站在‘灵儿’身侧,一方手帕遮了口鼻,另一只手解开‘灵儿’的上衣。 然后,她好像不能相信却又感慨万分地喃喃自语:“十四王叔一代天骄,竟真的有断袖之癖……四王叔所料不差,此人定是晋王的一颗棋子。” 她眉间欣慰一片,唇角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世人能有什么女子,能够逢源在两个性格完全迥异的人之间,何况还是风采尤其突出的宸、晋二王?晋王不会让自己迷恋之人在他人怀抱中,十四王叔更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子被他人诟病,竟有风宁是巫夫人的鬼话传出来,真是无稽之谈……” 马车的速度加快,放置公仪无影的匣子像被悬置在深渊上方,在风中轻摇。 公仪无影此刻人虽然似极不安全,心里却带着雀跃的安宁。 定是晋哥使计,上官烟雨中计,也就是变相告诉上官泽敏,宸王身边的风宁确实为男子。 马车突然‘哐当’一声,随即猛地一停,装着公仪无影的长匣子撞到什么东西。 公仪无影被撞得脑袋一阵发懵,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就要抽出手捂住自己的嘴。 迷药在清心丸的缓解下,效用不足,可也不是这么快能行动如常的。 她的手抽不出来,一个是紧,一个是根本动不了。 公仪无影暗暗着急,晋哥安排好的计策,可不要因为自己这一声没忍住给露了馅。 然马蹄声止住,四周好像格外安静,仿佛自己发出的声音根本没有引起任何的猜疑。 难道这里隔音,或者那‘哐当’的声音掩住了自己的哼吟声? 她正庆幸着,却有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山路颠簸难行,天又大黑,四王爷担心公主会出意外,所以特派在下于此接应公主。” 一个年轻恭敬的声音,公仪无影猜是安佩一。 “让四王叔担心了,这马车外有十四王叔的影卫跟随,如何出得了意外……四王叔呢?” “累了一日,又未用晚膳,在下将马车牵到了另一处,让王爷稍息一会。” 话音才落,有马车缓缓而近的声音。 接着是上官泽敏的声音:“烟儿可顺利?” “四王叔。”上官烟雨轻声叫了声,“如四王叔所料,烟儿顺利。” “……” “佩一,你到四周看看,本王和烟儿说几句话。” 有衣袂轻扬的声音,公仪无影知道,这叔侄二人间定有什么话连亲信都不能知晓。 “灵儿可是另外之人?”上官泽敏直接便问。 “是,正是晋王府宴会之中,烟儿见过的风宁,他……竟是一个确确实实的男子。”上官烟雨轻声答。 “十四弟性子专一,今日在钜子山,本王亲眼目睹他对灵儿的情不自禁,而此灵儿竟然是男子风宁……这介于十四弟与其王妃之间的魔障,按你父皇的旨意,于天宸荣则留,辱则殁,此人非得除去不可。” 第971章 庸人自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风宁在本公主面前毫无胆怯,甚至别有一番逼人气势,想必是仗着十四王叔对他的宠爱……这钜子山应四王叔您对烟儿所言,可见他虽为男子,却被十四王叔宠入心骨以致无法无天。此人若遇伤害,十四王叔发起难来,恐怕连我父皇也难以消受,这除去怕不现实。” “烟儿的心思愈发细腻了,说得极有道理。风宁虽身份低微,可他是十四弟的人,就算不受宠爱,也不是外人能够随意发落的。本王故意透露此人与晋王之间可能存在什么,原就是让十四弟引起警觉,疏远此人,哪知风宁竟是男子……十四弟眼里掺不了沙子,风宁在他眼里身份可疑,出事只有两个可能。” 上官泽敏微微停顿,继续道:“一是十四弟亲自发落或他自生自灭,而还有一个可能,若此人真是晋王安插在十四弟身边的人,晋王可能会杀人灭口。无论怎样,矛盾都出在十四弟与晋王之间。本王只是想借此机会,为你父皇拿到风宁手里的东西。” “四王叔难道知道那是什么?”上官烟雨轻声问。 “既然放在映月山庄里,那就应该是父皇留给十四弟的,极有可能是父皇的遗旨。你十四王叔权倾天下,而身份大白,竟是月乌妖女所生。当年我父皇受此女迷惑,英年早逝说不定与此女有关。而当年你父皇是以太子监国的身份继位,刹龙令当时是交于八王弟掌管,天宸的兵权又尽落在十四弟之手。 月乌族与上官家百余年仇杀,岂能朝夕而平?这份遗旨于十四弟有利,必会对天宸形成大的冲击。巫卜以天象断言,十四弟的王妃与天宸荣辱一线,却是什么天机?” 公仪无影听得心惊肉跳,最后却只有一个词想吐出去---庸人自扰! 那圣旨,辰哥没当一回事,他一心天宸安定,辅佐当今的太子监国皇兄。 至于那巫卜断言与天宸荣辱一线的宸王妃,说不定是晋哥一手导演的天宸闹剧。 那时,月乌族仇恨上官家也比不过晋哥对辰哥的意见之大。可如今,辰哥是月乌族族上,是晋哥最爱的母亲的亲生儿子,这闹剧是该收场的时候,而不是要开锣。 又听上官泽敏的声音:“这些话于野外空阔之地对你说出,实因这些皆为皇室要秘。烟儿是皇兄长女,理应分担一部分。而此刻告诉你,是因为这风宁独选灵儿换取身份偷入钜子山,怕其中更有隐情。真正的灵儿回到身边却要装作对钜子山之事毫不知情,暗中处理了此女便是。” 公仪无影心下难过,早知钜子山是辰哥安排好的,若非自己任性,便少害了一条性命,又暗骂上官泽敏疑心太重,误己害人。 “佩一。”上官泽敏低唤一声。 有衣袂飘近的声音停下。 “将你所查再说一遍。” “四周人影皆在较远处,想是远远护随,不欲打搅。” “不是此事,是灵儿的下落。” 第972章 静夜哨声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灵儿前往御魂教前,在回天医馆待了近一日。此后的灵儿一直待在晋王府,可昨日上午,在清风楼喝茶耽搁了半日。” “可知详情?” “真灵儿在回天医馆遭到替换,假灵儿在清风楼却是等一双鞋子。至于假灵儿为何独独选在清风楼等,不得而知。” 又听上官泽敏道:“烟儿先上车弄醒风宁,本王所料不差的话,此人会自己使法经过他要去的地方,你不露声色便是。” 马车很快又开始行驶,然因为马车突然停下那一个碰撞,那‘哐当’一声好像是匣盖封闭了匣子。 公仪无影被完全隔离在了黑暗里。 上官烟雨惊叫一声后,有声音说:“额头撞了一下,须往医馆去一趟。” 公仪无影心说,不是要碰伤手么,这么变成额头了?十二个时辰后,血手蛊可就取不出来了。 然转瞬间,她又自怜自哀。 还操心别人?自己像个粽子窝着都没人管呢! 一来气,她竟发觉手指可以动弹了。 马车里有活动的声音远去,公仪无影猜测肯定是假风宁去换真灵儿了,本王也窝够了。 她动了动,发觉还是不行。 车旁边好像有人说话,似乎不是上官泽敏一伙。 只要不是他们,管他是谁!公仪无影叫:“有人么……” 奇怪的是,外面的声音渐远,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叫唤。 公仪无影冷汗一冒,这马车底难道另有玄机?声音被封闭在此,可自己并不觉得呼吸困难。若是如此,恐怕是自己想简单了。 魔哨的声音要确保能传达到数里之外,须处在空阔的场地之中,然只要有空气,魔哨的声音却也都能穿透出去, 自己现在身处回天医馆门口,而回天医馆内就有自己的影卫。 她集中精神,极力想抬起手臂,可总像白费劲,人静下来。 假风宁可以避过自己的人,真灵儿可以骗过辰哥的影卫,此刻被过滤的自己会到什么地方?到底是晋哥的安排,还是上官泽敏的手段? 公仪无影迫使自己镇定,晋哥不会伤害自己,而上官泽敏要得到自己手里的东西。无论是哪一方,终会真相大白。 药效已在减退,自己眼下要做的便是深呼吸,尽量活动身体里有知觉的地方。 不一会,马车里又有了动静,灵儿惶恐恭敬的求恕声不绝。 只听上官烟雨傲慢而冷凉地说了一句:“本公主不会怪你发生任何事,休要再做解释,便当今日之事从不存在,可明白?” 马车里顿时安静下来,可马车的速度快了许多。 当车再停下时,公仪无影的头、颈、手臂已有知觉。 车很快继续行驶,公仪无影知道,上官烟雨和灵儿已回了晋王府,而外人眼里已空空如也的马车去向才是自己将要到的地方。 这长匣子狭小,她行动亦不能自如,艰难地取出魔哨。 乌月弯弯挂在上空,四面寂寥无声,踢踢踏踏的马蹄与地面碰撞的声音以及马车咕噜咕噜的车轮声愈显清晰。 蓦地,尖锐的哨声远远传开,在静夜里,悠长而绵延不绝…… 车好像又进入了山道,细长的匣子晃荡得厉害。 突地一个碰撞,公仪无影一阵晕眩,待适应过来,只觉整个世界仿佛霎时恢复了平静。 第973章 忘忧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钜子山营帐里,上官玉辰想着风宁一脸娇俏,一身女装,目光盈盈的样子,心里一阵激动,难以入眠,只盼天明后交代好钜子山的事务,然后飞快地赶回宸王府。 忽听陈庆峰在帐外轻唤:“王爷。”声音里略失冷静。 上官玉辰眉头一皱,心不自觉凛了一下,“何事?” 陈庆锋从帐外进来,恭敬道:“属下等按吩咐,若灵儿在中途有了停歇离开马车的举动,便在灵儿安全回晋王府后撤离。只是正要撤离时,却隐约见有数名高手没入其中。属下心疑,便让人跟随查探,却见灵儿在饮用一杯茶水后倒地不起,这灵儿恐怕已凶多吉少。” 陈庆峰说着,跪了下去,道:“想不到灵儿的安全不是在回程中,而是在晋王府,陈庆峰有失职责。” 上官玉辰却微微舒了一口气,只问:“回程中,灵儿在哪下过马车?” “回天医馆。”陈庆峰答。 上官玉辰浅浅勾唇,“下去吧,按吩咐,你并未失职。” “属下所禀未完……”陈庆峰起身,却并未离开,“那些没入晋王府的高手还未及有所行动,忽听到一阵古怪哨声,那些高手便突然匆匆离开,而此哨声与之前在清风楼所闻极为相似。” 上官玉辰顿时心头一凛,隐隐有一丝不安从心底漫了出来,急问:“后来可有人跟上?” 此哨声发出,非风宁莫属。那群高手尾随马车至晋王府,定是发现回天医馆内有什么变故。 风宁突然哨声召唤,高手的匆匆离开,难道是风宁有事? 陈庆峰见自家王爷言辞之间似已失了淡定,微微垂首,低声道:“那几人离开时迅疾非凡,属下等反应不及,没能跟上。” 上官玉辰脸色更沉,却不迟疑地从屏风上拉下衣衫,道:“召集你的暗卫队,速回宸王府。” ………… 公仪无影从长匣子里坐起来,发了一阵呆,天空中月亮高挂,耳边风声呼呼,却有虫鸣声不绝于耳。 她与此前山道寂静相比仿佛是另一个天地,被窝置了那么久,她离开匣子,深吸几口气,只觉一股花草气透入胸中,说不出的舒适受用。 此时四周并无人影,连带那马车也不知去向。 她想了想,又吹动魔哨,人却不自觉往前方林木茂密,浓郁的花香处而去。 朦朦胧胧中,树影斑驳,暗香浮动,似有金色的反射光线落在眼里。 那香味迷幻,却令人沉沦。 公仪无影怀疑那是罕见的忆冥果,忆冥果又称忘忧果,此果奇香透骨,美味难言,只是食用后会产生幻觉,食多了便会渐渐忘记深入骨髓的记忆。 宁谷有几株,是制炼“噬心”不可或缺的药材,可娘当宝贝似的,自己从未敢碰。 她从小生长在药物堆里,对奇异的药草自有一番喜爱,当下便不离开,只想等待天明,看个究竟。 此处花丛极茂,密密层层,奇香扑鼻。月光下,红瓣晶果,绿色如屏,又树荫垂盖,便似一个天然的花房树屋。 公仪无影心念一动,便侧躺在其中,美美一觉,未必不可。 第974章 到底是谁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然的花房,空气极是醇香,躺在花草丛里,芳草气息浓厚,四周有小虫叽叽的叫声。 有微风穿透绿色的花枝屏障,迷醉的香味顿时萦绕不散。 像自由地躺在宁谷的野外,疲饿的感觉迅速变成倦意,公仪无影沉沉进入梦乡。 不知多久,她只觉周围寒气沁骨,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这天然的花房外,竟有细碎的脚步声。 公仪无影以为是影卫寻自己而来,欣喜之余,小孩心性又起。 这细微的花枝摇曳声与虫的鸣叫将自己因封了内力收敛不好的气息掩盖得极是巧妙,她屏住呼吸,唇角勾起,静静地听着脚步声,忽远忽近。 在宁谷,自己的影卫对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天已见光,被发现麻烦不小,须先行离开。” 公仪无影蹙眉,这绝不是易宇他们的声音。 又听一个声音:“这地方不经允许断无人敢入,再仔细找找。” 脚步声远去一人,可不久好像又有数个脚步声近来。 “山谷附近区域皆已寻遍,未见人影……要不要进洞瞧瞧?” 只听最先那个声音蓦地严肃:“那是王爷的禁区,就算进去也有出来的时候,少打那地方的主意。” “事情出乎意料,你说王爷会否亲自来一趟?” “嗯……有可能。” 话音未落,有衣袂飘近的声音停下。 慵懒的嗓音,语气虽有一种故作的沉,但别有一番威仪:“可仔细寻了?” 公仪无影觉得那熟悉的声音竟像晋哥,然想想又觉好像有哪里不对,晋哥的语气总是柔里藏针,断不会这么严肃。 “是。”回话的声音很是恭敬。 “一个小丫头,按理跑不远,何况还是被下了迷药的。” 好像静了一会。 那慵懒的声音又道:“佩一,行动过程,可是在哪里出现过纰漏?” 公仪无影一惊,四王爷上官泽敏称呼其亲卫安佩一为佩一,这都是上官泽敏的人了? 她顿时不敢妄动,心里惊讶,这四王爷是胆子特大还是智谋极高,或自认为地位超然,竟真敢在云安辰哥眼皮底下动他的风宁。 “没有,属下全按王爷吩咐,一丝不苟。”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果然是安佩一的声音,那被称作王爷的便是上官泽敏了。 “既如此,你先回去。”那慵懒的嗓音似忍了一会,又道:“记得天黑再来寻找,此地此时不宜久留了。” 公仪无影疑惑颇多,然寻找自己需到晚上鬼鬼祟祟地进行,肯定是怕惊动某人,也不知这群人是真傻还是假笨,明知本王迷药已醒,天亮了,难道自己不会跑,还会窝在这里等你晚上再来寻? 若非此处竟有忘忧果,本王自昨晚上许就溜得不知踪影了。 她呼吸渐低,小心翼翼扒开前面密密匝匝的花树枝,悄无声息地向四周望去。 清晨的光线柔和正好,花瓣纷飞,周围的声音一瞬间像是消失于尽。 公仪无影暗舒一口气,回过头,那密枝下金色的果子如风拂雾遮的明珠。 她揉揉眼睛,细细采下数颗,捧在手心放在鼻息间微微一闻,顿时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恃,正是忘忧果,这么一大片呢! 她站起身,却难以举步离开,要不要用裙摆兜上那么一兜果儿…… 第975章 一方棺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昨日并未晚餐,又一夜过去,看着这一兜儿果香极为诱人的金色果子,公仪无影更是饥渴难耐。 她抿了抿唇,提醒自己。 此果再香再醇,亦不能食用。本王从小到大,深入骨髓的记忆全是美好,何来烦忧? “忘忧?”她嗤了嗤鼻,不管是真是假,才不想忘记,然手却不停歇地摘了满满一兜,心里美着。 她一手扯了裙摆,一手扒开前面挡路的花枝,在丛林里东转西弯,然觉越走越偏,地势好像越来越低,甚至觉得脚下越来越潮湿。 公仪无影隐约向后望去,竟到处都是岔道,终于有一点醒悟。 路再复杂,魔哨声起,几个影卫皆可随音固定哨声的位置,除非意外,不会到此时不见一个人影。 她想了想,又取出魔哨,召唤声急切远远传开…… 再复杂的路径难不倒从小在阵法中长大的公仪无影,方位的固向凭感觉便可正确认出,只是腹饥难耐,还抱着那么多诱人的果子…… 忽觉日光耀眼,想来已是正午,然四周除了风吹动枝叶的摇曳声,她依然没有见到想见的一丝影子。 难道这个地方另有机关?自己的影卫进不来,寻不到么? 公仪无影有些心浮气躁,游目四顾,但见四周浓阴匝地,花光浮动,而在极目处,似乎见到一个偏僻的山脚下,有明亮的…… 她心里一喜,脚步不由得加快,那山洞里难道住了人家? ………… 宸王府书房,没有如期而至的风宁,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让上官玉辰的心彻底不安。 陈庆峰立在书案三步开外,脸色肃穆,正向他禀告:“回天医馆的人说,几天前,是有人下了重金,临时住进地医馆。因他们并不干扰馆内事务,又有重金,也就随了他们。这群人对于属下的盘问,几乎是众口一词,毫不知情。” 此话似乎也在上官玉辰的意料之中,他看了一眼置放在书房门前的一方普通棺木,想着昨日还对着这样一张面孔,虽说此人非彼人,却也不至于如此手段,心里本就烦躁不安,这下更怒火难当,沉声道:“让上官烟雨来。” 上官玉辰多年军帅,举手投足间的气势,旁人便不敢仰视。就算平时淡然之中,也是不怒自威。 而上官烟雨原就是个娇养惯宠的刁蛮公主,平日里见惯献媚讨好,逢迎卖乖,经过书房门口,看到那摆在门口的棺材,心下惴惴。 这灵儿是自己的奴婢,弄死她便如捏死一只蚂蚁,可四王叔说风宁独选灵儿上钜子山,恐怕是另有隐情,这隐情又是什么? 这风宁既是男子,却借灵儿去勾引十四王叔……这棺木摆在书房门口,可是十四王叔对灵儿竟有了别的念头不成? 上官烟雨心里懊恼,怪自己没有将隐情弄清楚,便迫不及待地毒杀了灵儿,走进书房,见上官玉辰脸色铁青,而目光冷冷如冰,那一个视线射过来,加之心虚,顿时便将她吓得魂不附体。 第976章 还真当回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还未开口质问,上官烟雨便一个劲地将责任推到自己的四王叔身上,直说灵儿身死是四王叔的意思,毕竟一介奴婢勾引当今宸王,无论真假于皇室有辱,留不得。 上官玉辰心思一颤,无论真假于皇室有辱,留不得…… 真灵儿死在了上官烟雨手里,那风宁会不会落入四王兄之手? 他目光蓦地更寒,声线冷如冰霜:“这么说,本王疼爱宠溺的人倒由你等来操纵生死了?” 上官烟雨垂头不语片刻,似乎有些不服气地小声应了一句:“那灵儿是烟雨的侍婢。” 此意明白地说明,就算此人成为了王叔疼爱宠溺的人,处置灵儿也是自己的权利。 上官玉辰冷冷哼笑一声,道:“灵儿既是你的人,她的棺木就由你带回玉都,今日便启程离开云安,转告皇兄,巫卜宸王妃一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本王原就是借此对皇兄表明忠之心迹。皇兄妄加干涉,只会适得其反。” 他走下书案,不理会惊愕站在原处的上官烟雨,径直走到书房外。 “备车,本王亲自去晋王府。” ………… 马车内,上官玉辰一动不动,透过车窗帘看向车外。 阳光晴好,而道路两侧荫凉,行人不断,买卖声不绝,偶有风吹进车内,身上竟觉暖意融融,可身边总在眼前晃动的俏皮的脸却不知所踪。 初听禀告,其实还曾想是风宁任务遇阻或宣告完成,有回去复命的可能。可小女子答应过,不会随意离开,上一次尚还留书,这一次断不会没有只言片语。 而那突然的哨声和匆匆离去的高手,很有可能是风宁遇到了意外。 他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是四王兄对风宁动手脚的么? 于皇室有辱? 上官玉辰一阵怒火,想自己一片丹心,竟被他们还真当那么回事了! 如果风宁真有什么损伤,他怀疑自己甚至极有可能与皇兄反目。 一想到风宁为那无稽之谈出意外,上官玉辰心痛难当,悲愤难言,然想到与皇兄反目,又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四王兄与皇兄之间的感情,便如自己与八哥一样。他并不是个无头脑,只会愚听的人,更不会置皇兄的利益于不顾。而如若他为难风宁,必会挑起自己对皇兄的不满,这绝不是他的作风。 马车突然停下,上官玉辰身子微微前倾,本来就心里不愉,又遇突发状况,正要质问车夫,却见八哥不由分说径自从车尾钻了进来。 “十四是要到晋王府吧?八哥有话却不得不说了。”上官子然直接道。 上官玉辰抬睫看他,“什么事也等今日之后,八哥难道不知十四心情么?” 上官子然脸色变幻,却依然低声道:“是关于小风的事。” 上官玉辰蓦地坐直,眼底一丝异彩,“八哥知风宁在哪?不会是又藏在八王府吧?” 上官子然唇角苦笑,摇了摇头,道:“十四性子淡懒,不欲理会小七之事。所以,本王让小七想方设法将小风牵了出来,原是想让四王兄知难而退,不要再追究其中之事。哪知四王兄竟对小风手里的东西感了兴,而那东西属于十四你,不敢明问讨要,只好向小风耍小手段……这些话原本是准备窝在心里,免得众兄弟之间闹出不愉快。可如今再不说,依你的脾气,知小风遭到什么变故,定会将矛盾扯得更大。”言下却是有相劝之意,十四你对那物件原就不感兴,便不要将事情闹大了。 他轻轻看了上官玉辰一眼,转身便要下车。 第977章 神秘清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走进山洞,却见从洞口每三步一颗忘忧果大小的夜明珠。 那明亮的光便是从这成群的夜明珠里绽放出去的,莫谈那洞壁雕花刻凤,地面非皇宫大殿也无以比拟。 她突然便心头惴惴,这无意闯进的地方是哪里? 花丛中,听有人说---那是王爷的禁区。 难道四王爷竟在云安有如此奢华的秘密之处? 似乎听到有细微的水流声,公仪无影凝神细听,朝那声源处寻去,水声越来越近…… 她见到一方方形却大的石桌,有两个天然的石凳,还有几个铜箱子…… 那水声来自一个流动的‘天然池’,池水如何流动,原是这池的上方是一个泉眼,水流不绝,而池的另一侧,有数条裂开的极细的缝隙。 池水便如过滤池一般,水位永在一个高度,这边流,那边去,不满不溢不浅,而池水清澈如冽,有淡淡的药香随着微流进入鼻息,再加上巧夺天工的布置,那明珠的光辉下,这方池水有着一种奇特的神秘。 公仪无影小心地将忘忧果放在石桌上拢成一堆,缓缓地,一步步走近那池子,手不自觉捧了一捧池水,此刻又累又渴,便想将池水捧到唇边,然觉右手背一阵清凉,说不出的舒适。 她下意识放开捧着的水,看向自己的手背。 那手背上烫伤的地方像瞬息间涂放了奇效的药物,那软皮体层的红色竟逐渐变得不再嫩弱,慢慢变白变软…… 公仪无影呼吸顿时轻微,心跳没来由加快。 我来到了仙地吗?洞外那么多奇珍药果,池水竟能快速治愈伤患。 在宁谷曾听娘说,世上有一种经过地下千万种药材根浸的天然泉水,能疗奇伤,解百毒。 原以为是传说…… 反正是禁区,无人敢擅入。 此时疲累不堪,又饥饿难忍,她要大胆一试,遂褪下裙衫,却见束在腰间的一个薄盒,那是一套过穴的银针。 彻底有了信心,公仪无影不再犹豫,将采摘的忘忧果食下数粒,然后除尽衣衫,泡进池水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自己疲累消除,神清气爽,更有精神倍增之感,才从池子里爬出来,着好里衣。 然外面的裙衫被忘忧果的果汁弄得脏而黏糊,公仪无影想了想,打开一个箱盖,原只想碰碰运气,没料里面竟放置了数套女衫,随意一套便是奢华无比。 令她更惊讶的是,她试了几件,却件件合身,正好包裹下她纤细有致的身材。 难道忘忧果让自己已有了幻觉? 她掐了掐自己……好疼! 公仪无影不再挑选,着了一套样式略微简单的纯白色笼纱长裙。 透过微颤的池水,她能见到自己的身形容貌,墨色的发湿气氤氲垂在襟前,华贵料子的纯白色衣襟映着明珠的光辉,有些迷人耀眼。 四周只有微微的水声,静静的,有一抹淡淡却清晰的熏香气从衣裙里散出来,与池水淡淡药香相混合,便似置身在满目盛开的花树与遍地奇珍异草之间,而自己迤逦华贵,似午夜梦回时盛开的曼珠沙华,将这一幕感觉绵延至极奢。 第978章 幻觉严重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看着水里漾动的影子,公仪无影淡淡抬睫,眸如惊鸿掠影般,墨色铺雾,潋滟着波光般的华梦。 她被自己惊呆,眼睫缓缓一弯,像饮了醉人的美酒,竟有些自醉了。 “你知道你有多美?”绵延而不着力的几个字侵入她的耳膜。 她毫不谦虚地笑道:“知道。” 声音才落下,她却一身冷汗地转过头,然并无人影。 她身子蓦地僵住,不是被这声音吓的,却是怀疑自己真产生了幻觉。 如果真的产生了幻觉,是不是说自己那深深的记忆也要…… 公仪无影心跳急剧,神经一点点紧绷,这池水不是能解毒么? 她不迟疑地盘膝坐在地上,取出银针,忘忧果产生的后患总要释放一部分。 释毒完毕,她精神极佳,丝毫没有困意,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这奇诡的地方能进来,便能出去。 看了一眼那石桌上的忘忧果,公仪无影又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块方巾,那方巾薄如蝉翼却竟毫不透明,入手似若无物,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她原打算用它包裹忘忧果,此刻竟迟疑了,太珍贵。 她想到自己此刻一身女装,又擅闯他人禁地,若被人记住容貌,风宁想在云安继续男子身份恐怕举步维艰,遂将方巾蒙在脸上,然后取出蛇鳞匕,从换下的侍女裙上划下一大块布料,包好忘忧果,朝洞外走去。 风吹来,湿气如滴,她细细一看,蒙蒙尽是雨雾,原来外面竟下起雨了。 公仪无影坐在洞口,看来暂时只能待在这了,可若明天还找不到出路,吃什么呀? 她托了腮,胡思乱想着。 辰哥在干什么?可正在担心风宁? 晋哥知不知道这其中秘密? 八哥会不会懊恼? 易宇他们是不是正在着急? 在云安,风宁上有宸王保驾护航,下有晋王两肋插刀,中间还有自己的影卫誓死随扈。 四王爷有何能耐对本王胡作非为?这对自己动手的人确有目的,而所求又在自己手里,本王何必要躲躲藏藏?若明日找不到出路,随了他们又有何妨? 这忘忧果却不能再食用了,只是可惜这药池不能搬回去, 她看着雾蒙蒙的一片天地,洞里住的到底是谁呢? 有天下至尊的药浴池,有奢华美好无比的华贵衣衫,却没有做食物的器皿以及随身的生活用品。 难道这里面真住着一个与本王身材很一致的神仙,不用吃饭睡觉,只须洗浴穿衣? 眼见天逐渐乌黑一片,公仪无影想着恐怕四王爷的人又要行动了,暂时不要与他们正面交锋,且先等过了明日再说。 她正要离开,却见有数道黑影掠了过来。 透过夜明珠的光辉,站在最前面的年轻男子一袭黑色劲装,眉目冷峻,目光清冽如一柄出鞘的寒剑,正是安佩一。 公仪无影从腰间取出蛇鳞匕,却不能如此轻易就范。 然众人定在她数步远处,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四周静得诡异。 她拔出蛇鳞匕,瞬时薄锋一闪,清寒的幽光映在众人的视线里。 顷刻间,所有的黑影竟突然全部跪了下去,拜匐在地,包括安佩一。 公仪无影惊得后退两步,一脚踩到放置一边的忘忧果上,差点滑倒。 她看了一眼脚下浸透布料的忘忧果果汁,难道毒解不了,幻觉反倒严重了? 第979章 山洞主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雨滴带风,吹落在她的身上,凉意清晰入骨。 公仪无影从不淡定中逐渐冷静下来,看着雨中跪伏却不敢丝毫动弹的众人。 她知道,面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可能是因为自己蒙着面,再加上这一身合适的衣裙,又站在这被列为禁区的地方,被众人认作了此间的主人。 外面的雨下得越发大了,风裹动着树枝树叶,发出呼呼的声响。 有雨水扑在脸上,不知是因为水迷了眼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挡住了光线,公仪无影竟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冷风吹动她的衣袖轻摆,她整个身子僵直,伫立在山洞口,不知该如何收场。 自己并不是此间的主人,然若不发话,外面的人淋在雨里如同雕塑一般,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可自己一旦开口,擅闯与冒充被识破,将是什么后果? 不说话是误闯,开了口便是名副其实地冒充了。 她目光移动,落在了最前面一动不动的安佩一身上,心思微动。 这虔诚跪伏在此间主人脚下的,都是上官泽敏的人么? 先弄走众人,只留下一个,不管是谁,自己也好对付。 她向前走几步,站在山洞的最前面,指着安佩一,冷声道:“安佩一,你留下,其余的……回去。”语气虽冷,然俨然一副命令的口吻,那威仪与气势却是天然存在的。 安佩一将头抬起,雨水瞬间漫在他的脸上。 公仪无影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听他声音恭敬中微带了一丝不安:“佩一擅闯忆冥谷禁地,不敢狡辩任何原因,甘受任何惩治,可他们都是听命行事,求夫人网开一面。” 公仪无影轻轻蹙眉,看样子,这个擅入的罪名不小,如今本王却除了擅入,还擅进了药池,甚至擅着了衣装,这下可真是掉大了。 看着一个个落汤鸡似的人影伏得更低,她意识到这群人不相信犯了规矩会平安无事地离开,若无惩治,面前的人恐怕会更加惶恐不安。 她看一眼直跪着的安佩一。 他一副但凭发落,视死如归的模样,这种忠诚应来自于心底深处,是无论如何做假不出的,可一个至忠的人不会效忠两个主子,就算此间的主人与四王爷有着极其不一般的关系,再之心忠也会有彼此之分。 然他对四王爷提也不提,但凭处置,这说明什么? 钜子山上,他被先行遣离去安排回程马车,而马车上,自己所见无不奇诡。 花丛中,听他向‘王爷’回话---一切按吩咐行事,一丝不苟。 自己落到此处与他不仅脱不了干系,且从他口语之中,他对此事件知之甚祥,而他曾受四王爷之命,掷重金于清风楼追查风宁的画像,也就极有可能识得风宁的真容。 此时无论是要解答疑惑还是避免被识破真身,首先都要弄走众人。 看他对此间主人尊重非常,想必只要此间主人不突然而至,自己单独应付一二应不成问题。 打定主意,她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将语气又沉下数分,道:“听不见么?除了安佩一,其他人全部下去……面壁思过。” 在宁谷,娘的嘱咐只要不被抓了现行,那都是百无禁忌,自己的属下听命擅闯或私入到什么地方几乎是隔三差五就要发生,而对于这种事的处罚,最严重的也就是面壁思过了。 自认为自己的处罚很是严重,却见众人像获释似的欣喜叩首离开,公仪无影自己也长舒了一口气。 “安佩一,你也起来。” 安佩一起身,却依然站在雨里。 “进来吧,别淋雨了。” 话音刚落,安佩一浑身湿漉漉的,头发脸上全是水立在了山洞口。 第980章 也听命?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看着安佩一对自己的吩咐一丝不落地完成,公仪无影的眸光又深了深,道:“将自己整理妥当。” 她说着,身子却转开,其实她本身也有些心虚,近距离目光相接,万一看出端倪总是麻烦,再转过头时,只见他正闭了双目,凝神运功,而身周水雾腾升。 安佩一蓦地睁开双眼,身上衣物如新着一般。 公仪无影不露声色向后退开数步,此人功力匪浅,难怪易宇说此人武功不错,自己内力被封,万一有什么不妥,恐怕还吃不消,应付须小心万分。 洞口有些安静,只有风卷动树叶的沙沙声,这让公仪无影越发谨慎。 按照情理,她最想知道的是,这忆冥谷在云安哪个方位,为何本王的影卫竟摸不到此地?这冒充的山洞主人,下口里的夫人到底是什么人物?你等将本王弄到这个地方意欲何为? 只是这每一个问题问出去,难免将自己陷入困境。 她只好又看了看他,双方距离虽然远了些,却也不至于视线模糊,公仪无影总觉得眼睛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定了定神,她缓声问:“既知规矩,为何违背?”这句话问得笼统,应无大碍。 安佩一闻言,立马跪下:“佩一知罪。” “知罪么?知罪还不实言交代?” 安佩一伏下身子,却不言语。 公仪无影抬了眼睫,一双眸子乍暖还寒:“不准备回话了?” “自夫人将佩一交给王爷,佩一牢记身份,将自己视作王爷的一部分。忆冥谷虽被列为禁地,可只要王爷许可……” “你的意思是说,你等的行为是王爷授意?”公仪无影下意识问,心里疑惑更重。 这安佩一言下之意,他遵的是他口中的王爷之命,而对此山洞主人却是尊敬异常,看样子问话很难往下进行。此人忠直,是宁死不打算交代有关他口中王爷的吩咐了…… “自从当年犯下大错,佩一只想将功赎罪。多年在外,可没想到才回故乡便又鲁莽行事惊动夫人,还连累禁足在此的众兄弟罪上加罪……王爷一心为夫人着想,要如何惩处求夫人只罚佩一一人便好,不要怪王爷。” 公仪无影愈发惊疑,这夫人竟能‘怪’王爷,那这王爷定是极尊此山洞主人。 她恨不得开口便问--‘上官泽敏是本夫人的儿子么,还是也听命于本夫人?’ 这句话若问出去,大抵会让安佩一崩溃。 忍了很久,公仪无影吐出句让自己亦震惊的话:“本夫人不罚你,但你让上官泽敏来见我。” 安佩一惊愕地看向她,却不迟疑地叩首离开。 ………… 上官子然马车里的一席话,让上官玉辰沉默下来。 风宁手里的东西,四王兄猜到是什么,还是有人故意透露? 映月山庄密室打开,随后自己灵前认母以昭示天下天宸宸王乃月乌族后代。 自己权倾天宸,又有继位诏书,而上官家与月乌族仇视百余年,若两家的对垒被提到一个水平线上,上官家不愿意,月乌族却视作翻身的机会……对天宸的和平恐怕将是极大的冲击。 第981章 深夜送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抬睫,叫住上官子然,命马车继续前行。 四皇兄的心思自是明显,可风宁若无八哥的一番作为又怎会陷入这一番局中?八哥分明对四王兄不满,分明维护风宁,却明知风宁身份复杂,借机将风宁拉下水,连八哥都对自己月乌族后人的身份心有芥蒂…… 上官家担心月乌族因此兴起,可见一斑。 这一张自己不在意的遗旨包含着父皇母亲真正的意思,所谓密旨,便是秘而不宣,巩固宸王的权利,却不能登上帝位。 天气似转变极快,方才还是朗朗晴空,这会空中竟布满阴霾,风吹动车窗帘,沙沙作响,有落叶被卷进车厢内。 上官玉辰随手在风中轻轻一夹,叶静静卡在他的手指中。 像蓦地打定主意,他沉声吩咐停车,随即对上官子然温声道:“八哥替十四前往晋王府吧,告诉四王兄,只要风宁安然无损地回归宸王府,他要的东西,本王许了。” 声音才落,人已飘下车驾。 待上官子然回过神,掀开车窗帘时,只见车外乌云流动,风声渐重,十四一身白衣胜雪,墨发扬起,那似水墨一般傲然的身影已消失在画的尽头。 上官子然心里清楚,十四心如明镜,意如坚磐,此时唯一的心念便是小风的安然,自己要做的是尽快阻止四王兄对小风的为难,收敛上官家所有的担心。 ………… 窗外风声呜咽,大雨如雾,夜如墨染。 陈庆峰的暗卫队不见报告,八哥也没有回讯来。 上官玉辰从书案上随意拿过一本书翻开,试图收摄心中那隐隐的不安。 忽听书房外叶飞禀道:“王爷,柳蓝战王的人前来求见。” 他眼皮突跳,这样的天气,更是在暗夜……口里不迟疑地沉声道:“让他进来。” 易宇走到书案前不远,拱手施了一礼,然后将一个小匣子双手呈上:“这是战王归还宸王的物什。”人微微顿了顿,欲语还休。 见上官玉辰只看着他,并不发话,他将物什放下,拱手又作告辞状:“误会既清,易某便不打扰了。” 上官玉辰缓缓道:“易先生早不来,晚不来,却挑选深夜冒着风雨来归还此物,选择这个时间点,可是因为此物于某人……万分紧要了吗?” 易宇抬首,道:“宸王明鉴,实不相瞒,易某此来天宸除归还物什,更是受战王之命,另有职责在身。” “既然相告,敢问……” “听从公仪世家魔哨的召唤。” 上官玉辰心思微动,既如此,那夜风宁的哨声召唤中,此人必是受召者之一。 他将手里无意中拿起的书缓缓放在书案上,不露声色地问:“易先生告诉本王此事,却是为何?” “昨夜魔哨声传来,哨声急切似危险之兆。我等循声追去,竟知哨声来自我等尾随至晋王府的马车。然待我等截下马车,却发现车夫已死,而车内空无一人。哨声不会凭空而起,而公仪世家的魔哨每一分音律音波都代表一个意思,不是任何人都能掌握的。” 易宇说着,正色看向上官玉辰,又道:“哨声中断前,未见任何人上下马车,这一切的发生实在诡异。” 第982章 易先生别操过了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从马车里消失,唯一的途径是车底与地下机关的结口处,有人设计如此巧妙的方法弄走主人,将宸王的人与我等尽皆瞒过,不会没有目的。”易宇手朝书案上的匣子指了指,道:“尚未归还宸王的东西很有可能便是此次事件的祸端。” 上官玉辰看着窗外墨黑一片的风雨,微微沉默。 风宁的人也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了,他们也知风宁的消失与遗旨密切相关。 四王兄居然能在云安,自己的眼皮底下,弄出这种周密而诡异的方法? 这云安地下的结口……四王兄久居玉都,如何会知晓?为什么所有人在四王兄行动前便知他的意图? 上官玉辰心里疑惑渐多,可一想到自己已经让八哥传了口信,而此刻他要的东西又归了位,也许不出明日,风宁便能俏生生女装站在众人面前,不由得喜从心起,却微有急切之情从面上表现出来。 八哥怎么就没有易宇积极?半夜三更带讯前来。 看了一眼忧急于形的易宇,上官玉辰将手指在书案上轻弹数下,淡淡道:“本王不会让易先生口中之人出现任何闪失的,她是本王的人,易先生就不必将心操过了。” 易宇:“……”易某的职责所在变成操过了心。 上官玉辰缓缓下了书案,走到易宇身侧,放低声音:“战王能让自己的贴身影卫随扈在她身边,听从她的指令,更尊称她为‘主人’,足以证明她身份非同凡响。只是明日得见那人提前变了样,易先生恐怕要在战王面前多多劝解,并转达本王的谢意,感谢战王将此人放在本王身边,让一切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说完,他将目光侧视一面墙,表现完全是一副也就随口一说的模样。 易宇:“……”主上又做了什么?要变样?难道又暴露了什么?怎么看宸王……好像有点……心花待放? 然看到宸王镇定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神态,他也冷静下来,却将未完的话吞进肚里。 上官玉辰见易宇一副说不出话来的古怪样,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奇怪的快感。 忽听书房外又传来叶飞的通禀声:“王爷,八王爷来了。” 上官玉辰唇角一勾,“还不快请?” 上官子然进来书房,见易宇站在书房中,又见书案上的一方匣子,似乎有所理解。 “八哥可向四王兄转达十四所言?为何不直接将风宁带了回来?” 上官子然脸色尴尬,道:“恐怕事情有些出乎意料,八哥从到达晋王府一直等到现在,直至晋王回来也未见四王兄。” 上官玉辰眉头一皱,四王兄难道非要通过他自己的手段,想从本王的人手里拿走本王的东西?这有没有可能? 他狐疑地朝易宇看去。 易宇正了神色,道:“正如宸王猜想,我等在哨声消失的地方徘徊许久,隐约在不忘峰那条山道似乎听到隔山的哨声召唤。可越过那座山,却找不到寻找主人的道路。” 上官玉辰陷入深思,如果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地下结口是通往另一方天地的界面,本王在云安这么久都未曾听说有这样一个结口,四王兄是如何知道的? 第983章 求助宸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只听易宇接着说:“宸王是阵法之中的绝世高手,若要寻到主人,恐必须借助宸王之力。” 上官玉辰的思绪早已不在此中,在云安有如此力量的人,恐怕只有一人。 外面的风更大了,吹得窗子也颤颤作响,有风自窗口窜进屋内,书案上的书本在风力下迅速翻动,发出唰唰的声音。 上官子然脸色微变,自己与易宇曾在谈判桌上打过交道,此人高傲莫名,然此前就见他对小风似有一番尊重,如今他居然为了小风放下尊严,跑到宸王府求十四,此刻更恭敬地称小风为‘主人’…… 他是公仪无影的贴身影卫,小风又是什么身份?若非小风是个女子,又无内力,她的眼神,她的威仪,真怀疑她就是公仪无影。 可易宇的态度分明就像对他自己真正的主人一样,难不成小风也是他的主人?能与战王共同称为某人主人的人,小风会不会是战王妃? 如此一想,觉得有道理。 上官子然看一眼一脸自信的上官玉辰,突然又觉荒唐,莫说公仪无影乃公仪世家的人,一国的战王怎么会将自己的王妃放到宸王身边做个小厮?这成何体统? 他兀自这么想着,抬眼却见上官玉辰目光冷凉射在自己身上,顿时心里一颤。 小风此时安危不明,十四知道,小风出事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他收摄心神,道:“听易先生所言,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四王兄就算对小风有所企图,也断无此能力。”言下之意,似乎也将矛头对准了巫晋月。 上官玉辰心里清楚,如果风宁真的落在巫晋月手里,安危倒是无须担心的,只是想着就觉别扭恼火。 假如没有易宇得到的哨声指示,恐怕任何人都会怀疑风宁的失踪是四王兄一手所为。 他到底意欲何为?是想引起本王对四王兄的不满,还是他真要助皇兄拿到密旨? 这些且不论,但如果此次之事再与他有关,任你是谁,一而再利用风宁,本王绝不姑息。 上官玉辰朝外问了一声:“陈庆峰可回来了?” 外面的叶飞恭敬回答:“早在外候命。” 上官玉辰沉声道:“让他派人注意御魂教和晋王府,留意巫晋月的动向,如四王爷回来,即刻通报。还有,将上官烟雨回程的那辆马车到达晋王府前前后后经过的所有路线,查清后一丝不落地报上来。” ………… 忆冥谷 安佩一站在上官泽敏身后,替他撑着伞。 身边的巫晋月撑着伞站在一边。 透过雨丝,极暗的光线背景下,夜明珠柔润的幽光中,坐在洞口无聊地把玩着蛇鳞匕的身影尤显清晰明亮。 巫晋月打开折扇,“本王答应过让四王爷见到想见的人,不知四王爷可看出什么端倪?” 上官泽敏聚了目力,努力看着那白裙胜雪的女子,“此人很像……” “不是很像,其实就是。”巫晋月淡淡勾唇,“何不把后面的怀疑说出来?她就是踏云背上,破阵而出的宸王妃。” 上官泽敏满目惊讶,却听巫晋月又道:“也许四王爷会有认错人的时候,但本王不会。” 第984章 取而代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她……到底是什么人?”上官泽敏拢了拢眉,疑惑中有一丝忧虑掠上面颊。 “她身着月乌族女子的盛装,手握天下闻名的蛇鳞匕,处在月乌族的禁区忆冥谷,四王爷可猜想一下?”巫晋月语气轻慢,唇角溢着一丝笑意。 “她是……十四心目中的王妃,竟然是……” “可以说完全一些,正是四王爷口中深恶痛绝的月乌妖女。”巫晋月眸里的幽光一闪而逝。 上官泽敏似意识到什么,低声问:“此处既是月乌族的禁地,晋王却是如何……” 巫晋月笑道:“在云安,还没有本王不能到的地方。” “晋王滞留本王一日夜,便是为了此刻见此女子?” “难道此女不是四王爷要见的么?”巫晋月缓缓问,目光透过雨雾看向那白衣身影,“可她点名要见四王爷你。” “为什么?” “至于为什么,四王爷可以自己去问,却不能太惊动了她。” 上官泽敏看安佩一一眼,安佩一自然知道是要自己跟随的意思,却听巫晋月缓声道:“四王爷非要惊动她么?那是禁地,她要见的只是四王爷你一人。” 上官泽敏从安佩一手里拿过油伞,朝明亮的山洞口静静走过去。 巫晋月折扇轻摇,一个身影掠了过来 那身影与上官泽敏身形一致,连口音竟也一样:“尊上的意思,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只此两日,务必将上官泽敏的步态,眼神,表情揣摩熟悉。” 那身影道声“是”,随即无声息地靠近洞口。 安佩一低声道:“夫人的禁地,外人也可进了么?” 巫晋月扫他一眼,凉声道:“对一个死人来说,百无禁忌。” 安佩一垂首不语,巫晋月又道:“有什么话便说,我还是多年前你的少主。” “那女子蒙上面纱,举止气势,就连眼神……佩一从小训练,竟一眼将她认成夫人,这世上竟有如此神似之人。” “岂止是你和那一帮兄弟,本王……明知母亲早已仙逝,都差一点扑过去。”巫晋月缓缓闭上双目,那刻骨的记忆似潮水般涌了出来。 “夫人离世是因为我等那次行为么?”安佩一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是……” 巫晋月转过身向远处走去,安佩一跟在他身后。 “那一次参加火矢射庄的月乌族少年全部被禁足在月乌族圣地,佩一被连夜遣往玉都,夫人离世也不知晓……” “不知道,也许反倒是好事,曾以为是自己伤害了母亲……”巫晋月轻叹口气,声线缓缓:“本王屈在天宸皇帝身边,利用御魂教将月乌族的势力疯狂拓展,只想有朝一日能扳倒宸王,从他手里完整地拿回映月山庄……直到不久前才知大错特错,宸王是母亲的亲生儿子,真正的月乌族嫡系后人。” “轰动天宸的刹龙令出,天宸宸王灵前认母,原来……都是王爷一手促成。”安佩一欣然,又说:“随在四王爷身边这些年,他的生活习惯,爱好脾气,以及他的权利关系网,佩一皆已摸透。王爷用数年之功将穹苍改容换貌成他的容颜,模仿他的举止神态,取而代之是肯定的,王爷现今是想让月乌族的势力进入到天宸权利核心以暗助宸王吗?” 第985章 风宁,十四弟的王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见上官泽敏竟真的只伞而至,讶异之余,更肯定此间主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只是抬目之时,视线极为模糊。 她聚了心力,一手搭上自己的脉搏,眼疾的突发极有可能是体内某种毒素未清,心情骤乱,一时难以开口说话,只定定瞧着眼前的人。 上官泽敏知身处禁区,见对方看着自己,目光似远似近,看不出所以然。 “你要见本王?”他呆立良久,终忍不住开口,言语中只有疑惑,听不出尊敬之意。 公仪无影微微蹙眉,不禁意外,凉声道:“在此兴风作浪,所为何事?” 此话问出没有头尾,当然没有破绽。 “姑娘你藏头露尾,大有兴风作浪的派头,竟却反倒质问本王。”上官泽敏不冷不热地说着,又缓缓走近她,低声道:“十四弟让你惊鸿一般的出现是欲掩盖你卑贱的他族身份,还是并不知你的可疑?但无论是哪一种,皇兄都不会准你这个弟媳。” 公仪无影原想知道上官泽敏将自己弄到这个地方意欲何为,然目光却越发看不清眼前,惊疑惶恐中陡听到这么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不明所以,偏偏此语似是而非,不由心事如潮,但觉胸口热血阵阵上涌,内功封住而无法运气克制,顿时无法平静下来。 她朝离的很近却看不明神情的上官泽敏怒道:“出去!本……讨厌你的嘴脸。” 公仪无影都不知在他面前如何自称,只觉得目光艰涩,万分烦躁。 上官泽敏阴笑,“此刻心虚了?不是理直气壮点名要见本王吗?既然要见,何不露出你的真面目……” 他面色不变,眸光却深沉数分,一缕劲风仿佛冲散洞外铺天盖地的雨水带来的湿暗,那风长驱直入侵入她的面颊,公仪无影脸上的面纱瞬时飘落下来。 她深深透气的同时,心却被勒紧了,自己清楚感到上官泽敏目光犀利敏锐,那声音如刺插进她的心间:“风宁,十四弟的王妃。” 公仪无影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但觉浮躁无比,郁闷难当。 她自知自己并非此间主人,当下脚步一跃,冲入雨中。 上官泽敏许是自己也被惊讶到了,追上去慢了数拍。 巫晋月与安佩一谈话,可目光何时真正偏离过洞口?眼见公仪无影奔向雨中,毫不迟疑地执着伞掠了过去。 怀里的人面纱已落,眼内无波,胸口却不住地起伏喘气。 他远远就知道上官泽敏在她身侧动了手脚,却不知她是否受到了其他伤害,只觉得她身躯微颤,仿佛心急难安,相识以来,未见她如此神情激动,不禁大急。 他轻声问:“怎么啦……” 此言一出,他突觉她的手竟颤了几颤,她原本因激动飞奔晕红的脸颊似乎霎时苍白。 她惊道:“晋哥么?是晋哥么?我看不见了……” 巫晋月顿时骇异,却不假思索点了公仪无影的昏睡穴。 上官泽敏顿在一旁,安佩一走近替他执伞。 见巫晋月旁若无人地抱着公仪无影,一柄伞全遮在她头上,上官泽敏低声道:“原来江湖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十四弟的小厮风宁原就是个人见人爱的绝色女子。” 巫晋月转过头,目光寒冽,唇角略勾,低“哼”一声,那哼声轻浅却如吐薄冰。 这一刻,上官泽敏终于感觉到面前人的阴冷邪肆,一种不堪重负的压迫使他呼吸欲停。 第986章 作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不是让你不要惊动她的么?”巫晋月声音温和,却有一种力量让上官泽敏无法辩驳。 上官泽敏目光一深,面上却笑道:“晋王将本王滞留于此的意思,本王心领神知。此女身份不配为宸王妃,本王会向皇兄禀明一切……”言下之意,晋王若喜欢,本王会成全。 巫晋月笑着,那笑容似是了悟,却朝安佩一看了一眼。 “四王爷果然不错……原本还打算留你两日,如今……”巫晋月目光蓦地阴郁。 安佩一的掌心已准确无误抵在了上官泽敏的腕脉上,这是一股存在于心底隐忍未发的杀念。 上官泽敏平静的外表下,心潮汹涌澎湃,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安佩一目光陌生地看着他,唇角冷冷地勾起。 只听巫晋月略带嘲讽的语调:“你不会想到吧?你视作心腹的亲信是你上官家不屑一提的月乌族子弟……原想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可在你心里,月乌族的少女不配为天宸王妃……你歧视我月乌族,侮辱本王的母亲,此时又伤害风宁,你该死了。” 声音一落,上官泽敏身子猛然一震,顿时僵硬无比。 “本王不清算你上官家百余年对月乌族的迫害,你等反倒不平等接受月乌族为天宸子民……作死!” ………… 翌日,公仪无影醒来,只觉这处房间简陋,而光线混浊,不知为什么,心里极端不安。 原来她所处的‘房间’是一株大松树下的两间茅屋之一,一茅屋上扯满花藤,另一茅屋却一味自然,唯有野草,自己所处的正是第二间。 松叶清香,四周奇花异卉。 她欣然此处主人竟知她素爱淡洁自然,此念一动,便想起昨晚……好像是晋哥。 原就知云安诸事瞒不过他的耳目,她浅浅勾唇,正要推开另一间茅屋房门,却模糊见一妇人端了食物与一年轻男子行了过来。 “姑娘醒了,想必也饿了,先食吧。”老妇人摆了饭菜,见公仪无影不动,又道:“昨日姑娘雨中晕倒,好在被人救下……” 公仪无影又惊疑,难道不是晋哥么? “姑娘脉象紊乱,可也无须太过心焦。”老妇人安慰道。 公仪无影突然便想到自己的眼睛,急问道:“我的眼睛怎会忽然失明?” “姑娘定是误食了忘忧果,忘忧果毒在大脑,未曾驱尽的毒素全附在五官之中,若能及时饮用解忧池的泉水,当无大碍。” 公仪无影脸色一红,“是饮用么?”本王还以为是浸泡着沐浴。 那老妇指了指身后的年轻男子,深深叹了口气,道:“犬子也是误食忘忧果,因那地方突然被列为禁地,夫人少主又几年未至,致使杯水难求,毒便停留在了犬子耳喉之中,聋哑数年。此时却因姑娘你的到来,解忧池的池水竟被许可取用。” 老妇看向公仪无影,接着说:“姑娘毒素初发,不久会完全失明。可能要以泉水调养数日,方能恢复正常。” 公仪无影急道:“数日是多久?” 上官泽敏已知风宁便是辰哥口中的宸王妃,而他言下之意,好像知道自己的其他隐秘……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没有眼睛,再有本事也找不着出路了。数日之后,会发生什么? 还未等老妇人回答,她又问:“这到底是哪里?” “姑娘不必在意这里是哪,安心住下便可,晋王会为你处理一切麻烦。” “晋哥,真的是晋哥。”公仪无影心绪微定,这么说,晋哥知道一切了,不知他会不会通知辰哥? 才动此念,竟思绪如潮,她暗下目光,不再言语地坐到摆放食物的桌边。 第987章 前倨后恭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事颇重,偏偏又静不下来,勉强绕着前面的林子走了两圈,树影斑驳,越发觉得双眼不适,遂无精打采地回来,午膳未用,回到小茅屋便睡了。 睡梦中似听到说话的声音,那男子的声音像上官泽敏的,她一惊而醒,侧耳听去。 “参进去的药物分量不能有丝毫差错,隐长老的医术是本族最好的,她若是落下眼疾……” “老身明白,元发孩儿与那姑娘中毒之因,都是误食忘忧果后,银针逼毒又余毒不尽,此药溶以解忧池的水必可解尽余害。” 公仪无影惊疑,那老妇身后的年轻男子竟是来为自己试药的!这四王爷不是知道自己是辰哥心目中的王妃,不是觉得自己可疑,不是以为自己身份卑贱吗?这番作为……是四王爷么? 她站起身,打开茅屋门。 上官泽敏正与那唤作‘隐长老’的妇人交谈,见她出来,便朝隐长老使了个眼色。 隐长老从另一茅屋内牵出聋哑男子,施礼离开。 上官泽敏缓缓走近公仪无影,目光依如昨晚,只是声音不再阴寒:“风宁是明白人,本王也就不拐弯抹角,直话直说了。” 公仪无影“哼”了一声。 “本王将姑娘弄到此处,姑娘心里可能清楚,这一切因果只是手段过程,目的都是为了映月山庄里的东西,而那东西最终需要我那十四弟的理解。至于姑娘什么身份,什么目的去引诱宸王,本王不想追究。”上官泽敏唇角轻勾着一个嘲讽的弧度,语态略寒。 “四王爷不是直话直说吗?风宁怎么觉得此言弯曲得难以理解?” “本王不透露你的其他身份,在任何人面前,包括皇兄,但风宁你务必替本王拿到曾经在你手上的东西,或者说让我那十四弟心甘情愿将那东西交出来。” 公仪无影心里奇怪,什么叫曾经在我手上的?难不成易宇什么时候已归还东西? 只听上官泽敏又道:“十四弟答应,只要风宁你安然无损回到宸王府,他便将那东西交给本王。可如今本王却知你在谷中误食忘忧果又强行逼毒,致使毒素滞留在五官之一的眼中……风宁你的完全康复至关重要,可懂我的意思?” 公仪无影欣喜若狂,想不到麻烦它自己飞走了,然不到一会时间,又似心事重重了。 谷内的麻烦不知何时能消,眼睛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谷外的麻烦便接踵而至了。 这宸王的小厮稍有风波,公仪无影的贴身影卫便找到症结了,消息太灵通了吧!我的易宇影卫下的关切程度非比寻常呢! 她一会喜一会忧,看得‘上官泽敏’有些莫名。 “风宁是答应了?”他语气稍微温和一些,“十四弟若问起来,这谷内所发生的一切,你可要回答小心了。把你弄到这里与本王脱不开关系,但你误食忘忧果不能赖到本王头上。” 公仪无影心里觉得最难搞的麻烦落了地,而眼睛的问题又找到原因,也有恢复方法,此刻心已飞到谷外,随口便是自己最想知道的一句话:“四王爷前倨后恭,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本王要的东西全寄托在你身上,自然有商有量,何况十四弟已着手查探让你失踪的马车的全程路线,以他的手段,未必不会很快找到你。” 公仪无影心下了然,原来还是怕辰哥,为了要得到的东西,不得不妥协,提前预防。 ………… 林子里,似有人影笼在一个气团空间里,这应是一种隔断外界干扰的气防护团,曾见隐长老牵了那叫元发的聋哑男子往哪个方向而去,干什么呢?公仪无影心里轻松,闲心自会滋长,加上那元发竟是为自己试药,如何能静下心来? 趁着视力还能看见,去瞧瞧。 她缓步走去,只见元发凝立如山,布满银针,脸部如同刺猬。 他身周罡气环绕不绝,有根银针缓缓刺破气体,准确落在他‘喉音’穴。 公仪无影知道这是医术绝学---银针破气,因人为而导致穴位畸形,穴-口难寻,便通过内力运流全身,寻找漩涡点。 娘说过这种绝学已失传很久,而这门绝学在失传前也只存在于月乌族。 她秀眉微蹙,隐长老,称的是长老。四王爷又说她是本族医术最好的,本族?什么族?难道是月乌族?那四王爷竟能请到月乌族的医术高手? 第988章 与聋子对话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树叶花瓣飘洒而落,一根半尺长的如蚕丝般的银针透过气流漩进元发的‘窝灵’穴。 公仪无影睁大眼睛,收摄了所有杂念,一个聋哑数年的人通过这一针将会疏通听觉,只要毒素驱尽,恢复正常指日可待。 目光再度恍惚,她闭了目,然后凝神睁开,近在眼前的人让她吓了一跳。 隐长老拭去额头的密汗,微笑道:“姑娘体内余毒还未肯定是否全部集中在眼目中,暂时无法施针用药……姑娘先安心休息几日,若觉得烦闷,花草丛林,四处走走。” 公仪无影心里佩服得很,也知道她言中之意,其实便是‘药’的分量尚未弄清楚。 她感激地看向不远处坐立不动的元发----如果需要试药,那就只有两个可能。分量少了会激发余毒的发作,分量重了会直接导致所损器官后遗症。 谁能在自己才出事便找到一个相仿的中毒患者?本族?四王爷的本族应该是上官家族。 她面露钦佩之色,诚挚中隐了几分猜测,轻声道:“没想到天宸上官家居然会有像长老这样的医术高手……”然后随手从身边折下一根花枝,偏开头,却又不着痕迹地看隐长老一眼。 隐长老不屑地转头,对公仪无影的赞扬不加理会,从怀间取出一颗药丸,缓缓走到元发身边,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然后从容离开。 眼见元发浑身颤抖,五官扭曲在一起,冷汗如豆滴落在地,公仪无影自知猜测不错,因某种药物配置过低,反引起毒发…… 药物是需要极其微量,一点一点递加服用,要达到分量精准,也就是病人服下药物后不再有痛苦的反应,届时才给自己施针用药,这试药过程的痛苦可想而知。 谁会这样残忍,心思却又那样明确? 元发站起身,看了她良久,忽地抬眸一笑。 公仪无影心想,他是痛傻了么?淡定得像没事人一样,那一笑,竟似充满感激。 心中愧疚,她轻声道:“实在对不起……” 听到一字一颤的声音:“我运气……托你的福,我相信娘的医术……等正常了便可出谷。” 公仪无影看他傻傻地展颜,他为了恢复正常,为了出谷,面临痛苦,一笑置之,对这个‘试药’机会甚至莫大感激,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是他的‘恩人’。 “不管你是怪还是感激,别弄错了人。”她神色严肃些,“是四王爷弄我进谷的么?你是在哪弄的忘忧果吃的?” 元发见她严肃,自己也肃然。 “姑娘脸色不好,是肚子饿了?” 虽然是问话,可一字一顿,听上去像结结巴巴的朗读。 公仪无影心里来气,这结巴挺会装,声音略大:“别以为你为我受了苦就可以答非所问,你越是顾左右而言他,越证明本姑娘没有猜错。” “我听不见,姑娘想吃什么,写我手上吧,我识字。”元发终于又一字一字说完一句话。 公仪无影:“……”本王原来是在与聋子对话。 看着对方目光真诚,一脸歉然的样子,她实在无语。 第989章 妖孽哥哥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两日后,公仪无影摸索着从林子一边绕回来,一脸沮丧,对前面一个人影再也忍不住地问道:“隐长老,还有多久?” 人影似动了一下,没说话。 “是元发?几天了,你还没恢复?你是不是麻木久了,找不到感觉了?” 人影再动一下,依然沉默。 “这下好了,瞎子对聋子,有脾气也只能自己吞了。” 人影好像走近了些,公仪无影伸出手在身前扫动。 一只手握了她的手,那手心温暖且柔软。 公仪无影突然便觉眼角发涩,身子顿了顿,另一只手也握上去,拽着那手走几步,准确地摸到一个凳子。 “这地方本姑娘还熟,出去便糗大了。”她拍了拍凳子,“坐下。” 那人影顺从地坐下。 公仪无影抽出自己的手,一本正经地将手置放在他头上,然后装模作样地在他脸上默默触摸,冷不丁吐出一句:“最经典的瞎子样。” 那人影终忍俊不禁,却只是略勾了唇角。 她叹口气,道:“这摸头像与画头像没多大区别,元发的模样在我手下竟变成了我的妖孽哥哥,真是败。” 她的手离开他的脸,那人影却僵滞良久。 “那每一幅头像画都是没有阴影的四个洞,两眼,一鼻,一张嘴,怪就怪在那几个洞它千变万化,一变化一个样,难以捉摸到底。辰哥说画不好头像画是因为熟识阵法产生大脑投影,可他又是怎么克服的?” “我画的头像画,娘看了总摇头不满意。后来,我干脆让我的属下替我按要求作了一幅……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娘一眼便知那画不是我作的。” “若我早知是这样,我的属下也不用挨那一顿板子,我那三天三夜也不用跪。而且事后,娘也不会不要我再学画头像画了。娘说,不用心去理解,就算画得有形有状,似模似样了,画不出神韵终究难登大雅之堂……” 人影站起来。 公仪无影的手又开始摸扫,“元发,我知道你听不见,可你识字,是吧?” 她抓到他的手,用手在他手心上,一字一字地写--- 做-我-的-眼-睛-可-好 听到一声回答:“好。” 她又在他的手心上比划--- 外-面-走-走-可-好 人影又答:“好。” 公仪无影在林子里走走停停,连哪有根粗枝斜插在小道上都能避过。 身边的人影惊诧莫名,这种走路的气势……她真的看不见么? 他微运功力,从斜里引来一根粗树枝挡在那小道不远处。 公仪无影信心满满地走过去,树枝挺了她小腿。 她狠狠踢开前面的树枝。 人影还在疑惑,那脚便似拐了弯,准确地踢在自己的小腿上。 “这树枝挡在道上也不捡开,要你这眼睛何用?” 看到她目色茫然,眸内无波无影,人影竟不敢辩驳,轻抬了她的手,置在自己的臂上,正要说声‘对不起’,却见她鼓了腮帮子。 她顺着手臂抓到他的手,在他手心上写划--- 别-以-为-你-是-聋-哑-就-可-以-欺-瞒-我-这-个-瞎-子 人影哑然半晌,“怎……么……会……” 第990章 我要回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几日来,我没事便在这片林子里走动,熟悉道路。为了缓解眼部压力,几次都是闭着眼的。就算偶有大风忽吹断了树枝,跟在身侧的你也会提醒,你是在试探本姑娘是不是还没瞎透?” 只听见极轻浅的呼吸随风而逝,却静无回声。 公仪无影呆站一会,向一侧走远几步,在一片草地上拂了拂,然后坐下去。 她将身边拍了拍,示意人影坐到她身边。 夕阳落下,那片草地在一棵大树的阴影里更显清凉。 公仪无影微微叹息,一只手又迅速握住她伸出的手。 她将那手反过来拿住,在他的手心里写着--- 知-你-无-心-只-是-心-情-烦-闷-可-知-隐-长-老-去-向 “不知……”声音似犹豫着回答。 像重新勾起了烦躁,公仪无影一把推开面前的人影,怒道:“替你施针用药的人那是你娘,你居然连她的去向也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同样只听见呼吸声。 “你知道药的配置已精确了,是不是?就算没有,我也不要你继续试药了。用药的过程,本姑娘受得了,不要你莫名其妙的好意。我只要快点恢复,我要回去……回宸王府。” 四周寂寥,偶有虫鸣声传来,树枝在风中摇曳。 许久,公仪无影仿佛平静下来,口里轻喃:“没了光,才知道那眼睛有多好。” 她垂了脑袋,缓缓开口:“有一双眸子,清幽如潭,潭上轻雾弥漫,雾底锋机暗涌,谁知幽潭其实真实清深?眼睫微弯,轻雾骤散,当眸色清明灿烂,才知迷醉不知清潭深浅。不怨潭深,只怪目暗。” “你听不见也好,我可以自由自在地说……” 公仪无影安静半晌,自顾自道:“那双眸子不分正邪,没有敌我,微露欣色,那眉眼便如盛开的桃花,勾魂摄魄,美得不像话,世间女子几人能抵?人们谈之色变,由此而来。你可听说过,那是谁?” 人影沉默,身子微微僵硬。 公仪无影恍然,“不用等你恢复听觉,我便可自豪地告诉你,那双智慧惊艳的眼睛湮没无数心悦他的女子的心,他就是御魂教教主,当今的天宸晋王,是我的哥哥。” 说着,她将他的手提将过来,在他手心上写着-- 晋-哥 人影将目光抬向天空,晚霞褪去,周围已暗黑一片,似能隐见月的初影。 有晚风拂过身躯的凉意,公仪无影轻轻抱了膝盖,好像有更多的话想要倾吐。 “还有一双眼睛,深邃浩然,眸子墨如翟石,映着月光,潋滟生华,它从不掩藏它注视着那颗星星的光线,映月山庄里,他说,月亮对星星有了感情……” “那双眼睛澄亮,却拒绝看到来到他身边之人的目的。当他扔下身份,为她解却幽尾毒的那一刻起,她便不想忘记那双眼睛。” “情幻阵里,她终于幻化自己的一切顾忌,愿意用另外一个身份,成全他的心愿与感情。”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低落万分:“五天了,依他的本事,还不能知道风宁的处境吗?竟没有一丝回信。” 第991章 手艺进步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头搁在膝盖上,自语一会,一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良久。 身边的人影悄悄站起来,极浅地叹了口气,怜惜而又依依不舍地离开。 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迷迷糊糊中,公仪无影感觉自己被人抱着,那怀抱温暖,轻漾在鬓发耳根边的呼吸轻浅熟悉。 她身子一颤,蓦地醒来,清醒的一刹那,心里雀跃。 她将手抬起,顺着吐气的方向轻轻摸去,眼睛眨了几下,顿了顿,道:“梦还是别醒。” 闭了眼,转瞬又睁开,她似调侃又似心酸,轻声道:“瞎子也有瞎子的好,睁着眼也是一片漆黑。” 抱着她的手突地紧了紧,像强忍着激动的声音笑“哼”了一声。 然后她被放上一张床,有松的清香透过来。 公仪无影叹口气,“是松下的小茅屋,原来不是做梦,是摸面相的手艺进步了……竟将抱着自己傻哼的某人摸成了辰哥。” 辰哥是天宸宸王,面子里骄傲得不可一世,怎么会跑到这个不知所谓的地方,傻哼一声就离开…… 不声不响,鬼鬼祟祟可不是他的作风,唉!少一个能力就是不好。 少了眼睛…… ………… 万籁俱寂的夜逐渐褪去,黎明的曙光似透过茅屋的窗口照射在公仪无影的身上,她从似沉似浅的睡梦中渐渐苏醒。 连日来,隐长老照顾着公仪无影的衣食作息,公仪无影不问眼睛的事,她也从不提起,仿佛此事并不存在。 只是今日,公仪无影知道自己的装束变了,一个地道的男子打扮。 隐长老递给她一粒药丸。 公仪无影将药丸放在鼻息间良久,问了一声:“这便是清除毒素的药丸?” “是,姑娘曾自行银针过穴,服下此丸,只要坚持用的活的解忧泉水洗目,恢复视力是随时的事。” 门被推开,一缕浅浅的熏香从门外透进来。 公仪无影轻轻闻了闻,道:“那带着熏香气味的衣裙可是置在屋外?” 没有得到回应,却有轻碎的脚步声从她身边移向门外。 “长老替我更换服饰,可是因为……我可离开了?” 公仪无影吞下药丸,语气里禁不住的欣悦,缓缓向茅屋门走去。 轻轻懒懒的声音传来:“便这么想离开,瞧你迫不及待的……” 公仪无影一愕,原来是晋哥,此刻脱下那身衣服,才恍然注意到那衣服上的熏香竟与晋哥身上的一致。 “出去了,上哪弄活的解忧泉水洗眼睛?想见谁还不得先明了目?” “晋哥。”公仪无影无端一阵激动,嗓音竟有些哽咽,“为何才来……” “宸王昨日已莅临月乌族圣地,以新一任月乌族族上的身份解除了忆冥谷的禁令,晋哥借四王爷上官泽敏将你弄到这里……对不起。” 公仪无影轻蹙了眉,昨晚上难道不是梦? 巫晋月靠近她,轻轻牵起她的手,“你是晋哥的妹妹,当知晋哥的心意……上官泽敏是不会泄露你的身份的……” 第992章 称你为主人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面露疑色,顺着他的话问:“四王爷初到云安不久,怎知风宁身份可疑?”语气里明显有一丝质问。 巫晋月心无端一紧,看了她的眼睛,清凌凌的眸里空无一物。 他身子微微僵滞,声音缓淡:“是问山洞里他对你说的话么?” 公仪无影抽出手,“当时,你在……” “我冲进雨里,是你……”她一脸恍然。 “你要见四王爷,晋哥便让他去见你……可当时你一身盛装,轻纱覆面,看上去纯澈灵气,偏偏举止随意自信,傲态自显,与踏云背上破阵而出的宸王妃同出一辙。上官泽敏善捕捉人之神韵,认出你是宸王中意的宸王妃。” 巫晋月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情绪:“至于后来,他要见你的真面目所发生的一幕,晋哥也始料未及,为了阻止他在天宸皇帝面前胡言乱语……” “我知道晋哥是要帮我。”公仪无影口气顿软,心里以为上官泽敏与自己交换条件之事定与晋哥有关,遂改了话题:“辰哥以月乌族族上的身份解了忆冥谷的禁令?忆冥谷是月乌族的什么地方么?” “你所处的地方便是忆冥谷,它是月乌族圣地一个地方。谷内植满了珍稀药材,由专门的月乌族医术高手亲自打理,而你到过的那个明亮的山洞,只有经历代月乌族族上允可才能踏入。母亲是月乌族嫡系传人,可宸王还未出世时,母亲便将蛇鳞匕传给了他。母亲行使月乌族族上的权利,却一生等待宸王的回归……” 公仪无影眼睫微垂,好像有一束幽光在脑中划过。 那天山洞口,众人毫不犹豫跪下的瞬间,是蛇鳞匕出鞘的一刹那。 那跪伏在自己脚下的人将自己认成了山洞的主人,晋哥的母亲,辰哥的生母。不仅仅是自己那一身合身的装束站在禁地口,更是因为在手的蛇鳞匕。 安佩一一脸尊敬,称自己为‘夫人’,那是来自心底的忠诚,可他却是四王爷的人。 四王爷在对隐长老说话时,称其为本族医术最好的,本族? 而此刻,晋哥告诉我,四王爷不再会泄露我的身份秘密?这却是何故? 然她并不是很爱操心的人物,不管晋哥是怎样安排,只要能解决自己的麻烦,也懒得去深究其中原因,既然晋哥这么说了,想必自己的身份在一定时间内是妥当了。 巫晋月转过身,透过茅屋门看向前方的林子。 清晨的阳光正好,微风中,树枝轻摇,有露滴从长长的叶片上滑落下来。 “宸王终于成为了新一任月乌族族上,他确不错,在你的影卫的提示下,两日之内就找到忆冥谷与外界的地下结口。” 他回过身子,道:“想不到你的影卫竟能随时知道你的方位,在失去与你的联系之后,准确地找到救兵。” 公仪无影蓦地呆住,是哦,他不仅能找到好的救兵,还能知道我失联的原因。 心里这么想着,她口里却说:“晋哥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安静地做了这几天的瞎子?就是因为复明之后,即便辰哥不来接我,我也要想办法出去。可出去之后,实在麻烦太多。晋哥一路的帮忙,唯恐我的身份有所露馅,可风宁却是一个接一个的把柄被辰哥握在手里,连狡辩的言语都用干了。” 只听巫晋月道:“这一次,假如你是为难易宇去找宸王之事,晋哥恐怕帮不了你了。你如何召唤你的影卫,自有你的一套。可你的影卫去找宸王,直接称你为……主人。” 公仪无影惊愕地张着嘴,不过区区几天,本王要以女子装束出现的事还不知如何敷衍过去,这下更热闹了,战王的贴身影卫居然称宸王的贴身小厮为主人! 她似自语般说着:“我干脆瞎眼,就赖在这里不出去算了。” 第993章 过河抽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看不出影儿还是个耍赖的能人,不过此地禁令已除,你贸然闯进这个地方随时可以出去,你复明也是随时的事情,恐怕这个赖你耍不了了。晋哥能帮的已经帮了,其他的爱莫能助,只能靠你自己了。” 公仪无影缓缓走近他,道:“晋哥将我弄到这里,便是要引辰哥以新任月乌族族上身份入月乌族圣地……这么说,就是晋哥的责任了。” 巫晋月将她的肩轻轻握住,“晋哥要举城乃至整个天宸知道,天宸宸王是我月乌族族上。上官家与月乌族的矛盾不是朝夕可以化解,你被卷涉进来,不能全怪晋哥……” 公仪无影轻轻扭动双肩,口里说:“此事全是因你而起,你可不能过河抽板。风宁的麻烦解决一半,留一半,同样是要不得的。” 巫晋月眼皮一抬,轻轻一笑,浅浅道:“晋哥眸如幽潭,潭水真实清深,当眸色灿烂,迷醉不知深浅,不怨潭深,只怪目暗。晋哥傲游江湖,阅人无数,影儿竟说晋哥识人不明,痴情错付,既如此,晋哥决定抽身,你却又……” 公仪无影脸色微红,“晋哥倒会装聋作哑……不过抽身确是智慧了。” “既然知道此刻抽板智慧,那你还拦着我干什么?” 公仪无影无语,一双无神的眼睛狠狠瞪着他,鼓着腮帮子,咬着牙。 茅屋里晨光清明静谧,巫晋月握着她肩的手微微紧一些,凝视着那娇俏的容颜,心有一丝颤动,却依然笑道:“晋哥有令人惊艳的桃花眼,又有足够的智慧,怎么会为一个情结而作茧自缚……哥哥将感情倾注在妹妹身上,犹如母亲将心血付于子女心中,何来错付与困扰?” 公仪无影有一丝欣悦,“我知道,不用晋哥重复。” “晋哥是想说,风宁头脑灵活,口才更是不一般。在宸王面前,必定能够逢凶化吉,想那忘忧果的味道不错,你的眼睛不过暂时失明……听说吃了忘忧果的人能够把深入骨髓的记忆忘记,这深入大脑的麻烦算不算是深入骨髓的记忆?” 公仪无影一听,心里顿时雀跃,口里却仿佛不认同地道:“可我已经将忘忧果的毒释出,余毒都在眼睛里了,这眼睛能忘记什么?” 巫晋月:“……”这有眼睛没眼睛,她嘴硬起来总是那样淡定。 “既然你的眼睛记忆这么好,晋哥就无能为力了。等你的身份真相大白,晋哥带领所有江湖名人为你喝彩。”他的声音幽幽懒懒,还未说完便低声一笑,“想好没有,不能再纠结了,说不定复明就是明天的事。” 公仪无影:“……可不可以今天就走?” “出去了,你上哪去弄活的解忧泉水?每天都要新鲜的。” “云安才多大,难道就不能每天来取?” “还是个瞎的,见与不见有何两样?急成这样。” 公仪无影做个鬼脸,“我又不是聋哑,听声音不也可以有触动的?” 第994章 最阴的地方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的侍卫队等在圣地的外围, 一群身着淡墨色劲装的年轻男子朝他行下跪礼,口呼:“族上。” 上官玉辰被恭敬地迎入谷中,这是第二次到此,他要带走风宁。 他看着远方那氤氲淡淡雾气的山川,一切都仿佛熟悉,只须片刻,那山的后面,便能见到她一袭女子盛装,惊喜的容颜么? 忆冥谷外,等候在那里的人拜伏下去。 上官玉辰目光微沉,顿了脚步。 秋风微重,吹扬起众人的衣衫,风透过衣衫,不自觉产生凉意。 巫晋月依然是那翩然玄衣,长袖上却刺着耀眼的半月环,彰显着这是月乌族男子的装束。 他缓步走到上官玉辰面前,从容跪下,拱手施礼:“巫晋月率众恭迎族上。” 声音肃然平稳,激起上官玉辰心里千层浪花。 忆冥谷被列为月乌族禁地,风宁从马车底通过地下结口落入此处,然此地不经月乌族族上亲允,不得擅入。 面对自己的质问,他坦然承认是他将风宁弄到忆冥谷,只是赤金半月环不在他手中,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权解除禁令。 他真正的用意---是要向天下公开自己月乌族族上的身份。 他承诺,自己踏入月乌族圣地的第一步,他便任由自己处置。 他以一个江湖霸主的身份与自己争锋相对,以一个天宸王爷的身份与自己平起平坐,此刻却因月乌族甘愿拜伏在自己脚下,成为任自己处置的一名走卒。 曾因他再度利用风宁而不欲姑息…… 然看到他清明诚挚的目光以及真心实意跪下的身躯,上官玉辰微垂眼睫,从他身边缓缓经过。 八哥明知自己并无帝位之意,他的故意……让四王兄明目张胆地表显自己的意图,可四王兄若无皇兄支持,又怎敢……风宁遭遇的波折,根源是因为自己。 || 中秋的正午,碧蓝的天空中几朵浮云,阳光璀璨俯瞰大地,空气中漂浮着奇特的花香与好闻的草药气息。 公仪无影站在树荫下,感受着阳光。 没有多久,她沮丧地叹口气,朝身后抬唇说话,却更像自言自语。 “谁说散步可以缓解压力?本姑娘面前越走越黑,压力越来越大。”她的手朝前晃了晃,可能觉察到跟着自己的某人不在身边,噘着嘴,调侃自己:“现在应该是一天之中最亮的时候吧,瞧这阳光烈得树荫都扛不住。本姑娘真幸运,找到林丛里最阴的地方,一点光都射不到眼睛里。” 她的手触到树干,却听到不远处有“扑通”,仿佛跪地的声音。 这个地方虽解了禁,但好像除了元发母子还是没有外人。 有轻的脚步声远去。 公仪无影狐疑地转了头,朝传来声音的地方似模似样地眨了眨眼。 她姿态闲悠,看上去大方自然,仿佛乘凉在青草红花与绿叶如盖的园子里,白皙清秀的脸颊,肌肤细致宛如玉瓷,一双如墨的眼眸盯着前方,长而翘的睫毛轻轻眨动,淡粉色的唇边带着一抹轻松惬爽的笑意。 灿烂耀眼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仿佛在她身上镀上一层轻柔的光晕。 上官玉辰有些发怔,她看得见了吗……这个样子…… 第995章 附庸风雅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像从未见过她这种美丽,同时滋生些许似不太满意的情绪。 有人不是说她想回宸王府,想见本王么?怎不见激动,还此番淡然安静?还有前天晚上的装束哪去了……说好的恢复女子身份呢? 见她依然那么怡然自得,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上官玉辰逐渐明悟过来,敢情这小女人…… 随眼扫顾,阳光耀眼,谷内静悄悄的,四处有扶疏的花叶无风自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那一处茂密的草丛堆里,一枝如歇满小蝶的花枝伸展在外,红蓝黄白紫,煞是好看。 远远看去,五彩缤纷,蝶似展翅欲飞。 他走过去,将它折断拿在手里,然后连衣袂也未带动一分,轻轻落到她的身边。 花香渺渺,公仪无影凝了凝眉,鼻子使劲动了动,手准确地向花枝方向舞动。 上官玉辰立在原地,眸光微深,面色虽淡淡如水,可心里却是情思泛滥。 他将手里的花枝轻巧地置在她手里。 公仪无影将它放在鼻息间一会,脸上的表情蓦地愤怒无比:“谁要你去折花了?一个聋货还附庸风雅。亏你娘医术高明,怎么就有你这个蠢儿子?就活该一直聋下去……” 上官玉辰一脸愕然,瞪着眼睛,这花还送错了?不会因为这送的人是…… 她将花枝宝贝似的塞进袖里,挥动拳头朝他揍过去,口里恨恨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五色珠芷,一年一色花,其药有多珍贵……你折的这根花枝需要多少年才能长成!本姑娘长这么大却没见过五色的珠芷花,好不容易碰到一株,自己居然是瞎的不说,还让你给破坏了,这下复明也只能见到它的草本了……” 上官玉辰原本心疼思念难以自持,只想让她亦激动明白,然后深情拥她入怀,此刻小女人确实激动不已,却是懊恼愤然。 他脸色黑白变幻,苦笑难明,谁知此花竟有讲究,不知所措地任由那不成章法,胡乱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公仪无影的动作自然轻慢下来,像不可置信的样子,眨了眨眼睛,淡定地问:“你听得见我说话?” 看着她无神的眸里倒映着一派山野之色中自己的容颜,上官玉辰心里一疼,竟将心里早已拟好的一番掏心掏肺,感触万分的言语全哽在喉咙里,只是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她落在自己身上,轻缓的拳头。 公仪无影迟疑了一下,声音略颤:“放开你的手,本姑娘不揍你便是。” 上官玉辰更觉难受,手握得更紧。 公仪无影脸色微变,却将她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写划 放-手 上官玉辰好像意识到什么,手轻轻松开,却见她手背上烫伤的痕迹只剩下极浅的红色,欣慰地舒口气,转瞬眉峰却凝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 她看不见,是谁在替她上药?这个医术高明的‘娘’? 未及多想,一双柔软的手已慢慢覆上他的脸上,激动之余,他便想要将她狠狠拥住。 脸上的手指微颤,从额角到唇下…… 他硬生生顿住,只听她轻笑着说:“眼瞎的时候,又抽空弄了门手艺……” 第996章 最可口的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动作又反复起来,手指轻柔如风,从眉头、眼底……唇角…… 上官玉辰心绪如涌,难以自己,怔怔地看着公仪无影。 她是那样认真,只是眉峰渐渐凝起,脸色变得尴尬,唇瓣被无形中悄悄咬住…… 上官玉辰突然想到前日晚上,她半睡半醒,抚上自己脸颊的手,同样的让人忍不住。 她嘟囔着说---梦还是别醒。 直白的语言,纯粹的感念,恍惚中渗不了假,而她的手……是可以断定自己的。 他俊美的脸上恢复在她面前惯有的神采,身子站得直,绯色的唇边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她眸如雾漫,却在他的凝视中无声地垂了下去。 他一把握住将要落下自己脸庞的手,黑翟石般的眼眸宛若无边无尽的星河,星光的异彩从平静无波中闪烁着迸射出来。 “五色珠芷不消片刻便能分辨出绽放了几色,辰哥在你身边还须此番甄别?”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手底的相貌,心中的容颜,顿时形象开来,公仪无影脑中‘嗡’的一响,眼泪再也忍不住涌了出来,只是本能地扑上去。 上官玉辰一把搂住她,“风宁。” 她含着泪,却笑着仰起脸,“辰哥,可我还看不见你。” 上官玉辰将她搂得更紧。 “当做一场梦,等醒过来,便可以看见了。”他温柔地说着,眼底眸光却沉厉一闪,那种沉重像能压慑无形的空气,落到人的心脏里一般。 “我们这就回家,回宸王府,活泉水每日会有人送过去。”他的下颌触着她的发,丝丝柔滑细润到心间。 所在的树下是茂盛的绿荫,阳光一缕缕从枝叶间漏下来,跳跃的光点减去她面上的烦闷,女子的娇俏无形中显露出来。 上官玉辰微微离开她的身躯,望着斑驳日光下的公仪无影。 她欣喜却不欲点头,像在想什么,让人看到一种宁静的稚气。 公仪无影突然将唇紧紧抿着,显出些许倔强。 回宸王府,我能因眼睛的问题……忘记答应辰哥的话么? 上官玉辰难掩宠溺,在她额前轻轻一吻,“想什么呢?辰哥是专程来带你走的。” 公仪无影心中微微一动,轻声道:“辰哥可知风宁失明的原因?” “辰哥会追究的。” “重点错了。” “重点不是追究,却是什么?” “风宁失明是因为误食了忘忧果。” “你也是医术世家出来的,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故?” 公仪无影一时头大,“这更不是重点。” “都失明了还不是重点?”上官玉辰牵了她的手,拉着她向谷外走去。 公仪无影顿住脚步,“忘忧果味道可口才是重点,我误食……” 上官玉辰唇角轻轻勾起,返身抱住她,唇瓣不由分说紧紧覆上她的唇,堵住她吐不尽的言语。 公仪无影有眼睛尚躲不开,此刻更是无法动弹,想表达的意思被尽数封在口中。 他吻得很深,无尽缠绵,直到她被榨得呼吸不能,方将她松开。 公仪无影被吻得头昏脑涨,还未回神,却听他仿佛带着笑意懒懒的声音:“记住什么更可口,莫再乱吃东西了。” “……”!!!一个药盲怎么会对药果产生疑问?他只对风宁…… 第997章 大事不妙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脸颊通红,却顺着他的臂往他身子后缩了缩,没有眼睛真窝心…… 上官玉辰轻然一笑,将她兜在身侧,缓步前行。 “原以为你着了女装……想不到是更严格的男子扮相,早知如此,应先给你个通知……” 他温暖轻述,笑意盈盈的语气,让公仪无影头皮一阵发麻。 公仪无影手缩进袖子捻了捻五色珠芷的花枝,真心觉得做聋哑比瞎子要好。 “辰哥说什么呢……风宁应只是眼疾,不会耳朵也有故障了吧,呵……呵……”公仪无影苦笑着,心里一锅粥似的,忘忧果的毒啊,该如何漫上去?那钜子山上是无可奈何的缓兵之计,要兑现尚有时期啊。 上官玉辰揉揉手心里的小手,眸光落在她脸上,缓声道:“风宁在辰哥眼里,永无变化,眼疾耳故皆是小疾,待事情定下,发生的一切将都是过眼云烟……你眼睛耳朵的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退后一步,将上官玉辰扯得顿下,低声道:“风宁也不清楚……只是觉得辰哥的话颇具深意,没法消化。” 她话语刚落,他已将她打横抱起。 她惊声道:“辰哥,王爷,你要抱着你的小厮出忆冥谷吗?” 身子被抱得紧了些,温柔似水的声音落在她耳边:“眼睛不好还走三退两,何时才能出去?辰哥抱着你,简单许多。” 她身子微颤,手抵住他胸口,闷声道:“这样委实不像话,辰哥是月乌族族上……” “你眼睛不好使,这里面不是没人知道……却不能将你给别人来抱。” “放下我吧,我保证不后退便是……”公仪无影挣扎着,一张小脸红彤彤的。 上官玉辰眉梢微微一抬,手臂巧妙地卡住她的身子,似要引开她的心思:“几日不见,你便是在每个人脸上比划着认人么? “这忆冥谷除了元发母子,并无他人。” “前天晚上,抱你回茅屋的人是谁?” 公仪无影一愣,这么清楚,不是辰哥你,还有谁?口里却故意道:“眼睛看不见,忆冥谷进了外人也不知道,将我从林子里移到屋内,虽说不见歹意,可也是鬼鬼祟祟。风宁总算记下他的容貌,听出那人傻笑轻哼了一声。” 上官玉辰微微一顿,“你不知那人是谁,却让他抱着你?” “现在知道抱我的人是谁,还不是被强行抱着?风宁是有心无力,无可奈何,谁叫被人抓住‘瞎’的把柄?”公仪无影微笑,却轻咬贝齿。 上官玉辰片刻无语,懒懒的神态,似笑非笑,极力克制一丝情绪,眼角瞥她一眼,见她脸红似火,嘴角孕着浅浅笑意,眼睫微垂,得意微显,一副娇俏模样更甚往昔,心里蓦地涌出一种欣喜,一个早有的念头变得坚定。 他眸光轻柔看着她,浅浅笑道:“辰哥怎会鬼鬼祟祟?既带你出谷,当云安皆知……辰哥明知你眼睛问题却连马车都没有准备,便是打算与你共乘一骑,在众侍卫的拥护之下,气势昭然于云安大道浩浩荡荡回宸王府……” 天高云淡,阳光洒落地面,四下花香草芳。 公仪无影眼前漆黑一片,头却似要被晒得炸裂开来……大事不妙! 一时乱了方寸,那无措不安的神态像急需安解,她抓紧他的衣襟,气闷却声音微颤道:“辰哥是嫌风宁的名声太好,要轰轰烈烈再广而告之一番?” 上官玉辰轻笑道:“本王的人无须做作,怎样都……很好。” 那小手轻颤似透过衣襟触到心尖,他只觉心动难抑,刚抒发的情绪似又要窜出来,那红唇如樱,想必忘忧果的可口忍不住也是有原因的。 第998章 备浴,晕倒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里急着思索对策,便不再言语。而上官玉辰不急不缓,落脚轻轻踩在花草上,极其细碎的声音。 空气仿佛沉寂起来。 不久,她被缓缓放下身躯,两侧似有人后退开去,手被安慰似的轻轻拍了几下,感觉到他向前走动数步。 公仪无影知道,那意思是让她待在原地。 “先为风宁备膳。”声音虽似清淡,却暖暖潜入人心。 公仪无影略显僵硬的身子缓缓放松,“不用麻烦了……辰,宸王,风宁用膳不久,并不饿。” “唔,那好……”上官玉辰懒懒淡淡的音质如春日的飞花,带着悦然的彩色,轻缓传进公仪无影的耳内,“直接备浴,衣饰便换前日那套。” 公仪无影呆在原地,脑子里像被塞进云雾,人顿时混沌一片,仿佛置身在沸腾的热水里,只听见耳边浑浑糊糊,冒出的水泡破裂的声音。 身侧似有熟悉的熏香味窜入鼻息。 她微微回神,手指轻动,下意识往身侧探出手…… 一柄折扇轻轻压了她的手腕,她将另一只手触上去。 一粒小丸被塞入她手心,公仪无影不露痕迹地将它放在鼻息间闻了一会,这是一粒软筋含量不足以伤害自己的迷药。 她心领神会,即刻将它吞入喉中。 此时不晕,更待何时……辰哥会理解么? 她正沉沉欲倒,便被上官玉辰狠狠拉入怀间。 “怎么回事?风宁。”上官玉辰视线扫向站在她身侧不远的巫晋月,却见他目光微垂,似心不在焉地看着从她袖里掉下的五色珠芷。 隐长老走过去,将手搭上公仪无影的脉搏,仅一会时间,退后两步,恭声道:“禀族上,她只是用了很普通的迷药,无须几个时辰便可自行转醒。” “没有其他的问题么?”上官玉辰心下微微一沉,她出自医术世家,连普通的迷药也辨不出了么?在自己这个族上身后几步远而已,众目睽睽之下,量无人敢对她施下手脚,除非她自己服用。 隐长老恭敬回话:“忘忧果的毒早在食用当日便被她自行处理不少,未清的毒移到五官之中的目里。” 她顿了一下,又说:“她对药物的理解不在老身之下,而解药已服,再以解忧池活泉水洗目,恢复是很快之事,族上不必过于担忧。” 隐长老的话早在意料之中,上官玉辰听着更涌出许多情绪来。 小女人聪慧伶俐,此举应意在逃避……逃避更衣,是她女容真有顾忌?可巫夫人实实在在曾大摇大摆女容于云安。 他眸光微变,诡异地看一眼巫晋月,音质轻缓,淡淡出声:“巫晋月,你作何看法?” 巫晋月敛尽懒散,正了身躯,道:“风宁通懂医术,对药物也有很高认知,然在月乌族圣地却一而再出乎意料。先是忘忧果,此刻又是极普通的迷药。什么原因巫某不敢乱猜,但忘忧果食用后却是能让人忘记诸多刻骨记忆,风宁自行释毒想是知道后果。 她明知后果,却一面食用,一面又自行释毒,其中有什么曲折故事不为人知……族上是她在忆冥谷暗黑一片中唯一思念想见的人,能知其中隐情者莫过于族上,而她此时晕倒……” 他唇角像不由自主地勾起,却又强行克制漫上来的笑意,音质略懒:“许是听到族上让备浴更衣给刺激的。” 日朗于天,云淡风轻,上官玉辰衣袂微动,看着怀中的她轻闭双目,那安静的颜似摒弃一切烦恼,只想无忧无虑浅眠在睡梦中,而那束结严格的黑发与那一身合身的男装将她的形象定格在自己眼底。 心脏像被什么重重击了一下,他立在原处,半晌不语。 当他的视线再度落到巫晋月脸上时,巫晋月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朝立在自己下方的两个月乌族少年慢叱:“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替族上预备马车?” 话音才落,两少年一溜烟不见踪影。 第999章 看星星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睁开眼睛,微勾了唇角,迷药有时候也可做好事,那眼皮上下没有区别,可作用却完全不同。 自己睡在的床榻舒适宽大,而被子如羽覆在身上,被面似锦洁滑。 她竟有种逃过一劫的的喜悦,若没有猜错,应理想地回到了宸王府---宁园。 室外有树枝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有花香飘进房间,窗帘被吹起发出鼓动的声音,然后有极轻浅的脚步声走到窗前,停顿半晌,窗扇被轻轻合上。 公仪无影坐起身,头上,身边……一阵乱摸。 ---还好。 她松口气,然气还没顺完,却听到一个懒懒淡淡,似笑非笑的声音:“没人会将一个沉睡的人按到浴桶里……你挺会睡觉的。” 公仪无影脸色一红,身子微僵,手向外探了探。 “辰哥,我不是故意的。”那样子无辜,配上看不见的动作,便变成无辜加无助,十万分的我见犹怜。 上官玉辰轻轻叹口气,手臂伸过去。 公仪无影原想抓住他的手,却不理想地抱了他的臂。 心里一疼,上官玉辰原本到嘴边的一句“不是故意的才怪。”变成了:“辰哥知道。” 公仪无影略歪了头,满心欢喜溢上颜表,“我那样,没造成辰哥的……麻烦吧?” 她想说,辰哥不会失望吧?可觉得那意思过了头,很有可能引起不好应付的话端,但实在想知道对方态度到底是责怪还是原谅。 “不麻烦,本王抱着小厮也打了个盹---在马车里。” 公仪无影有些窘,那模样让上官玉辰肯定的疑问问出去显得心酸。 “你是女子,可本王身边的风宁却不能女容,对吗?” 公仪无影偏开头,却是逃避上官玉辰的视线,面色微变,噘了嘴,吐出几个字:“暂时的而已。” 上官玉辰将她的手从自己臂上解下握住,“你这一觉果真就不是白睡的……告诉辰哥,为何将忘忧果吃进去又想办法吐出来?” 公仪无影:“……”是这样的么? 她一脸呆愕,小声道:“忆冥谷是想说来着,可辰哥的理解超常……吃的原因便不多说了,吐却是因为它有毒。” “什么毒?”他的声音忽地很柔,“你怕忘记辰哥么?” 公仪无影心扑扑乱跳,手在他手心里轻轻颤动,嘴角微抬,硬着声音道:“哪有这种事……瞎想。” 却听他懒懒一笑:“是么?” 人已被迫倾在他的怀里,他的唇瓣重重覆了过来,似长途跋涉的人找到了放松的地方,那种欣喜,那种尽情的索取身体所需…… 他抱着她的手臂不断缩紧,公仪无影觉得自己整个都要被勒进他的体内。 迷药初醒,她原本身体就软软无力,加之视力没有恢复,些微的反抗却引来更深入的予取予求。 好不容易透口气,她赶紧道:“风宁肚子饿,没力气了。” 浑浑噩噩中,听他浅浅道:“早备好了。” 然后他浅尝辄止地又吻了吻她的唇,方才朝外缓声道:“送进来。” 公仪无影面色通红,慌忙从他怀里逃开,迅速躺下,被子瞬间套在头上。 上官玉辰低笑一声,“起来用完膳,辰哥带你上屋顶看星星。” 碗筷置放的声音停下,有脚步声退出屋外。 公仪无影将头上的被子掀下,一脸古怪,“星星月亮是出来了,可它们不知道风宁的眼睛没收拾好。”想得可以了,居然带瞎子看星星,别又是什么幺蛾子。 上官玉辰不以为然,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改弦更张随时可以,你看,咱改成听蛐蛐叫怎么样?” “屋顶风大,定然听不清楚。” “那上面阻碍物少,你可以无拘无束地吹起你的小喇叭,嘀嘀嗒……”上官玉辰的语气一向严谨,哪怕是轻松的玩笑也不会让人觉得浮夸。 这话尾突然配上了‘嘀嘀嗒’的形声词,让公仪无影觉得诡异得不行。 我的小喇叭,嘀嘀嗒? 揣在我身上的小喇叭,是什么?不会是那个召唤咱贴身影卫的玩意---宁谷魔哨吧? 她猛地坐起来,刚才红彤彤的脸忽然白了一片,红红白白的,煞是迷人。 “怎么了,这神色是不是想多了?是不是又想睡觉了?” 第1000章 有约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面色微僵,辰哥早知自己拥有魔哨,虽从未听响,应也知此哨的作用,可他骄傲自负,知若不知,任凭自己闹腾。 战王影卫居然能以哨声判定风宁的方向,并准确知道出事原因,这关注的程度够高不说,而易宇性子傲漠,却直接去找战王的对手解救风宁,甚至口呼风宁‘主人’。 ---前不久,我才告诉辰哥,我和易宇从小一起长大。 风宁的女子身份惊惊险险,辰哥维护着却更希望光明正大。 如今,这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称自己为主人,却又是战王影卫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清楚,辰哥此时提及魔哨,是因为魔哨的威力出乎他的意料。 公仪无影沉默着,瞎掰胡扯,其实辰哥一眼便能看穿,层出不穷的状况早已让自己这个身份尴尬,苦恼得无以复加。 她僵直了身子,红扑扑的脸似窘似羞,却又沉思着坐在床沿边一动不动。 上官玉辰原是要扶她下床站起身,却见她突然安静不语,那清澈中灵活狡黠的眸子呆板地向着前方,心口蓦地难受,那是一双多么动人心魄的眼睛,是误食忘忧果么?她知道忘忧果的毒性…… 无论她的任务是什么,他都无法将她不能女子身份联系。 派往柳蓝的亲卫按照自己的要求又重新查了几遍,当今的柳蓝皇帝只有过两个女人,皆来自公仪世家,却不知何故,这两个女子竟都不在皇宫。 公仪无影是柳蓝皇帝与皇后的嫡子,然此人承袭战王之位,对其父皇守的却是君臣之礼。 柳蓝皇帝确是一位治国有道的帝王,素来是广纳忠臣良言。可唯独在一件事上,却不顾群臣反对,固执加坚持,便是这位帝王感情守一,始终不愿宠幸更多的女人,引致皇室子嗣尤其单薄。 公仪无影是他的唯一血脉,而柳蓝皇帝对公仪无影几乎是百依百顺,哪怕明知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却对之称他为皇上也不以为忤,足见柳蓝皇帝对他这个仅有的孩子宠溺到无可救药。 曾以为她身份高贵,是因为她是柳蓝皇室嫡系血统,女扮男装接近自己,没有达到目的,却鬼使神差地与自己相爱,会被认为是处心勾引而遭到天下耻笑,致柳蓝皇室蒙羞,所以一心只想助她完成她在自己身边的使命,让她对柳蓝有了交代,然后光明正大恢复身份,自己再以国礼迎娶,无论中间发生什么曲折,都将是一段佳话。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自己的意料,且不论这种情况下,柳蓝有皇嗣遗留在外的可能不大。柳蓝皇嗣空虚至此,以柳蓝皇帝对公仪无影的态度来看,又如何会让他的女儿以一个如此奇特的身份待在自己身边?又因为她离奇的身份与境遇,更因为自己,令她无形中卷入天宸上官家与月乌族的争斗之中。 因而却又得知,战王影卫易宇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称呼她居然是主人。 那易宇,自己与之打过数次交道,此人冷傲严谨,却因风宁出事忧急于表地深夜送旨,尊称风宁为‘主人’完全是来自心底自然的称呼,难道仅是因战王一令? 小鸡破壳,战王竟可配合风宁的意思,而他的影卫为什么会称风宁为主人?风宁的任务在钜子山,完成任务与否,与她不能女子身份有何联系? 风宁在自己身边不能女容的苦衷是什么?她说,战王与她有如人之与影,是什么意思? 她一向机敏,口齿伶俐非常人可比,此刻却沉默异常,分明是无话敢说。 难道这才是她身份不能暴露的关键?难道我无意中的话落到了她的底线上?她与战王的关系,才是她身份不能暴露的关键? 她和战王之间是有……约定么? 如果是这样…… 上官玉辰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出的话,他不能让风宁难堪,不能让风宁进退两难,更不能让风宁选择离开。 难道就只有静静等待水落石出的煎熬么? 他的手落在她的眼睫上,然后划到她的脸庞,微凉的手指有些颤抖。 公仪无影身子一顿,她探出手,却没有抓住他。 有一块湿凉的布巾无声地覆在她的眼上,原来辰哥是去为我取水净目。 公仪无影手按上布巾,像不安着感动,道:“辰哥告诉我水放在哪就是了,我能行。” “饭菜都快凉了,等你能行,星星要下山了。” “下山就下山吧,本来我就看不见。” 第1001章 设备齐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牵了她的手,扶着她在桌边坐下,又将一碗米饭塞到她手里。 公仪无影拿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脸朝他‘看’了一眼。 上官玉辰自是明白,朝她碗里放了几片他自己爱吃的小菜。 公仪无影将菜夹进口中,知这是辰哥最爱吃的菜,更知辰哥是将心比心,他认为自己也会很爱吃,哪有这种事?心里却蓦地欢快起来。 “等风宁眼睛灵活了,一定加倍报答辰哥……辰哥别光顾着我,也吃啊。” 她眼睫微垂着,轻轻眨动,长长的睫毛特显卷翘浓密,宛如原野盛极绽放的凤尾花,却似恰恰遮住那潋滟群色的清越光华…… 上官玉辰替自己倒了一杯水,放在唇边,可心里却止不住自责。 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非要斩断她与公仪无影之间的联系,那遗旨就不会与她牵扯过深,而自己的行为无疑是在告诉别人---自己对那物什不以为意。 可自己是天宸的宸王,又是月乌族的族上,这份遗旨意味着上官家与月乌族,在自己身份的确立下,在天宸便位于了同一水平线上。 上官家自不会支持月乌族的后代为帝,既知自己对那物什无意,也就希望自己交出或毁掉遗旨以防后患。 然月乌族百余年被上官家踩在脚下,如何不希望平等?而此平等却是想与上官家有同等尊荣。 八哥的故意作为,四王兄又妄动手脚,却不知巫晋月黄雀于后…… 风宁的误食忘忧果,到底有多少人为的因素? 她食用忘忧果之后便立即自行释毒,后果就算是意想不到,但在一片黑暗中,她唯一思念想见的人却是我,那一颗心早已昭示日月,此刻我还要去疑问她的魔哨么? 那是属于她的力量,我应该维护才是。 他悄悄起身,站在她的身后,抬手落在她的肩上,而后微微俯身,唇瓣轻轻触上她的眼睫。 这下意识的动作却让公仪无影身形一滞,接着便听她道:“关于那哨子能够召唤的人让辰哥意外之事,等不了多久,风宁定会实言相告,辰哥让我先吃饭可好?” 她轻垂着头,噘着嘴,心里嘀咕:人家还没想好怎样没有破绽地胡说哩,这随随便便说出去被抓住把柄,不得了。 偏偏她脸色嫣红,目眼含羞,那嘀嘀咕咕的样子,便像心绪纠结,无法释然的小女子模样。 上官玉辰原本只是情深意动的瞬间,一个自然的举动而已,此刻反倒被引得心绪不安,她的话实在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会不会是自己平时的举动有某些不恰当的地方,竟使得自己这稍稍一个表示便让她觉得被打扰了? 抓着她肩的手微微紧了紧,他带了笑意,语气轻柔:“辰哥什么时候逼你回答哨子的事了?那是你的玩意……” 他的语气突然多了几丝戏谑,仿佛是刻意加了轻松,音质变得懒了些:“风宁身份了得,设备齐全,想想也是准备在辰哥身边大展拳脚的……辰哥只想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还没想让你因为在乎辰哥的想法而畏手畏脚。” 公仪无影:“……”身份了得,设备齐全,他这是说本王的影卫全成了设备,还是风宁有其他从宁谷带出来的东西无意中又落进他的耳目里? 上官玉辰坐在她身侧,笑意轻轻,缓缓道:“你既有此雄心,便不能误了光阴。长期浸营在阵法中的人,会无形中将值得注意的静态事物动态地去模拟想象,因为这奇特现象,所以将动态事物用静态方式描绘出来时会产生心理作用。越是简单,越难以描绘。辰哥自会全力助你,在你还睡着的时候,已经着人去定制了几种常见动物头像的拼扮,那头像凸出平板,你可以凭手感拼图以打发时间……趁你这几日不用眼睛,用你心中的想象去感受。” 他的声音懒散了些,似自然随便,好像又回到了风宁正常的时候,接着说:“看不出你画像不怎么样,摸面倒是上手利索。这眼睛的问题,说不定也就因祸得福了,几天时间,没准就能克服你在动物头像上的难点,免得人一看见四不像便想到本王身边的那个风宁。” 第1002章 你称公仪无影是什么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里偷笑,面上却强制忍住,一副‘丢了丑无所谓的样子’,道:“这么幼稚的游戏,也亏王爷想得出来。” “本王也是没有办法了,你视力不恢复,本王陪着你总要有点打发时间的东西。再幼稚再无聊,本王也都奉陪,谁叫你女子身份不能暴露?凡事就须得辰哥亲力亲为了……” 公仪无影听着总觉这话里诡异,却挑不出毛病来。 上官玉辰嘴角一勾,语气更加懒散:“用膳睡觉倒还好,这沐浴更衣可真为难本王了。” 公仪无影蓦地惊愕得瞪大了眼睛,浑身不由自主地发麻,张大了嘴,仿佛有很深刻的话要吐出来,可嘴角几抽,话语像噎在喉咙里扯不出来,然那面色却惊人的红。 上官玉辰看得有些发呆,轻轻道:“怎么了?” 公仪无影突觉脚趾头一疼,像被什么砸了一下,回过神来,才知那银筷子正巧砸到自己的脚趾头。 她默默蹲下身,喃喃道:“筷子掉了。” 上官玉辰心下好笑,“看不见便不要逞能了,辰哥就在你身旁……” 公仪无影从桌底探出头来,朝着上官玉辰声音的方向,扯唇道:“辰哥是在开玩笑吧?堂堂王爷……” “你也说辰哥是堂堂王爷,那你可有什么时候见过辰哥言而无信地开过玩笑?”上官玉辰将脸凑近她,促狭道:“这可不正合了风宁你的心意?你的女子身份在宸王府绝对保密到只有辰哥一人知道。” ………… 月升中天,淡淡的月光从头顶照下来。四周静悄悄的,有植被的清香钻入鼻息。 上官玉辰轻轻地搂着公仪无影,任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前,让人情深意动,却又心绪安静。 两人相对沉默,各怀心事,然这沉默静谧,却似久违而至的安宁。 上官玉辰总觉得是不是要说点什么,这虽然有些微的遗憾,但毕竟是难得的良辰美景。 可要说却是怎么都不能涉及到光与眼睛,内容又要是自己真正想说的,不能让她感到是牵强。 终于,他轻柔而又自然地开口:“反正你我此刻已经回归自然,没有更多的感慨可言,辰哥便将自己心里呼之欲出的疑问说出来了。” 公仪无影一阵怪异,感觉此话说出来会不会是一个让自己很不好回答的开头?心下警惕,口里却笑道:“想这云安后山也是我俩不醉不相知的地方,在此便不用把话说得这么雅致了,辰哥有疑问就问吧。” 上官玉辰轻咳一声,方才问道:“这战王影卫易宇称你为主人,那他称公仪无影是什么?” “辰哥傻了不是?易宇称战王当然是王爷了。”公仪无影几乎想都没想就回答。 “那你称公仪无影什么?” 公仪无影一怔,嘴上不由自主地回答:“她自称本王……” 上官玉辰似乎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公仪无影接着说:“她是柳蓝的王爷,辰哥知道,我来自柳蓝。”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又问了一句:“你自认为王爷与主人,哪个分量足些?” “彼此彼此。” “哪有完全不分彼此的?” 第1003章 风宁就是战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微一沉吟,抬唇笑道:“彼此在每个人眼里是不同的,就比如说辰哥。战王称辰哥为宸王,是对手。风宁叫宸王是辰哥,是情……朋友。而且,战王是绝对不会低下身份听宸王的,可风宁却必须听辰哥的,这彼此也就在不分彼此中分出来了。” 上官玉辰被她绕得头大,但总体的意思也听出来了,可所有的话却好像就听进去了三个字,问道:“这情……朋友是……” 公仪无影脸蓦地一红,“这种只能心领神会的东西说的那么具体干嘛?” 上官玉辰懒懒笑着,低声道:“这段话你倒是酝酿了多久?竟把几个字绕进辰哥心里了。既然你和公仪无影都来自公仪世家,那在出山前,你称公仪无影是什么?” 公仪无影身子一僵,是啊,在出山前,本王称自己是什么? 听他语气虽轻然,却似暗含迫切,她涩涩开口:“都出山了,那么久远的事还提来干嘛?……辰哥一直追问,难不成认为风宁会称战王是老爷或者直呼其名?就算是又如何?至少我从来都没叫她无影哥哥,怎么都没辰哥来得好听亲切。” 上官玉辰唇角勾了勾,尽管听出话里诡异,却乐在其中,唇瓣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又问:“那易宇既然现在已是战王的人,为何还称你为主人?难道你们公仪世家的人体设备是可以相互挪用的?” 公仪无影咬牙,“公仪世家的子弟以为国效力为荣,战王出山,风宁便义不容辞地将易宇给捐献出去了。” 上官玉辰笑得更加懒散,道:“我怎么听易宇说他是奉战王之命来听从你的吩咐的?若不是提前知道你们一起长大,差点被这小子给骗了。这公仪无影果然不是个可托付的,连他的影卫都意识到这一点了,称你为主人时,那样子比喊公仪无影王爷的时候应该差不了。” 一阵风吹来,公仪无影感到似有凉意透过衣襟,上官玉辰下意识地将她搂得紧了些。 “易宇与我是一起长大,我也确是他的主人。可在战王出山之时起,他的主人便已经是战王了。不料我受任务来此,战王和易宇皆熟知我这个性,状况从小到大就没间断过,而这替我收拾烂摊子的事,易宇早已是轻车熟路,所以战王又将易宇派来给我了。” 公仪无影微勾了唇角,“辰哥拉着我说了这么久,居然仅仅是为了一个影卫。这疑问的终点,我便告诉你了——辰哥不必再纠结了,其实风宁就是战王。” 她蓦地从他怀里挣扎着坐起来,直了背脊,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带了做作的威仪,在月光下,尽管双目无神,却依然给人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势。 然她这姿态没摆多久,头上已挨了个暴栗。 只听上官玉辰宠溺的声音:“这良辰美景都被你破坏了,你倒是越说越起劲,越编越离谱,现在还声情并茂了,你怎么不直接说你是战王他爹?辰哥也许还能接受一些,至少能判断你的语言是失了控,不是胡编上瘾。” 公仪无影心说,只要你不信这句话,风宁便算编造成功,无愧于这良辰美景了,口里却道:“不也就是抒发下感慨?难道和辰哥在一起还要那么严肃?” 第1004章 给个惊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无聊透顶,那猪鸭牛狗的混合拼图摸索着拼好拆解已有数次,她心里如何不着急?回宁园已过两日,眼睛为何还不见正常? 这两日里,有个聋哑的丫头总在夕阳西下时来到这里,伺候完她沐浴更衣便离去,而早晚的活泉水净目却都是辰哥亲自劳动的…… 脉象及自我感觉良好,可视力…… 公仪无影烦躁莫名,此刻应是掌灯时分,辰哥还没有来。 她靠着一棵大树,合上眼睛,静静听着风声,淡淡的幽香里,似等着那一袭白衫的身影踏月而来,浅浅的脚步声总会让她平静些许。 房间门口的琉璃灯盏高高挂起,一片氤氲的光线投散在门前白色的地面上,温暖活跃的橘色照亮着通往宁园幻影阵的石子小路。 宁园静悄悄的,她视线远远似见奇花异卉的花叶在风中拂摆…… 公仪无影一阵惊喜,站起身奔进房间,点燃蜡烛,桌上是拼好的猪鸭牛狗的头面像。 她将它们弄乱,闭上眼,摸索着重拼。 完事后,她再睁眼看桌上,却惊讶莫名。 牛角狗嘴,猪鼻狗耳,最奇特的是鸭眼牛鼻,只瞧了一眼而已,心中的形象便在大脑中有了动态投影。 头像画不能凭手感,闭了眼去描绘,辰哥的心思怕要白费了……她正要拆散拼图,便听门外传来浅浅的脚步声。 公仪无影心头一乐,给辰哥个惊喜。 脱了鞋,钻进被子,被他发现……不好。 坐在这发呆……会被他认为想心事,也不好。 她走到茶几旁,脚步声落在房门口,随即门被推开。 “风宁,是你让点灯的么?”上官玉辰的声音仿佛带着微微的醉意。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手缓缓落到茶壶上,辰哥喝酒了么?……不高兴了?有心事? “你要做什么?”上官玉辰语气淡淡的,但隐隐间似有温暖的关心。 公仪无影将壶举得高些,一手握着杯子,壶嘴里清水如柱般流下,却洒在了茶几和地面上,她知道自己眼瞎的时候,壶嘴想一次性对准杯口而且倒得刚好不溢出还是有点难度的。 “辰哥,我想喝水。” 上官玉辰垂下眼睫,走过去,缓声道:“我来吧。” 公仪无影微低着头,目光偷偷扫过去,他身上着着一件白色暗纹绸缎锦衣,腰间一根细长的带子微松系着,墨发如往常一样束缚整齐地倾泻而下。 房间里没有风,微弱的烛火漫在他的身周,侧颜宁静温柔,似乎清瘦了些。 看着他接过水壶倒水的动作,公仪无影有一种想触摸那张完美脸颊的冲动。 上官玉辰拿起她的手,将茶杯放进她手中,然后抬了眼。 公仪无影赶紧埋头,装作饮水的样子。 上官玉辰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桌子上杂乱配置的动物头像混合拼图上,潋滟的眸光里似蒙上一层薄薄的雾,让人看不清情绪。 “那图你拼了几遍?” “呃……大概五遍。”这是实话,桌上的最后一遍是最喷血的,看见了居然还要糟糕些……辰哥心里定然失望加难过。 然公仪无影觉得自己眼睛没有看花,辰哥的神情居然是……古怪! 第1005章 只要你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嗯,不错。”上官玉辰音质淡淡,似不以为意,“同在一张桌上,各位动物小朋友相亲相爱,偶尔串串门也是应该的。” 话音方落,他已走到桌前,若有所思。 听他口气里有一丝故作的轻松,公仪无影心下奇怪,辰哥一向淡然,什么时候竟烦恼于颜表?是那几幅杂交图? 她将手里的茶杯放在唇边轻啜一口,身子依朝着始先的方向不动,笑道:“辰哥是说风宁做得不理想吧?” 上官玉辰瞥了一眼她侧对自己的身子,音质懒懒的:“本王只有在宁园才觉得安静理想,无论风宁你做什么,只要你在……” 公仪无影抿了唇角,眉眼含笑,又闻酒香扑鼻而来。 那张放置拼图的桌子上摆了一壶酒,那酒可是陈年佳酿,原是准备一起用膳备下的,他整日未来,公仪无影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没让收拾下去。 她垂了头侧目轻瞥过去,见壶盖早已扔在桌上,他随手拿起酒壶。 壶口倾斜,酒香四溢,他仰了头,将酒倒入口中。 这情形让公仪无影有些惊讶甚至不安,辰哥原就似有醉意了,这壶酒再这么灌下去,醉倒怎么办?辰哥为什么要这么喝酒? “过来,风宁。”上官玉辰将壶握正,懒淡道。 公仪无影本有夺下酒壶的意思,闻言慌忙侧身走过去,才站定,手里的茶杯便被他拿过去。 上官玉辰倒掉杯内残水,将酒壶内的酒解气似的倒了满满一杯,而后眯了眼一口全饮下去。 怔着反应半天,公仪无影回过神来时,见他脸有些红,眼睛像被酒劲逼得雾气腾腾。 他垂睫看他,酒意使得他那张倾绝的容颜桃脂般红润,一双如墨星的眸隐在浓雾里,视线看着她,眼底浅浅倒映着她似有些发怔的身影。 公仪无影被看得脸颊发红,伸过手去,“这桌上的酒香醇冽,辰哥拿了我的水杯是想为我也斟一杯吗?” 上官玉辰将酒壶塞进她手里,醉意已然弥漫,“早说呀。” 原来酒壶已经干了。 公仪无影瞪大眼睛,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辰哥难道不知道这壶里的是酒?” “酒比水甘冽,遗憾的是忘了为你留一点。”上官玉辰笑着,缓声道,眸光轻轻扫在她目上,“等你眼睛好了……再到后山醉一回。” 公仪无影慌忙垂下目,越发不想让他看出端倪,辰哥都独自干了一壶酒,这眼睛正常告诉他,难不成还要继续饮?她神情间略显尴尬,低声回道:“到时,风宁与辰哥不醉不归。” 上官玉辰“唔”一声,又看她一眼,“辰哥的衣衫被弄上了酒水,这房间里……” 他说着,轻轻一笑,径自走到橱柜前。 公仪无影知道,那里面有几套特别宽松并不合适自己的衣衫,此刻想想,那应该是辰哥给他自己留备的。 见他解开身上的束腰带子,又缓缓褪下那白色暗纹的锦服……公仪无影脸上发烫,偷偷侧了身,微微垂首看向地面,低声道:“辰哥换下的衣衫还要拿到园外着人去清洗……”言外之意,辰哥不用这么讲究的,这都到上床睡觉的时候了。 转瞬反应过来,柜门还没打开,这瞎眼的怎么知道辰哥脱了衣服?……然她马上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辰哥现在可能已经醉得迷糊,不然也不会在风宁面前大大方方……这种行为。 她兀自低着头,一道阴影落在身侧,浅浅的呼吸近在咫尺。 公仪无影微微抬首,原只想偷偷瞄一眼,蓦地身体一僵,红晕迅速从脸颊蔓延到耳尖…… 第1006章 对手就在身边(加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里衣,而那云罗里衣极是宽松,几颗扣子已经解开,露出一线玉骨,流云般的线条令人想起雨后天霁乍然而现的彩虹,而再往下…… 他看着她,拿下她手里的空酒壶放到桌上,将她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道:“抱着辰哥。” 因宁园并不允许外人擅入,公仪无影虽着着男装,但装束并不严格,她手臂被他强制环在他的身上,而那四个字似缓缓柔到心里,她的心跳骤然加快,张口结舌,结结巴巴道:“我,我看不见……” 她手臂一个劲地往外抽,脸红彤彤的。 上官玉辰松开手,笑意浅浅,却意味不明。 公仪无影脸色更红,心慌意乱中像下定决心似的,颤声道:“我给……给辰哥一个惊……,我突然看得见了,辰哥衣衫……不整,里头都露出来了。” 上官玉辰似突然清醒,脸色变幻几分,却只是一会,他垂了睫,语态懒懒:“这么神奇?突然……多久了?” 他抬起的手从她的脸侧擦到她的耳尖,轻醉地浅笑,“早知辰哥衣衫不整会让你复明,便不用担心这许多天了,这还是真是惊……惊喜,只是被笑话的人好像是辰哥,怎么你的脸反倒红成这样?” 公仪无影语塞,“辰哥不会是早看出我复明,故意捉弄我的吧?” 上官玉辰默了片刻,忽地笑出声来。 “哪有看不见还点灯的?这拼图从未见过,总不可能一个形态都不正确,你给辰哥的惊奇还真是一个接一个。” 他像想起了什么,从架子上取下刚才的外套,不知在翻找什么,眉头皱了皱,目光在地面四下扫动。 公仪无影觉得奇怪,想是有什么东西揣在那衣服内掉下去了,遂朝那外套下看去,昏暗的火光似映在地面上的一个小物什上,有轻微的反光,她微微一愣,这东西真像宁谷测量水流方向的两仪八角探。 她心下好奇,走过去,蹲下身就想要捡起那物什。 不料她的手刚刚伸出去,便被半路上出来的一只手快速拍了手背。 公仪无影收回手,愤然中带着不解看向上官玉辰,目里一个很清楚的意思---只是看看而已,又不要你的,用得着这么激动? “落到本王地界里的玩意,本王既然有幸捡到了,那便是本王的了。”上官玉辰的音质里带了醉意,懒懒的似乎有些疲倦,却瞥了公仪无影一眼,笑意迷蒙,“风宁,那潜龙吟既然是你破的,查探那看上去静止的温泉水流方向可是用的这玩意?” 公仪无影蓦地瞪大眼睛,想起钜子山上因明了了水流流向,竟忘了收拾泡在水里的两仪八角探,原来这东西是我的,怪不得辰哥说我设备齐全,又是魔哨又是两仪八角探。 见他衣衫不整,却拿着两仪八角探宝贝似的,她心说,这哪里还像个王爷?肯定是那陈年佳酿后劲强了,口里小声回答:“破潜龙吟纯属运气而已,不是辰哥告诉的阵口么?” “想不到本王寻找多年的对手就在身边,风宁尚且若此,公仪无影又当如何?” 第1007章 某个人的逻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面色变幻,看了公仪无影一眼,神色清淡得像是对天启阵必赢之战产生了质疑,却又像心绪远不止这些。 他缓缓道:“因为你破开潜龙吟,我进入密室得知身世,肯定密旨;因为你的故事与我月乌族的生母如出一辙,为向你表白,我灵前认母并接受赤金半月环;因为你与公仪无影的关系,为划清你们之间的界限,我张扬密旨;因为你困入月乌族禁地忆冥谷,为解除禁令,我以新一代月乌族族上身份进入禁地。 如今天宸宸王乃月乌族族上并怀有继位圣旨之事传开,这每一步,本王都似被牵引着走向不想去的地方。我不能也不想为帝,为天宸安定必须平息这无论是真是假的传言,那就要交出或者毁掉手中的密旨,这会不会又是一场算计?本王实在想不通,这并不符合某个人的逻辑。” 公仪无影突然想到忆冥谷,上官泽敏曾向隐长老道出一个什么‘本族’,但是想到很有可能是晋哥为了帮自己隐瞒女子身份。 思绪一闪而过,她轻声道:“这归根结底全都是因为潜龙吟起,辰哥是在怪我么?” “怎么会,辰哥感谢你还来不及。” 上官玉辰缓步走到房门口的不远处站定,目光看向室外,昏黄的光通过白色宽阔的地面直至石子路边的花海之中,似有幽香从远处飘来,但那花海里暗影不清,在风中摇曳。 公仪无影拿了他脱下的外衣,走到他身后,轻轻为他披上。 “没有你,辰哥走近的地方是一片茫然,便像你没有目光时那样,辰哥可不喜欢摸索着前进。”上官玉辰浅浅笑,目光醉迷,勾起的唇角弧度带有一丝欣然。 他将外衣拿下搁在不远处的椅背上,拉起她的手坐下。 “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是怎样的道路,辰哥只想有你陪着。” 公仪无影没有一刻犹豫,狠狠地点头。 “替辰哥整理好……”上官玉辰松了她的手,略带醉意的目光凝视着她的眼睛。 此处离烛火的地方有些远,光线跳跃晕昏,使得他看着她的目光有些迷糊不清。 他的语气忧然,轻喃道:“也许预言真有那么一番道理。” 公仪无影身子微屈,纤手轻轻颤动着替他扣着扣子,“辰哥醉了。” 室内静谧,迷离的光线在他身上耀出一抹昏黄的光晕,而她低眉垂眼,屈身立在他身前,只听见心跳扑通扑通的声音。 中秋的月色明媚柔和,室外门前有几片树叶花瓣悄然而落,月光静静轻洒。 他带着醉意将她倾在自己怀里,“是,辰哥醉了,醉得不省人事,不知是被人牵着鼻子还是让人系了心绪。” 他的唇瓣触在她的唇侧,像怕惊动了静谧。 公仪无影侧头仰视,温热的呼吸瞬时吐在她的耳畔,一种来自心底的感动,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似很有心得一本正经地开口:“既是天定的命运,辰哥便不用忧恼清醒或是迷醉,顺其自然,等着云开月明。” 上官玉辰垂眸看她,在这静夜里,她无匹的容颜宛若明月堆雪,那蓦然有神的眼睛似清泉映日,光彻照人,便是这清澈单纯却又能洞察发展的眼睛让他病态似的爱不释手更万分的小心翼翼。 他一只手握了抚上他脸的小手,环在她身下,将她抱紧一些。 “醉了真好……还记得云安后山么,那一夜……” 余下的话伴着呼吸覆在她唇上。 酒香弥在唇侧,公仪无影好不容易透过气,“明天还有……”事。 一只手指抵在她唇上,上官玉辰轻轻摇头,“明天的事,顺其自然……” 第1008章 重温旧梦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心里软软的,见他似酒劲上头,倦意弥漫,却依然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托了腮看着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一点离开的意思也没有,又见月至中天。 她正要开口劝他先回去休息,却听他又断断续续地遛出一组语言来:“四王兄早该回玉都了,可他非要见你一面才离开……他是想见你完好无损的模样……他想本王将答应过的东西交给他……可有太多想不通的地方……你回府眼睛受损,却不能怪本王言而无信……” 上官玉辰将眼睛微微阖上,却像强制集中精神,似话还未完的样子。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辰哥酒醉心明,他的言语里有个很明白的意思,这与自己脱不开关系的背后另有一双牵着他行为的手--这只手的主人非晋哥莫属。 晋哥让辰哥月乌族族上的身份天下皆知,其最终目的很有可能是要辰哥以月乌族族上身份登上帝位。 这继位圣旨无疑是他登上帝位名正言顺,理所当然的依据。 辰哥手握绝对的兵权,怀揣此物必让如今根基渐稳的天宸皇帝坐卧不安,而辰哥并未帝位之心,自不想让上官家皇权风云变幻而引得天宸动荡。他有心将密旨交给四王爷上官泽敏带回玉都,可他发现他的此举是陷在某个套路中,怀疑密旨的交付会发生叵测的事件,故而犹疑不安……这犹疑不安的原因,便是套路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破绽---晋哥的一路作为居然是让他将密旨交还给当今的天宸皇帝,这绝不符合晋哥的心思。 辰哥忠义,如今手心手背皆是肉,很难立下决定。既不能一味迎合上官家的心意,又不能打压月乌族的行为,而他若自藏已公开的密旨,虽打乱套路却无疑正中晋哥的下怀,他心情烦闷借酒消愁定与此有关。 风宁无疑是上官家担心月乌族借旨兴风作浪而被卷涉其中的受害者,在忆冥谷,四王爷上官泽敏不惜以王爷身份向自己这个费尽心思‘勾引’宸王的小厮许下承诺,其心可见一斑。而不向任何人泄露宸王口中宸王妃的女子身份的交换条件,便是希望曾经密旨在手的我助他顺利拿到映月山庄的密旨。 上官泽敏前倨后恭的原因既然发生在忆冥谷,那必是晋哥的安排,晋哥知道我不能公开女子身份的苦衷。说不定这个让辰哥犹疑的套路破绽,其实是晋哥要帮我出现的一个意外……再说辰哥月乌族族上的身份已天下皆知,若此密旨实实在在地摊在了天宸皇帝的面前,月乌族的地位也得到了肯定。 她正想着,却见上官玉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朝着她笑道:“想什么呢?小脑袋瓜子里不要去塞一些不关你事的东西。” 公仪无影心说,若不关我的事,谁愿意往脑子里塞垃圾?口里道:“这圣旨交给四王爷带回玉都,既可除去天宸皇家的担心,又可以断了以晋哥为首的月乌族族人的心思,何乐而不为?”最主要的是,本王的女子身份终于可以掩盖一段重要时间了。 “就知你在胡思乱想。”上官玉辰眼往外看了看,“辰哥还真是困了,便先去睡了。” 说完,他径自走到床榻前,脱了鞋子,解了中衣,赤-裸着上身钻进被子,完全无视公仪无影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翻了个身,脸朝墙壁,口里喃喃:“这原本便是辰哥的房,辰哥的床,此刻重温旧梦的感觉真好。风宁,时辰不早,你也该休息了。” 第1009章 不许闯祸 手机端<ahref="target="_nk"“这房间里就这么一张床,虽然理论上这是辰哥的地盘,但此刻它却是风宁的房间。” “床这么大,你就这样小气?你眼睛已经复明,便不见辰哥已倦得不行?好歹辰哥前两天也伺候过你。”上官玉辰的声音越来越迷糊,“说了这么久连杯茶都没给过,什么小厮,早该改名堂了。” 公仪无影脸红彤彤的,手指着他的背脊,颤抖着唇:“辰哥……你知,知不知羞?这么大个王爷,竟,竟借酒装疯卖傻,吃赖耍皮。” 上官玉辰的声音更加模糊:“我就知道风宁聪明,这也猜到了……这酒真好。” 然后再无声音,只有轻浅的呼吸均匀…… “……”公仪无影鄙夷的目光投向上官玉辰的背影,一咬牙,愤愤地走到桌边坐下,然后僵硬地往桌子上一趴,本王便像行军打仗,就地休息好了! 只是让她惊讶的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自己居然是一身整齐的服装,四平八稳地躺在被窝里。 难道我睡得就这么死?没有内力可真不好,居然被人搬来搬去也不知道。还行军打仗哩!做块石头都嫌沉…… 公仪无影迅速整理好自己,出了房间,白色的地面影像斑驳,而四下里鸟语花香,不过几日而已,再见到阳光竟觉如此迷人,如此的明媚温暖。 想此时辰哥应是在书房,因幻影阵是到达书房的捷径,而自己又已知它的出阵规律,她径直穿过阵中,刚出阵,叶飞尚雨迎面而来。 公仪无影蓦地见到他们,有一种见到自己家人的亲切感,激动由心而发。 她灿烂地笑,打招呼道:“叶侍卫,尚侍卫,见到你们真好。” 尚雨偷偷将一只手挡在自己的眼角,微微垂了头,自己居然要风宁进阵去踢他自己几脚……眼睛不知望着哪里,随口礼貌性的道了两声:“好,好。” 倒是叶飞看见她身后又植上的一片树木,那烧焦的阴影似乎又浮现在眼前,摆出一个僵硬的笑,阴阳怪气地道:“风兄弟越来越俊俏,心灵手巧得让人惨不忍睹,这离开的几天让我等真是‘想念’得紧。” 他的手指着之前被烧的那片林子,‘想念’二字几乎是咬牙吐出的。 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做的好事,本侍卫记下了。 叶飞不得不承认,他自己也对风宁有那么一丝欣佩,只是想到自家王爷被风宁不伦不类的样子迷得七荤八素,心里就不爽,这举止动作阴阳怪气原就是带了夸张的样。 公仪无影脸微微一红,本来心里涌上些许歉意,但听叶飞说话的语气带了故意的嘲弄,也就反唇相讥了,故意放柔了声音:“叶侍卫的话真是越来越动听了,难怪王爷对你比其他人要欢喜得多,这也是你的本事。” 话刚吐出,叶飞的脸全黑了,虽有相讽的话,却知此话说出来是不想活了。 他酸了鼻子,冷哼一声,道:“王爷让告诉你,今天你想到遛就到哪遛去,记得按时回府便是。” 叶飞走了两步,转过头,又道:“王爷郑重警告,不许闯祸。” 许是对着阳光,公仪无影的眼睛弯成月牙,两片好看的樱唇微微抽动,不服气地吐出一句:“我像能闯祸的样?我看上去那么文静有礼又越来越俊俏,这话是你加的吧。” 她做个鬼脸,举步就走。 叶飞一脸古怪,道:“王爷还说了,带好你的嘀嘀嗒,王府的人力还真是浪费了。” 公仪无影看叶飞的样子,定然也不知此话的意思。 我的嘀嘀嗒?本王召唤影卫的秘密武器在他嘴里居然成了孩童玩的吹哨了。瞧他揣着我掉的两仪八角探的觊觎样,那才像孩童捡到玩具! 她摇摇头,看情形,辰哥是准我去办自己的事了。 第1010章 何不毁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斜阳只余残辉,天地间一片昏暗,云安大街两侧已早早挂起了明灯。 枯败的树枝上挂了不少扎好的彩灯和绢花,五颜六色的绢花夹杂在闪闪亮亮的彩灯中间,极是明艳。 公仪无影走在回府的路上,面前一群挑了绢花在大街上跑来跑去的孩童,看到他们无忧无虑,自己也跟着欢快了许多。 易宇等人向自己禀告,上官烟雨在自己消失的第二天便回了玉都,随行的只有几个丫头和一群王府侍卫。离开时,带着她的侍婢灵儿的棺木。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辰哥气上官烟雨心狠,故意将她提前遣走。 而她又曾在马车上验过风宁‘真身’,自己曾听她喃喃自语——风宁真是男子! 结合这两点,可以得出一个令人心情轻松的结论---她因受了辰哥的气,很有可能添油加醋地向她的父皇传递一个‘十四王叔断袖之癖严重’的消息。 风宁男子身份得到当今天宸皇帝的肯定,谁还敢有疑? 如此想着,她脚步越发轻快起来,却见灯火通明的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甚是眼熟……像八哥的。 一个衣衫褴褛的孩童兴奋地跑过来,手指着那辆马车,朝她叫:“公子,那辆马车上的人等您半天了。” 公仪无影这才集了目力,聚精会神地看过去。 马车里出来一个人,那打扮分外惹眼,然她却能一眼认出是小七,倒不是那打扮花枝招展或者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而是他额头显眼地包着一圈纱布,一张俊脸像刚褪去了红紫,还微微肿着。 这却不改他那满不在乎的神态,激动的目光似见到久别重逢的朋友,也便是公仪无影一眼认出他的原因。 公仪无影走过去,掀开车帘,见上官子然一脸淡然,看着她的目光里有一丝歉意,却好像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上官子然唇角勾出一丝习惯的笑意,“天都黑了,十四让人接你回府,八哥便自告奋勇了。” “闷了这些天,小风原是想走回去,沿路透透气。”公仪无影笑道,却微垂了头,“我也知道晚了,却没想到竟要劳烦八哥。” 上官子然摆了摆手,示意她坐好,朝车外吩咐一声:“走。” 他看了平七忍一眼,声音依然是原先的温润,音质却更平缓些:“小风,八哥有件事不吐不快,却是因实在对不住你。” 公仪无影随手做了个止住的手势,八哥不知道清风竟是自己的势力,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许多事,他要说的也无非是那件事。 上官子然有些愕然,道:“难不成你知道了?” “八哥直接进入正题好了。” “映月山庄的密旨,十四并不在乎,八哥希望你能帮助四王兄带走那东西。” 公仪无影皱了眉,心说:四王爷若带不走那密旨,本王的麻烦会更要命,口里回道:“辰哥只是有想不通的地方,才会决定准备自己保管这东西。” 上官子然垂了目,看着自己的脚尖,唇角泛起一丝冷笑,语气低落,道:“他哪里是想不通?他若担心密旨引起天宸风云,既无帝位之心,何不当众毁去?”言下之意,无疑是要快刀斩乱麻,断了月乌族的某种心思,免去上官家的后患。 第1011章 谁人拦得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却不知从哪来飞来一股横气,只知道昨日辰哥的烦恼必是与此话有关。 她抬眸平视上官子然,道:“辰哥是天宸宸王,和八哥你一样担心天宸不安定,他不欲为帝既是他原本的心思,也是他担心月乌族会因地位突然翻天覆地的变化对上官家进行报复。可他毕竟是月乌族的族上,有让月乌族平等融入天宸的责任,他比谁都渴望那道圣旨能实实在在呈在你们天宸皇帝的面前……一个百余年被压迫的家族,好不容易有一个证实平等的东西,却被他们的族上当众毁去,八哥认为月乌族会作何感想?” 她的语气越发激动:“八哥那么了解辰哥,难道怀疑辰哥自己保管密旨是有异心?辰哥若有称帝之心,名正言顺更手握重权,试问你们天宸有谁拦得住?八哥何不承认,你们要拿走那密旨是因为你们上官家习惯了将月乌族踩在脚下,更因为辰哥的身体里流了一半的月乌族血液,因而心虚?” 见她神色淡淡不惊,却又言辞凿凿地吐出这番语言,平七忍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这神态语气怎么会……八哥可是王爷。 平七忍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提醒:“你在与八哥说话。” 上官子然捏了捏手指,大拇指的指甲掐进肉里,抬睫扫了平七忍一眼,视线透过车窗帘看向车外。 两侧的大树,入眼的建筑物,不停地后移,繁华的云安大街已在车后很远。 他低声道:“八哥在你眼里,竟将人的贵贱分得这样有层次?你们天宸?你们上官家?” 车轮滚滚划过地面,车内的几人竟突然安静下来。 公仪无影看了身边的平七忍一眼,想到那衣衫褴褛欢快地跑到自己面前告诉自己有人在马车内等自己的孩童,忽觉自己的话说得有些激动偏颇。 相处这么久,八哥的为人,自己还能不清楚?在他的眼里,人并没有严格的高低贵贱之分,投便能成为两肋插刀的朋友。 辰哥原是答应若风宁平安归来便交出密旨,然如今却因觉得密旨交出是受人摆弄,以我回府眼故反卦。辰哥素来言出必行,说一不二,此举引起八哥的不安也是正常的。 她微微一笑,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歉意,道:“辰哥若无烦恼,昨日不会借酒浇愁。小风也是心里难过,无意伤八哥的爱护之心。” 良久,听到上官子然坚定却依然温润的声音:“无论十四做出任何决定,八哥的心永远会和十四站在一起。八哥没有任何逼十四去做他不想做的事的想法,只是这事情的发展总让人不安。” 公仪无影想到自己本来是被四王爷算计,却不料落入了晋哥的手中,再加上辰哥突然莅临月乌族圣地,向整个天宸确定了他月乌族族上的身份,也确是让人感到可疑。 她微抬了下巴,眼底闪过一丝光芒,似骤然间云开雾散,柳暗花明就在眼前。 上官子然眼前一亮,只听她缓缓吐出一句:“小风许知道辰哥想不通的原因,我会让四王爷带走映月山庄的密旨的,八哥不用这么忧心了。” 第1012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晋王府不远处的花园里,人声鼎沸,觥筹交错,漆黑的夜幕也挡不住那里的灯火通明、花团锦簇,隐隐随着夜风飘来的丝竹之乐情悦动人,鼻尖还能闻到阵阵清甜的酒香。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夜晚,公仪无影也不知辰哥在忙什么,昨晚之后便没有见到他,前一会才被他拉上马车。 他告诉她,此次是晋哥在晋王府为四王爷办的饯行宴,明早四王爷可能就要动身离开云安。 她想将忆冥谷内四王爷认出自己便是踏云背上破阵而出的宸王妃之事相告,却因涉及到辰哥的烦恼,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公仪无影垂了头,跟在上官玉辰身后,心里不禁忧急——仅剩今晚! 他们步入花园,几乎所有的目光便集中到了这边,这里面大多是云安的官员和江湖名人,女眷也不少,因是宴会,众人并未行下大礼。 正座上空着,正座旁侧左边是八王爷,而右边是四王爷,紧挨着四王爷的是晋王。 宸王虽排行十四,其在天宸威望权势却并不逊于当今皇帝,见宸王到来,众人全都站起身。 上官玉辰缓缓走到正座前落座,他的到来,意味着宴会正式开始。 公仪无影站在他身后,看到不少女眷似倾慕,似崇敬地偷偷抬眼看辰哥,然后那目光皆有意无意地又瞟到自己的身上。 她悄悄看一眼上官玉辰,他一身白衣胜雪,眉目清朗如画,神情淡然却不闲散,暗暗腹诽,辰哥‘光彩’,风宁‘照人’! 一杯闪烁着琥珀夜光的酒杯递到上官玉辰面前,他微微抬目,取下酒,道:“此乃饯行宴,酒本该由十四弟敬王兄的。” 他说完,仰面将酒一饮而尽,酒杯放下,却转身对公仪无影道:“风宁,坐在本王身边,若有人敬酒,你替本王斟就是。” 公仪无影脸一红,自是明白辰哥此举是要找个由头让她坐下。 前面坐的都是几个王爷,本王虽然也是个王爷,可现在却是个小厮身份,这是嫌风宁的名声不够轰动? 她嘴唇抖动一下,声音虽小却清晰入耳:“风宁站着斟酒还方便些。” 那座位宽长,坐下两人绰绰有余,上官玉辰朝一边挪了挪,不容拒绝的口气道:“让你坐下就坐下。” 此音方落,公仪无影突听下座有许多杯筷倒地的声音,身体好像被一种力量带动朝前微倾,手腕便被上官玉辰轻轻拽了,转瞬人已稳稳坐在了软垫上。 她抬眼望去,透过灯火便见下座上已有不少人自觉地矮下身去,也有人朝天赏月,还有人自顾自地饮酒,总之没有一道目光是朝着自己这边。 巫晋月打开折扇,若无其事地轻轻摇动。 上官子然替自己斟下一杯酒,兀自饮着,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上官泽敏脸色微变,目光向巫晋月轻轻投了一眼,随即将手放进袖里。 公仪无影窘得不行,眼神愤怒地盯着上官玉辰的侧脸,别人不敢笑话你,可辰哥你是想让我再不敢出门,便是这样将我困在宸王府的。 她咬了牙,爪子从桌底下探过去就要拧上上官玉辰的大腿,不料手还未到达目的地,却被半路出来的另一只手反手紧紧握住。 公仪无影:“……”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1013章 现场作画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眸光略沉,偏头扫她一眼,那样子让公仪无影瞬间觉得异样,似制止,甚至有一种希望自己配合的意思。 公仪无影安静下来,辰哥极少参加应酬,如今带上风宁来参加不说…… 今日此时之举,极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风宁和本王坐在一个位置上,若有人还敢碰她,便是挑衅本王的耐性。’ 她视线朝一侧的四王爷偏过去,见他脸色极不自然地站起身来。 “本王逗留的时间不少,可回玉都见到皇兄却依然有事无法交代。”上官泽敏口里说着,从袖子抽出一卷画轴,缓缓走到正座前,道:“趁此机会,十四弟便替本王支个招吧。” 公仪无影忽觉局促不安,这画卷……那微起的皱褶,不会是因为被水淋湿引起的吧? 她下意识朝巫晋月看去,却见他依然不动声色地摇着折扇,只在自己视线扫过去时,微微笑了一下,那笑意极浅,但给人一种很强的‘稍安勿躁’的感觉。 上官玉辰随手打开画卷,诧异的眼神抬向上官泽敏。 “若此画呈现在皇兄面前,十四弟认为皇兄作何感想?是认为十四弟故意敷衍,还是本王的画技扭曲事实?”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四王爷拿出被我涂改的画分明有个意思,这无法交代的东西当然要有一个能够交代的东西相抵。 上官玉辰神色未变,却像条件反射似的直接看向公仪无影,目光凝锁着她,并不说话,用眼睛询问——‘是你搞的鬼?’ 公仪无影脸色微红,眸光闪烁,嘴角一抽,干笑一声。 上官玉辰仔细看了她一会,半晌没开口,心里已是十分肯定,却朝上官泽敏道:“该怎么禀就怎么禀,至于这么一幅画,想必原稿也在四王兄心里,再做一幅也就是了。” “神韵瞬间捕捉,那一幕在脑海里已然淡化。本王确可以再做一幅,却又是一番风景。既然这是十四弟的意思,本王便现场另作一幅。” 随即听巫晋月懒懒吩咐一声:“还不墨伺候?” 在座官员名士纷纷搁下杯筷,自觉地安静下来。一方面为捧场,而另一方面便是四王爷上官泽敏的画技一流,能够亲睹自是荣幸。 有仆从搬来一张画桌,准备好毛和各色颜料,桌边支起数盏大灯, 顷刻间,众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那明亮的地方,正座上的两个人反倒被忽视了。 公仪无影窘迫地红着脸,费力地想要解释,目光里有一丝焦急,不知如何开口。 上官玉辰微微一笑,声音温柔:“我能理解……只是要不要改得这么离谱?” “哪里离谱了?” “给挂上的面纱像块加厚型的棉布,这是不用呼吸了。” “马如风行,呼吸自是畅通,加厚是为挡尘。” “看不出头面画不行,画脚蹄子倒是可以。瞧这杂毛,一圈圈黑黝黝的多整齐。” “不改它的神骏。” “眼睛要这么黑,黑得连点光彩都没有,一眼便见是个瞎子。” “这不更神?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瞎子骑这么快的马。” “确实神,她倒是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会瞎那么几天。” “……” 第1014章 会错意了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好好一幅宸王妃纵马图,被你弄得面目全非……让四王兄交不了差,故意的?”上官玉辰轻啜一口杯中酒,看着不远处灯火下的人群,似浑不以为意地随口一句:“这人的注意力有意无意全都到那去了。” 公仪无影心下一动,这幅宸王妃图是彻底毁了,四王爷知道风宁是此图主人公,他的目的是映月山庄的遗旨,却断定我能帮他……而这吸引众人眼球的现场作画…… 分明是为我与辰哥单独相处留下空间…… 而那画是在提醒我如果事情有变,风宁承诺失效,众目睽睽之下,点睛之会立时…… 这般一想,她顿时便有些坐不住了,瞥一眼不远处灯火下的人群,将放在面前的一杯酒无意识地倒入喉中,心底一阵懊恼。 那紫藤汁液的分量自己也有数,除了踏云脚蹄上的杂毛显眼,其他地方应极为浅淡,断不会毁了此图,可一幅宸王妃纵马图怎么会变成……瞎子飞马图? 另做一幅,不一样的风景…… 她的焦躁从眉眼中不经意流露出来,回过头,却见上官玉辰正一脸兴味地瞧着她。 公仪无影微微一怔,转瞬小声道:“原只是想你们皇帝认为那幅画做不了数,只要些微含假的成分,可下手不知轻重,许是颜色过了。” 上官玉辰垂睫看她,轻笑道:“会错意了。”然后眸光朝桌上的杯子轻点了一下。 公仪无影顺着他的眼色回过味来,这座位上只有一只酒杯,她脸颊微红,压低声音:“我知道风宁陪坐在此的任务是斟酒而不是饮酒……应该没有人看见用了王爷的杯子。” “更错了。”上官玉辰眸光变幻几分,“既然坐在一个位置上,早就应该理解这不分彼此的深意。” “你向来灵活,少有会错意的时候。这心不在焉的,必是有心事了。”他的声音更加轻柔,墨眸如清辉一般皎洁幽静,便似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给她淡然与镇定的力量。 公仪无影挪不开眼,突然抓了他的手,想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四王爷他认出风宁便是踏云背上破阵而出的宸王妃……我暂时不能是这个身份,风宁真有苦衷,而四王爷此番当众作画……” 她漆黑的眼睛里眼神诚恳,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乞求的神采,声音极低:“阻止……可好?” 她手指微凉,而手心却是热热的,心跳似乎能通过两只手的连接传递过来。 上官玉辰瞬时压下了所有的困惑与想法,容色温和,那声音却无形中让人慑然:“他竟知道了你的弱点?此番作为便意在威胁了?他要你做什么?” 公仪无影一时愕然,如果此时要辰哥拿出映月山庄的密旨作为交换会不会反倒惹怒辰哥,弄巧成拙?前一句本就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她蓦地睁大眼睛,唇瓣抖动,却不敢吐出这句话来。 上官玉辰心下了然,霍地起身。 “怎么不早说?四王兄心中有画,一幅宸王妃图相貌半炷香即成……” 声音才落,人已进入了人群中。 第1015章 宸王妃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随着起身,不自觉地也朝着那方向走去,却没有勇气离近人群。 却见上官玉辰站在闪开的人群中间,一动不动看着前方,没有任何阻止的言语,公仪无影的心悬了起来,心里的唯一理念是——目的没有达到,不会冠上容颜,不然依辰哥的话说,半炷香相貌也就成了。 衣袖被轻轻扯了两下,她下意识转过头,见巫晋月朝她眨了眨眼,折扇遮了他下颌。 “别担心,无论遗旨是否拿出,皆无损于你。” 公仪无影心里焦急,当此话只是安慰,皱了皱眉,便移开目光。 听巫晋月又说:“何不走近去瞧?” 不知过了多久,忽见灯光下,上官泽敏放下毛,安佩一替他轻轻吹拂画纸。 公仪无影紧张得快要窒息,这画像竟无声无息地成了,然远远看着安佩一伏下身子吹拂画像的样子,一个念头却突然闪过,他曾恭敬地称山洞主人为‘夫人’,而山洞主人却是晋哥的母亲,那种来自心底的尊敬……也就是说,安佩一是晋哥的人。 她顿时激动,侧过身,一把抓住巫晋月的手,声音极低:“晋哥……你另有安排?” 巫晋月所有的动作顿住,眸光落在她身上,有一瞬间的凝滞,折扇轻轻敲在她抓住自己手的手上。 “当宸王亲自去观画时,你已经做了你该做的,四王爷会如你所愿。” 那画被展在众人眼前,人群传来低低的惊呼声。 公仪无影抬步走近,那画中女子逐渐明朗地映入眼帘。 一袭白色笼纱长裙,裙摆袖口有着清晰的半月暗纹,虽轻纱笼面,但那灼若晶石的眸子,一眼便知有着咄咄逼人的美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里握着一柄奇怪的小匕,仿佛正漫不经心地在她另一只手上的忘忧果上比划着。 神情举止自然随意,可那奇特的半月暗纹的服饰,手中小匕闪出的幽芒似要透纸而出,而那金珠般的小果也不是世人常见的…… 正当众人暗自揣测此女身份的时候,只听上官泽敏道:“前一幅宸王妃图,那速度太快,脑子里的影像已然模糊,而这一幅是最近才入脑海的一幅景致,十四弟可还满意?” 人群中有人惊呼:“原来是宸王妃,怪不得如此惊艳。” 在场有心的女眷闻此为宸王妃图,纷纷垂下眼去。 那薄纱下的想象空间巨大,既能蒙着面入宸王的眼,那揭去面纱又该是怎样的明艳动人,倾国倾城? 上官玉辰眸光微深,那天晚上天色太暗,竟没有注意到风宁身着的服装上有半月暗纹,淡淡道:“四王兄是打算将此画呈在皇兄面前了?” “难道十四弟对此作不满意?”上官泽敏脸色似乎惊讶,继续道:“如此真实的一面,皇兄对十四弟自选的宸王妃定会无以挑剔。”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这几乎便是公开地讨要密旨了,宸王妃是天宸的第一王妃,辰哥的婚配又被巫卜断定承担着天宸皇室的荣辱,而月乌族的地位在天宸却是极为低下,若要天宸皇帝同意月乌族的少女成为宸王妃,这映月山庄的密旨便是唯一证明其身份堪配的证据。 上官玉辰脸色清淡如水,“天色不早,这宴会也该结束了。”口里这么说,目光却不动声色扫了巫晋月一眼。 公仪无影:“……”这宴会幸亏不是在宸王府办的,说不高兴就要逐客了。 她正腹诽着,巫晋月却马上配合地走到众人面前,道:“天色不早,来人,送客。” 众人:“……”原来我等就是来见一见这传说中的宸王妃……画像,还是半个脸,这身份诡异呀。 然众人连一点揣测性的语言都不敢小声地交头接耳,只是有条不紊地安静离开。 第1016章 失去选择资格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子然看了一眼公仪无影,怪不得日前,她在马车里说会让四王兄带走他要的东西,这幅宸王妃图神态逼真,一气呵成,而十四看这幅图的表情,那真实度可信万分。 小风轻纱蒙面,身着月乌族少女盛装,手执象征月乌族身份极高的蛇鳞匕,而这金珠般的果实很像厉山口中的忘忧果,而曾经的月乌族便有此稀世之果! 小风来自柳蓝,怎么会有这样一幕出现在四王兄的眼前? 没有巫晋月的安排,这是不可能的。 巫晋月曾经私藏映月山庄的密旨,对密旨的想法应该不亚于上官家,却如何会反倒帮助四王兄拿到密旨?小风说,十四早就想将密旨交给王兄,依此看来,十四早就觉察到不妥的地方,这便是小风口中十四想不通的。 上官子然慢慢回到自己的桌前,眼角微跳看着桌上还剩半盏酒的杯子。 此图上是真实的小风,而小风又确有不能外泄的身份秘密。不到时间,十四没有辩白的可能,为了小风得到皇兄的认可,定会拿出密旨。只是这一切仿在某人的算计之中,十四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上官泽敏卷好画轴,交于安佩一,闪到一边冷眼旁观,似乎等着上官玉辰最后的决定。 上官玉辰的视线落在巫晋月身上,却见他好像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眸光顿沉,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本王等着这里收拾干净。” 语气里有硝烟的味道,命令意味浓重。 公仪无影抬眸,目中蓄满讶异,晋哥居然让人用最快速度收拾好,目光竟那样坦然。 忽听上官玉辰唤一声:“雷必力,陈庆峰。” 雷必力,陈庆峰两人不知从哪两个方位掠了过来。 “你二人将武器留下。” 两人微微讶异,却不迟疑地一人留下软剑,一人留下风雷鞭。 上官玉辰目光淡然看着巫晋月,然其中那种慑人的气势是天然存在的,语气里让人有一种无法拒绝的压慑:“晋王先选择一样。” 公仪无影从心底升起一缕不安,辰哥一直认为他在这件事上遭到了摆弄,此刻恐怕是怒火中烧,却听巫晋月道:“巫某已失去选择的资格。” 那声音懒散,懒散得就像风吹起的落叶,随便它着落在何处,偏偏那目光里不存在一分常见的邪肆。 上官玉辰脸色在无形中微有缓和,道:“这是你晋王府,该如何清理由你自己做主。” 说完,他反身对四王爷道:“王兄明早离开云安时,本王会另加一样东西,却希望皇兄能理解其中深意。天色不早,王兄也该满意地回去休息了。” 上官泽敏确如其想地离开,而安佩一眼底却划过转瞬即逝的一丝不安,没有逃过公仪无影的眼睛。 公仪无影更加肯定了安佩一的身份,易宇提到安佩一的武功不低,此人应已获得四王爷信任,想必跟随时间不短,可他却是晋哥的人,若对密旨有企图,要动手脚并不困难。 上官子然似乎还没消化前面的一幕,此刻更加摸不着头脑。 这分明是要遣走所有人,对巫晋月当场发泄怒火了,这一剑一鞭的,到底是杀还是打? 第1017章 亲手执鞭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忽听上官玉辰吩咐道:“陈庆峰,让人送八王爷回府,这片花园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公仪无影立马自觉地举手道:“我没有地方去,但我保证没有耳朵,没有眼睛,再说打架也不是第一次了。”连八哥都不让在场,这一次恐怕严重多了,我若离开,真出个好歹怎么办? 觥筹交错的宴会散去,被刻意清场的花园归于寂静,四周只能听见晚风吹动树枝的声音,繁闹不复存在,唯见落叶在风中飘落,安静中感受到让人颤抖的凉意。 公仪无影在较远处站定,看着一袭白衫,眉目冷峻的辰哥,那五官在灯火下显得更加似刀刻般棱角分明。 他望着站在他对面的人,目光带着洞察人心的犀利,明明没有任何的表情,却让不在当场的公仪无影也生出些许压力。 她不由自主地升起紧张,辰哥这怒火里好像有其他的情绪,恐怕不是单纯的打架或者教训。 巫晋月站直身子,目光微动,但举止间从容不迫,仍抹不去骨子里的懒散。 上官玉辰“哼”了一声,哼声清冷,在静夜里似乎带着透入骨髓的寒气。 “你让本王进入月乌族圣地时是如何说的?忆冥谷是月乌族圣地的禁区,而风宁误入忆冥谷,赤金半月环不在你手中,你无法解除忆冥谷的禁令。画上的那一幕应该是风宁失明之前,当时本王应并未解除禁令,四王兄身为月乌族的外人,却是如何见到的那一幕?” 公仪无影恍然明白,难怪晋哥说只要辰哥亲自观画,我已经做了该做的,原来我的那句话是证明四王爷已肯定图中之人是风宁。 巫晋月抬眸,却并未言语,淡淡一笑,释开眼底一抹不易察觉的痛,径自解开身上的玄色外衫,缓缓道:“巫晋月此刻已非天宸王爷身份,任由族上处置。” 说完,他抬手一甩,玄色的外衫轻飘飘地飞到树杈上挂住。 上官玉辰内力一运,袖口微扬,风雷鞭如长了眼睛般落到他手中,他声音冷厉:“你这是承认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了?按照月乌族族规,该如何处置?” 远远看着的公仪无影心下蓦地一紧,因为晋哥不欲反抗,所以辰哥碍于晋哥身份遣走在场所有人,以月乌族的族规来处置晋哥,风雷鞭并非寻常的鞭子,辰哥功力岂是等闲,若他将内力灌进风雷鞭中,落在人身上…… 她无形中走近,有意图想去阻止某一幕的发生。 “这出入忆冥谷禁地,倒是由你暗中指挥了?” 话音才落,“啪”的一声,在静夜中分外清晰。 “欺瞒族上,更让外人擅入月乌族禁地……”巫晋月脸色苍白,唇角溢出血迹,身体微微颤抖,咬着牙关,后面的话被又一次落在身上的鞭子阻断。 公仪无影看着前方的情景,仿佛石化了一般。 只见巫晋月肩上衣衫已然破裂,鲜血已经透过洁白的中衣,鞭裂的伤口让她一阵心悸,说不出来的难受。 “在云安湖,御魂教,本王一而再警告你不许招惹风宁,念你一片对月乌族的赤诚和对母亲的孝心,所行一切并无歹意,哪怕最后风宁落入忆冥谷,本王皆不欲追究……”上官玉辰目光清寒,“可她误食忘忧果,你敢说没有你人为的因素?有几人知风宁身份迷离,不能深究?你故意让四王兄注意到她的身份,拿到她的弱点,意欲何为?” 巫晋月脚步向后踉跄几步,一只手撑在树上,内息极度不稳,鲜血止不住地外流,声音些许微弱:“风宁误食忘忧果……巫晋月责任不可推卸……没有企图怎么会让四王爷进忆冥谷?” 鞭笞的声音再起,公仪无影知道这每一鞭都灌注了深厚的内力,若换作寻常人此时早已没命,以辰哥的功力,晋哥无论内力多深,恐怕也招架不住…… 就算这一切是晋哥布置,也并不是晋哥一人的错。 铁鞭蓄满上官玉辰的怒火再次落到巫晋月身上,公仪无影突然清醒过来,飞奔过去,叫道:“辰哥,不要打了……” “风宁,还嫌掺和不够!” “风宁,不关你的事。” 声音一沉一低,却是同时发出的。 第1018章 重头戏 手机端<ahref="target="_nk"灯火斜射出一大片阴影,风带着月光打落在阴影上,泛起一层朦白而迷离的光晕。 公仪无影通过那光晕层,逐渐走到靠在树干上的巫晋月身边。 四处的花香似被飘在了身后的阴影里,血腥气越来越清晰,近看他伤口狰狞,鲜血弥漫中衣,她的眉紧紧皱起,眼底泛起一层水雾。 见她走近,巫晋月唇角微微勾起,那笑意在苍白的脸色里尤显无力,他站直身子,低声道:“风宁,别站在这里……按族规,族上的疑问不清,晋哥没完……” 公仪无影心下微沉,从心底升起一股痛惜,想自己眼睛事故,为免药量差错造成自己的痛苦和后遗症,他找人试药,这方法虽邪肆,却毕竟是一片心意,而此时因为自己误食忘忧果,令他被辰哥责怪。 她转过身,声音轻颤:“辰哥,别……别打了。” 看到她瞳眸里隐约的水光,上官玉辰偏过头,只沉沉地叫了一声:“巫晋月。” 巫晋月低低地笑,虽无力,却依然带了一丝漫不经心的邪肆。 “风宁,晋哥让你的身份更添迷离色彩,应该受罚。可你却不要因为穿了一次月乌族的服装,便将晋哥该承担的掺和到你的肩上。” 闻言,上官玉辰心绪像被震动了一下,蓦地复杂,语气虽沉却有了一丝温度:“巫晋月若不说清楚,辰哥是不会轻饶他的。风宁,你闪开。” 公仪无影抬头,目光静静看着他,低声道:“辰哥想要弄清的问题,由我来回答好了。” 上官玉辰眼神复杂瞥她一眼,微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你又看懂了多少?” “四王爷是堂堂的王爷,忆冥谷若他不愿去,谁能绑架他不成?忘忧果是因为我对药物好奇误食的,那服装是我觉得干净漂亮自己穿上的。他能看见那一幕,难道只是晋哥的原因?我若不在忆冥谷,同样会落入四王爷手里。辰哥是不是也会举起鞭子,去责打四王爷?” 公仪无影缓缓走近上官玉辰,继续道:“首先让风宁身份遭到注意的是身着女装,踏云背上破阵而出的宸王妃,其次是八哥在风宁与巫夫人之间一段断章取义的故事,再接着是钜子山上灵儿的调包,而最后的一幅画只是给四王爷一个关于风宁身份的明确解释。这一切不能怪任何人,只怪风宁的身份只能存在于不为人知的地方。晋哥已经为他私自将外人带到忆冥谷受到惩罚,如果辰哥还有疑问,便是晋哥为什么要替四王爷得到密旨。 晋哥为了维护我这个仅能存在于暗处的身份,才设法让四王爷用这个看上去对他毫无用处的身份秘密换取于他有利的密旨。若月乌族少女能够得到你们天宸皇帝的认可,成为天宸的第一王妃,难道不是月乌族在天宸得到地位肯定?风宁尚愿意以月乌族少女的身份成为你们皇帝眼中的‘宸王妃’,难道辰哥因被算计着拿出密旨还心存不甘?” 上官玉辰目光落在她脸上,发现那双瞳眸里闪烁的泪花只差一点就要落下,他心里一暗,手里的鞭子随手扔到一旁,只沉声道:“巫晋月,你屡犯族规,从今日起七日之内禁足在晋王府好好反省。” 他并未叫上公仪无影,只目含深意看她一眼,转身朝晋王府外走去。 巫晋月唇凑到公仪无影耳边,耳语道:“族上够厉害,他借惩戒鞭笞尚在其次,密旨在顺利呈给皇帝之前,禁锢晋哥才是重头戏。” 公仪无影微微一愕,见他脸颊上泛上漫不经心而懒散的笑意。 听他又说:“他也是让晋哥窝在晋王府好好养伤。” 公仪无影从怀里取出一盒玉露膏,塞到他手里,小声道:“这是我宁谷的奇药,虽知你月乌族不缺好药,但这也是我的心意,更是辰哥先行一步的想法。” 第1019章 意义不再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夜变得极为安静,巫晋月手里捏着公仪无影给他的玉露膏,寂寞的感觉伴随着浑身的疼痛从心底涌上来,内息蓦地一阵翻江大海,忍不住终于盘坐在原地,开始调息…… 记忆一点一点敲打着曾经,手里揉捏的仿佛不是伤药,而是思念与渴望,几度调整,因他无法心神归一,终告失败,唇角又溢出鲜血来,听到一丝似融在风里的极轻微的动静。 他睁开眼,冷声斥道:“出来。” 安佩一单膝跪下,“族上走远了。”抬起脸,正迎上巫晋月透过来的目光,那目光里似有一种读不懂的忧郁。 树梢上的玄色衣衫像蝶一样,飞着停歇在巫晋月身上,眨眼时间,那满身的血迹掩在玄衣的小风。 巫晋月起了身,步履微浮。 安佩一过去将他搀住,关心地问:“王爷……很严重?” “只第一鞭灌注了内力,以族上的功力,能承受这一鞭已是他手下留情,余下的只是怒火中的鞭,皮外伤严重些而已。” 巫晋月抬眼看向天空,那月亮的两边皆有浮云,似暗还明,他像解说似的道:“这第一鞭便是警告月乌族若对上官家私自行动,绝不容情。” “上官泽敏已然被除,若族上知道,那……” 巫晋月抬手止住安佩一的话,沉声道:“此事天知地知,你我和穹苍三人知。” 带着冷气的秋风像氤氲着某种情绪的香味渐渐大了起来,四面的灯火摇曳不安,无形中熄灭了不少。 巫晋月缓缓开口:“当年火矢射庄,参与之人无不严惩,事后母亲辞世,一切皆因映月山庄而起,本王发誓要将映月山庄从宸王手中完璧夺回。上官浩急于收回兵权,苦于宸王权势声望远在他之上,岂是他能妄动的?于是他借助本王的江湖力量,企图诟病宸王异心。 而当时,本王一心唯恐天宸不乱,自然是乐于此事。在云安,本王一眼便看到了一个可以贴身接近宸王男装严格的女子,她便是风宁。她来自异国,与族上有一场光明正大的较量,族上着力部署,她便暗中调查。 介于她有身份上的破绽,假如此女天宸不容,而宸王偏偏对她一往情深,这天宸大乱指日可待。就算宸王再忠心忠国,至少也能让宸王失权,达到本王收回映月山庄的效果。可世事难料,宸王是我月乌族的族上,更是天宸的真命天子。” 他缓缓走到安佩一的前面,步履有些蹒跚,回过头,轻轻拍了拍安佩一的肩膀,仿佛忧伤从他掌下不经意地划过,目光凉凉像黑洞的风。 安佩一不禁打个寒颤,肃立茫然。 “蒙上面纱的风宁与我母亲的风姿神采竟是那般神采,谁会想到穹苍现场作的那一幅月乌族少女图其实是我母亲被送往玉都前留下的最后一幅画像?此画穹苍练了千百遍,原就是计划让宸王一心中意的人是上官家不齿一提的月乌族妖女,可此刻意义全部变了。” “那王爷是如何打算的?佩一听从吩咐。” 第1020章 就想做一件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宸本是上官家与月乌族一起打下的天下,凭什么一者为王,一者为寇?”巫晋月不屑地“哼”了一声,继续道:“因此图已被族上认成是风宁的画像,她被当做宸王妃呈在上官浩面前。族上的身份已完全公开,而风宁男装在族上身边的任务不会简单,至少也会让族上在天宸留下是非把柄,这密旨能保障族上在任何情况下诸事无虞,不到事情落地,绝不能交到上官浩手里。” 安佩一有些愕然地看着巫晋月,表情中有一句话呼之欲出——“为何不阻止风宁?” 巫晋月瞥他一眼,神色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这是族上与风宁之间的事,由不得任何人去插一脚。” ………… 公仪无影头搁在车窗上,两眼望着夜幕苍穹,几许繁星偷偷地眨着眼。 她轻轻地呼吸,适才的一幕总在眼前晃动,目光却偷偷瞥一眼靠在马车上的上官玉辰。 他原没有什么表情,却在她视线瞥过去时,微微一笑,道:“还不准备说话?” 公仪无影本不想理会,然还是忍不住应了一句:“该说的都说了。” 上官玉辰轻“哼”一声,“难道你还有想法?看不出你的利用价值还是挺高的,走到哪被利用到哪,偏偏还乐在其中。” “辰哥现在是教训完晋哥,要发表感慨了?” “你懂什么,自作聪明的小女人。” 公仪无影噘了嘴,“辰哥留下我,不就是让我关键时候可以在你们二人之间发挥作用?” 上官玉辰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懒懒道:“不关你的事,再不要去插嘴插手,明日四王兄离开云安,你应该操心的是你自己的任务。” “辰哥挺心急的。” “你知不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只要和你单独相处,我就想做一件事。” 这句话说得挺正经,公仪无影听着脸却‘唰’得红了,赶紧将脸投向车外,此时不正是单独两个人,还又是月黑风高,这马车里…… 身边传来懒懒的笑声。 上官玉辰不知何时已挨着她,月亮的光线将马车拖出一个长长的光影,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全落在那光影上。 良久,上官玉辰终于忍不住问:“一块移动的黑影子有什么好看的?还用得着两人这样亲密地一起露出头来看?” 公仪无影蓦地回头,与正侧着头看她的上官玉辰唇碰了个正着,脸上刚刚被风吹散的红晕顿时更艳丽了,却见上官玉辰笑容可掬地将脸与她凑得更紧。 听他轻轻问了一声:“有什么想法?” 公仪无影舌头打结,却道:“辰哥……坐稳说话。” 上官玉辰眼睫弯起,抬手将她鬓前一小缕碎发掠到她耳后,道:“宸王妃的画像都已经呈上去,只差揭开那一层面纱……辰哥原是酷爱在马车上观看车外风景之人,可这马车里自从多了你,辰哥便再不敢乱开窗帘,你知道为什么?” 公仪无影红着脸,明知他此话定是又要调侃自己,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为什么?” 第1021章 琴棋书画样样通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本王好歹也是天宸大名鼎鼎的战神王爷,而王妃也是倾城绝色,这打开窗帘被人看见,若是正常,行人多为艳羡,说出来一定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马车一路上拖回去的都是赞美声。”上官玉辰一脸古怪,“可是,本王打开窗帘,传进耳中的只有几句话,那车里坐着的是王爷和小厮……啧啧……他们在干嘛?” 公仪无影僵硬地勾起唇角,“王爷何必要纠结?大可以直接朝车外回答,他们能干嘛?大眼瞪小眼,揣测外人的想法。” “那你猜出了辰哥想干啥?” 公仪无影脸一红,“我为什么要猜?不猜。” “其实我早知道风宁从未将辰哥当外人想。”上官玉辰懒懒笑,轻轻啄了一下她的唇角。 “……” “看着你的样子,辰哥真是连做梦都恨不得将公仪无影拖出来揍一顿。” “……”公仪无影嘴角抽搐许久,咬牙怒道:“这关战王什么事?晋哥还伤着,你打人上瘾了不是?” 上官玉辰脸色一黑,音质里渗了丝凉意:“又忘记本王的警告了?” “千里之外的人得罪你了?” “本王要揍公仪无影不都是为了你能光明正大,免得你的身份总是被人惦记着。”上官玉辰似乎有些不满,“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也不知哪里遭人惦记了?” 公仪无影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直接道:“遭人惦记的地方多的去了……” 话才出口,她就觉得这话不对头,话没说完就住了口。 上官玉辰声音更懒,笑道:“作为一个女子,你拿过针线没有?” 公仪无影脱口道:“本……风宁拿过……银针!” “这也算拿过针?”上官玉辰瞥她一眼,一脸不屑,“还本风宁。” “……” “就算这关过了,那你可会乐器?” 公仪无影脸胀得通红,道:“辰哥……难道忘了我会吹喇叭,嘀嘀嗒?”‘嘀嘀嗒’三个字漫不经心地吐出去,带了一丝阴阳怪气,眼里却蓦地神采飞扬。 上官玉辰看得一怔,凝滞一会,点头道:“这喇叭却不是一般人能吹的乐器。” 他身子朝后靠了靠,继续道:“这棋嘛,精于阵法的人想必棋术也是有的,就算没有这个棋,那个骑却也见识过了。至于书,你会写母鸡生蛋,更会讲它的故事,肯定也是过关了,最后一个就是画了……” 轻轻拍了拍手,上官玉辰笑道:“你会用刀子将个狐狸头划成四不像,嗯,划功不错。” 公仪无影侧过身,神色微滞,硬是扯出一个自豪的笑容,“不会画头像画怎么了?我会画地理风景,工程阵法。” .“本王的宸王妃果然不同凡响,琴棋书画无一落下。”上官玉辰眼睫弯成一个月亮,将她搂进怀里,“只有揍了公仪无影,才能将这么好的王妃真正地抱在怀里。” 公仪无影:“……”本王又进了他的话网。 她正要申辩,话却被堵在口中,他的唇瓣已覆了过来,她因为有话想说,便没有遮拦,任由他长驱直入,攻城掠地,唇舌纠缠,他揽着她的手臂不断收紧,公仪无影觉得自己整个的似要被陷入他的身体。 第1022章 计划之初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安佩一抬起头,见晋王的眼睛里充斥着浓浓的情绪,好似一种强烈的痛被闷在心里,他陡然意识到什么,王爷的心里,其实也在意着那个叫‘风宁’的女子,大脑闪过一丝清明,他低声道:“风宁是族上的……妃。” 巫晋月侧身看他一眼,微微扬头,长发从肩臂上垂到襟前,里面的血衫在身躯前半掩半露,凉风一吹,有些刺骨的疼,心仿佛落到了地面,视线凉凉,语气沉厉直接:“如今风宁有着月乌族至尊的身份,她是宸王妃,是本王的亲妹妹。” 安佩一垂下眼眸。 巫晋月语气里似含带了巨大的讽刺与嘲讽,似让人感到一种深得无法回头的痛悔,他声线冷缓:“从计划开始的第一步,本王便已经更改不及了。” 他拢了拢衣衫,仿佛气息跃动。 安佩一赶紧运起内力,双掌贴于他背后,将内力输了过去。 巫晋月微微定了定心神,继续道:“风宁的身份并非你等能想象的,她在族上身边的目的绝对是与两国之间的正大较量有关。族上一心让风宁光明正大地成为他的宸王妃,却因为这幅画像……一旦风宁任务完成,在天宸上官家眼中便成了月乌族勾结异国对天宸不利。 族上不会伤害风宁,就成了他纵容月乌族,甚至勾结敌国,为上官浩收回兵权创造一个铁的把柄。若族上交权,月乌族尚未立稳便失去了平等的保障……为了月乌族与上官家的平等,需要族上成为天宸的皇帝,世上也许没有人能勉强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但他会为风宁改变初衷。” 巫晋月轻咳两声,“族上为天宸安定竭力支持上官浩,可上官浩根本就不配!” 花园外远远地传来了一丝极浅的响动,巫晋月脸色一沉,在安佩一耳边耳语几句。 安佩一转身一掠,消失在原地。 花园外守着不少巫晋月的亲信,或许在里面待的时间过长,有几人也好奇地踮起脚朝里面望着,却不敢擅自踏入花园半步。 海颜狠狠一瞪眼,那群人立刻缩了脖子,转头却见一个黑影从里面慢慢走了过来。 巫晋月衣襟半敞着,露出氤氲血迹的衣衫。 海颜上前一步,口呼:“尊上。” 他朝身侧一个亲侍使了个眼色,那小子赶紧过去搀了巫晋月。 “海颜,你跟着本尊,其余人全部下去。” 众人退下,海颜立刻跟上去搀住巫晋月。 “不用。”巫晋月摆手,“清理四王爷的居院,就算是亲信也退避。本尊心情烦躁,不希望受到打搅。” 海颜称声“是。” ………… 明亮的房间里,巫晋月靠在软垫上,似有些倦怠地朝‘上官泽敏’道一声:“坐着吧,你现在是王爷面前,却不能老这样在人前站着。” 穹苍问了礼,才坐在巫晋月对面的软椅上。 “明天你便要接下密旨前往玉都,眼下却是唯一一个晚上。”巫晋月缓缓拿起案几上的茶壶,自己斟了一杯,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并未抬头。 第1023章 真假密旨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属下知道,但听尊……王爷吩咐。” 巫晋月眯了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悦,“若再听你自称属下,自贬一级,莫怪本王出手。” 穹苍即刻明白,应道:“本王不会再做错。” 巫晋月微微点头,道:“族上以为将我禁足在晋王府,密旨便能一路顺风,却不料连他的四王兄也是我们的人了。” 他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似让神情里的那抹忧伤变得从容。 “族上定会派人一路随扈密旨,直到见你安全回到玉都皇宫。”巫晋月放下手中茶盏,继续嘱咐道:“你面见上官浩时,先交出你手上的宸王妃画像,记住是两幅,一幅是那被涂坏了的,另一张便是这幅月乌族少女。” 穹苍身子坐正一些,手抖动了一下,自己也为自己斟下一杯水。 房间的香案上,熏笼里香息袅袅,纯白的烟丝散出来,缭绕在屋子内,弥漫在两人的鼻息间。 “上官烟雨先回玉都,可以肯定一点,且不说她已经证实风宁的男子身份,此女骄横跋扈,在云安受了族上的气,不管怎么样,族上断袖必然已在上官浩心里先入为主,这幅马上图一眼便知是敷衍了事,很容易让人直接认为是为掩盖断袖之癖。”巫晋月讽刺一笑,“另外一幅却是我月乌族身份极尊的少女,两幅图同时给他,让他选择一位宸王妃。如果他欣然接受我月乌族少女为宸王王妃,那就等风宁的事情落地后交出密旨,从此月乌族一切听从族上安排,而你便是真正的天宸四王爷上官泽敏,与我等再不得有丝毫联系。” 穹苍蓦地站起,跪倒在地。 “这是最理想的结局,但事实并不一定会如我等所愿,假如上官浩宁愿宸王断袖,也不愿同意我月乌族少女为宸王妃……”巫晋月唇角勾起一丝冷嘲,“当年上官浩的父亲身为皇帝都没能在皇宫里保住我母亲,足见上官家对月乌族的憎恶程度。” 他一口饮尽杯盏中的茶水,目光里透出一丝狠戾。 “世上没有被对手捏在手心里的平等,如果上官浩宁愿宸王断袖,也不愿接受我月乌族身份至尊的少女为宸王妃……那么,他的皇位也应该坐到头了!” 穹苍愕然抬首,忽听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进来。”巫晋月应一声。 安佩一从门外进来,双手将一方锦盒递给巫晋月。 巫晋月接过锦盒,手指轻轻在锦盒上方划动,懒懒的声音带了一丝邪肆:“只听过描述,从未见过的刹龙令都被本王仿制得不露破绽,何况是本王亲见,甚至拿在手里过的密旨。” 他视线浅浅落在穹苍面上,道:“此人本来就对我族上的权利十分忌惮,时刻想的是收回我族上的兵权,这密旨会让他直接心绪不宁,你便迎合他的意思,在他见到这张密旨后,当着他的面直接毁掉此密旨。密旨一毁,宸王妃之事无论他同意与否,直接封锁从玉都过来的消息。” 第1024章 物色的人选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巫晋月微微起身,手肘撑在身下的椅榻,另一只手臂随意地屈起的膝盖,明明是深受内伤一个姿势舒服的变化,却透着慵懒之姿,甚至似乎在诠释另一种自信的优雅。 他扫了面前二人一眼,眼神沉静几许,道:“上官浩千方百计要弄到刹龙令,却是为他新成立的饮血刹龙组织冠上天宸先祖留下的正义之师的名号,原本的饮血刹龙是为了清除打压皇权外的势力,而上官浩的目的却完全是为了掣肘族上。这饮血刹龙的成立原就是靠着本王的江湖势力,在知道宸王是我族族上后,本王已将饮血刹龙逐步控制在自己手里。在玉都的御魂教势力任你二人调度,利用此组织支持上官浩打压族上在玉都的势力。” 安佩一,穹苍面对他毫无表情地注视,眸光不敢有丝毫的躲闪,但疑惑却从二人脸上透了出来,他们回望过去,似乎要看到自家王爷的眼底。 巫晋月缓缓道:“此举意在麻痹上官浩,更重要的却是掩饰,让族上最得力的势力在玉都得以保存。族上虽无意帝位,却不会忽视落在他身上的责任,你们在玉都便是想发设发将族上的责任扩大到最高,让他必须以君王的权利才能平息。” 安佩一恭敬开口:“请王爷明示。” 房间里蓦地寂静,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巫晋月微微勾唇,面上带了几分讥诮的意味,道:“要制造这场混乱,本王早已物色好一个人选,就是上官浩的嫡长子上官漠。此人好高骛远,阴狠毒辣,典型权欲熏心的人物。你大可告诉他,他的父皇是以嫡长子身份监国,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能稳坐至今皆赖宸王的一力支持。宸王呈上的密旨就是铁证,若非心虚,密旨岂会被当场震毁?” 因为身体的内伤,此时说了这些话,巫晋月禁不住咳嗽了两声。 “但他父皇却在公打压宸王势力,在私干涉宸王妃,令得宸王寒透了心。宸王自身并不喜朝务缠身,所以有心支持辅助一位新君。如果他能拿到继位诏书,有能力控制玉都形势,而他又是名正言顺地先帝嫡长孙身份,是宸王心中最佳的新君人选。” 随着时间的流逝,巫晋月更显疲累,对两人道:“风宁在族上身边的任务完成的时间可能不多,族上集兵之日便是行动的开始。利用上官漠的野心除去上官浩,届时族上集兵返回玉都,一个丧心病狂的皇子如何能做天宸的皇子?宸王就算不亲登帝位,也会权威大显,宸王乃我月乌族族上,必会为我月乌族在天宸得到一个肯定地位。” “族上如何会集兵?”穹苍不解。 “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如何会没有集兵的行为?但因风宁的关系,他们的战争打不起来,但这次集兵却会为我月乌族在天宸创造一个真正有地位的环境。” 巫晋月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道:“在这短时间内,你们却要掌握好玉都的分寸。” 晨光透过凉白的窗子,点点轻洒在他修长慵懒的身躯上,柔和的光晕笼罩在他的周身,掩不住他眸中流转的冰冷与邪魅。 “本王因为身体不适,便不亲送四王爷了,祝四王爷一路顺风。” 第1025章 王府里敢游水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阳光如春水一般柔软,透过窗幔洒在趴在桌上的公仪无影身上,在她白色的男装上笼上一层暖黄的光晕,骨头都似坐得没劲了,越发衬得她姿态懒洋洋的。 她浅浅蹙眉,心里懊恼不已。 做他的小厮还要去督促他起床穿衣,如今待在这又大又安静的宁园,竟是小鸟来叫我起床!等匆匆忙忙地整理好跑出去,居然已经是人去房空了。 四王爷来不让接,走不让送,本王还是不是你心中的那谁谁谁了?……算了,反正辰哥也不让我插手此事,却让我操心自己的任务,辰哥够狂妄,一副猫捉老鼠的口气!总一副等待结果看戏的表情……趁你不在家,本王就好好操操心。 水流的方向已定,装置与阵法的结合必须弄清楚原理。小书房里的两张图纸,当时只以为是阵法推动装置,只将那装置当成一种奇特的远距离攻击武器,却不知阵法直接渗在装置之内,此刻恐怕必须再去好好研究一下。 公仪无影从柜子里准备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记得那葫芦阵是两仪阵回来的时候要游过小湖,大白天的总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游出来,小湖过去在一个假山环绕的地方,有遮住人视线的位置……只要将身上衣服的水拧得不滴水,套上干衣服跑回来应该不会让人注意。 顺利通过葫芦阵进入小书房,公仪无影如同上次一般先记住了暗格中铜牌的顺序,轻车熟路地打开暗格,然而…… 盯着那空空如也的暗格,她简直欲哭无泪。 上一次看我又没露出破绽,怎么就没了?难不成上交刹龙令连图纸也交了上去?难道这图纸除了你和本王之外,还有第三个人看得懂? 公仪无影顿时无力,视线在小书房内四处扫了扫,到处翻动了一下,反正无功而返还要‘游湖’,心里总是不爽,目光突然凝在靠近书桌暗纹略浅墙壁上,以周围的布置来看,那里应也是一个暗盒,蓦地心下一喜。 她在墙壁上观看良久,目测暗盒可能的形状距离,手在四周比量,基本可以肯定一块墙壁上的花纹石是打开暗盒的机关,遂在石头上按了按。 四周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反应。 她用力一敲,依然纹丝不动。 公仪无影龇牙咧嘴地摸了摸敲疼的手指,视线紧紧地盯着那花纹壁,难不成非要用内力才能将你弄开不成?她目光瞥到书桌上那一眼便知很珍贵的粗玉石筒,她将里面的毛倒了出来,拿起玉石筒使劲朝那石头上敲了下去。 那墙壁瞬时被敲出个大洞,露出一块精铜来。 公仪无影傻眼,“辰哥还真把书房弄得铜墙铁壁了。” 更糟糕的是,那贵重的筒居然被她一敲弄得掉了底。 公仪无影将筒按原样拼摆好,此地恐怕不能久留了,她正要离开,却忽然发现那暗盒露出一条缝来,遂折返回来抽出暗盒,意外无语地发现——那里面放置的居然是自己掉在钜子山的两仪八角探。 ………… 上官玉辰回府后,在宁园没有见到公仪无影,却自有人报告看见风宁往禁地方向而行,走到小书房门口,发现门口放置了一方小匣子,眸光一凝。 打开匣子,一套熟悉的男装映入眼帘,他心里突然恍悟了很多事。 看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连避开暗卫出阵要经过一条湖都知道了,还提前准备了服装,欠教训的小女人…… 上官玉辰眼底流过一抹兴味,兴味中夹杂一丝莫名怒火,这么多明卫暗卫,她倒是真自信,竟然自信到敢……游水!很好! 他遣散了守卫葫芦阵的所有明卫暗卫,却随手将匣子里男装撕成两半放回匣子里。 1 第1026章 这个麻烦东西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在小书房门口朝房内检视一番,看着墙上那一个破洞以及书桌上已经歪着摆在筒里的毛,轻轻叹口气,道:“下次打听好了再来光顾。” 出了小书房,她抱好门前不远处放好的匣子,眼角余光小心翼翼地扫向通往阵外的路,在确定一切正常后,按自己已经计算好的返回路线若无其事地离开。 午后的阳光微微偏西,光线斜射,树影人影皆在身前,一道从身后一掠而过的影子好像与自己的影子重合了一下,恍惚中蓦地一惊,她转过身,入眼的是一树不知名的粉色小花,细细的风吹散花香,幽沁的味道撒播进泥土。 她看一眼簌簌绽放的花团,收起自己的疑神疑鬼,大白天的,辰哥的禁地谁敢乱来——除了自己‘不小心’…… 看看天,公仪无影将手里的匣子抱紧些,警惕地扫向四周,目光远一些,对面那四个假山刚好是此阵两仪阵法的结口,那个地方是掩盖阵法破绽的,暗卫不会踏入,是个天然的‘更衣所’。 她微微勾唇,举高匣子,慢慢地走下湖去,有一丝得意,本王的水功可不错。 上官玉辰的视线在那环绕四面的假山轻轻窜过,记得上一次就是在这里找到这小女人,当初还以为她是怕受罚躲在此处,莫名发了热,不但逃过责罚,还害得本王担心了一天一夜,白天还那么神武,晚上竟成了那般…… 此刻想起来,当时初春湖水寒凉……游了水,受了凉。 突然想起平七忍在自己身后大叫——不能责打小风,小风对你一片真心,她已经为你死过一次了。 上官玉辰嘴角一勾,目光看着那水里举着匣子,埋着脑袋游得正欢的小身影,眼睫不自觉地弯起,还投河自尽呢! 公仪无影浑身湿漉漉地爬了上来,天然的‘更衣’室就在离湖只有几步之遥。 上官玉辰闪身躲在早已选好的假山后侧,通过缝隙,小女人的一切举动皆在视线之内,他收敛气息,此刻…… 他心绪仿佛莫名地受到打搅,便似视线前方是花开满天,耀眼灿烂,却不敢睁开眼睛去直视,这种奇怪的感觉从脚底直接蔓延上来…… 有水一阵阵落地的声音,仿佛极端渴望的甜美的清泉流到心里,上官玉辰轻轻扭过头,却见公仪无影着着中衣,衣衫湿透贴在她身上,那绑缚在身上的…… 她接着解开中衣,阳光穿过浓密的树枝,从假山的缝隙间透进去,照在她光滑如同缎子的皮肤上,身上水迹氤氲,她速度很快地拧了拧中衣,在身上轻轻拭擦,那衣物摩擦皮肤,让人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轻快。 然后,公仪无影放下中衣,看着刚刚才擦干的身上又有水丝丝滑在皮肤上,她轻轻蹙眉,手按在束胸带上,好像十万分地纠结,口里喃喃:“这个麻烦东西……” 上官玉辰蓦地一怔,视线朝四周扫扫,有一丝恼怒划过,她还真是自信这个地方不会有人经过,似乎不可置信,难道还要……却是有困难吗?很难解开么? 第1027章 可要帮忙? 手机端<ahref="target="_nk"上官玉辰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在假山后就那么幽幽地吐出了一句:“可是难以解开,要帮忙?” 他声音淡淡的,隐隐情愫间似乎赧然。 公仪无影突地一惊,心头陡然发寒,那抖动的手像被灌注了无穷的内力,飞速从匣子里取出外套裹在自己身上,喝道:“谁?” 上官玉辰微微侧过头,缓声道:“本王在此恭候多时了。” 公仪无影心头一抖,慌忙将两只胳膊伸进外衣套,赶紧就要扣好扣子,却忽觉背上一凉,那衣服竟垮了下来,只有两只袖子套在胳膊上。 那情形便如抱着一块破衣布遮住自己的前胸,浑身湿漉漉的坦露,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这个时候出状况! 听见似乎颤抖着的笑声从身侧传了过来,来不及考虑,她反身便跳进了湖里。 懊恼的力量无穷,公仪无影也不知自己是以怎样一个速度到达的湖中心,她抬起头,却见上官玉辰好像还前俯后仰着的身体。 ——当时游的时候嫌这湖碍事,此刻嫌这湖太短了,湖中心也只有这么点距离。 四周似乎连风声都小了,安静得让人尴尬。 湖水微漾起涟漪,公仪无影狠狠地将那碍事又令自己难堪的衣袖抽出来,咬牙气急道:“王爷觉得这很好玩?” 上官玉辰将手掌微握放在唇前遮住唇角,轻轻咳嗽一声,垂下眼睫,缓声道:“本王不觉得,你呢?” 公仪无影顿时神情萎靡,这是一个什么情景呀?本王哪里还有凶的底气?人都说夜路走多了才遇鬼,本王才走了两次,还是大白天,就遇到鬼了。她泄了气,结结巴巴地道:”“辰……辰哥,这四周……小湖……没……没有人了哈?” 那‘哈’字像询问,又像请求。 上官玉辰淡淡地“嗯”了一声,抬睫看她一眼,手朝她招了诏,意思便似在说——没有人,你可以大胆些游过来。 公仪无影瞬间像有了些底气,道:“这水下凉快,我玩够了自然会回去,辰哥不用在此浪费时间,不如先回去……” 上官玉辰微微一怔,笑得意味不明,“这是本王的禁地,该回去的是你吧。” 公仪无影反应了一会,看了看浮在水面上被弄破的衣服,心下明了,道:“这衣服质地不好,而且我离开要穿衣服,辰哥是不是回避一下?” 她垂下头,那划动的水波下一张小脸红透,像一动红红的花,煞是艳丽。 上官玉辰干脆坐到湖边,道:“这么远说话有些费力,你近些来。” 公仪无影不语片刻,才冒出一句:“辰哥还要说什么?不如到书房或者宁园里再慢慢谈。” 上官玉辰敛下目,语态越发懒了:“你跑到王府的禁地几次了?你竟发现此地清静无人,可以在水里放肆地展露自己,然后又可以到天然的更衣所将自己包裹好。既有此心思……辰哥完全给你创造一个这么自由自在的好环境,不用如此偷偷摸摸。” “谁偷偷摸摸了……不过是怕辰哥发现而已。” 第1028章 胡说不是你的专属 手机端<ahref="target="_nk"“怕我知道?”上官玉辰嘴角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唯恐本王不知道吧。” “……”她总是这么冒失,特别是这一次,抓住的不是一般的现行,不承认也得承认。 她垂头不语,兀自轻划手臂,阳光灿烂,澄净的天空下,几朵闲云倒映在树影斑驳的湖面,那洁白如玉的臂膀扇动,湖面漾动,圈圈涟漪不止不歇。 “将小书房的墙壁凿那么个大洞,故意留下的痕迹?” 公仪无影赶紧摇头,这么快便知道了,难不成书房里便看着我? 他看着她,微微笑,“要找的东西可有下落了?” 公仪无影又摇头,想了想,脸色陡然一变,我是在承认擅进小书房,毁坏公物……做奸细该干的事么?遂硬了头皮道:“谁要找东西了?” “唔……这么说,是在暗示辰哥了?”上官玉辰垂睫,语态懒懒,缓缓站起身来。 公仪无影看着树影下从容不迫,似笑非笑,静静看着自己的白色身影,一种奇怪的紧张感从心底漫了出来,下意识朝后又游开些。 “你擅进王府禁区,在书房门口放上一件更换的衣服,又在鲜有人出入的小书房留下到此一游的暗示,一路跑到这个小湖里,湿漉漉地起身……看见本王再穿上破衣服跳进湖里,这很难不让本王歪处想……”他笑着,像发自心底的愉悦,“你有此心思,不必做得如此偷偷摸摸,本王成全你。” 声音缓缓入耳,公仪无影一张小脸哭丧气恼,偏偏无语至极,那外衣分明是被某人动了手脚。 她咬了牙,怒声道:“才不是这样……” “不是寻找东西,又不是这样……”上官玉辰眉眼间内是浓浓的笑意,“你远远泡在水里,看样子……是等着本王去把你抱出来。” 他解开腰间玉带,缓缓褪掉白色外衫…… 眼见他只着了薄松的里衣和亵裤慢慢走下湖中,那松薄里衣下一线玉骨渐渐靠近,公仪无影控制不住地向后划移,她在心里郑重警告自己,再也不要这么自以为是地轻举妄动,口里却哆哆嗦嗦:“胡说……” 上官玉辰逐渐游近,“胡说……不是你的专属。”言语间满是笑意,心情像在一刹那变得极好。 公仪无影退游到了湖的另一边,被逼得无路可退。 上官玉辰一手撑在了岸边,白色里衣紧贴在他的身躯,透明得似若无物,精致的肩臂线条隐在水墨似的黑发中……摇曳的发丝缠绵着水珠,每一滴都似像在诉说着什么,他眉眼孕笑靠近她的耳畔,带着湖水的清润气息拂过她鬓侧的湿发,低低道:“那图纸见了几次?看懂了么?” 公仪无影红着脸,嘴硬道:“辰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笑,一只手臂将她环进怀里,“懂不懂?” 水下,她清晰地感觉到他微凉的手指正顺着她的腰际往上……然后适时停下。 公仪无影整条神经绷直,原本目光不知朝哪看,微乱地转动,此刻终与他视线对在一起。 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浓浓的似火一样炽烈的东西,却在看见她的眼睛时,陡然恢复清明。 公仪无影打量那目光,心跳在不安中逐渐加快。 他放松她,却扯开她束发的丝带。 湿发垂下,贴着她的脸颊垂落在肩下,让她白玉般的香肩半掩半露,愈发衬托得她肤如凝脂雪白,别样的楚楚动人。 她回过神来,却见他亦静静地看着她,眉眼间没什么情绪,像静静相视阻断了要说的话,只是视线轻动,微微变幻。 “你悟出名堂来了,是吗?否则不会再入小书房的。”他的声音渗了水汽,漫不经心却温柔得一塌糊涂。 第1029章 自作主张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整个身子浸在水面之下,一手抱着破了的衣衫挡在身前,一只手支在水中,身体平衡着微微移动,此刻却被撑在湖边沿不紧不松地环住腰身,水下肌肤相挨,一种浮想伴着微妙的敏感从心底泛上来。 湖水清澈,微波荡漾,他手指微微缓缓地移动,似软绸轻轻拂过她身躯,闹得她心头带着慌乱骤痒。她浑身紧绷,垂下目,偏开头,一副龙在潜水的模样,声音微颤:“是悟出名堂了,那小书房偏僻隐秘,管理又别出心裁的严格,今日竟发现弄穿那墙壁还要更费功夫,那墙壁里面居然还掺了铜……” 她咬了牙,又道:“那小书房里一定有不能见人的秘密。” 话音才落,腰上的力道微松,身前抱着的湿成一团的破衣衫摩擦着离开她的身躯。 她心尖一颤,在那衣物离开水面的一刹那,回过神来,迅速抬手抓紧它,下意识地要将它紧紧压案在胸前,动作尚在进行中,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痒痒的,似化作水汽沁入四肢百骸:“我们是不是需要坦诚相对?这般紧张……是打算这么耗着了?” 公仪无影气急败坏,“别以为四下无人便可以肆意妄为,辰哥知不知羞?” 上官玉辰笑,“辰哥可知羞了。” 他俯下头,轻轻啄了她的唇瓣,“瞧不见这湖下映照着的人影,那小脸红艳,便是羞的。” 公仪无影有一头扎进水里的冲动,顿时身子向下微沉,却造成两人贴得更紧。 “辰哥真是罪孽深重,原只想向你学习在自认为没有人的地方游个水而已,不料竟让你又产生了投河自尽……呵……的念头。” ‘投河自尽’四字说完,上官玉辰看着抬不起头来的小女人,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公仪无影自然知道,这‘投河自尽’是自己第一次偷看图纸,游水回去在岸边被小七发现女子身份,那滴着水的头发在自己的解释之下成为了宸王之恶导致自己投河自尽,偏偏小七莫名其妙地将此话添油加醋地传到辰哥耳里,辰哥还问我他什么时候一念之恶了,这联系起来……本王还真是无地自容了! 上官玉辰手不自觉地将怀中人紧了紧。 公仪无影忍不住道:“我水性好,要自尽也不会投河,何况还有一只手照看着。” 她轻轻挣扎,“有话好好说,放开!” 他不语,似未理会,却依然笑着。 公仪无影感觉身体稍松,却听他声音懒懒道:“细作做成你这个样子,是柳蓝人才济济,还是柳蓝没有人才了?” 他在她耳边轻言:“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根本不适合你承担的身份?” 公仪无影如被一盆凉水从头浇下,蓦地惊滞,有一丝慌乱,辰哥此话却是什么意思? 她抬头,却见上官玉辰垂睫掩去眼底变幻的光,他音质微凉:“你既有自己的身份,要从辰哥身边知道什么,查探什么,直接问便是了,再不许这么……自作主张。” 第1030章 触到心结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微微松了口气,但是瞬间又一脸奇怪的表情。 本王现在的身份好歹是个奸细,再不适合也要做奸细的事情,我在你身边本来就是做着暗地里的任务,不能因为被抓了无数次,就改行了吧? 她僵硬地笑了笑,“辰哥是认为风宁行为有欠妥帖,风宁改进便是。”心中悲愤,此刻的情形是你说什么,我就要听什么,这么没有道理的话也只能当成是良言美策。 她对上他变幻着的视线,一副虚心老实的模样。 上官玉辰看着她的视线蓦地弥漫上层层笑意,像吹动了花海,层峦迭起,“这便是了,早这么一副乖乖的样多好。” 公仪无影在心里不服气地嗤笑一声,口里却道:“风宁不做怎么知错?竟不知王爷对风宁厚爱至此,明知行为有欠妥帖,还以身示范作为参照,亲自游水让知道眼前一幕有多……羞。” 话音才落,人好像在无形中向湖中心划动数米,她腰身被他紧紧按在他身前。 他视线微深看着她,道:“竟不知这种情况下,你的底气还如此足。” 公仪无影心下一抖,糟了,忘记看情形了。 二人盘旋在湖中央,听他又说:“看看你此刻衣不着缕还底气十足的样子,除了本王之外,恐怕没有任何人会相信你来本王身边没有勾引之心。” 上官玉辰被她反讥的一句话闹得心头似堵了一股闷气,随口的话却歪打正着公仪无影的痛脚——这千方百计不敢透露身份,便是因为这意料之外发生的感情确实会引起世人的误解,摧毁钜子山重阵除了原本自己的使命所在,冥冥中更有澄清的意图。 她盯着他,仿佛积郁万分,一句话终于脱口而出:“怪不得宸王说要风宁停止行动,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便是,原来宸王也是这么想的……” 她小脸通红,紧紧地抿着唇,唇角哆嗦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露出一个愤然的笑:“要这么认为,都这么认为好了……” 因为陡然离开上官玉辰的身体,突然的外力让她的身躯不禁向下沉了几分,湖水漫进鼻息,她反过身剧烈咳嗽起来。 上官玉辰被推开一步,一瞬间心乱如麻,风宁这是怎么了?刚才还…… 他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她呛得透不过气却依然使劲远远游开的身影,他想游过去追上她,心里却好像有千斤重石压着,难道我的话里有伤害她的成分,或者是触动了她的心结? 突然想起自己让她做他的王妃时,她的回答——王妃来得太不光彩。 书房里,八哥对自己说——她表面处事毫无顾忌,可她的傲气,并不下于十四你。 忽听一个远远的声音传来:“转过脸去,风宁要上岸。”那语气里没有羞怯,没有请求,便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 上官玉辰抬眼,阳光反射在水面,粼粼波光间只见一张浮在水面的小脸远远盯着自己,奇怪的是自己竟没有的任何排斥,默默地转过身去,心里有一丝憋屈。 本王又没有做什么,怎么一个回合下来,受伤的反倒像是本王自己? 第1031章 战王令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阳光透过树隙斜射照在上官玉辰身上,水的温度比阳光还要暖一些,风轻云淡,四下里植被的香味弥漫,这是中秋的一个艳阳天,他的眼前挥不去那羞得娇艳的脸颊以及那不用任何表情令人心动的清澈纯真的眼神。 湖水下,他的手似乎还触摸着那片纤巧细柔…… 他看着轻轻漾动的湖面,那粼粼波光恍如她湿发下光滑如缎的肌肤点点毕露,天知道,与她相挨的那一刻,需要多大的克制力才不会让自己融化在水里。 他厌恶朝堂的应酬,不愿江湖的幄旋,却成了天宸宸王,站在了权势的巅峰,他淡视一切是因为得到的太简单,太不可思议。 骑在世上最强最忠的神驹上,挑战大陆最强最大的阵法,几乎所向披靡,可当她无意中降临在他的身侧,才知嘲笑的是无休止的空虚,挑战的是填不满的寂寞。 风宁,她毫不宣扬地骑上了踏云,嬉笑间勘破了隐秘的潜龙吟,而那钜子山的阵法总图,原来早就落到了她的脑海里,这又一次地潜入小书房必是悟出了阵法与装置的配合。 上官玉辰一阵激动,拥她入怀,不必再去寻求任何的刺激。 他唇角微勾,却带了一丝无奈,曾经对有心机地接近不屑蔑视,可此刻却从心底泛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风宁真的是带着目的来引诱他该有多好,终忍不住回过头,却意外地发现,那离开的身影着着的分明是他的外衫。 看到风宁裤脚还在沿路滴水从禁地里跑出来,细细一看,那穿着的外衣竟是王爷的,这让沿路的侍卫仆从已经惊得可以。而在天黑的时候,自家王爷竟然穿着中衣脸色沉沉回到寝殿,叶飞半天回不过神来,却发现自家王爷换好衣服后又直往宁园而去。 叶飞终于忍不住禀道:“王爷,风宁换了一身衣服,早出府去了。” ………… 阳光透过那薄薄的窗子照进书房,上官玉辰尤带怒气看着跪禀的暗卫,沉着声音道:“再找。” 他的头微微扬起,视线朝着书房门外,仿佛思绪早已不再书房里,那跪着的人回禀找了哪些地方,询问是否要扩大范围,是否需要画像,统统听不进去,只觉心里难过,仿佛有东西堵在那里透不过气,烦躁地道一声:“通通用上。” 已经三天了,从最始被拿走外衫却等到天黑她也未替他取来衣衫的恼怒,到因她一夜未归变成忍不住的担心,接着在着连续三天内,自己的暗卫不露声色地寻找她却音信尽失,此刻已是心如刀绞的不安。 是因为自己那天无意中的那一句话么? 她竟然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 几个可能的地方都寻了,她未至八王府,而巫晋月被禁足在晋王府,御魂教没有,清风楼自己派人守了几天也未见消息…… 上官玉辰心里有一丝猜想,却在猜想微微上浮时就有一种像被催不毁的不甘充斥在心间。 忽有侍卫进来,单膝跪下。 然未等侍卫开口,上官玉辰直接问:“怎样?寻到她了?在哪?” 那侍卫微愕抬头,道:“是墨州有消息过来。 上官玉辰蓦地回首,她竟真的回柳蓝墨州了?他声音冷沉:“禀。” 侍卫迅速禀道:“柳蓝忽增兵墨州,柳蓝战王突然发布命令在全国各地收购大量磁石,此令快马加鞭传至各个都县,甚至有向国外收购之势。” 第1032章 面晤战王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天启阵结口,地门 公仪无影眼睛盯着方圆不足百米的空地,四脚皆植有数株巨大的榆树,而不远处由琉璃和暗光石砌成环状,当四野光线充足垂下,这空地上无论任何武器挥动,因树荫隔离的光线与琉璃的反光,武器表面都会幻化一层青中带蓝的光,让破口的衔接轻捷迅速,入阵者近临,在视觉上便会造成山色沮丧,天地低昂的效果。 她唇角微勾,当初辰哥兵马至此,正是自己带领精兵从西南骤降,而那时正值黄昏,恰如羿射九日落,群帝骖龙翔……辰哥被视觉困扰,不出两个回合便在此处将他拒在阵外,却不知让他发现此处的玄妙之处,且是破绽之口。 他用水炮阵袭击这里,而一旦袭击,整个过程将不会有喘息应接的时间,而水箭阵里利用障眼法将铁箭掺杂其中,此举将此处玄妙化为乌有,在首尾缺失呼应的同时,更意味着大量的伤亡。 公仪无影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句战诗,来如雷霆收阵露,罢如江海凝青光。 辰哥的阵法不愧战神之名,从心里讲,天启阵因为庞大,化解难度也随之增加。 她勾起的唇角微微苦涩,这收购的磁石原本是吸离侵入的飞箭,只能减小伤亡的程度,并不能化解首尾不能呼应的危机,而天启阵一山一石,一草一木皆经过精密的计算设计,磁石小了,因飞箭速度过快,起不了作用。而磁石体积过大,那庞大的结构落在天启阵里,怎么会不影响其他布局? 公仪无影手里拿着士兵呈上的测量数据,凝视西南的大榆树,若有所思,然后单薄的身躯掠上树梢,向四周看了一会,钜子山总览图已依照记忆模拟下来,只因当时对装置并未重视,其中相互的配合并不理解,结合晋哥给的钜子山地势图,对阵法也不能完全了解,但要化解天启阵危机,钜子山重阵却是于公于私都非要废除。 回到柳蓝已经五日了,她的心情突然变得说不出的落寞,有一丝疑惑,难道我将辰哥对自己的感情扩大了?难道我潜伏在辰哥身边,便真的将自己设计进去了? 她全身再也提不起劲来,甚至想大醉一场,一醉不醒,醉到什么事都改变了的某一天,正愁眉苦脸的想从树上掠下,却见易宇易明远远朝这边走来,心里莫名其妙泛起一种希望,像茫然不安中突然有了安静的理由——是辰哥那边的消息吗? 易宇,易明正要施礼,未及开口,公仪无影已从树上落下,她直接道:“禀吧。” 易宇禀道:“主上所料不差,宸王果真差人前来。” 公仪无影心头流过一丝温暖,笑问:“是么?却是扯的什么由头?” 易宇答:“由宸王贴身影卫雷必力亲自带人遣送易心回到墨州。” “这个由头倒是没有破绽,只是易心人呢?让她来见本王。” 易宇垂首,低声道:“来人说,要见到风宁才交人。” 公仪无影眼睫不自觉弯了,这见到风宁如何会没有话说? 她微微沉默,辰哥会让他们带什么话过来?反正我无论如何也还是要回到辰哥身边的,钜子山重阵不毁,本王不服。 隔着银面,易宇易明看不清她具体神色,却见她一会目光灿烂,一会咬牙切齿。 易明轻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清风收到消息,宸王其实也暗中跟来了,此消息是晋王府给的,但此事恐怕连他的亲信也少有知道,而宸王此行的目的,很有可能要……面晤战王。” 第1033章 阁下要见我?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墨州,战王府 公仪无影打量着从宁谷挑选出来的几个女子,最后目光落在站在中间一个神态自然的女子身上。 那少女身形在几个少女中略显高挑,与自己身形极为相似,那双目清澈有神充满灵动,那恭敬下刻意收敛的满不在乎,有点像自己初到辰哥身边时的样子,一身浅绯色的裙衫裁剪合体,收腰的部分绣着彩蝶戏花的图案,大方得体之余更显娇俏活泼,惹人眼球。 公仪无影低“嗯”了一声,指着她道:“就你了。” 易宇看了一眼那女子,道:“自己回主上。” 那少女显然觉得意外,赶紧跪下回话:“属下燕洁函,但听主上吩咐。” “像你这样一个女子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可你在宁谷长大,本王却为何对你眼生?” 燕洁函恭敬答道:“夫人于暗中亲自培训了一批暗卫,属下便是其中之一。” 公仪无影唇角一勾,满意地朝燕洁函点了点头,怪不得一眼便觉得合脾性,原来是我娘亲自培训的,难不成我娘照着无影的性子依葫芦画瓢培养了一批人才不成?遣走房里的其他少女,示意她起身,靠近她一阵耳语。 ………… 斜阳似火,天上的闲云也带了火一般的色彩。 一辆黑檀木打造的銮金马车缓缓驶向郊外,厚重低垂的荷香色窗帘上镶满耀眼的明珠,这明珠颗颗硕大,在斜阳的照射下反着耀眼的异彩,人们惊奇着却只抬眼那么一下,无人驻足,更不敢低声议论。 雷必力看着渐近的马车,好奇地打量一眼,接着便见那帘子撩起一角,露出一只玉荷般的手来,有视线从那一角缓缓透过来,车随即停下,他的心莫名一咯噔,收回视线已然不及。 车上走下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动作从容不迫,目光却甚是明亮,竟是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雷必力自知任务在身,这闲人再贵也没有认识的必要,偏开头,一幅浑怕人不知是在等人的表情。 那少年在他身边低笑一声,散漫的笑声仿佛就在他身边指责他明人不做暗事,那似受到鼓舞的寒意从脚底弥漫上来,让人不得不面对。 雷必力紧锁眉头扭过头来,却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斜阳下,站在自己近处对面的少年似笼罩了一层彩色的光晕,那容颜竟如墨画,不经修饰地精致随意而耀眼,修长的身形着一身靛青色的衣衫像是绵延的青墨,玉冠绾发,外披轻烟落纱,拖曳于地,腰束墨色祥云纹的宽腰带上系一只羊脂玉佩,俊逸不凡,雅人深致。 那少年竟是王爷身边,跟前跟后却被自己那一帮兄弟不敢鄙视的眼中钉——王爷的断袖对象,风宁。 没搞错么? 车帘被再次撩开,车内缓缓探出一个人头,却被银面遮住了大部分的容颜,慵懒的语气里透着威严:“本王还未用晚膳,风宁,莫磨蹭了,如何处理快些。” 雷必力回过神来,原来是战王的车驾,怪不得如此华贵却无人敢驻足闲论——风宁这一身打扮与战王一乘马车,比在我家王爷身边有过之而无不及呀,这做王爷的难不成一个德行? 忽听少年浅浅笑言:“下要见我,才肯放了易心?” 第1034章 夜探战王府 手机端<ahref="target="_nk"雷必力张着嘴,下意识地道:“原来她叫易心,你……你是风……宁……么?” 公仪无影见他惊疑不定的样子,特别郑重地道:“不错,雷侍卫,我就是风宁。” 雷必力眸光微微一闪,似乎回过神来,然看着眼前的人,要说的话像被某种力量堵在喉咙里,却道:“易心在我见到你即刻起,便有人放了她……” 他朝身后几个便衣暗卫轻轻咳嗽一声,众暗卫立刻领意退避到远处。 雷必力回过头来,脸色古怪道:“王爷让我转告你,说……说……风宁你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只弄到个夹生不熟的消息便回去,半途而废,可睡得着?王爷还等着你拨开云雾,光明正大,你……” 话说到此,雷必力原本冷峻的脸上通红一片,余下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但想必风宁也猜得到。 风宁还是个跨国的人才,不论他在柳蓝是何身份,在天宸却仅仅是一介小厮,可天宸云安的几个王爷见到他哪个不将他当宝似的?且不谈八王爷一口一个小风,新封的晋王那是个什么人物,对风宁的态度…… 而…… 自己的王爷明知风宁来自柳蓝必有古怪,居然从天宸云安跨国追到柳蓝墨州,还不远千里地传达一句这么……暧昧的话,听说风宁走之前穿的是王爷的衣服,王爷却穿着中衣从禁地出来,那时禁地被遣得空无一人…… 雷必力看公仪无影的目光由古怪变成极端古怪,居然咬了唇,目光扫向不远处的马车。 我不过是要见见风宁而已,柳蓝的战王竟然亲自陪同风宁过来,还别磨蹭,要用膳了。看这样子,又是一个行同车,食同桌,搞不好还是寝同室的。 他再看向那逆着光浅浅而笑立在自己面前的少年,除了惊世的容貌,哪有一点邪魅的姿态?那从容不迫的举止下反而有一种让人从心里无法忽视的气势。 自家王爷暗中来到墨州,可只自己一人知王爷是要秘密会晤战王,既是秘见,那定是秘密之事,王爷一向光明磊落,这秘密之事有什么? 想到书房里的‘两个王爷争鸡蛋’,这秘密会晤不会是真的来争吧? 雷必力忍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风……兄弟好自为之,在下还有事,不便久留。”王爷跟来却是不能让风宁知道的,但这见到的一幕,不管王爷是什么心情都是要如实禀告的。 ………… 是夜,府外的声音早已消迹,战王府在公仪无影的吩咐下早已做了一定的部署——宸王的秘密会晤,断不会惊动其他人。 公仪无影等待的是在仿若毫无征兆中,他的秘密到来。 她最担心的是,宸王秘密到来是对战王与风宁之间产生了直接的联系,那钜子山启攻的最佳位置,唯有将辰哥拒出阵外的战王一人能够知道。钜子山水箭阵原理按理完全可以通过书信传递消息,风宁的亲自归来必会引起他的怀疑,可自己却必须回墨州部署。 远处传来零落的更鼓声,她的思绪在这单调的更鼓声中一分分消逝,想他今天可能又不会来,该休息了。 公仪无影站起身想要去掩住窗子,却有一丝奇怪的感觉漫了出来,她不动声色地在寝殿里微微扫了一眼,这富丽华贵的战王寝殿有着多处可以掩人于无形的地方。 寝院里的阵法难不倒辰哥,可房间里布下的鸿羽阵看似是为了美观的装饰,其实还有一个作用,那是宁谷用来试探空气流通的阵法,越清越浅的呼吸越会引起阵法的移动,而每一分移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公仪无影眼色微深,能够在自己房间里不惊动恢复内力的自己,却令鸿羽移动,而又对战王有目的的人,非辰哥莫属。 第1035章 宸王亲至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长叹口气,喃喃出声:“怎么还不来?” 她漫不经心地走到寝殿的西南面,推开窗户朝外看了一眼,口里嘀咕:“夜都这么深了,人也困了,再不来我先睡了。” 兀自走到桌边倒了杯水,见房门依然没有动静,她饮了口水,一个人懒洋洋地躺在了床上,用枕头盖住脸,在心里嘱咐自己:我等的是战王,等的是战王。 上官玉辰藏身在橱柜一侧,透过灯火的光辉却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心绪微微波动,其实只要看到风宁,心底就会不自觉涌起一种渴望,何况十天未见。 风宁这么晚居然还在战王的寝殿里,却是为何?她在等谁?公仪无影么? 只见她蓦地甩开枕头,将退翘得老高,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蹬掉鞋子,有一只鞋‘扑’的一声落到自己眼前不远。 那鞋子表层是皮革的,这分明是走山路,视察工程时穿的鞋子,而那底部明显经过了摩擦。 看着她高高翘起的二郎腿,上官玉辰一阵无语,若不是自己曾亲眼……谁会相信这真是个女子?就算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会这么邪吧,何况这是战王的寝殿!这已经不是形象问题了。 忽听房门被推开,紧接着进来一个长发随意束起,却依然戴着银面的人。 上官玉辰迅速将气息收敛好——来了!奇怪的是,这么晚回自己的寝殿为何还要戴着面具? 银面人将甩在一边的鞋子捡起来扔到床边,正好与另一只鞋子排在一起,面具下的脸似乎是板着的,道:“这么晚了不回自己的房间,却赖在本王的床上干什么?看见寝殿灯火依然亮着便知你还在里面,能够在本王的寝殿里如此随便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公仪无影忍不住‘扑嗤’笑出声来,将两手遮在脸上,道:“搞错了,不是我。” 银面人拍了拍她的手,道:“不是你还有谁?这会倒是怕见人了。” 公仪无影分开两根手指,指缝间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笑道:“你才怕见人呢,都在自己的寝殿里了,这么晚还戴个面具干什么?不累?取下来吧,无影。” 上官玉辰身子微僵,她竟真的直呼战王名讳。 银面人笑,“本王取下面具除非房间里只有本王一人,你知道本王的规矩,能够让本王随时在她面前取下面具的人,那人与我的亲密关系却是要超过你我。再说灯还亮着,窗还开着,谁知道此刻有没有其他人看到?” 公仪无影发亮的眼睛里溢满笑意,使她看起来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原始的吸引力。 上官玉辰在橱柜后怔怔地看着,却听她道:“世上有谁能超过我和无影你的关系?” 银面人轻轻叹息一声,摇头道:“以前没有,现在便说不定了。” 公仪无影笑道:“你不会是在吃干醋吧?” 她朝床内滚了一圈,床上露出一大片空处,道:“你上来说吧,世上有谁可以像这样和你头并头,肩并肩地说话?” 上官玉辰顿觉浑身僵硬无比,这是什么情况?想到自己前些天喝多了酒在宁园的床上睡着了,她居然在桌子上趴着睡也不肯上床,这会竟自己跑到战王的寝殿里不说,还邀请同寝? 银面人似乎也僵滞了一下,才道:“宸王断袖已经声名远播,本王可不想趟进这浑水。你也快到选亲的年龄,等此次任务完成后,本王亲自为你挑几个名门闺秀,也免得在宸王身边留下了后遗症。” 公仪无影有些惊讶地张大了嘴,虽然曾告诉她这房间有宸王的人在看着,却没有说是宸王亲至,此话说出恐会留下破绽,只是不管怎样,燕洁函也不可能敢自己创造出这种离谱至极的话,心里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第1036章 燕洁函借机传训 手机端<ahref="target="_nk"公仪无影目光微沉,从床上坐起来。 “难道风宁与战王的亲密无间,便是不问风宁是否愿意就安排风宁的终身?假如风宁是女子,而且早已有了心仪之人呢?” 音质缓缓带沉,在上官玉辰听起来似充满了无奈和反感,有一种很强烈的质问掺杂其中。 他心思动了动,风宁与战王之间既亲密无间,战王竟不知风宁是女子么? 早已有了心仪之人?上官玉辰突然唇角一勾,瞬时忽视了其他的想法。 燕洁函微微沉默,缓缓道:“你以小厮身份接近宸王,宸王断袖,世人只会说小厮是妖孽。宸王身份何其高贵,若你身为女子,无论什么目的接近都是一生声名尽毁。我与你自小莫逆,假如你是女子,本王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你的心仪之人绝不允许是你怀有目的接近的人。” 公仪无影顿时醒悟,燕洁函在宁谷长大,自己却从未见过,她是娘的人,是娘派到我身边督视我的,我与辰哥的事情恐怕娘已然知晓。 燕洁函继续道:“宸王自恃才高,肆意冒犯我柳蓝。战王出山,原是为柳蓝尊严。而你风宁,当初却是自己请缨前往潜伏宸王身边的。临往天宸前,你是如何答应的?” 银面下目光淡然,仿佛此话引不起她的任何情绪波动。 公仪无影越发心知肚明,燕洁函是借本王告诉她此时有宸王的人在场,知本王现在无法斥断她的话,直接来传达娘的意思,可眼下却是辰哥亲至…… 她又忧又恼,心急如焚,被辰哥知道我和他根本不被允许在一起,我答应他的事如何解说?早知如此便不用此策了。 却听燕洁函又道:“前往潜伏原就是你自己提出的,如今你既归柳蓝,想必也是任务受阻,终止便是。” “天启阵遭遇的冲击比预测中强大的多……” “这不是你接近宸王的理由……感情只能柔化矛盾,却不可以淡化天宸宸王侵犯我柳蓝的实质。天启阵博大精深,变幻多端,宸王四两拨千斤利用钜子山的水箭巧妙射击破绽,却也并非没有破解之法。既然已经购置磁石,你手握公仪世家的魔哨,阵法知识与宸王不相上下,本王不信找不出阵内化解之法。”燕洁函顿了顿,缓缓又道:“你是公仪世家的人,你的行为代表公仪世家的百年声誉,而公仪世家的家规你自是清楚,两国交兵岂容儿女情长?” 橱柜后的上官玉辰手已紧紧成拳,原来风宁与自己的感情真的不被允许,什么狗屁公仪世家! 公仪无影抬首,目光中有怒火涌动,语气早已不复初始的轻松自在,既沉且冷:“风宁既然请缨,断无半途而废之理。” 燕洁函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道:“你若坚持,最终将只有一条路可走,你能保证你的任务可以完成么?” 公仪无影没回答,脚穿进鞋子中,径直就要离开。 身后传来燕洁函的声音:“本王还有事需处理,时辰已经不早,你就在本王的寝殿里歇息。” 公仪无影侧过头,冷声道:“风宁答应过宸王,不会无端离开,就算事情出现变故,风宁也必须亲自向他道别。公仪世家的人,不能失信。” 第1037章 相信辰哥 凉白的月光穿过菱形的窗格,投照在这华美寝殿的浅灰色墙壁上,那微微移动着的鸿羽图形,意味着辰哥并未离开。. 公仪无影躺在床上,却注定无眠,心情无法控制的凌乱。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榻上,透过雾雾约约的纱帘看向窗外如水的月色,一支花枝横斜过来,似承受不住夜露而轻盈零落。 看着外面清晰的月空,她仿佛看见那墨如翟石,耀如星辰的眸子里划过一道阴影。 辰哥还没有走,这秘密到来见到的一幕,他永远都不会将风宁与公仪无影再联系起来,秘密会晤战王必是为风宁之事,此刻恐怕再也没有会晤的必要,只是回到辰哥身边,我该怎样去完成我的任务…… 她低低地喃出声:“钜子山……” 公仪无影蓦地一惊,辰哥还在寝殿内。 她轻轻闭上眼睛,以内力收敛好自己的气息,让自己的呼吸听起来轻浅便如进入睡眠状态,清晰地感觉到轻浅且熟悉的呼吸就在耳边,怔了怔,此刻如何敢有睁开双眼的勇气? 有一只手悄悄轻轻落在她的肩上,然后唇瓣落在她的眼睫边。 这轻柔的吻令人情深意动,可公仪无影心口骤然难受,心底柔软无法掩藏,温热的液体顺着眼睫悄悄落下。 他的手落在她的眼睫上,凉凉的指有些颤抖,淡定而温暖的气息在她耳边轻轻浮动:“回宸王府,相信辰哥。” 公仪无影猛地回神,辰哥知道自己没有睡着,这轻浅似睡着的呼吸分明经过内力收敛,却不能让辰哥看出端倪来。 她睁开眼,封闭在眼里泪水像突然突然打开闸门,泪水顺着眼角一滴一滴滑落到枕头上。 上官玉辰的手指越来越温柔,然那眼泪却像怎么都擦不干净。 下一瞬,她的腰间突然一紧,人便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他的大腿上。 月色下,一双澄若秋水的眼睛盈盈地看着她,他的音质如窗外的月色一般柔和:“小湖里是辰哥不好,就算胡说也不该说出那样的话,辰哥什么都明白了。” 公仪无影紧紧拽了他的手不放,心下感动,辰哥深傲,大半年来,自己还从未见过他向任何人如此道过歉,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咬了咬牙,终于狠下心来,道:“若风宁的任务是毁你钜子山重阵,又当如何?” “本王并无侵犯之心,既然挑战只是界于破阵,我破天启阵与你们破钜子山重阵是平等的,这只是能力的较量,辰哥并不想与国之尊严挂钩。”上官玉辰抬手轻轻拂过她的鬓,并没有理会她话里的意思、 他唇角微微勾起,调侃道:“想不到当初是你自己请缨到辰哥身边的,难怪说那鸡蛋是自己蹦到本王碗里的,原是此意。” 公仪无影眼里还含着泪,却被此话逗得露出了笑意,心中的难过好像无形中轻松了许多。 钜子山重阵复杂,辰哥对之信心十足,且不谈钜子山守备森严,辰哥更不知我身怀内力,对我的话恐怕并未上心。而这一次回去,辰哥断袖的名声恐怕会更严重,小厮都气走了,还跨国去追回来。 第1038章 内力不聚 宁园房间外,稀稀落落的花草拂下几许水珠,因才下过小雨,院中湿气未消,斑驳的水迹残留于地上,映着头顶天空,猛然间一道剑光闪过,难得一根花枝上仅剩的几朵耀眼的花连枝带花又被剁了下来。. 平静的水洼上,一人脚下生风,溅起的水花破碎了苍穹,更溅在了一旁观剑的雷必力,肖进等一众暗卫身上。 雷必力目光一闪,眉头皱紧,风雷鞭随着剑光落下,剑影顿时凌乱,只见那剑风呼呼依有气势,他摇了摇头。 公仪无影瞬间收了招式,立剑于身后直而立,另一只手规规矩矩摆在胸前平顺气息,一本正经地道:“今天合格了么?” 雷必力学着她的样,缓缓吐了一口气,冷峻的脸上摆出难得的一丝笑容,道:“风兄弟,你是不是感觉到体内有气流窜动?” 公仪无影一脸苦笑,“没有。” “那你顺的什么气?” “霉气。”公仪无影看一眼雷必力,道:“宸王已经去钜子山好几天了,又不回来检查,你非要这么严格不是?” 见她青衫翩然,月牙白的腰带束着纤细的腰身,阳光倾泄在她半张脸上,越衬得她姿态俊雅,容颜明朗耀眼,这一幕又让雷必力想到墨州郊外的翩翩贵公子。 他唇角一抬,道:“我比你更想离开这个被你剁得乱七八糟的地方。” 王爷什么事不好交代自己,竟让自己做风宁的陪教,这风宁将王爷的剑法其实已舞得极是模样,只是那凌厉程度不及王爷的万分之一,看来看去总像绣花枕头,若不是曾与风宁比试过一场,早已有了轻视之心。 “今日你的风雷鞭在我剑法之外,没有占到便宜,合格是肯定了。我要出去透气了,霉出病来,宸王回来更要怪罪你了。” 公仪无影说完也不理会雷必力,径自将那剑扔在地上。 枝残花落,清风苦香,雷必力将风雷鞭收到身后。 “少玩一会回来,剑势很华丽,力道却差。王爷回来见你剑法毫无起色,惨的可不是我。” 公仪无影朝宁园外跑,悄悄吐了吐舌。 辰哥为了督促我的剑法,棍子已经挨了不少,虽然落在身上的棍子不重,可底子在这一众暗卫眼里都快掉光了,为了挽回名声,只好半真半假地努力学习。而辰哥每一次从钜子山回来,都会在书房里关上好一阵子,阵法的变化总有细末的安排,最关键的却是去书房里看看有没有新作的变化图纸。 钜子山阵势庞大,却不是要寻破解的端口,而是要找控制阵法与装置的心脏部位,若有再上钜子山的机会,是没有时间给自己破解的,必须凭借阵法装置的图纸和脑中已存在的地势图精密结合,用最快的度一击而中,毁掉心脏。 自从自己偷进禁地被辰哥现,辰哥总是让图纸有意地无意现在自己面前,其实辰哥也有一个心思,他也在找阵法的破绽,也许他真的想不透,数里之外的阵法怎么会在天启阵内有相应的破解之法。 天启阵内只能抵御,如何能够破解? 第1039章 书案上的阵法 公仪无影穿过宁园,在书房门口见到很奇怪的一幕,叶飞尚雨几个近侍也站在书房外的不远处——若辰哥不在书房,叶飞尚雨是不会待在书房附近的。. 自从归来,自己的身份好像无形中升了一级,原先是辰哥近侍眼里的妖物,如今妖力大涨变成了隐形人,莫说是书房或辰哥的寝殿,就算是禁地,在众人聚焦的瞳孔里都似乎看不见自己的影子。 也不知是不是辰哥的命令,方便我行事么? 然此时奇怪,还是小心点好,那明目张胆的行为总是有点可耻。 她放慢脚步,走到叶飞身边,小声问:“叶侍卫,王爷在书房么?” 叶飞看她一眼,将手置于背后,眼睛便朝天看去。 察觉到公仪无影的目光总看着自己,不像往日一见自己这个模样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他掀了掀眼角,终于道:“你自己不会去看?”言下之意,难道你要进书房还管王爷在不在? 公仪无影碰了个软钉子,呆了呆,视线扫向其他侍卫——清一色地看天看地。 她一脚踢向叶飞,“你说不说?” 叶飞捂了小腿,龇牙咧嘴,王爷怎么偏好这口?他眼睛一瞪,道:“不是回答你了?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脚?不要以为你……本侍卫就……” 公仪无影美目瞪得更大,“就怎样?” 叶飞脸色悲沉,道:“惹不起,本侍卫闪还不行?”说着,退后了无数步。 公仪无影实在无语,风宁现在已经是宸王府里瞧不见,惹不起的人物了,这真的可以为所欲为了么? 她悻悻地走近书房,见书房的门虚掩着,有一丝疑惑,这门关着又掩着,辰哥到底回来没回来?又没有人通知,什么事都要亲自查探。 公仪无影轻轻敲了敲门,才朝两边看了看——两边的侍卫身体包括表情在内都毫无变化。 “……”如今想摸个底,连个可以揣测的表情都没有了。 听书房内没有声音,她将门推开一条缝。 上官玉辰见一头墨半掩在红棕色的门后,给人一种欲进还退,分明并不担心却故作神秘的滑稽感。 他唇角一勾,将手里的图纸放下,道:“要进来就进来,不进来就出去。” 公仪无影立时走了进来,正色道:“辰哥回来了。” 她走到一侧的茶案边,提起水壶倒了杯水,将水放在书案上,眼睛在面前的图纸上滴溜溜转了一圈,口里道:“辰哥累不累?” 上官玉辰瞟她一眼,问道:“今日功课可过关了?” “雷侍卫是什么人?我若……怎么可能出宁园?”公仪无影笑着,视线不离开书案,却将自己倒的那杯水端起径自送进自己嘴里,原来这桌上还没有我要的东西。 上官玉辰笑,“难得见你信心十足的样子,只是辰哥现在也想喝水。” “我不是一进来就替你倒了杯水?”公仪无影空下的一只手看似随意地翻了一下书案上的几张图纸,“水呢?” “今日没有你要的东西,你连倒的水都自己喝了。”上官玉辰声线懒懒,眸光宠溺,“手里拿着水找水,几张纸居然能够将一杯水掩盖于无形,本王书案上的阵法厉害。” 第1040章 另有玄机 公仪无影脸微微一红,转瞬正常——自认为在辰哥面前,底子没了,脸皮厚了。. 她看了手里的半杯水一眼,道:“我替辰哥再斟一杯。” 上官玉辰手一抬,轻轻巧巧拿下她手里的杯子,将剩下的半杯水倒入喉中,道:“不用了,还是将你的手腕拿过来。” “多此一举,聚不了的。” 公仪无影心知他又要把自己的内力,说得满不在乎,可其实每把脉一次,她的心虚都会更增一分。 上官玉辰目光深深盯着她,正色道:“以你的资质如何会内力不聚?你是习医的,已经月余,此心法就算有什么先天不足的地方,也不可能一点微末的迹象都没有。” 公仪无影垂下眸,顾左右而言他:“这内力不聚,我且不在意,辰哥却要这么关心?” 上官玉辰眼睫微抬,见她目光闪烁,手不自然地绞着衣角——每次谈及内力,她总有些不自然的表现。 他略有不爽,自己回府已经尽量让她在宸王府自由自在,便是想她没有任何拘束,希望能够见到她最原始的一面——战王寝殿里,那翘着二郎腿躺在战王床上,然后滚到一侧直呼战王名讳,叫无影上来说的那一幕在脑子里像生了根似的总挥之而去。 你与公仪无影居然熟络随意到没有……一点顾忌,你和他可以头并头,肩并肩在一个床上说话,我才是你的心仪之人,就算有目的也不用这么见外了吧?在我面前还像有难言之隐无法吐出似的。 他眼底划过一丝疑惑,却一闪而逝——就算有又如何?只要心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公仪无影被看得越不安,辰哥的眼光不对,不会又要不死心地检查?这所谓的检查就是变相挨棍子,今天是自己扔了剑跑出来的,被辰哥知道又是麻烦,索性现在也不会有收获,不如趁早撤,遂道:“辰哥,剑法耽误一日便是一日,内力不聚想必这心不在焉也是原因之一,我想了想,还是再认真练几天试试。” 上官玉辰手指弹了弹那空杯子,缓缓开口:“想溜的时候能不能换个新鲜的说法?” “那我先回去吃饭,辰哥今天不会要我陪吧。” “肚子饿了么?就在书房里传膳好了。” “……不是你让我换个新说法么?普通的新说法一般脱不了身。”公仪无影一副无语的模样耸了耸肩。 上官玉辰摇头,“今日的功课想必并未过关,是吧?” 公仪无影嘴角抽了抽,不语片刻,才道:“等我哪天内力突现,辰哥的剑法一定被我使得小鸡开屏,大放光芒。” “你是说你由鸡蛋变成小鸡的时候吧?日子快了,本王期待与公仪无影的一战,只想领教公仪世家的阵法出神入化到何种地步,竟能在数里之外化解本王的水箭。” 此话慢慢吐出,上官玉辰手却无形中拳了起来,公仪无影的心也跟着一紧。 她的本意是想说如果有内力,自己的剑法已经很不错了,不料‘小鸡’二字却提醒了上官玉辰——战书之期将至! 忽听叶飞在书房外报:“王爷,晋王求见。” 公仪无影眸光一闪,晋哥此时到来却是为何? 上官玉辰朝外道一声:“让他进来。” 公仪无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巫晋月了,她冲到书房门口打开门,正要开口叫“晋哥”,却“啊”了一声,倏地缩回头来,微微垂站在书房门口——真是怕鬼有鬼,他们可都知道本王的内力是被药物封住的,不会是辰哥让传来的吧? 上官玉辰唇角一抽:“……”此刻在我面前倒是自然大方了,可这明显的心绪不安却是为何…… 他正要探身朝外看一眼,却见巫晋月已带着月乌族两位长老——拓长老,隐长老从书房外进来。 她见巫晋月才不会这个样子,这两位长老都曾为她探脉解毒,难道她内力不聚是因她身体里另有玄机? 第1041章 毒发? 公仪无影背脊绷直,略略站直身子,巫晋月等人已迈入房门。. 她眼神朝他身后微微闪了一下,小声打招呼:“晋哥。” 上官玉辰眉头轻凝,这细微的举动意味着什么? 巫晋月顿了顿,侧身微笑,以示回应,却直了身躯不紧不慢地前行数步,以天宸王爷身份向上官玉辰施拱手礼,而拓隐二位长老则以面见族上的大礼拜见。 上官玉辰示意他们免礼,并赐坐。 公仪无影心下更加忐忑,辰哥若是询问自己可有什么身体状况,二位长老是不会隐瞒的。 她心里涩,辰哥的钜子山阵法图,自己已了然于心中,只是怕其中再出现微妙变化,而辰哥将阵法图毫不避讳地展现在自己面前,也是因为苦苦钻研阵法漏洞,对天启阵内部化解水箭危机,这不可能出现的情况苦思冥想。 自己隐藏深厚的内力一旦扯呼出来,很多问题迎刃而解,这化解的根源分明就在钜子山内部,再接近钜子山的机会怕是为零了。 天意如此,再回辰哥身边,难道真的是多此一举? 她的目光看着巫晋月玄色的背影,却见他并未入座,而是拱手道:“巫晋月携月乌族医术最高的两位长老前来却是有重要事情,请族上定夺。” 公仪无影身子一僵,这二位长老原来不是辰哥传来的,心下微松。 听巫晋月继续道:“是玉都过来的消息,本王获取得略微快些。” 上官玉辰心想,从玉都过来的消息也就是本王王妃和密旨的事情,他抬眸,道:“玉都什么消息?却要晋王携带两位长老同时前来?” 巫晋月正色道:“是有关烟雨公主的……” 他眼神里似话尤未尽,却希望上官玉辰能自我揣测一二。 上官玉辰沉下脸,狐疑的目光看着巫晋月。 巫晋月撩开衣袍,坦然跪下,道:“钜子山上,烟雨公主中毒,原只想小惩一番以泄心头之火,却不料因诸多原因,烟雨公主在回晋王府的路上,经过回天医馆出现意外而并未及时拔毒……” 上官玉辰自是清楚,钜子山上,巫晋月送给上官烟雨的野菊花分明诡异,却因风宁手伤,自己对上官烟雨也有惩戒之心,索性就默许了,至于后来,上官烟雨竟对懂得医术的风宁下药,害人害己…… 他看一眼站在门口不言不语的公仪无影,她在宸王府已经很随意了,什么时候这般沉默过?想了想巫晋月进门时那个眼色,心里隐隐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口里却随意地回答:“那又怎样?” 巫晋月答道:“拓、隐二位长老在我月乌族医毒修为最高,却是请族上裁定。如今毒,是否派两位长老前往玉都为烟雨公主解毒,毕竟此毒来自月乌族。” 上官玉辰示意他起身,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毒?竟要月乌族医毒修为最高的两位长老同时前往?” 公仪无影心说,什么毒,蛊毒,十二个时辰早已过去,血手蛊根本就取不出来了,听娘说,控制血手蛊需要下蛊之人的鲜血为引,烟雨公主的蛊毒是如何引的?晋哥的鲜血如何到的玉都?安佩一带去的?可安佩一如何能见到公主?公主蛊毒作,难道要两位长老再将他的血带去? 此举莫不是晋哥要让天宸皇室记他的恩情,可上官烟雨恐怕只会对她下蛊的仇恨,至于这解毒却是你应该的。 第1042章 难辞其咎 公仪无影看一眼巫晋月,这毒得奇怪,晋哥这先引再解蛊,这不是无聊么?此举莫不是晋哥要让天宸皇室记他的恩情,可上官烟雨恐怕只会记对她下蛊的仇恨,至于这解毒却是你应该的…… 她微微蹙眉,晋哥对上官家一直存有仇恨,什么时候居然有了恻隐之心,将上官烟雨的毒引了,立即派月乌族医术最高的两位长老前去为之控制蛊毒,这其中真是诡异。. 巫晋月声音冷缓略低道:“血手蛊,此蛊毒只存在于月乌族。” 公仪无影早知此蛊,但听到晋哥亲口向辰哥坦承,心头还是震了一下,上官烟雨是皇家公主,却在云安之行中被人种下此蛊,此蛊毒一旦暴露,身为月乌族族上的辰哥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关系的,何况晋哥落蛊之时是当着辰哥的面…… “巫晋月!”上官玉辰咬牙厉喝,却再无下文。 巫晋月跪着得身躯直些,一脸坦然,道:“烟雨公主身份高贵,此毒非医毒绝高者恐怕也无法控制,既然我月乌族已是享有平等权利的天宸子民,这必要的行为却不能怠慢,裁定之权尚还在族上。” 公仪无影抬,见上官玉辰眼中除了淡漠和冰冷,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仿佛将至极的愤怒埋藏在漠然中。 上官玉辰原想了解一下风宁内力不聚是否另有隐情,但此时胸中怒火滔滔却无法泄出来,若上官烟雨的毒被查出是月乌族独门蛊毒,又是在云安出事,自己这个月乌族族上难辞其咎。 他冷声道:“晋王已深思熟虑,想必已打算好了。” 公仪无影视线落在巫晋月的背影上,心说:晋哥是觉得自己又恢复神采了吧,这样去将辰哥……让辰哥不得不赞成他的决定。 她突然眼皮直跳,如果天宸皇帝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被种下此蛊,这月乌族少女身份的宸王妃如何能够被认可?如果蛊毒真的已经被引,怎么没听辰哥提起过关于宸王妃的消息?会不会蛊毒根本没有被引……而是晋哥故意远遣拓、隐两位长老? 上官玉辰瞪着巫晋月跪在书案前的身影,又气又恨,目光不经意瞥见门边似乎愣神的公仪无影,这种情况,她居然都不插一语,甚至站在那里连一步都未走近……进门的时候,那个奇怪的眼神…… 风宁在府中练功这段日子,内力不聚,以巫晋月在云安的耳目如何会不知?而巫晋月看向上官烟雨眼神冰冷,厌恶之情几乎掩盖不住,如何会因上官烟雨毒而产生恻隐之心,急着将两位长老遣往玉都为之解毒? 御魂教里,本王为风宁把脉时,风宁莫名惊慌,巫晋月当时已知本王身世竟敢剑指本王来引开本王注意力,而拓长老前言不搭后语,跪伏不敢言语,分明不敢欺瞒又不敢实话,风宁的脉象一定掩藏秘密。 他逐渐冷静下来,缓缓道:“两位长老为烟雨公主取毒原是应该,此举意在缓和上官与月乌之间的矛盾,本王便依晋王之决定。” 第1043章 用了心 公仪无影看着巫晋月的背影,见他似乎已经起身却又不着痕迹地跪了下去。. 她微微一怔,抬目看向上官玉辰,却见他面无表情,目光冷冷森森盯着巫晋月,无形中逼人。 上官玉辰略默片刻,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打,缓缓道:“本王有疑问请教拓、隐二位长老,一个有武功根底的人修习内功心法多时却内力不聚,是何原因?” 月乌拓起身,站到巫晋月身侧,与巫晋月侧身过来的视线相接。 上官玉辰咬了咬牙根,一会是风宁,一会是拓长老,眼神传意总是想在本王眼皮底下玩花样。 他双眉一拧,眸光遽冷,手握紧茶杯,一个用力,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杯子被捏碎,有杯瓷破碎扎入掌心和指尖。 公仪无影蓦地一惊,却见他一挥手将碎裂的瓷杯摔在巫晋月的身前,青色的杯瓷片砸在地面上,碎成更多的残片,残片中似有殷红的血丝,触目惊心。 她飞快地掠过去,欲夺过他的手察看伤势,却被他抬手制止。 巫晋月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般,些微的疼痛伴着失落在身体里细细碎碎地蔓延开,记得自己与宸王争锋相对时,宸王在自己面前除却冷便是傲,何曾见他如此愤怒过? 用了心才会痛心,有了情才会触动,何况心境淡漠之人。 巫晋月垂下眼眸,咬紧下唇内侧,似有一股腥甜沁入喉中,因为风宁……月乌族以及月乌族人被用心了。 月乌拓低下头去,这是一个对于自己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可他却能感受到来自前方的压人,终抬起眼,严谨而恭敬地回答:“资质太差,任督不通,或后天的经脉疾病都是内功的克星。” 公仪无影身躯顿僵,无奈与苦涩交汇着从心底漫了出来,辰哥这番脾气分明是争对自己的内力不聚,他是被蒙蔽和欺骗,可这蒙蔽欺骗他的人是风宁,与晋哥何关?晋哥为替我隐瞒内力之事,从御魂教的打架到此刻的煞费苦心,既然瞒不住了,我还要在此为难他们做什么? 她的目光里渐渐涌出一股悲伤,怔怔地看着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紧紧盯着月乌拓的视线蓦地一闪,凉声道:“如若排除疾病,而此人根骨奇佳呢?” 月乌拓神色淡漠看一眼公仪无影,仿佛接下来的回来会很无奈。 公仪无影自是清楚,视线扫过落在地面上带着血丝的瓷片,漠然的目光朝上官玉辰投了一眼,不置一言,毫无征兆地转身便朝书房外奔离。 奔离时,似乎听到月乌拓的声音。 本身拥有内力却因为药物的制约不能使出也不能聚集……突事件……猛烈刺激……会迸……还有…… 听到后面传来厉喝的声音:“风宁,你站住!” 出宸王府的路上树木后退,一双双惊愕的眼睛在眼前闪过,公仪无影目光沉着,仿佛要挣脱什么似的,一个劲地往外跑,只觉天气烦闷,无端让人压抑。 风刮在脸上,她却感觉不到寒意,沿路的枯树与凋谢的花枝缺少了清香,透着萧瑟与寂凉。 第1044章 让我看到你的实力 公仪无影脚步缓了下来,靠在一棵树干上,顺着树干缓缓坐在地上,仿佛心也随着沉落在地,像蓦地找到了踏实的地方,可以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枯暗的草地上有尤有水汽。. 云安地处北地,气候干燥,难见雨水,却连下了三天的雨,着实罕遇,让冬天的感觉遽然加深,此刻雨又落了下来,如细针,如牛毛,落地无声却异常刺骨。 她身后原是一棵大槐树,此刻早已没有花影,风雨狼藉里却似有淡薄的香气夹杂着泥土的味道透进鼻息,清冽冷香。 公仪无影想着这段日子,辰哥手把手地督促自己的剑法,试图为自己打通身体玄关,不料内力如石沉大海,无言焦急却不敢在自己面前显露出来。 公仪世家的医术天下闻名,辰哥明知自己是来自公仪世家的医者还默默请来江湖名医,可这些医者在进入宸王府前谁敢不通过晋哥?内力之事也就瞒住,原以为只要再瞒数日…… 辰哥想到月乌的拓、隐二位长老,晋哥马上揣测到此点……时机不对,自己正被辰哥询问内力事宜…… 她从腰间取下蛇鳞匕,轻轻抽出匕,那幽光映着极细的雨丝便仿佛光芒四射。 光芒中,她好像看见一双墨如黑翟石的眼睛,而耳边似听到浅浅而言:“辰哥要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送给你。” 阵法的拒绝已让辰哥难堪至心底,而剑法却是在他的殷殷期盼中,欺骗着一日一日地度过。自己所谓的真心在这事实中只要微微一经辩驳,将变得不堪一击。 然就在这之前,辰哥亲耳听到自己与‘战王’的对话——两国交兵,岂容儿女情长? 她扬了头,任凭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可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她抬起手欲拭去眼角的泪,却感觉到一方衣袖提前落在自己的眼角。 公仪无影本能地抓住那衣袖,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嘴角微涩,似茫然无助地喃喃自语:“对不起……”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道:“风宁,先回家。” 他的手带着一种大力劲道,她只觉浑身冰冷却唯独从他掌心传来暖意,这暖意如同冬日微茫的火焰,令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一丝贪恋,她心里难过到极点,另有一种隐隐的不安。她不知那不安从何而来,只是心情混乱不愿去想。 公仪无影用力地吸着气,忍着眼泪,“我……我……” 她看着上官玉辰完美的侧颜,淡漠的表情仿佛天底下没有任何事比带她回家来得重要。 他微微垂眸,状似不经意地回答:“要说什么,回家去说。” “你不怪我吗?”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她几乎要以为他听不到。 “只要你永远在我身边就好。” 那声音淡淡的,却让公仪无影的眼泪怎么也忍不住。 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他,低低开口:“相信我,那拨开云雾是真的……” 上官玉辰回过眸,定定望着她的眼睛,嘴角微翘看上去似在玩笑:“要拨开云雾,你也要让我看到你是否有能在钜子山活动的实力。” 第1045章 较量又如何? 那语出漫不经心,可听在公仪无影的耳里便像对手之间的激将,更像一种对欺骗斥责而不容拒绝的要求。. 回到宸王府的时候,夜幕已至,而宁园里灯火通明。 公仪无影食不知味地用完膳,膳食被撤下的时候,上官玉辰命人取来两柄剑。 上官玉辰将一柄剑搁到她面前,神色间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淡淡道:“我在外面等你。” 公仪无影垂眸看看眼前的剑,平时练剑,辰哥从来都是用木棍与自己对招,此刻竟是持剑了,若自己内力不深,又何苦要以药物封住?辰哥是要我恢复内力,真正地与他交手。 她忽然扬了唇,无声地露出笑颜,笑得极尽灿烂,明媚如春光,似将所有的无奈与伤感都掩藏在那溢满笑意的唇角与眼底深处,却化作无边的苦涩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她这刻意的笑颜,他还是第一回见。 他微微皱眉,问了一声:“怎么了?不愿意?” 公仪无影敛了笑,恢复平时那种随意的神采,蓦地拿起面前的剑,语调轻缓:“我不想骗辰哥,如果没有在钜子山上活动的实力,风宁不会自行请缨到天下闻名的战神宸王身边。辰哥既然想到了,此刻便如辰哥所愿,真正较量一回又如何?” 她站起身,就要直接朝门外而去。 上官玉辰见她并没有其他举动,道:“难道不懂我的意思?” 公仪无影侧过头,唇角微勾,清冷中自带一丝俏皮,尤显自信:“没必要,风宁在辰哥身边,什么身份就是什么实力。辰哥应该记得,雷必力的风雷鞭并不是风宁剑法的对手。” 这谎言一次次被拆穿,却一次比一次难过,既然身份不允许自己麻木,索性就自己承认一次。 上官玉辰一怔,素来沉静内敛的他在此刻心底无端汹涌,她的神情看上去自然却充满自信,他清楚地感觉到她言语之中自内心似孤注一掷的悲豪情绪,仿佛今日的举动她不喜欢却无力阻止而迟早会生的。 他尚在徘徊之中,却听她道:“辰哥还犹豫什么?不是要见识风宁的实力么?” ………… 园子里,公仪无影软绵绵地划了一招,然后凝气卓立,横剑胸前,笑道:“辰哥,怎么不进攻?辰哥就是这么立着看风宁摆个姿势不是?” 这亘古剑阵不怕你太强,就怕你不进攻,已实战过一次,对这剑阵的控制更加了然于心。对手的每一招进攻,便是启动一个剑阵。 见她一脸正经,并没有玩笑之色,上官玉辰微露迷茫,她又在故弄什么玄虚?可雷必力毕竟是自己席影卫,当时却又是怎么回事? 他剑锋直走,一招蛟龙出海却是对准她手中的剑攻去,这剑是真的,自是要万分小心不能伤到她,剑随着目光攻向她手中的剑,却意外地现那剑似腾飞,瞬间剑影成千上万,而在剑影中间,她巧笑嫣然。 自己的剑尖竟直指她的咽喉,他收势不及,惶然变色,却听‘叮’的一声,自己的剑竟被震了出来。 第1046章 阵法控制 (修,重新下载) 上官玉辰脸上的迷茫渐去,她此刻并无内力,自己的剑为何会被震出来?她分明只执了一柄剑,为何会有这种幻影?除非……她使的不是一套剑法,难道她竟能以一柄剑控制一个幻化的剑阵?她要我见识的不是她解封内力后的剑法,而是她能上钜子山的阵法实力。. 他微微凝神,衣袂带风,再出剑,剑式略为凌厉却不带内力,不是攻击目标,而是带着试探的破解。 公仪无影的剑影如细丝般密密麻麻笼罩着他的攻击,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正反斜直无论他如何出剑,莫说攻进剑阵,剑锋稍一靠近便会被精准地震开。 上官玉辰的内力在无形中被释放在剑中,更让他惊奇的是,因自己内力的聚集,剑影也愈来愈绵密,剑被震出阵外的度反而更快。 那绵绵密密近乎完美的剑影让他直接与天衣无缝的天启阵在大脑里串连在一起,那看似毫无破绽的阵法不也被他寻到了微小的破绽和结口? 他完全忘我地沉迷在了剑阵之中,忘记了自己到底是在比剑还是破阵,甚至已经分不清与自己交手的人是自己时刻想拥在怀里的风宁,还是自己期待与之较量的对手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此刻并无内力,在他不停歇而无休止的试探与攻击中,逐渐变得疲累,剑阵在她的控制下也渐渐变得缓慢。 剑影出现了几个细微却层次分明的色泽变幻,上官玉辰蓦地一喜,这深与浅之间便是破绽的结口,他不顾一切地将手中的剑从缝隙中准确地插进去,此剑法难以攻入,攻入却可以从内震化剑阵。 内力源源不断运入剑中,只听见‘呲呲’的声音,那是剑锋之间的摩擦,却能证明自己所探的正是破绽的端口,他衣袂扬起,内力全力迸出。 他要一击而中,让剑阵化为乌有。 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剑阵被震破的同时,一袭青衫的身影却在自己身前缓缓倒了下去。 “风宁。”上官玉辰惶然回神,身形掠过,在她落地的一瞬间,一把将她扯入怀中。 她软软地搭在他的臂弯上,那唇角溢出的血迹让他心痛难当。 地面间传来剑尖与地面的摩擦声,他目光斜看过去,只一眼,便让他惊诧不能自已。 她的虎口已经被震破,血流如注,可那手中却依然紧紧地握着剑,殷红的液体顺着剑柄滴落在地。 自己那么强的内力冲击,她居然剑未离身,只能说明她对剑阵的控制已达到无法分离的程度。 人、幻、剑合为一体,这是阵法的最高境界,是悬立在阵法的破与解之上的—阵法控制! 上官玉辰终有所悟,刚才剑阵破绽的出现分明是因她体力不支所致,如果风宁内力恢复,自己根本破不了此剑阵,从未有过的一丝不自信从心底漫了出来,虽浅淡却足以让他惊心——难道这就是真正的公仪世家之阵术?一个小小的风宁尚如此深不可测,那公仪无影这公仪世家的嫡系传人又当如何? 一个身怀惊世之才的人却甘为一介小厮,在自己身边潜伏一年只为钜子山重阵,也就说明钜子山的水箭阵于破天启阵不可或缺,而风宁…… 他看着怀里面色苍白的人儿,忽想到自己在战王寝殿里听到柳蓝战王对风宁的话——你若坚持,最终将只有一条路可走。 上官玉辰的心蓦地沉下,手不自觉捏成拳头,在心里说:风宁,若你任务受阻,辰哥却绝不允许你离开,无论任何方式。 第1047章 对你负责 夜越来越深,房间里的暖盆出‘滋滋’的声音。. 上官玉辰却站在宁园房间的窗前,任凭冷风从外灌进来,然无论冷风如何吹拂,房间里的热力总能使他无法冷静。 灯火映照在床边案几上的一盆清水上,水面与烛火相互辉映,在玉盆里流光夺目。床上拢合的纱帐被夜风吹起,不断地被撩开。轻纱遮过烛火的光线,却挡不住那若隐若现流露在锦被外的肌肤闪烁的莹白光泽,像温润的玉石光彩夺目,让他忍不住地走近。 他缓缓走过去,掀开纱帐,将锦被提到她的下巴。 她的手上已被涂了药,包扎得很好,只露出几根雪白的指尖,纱布上似乎还留有淡淡的血色痕迹。 他将她露在外面的的手臂轻轻地掖进被子里,她依然被震昏未醒。 自从柳蓝归来,宁园的管理更加严格,晚上除了自己与她,没有侍从敢擅自接近。 他转身将窗的纱幔拉合,回到床边,将巾布放进水里,然后拧成微干,看了一眼床边放置着自己为她褪下的衣衫,仿佛有奇妙的暗香钻进他的鼻息,上官玉辰心微微颤抖,动作轻柔地顺着她的额头,慢慢下拭…… 锦被渐渐掀开,她宛如凝脂一般的皮肤下在昏黄的灯火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热乎乎的毛巾,带着一丝湿意,冒着袅袅的热气落在她的肌肤上。 比试过后,汗水湿透了她的里衣,不经擦洗却是不行。 看着她光滑白皙的身子如此展露在自己面前,上官玉辰一双清亮的眼眸忍不住微微深了深,他的视线沿着她的肩膀,一直到她纤细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上,这才缓缓地收回视线,低头将手中的巾布擦拭在她的肩头上。 他将巾布放入温水中,手指微颤为她解开束胸布…… 热巾布擦过的地方,一碰到空气,便有一丝极凉的感觉,那种凉意就仿佛春日山涧缓缓流淌而过的山泉水,带着一丝清润的感觉。 公仪无影眼睫微动,好似被驱走了疲累,却带着隐隐的不安缓缓睁开眼睛。 上官玉辰的目光专注地为她擦拭着她侧着身子的后背,动作轻柔地仿佛一只蝴蝶一般。 空气里瞬间弥漫了一种奇妙却羞赧,无言的暧昧气氛。 公仪无影欲哭无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锦被盖在自己身上,一张小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惊道:“辰哥,你在干什么?” 看到她全身紧绷的样子,上官玉辰声音低低:“在对你负责。” “不用这么面对面……辰哥先转过身去。”公仪无影清澈的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视线四处游走——还好,衣服就在附近。 上官玉辰对上她惊涩的目光,眉眼里含着笑意,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畔:“你的身子我全都见了,明白么?” 公仪无影哆哆嗦嗦地点头,脸如火烧,身子僵硬得无法动弹,唇角抽动,却吐不出一句话来。 “你既有承诺,这一幕迟早会面对,而辰哥此生只娶你一人。”上官玉辰嘴角笑意微淡,眸光轻轻变幻,缓缓道:“你在柳蓝战王的寝殿里便如同在自己的房间一般,肆意而自然地躺在他床上,甚至邀他同床而话……既与辰哥两情相悦,只是因为你手受了伤,辰哥替你擦拭身子,便要如此惊惶失措么?” “……”公仪无影羞愧到呆愕,这是本王自己造的孽!那8是本王自己的寝殿,自己的床啊! 上官玉辰眼眸微微眯了眯,修长的大手拽上她的胳膊,轻轻一带,便将她连人带锦被一同拉进自己的怀里,而那光洁的后背赤-裸地收进落进他的眼下。 他笑,“难道你就不觉得没有那黏糊糊的感觉,会舒服许多?” 第1048章 声名同毁 公仪无影愤懑至极:“辰……哥是要风宁为无地自容了还感激一番?” 他的手心滚烫,背脊上轻轻一触,却冷不丁地激得她全身一抖。. “这世上还有谁能让你无地自容……”他音质像氤氲了炽烈,懒懒洋洋,漫不经心,却足以让她心口灼痛。 灼痛未消,寒意乍起——他的手离开她背上的肌肤,却解开了他自己的衣襟。 “辰哥……别这么严重,我,我……怕。” “能大模大样地待在本王身侧,你就没有将‘怕’带在身上。” 上官玉辰望着近在咫尺的娇颜,眼里流泻出深惑而迷离的光晕,带着一丝强抑的炽烈,他在她面上流连良久,终是慢慢伸出手,抚上那张时刻想拥入怀中的面容, “你是本王不能代替的妃,辰哥不能失去的唯一的妻。” 他微颤的手指一点点抚上她好看却带了惊愕的眉眼,顺着她脸颊的弧度徐徐转到她朱红的樱唇上。 公仪无影禁不住一阵战栗,僵硬着身体,本能的一丝抗拒,可刚有动作,她便被扯入他的怀间。她拉着锦被,只能任由他密密匝匝的吻落下来,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霸道而温柔的吻,仿佛她就是他怀中最珍贵的宝贝,熟悉却让人惊惧,她心底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反抗和抵触,淡淡无奈,淡淡酸涩,还有……不甘。 大6闻名,权倾天宸,他的妃是荣耀的顶端,更是自己渴望的终点。 不是不愿意,却是不可以,不能…… 她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唇齿间的缠绵悱恻悉数被强势主导和占据,而此时无比清晰的是他的手指,按压着伸进被子正顺着她的腰际逐渐向上…… 公仪无影刹那间惶恐至崩溃,双手隔了被子紧紧按住身上的大手,眼泪汹涌而出。 上官玉辰抬起头,眼里充斥着浓浓的情\/欲,却在看到她的眼睛时,陡然恢复一丝夹带寒意的清明。 “不是说真心相待么?既是真心,身份也定,你却在排斥什么?” “于……于……于礼不合。”公仪无影脸色煞白,语无伦次。 “从你男装来本王身边的第一天起就已经于礼不合了,你我之间本不被允许,还管什么礼仪规矩?”上官玉辰眯着眼,仿佛要看到她的心底深处,声线里的温度逐渐降低:“战王的意思是,你目的未达到,女子身份暴露会因没有解释的余地而令你声名尽毁。本王便是要在你声名尽毁之时,陪着你声名狼藉……若要有一个解释,是本王……用手段将你强行留在了身边。” 空气里聚集了寒意,公仪无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跌落在地,紧紧抱着那团锦被,懊恼至肝胆俱青——本王当时就该恢复内力,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公仪世家剑阵,此刻何至于如此狼狈,任由他的捉弄。 她羞恼交加,唇角却勾起一个嘲弄的弧度。 “辰哥是告诉我,风宁的任务再也没有完成的可能,而不管任务完成与否,风宁的声名皆是毁了……原来辰哥认为声名同毁是在为风宁找解释。” 第1049章 不败之地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目光里除却炽烈更有一分霸道,轻轻一笑,将一丝嘲弄隐在唇角。. 他将她微微松开,扬了扬下巴,道:“总是这副嘴脸,就算刀悬在你的脖子上,你的口气也不会软下半分吧。” 公仪无影偏开头,咬着牙,却从齿锋里挤出几个字:“能用手段留在身边的便不是风宁。” “不是所有的事你不愿接受便可以拒绝的,或明或暗,自以为能将人蒙在鼓里……”他看着她,语气更淡,将无理霸道附上道理:“有些东西付出了,不管你接不接受,你已失去了拒绝的权利。本王早就说过,本王的感情你赔不起。” 他说着,一只手已握上她紧紧拽着被子的手。 公仪无影心尖颤动,那棉被如软软的绸衫摩挲着离开身体。 锦被离体的瞬间,来不及看清自己身无寸缕的狼狈,下一瞬,滚烫的身体熨帖在她的身体上,吻如狂风暴雨般落下。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映着淡淡的火光,他眸光里的炽烈仿佛要将她焚烧。 公仪无影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本能地想要反抗,手却被紧紧握在他的手心,诡异地禁锢在她的头顶。 纱布上氤氲出血迹,锥心的疼痛随着如火的身躯蔓延至她全身,她仿佛此时才注意到——自己的手原来真的伤了。 她羞恼惊惧的同时,气急难当,不顾一切地叫道:“不要这样……疼。” 上官玉辰的动作蓦地滞缓,那手上殷红的血迹像一块灼热的烙铁直接烙在他的心口,灼痛不已——她并不愿意,而自己竟是在强迫她。 强迫,想到这个词,他忽然感到巨大的讽刺与嘲弄,堂堂宸王,居然用这种不堪的方式留住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放开她,锦被如蝶迅包裹住她的全身。 “风宁……”他有些失声地叫出来,仿佛胸腔深处压抑的嘶喊——她一直都是骄傲的,而且她也有不让自己如此行为的能力,不是听人口述,而是自己亲眼见证。 “不要这样,却能怎样?是你我之间能够拥有这一份感情,还是你根本就是在利用这感情?让本王心甘情愿地奉上钜子山,让公仪无影立于不败之地?”上官玉辰眉峰深凝,声线缓缓却带了一丝苍凉,“就算事情出现变故,风宁也必须亲自向他道别。公仪世家的人,不能失信。你是公仪世家的人,你有多少信不能失?拨开云雾,你是要让钜子山对天启阵不再有威胁……” 公仪无影身子仍不由自主地战栗着,辰哥听到寝殿里燕洁函与我的对话本就有了阴影,而因内力之事让他认为他的一腔情谊付诸东流,加上天启阵之战迫在眉睫……早知辰哥肯定会怪自己,可这一幕却是万万没有料到的。 “本王筹备一年,早已期待着与他一战。本王可以答应,此战无论胜负皆向柳蓝负荆请罪。你却能因计划失败的变故,而让辰哥听不到你道别的声音?” 他衣襟敞着,起伏的胸膛证实着刚才的一幕全是真的,他的目光乍冷还暖带着一丝渴求的希冀,而这希冀在他的注视中昭示——这希冀不允许破灭。 第1050章 成为传说 上官玉辰离开床榻,微微拉开窗幔,试图让风吹散自己体内的邪火,心绪微定,但衣衫尚未完全整理好,却听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你可以在天启阵之战后,向柳蓝负荆请罪。.我同样可以在钜子山活动结束后,将性命留下来。风宁是守信之人……可辰哥的信守在哪里?记得回府前,辰哥让我相信你……” 那语气极尽嘲讽,仿佛在斥责这荒唐的一幕。 “便是要如此相信,原来辰哥是这个意思。” 话语如鞭,深深抽打在上官玉辰心里,轻而易举便挑起他的痛以及他试图平缓下去的情绪。 他霍然转身,眸光清明冷冽,可映入眼帘的一幕却令他将一腔驳斥的言语噎在喉咙里。 昏黄的光线中,隔着纱帐,她红唇微张,锦被下的身子倾斜靠在床榻里边,看上去颓废无力而楚楚可怜,长睫上似有晶莹欲滴,让清澈的目光仿佛覆盖了一层寒意。 她头微微垂下,墨如帘瞬时掩盖她半边脸颊,当头再度扬起时,那一双眸子却似在墨帘中透出一种傲视于尘世之外的凛然。 那目光似远似近,却仿如一种透入心骨的倔强。 风从窗幔间吹进来,房间内温暖依旧,跳跃的光线却仿佛将轻帐内与轻帐外分成两个世界。 邪火未尽,心口又仿佛被压上了重物,很堵,堵得他有些心慌,上官玉辰长臂猛地一挥,一道暗劲挥在纱帐上,纱帐瞬时散落而下。 撤去朦胧,公仪无影那一脸倔强更明朗地落进他的眼帘中,他愈怒火难泄,劲风扫向桌案,桌上的物件飞扬着滚落在地,上等楠木的雕花桌子砸翻桌前的座椅,在房间里出沉闷的响声,便如他言道不出的心情。 上官玉辰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无奈,却强硬地拂袖离开。 公仪无影拿过一旁的衣衫着好,冬日的风从门外吹进来,仿佛吹走了她一身的羞扰,其实微微一想,辰哥这番举动更像在难堪他自己。只是今日这一幕无法像清风吹过,不留痕迹。 宁园内,上官玉辰远远侧过身,透过房门看到屋内的女子静静地蜷缩在床上,双臂抱膝,背抵着墙,下巴搁在膝盖上,风一吹,青色的衣衫随风舞起,尤显她身躯单薄颓丧,让人心疼,满头的乌丝垂落,在昏黄的映照下,散出一种柔美的光芒。 她美眸暗垂,却是在深思什么? 上官玉辰一丝自责不由自主地泛了上来,他无法不将风宁最后的话放在心里——自己如何让她相信?小鸡不能破壳,她唯一的道路是什么?将性命留下来,是将性命留在天宸还是从天宸结束?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如果风宁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地离开,本王会让天启阵从此成为一个传说,让柳蓝尝到什么叫真正的丧失尊严。 压抑至极的心声,终是缓缓地从他胸腔里透出,然似被人撕裂了肝肠,痛楚难以自抑。 在这个世上,如果风宁不在身边,从此不会有家,他的心再无沉静的时刻。 漆黑的夜幕下,仿佛连天地都为他让出一丝光亮,似有目光能清晰地看见那一袭白影漠然转身,缓缓离开宁园。 第1051章 和事佬 灿烂耀眼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房间里仿佛镀上了一层朦脓的光晕。. 自从公仪无影搬到宁园内,这宁园已是上官玉辰每日一经之地,为了保险起见,她已将封解内力的药物放在清风楼。 她整理好自己,瞥一眼满地狼藉,视若无睹地偏开头,走到房门口,朝敞开的房门赌气似的踢了一脚,随即径直朝宁园外去,原意是想出府去清风楼恢复内力,却习惯性地走了幻影阵——这是通往辰哥书房的捷径。心里想着不要碰见辰哥,人却在书房外莫名顿了一会。 书房外几个熟悉的侍卫见到她,都似若无意地移开视线。 王府门口,一辆熟悉的马车停了下来。 马车不远处跟着叶飞等一群侍卫,而平七忍与叶飞走在一起似在窃窃私语——那小子伤势已好,一脸春风得意。 她正疑惑着,上官子然披着披风从马车上下来。 公仪无影有一段日子没见到八哥了,此刻竟觉还挺想念的,正要上前寒暄几句,却见马车里又下来一个人。 那深棕色的披风下一袭白衫,不用抬头…… 她脸色一变,转身就朝王府内跑,阴魂不散的,才不想见到他。 上官子然眸光一闪,赶紧追上去:“哎,小风……” 公仪无影顿住脚步,听他道:“小风心里一直在怪八哥么?见面就跑的。” 看着上官子然披着披风一脸笑意的样子,公仪无影脸色有些苦,风一吹,不由得拢了拢衣襟,别开视线,让自己的眼角余光也不落在上官玉辰身上,口里道:“只是觉得天有些凉,想回去加件衣。” 上官子然似是松了口气,下意识要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手才抬动,却觉身后仿有一股强冷的视线凝在自己的背脊上。 想想也是不妥,他身子微微一僵,还未侧过头,一件披风已递了过来。 “披上。”那声音淡淡的,却柔和至极。 公仪无影挑眉,视线瞥一眼递过来的披风,冷冷道:“宸王给的东西,风宁受不起,更怕王爷因而受凉,赔不起。” “适可而止。”上官玉辰声音更淡,却不由分说地将披风披在她身上,极轻的声音在她耳畔道:“犟也无须拿自己的身体置气,你不挺聪明的?” 叶飞与一众侍卫低下头去,什么时候,自家王爷会亲自为人披上披风了?瞧这样子,再淡的语气也掩不住这稀奇古怪的……情啊,风宁从小厮升迁得也忒快! 这以后冒犯了王爷还有解释的余地,冒犯了风宁……不敢想象。 上官子然知小风是女子,而且无人能越她在十四心里的地位,这一幕看上去只是——太过异常。 天没亮,十四就跑到八王府好说歹说要将自己拽到宸王府来,这已经是够稀奇的了!而十四从小到大就没有拐弯抹角,弄虚作假的习性,问他原因,他居然说就想兄弟俩好好聚一聚,想自己那受宠若惊的感觉真是……尽管在马车上十四一直未置一言,可自己的激动随着马车的声音便没有停歇过。 这下更奇妙,小风这一身整洁的装束,那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高挺的鼻子,小巧的嘴唇,只是一副神情……标准的受了委屈,郁闷不止。 这十四的行为有史以来第一次,而小风的神情从相识起就没见过她这‘哀怨’的样。 刚才小风分明是有事准备出府,却一见十四下车,兔子一般朝相反的方向跑,这两人之间定有什么问题,十四也会耍花招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十四是顶着兄弟感情拉本王来做和事佬的! 第1052章 珠花玄机 公仪无影将披风一扯,那披风却纹丝不动,越紧紧地兜在她的身上,她脸色一黑,冷嘲道:“都在王府里了,还要什么披风?” “……”上官子然下意识地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 “你不是要出门么?”上官玉辰语气微缓。 那声音里掩不住的关心,让公仪无影有些无语——这么多属下在场,你倒是真做得出来! 她转过头,却见上官玉辰看向她的眸光像氤氲着汪洋,眼底荡漾着柔情。 公仪无影忽觉眼角涩,偏开头,也不理睬众人,径直朝府外走。 许是没想到她依然不犹豫地往府外而去,上官玉辰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盯着那离开的背影,哭笑不得,转而朝远处不露声色地丢了个眼色,在她身后缓缓道:“要不要备车?反正赔不起了,多一样少一样也无碍结局。” 一众侍卫:“……” 平七忍:“……”一段时间不见,更上一层楼。 公仪无影扯下披风窝成一团朝上官玉辰掷去,那飞起的披风在半途便撑开如蝶。 上官子然赶紧接了过来,苦笑道:“这披风不对。” 公仪无影一个劲地奔跑,脚步停下来,微微喘气,若是恢复内力,还用得着这么累? 一少年走了过来,问道:“公子可要马车?” 公仪无影打量那少年一眼,点头,随即上了一辆马车。 “公子要去哪?”少年问。 公仪无影原是想去清风楼,然总觉似有些古怪,微一思忖,道:“随便。” 马车在云安城里兜兜转转,好像故意让她散心似的,可她却现马车绕来绕去,重复经过一个位置已有数次,不会是为了麻痹可能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吧?欲盖弥彰,分明故作神秘。 她终忍不住道一声:“下车。” 马车停下,那少年道:“时辰不早,公子不如先去用膳。” 公仪无影抬眼看一眼天色——天色已晚,难怪自己肚子这么饿,居然整日未食。 ………… 雅厢里,膳食早已备好,而另一侧,正如公仪无影所料——晋哥。 虽是意料之中,公仪无影仍微觉惊讶,淡淡道:“晋哥怎知我有话要对你说?” 巫晋月手指微紧,道:“风宁的事……晋哥从未马虎过。” 公仪无影坐下,执筷用膳。 微暗的光线里,唯见一双目光炯炯,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偏开视线,道:“晋哥……何不用膳?” “我已经等你很久,膳食撤撤上上,看也看饱了。”他笑。 接下来是长长的沉默,待膳食撤下,巫晋月从怀里搜出一对双生珠花,浅浅道:“还记得它么?” 公仪无影微微凝眉,这是晋哥曾经想送给自己,却被自己拒绝的东西。 听他继续道:“此时,恐怕你不得不收下它了。” 公仪无影眉间凝了薄怒,道:“不用,晋哥知道我并不喜欢。” 巫晋月看她一眼,眼底划过一丝闷痛,却依然笑着将她的手握住轻轻放在珠花上,口里道:“拿起来看一看,此珠花玄机暗藏,你必能短时间悟出端倪。” 公仪无影将信将疑,将珠花拿起来,看到那两侧的珠子反向,而珠子下方皆有暗纹,细细察看之下,似是玄门形图,她顺着暗纹的方向捻动珠子,只觉得手下一松,珠子脱落下来,而珠下竟是中空的残体,放在鼻息间闻了闻——这气味太过清淡,若非自己从小经过训练,恐怕根本不知其中有什么异样。 巫晋月耐心解释:“这双生珠花一者藏毒,一者藏解,空间狭小且制作精妙,就算识破机关,这毒与解也是不会被人起疑的。” 第1053章 七日之期 公仪无影放下珠花,道:“晋哥的东西与我要说的事情天差地远,我并不感兴。.” 她抬起头,却见巫晋月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这使得她有些僵硬,毕竟雅间里是孤男寡女,口里问:“难道晋哥竟不知我关心的是什么?” 巫晋月微微一滞,抬手抓住她按在珠花上正欲收回的手腕。 他的手凉得彻骨,抓在她的手腕上像铁钳似的。 公仪无影不由轻轻皱了皱眉,他蓦地松开些,方对她道:“影儿……” 他似有很多话要说,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唤了她一声便放开她的手,道:“听我说完,好么?” 公仪无影微微沉默,未及开口,他又道:“钜子山戒严尤甚以往,族上视察的间隔时间也一次比一次短。如果我没有猜错,影儿你肯定是为天启阵之战而来,钜子山定是你潜伏在族上身边目的所在,这对珠花也许是你再上钜子山唯一的方法。” 公仪无影愕然,这珠花里暗藏的毒与解,难道是要……下毒?可这也上不了钜子山,我不想伤到辰哥,就算辰哥不让上山,也不可能真的不给解药,而晋哥一口一个族上,自决计不会让辰哥出事。 她有些失望地道:“假如晋哥为我创造的再上钜子山的机会是这个方法,那还不如我回墨州去巩固阵防。” 巫晋月笑了笑,“听说过金线蛇么?” 公仪无影轻轻点了一下头,听他继续道:“此蛇通体透明,别看它妖妖娆娆,一生却只选择一个配偶。不论雄雌,当一条蛇有多条异性蛇喜欢,此蛇选中一个配偶后,其他没有被选中的爱慕者会排泌一种如泪珠般的液体,俗称金泪,仿如人之挥泪告别,它们不会伤害那条蛇,以至于尊重它的选择……” 这番解释有些神话,但公仪无影总觉得晋哥是在像自己表达什么。 “金泪难集,是因为它在空气中会形成晶体。而在液体变成晶体的这种时间里,便像人的感情变更的过程,也许这种感情在金线蛇的世界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所以在这变更的时间内,不论是金线蛇还是其他动物,只要不是液体的原主沾染到此液,都会遭到金线蛇的攻击。而金线蛇本身还有剧毒,此毒俗称睡毒……” 后面的话,公仪无影心里清楚——睡毒有七日之限,而金线蛇出没之地必现无涯草,这无涯草也就是解睡毒的关键药物。 巫晋月目含深意地看着她,在光线并不十分明朗的雅间里,他的目光如水,柔柔的却仿佛能涤荡到人的心灵深处,缓缓道:“七日之内,晋哥可以向你保证,云安城乃至云安周边城镇市面上都不会有无涯草的存在,你懂我的意思?” 公仪无影蓦地明白过来,难道上次钜子山之行,晋哥竟将金线蛇放到了钜子山?难怪问我下次上钜子山必临之地。 巫晋月沉吟一会,又道:“无涯草虽然难寻,但在药铺之中也不可能并无踪迹,大面积消失实属异常,而此异常出现在云安,族上会先想到晋哥。在月乌族,伤害族上,罪无可恕。晋哥无伤害之心,但却有了伤害之举。在族上临往钜子山之前,晋哥必须消失于云安,一为此次事件撇清关系,另为七日之内无法面对族上。晋哥将择由前往玉都,以后的事便是你自己操作,而中毒七日之内,若影儿依然无法完成钜子山任务,晋哥就算面临千刀万剐,也会让人将解药呈给族上。影儿如何把握,便不用晋哥再做提醒。” 公仪无影看着桌上的珠花,整个人突然沉重许多。 第1054章 偏不如他的意 公仪无影看着桌上的双生珠花,那被捻下来的两颗珠子静静地停在残体边,昏暗的光线尤显晶莹剔透。.她将手轻轻抚上去,沉默不语。 原本来天宸的打算是隐藏自己的所有能力,与宸王混熟关系,取得他的信任,然后设法混入钜子山神鬼不知地毁去他的阵法。 在实践中才知事情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而自己最缺一样本事——隐藏。 如今与辰哥的关系混得熟到像这两颗珠子一样剔透了,信任到辰哥反而帮助自己隐藏身份和目的,为了留下自己竟然……而自己要上钜子山更困难重重。 见她安静的样子,巫晋月将双生珠花还原放进她的手里,面上是和悦的笑意,似有一丝欢喜:“想当初,你告诉我你收下此物只有两种处理方式,一者是贴身收藏,一者是废物一样丢弃不理。前者你不愿意,后者我不愿意,于是此物一直还在晋哥手里。此刻它在你手里,是我愿给,你愿收,却意义非常了。” 公仪无影无语,此刻心里更不想收,钜子山是辰哥的心血,自己居然要用伤他的方式去毁坏他的心血……而昨日夜里,辰哥竟会那样。 她注视着掌心的珠花,微微有些怔,正思虑着,肩上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 “族上更在乎与柳蓝战王的一战,是因为风宁你在他身边一点一滴的暴露让他对公仪无影更充满了猜想,从而蓄满了挑战心。正如晋哥当初希望一个普通的狐狸挂饰成为世间的唯一一样,他希望他在风宁的心中也是唯一,而钜子山很有可能是争对天启阵的利器。他有多在乎钜子山,就有多在乎你。” 公仪无影垂下目,钜子山上,辰哥对自己说——希望他能够成为自己心中唯一的英雄。 她握着珠花的手紧了又紧,终于将珠花缓缓收进怀中,这天启阵之战变得复杂居然是自己一手促成的,而且很有可能连累晋哥背上罪名。 像这样待下去,说下去,自己一定会更难过,她故作轻松地转变话题:“晋哥将一切都想好了,却不知离开云安前往玉都扯的什么由头?” 雅间里光线朦脓些,巫晋月笑,“影儿都心事重重了,不在乎再多一重?” 他轻叹一口气,道:“你也知道血手蛊的控制需要下蛊之人的鲜血,两位长老前去只能将毒蛊压制,却无法控制它的复。” “她的毒蛊没有鲜血,如何引的?” “在钜子山种下的本来就是成熟的蛊毒,只须数月便会自己作……” “原来晋哥从一开始就为我再上钜子山,连自己的后路都设计好了。”公仪无影有些疑惑,“上官烟雨的蛊毒瞒得过皇宫里的御医……那蛊毒岂不连累那月乌族少女身份的宸王妃?而天宸皇帝怎会不怪罪辰……宸王?” 巫晋月眼里流过一丝惊讶,稍瞬即逝,并不直接回答她的话,却带着些讶异插上一句:“影儿与族上可是闹了不愉快?” “没有。”公仪无影硬邦邦地回答,“谁敢与他不愉快,他想干什么便干什么,本王偏不如他的意。” 第1055章 逆天而行 “哦……”巫晋月微微笑了笑,不露声色地又坐到她的对面,“晋哥也是觉得奇怪,以影儿的脾气,以往在云安同一个地方兜两圈就不耐烦了,今日居然兜了六圈以上还不慌不忙地吃饭,而且此刻月亮都见影了也不提回府,原来是为了不如族上的意。.” 公仪无影别过脸,眼角干涩,一丝委屈挂在唇角,道:“连晋哥现在也觉我是个烫手山芋,问题尚未解答完便急着赶我回府。” 巫晋月嘴角一抽,随即带了一贯邪肆的笑意,“哪有此事?晋哥与影儿单独相处,机会可遇可不可求,只恨太短,岂会嫌长?影儿对晋哥的问题,一生一世都解答不完才好。” 公仪无影越气苦,瞪向他,可瞪着他的目光似带了某种软弱的情绪,不见一丝力量,口里却像故意挑刺似的道:“晋哥你欺你家族上对蛊毒不了解,骗他上官烟雨是因意外而没有在回天医馆及时解毒,可你中下的却是成熟蛊毒,原本就取不出来……” 巫晋月含笑看着她,一副宠着她,任她揣测的模样。 窗外夜色渐现,月华似朦脓,他玄色的重锦在这似明还暗的光线里,似幽幽冶冶绽放的芙蕖,掩不了它不可一世的美丽,也掩不了此刻它暗中开放的含义。 公仪无影蓦地一惊,有个念头从心底直接泛了上来——辰哥曾经对自己透出,晋哥有争取月乌族与上官家平起平坐的心思,而自己从离开钜子山后似乎每一步都在晋哥的算计之中,晋哥又不露声色地向玉都派遣了月乌族的两个资深长老,而四王爷身边寸步不离的亲信居然是晋哥的人,这上官烟雨的事情无不透露着诡异,而此时晋哥又告诉自己,可能不久后,他要亲自前往玉都。 她一句话几乎是冲口而出:“难道晋哥是想借什么契机在天宸掀起风云不是?” 巫晋月身子微滞,眼睫微抬,眸光凉淡似梦,抬手打开折扇,缓缓摇动,道:“机关算尽,斗不过天意已定。人心复杂难测,却敌不过清澈一瞥。” 公仪无影心下一抖,站起身,一把抓住他摇扇的手,道:“你借上官烟雨之事在天宸皇帝与辰哥之间横下一道阴影,又在天宸玉都积聚渗透月乌族势力,辰哥并不想登上帝位,你既知天意已定,到头来不怕枉费心机? “正如影儿你有着不能折煞的尊严,晋哥也有自己毕生不能放弃的心愿。”巫晋月轻轻一扯袖子,折扇关起,一字一顿:“族上会为你逆天而行。” 公仪无影心湖中仿如被投进一颗巨石,瞬间化作波涛巨浪一片,而汹涌过后再度恢复平静时的涟漪却将昨夜的羞恼与恶气全部掩下。 辰哥霸道,可一分霸道,却有九分柔情缠绕。 放在怀中的珠花顿时像两块烧得通红的烙铁,那炙热的灼痛似要焚化她的心脏。 他有多在乎钜子山,就有多在乎风宁。 难道自己真的只有这一个方法了么?用辰哥的身体去毁坏他的心血……可辰哥明言,风宁的任务再无完成的可能,昨日的行为就是要保护钜子山,强硬地留下风宁——是他的人,还能跑到哪里去? 我若真是风宁该多好!公仪无影,为什么我是公仪无影? 雅间里一片沉静,公仪无影的心也不知沉到哪里了,一直过了很久,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已经看不见了,晋哥,我要回府了。”声音像心痛难忍,又像茫然失措。 巫晋月轻轻道:“我送你回去。” 第1056章 先发制人 巫晋月命人取了一件紫绣金边的毛领披风为公仪无影着上,裹住她一身男装。. 她淡淡冷倔的气质因着某种难言的心事,眉眼间透出些软弱,让她看起来英气挺拔却另有一番娇丽颜色。 巫晋月垂下眸,伸出手将她扶进马车。 一路上有些沉闷,唯能听到有节奏的马蹄声与车轱辘压着地面的声音。 有风吹了过来,车帘扬起,只见灯火通明的街道两旁垂挂着灯笼,雾雾约约的光影像美丽而充实的幻境。 公仪无影抬睫看他,却又颇含情绪地敛下目,有一丝心痛在狭小的马车空间里挥之不去。 巫晋月打破沉寂:“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对晋哥不满,有什么话便说出来,莫憋坏了身子。” 公仪无影淡淡开口:“晋哥一口一个族上,可你的举动却是让他陷入被动,进退两难,而晋哥你依然未改利用人的毛病。” 闻言,巫晋月的目光蓦地幽深,暗沉沉的如有闪电瞬间隐于其中。 他看着她,却是无奈的沉默后,垂下眼帘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微光,语气淡然,音质缓缓:“影儿你自贬身份待在宸王身边一年,若任务失败,对柳蓝可有交代?你以另类身份与族上相恋,对你家族声名可有损害?而影儿你是能放弃任务还是放弃族上?你若能丢弃二者之一,晋哥都能省去诸多麻烦,也能免你心里责怪。” 公仪无影微微动容,摇了摇头。 巫晋月把视线投到车窗外,将一丝异样的情绪吞进肚里,闷痛不止,继续道:“晋哥自会助你如愿所偿,可族上极有可能会因而在天启阵之战中遇到挫折,甚至失败,而他在天宸断袖之名早已远播。他是三军主帅,却会为你的成功担上荒唐昏庸的名声。” 他回过眸,目光落在她清丽却沉静的面容上。 “你伤害宸王,族上不追究,不证明他的属下会放过你。你破毁钜子山,族上想息事宁人,不代表上官家不会借此大作文章。如今的天宸宸王是我月乌族族上,他在天宸的名声神圣不可侵犯,他在天宸的地位绝不允许丝毫撼动。上官浩原本就对族上虎视眈眈,而因族上的身世更受到上官家的排斥,诸多原因堆积下来,风宁的行为会让宸王在天宸十分被动,所谓的逆天而行却是要堵住那些质疑的声音,先制人。” 公仪无影轻轻叹口气,这一切何曾不是在意料之外? 她低声道:“宸王挑战天启阵,被拒于阵外是挑战失败,咎由自取,而他如果攻入甚至破毁天启阵,便是兵侵我柳蓝。这天启阵之战,原本就是双方尊严的捍卫。” 巫晋月眼睫微动,眸光温和且稳定,他抬手落在她肩上,道:“没有你的到来,我还在和上官浩合作,与我族上针锋相对……既是天意,想要各方周全,如何能没有争取的行为?” 随着“吁”的一声,马车停在宸王府门口。 第1057章 不要太惊讶 公仪无影掀开车帘,向巫晋月道谢和道别后,转身便要离开。. 巫晋月下了马车,将她轻轻拉住,道:“见了族上不要太惊讶。” 公仪无影“啊”了一声,“什么意思?” “难道你没有听见从宸王府传出来的笛声?” 公仪无影对他此话不太理解,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好像是传来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是不是笛声不太肯定,遂摇了摇头,道:“我没有恢复内功,耳朵还没有这么尖。” 巫晋月小声提醒:“在上钜子山之前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身怀内力,否则于你上钜子山不利,宸王的手下都不是吃素的。” 公仪无影眉头微皱,“晋哥也不用拐这么大个弯来提醒我不要暴露内功,还笛声,这么晚谁敢在宸王府里头摆弄那玩意。” 巫晋月轻轻摇了摇头,目送她进入宸王府,然后离开。 ………… 公仪无影走在宸王府的小道上,远远见书房里灯火亮着,早上的一幕尤在眼前,此刻已无羞恼之意。她摸了摸怀中的珠花,有一丝内疚从心里慢慢涌了出来,不由得停住了步子,心扑扑乱跳,似有某种情绪脱跳出来。 她没有进通往宁园的幻影阵,却一路小跑着到了宸王府的小池塘边,清澈的塘里倒映着月光,仿能感受到那一池莲花婷婷而立。 冰冷的气息间好似依然莲香四溢,耳畔像有辰哥温暖的声音—— “辰哥十四岁出山领兵,而你离开你成长的地方,应也是十四岁,对么?” “她会生,本王会造……” “怎么了?脸红成这样。” “若早让辰哥见到你困意上头的小模样,怎么也不会让你做贴身小厮的。” “女子之态一览无余,让人想入非非。” …… 公仪无影唇角勾起,眼角却有些涩,仿佛又听到他说:“陪着你声名狼藉……若要有一个解释,是本王……用手段将你强行留在了身边。” 蓦然从身后传来一声轻唤:“风宁。” 公仪无影身子猛地一颤,转过身,眼里却有泪忍不住落了下来,眼前雾蒙蒙的,不知何时,她的身后出现了一道身影。 他清俊挺拔地站着,眸光灼灼向她看了过来,那视线像等了一个春秋。 不知是什么东西突然便打乱了她的心湖,公仪无影的手指在披风下曲了曲,目光却从带了些许不安的惊喜逐渐变得古怪——辰哥的手里何时多了一支短笛? 月光流泻,洒满小池塘边,上官玉辰拿起短笛摆弄起来,笛声幽咽,哀婉悠长…… 公仪无影站在原地只觉稀奇,却听那笛声突然断了,未及回神,又续了起来。 等到笛声再次断音的时候,听他浅浅道:“练了一天,最后一遍成……成功奏了出来,却还是在关键时候掉底子。” 公仪无影视线直直盯着他,怪不得一路上众侍卫哭笑不得却振奋得像打了鸡血似的,原来这千年难得一闻的笛声是他们家王爷亲自操作,难怪晋哥叫我见了辰哥不要太惊讶。 她有些无语,拢了拢身上的毛领披风,别开视线,道:“王爷好兴致……只是天色不早,我要回宁园了。这掉底子的事,风宁早尝过了,不想再尝。” 第1058章 揣摩不透的关系(全文修改,重新下载) 上官玉辰收了短笛,在她转身的一瞬间,拦在她的身前。. 这动作有些突然,吓了公仪无影一跳,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陪你……”上官玉辰语气缓和,注视她的目光堪比月色,他轻轻咳一声,音质调得最是惑人:“一起……” “不需要。”公仪无影瞥他一眼,径自错开他往前走。 “早上披风不要,马车不要,只当闹闹情绪,赌气罢了。”上官玉辰转眼又拦住她,双手抚上她的肩膀,墨眸里蕴含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声音温柔带了一丝促狭:“这会连人都不需要,才知道问题真严重了。” 他松开握住她肩的一只手,落在她披风的毛领子上。 “谁的?给你披风的人还真不少。” 公仪无影身子一抖,赶紧抓住那毛领,抬眼见他皮笑肉不笑,辰哥的霸道自己已经栽了个大跟头,想自己早晨当着他众多属下的面扔掉他的披风,此刻这厚实的毛领子披风——分明就是来显摆的。 她握住毛领子的手指微动,一口恶气又腾了上来,瞪着他道:“风宁在宸王府,王爷想怎样就怎样了……”随即掀开他的手,向后退开几步,“王爷自己闲情逸致也就罢了,风宁什么地位,连件披风都要王爷来亲自督问。此披风非偷非抢,用不着王爷在此一副审问的口气。” 公仪无影手拢着披风,不经意间碰到怀里放着珠花的位置,身子一滞,一丝难过伴随着无法控制的心虚从心底漫了出来。 见她反应激动,上官玉辰微微沉默,只觉心中最柔软的某一处阵阵疼着。 “风宁,你在为昨晚生气是因为你不愿意么?” “啊?”公仪无影一怔,直直盯着他,半晌没有回过神来,难不成辰哥昨日的行为却是认为我…… 上官玉辰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慢慢吐出来,缓缓道:“雷必力向我禀告,你去见他的时候,是战王陪你同乘而至;你撕下衣布表露你的意思,战王连张信纸也不换,印信直接盖在那块破布上。你与战王的关系,辰哥无法下猜,但却控制不住地揣测。你二人亲密无间甚至达到寝殿互享,影卫共用。” “王爷到底想说什么?”公仪无影稍稍松了口气,听辰哥这么说,他是将公仪无影与风宁当成两个人。 上官玉辰继续道:“你在战王的寝殿里随便肆意,与战王交谈口吻气势并不相让。而你来本王身边,自动请缨即被许可,任务遇阻,战王轻描淡写终止便是。战王的意思,你直言反斥。战王的要求,你当面拒绝。你所谓的使命在身在辰哥看来都是你自己揽上可随时罢手的,战王对你唯一的要求却是不得与本王有儿女私情。你在钜子山上亲口告诉我你想做轻霞,你既愿意……昨晚,辰哥便不想再压抑自己,只想最直接地拥有与你的儿女私情。” 公仪无影瞪大眼睛,辰哥的意思不会是在揣测战王与风宁的关系时,妒火难禁吧?心里虽这么想,但原本被他挑起的恶气已因自己可能实施的行为而产生的内疚散去大半,此刻又听他对自己缓缓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良久道:“此时天色已经不早,辰哥还要拉着我说多久?” 这‘辰哥’二字深得上官玉辰的心,他懒懒道:“说这么久,总算有了些许回报。” 公仪无影脸色蓦地一红,“早知辰哥的意思这么简单,便不必站在这冰冷的池边这么久。” 上官玉辰笑,轻松改变话题:“昨日的剑法谁教你的?你们公仪世家有多少人能像你这样把玩一柄剑?” 第1059章 纵你无边 公仪无影还未从各种情绪中回过神,听到他陡然提问,她抬眼又“啊”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迅调整。. 上官玉辰那双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公仪无影脑子里拼命想应对的说法,这是剑阵,辰哥心里想必已然清楚,而此剑阵若一人能够舞成,尤胜千万人共使……而亘古剑阵岂是只凭死板硬套的传授?掌握与控制岂是肯学便能领会的,还谁教的?多少人? 她僵硬地扯了唇角,回答:“那个……不就是个厉害点的剑法么……据我说知,能这么耍剑的人……也就只有来自公仪世家的人。”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上官玉辰一看她脸上的表情,便知她已是意在逃避回答或是又准备胡诌,而自己也有话要说,不吐不快,却又不想看到她重来心事或紧张,他唇角微勾,淡淡微笑道:“难道你竟忘了这套剑法是你梦中所得?” 公仪无影瞪大眼睛,好像想起来了的神情。 “传你剑法之人一袭黑色戎装,器宇不凡,在那形象上安个面罩,你也没有否认。” 公仪无影听着他的话,仿佛呼吸都来得有些困难了,辰哥的语气平静得反常,按理不是好兆头。 果然,那声音蓦地沉了数分:“是公仪无影教你的,嗯?” 公仪无影瞬间石化,起初还以为这是最完美最贴切的胡说八道,此刻才知祸从口出。 “风宁在本王身边,七分谎来三分真。正是因为如此,在现你不简单的时候,辰哥早就先失足陷入情网了。” 上官玉辰瞧她一脸呆滞,而唇角抽动似无语至极,这是一副被撸穿谎言的新模样,忍不住地便想去逗她,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在想什么?回神了。” 公仪无影目光僵硬地眨了眨眼睛,“我……在听。” 他缓缓道:“这套剑法以若衡强却攻守兼备,绵密悠长而滴水不漏。他将剑法教给你,能知他也是有眼光的人。能吸收此剑法的人大6少有,你能融会贯通是你风宁的本事。如果辰哥早见你使出此剑阵,辰哥便不会一番心思要将剑法阵法自以为是地传授给你。你不接受,有你的道理……” 公仪无影心里泪流满面,辰哥的意思分明是公仪无影让他在风宁面前逊了一筹,前面是说两人的感情,后面是说传给风宁的剑法,这梁子算是结下了,而罪人便是风宁。 “辰哥自以为一直将你捧在手心,宠你入骨,却没有想到公仪无影更是纵你无边。你们之间相处竟能毫无瞻顾,完全没有彼此之分。”上官玉辰眸光深了深,继续道:“云安湖事件中,易宇出面解释,而我与他碰面之前,曾见你消失在他附近。既然他也随扈于你,可出面解释却是以战王之名。也就是说,你可以直接以战王的名义处理事情,公仪无影对你的信任可见一斑。” 公仪无影看着那双大手在自己面前晃动,呆滞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辰哥千万不要让风宁等于战王,就这么些日子了,下意识道:“辰哥从哪点判断,易宇以战王之名出面解释是风宁直接授意?难道仅凭易宇随扈风宁,而他出面解释前,风宁又曾出现在他附近?” 第1059章 曲线奉送 上官玉辰似笑非笑:“你让易宇做什么事难道自己不清楚?居然还有此一问。.” 公仪无影眨了眨眼睛,语气认真道:“我让他做什么事了?” 上官玉辰眼神颇深看她一眼,道:“战王寝殿里,公仪无影对着你怒斥本王肆意冒犯柳蓝,而战王出山便是为了维护柳蓝尊严,可他派来的人只是出面告个事情,居然见面还送礼……这言行之间极不一致,而送礼也就罢了,这礼竟是易宇直接从怀里掏出个可以装个鸡蛋或是玉石挂饰的小锦盒,堂堂战王,就算节俭到无耻也不会有如此幼稚的送礼方式,这倒像本王身边的调皮小厮的作风。” “……”公仪无影彻底无语,送你东西还节俭到无耻。 却听他声音突然柔和:“想通此点,辰哥真后悔当时为何不收下他的曲线奉送。” 公仪无影心里蓦地一阵甜蜜,微怔的瞬间,唇瓣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像被压抑了很久,吻随即便深了下去,他火热的唇舌轻揉慢捻地舔着,修长的大手穿过她披风的毛领,一直探入到她的身体里…… 公仪无影的大脑一直处在跟不上调的状态,此刻更满是迷茫,四野空蒙,烟雾渺渺,便如纠缠不清的心绪,而远远射来的光线似渐渐消失,只觉湖风沁骨,月色无边,仿佛听到有许多轻轻离开的脚步声…… 她大脑空白,又被折腾得气力全无,整个人因酥麻而绵软。 外面的一切都好像沉寂了下去,他越吻越深,身子也变得滚烫,只一把将手臂收紧,一遍遍扫过她的唇舌。 不知过了多久,公仪无影痛哼一声,抬手推他道:“想痛死我么?” 上官玉辰这才将她松开,唇依旧贴着她的脸,缓声道:“那你告诉我,你生昨晚上的气可是因为你不愿意?” 他一双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危险地看着她。 “我……”公仪无影心里天人交战,说不是,会不会让昨晚未生完的事情生下去?说是,会不会现在就闷死我? 她低了头,果断地不回答。 见她默然不语,上官玉辰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声音严肃道:“说话。” 电光火石之间,公仪无影大概是因为已经紧张到极点,竟反倒一下子镇定下来,她抬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俏皮道:“一件披风尚能引起辰哥的注意,怎么不继续问风宁今日去了哪里,吃了什么,可愉快……” 看到她完全转变成一副另外的神态,上官玉辰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顺着她的话问:“那你今天去了哪里,吃了什么,可愉快?” “这么快回来当然是在云安城内玩,上酒楼吃的东西当然可以,而今天的心情由阴转晴。”公仪无影嘿嘿一笑,朝着上官玉辰无赖道,抬起的唇角不自觉地抽了两抽。 “……” “谢谢辰哥关心,我的问题回答完了,该我问辰哥了吧。” 上官玉辰唇角一抽,“你有什么疑问?” 第1060章 笛哨合奏 公仪无影原只想引开他的话题,听到他的反问后,其实还不知道自己该提什么问,一眼便见他别在腰间的那根短笛,月色下,短笛泛着墨色的光泽。. 她伸出手从他腰间抽出短笛,那短笛极是精致,却只有她两个手掌那么长。 她拿着短笛把玩,像内行似的两头看了看,尽量自然地微笑道:“都一天了,累不累?” 上官玉辰的眸色瞬间暗了暗,道:“就这个问题?” 公仪无影“啊”了一声,“这个问题不行呀,那……” 她低下头努力思索,一时三刻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再抬眸时,见他那双黑而深邃的眼眸正近在咫尺地看着他。 那眼睛里带着浅浅的笑意,那是一种故意的笑,公仪无影被看得心里慌。 他唇角微弯,笑着道:“不累。” 公仪无影一副不好意的样子,道:“我是问这王府里的侍从,耳朵受了一天的折腾,他们累不累?”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眼睫微弯,轻轻点了点头,朝后唤一声:“陈庆峰。” 陈庆峰如幽灵般立在他不远处。 “……”公仪无影脸有些烧,也太尽忠职守了吧!适才…… 陈庆峰抬道声“在”,目光微闪。 王爷一袭白色锦缎,清俊优雅,卓尔不凡。而一侧的风宁毛领披风罩住全身,脸颊红润,弹唇如樱,春水明眸,显得温静而端美。 柔和的月色眷念般的在二人周身萦绕不去,两人比肩而立,竟美得不像样子,金童玉女也不外如是。 陈庆峰有一丝恍惚,风宁真是男子么?刚才那一幕…… 公仪无影脸色更红,像突然想起来后面的小池塘是一片景致逸人的一片湖光山色一般……转过身。 上官玉辰轻咳一声,目光微沉,道:“让王府里所有人都下去休息……连同你。” 陈庆峰自是见到王爷眼里不愉,称声“是”,溜得比来的时候快了一个档次。 公仪无影这才回过身来,忍不住道:“辰哥还真是会理解,我为别人的耳朵难过是劝宸王不要不顾他人感受,只顾自己的想法。可你让陈庆峰这么做,岂非让人带着揣测入眠?” “辰哥是按你的意思……想着他们躺着听是不是会舒服些……”上官玉辰轻轻笑了笑,声音犹如山涧清泉般动听。 公仪无影看着他怔,“辰哥难不成还想接着吹?” “你不觉得这袖珍笛像你身上怀揣的东西么?”他眼睫一弯,手不自觉在她腰间摸索。 公仪无影蓦地惊觉,辰哥是说这短笛像自己腰间怀揣的魔哨,只是这手穿过披风在自己的腰间缓缓移动……她一下子退后数步。 上官玉辰微微皱眉,道:“你不是将它别在腰间么?换地方了?” “辰哥怎么知道它别在腰间?” “昨个知道的,你浑身汗湿,替你……”他一脸笑意迷人,轻轻巧巧从她手里拿回短笛,“那玩意应该也是由这种乐器演变而来的。” “……又怎样?”公仪无影从鼻子里哼出几个字。 “你很……让人忍不住,光顾看人,那玩意只是随眼注意了一下。”上官玉辰似漫不经心地将视线移到一边。 公仪无影双手捂住脸,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盯着他,狠狠道:“又想怎样?” “昨个没看清楚那哨子是个遗憾,是不是把你那玩意拿出来,我们共同比划比划……也许笛哨共奏虽不比琴瑟和鸣来得温婉,但一定精彩。” “那哨子可不是无聊的玩意,才不。”公仪无影一脸鄙夷。 上官玉辰淡淡瞥她一眼,道:“辰哥不想有遗憾,拿出来我看看。” 第1061章 几面埋伏 “不……有什么好看的?”公仪无影无奈地看着他,怎么把问题扯到魔哨上来了? 上官玉辰忍不住叹了口气,干脆走到她面前,朝她默默地伸出手来。. 公仪无影看一眼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原是想赖过去的,可想到今日哨子随手塞进衣怀,和珠花放在了一起,许是心虚,许是内疚,微微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从怀间乖乖取出魔哨,交到他手里。 上官玉辰接过哨子,瞧了一眼,道:“易宇说,此哨每一个音波音符都代表一个意思,想必它虽取自乐器,却比一般乐器更复杂,不如我们合奏一曲试试。” 公仪无影不动。 “辰哥在音律方面最是拙劣,却愿有朝一日站在战王府外为你吹奏时,能够得到你激烈的回应,风风光光地成为我宸王府的女主人。” 上官玉辰浅浅而言,似信口而来,对着她扬起一抹笑,便如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本来他生性淡然,以至于将一生英武之气尽数内敛,此时目光温柔如水,直如能将人溺毙一般。 公仪无影心里猛地颤动了一下,那最后不经意间扬起的笑容,牵动了她心里最深处最柔软的那一根弦。 她取过魔哨,微微转开脸去,怔怔地望着手中举世无双的哨子,便如同未曾听到他所说的话一般。 上官玉辰见她看着那哨子出神,亦不言语,只是默默地拿起短笛,缓缓吹奏起来。 宁静的夜空被悠长的哨声划破,偶尔断续的笛音被毫无破绽地联系起来…… 月色明朗,乌色的天空上飘过闲云,有快的身影穿过月色隐在暗处,公仪无影唇瓣随即绽开淡淡的笑意。 上官玉辰收下笛子,笑道:“配合得不错,你我果然是天造地设……笛与哨竟能合奏出如此惊天泣地的调子。”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有这么抬举自己的么?辰哥难道不觉得你我的合奏,有刀光剑影的感觉?” “没有,本王的影卫早收拾好了,最多只能几面埋伏。” 公仪无影知他的意思,魔哨应是将自己的影卫给召来了,只是这曲调轻松无危险之兆,而情况又出乎意料,也就潜伏在附近。 上官玉辰将短笛别在腰间,倾身与她的面凑得极近,眼中似有一片灼热,伸手握住她的肩头。 公仪无影还来不及说句话,霸道而温热的双唇覆上她的唇,她清楚此刻自己的影卫皆在四周,惊讶之余,情不自禁“啊”了一声,他却趁机攻城略地,辗转吮吸她唇间的甘芳。 她伸手去推他,却被她箍得跟紧。 他的气息霸道地夺去她的呼吸,直到她无力地攀附在她的臂弯里。 公仪无影心里慌乱到极点,不知所措地轻轻喘着气。 他却低低唤了一声:“风宁。” 公仪无影微扬了脸,见他目光炽烈,声音却压抑而喑哑:“我曾经期待你身份大白,此刻却害怕等来的那一天是个意外。答应我,让我能一心一意地出战。” 她的心扑扑跳着,这剧烈的不安仿佛来自于他的呼吸,让自己心痛得难以自己,而唇上的气息,熟悉得让自己留恋。 晚间的风似乎大了起来,吹在树木的枝叶间,簌簌有声,凉意沁入肺腑,然他霸道的目光与炽烈的语言,似融化了她身上的所有寒意。 她凝视他半晌,忽然在他颊边轻轻一吻。 上官玉辰一时怔忡,手劲完全松了下去。 公仪无影从她怀里抽出身,朝前走出数步,唤一声:“易明。” 一袭黑影面罩黑巾瞬间掠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道声:“在。” 第1062章 原话转达 公仪无影侧头看一眼上官玉辰,眼底一丝深意。. 辰哥与我的这一幕故意落在我的影卫眼里,无非是想告诉某人风宁与宸王已存在真实的感情,甚至希望能够通过这种途径将这一幕让该知道的人知道。 只是随扈身侧的亲卫若不经主上许可,谁敢往外透露一个字? 她将脸转向易明,语气严肃而沉缓,道:“风宁处事自有分寸,断不会辱没公仪世家,而风宁宸王真心相待,无论后事如何展,风宁誓不辜负宸王一片情意,至死不渝。易明,你将此言原话转达,该转与何人你心里自知。今夜之后,即刻动身。” 当‘至死不渝’四个字落下来的时候,像有一种致命的穿透力,直接渗透了上官玉辰的心口。 他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仿觉四周所有的一切都静止在这一瞬间,连公仪无影如何吩咐她的影卫也恍若未闻,只是垂睫看着她的背影,连移开目光都不能。 在他的理解里,她是直接向战王承认她与宸王有私情,甚至对这段感情至死不渝。 易明抬,目光中掩不住的惊讶,疑惑着并未答话。 “听不懂么?”公仪无影脸色微沉。 易明不敢再迟疑,答声“是”,这要转达之人非夫人莫属,可主上不是一直都想在夫人面前隐瞒此事么? 恍惚中,上官玉辰好像听到她说了一声:“都散去。” 风声将隐在黑暗中的动静全部遮掩下来,但他知道,她的人已听令离开宸王府。 公仪无影转身的一刹那,他疾步奔过去,一下子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似乎要将心底所有的揣测与不安在这一刻尽数融化。 “当初是向辰哥表示你至死不离,如今你却是以公仪世家之人的身份向战王表达你此情不渝。”他的脸摩挲着她光滑的秀,心中划过一抹异样的痛楚,“风宁,你懂很多,很多……” 公仪无影在他怀里欣然的同时,却因为诸多感受使她像软弱到了极点,竟有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眼前的一切模糊成一片暗影,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个温暖的怀抱,叫她难以舍弃。 ………… 几日后的夜晚,风呜呜地吼了起来,漫天飞舞的雪花渐渐的遮满了天空。漆黑的天空同雪海连成了一片,视野中就只剩下了黑蒙蒙的一片。 公仪无影抬手拍了拍身上大氅上的雪花,这场大雪让她感到莫名寒冷,刚出宁园,迎面正见叶飞朝这个方向奔了过来。 叶飞站在她面前,道:“终于见你出来。” 公仪无影有些愣,却听他道:“王爷今日了好大的脾气,书房的门紧闭着,只听见里面声音杂乱,书房外众兄弟各个紧张万分又不敢随意敲门……” “辰哥早上不是好好的么?”公仪无影有些疑惑。 自从宸王府书房门口的侍卫集体受刑后,这宸王府的消息倒是无人敢传,但关于宸王的心情往往传得极快,辰哥板个脸,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连看门的守卫都能知道。叶飞身为辰哥的近卫,这差当得是炉火纯青了。 想到此,她心里微觉温暖,辰哥好像见到自己,脾气会不自觉降下很多。 第1063章 玉都消息 “也不知玉都过来一个什么消息,王爷见后,脸色当时就难看了……”叶飞突然停下话,眉头皱了皱,难道我还要向风宁汇报王爷的情况么? 见他停下话端,公仪无影脚步慢下,回头看叶飞一眼,道:“那脾气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一个人生闷气吧?” “王爷随后让人请了晋王,便一直关着书房门。.” “晋哥来了?”公仪无影小声应,心里不由咯噔一下,隐隐一丝不安透了出来。 她脚步顿住,夜色已经很浓,灯火淡淡的光辉映在白雪中,仿佛产生一片灿烂的雪光。 看到她立在原处不动,叶飞有些惊讶,道:“你不准备去见王爷么?” “你先走,我一会去。”公仪无影看一眼书房,大致猜出些眉目,没有等叶飞回过神,自己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这风雪之夜,玉都来的消息会是什么?玉都这么长的时间,什么消息都没有过来,无论好坏,而此时却过来一个消息能够让辰哥脾气,又要晋哥来府,除非是上官烟雨的事,那个需要晋哥鲜血控制的蛊毒。 晋哥是借此离开云安,我到书房里却是要干什么?是向辰哥证明晋哥前往玉都用鲜血控制蛊毒是所言非虚?晋哥此去根本就是坐镇玉都…… 可晋哥不离开云安,若问起无涯草之事,晋哥又怎样面对辰哥? 公仪无影咬了咬牙,又转身朝书房外而去,仿佛这一路上才现,宁园至书房的这段路竟布置得如此明亮,树梢上,屋檐下,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玲珑剔透,美不胜收,映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像一条灿烂迷人的星河,却不知这看似平静的星河下,争对那书房的主人隐藏了几条汹涌着的暗流? 她穿过了这条似锦却寒冷的小路,看到从书房里透出来的光辉,那四面的围廊里直地站着值勤的侍卫。 公仪无影立在书房门口踌躇着,夜风中,终于听到辰哥如冰冷冽的声音:“巫晋月,如出意外,任你是谁,本王也不会再饶过你。” 一听此话,她心里蓦地一惊,推开书房门。 上官玉辰转头一看,微沉的脸色瞬时淡然,淡然中甚至隐藏了一丝柔和,冷风通过打开的房门送进飘舞的雪花,像无形中降低了房间里的沉闷。 巫晋月端立在上官玉辰的左手下方,依然是一身玄色衣袍,眉目清朗如画,不过他的神情并不像平日里的懒散,目光微显严肃,而见她进来,视线有意无意朝她瞥了一下。 公仪无影关好门,才一转身,一眼便见那伸到自己面前修长的手,她的手不听使唤地牵了上去,冰凉的手指瞬间被温暖的掌心包裹。 上官玉辰皱眉,“手这么凉,你在书房外站了很久,是不是?” 公仪无影看他一会,眼波微微流动,小声“嗯”了一声。 她将目光投向巫晋月,却见他面色默然,好像等着辰哥的一个回答,口里轻声道:“原是以为辰哥你有事与晋哥相商,不想打搅。可这天寒地冻的,既然来了,就这么离开又挺不甘的,所以也就站在门外。” 第1064章 一语道破 公仪无影像若无其事地笑着回答,心里却疑惑不停——这书房内的情形与叶飞所叙和自己所想有太大出入,晋哥若想离开云安,合理前往玉都,应告诉辰哥控制血手蛊非得落蛊之人的鲜血不可,自以为晋哥会向辰哥坦承他对上官烟雨只有敷衍之心,而派拓、隐两位长老前去是意存欺瞒,按照月乌族族规,晋哥此时应该是在认罪受罚。.若辰哥得到的来自玉都的消息是上官烟雨毒蛊之事扩大,加上晋哥所释,应该是大雷霆。 此刻所见,远无自己想象得激烈,给人第一直觉,是一种僵持着的沉闷。 上官玉辰板了脸,却将她另一只手也温暖进自己的掌心,语气温和仿佛夹带一丝情愫:“什么紧要的事都比不过你来见我。” “既不是什么紧要的事,书房的门还闭着干嘛?用膳了么?”公仪无影笑道,随即将脸转向巫晋月,眼波轻晃,似带了一丝薄怒,“晋哥有什么事,怎不快些?” 她在书房外只听到最后一声冷喝,对书房内的情形自不敢乱插嘴,可下意识地就想打破这种僵局,不由分说地拉了上官玉辰的胳膊,道:“明天处理好了……” 上官玉辰转头看向巫晋月,道:“月乌族下的蛊毒,月乌族却无法控制,说出去有没有人信?本王话已至此,毒蛊是你下的,若你不解决,你自己知道后果。”说着,随着公仪无影的力量向房外走。 公仪无影闻言却陡地怔了一下,差点没摔倒,什么跟什么?怎么与自己猜想相反似的。 她回过头,却见巫晋月依然沉静,心里似乎有些了然——晋哥根本就没有告诉辰哥毒蛊的控制方法,他们之所以僵持是因为辰哥要求晋哥拿出解毒之法,而晋哥仿佛是在拖延时间。 巫晋月微微侧身,面朝上官玉辰道:“族上,若连拓、隐二位长老都束手无策,就算巫晋月亲自前往,也没有把握保证烟雨公主不出意外。” 这才像晋哥的作风,公仪无影心思微动——如果他自己要求亲往玉都,会因解释令辰哥起疑,为何先前不提血手蛊的控制需要他的鲜血,而玉都的事情却不能让辰哥有丝毫惊觉。自己的到来,才是将晋哥踢往玉都的临阵一脚。 她想着想着,惭愧起来。 比起晋哥步步为计,自己在辰哥身边什么时候瞻前顾后过?哪次不是毫无章法地生,然后临阵挥地补救? 她脸色略略变幻,在上官玉辰眼里却感觉她有些错愕失神,若有所思似的。 他微微凝眉,低声问她:“风宁,这毒蛊之毒实为控制之毒,你也认为辰哥言之有理,而巫晋月的推脱是另有意思?” 公仪无影瞥一眼巫晋月,微一思索,道:“我公仪世家对这种控制人的蛊毒之术明令禁习,只是这血手蛊的控制却有过记载,只需要落蛊之人的鲜血便可控制毒性展。” 话音才落,她脸上已满是讶然和震惊。 烛火下,一袭玄色长袍闲然静默,翩然跪下,那略冷的面容让人看到独一无二的风骨,双膝无声落下的那一瞬间,却给人一种如诗如画的泰然之感。 没有一丝做作,感觉不到一分欺骗,相反却让人觉得无奈和坦然。 公仪无影似乎听到身边骨骼作响的声音,回便见上官玉辰一脸怒容——辰哥是认为晋哥不想为上官烟雨解毒,公开欺骗,以至于僵持到现在,而自己一句话点破玄机,这捏紧的拳头…… 在上官玉辰挥袖的前一刹那,公仪无影赶紧拦在巫晋月前面,叫了声:“辰哥……” 第1065章 只差机会 冷冽的气息充斥整个书房,上官玉辰手迅一挥,一股强烈的劲风落在关闭的书房门上,仿佛受到巨大的力量推压,反作用力将门弹开,室外的雪随风飘进,只觉空气冰冷。. 尽管那劲风瞬间转移,但那极微小的掌风依然让还未恢复内力的公仪无影本能地朝后退了几步。 上官玉辰收下掌风,看着面前轻颤的身影,怒斥道:“谁让你这样不顾危险的!” 公仪无影微微平稳自己,暗自庆幸,若不是自己挡下,晋哥这一掌可受得不轻,道:“晋哥已经知错了,如果打伤晋哥,又如何让他平安到达玉都去救烟雨公主?” 巫晋月看着她的背影,艰难地隐下一丝情绪,不作言语,拜匐下去。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朝巫晋月道:“明日太阳升起,如果本王看见你还在云安,别怪本王动手。”说完,大步流星跨出书房门。 巫晋月抬起头,低声道:“风宁,晋哥给你的珠花还有一个作用,便是在我离开后,凭此指挥调遣云安御魂教势力,助你需要。” 公仪无影的脑海里还残留着上官玉辰头也不回离开书房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便觉得他离开的样子令自己很难受,陡听到这个声音,只下意识地“嗯,嗯”了两声。 巫晋月站起身,在她耳畔轻声道:“事情结束前,切莫让族上见到此物。” 公仪无影仿佛此时才回过神,转头看他,却正与他鼻尖碰了鼻尖,巫晋月后退了两步。 她脸一红,正要说话,忽听上官玉辰沉沉的声音:“风宁,你还磨蹭什么?” 这声音虽沉,却反倒让公仪无影比刚才舒服许多,原来辰哥并未走远,只是见自己没有跟出去又来唤的。 巫晋月侧过身,缓缓舒下一口气,走出房门,雪飘落融化在他的脸上,些许冰冷,不远处粗大的树枝上挂着的灯火,略带昏黄的光线一缕缕射下来,他目光看着两个依偎着走在飘舞的雪中的身影,怔怔出神,任凭飘雪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将无尽的落寞沉淀到自己的心底深处去。 上官玉辰责备的声音里夹带了一丝无可奈何的心疼:“你便非要这样一次又一次地不顾自己么?” “下不为例。” ………… 距离晋哥离开云安已过数日,看似平静的宸王府,人事都好像在无形中变得不再从容了,辰哥每次钜子山之行前都会有一番严谨的准备,与自己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尤其此次,竟通宵达旦地待在书房了,钜子山封阵也许就在最近。 公仪无影沐完浴,着了一身干净的中衣,宁园里没有外人,所以着的衣衫也比较宽松,房间内一片静谧。 她拉开窗帘,此时暖盆里碳火正足,那碳火‘滋滋’的声音与掀帘吹来的冷风相交融。 公仪无影的视线透过窗子,看向天空,一丝愁绪油然而生。 钜子山的装置图,阵法图,地势图全都落在自己的脑海中,只差进钜子山的机会。 五林峰是推测出的启攻地点,也是晋哥放出金线蛇的位置,如果金泪沾染在辰哥身上,辰哥遭到金线蛇的攻击,也就证明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第1066章 解释要命 公仪无影的心蓦地颤抖,每每想到金线蛇要攻击辰哥的时候,自己便如万蛇噬心般难受。. 离天启阵之战越近,她越是不安,如果自己真的向辰哥置毒,毁了他的钜子山重阵…… 她打开小抽屉,里面放置着辰哥送给她的蛇鳞匕和晋哥交给她的双生珠花,珠花莹白剔透,昏黄的光线穿透其中,那隐隐约约的光辉如同一条条通体透明的小蛇蠕动在小抽屉里。 公仪无影一手握住珠花,用最快的度灭掉了室内所有的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灭掉她心里的幻影。 她坐在窗前,摊开手,月光在她面前洒下一层灰白的光,手里的珠花更显得玲珑剔透,珍贵非凡,看着看着,仿佛看到辰哥难过至极的面容和不可置信的眼神,温热的液体顿时顺着眼角落下。 公仪无影轻轻拭了拭颊边的泪水,口里喃喃:“只能走这条路么?” 上官玉辰走进宁园,透过月光远远便见那门好像还虚掩着,房间里却已无光线透出,他有些惊讶,小女子这段时间睡眠不是又浅又短么,今日这么早就睡了? 他轻轻推开房门,便见一个小身影正趴在窗前的桌子上看着她面前的一片光辉。 窗外是明月,窗内是静辉,不是在想我吧?上官玉辰唇角勾了勾,带着一丝疑惑轻轻走到她身边,俯身看向她。 公仪无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沉浸在自己无奈纠结的悲哀之中,而当他俯身接近她的时候,她灵敏的鼻子立刻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心中蓦地一惊,手迅合拢掩盖那片光辉,瞬间回过头去,一双似还带着雾气的眼睛正好与上官玉辰墨黑深邃的眼眸对上。 两人对视一会,公仪无影心虚地咽下一口口水,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辰哥,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嗯……”上官玉辰深邃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淡薄的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在看什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直起身来的意思,甚至还朝她又靠近了一点,声音轻轻地道:“都出神了,是在想我吧?” 公仪无影一颗心在胸腔里扑通扑通乱跳,口里“额,额。”了两声,此刻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难堪失措来形容了,只觉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珠花中的奥秘被现,就算解释都是要命的。 上官玉辰好像意识到什么,那双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看什么?怎么像满腹心事似的?” “没什么……”公仪无影将珠花握得越紧了,不由自主地将它藏在身后,便如平时那样道:“辰哥还没有先回答我,什么时候来的?” “远远见你灭灯,怕见不着你赶来的。”他笑。 公仪无影懊恼万分,早那么一点,我都没拿着珠花出神。 她心虚到极致,不知道自己自言自语的那句话是不是也被他听到了?自己总是这样,心里烦恼时就会不自觉说出声来。 看着她的样子,联想自己进来时听到她的自语,上官玉辰疑惑更甚,声音沉了几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我瞧瞧。” 第1067章 不想让我知道?(修) “只是一个小……饰,饰品而已,没,没什么瞧,瞧头。.”公仪无影结结巴巴,眼里掩藏不住惊慌,原本蓄积在眼眶内的眼泪似乎要急得掉下来。 “一个不起眼的小饰品,你慌什么?”上官玉辰眉头皱了皱。 他拽了她的胳膊,可她的两只手牢牢地背在身后,直让她的前身扑在他的胸怀间。 上官玉辰仿佛始料未及,猛地一怔,低头疑惑地看着她,因近在咫尺,月光下,她的神色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她白皙的面容一脸忧急的神色,红润的双唇被她紧紧抿住而略略泛白,大眼睛里分明含有泪水。 “你……你……” 这状况让上官玉辰摸不着头脑,那身体相触带来的微妙感觉让一丝不淡定浮了出来,他低声道:“你哭了?” 公仪无影闭上眼睛,赶紧回答:“没,没有。” 上官玉辰低头在她的眼睛上轻吻了一下,语气仿佛带了咸咸的味道:“分明有泪。” 那眼上温热的唇瓣轻轻的触感带来一片难以抵抗的柔软,公仪无影的眼泪不听使唤地从闭着的眼角溢了出来。 上官玉辰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她,声音淡淡却似乎肯定到她心里的语气:“你在想什么?分明在伤心……灭了房间的灯,是不想让我知道?” 他的声音有了一丝情绪:“到底是什么?” 公仪无影咬唇不语,又听他沉声问:“怎么不回答?” 大概是觉得沉默反倒会让辰哥更加执着地往下问,她用袖子拭了拭双眼,稳定心绪,低声道:“辰哥想多了,我只是眼疾犯了。” 上官玉辰声音蓦地沉了些:“是么?那让我瞧瞧”。 他缓缓放开她的身体,轻轻叹口气,转过身去点房间正中桌上烛台上的蜡烛。 公仪无影心里已尽是泪痕,拿着珠花的手心满是汗意,见他转身,将手里的珠花塞进怀里,却恍然现自己只着了一件中衣,这让辰哥现了该如何解释?她在心里暗急,侧过身试图将珠花从拉开的幔帘处暂时扔到窗外,正目测扔出去的角度,实际动作还未实施,手臂连同身体已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牢牢固定,不及回神,唇瓣纠缠,像要将她吃拆入腹。 她被禁锢着,只能任由他来回索取,与此同时,她拿住珠花的手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 公仪无影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睁开眼睛,只见他墨黑深邃的眼眸带了一丝似深似浅的笑意,那笑意让她心惊不已。 他的唇瓣离开,抬起手来,朝她扬了扬手中的双生珠花,道:“是想藏掉这个么?” “这个是……不是……”公仪无影的视线紧紧盯着珠花,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上官玉辰低下头来,随手翻看手里的玩意,翻着翻着,脸色渐渐难看,心里好像有什么压在了胸口,他似漫不经心地问:“你一直男装示人,如何会在身上放置这种女子的东西……竟紧张到连辰哥看一眼都心虚害怕。” 第1068章 完物归还(全文修改) 整个房间随着他翻看珠花的动作,瞬间一片寂静,公仪无影紧张地屏住呼吸,一双水润的眸子紧紧注视着他的表情,完了,再这么看下去,不现端倪才怪。. .上官玉辰的脸色越难看,面上几乎是黑云笼罩。 公仪无影看着他,轻轻垂下眸。 “此珠花通体雪白剔透,光泽自然分明,无一层杂色,入手温润却凉意暗深,若没有猜错的话,此珠花应该是世间罕见的雪玉制成……此珠花堪称无价,能拥有者非富即贵,甚至可能是皇室中人。”上官玉辰将珠花捏在手里敲打桌面,出‘扣、扣’的声音,可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竟无比平静。 公仪无影静静听着,暗暗揣测他话中意思。 上官玉辰将珠花拿起来仔细观察以后,似随意地捻动珠子。 公仪无影彻底低下头去,连眼角余光都不落到他的手里,又听他道:“能拥有如此珍贵的珠石,又会以玄门之术设计成如此精细的小玩意……我不想管这珠花的来历,你灭了所有的灯,暗暗伤神怕人知道,我也不管这珠花为何能牵动你的情绪,但是我进门时,却听到你自语只能走这条路么……” 上官玉辰犀利的眼神如剑一样,声线极缓,道:“我只想知道这条路到底是什么。” 公仪无影抬起头,紧咬着下唇,并不开口。 上官玉辰看到她眼里的拒绝回答,一丝心痛难以自己,声音却极度温和:“战王寝殿里,公仪无影曾对你说,若你一意孤行,最终将只有一条路可走。既然这条道路令你纠结伤心,为什么不改道?” 原来辰哥将我自语的这句话与寝殿里燕洁函的话联系在一起了,公仪无影尴尬地笑了笑,这条路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她才笑了两声,便笑不出来了,上官玉辰凝着的眉以及那不露声色抬起的手分明是准备将珠花在掌中碾碎。 公仪无影脸色一变,不加思索,冲上去便掰住他的手,“不要……” “如此紧张。”上官玉辰好像有种被压抑的情绪冒了出来,声音微沉,“你对女子饰品并不感兴,何谈随身珍藏。是因为此珠花重要,还是因为送你珠花的人重要?” 公仪无影见他只对这珠花的精巧产生兴,并无心深究残体的奥秘,想到晋哥的话,珠花玄妙,就算现暗关,毒与解也不会被人起疑,心下微松,只是没想到晋哥给的竟是医界至宝雪玉,自己从未见过真正的雪玉,却在宁谷的书籍上了解到些许。 她逐渐冷静下来,低声道:“辰哥识出雪玉,可知雪玉是医学界的至宝?雪玉生于极寒之地,是有灵性的神物……佩在间可青丝不改,含于口中则容颜常驻,而将之置在活药之中便能令药物鲜活如新采。若然毁去,辰哥或不以为意,风宁却会痛惜至极。” 晋哥将收集的金泪放置在双生珠花的残体里,原来却是用雪玉保住它呈液状,金泪一旦离开雪玉的保护便会形成晶状,要保证液体未结晶的时间,辰哥踏足五林峰,恐怕必须是封阵前的检察。 见上官玉辰面色不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公仪无影接着道:“这珠花确为人赠,风宁收下也是有苦衷的,只希望他日能够完物归还。” 第1069章 你才狗屁 一丝风吹进来,烛光轻轻跳动。. 公仪无影神态举止与往常并无二样,上官玉辰却不知为什么总是不忍心移开目光,就是觉得她的神色语气之间与往日自有一番不同。 听她说着,他狐疑地重复她最后一句话:“收下……苦衷,你的苦衷来自哪里?一个小小的饰品居然会让你伤心流泪有苦衷,除非它有另外的意义。” 公仪无影睁大眼睛,惊疑不定,辰哥是误会这珠花的出处了,还是怀疑珠花另有玄机?她低声问:“什么另外的意义?” “这便要问你自己。”上官玉辰的声音似漫不经心,带了一丝凉意:“这种东西像不像两人私下互赠的玩意……” “……”公仪无影心里好笑,有些无语,可在感到好笑的同时,却似是一种无以名状的感觉,像甜蜜美好,又像纠心难受。 辰哥误会居然是……醋,口里说的不追究此物出处,不追究此物为何引起我的心绪,其实追究的好像就是这一点。 她唇角微抬,勾起一丝笑意:“辰哥不用不高兴,我不是说过了我会完物归还的?”此物既然如此贵重,而且还可以调动云安的御魂教势力,怎么能握在手心? 说完,她直接摊开一只手伸到上官玉辰面前。 窗棂外透进一缕灰白色的光线,与室内昏黄的灯火相融。 公仪无影一双大眼睛里笑意浅浅,一派清澈自然,风吹动窗幔,她额前碎微微拂动,透出一种让人宁静的稚气。 上官玉辰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我是不是想多了?他将手里的珠子与残体一同交到她手上,道:“你的完物归还不会与你在天宸唯一的那条路相联系吧?” 公仪无影低头将珠子拧回残体上,慢慢还原,默然无声。 “怎么不回答?”上官玉辰柔声问。 公仪无影将珠花握在手心,置在背后,低声道:“就算是吧。” 上官玉辰怔怔地看着她,好多话几乎就要冲口问出——这珠花可是公仪无影送给你的?你的路居然与这珠花有关,而且你们之间那么亲密无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约定?你的苦衷,是不是你根本无法拒绝他…… 话到嘴边,他却狠狠地忍了下去——她熄灭了所有灯,独自看着珠花在暗处哭泣,这小女子分明就是不想让我知道。 上官玉辰嘴唇抬了半天,只汇成一句话:“既有完物归还的打算,既然伤心难过,明知结果,为何不趁早改变?” “公仪世家家规,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放弃的。何况风宁从来辰哥身边的第一天起,就没有打算第二条路,正如宸王一心坚固钜子山,期待着与战王一战一样。” 上官玉辰心中顿时烦乱不止,突然想到战王寝殿里,公仪无影对着风宁说什么公仪世家的家规,什么岂容儿女情长,一股莫名的恶气从心底泛了上来,好像听到‘公仪’这两个字就浑身不舒服,道:“什么狗屁家训!竟不许男\/欢\/女\/爱,他们家是不是不要后代?” 公仪无影正一脸正气盎然,仿佛身为公仪世家的人,自豪当无穷无尽,冷不丁听到这一句贬斥公仪世家‘狗屁’,自己却又无法用某种更智慧的话去反驳的话。 她一张小脸蓦地通红,咬牙道:“你才狗屁!你才不要后代!” 上官玉辰唇角咧开,原本的烦乱顷刻散开,大笑道:“你傻呀,我这时时刻刻不是在争取落实后代的问题么?”然后手不自觉地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第1070章 答应一次 公仪无影被他拉到怀里,心中微恼,道:“我自己的问题还尚未落实,哪有空来陪辰哥开玩笑,走开啦。.” “你有什么心事要落实?辰哥面前,不要吞吞吐吐。”上官玉辰微垂眼睫,微笑道:“难道你不知道辰哥现在的时间有多紧促,更没空开玩笑,我是来真的。” “我要上钜子山。”公仪无影抬对上他的目光,仿佛将自己的心声随口吐出。 上官玉辰见她一双大眼睛似正似嗔殷殷望着自己,心中不忍拂她的意,笑道:“几日后封阵落闸,辰哥都不会再上钜子山了。明日我要去检察钜子山周边结构,便让你一起好了。虽然不能进入钜子山内部,但也算辰哥答应你一次了。” 公仪无影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答应,有些怔然。 他将她环得紧些,脸贴近她的脸,轻声问:“你可饿了?” 公仪无影正因为他答应让她一起上钜子山,还没回过神,乍听到那温柔的声音,下意识以为他是在问“你可愿意?”,遂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却听他声音悦然:“要不要备酒?” 公仪无影这才回过神来,瞪他一眼,道:“辰哥说什么?半夜三更的,不见我已换了衣衫,准备睡觉了么?” 上官玉辰脸色略略尴尬,却不置一词地从衣橱里为她拿出一件薄袄,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已经为她穿好。 公仪无影瞪大眼睛,正要开口相问,一件大氅已将她连头带身子裹得严严实实,接着身子一轻,整个人全都被他抱在怀里。 她脸色微微一变,声音惊讶:“辰哥你要干嘛?” 他微笑着,低声道:“这么晚吃的喝的弄到宁园里来不方便,不如到辰哥的寝殿里去。” 上官玉辰脚下度极快,话音落下时,已经快出宁园了。 公仪无影心知挣扎也没有用,苦笑道:“就算肚子饿了,我现在也只想吃稀粥,谁要喝酒了?” 厨房里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多久,宸王寝殿里的桌上已摆上稀粥,六道可口的酱菜。 公仪无影裹着大氅,睁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清粥小菜,视线扫到退出去的两个丫鬟,辰哥什么时候还在寝院里准备了两个丫鬟?浑不觉自己此刻竟将思维过渡到两个丫鬟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上官玉辰替她盛了一碗稀粥,朝两个丫鬟吩咐道:“明早多准备一套洗舆。” 公仪无影面色一白,却见他笑意盈盈地对她道:“慢慢吃,别想多了,辰哥暂时还不会……难为你。” 她拿起勺子,舀起一口稀粥。 “你既然想和辰哥一起上钜子山,时间紧促,辰哥不介意和你一个寝殿……一起窝着。” 公仪无影蓦地抬头,那勺子‘叮当’一声落在地上,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上官玉辰抬起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一下,道:“知道能上钜子山,高兴傻了吧?” 公仪无影站起身,拢紧身上的大氅,抬脚就往寝殿外跑,等到回神的时候,已经栽到上官玉辰怀里。 第1071章 心仪的人是我 上官玉辰一脸不解,道:“你和战王不也可同一个寝殿?若不是那日……应该也是一个床上头并头,肩并肩吧。.” “……”原来辰哥是要效仿‘战王’!这是报应么? 公仪无影嘴角微微抖,脸色苦不堪言,眼朝别处望了一眼,过了许久才将目光对上他的视线,声音微颤:“你不要误会,我和战王……从小就……没有彼此,我们之间一直……以礼相待,清清白白。” 上官玉辰眉目亮,唇角不自觉勾起,道:“我就说嘛,风宁那么害羞,与战王定有界限……” 他一只手摘下她大氅上的帽子,唇瓣落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笑道:“辰哥也是这么打算的,和你头并头,肩并肩地以礼相待,确保……清清白白。” 公仪无影头疼,尽量保持镇定,低斥道:“男女原本就授受不亲,以礼相待怎么会一个床上?” 上官玉辰的手落在她身上大氅的系带上,轻轻一拉,道:“我原也是这样认为的,想风宁你与其他女子风格不同,也许就能……” 他眼底一丝疑惑的微光乍现,视线里有了探究的意思。 公仪无影听他语气古怪,却神情盎然,她心中不知该气恼自己还是该爱怜对方,推开他,赌气似的道:“明早既有公干,辰哥可不可以不要闹了?” 说话间,上官玉辰已经在风轻云淡中拿掉她的大氅。 大氅离开身体的瞬间,身上一凉,公仪无影的心猛地一沉,脸上原就有些晕红,此刻更是红艳,道:“我不要和你一个寝殿。” “如果我要和你一个寝殿呢?”上官玉辰一双墨黑的眼眸微微眯起,白皙修长的大手落在她的衣襟上。 公仪无影下意识抓住衣襟,上官玉辰的左手握住她的右手腕,将她拽到自己的怀里,紧接着右手环了她的腰,低头吻了下去。 公仪无影还未反应过来,唇舌已被他占领,整个人陷入迷迷茫茫中。 上官玉辰稍一用力,腾出的手解开她身上的薄袄。 公仪无影只觉腾空落下,睁开眼,自己已经落在他的大床上,她欲哭无泪,什么和战王亲密无间,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她有一丝冲动,想就这么吼出去。 上官玉辰旁若无人地解了外套,着着中衣走过来。 那晚宁园里生的一幕在她脑海里翻了出来,公仪无影紧张到傻愣。 上官玉辰拉过一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一脸兴味地看向极不自在地缩在床角,不知所措的公仪无影,促狭道:“不冷么?还是渴望和辰哥一个被子?” 公仪无影好像此时才真正清醒过来,恍然现床上真的还有一床被子,赶紧拉过来裹住全身,故作镇定地缓缓躺下,而舒气的声音差点没让上官玉辰蒙住脑袋笑出声来。 上官玉辰内功深厚,所以虽值隆冬,寝殿里也从无碳火。 他看一眼身边不停颤抖的被子,皱了皱眉,道:“用得着这样紧张么?辰哥说不难为你就不会碰你。” 公仪无影的被子颤抖得更厉害。 上官玉辰的声音更柔:“辰哥虽然不是和你不分彼此地一起长大,但在你心里,心仪的对象应该是我。如果你还……不适应,你便把你休息的地方当成战王的床好了。” 公仪无影冷得牙齿打颤,听他语声细柔缓缓似要纾散自己的压力,默然难语,哭笑不得——为了让风宁‘冷’静,辰哥委屈一级,降成战王。 除了被子颤抖,好像动静更大了些,甚至听到牙齿磨动的声音,上官玉辰微觉奇怪,一手撑起头,另一只手轻轻扳过她的脸。 第1072章 宁愿伤自己 手上传来一丝冰凉,上官玉辰抬手将她面上的散拨开,略微白的脸色越衬得她那双眸子又黑又亮,她眼睫轻闪,如鸿羽掠扫他的心头。. 他心绪微动,眼底闪过一缕炙烈的不安。 公仪无影突然紧咬了唇,仿佛将某种非念陡然安上了一把设防的铁锁。 上官玉辰脸色变幻,轻声道:“你……是冷么?” 公仪无影听出他关心的语气中带有一丝疑惑,她横他一眼,半嘲道:“你说呢?”话音才落,一只温暖的大手紧握了她的手腕。 稍一恍惚,人已被扯进他的被子,公仪无影惊问:“干嘛?” “为什么不早说……你早已没有隐瞒的必要。” “什么?”公仪无影反应不过来,寒冷这久,身边的人便如一个温暖的大火炉,令她顿觉难舍。 “你竟还没有恢复你的内力,难道还不死心,还要瞒住什么人么?” 公仪无影这才意识过来,辰哥刚刚握住自己的手腕却是在探查自己的内力恢复情况,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上官玉辰原本因怕她着凉,催动内力助她温暖,此刻却觉怀里的人让他仿佛连心都滴着汗,身体像被强硬地僵滞着,话语吐出带了些情绪:“你不愿放弃你的任务,是因为公仪世家的声誉,柳蓝的责任,还是因为你对战王的情义……只有你知道辰哥水箭对准的是天启阵的几个破口,你亲自回柳蓝布置磁石,也就是说公仪无影将柳蓝的国防机密都不瞒着你。可见你与他之间确情义非凡,但它不能成为不放弃已知失败的理由。” 隔着衣服紧挨着的身躯火热与柔软交融,公仪无影脸色渐红,仿有千丝万缕的微妙心思一股脑不受控制地往外窜,见他一双澄若秋水的眼睛盈盈看着自己,她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的珠花,几乎就要动摇,脑中却一会想到严厉的母亲,一会想到朝堂之上承接战王之位的场面,自己的肩上有无法推卸的重任。 柳蓝的国家尊严,公仪世家的百年声誉全都系于自己一人身上,自己如何能没有轻重? 公仪无影拽着珠花的手直接变成拳头,默然无语地将头垂下,那柔顺的乌刚好擦过他的下巴,丝丝柔软仿佛顺着肌肤直入他的心肺间。 上官玉辰一只手隔了衣衫抚着她的背脊,声线蓦地柔软:“你知道我为什么将你弄到寝殿来?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安心,至少不会让你在黑暗里一个人纠结难过。” 公仪无影心里柔软一片,更加说不出话来,但觉一种奇妙的感觉荡漾在两人的身躯间,仿佛连带那呼吸都带着无与伦比的甜蜜与温暖,人逐渐松弛安静,倦意无形中滋生。 头顶的声音还在继续:“风宁在辰哥身边什么时候忍气吞声过?什么时候不是我行我素?脑袋里有了意思,自然会付出行动……” 那声音好像带了一丝笑意,接着道:“你那古灵精怪的小性子,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照顾下来,辰哥只好勉为其难亲自照看了……” 公仪无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手中的珠花却不由自主握得更紧放在自己的胸怀间。 上官玉辰轻咳一声,随着她姿势的改变似乎也微动了身体。 公仪无影眼皮渐渐无力,仿佛有一只大手握在了自己捏着珠花的手上,听他道:“连睡觉也不放松自己么?这个东西既然要还便趁早还。” 她扬起一张漫上倦意的脸,露出一个迷迷糊糊地笑容:“我知道,我困了……”口里说着,手却将珠花又捏紧了些。 公仪无影朦朦胧胧中又听到他说:“明日之后,我会提前封阵,免得你打些鬼心思……钜子山是下了格杀令的,我不许你冒险,更加不许你受伤……” 她此时对倦意已经没有丝毫抵抗能力,上官玉辰的话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捏住珠花的拳头直接反搭在他背上,模模糊糊地道:“辰哥你相信我,我不想,我真的不想……我宁愿伤我自己……” 上官玉辰背脊一硬,那迷糊的呓语让他微微皱了眉,随即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迟疑一会,环着她的手将她轻轻紧了一下。 第1073章 一刻不许离开 深冬的风吹过上官玉辰乌黑的鬃角,将他身后的玉色披风卷得烈烈作响,乌骓骏马,白衣薄甲。. 金色的太阳光淡淡的照在宸王府白色的墙壁上,四下里树影斑驳,府外一群精神男儿气势昂扬,流光无声。 上官玉辰一声令下,众人整齐上马,他侧头向公仪无影看过去。 阳光轻洒在她侧颜之上,越衬得她眸若星子,容颜如画,她一身褐色兵装自然轻松跨坐在骏马之上,仿佛根本不在意四周是否有多少道视线注视她,英气耀眼的同时,更显自信爽朗。 上官玉辰目光犀利盯在她脸上,这情形于风宁于自己,好像皆是习以为常,不由闪过一丝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绪,不过一刹那间,那种诧异已经让从容取而代之。 他依然犀利地打量着她,似乎要看出一丝什么来。 公仪无影眼波流转,视线与他相接,朝他轻然一笑。 上官玉辰仿佛从她明净照人的目里看到了某种遥远的熟悉…… ………… 天启阵绵延百里,峰峦起伏,最高处高耸入云,平日里只觉白云环绕山腰,不知山顶真容,阵内山林密布,飞瀑奇岩,幻石奇景在所多有,景色幽险奇峻,而阵内神秘天下闻名。 钜子山正对天启阵玄、地二门,虽并不十分巨大,但虎踞天启阵的正前方,山阴处有大河,山阳处有巨峰镇守,如有异器,扼天启阵咽喉,地理位置本就十分险要,而经一年改建,大河之水被引入钜子山,险峰之处已安上大闸,闭闸则水流极端涌入山中,其力量不下于山洪。 水流形成不断绵延的力量,水箭阵一旦启动,无休无止。天启阵虽然神奥,却无法化解这没有间隙的攻击,而水箭阵装置奇特,加上法门妙术,虽艰深枯涩却妙用无穷,于天启阵威力巨大。 公仪无影立在高处,俯视在这天地间,心里下定决心——水漫钜子山前,必须毁掉阵法!而阵法中心,便是以天然屏障设置的装置。 自己手中握有无坚不摧的蛇鳞匕,只要混入进去,直指要害便是。 上官玉辰看着远远站定的身影,那屹立在山峰的身影似乎被金色笼罩,她墨色的披风随风舞动,身姿虽小,却有一番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他从心底深处生出一丝不安来。 他不知这不安到底是因为什么,只觉落入她眼中的东西必须马上封锁起来。 上官玉辰纵身掠了上去,见她回过头来,他笑道:“时辰不早,该回去了。” “辰哥检察,可还有异常的地方?”公仪无影公事公问。 上官玉辰眉头一皱,道:“今日已经破例让你前来,也该死心了,辰哥不日便检察阵法基地。从此时此刻起至落闸封阵,一刻都不许离开辰哥半步。” 公仪无影抿唇,头微微一歪,一副俏皮的倔强样,道:“不怕闲言碎语升级么?那不方便的时候怎么办?” 面上故作轻松随意,她心里却难过万分,辰哥越是在乎,而自己越要坚持,也许就在明日……心尖仿佛被凿了一下,痛得公仪无影面色一变,她赶紧偏开头去。 第1074章 蛇伤 寝殿安静,殿的偏角依然燃着烛火,一抹极昏暗的光。. 公仪无影乌黑的丝散出好闻的香,她似屏心静气地枕在上官玉辰臂间,偶尔头轻轻侧动,丝便拂在他的下颌及脸旁,似有一种微痒一直痒到他心里去。 上官玉辰右臂渐渐泛起酸麻,身边的人眼睛虽然紧闭,可那起伏的心跳却暗示着她心绪极不安宁。 她蹙着眉,嘴角微微下垂,那唇色如樱,昏黄隐约的光线里,泛着谜一样的光泽。 上官玉辰不敢再看,转过脸看向床顶,今夜过后,她将再无须为钜子山伤脑筋。 烛火渐渐燃尽,慢慢似有晨色透过窗子照进来。 公仪无影早早起了床,默然无语,一遍又一遍地为他擦拭一双视察阵地穿的青玉色山地靴,擦着擦着,眼角便有些涩,晨光如雾笼罩在她身周,她的视线却始终不敢转向上官玉辰的方向。 上官玉辰轻轻叹口气,在她身后温柔道:“你怎知我今日要穿这双鞋子?还要擦多久?” 公仪无影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却让上官玉辰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圈微红,那不染尘埃的目光看上去有了些悲戚的成分。 上官玉辰赤脚踩在地板上走过去,从她手中轻轻拿过靴子,道:“所有的事情都会过去……天启阵一战之后,不管你是谁,辰哥都要将你从柳蓝娶回来。” 公仪无影垂下眼睫,似若无意地用袖子拭了拭眼角,微微僵硬笑道:“风宁便要嫁给你么?” 上官玉辰将鞋套在脚里,一手抬起她的下颌,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笑着道:“辰哥已经将你从头到脚都看光了……你还能怎样?” 公仪无影目光从他的脚上落到他脸上,突然便扑在他身上,声音微颤:“辰哥说一切都会过去,是不是?” 上官玉辰将她紧紧抱住,心里了悟,却故作轻松道:“不就是今日不让你跟着么?要这么悲痛?” 公仪无影脸埋在他怀里,心中错综复杂难以言喻,仿佛一种无法深想的不安和难过,只是泪水不听使唤地漫出来,落在他的衣襟上。 …………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空中似有乌云渐渐聚拢,让人分不清是雨云还是雾霭,只是空气寒冷。 王府里的红梅在风中不停地颤动,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公仪无影越觉得茫然无措,脚不自觉地朝府外的方向移动,远远好像听到有马嘶的声音,她突然疯似的往府外奔去。 呼呼的风声里夹杂了嘈杂的脚步声,一众侍卫脸色凝重,叶飞背上那一身白衣银甲的男子,俊美的容颜好似失去了血色的苍白,温润的唇瓣是一片刺目的乌黑,那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头彰显着他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苦痛。 公仪无影顿觉手指冰凉,内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心痛难忍。 叶飞看到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风宁,快,王爷被蛇咬伤了。” 公仪无影毫不迟疑地抓了上官玉辰的手腕,冰凉的手指扣在他的脉搏上,原已是有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却还是心乱如麻,难以镇定,道:“先到寝殿。” 第1075章 蛇从何而来 公仪无影封住上官玉辰几处大穴,解开他小腿上绑着的布条,撕开他的裤管……他双目紧闭,身体如同火烙,却止不住痉挛…… 墨黑的毒血被银针逼出,直至异腥的味道淡不可闻。. 公仪无影拭去额角的汗,悲伤难过如潮水般袭来,汹涌澎湃。 大部分毒已被逼出,但睡毒已然入腑,上官玉辰仿从黑暗的地狱里缓缓醒过来,看着她,似痴似茫,无法明辨,却低声道:“累么?”然后他露出一个疲懒无力的微笑,“今日所幸没让你跟着,否则……” 他换口气,没往下说。 公仪无影几乎就要忍不住大哭起来,明明相惜,如此作为却是为哪般?欢笑泪水转瞬而变,悲伤痛苦竟变得这样真切了。 她入世原本不深,眼前的一切让她仿佛措手不及的心如刀绞,竟情不自禁地扑在他怀里,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 上官玉辰眸光渐深,在她说对不起的后面,那种奇怪的不安从心底再度弥漫开来,他整个人从头到脚一激灵,竟觉清醒无比了。 钜子山,五林峰,那通体透明,一线金色让自己防不胜防的小蛇从何而来?自己被咬之后,还有数条攻击自己的小蛇被自己踢飞,为何这奇怪的小动物只攻击自己? 他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痛不自抑的人,低声问:“怎么回事?” 公仪无影收摄心神,坐起身,头垂着,目光不敢视向他,只低声道:“辰哥应是中了金线蛇的蛇毒。” 她叫尚雨取来纸,写下金线蛇毒的解药方子后,尚雨叶飞二人随即往药铺取药。 上官玉辰看向她,道:“别难过,金线蛇蛇毒不是有解毒方子么?” 公仪无影依然垂着头,只道:“金线蛇蛇毒虽不霸道,但若没有对症解药,却很难度过七日,尤其不能动情念,否则会如欲\/火焚身,万虫噬心,难受不是常人能抵的……” 上官玉辰眯眼看她,眼中诧异神色一闪而逝,看来她还有话说,只是看不惯她难过不能自己的样子,遂故作轻松地笑道:“可辰哥看到你就会有情念,这金线蛇可是有人故意放出来折磨我的?” 公仪无影心尖颤了颤,头垂得更低,继续道:“毒之后,只要人撑不住迷过去,极可能在昏睡中出事。” 腥血被清理干净后,为了散去寝殿里的异味,寝殿的香笼里点上了熏香,那熏香得风而飘,寝殿灯火俱明,那熏香似作昏黄的彩色缕状,幻雾绵延飘飞,人闻之意志渐浅。 公仪无影身子微颤,一副难见的女子柔态。 体内毒未祛尽,情念一触即,上官玉辰脸色由苍白变成潮红,一股奇怪的热量冲击大脑,身体逐渐变得麻木如虫噬,如同要焚烧一般,他在熏香中似要寻找能冷却体内燥热的东西,眼神炽烈如火,而唇瓣如血……某种欲念蠢蠢欲动逐渐变得无法收拾。 公仪无影抬眼,见状不由慌了起来,她知道辰哥定然是动了情念,此刻已无理智,若不压制毒性,那炽烈的温度很有可能会将他烧得昏迷。 她闭上眼睛,默默催运内力替他压制蛇毒。 第1076章 你还想怎样 上官玉辰仿佛感到一股强大的清流涌入全身,清平了自己身上每一个毛孔的躁动,而那清流持久悠长,绵绵好像从很远的地方流进四肢百骸,身体舒适的同时,通透轻松起来。. 他忘情地扑向这块美好的地方,如痴如醉,久久不愿放开…… 突然间门被推开,听到一声“王爷……” 声音像被钝刀切断,随即自己被蓦地推开。 “你们别误会,辰哥中了蛇毒,意识有些不清楚。” 上官玉辰从这种难舍的感觉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几个人影,甩了甩头,眸光聚拢,难掩一丝奇怪。 却见叶飞尚雨面色古怪,尴尬万分走近来,叶飞道:“我和尚雨以及王府兄弟们几乎跑遍了整个云安的药店,也寻不到药方中的无涯草。” “怎么会这样?”公仪无影脸色苍白,声音空洞:“解金线蛇毒最关键的便是这味无涯草。” 上官玉辰眼睛从近处的公仪无影脸上渐渐移到尚雨叶飞身上,最后落在床前那双鞋子上,那鞋上似有白色晶点,他的声音因中毒越寡淡:“继续寻找……你们下去。” 寝殿里异常安静,公仪无影低着目,感觉他沉重的呼吸,感觉他面如冰霜,感觉他目光如剑…… “把头抬起头,看着我。”那声音是两人单独相处时,从未有过的凉冷。 公仪无影抬,见他苍白的面容异常寒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听他道:“辰哥若未在钜子山中毒,恐怕你的内力还不会恢复吧。” 公仪无影的心不由得虚抖,再到痛,内疚之情尤甚。 上官玉辰缓缓从床上起来,拿起床前的鞋子,手指轻扫鞋面,将那细末的晶体微微捻动置在鼻息间闻了一下,冷怒道:“你以为让辰哥中了毒,便可以有有机可乘地上钜子山?不是告诉过你钜子山是下了格杀令的么,你还想怎样?” 他修长的手指曲了曲,单手一挥,一股内劲击向不远处的桌面,那桌子瞬时碎屑飞散。 公仪无影从未觉得自己竟然会害怕他的怒火,她咬唇不语,辰哥已经怀疑毒与我有关,而恢复内力是为了在他中毒期间,或计闯钜子山。 上官玉辰将叶飞唤进,仿佛无视公仪无影的存在,让叶飞直接请云安名医来府。 公仪无影与一位背着药箱的老者进出之间,交擦而过,她颓然退出,心像沉到深渊。 ………… 翌日,公仪无影将熬好的药端进寝殿,没有无涯草是意料中的事。 上官玉辰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清冷的天空,室内的动静并未让他回过头来,只是在脚步声即将退出寝殿外的时候,他冷喝一声:“站住!” 公仪无影身子一僵,顿住脚步,眉眼低垂,一种不安盘上心头。 上官玉辰盯住她看了许久,才淡淡道:“金线蛇不会无端攻击人畜,除非对象表面沾染了一种俗称‘金泪’的物质,你替我一遍又一遍擦拭鞋子,是你……” 第1076章 替你归还 公仪无影咬唇不语,背脊似有冷汗冒出,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令她有些紧张。. 听他声线略沉:“头抬起来,看着我!” 公仪无影心里虚,竟似没有抬起头的勇气,依然僵立着未动,头反而垂得更低。 上官玉辰走近她,伸手直接托起她下巴,将她低垂的脸正对着自己,道:“你做什么事了?头有千斤重么……”声音像压抑着愤怒,冷淡到人心深处,然看着她水汽弥漫的眼睛,却硬生生收回后面的话,他托住她下颌的手捏成拳头,置在背后,继续道:“金泪本身无毒,但沾染此物,金泪从液变晶的这段时间会遭到所有金线蛇的攻击。而金泪见者尚少,更别提收集,这不是一般的人物能够拥有并保存的……你身上特制的雪玉珠花是不是正好有此作用?” 上官玉辰收拢唇边的淡然,将手伸在她面前,难以抵拒的语气道:“拿出来。” 公仪无影心头痛,一时间像自然反应似的从腰间取出已无金泪的珠花欲交到他手里,却听他道:“此物完物归还,本王替你。” 那声音咬牙切齿,字字铿锵,仿佛掷地有声,公仪无影蓦地一惊,辰哥话里另有意思,还? 她迅拢握珠花,放在背后,此珠花来自于晋哥,晋哥怕此物落在辰哥眼里,曾专门嘱咐过自己,想起那日书房里,晋哥只不过隐瞒血手蛊的控制之法,辰哥那一掌都是……如果被辰哥知道此珠花竟是晋哥之物,晋哥还有命么?遂低声回答:“我自己还。” “你能完物归还么?”上官玉辰将‘完物’加重口气,声音里带了让人警惕的慑然:“不觉得这里面已经少了东西么?那东西已经用在本王这里,本王会礼尚往来,加倍奉还。” 公仪无影听在耳中,忍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将头微微抬起,固执地不让泪落下,放在背后的手握得更紧,人往寝殿门口后退,心中难以言喻的苦痛,只知道这珠花无论如何不能交给他。 此时正近傍晚时分,天色已经晦暗不明,阳光不知消往何处,仿佛有一只有形的黑网正在笼罩世界,阻挡一切能见的光明,而不知什么原因,寝殿附近的侍卫早已被屏退。 上官玉辰神色一沉,单掌猛地切出,欲抵住她的手腕,强行夺过珠花。公仪无影下意识腕骨一绕,轻巧离开他的掌握,人随即往后移开,内力却随着行动自然护住身周,浑不知此举会让此时身中剧毒的上官玉辰产生怎样的情绪。 她只觉似有劲风围在自己腕侧,本能地化解,却感到那劲风越来越冽,仿佛能穿透皮肤。 公仪无影微微诧异,却在诧异的瞬间,手腕已被他牢牢捏住。 那掌心如炙,而捏住她的手指泛着青白,指甲上却仿佛有黑色漫现。 公仪无影看着那手,忽然间像想起什么,眼中闪现惊诧之色,顾不得手腕上的疼痛,大声惊叫道:“辰哥松手,快收摄心神,压制毒……” 第1077章 不是无影,是谁? 她抬起头,却见上官玉辰面无表情斜睨着她。. 他像所有事情皆在意料之中的样子,面色毫无波澜,淡淡道:“公仪无影的目的,比辰哥的命……重要。” 那话说出来仿佛简单轻松,便似说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冷风透窗而过,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公仪无影身子微微一颤,深吸一口气,冷风如刃,瞬间贯穿她的五脏六腑,割锯着那颗痛到无以复加的心,她的手掌松开,那珠花无力地落在地上。 “这珠花完物归还,不会是你向公仪无影复命吧?”上官玉辰嘴角勾起一抹嘲笑,“本王被蛇咬伤,谁会想到是遭人设计?罕见的小蛇,精妙的珠花,澄亮的山地靴……再加上我对你的感情,这个计划恐怕不是朝夕能成……公仪无影还真是让本王佩服!” 他的面色像强抑着的平静淡漠,那眼神里一闪而逝的寒光让公仪无影的心仿佛落入一个无底的黑洞,无尽地下沉,她使劲摇头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不是……” 公仪无影暗暗运劲,试图挣脱她禁锢自己手腕的手,道:“战王抵制宸王挑衅天启阵与宸王防备风宁进钜子山是同一心思,辰哥也说过,风宁破钜子山重阵与辰哥破天启阵是平等的。至于手段,不是无影设计好的……” “无影?”上官玉辰原本蛇毒未清,只是靠深厚的内力强行压制着,陡然听到她这声‘无影’,想到战王寝殿里她自然亲切地直呼战王‘无影’,顿时像被打开情绪的闸门,体内真气蓦地混乱,被强制着的毒似要向全身蔓延开来,捏着她手腕的手指不知不觉嵌入她的皮肤中。 公仪无影疼痛难忍,却见他脸色由苍白逐渐变暗,而双目赤红,目光炽烈而邪魅,胸膛起伏不定,浑身痉挛似痛得无法与她平静地继续说下去。 他的呼吸沉重,声音极冷:“不是无影,那是谁?”‘无影’二字,嘲意尤重。 这哪是一时三刻说得清楚的,谈到设计,却是晋哥一手的主意,而辰哥是晋哥的族上,自己如何敢将晋哥涉及进来?而此刻眼见辰哥情绪越来越失控,恐怕蛇毒又,公仪无影惶急无措,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都是我的错……辰哥,你别这样,让毒先控制下来,好不好?” 她边说着,手指如飞点向他的心肺大穴,企图制住毒性蔓延,却在刚靠近他身体时,被狠狠拍开。 “本王的身体还从未有人敢如此伤害……”他微掀唇角,声音嘲中带怒。 “这金线蛇毒不可妄动情念,你不就是要本王中毒么?”上官玉辰一把将她拽入怀中,“如你所愿好了。” 狂乱粗暴的吻一瞬间堵住了公仪无影想要说话的嘴,滚烫的气息和滚烫的唇瓣几乎要将她灼伤,渐渐蔓延至耳垂、脖颈、锁骨…… 上官玉辰因真气紊乱,钳制她的力量仿佛来自他全身心的意念。公仪无影虽恢复内力,却怕自己此刻以内力震开他的钳制,会令本已毒的他因情绪更加失控,毒蔓延得更快。 第1078章 更厉害的毒药 上官玉辰炽烈的气息像含了明火,急怒而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充斥着整个寝殿。. 公仪无影随着他,被强置在寝殿的床上,身体似乎要融化在那炙烈之中。 他的动作狂乱粗暴,几乎不给她喘息的反抗,处在理智边缘的辰哥已不像平时的他,公仪无影怔怔地看着他,强忍着的泪水忍不住就要掉落下来。 她此刻不是没有反抗的能力,而是她感受到的不是辰哥的无理与愤怒,而是伤害与痛苦的痕迹。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便似看见无数条金线蛇纠缠在一起,让她的心思都跟着绞了起来。 公仪无影努力收摄心神,保持一分清醒,防备着的却是不能让辰哥无理智地沦陷,必须勾起他的理智,蛇毒的侵蚀这才是第二天,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她并不惊动他的行为,缓缓抽出手,从腰间取出清心丸放在唇下。 身上的衣衫被扯开,冷风灌了进来,还未觉寒意,火热的唇已毫无章法落在她袒露的肌肤上,公仪无影抑制着内心里狂涌着的波动,轻声唤:“辰哥……” 他的动作明显轻下来,然随着她的轻唤声,行为仿佛更加肆意。 公仪无影双手捧住他继续往下的头。 上官玉辰微怔,被炙热烧得迷离的目光看着她,恍惚中许多她脉脉含情的画面重合在一起。 他的目光更加迷离,露出极其不舍的光芒,人无形中放松。 公仪无影微微侧身,将他的头捧进一些,主动将自己的唇凑了进去。 瞬间传来柔软的触感,她水润滑软的唇带着一丝他意想不到的甜味,原本已有的心思被她小小的动作点燃,此刻被勾起的欲望足以燃烧他,却是带了一丝理智的渴望。 上官玉辰眼眸暗了暗,随即俯下身,不由分说地加深这个吻,炽烈的怒火在与她唇齿纠缠间慢慢土崩瓦解。 一丝清凉滑入喉中,他狐疑地起身,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看到她眸光亮若星辰,毫无慌乱的神情,他暗存着的理智逐渐占了上风。 “你嘴里是……什么?” 公仪无影看他一眼,有条不紊地整理好自己,假笑道:“好吃么?” 她从床上站起来,眼睛看着自己的衣服,边扯平身上衣服的皱褶边道:“辰哥这么想毒,我成全你,给了你一颗更厉害的毒药。”说着,轻轻拭了拭嘴唇。 上官玉辰微愕,随即闭了眼运气调息,体内似有一股清流在蜿蜒流动,那火炙的感觉逐渐平复下去,分明是服用了某种宁神解毒的药物。 公仪无影坐在桌边托着腮,看着凝神静气调息的上官玉辰,其实她刚才想回答的是——‘如果辰哥的行为可以让你减轻毒痛,我愿意。’ 她将视线偏开,却不知自己的目光该投向哪里,静静落在地上的双生珠花映入眼帘,心颤动了一下,珠花附近冰冷的地面上被氤氲一层光晕。 看着看着,心思百转千回,她不由自主地走近它,手朝它伸过去。 第1079章 一分为二 在她的手触到珠花的一瞬间,眼前一道莹光闪过,珠花以极快的度经过她的身侧,公仪无影微讶转身。. 上官玉辰清冷淡漠地瞥她一眼,那眼神便如看一个陌生人,随即目光落在自己手里拿着的珠花之上。 公仪无影心狠狠一痛,如同重锤击在心间,失了一切言语动作,美眸里忧伤闪过,仿佛只等着那专注地注视着珠花的人开口说一句话。 天色逐渐暗下去,没有命令,却无人敢进入寝殿,哪怕只是点一支蜡烛,房间里安静得让人压抑。 公仪无影怔怔地看着那白色身影,除了那呼吸声越来越轻浅,感觉不到他一丝想开口说话的意思,她恨不得转身用最快的度离开寝殿,脚不自觉往寝殿门口移,却意外地见他勾唇笑了起来,薄唇带讽,掩不住的苦涩。 “你一面费尽心思地让我中毒,一面又千方百计地不许我毒,本王现在都摸不透你了,到底哪一个行为是你的真心?” “风宁只有一个心思,替你寻找解药。” “本王中金线蛇毒之后,云安城包括云安城周边地区所有药铺都缺少了最关键的一位药材无涯草,而在金线蛇出没之地会自然生长这种植物,本王在钜子山中毒,寻找此药自然要上钜子山。其实公仪无影的算盘打得很好,可风宁你在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公仪无影咬唇看着他,他的表情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好似将一切情绪都掩藏在那毫无波澜之中。 暗黑的天色下,透过窗子与门的风越大了起来,风卷动窗幔,出‘呼呼’的声响。 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吹进了她的眼睛里,她视线有些模糊不清,袖子拭在眼角,整个身子微微颤抖着,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转开头,努力睁着雾蒙蒙的眼睛望向已经乌蒙蒙一片的窗外,回答道:“风宁为了目的已经毫无感情,不择手段了,辰哥何不制止风宁的行为?此刻便可直接拿下风宁。”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楚地落到上官玉辰的耳中。 上官玉辰眸色一深,眼中厉光顿现,站起身来似要作,却走到她身边,看着她已经落下眼泪的眼睛,身躯微微一震,升腾翻滚的怒气像被一阵阵的闷痛取而代之。 他直接走到门口,喝道:“来人。” 公仪无影猛地一惊,辰哥竟真的……任务没有完成,却在宸王府遭到关押,岂不比想象的更糟?一个荒唐的想法随之漫了上来。 趁辰哥现在身体尚虚,我是不是要先挟持他离开宸王府再作打算? 这个想法才冒出个头,她忽又想起宁园里还有藏着可以解金线蛇毒的双生珠花的另一半,而自己让辰哥被蛇咬不就是想借寻找无涯草上钜子山?怎么自己就处在一个这样被动的境地了? 她还在想不通的时候,突然听到沉闷的,好像硬物被从中分开的声音。 接着便是上官玉辰的吩咐声:“此令你们二人各执一半,除了你二人之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上钜子山!便当封阵前的戒严。” 第1080章 格杀无赦 上官玉辰侧过身,眸光深沉似若无意地朝公仪无影瞥一眼,道:“违令者,格杀无赦。.” 门外正是他的贴身侍卫叶飞、尚雨二人,他两人得令后,心里犯嘀咕,不过一片山水而已,王爷把它当宝,难道人人都以为里面有宝了?钜子山戒备森严,机关密布,阵法丛生,鸟兽尚无法自由奔走其中,谁不要命了往那闯?只是见王爷脸色不好,又哪里敢有半分迟疑,迅恭敬正声道:“是。” 公仪无影的视线越模糊不清,冷风吹动她衣袖轻摆,她整个身子因某种感动而不自觉地轻轻颤抖,辰哥到此时还护着自己,他不想让自己上钜子山,却更不想让任何人对自己的身份有一丝的注意和怀疑。 为自己刚才那个荒唐的想法,她已经在心里甩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她注视着他的背影,不知是痛是悔,还是因为感动,心肺像被扯着似的疼痛,在上官玉辰转身的一瞬间,她迅垂下眸光。 上官玉辰走到她面前,声音沉却低吐出两个字:“七天。” 两个字竟激得公仪无影出了一身冷汗,她蓦地抬,却见他眸色深深看着自己,而那唇角微翘勾出一抹淡漠凉薄的弧度。 他继续道:“公仪无影既然让你走这步棋,本王便要看看,到底是本王的意志力强还是你的心够硬,如果本王有幸安然度过此七日……” 上官玉辰将珠花晃动在她眼前,语气中一个字比一个字冷:“在天宸最终的一条路,居然是利用你来设计本王……任他是谁……” 公仪无影睁大眼睛,一种难以言明的滋味翻腾在心胸之间,似无奈,似苦涩,似痛悔,似愧疚……郁积越来越重,无法消散,令她好像连呼吸都困难了。 眼前的男子明明怒不可遏却将风宁完全排离在此次事件之外,在他的心里,他根本不相信风宁会伤害他。恐怕即便风宁真的刺他一剑,他也只会恨那个给剑到风宁的人。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忽觉口中一阵腥咸,原来不知何时唇竟被咬破了,默默地往口中渗着腥红的血,吞咽之间,那咸腥的滋味从喉间一直蔓延到了心底,苦涩不堪言。 “辰哥老早就知道风宁是怀揣目的来到辰哥身边的,为了这个目的,自然会有行动……辰哥要怎样才能原谅?” “原谅?你以为将所有的事揽在你一个人身上就可以了?”上官玉辰哼了一声,将珠花狠狠塞在她手里,“你不要告诉我,从你一开始来到我身边便已经将一切都设计好了?你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待在我身边,怀里却时刻揣着这个玩意?” 他的声音蓦地沉下:“这个玩意,根本就是利用你设计的一个圈套。” 公仪无影知道,整个事件的展,辰哥的矛头已经对准战王,完全扭转不过来。 她几乎就要冲口而出,这珠花不是无影的,计策也不是战王出的,战王不会利用风宁下圈套。 她激动地将珠花晃动在他面前,却看到他笃定的目光盯着自己,人醒过神来,这话怎么能出口?一旦反问,是不是会将晋哥牵连进来? 第1081章 禁止搜寻 公仪无影垂下手,唇瓣抖动,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那郁积的感觉像要使自己分裂开,她将珠花狠狠朝上官玉辰掷去,侧身便想离开这个地方,只是她还未迈出寝殿大门,手臂已被他仅仅扣住,那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她的手臂捏碎。. 上官玉辰见她像被点到了心窝而说不出话来,可这举动却像很有底气地脾气,他脸色变幻,眸色冷漠如冰,仿佛纠结着复杂的情绪,诧异地看着他,沉声道:“你还敢……” 他凝眉近距离直视这个倔傲的小女子,目光却落在了她被咬破的娇嫩的唇瓣上,身躯一震,所有的怒气瞬时消散,内心深处的柔软不受控制地漫出来,他不自觉地抬起手,想帮她擦掉唇上的血迹。 他的手还未碰及,公仪无影已抬起袖子粗鲁地拭在自己的唇瓣上,那唇顿时红艳。 上官玉辰心头如细针碾过,瞬间疼痛到深处,捏着她手腕的手松了下去,却听公仪无影道:“这才第二天,还有五日的不眠不休,巨大的精力要留着与蛇毒抗争,战王还等着你去报复呢。” 她说着,像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他的手,不受任何控制地冲出寝殿。 ………… 翌日午后,明亮的天空几朵闲云,尽管有着阳光也没有冷风,深冬的天气依然弥漫着寒意。 公仪无影配好药后,按时为上官玉辰送去,辰哥的几个亲卫守在寝院附近。 叶飞走到她身边,眸光微微闪动,语调缓缓,试探般地道:“这给王爷的药……有效么?” 公仪无影横他一眼,道:“你明知道这里面没有最关键的一味无涯草,不是问的废话么?” 叶飞脸色一暗,道:“难怪王爷的脸色精神比昨个不知要差了多少……”沉默不语,却依然随着她走。 “你还有事么?”公仪无影随口问。 叶飞垂下头,道:“王爷分明难受,却不许我等继续寻找无涯草,甚至连先前派出去寻找无涯草的兄弟都要撤回。云安这么大,总有遗漏的地方,可因为王爷突然撤令,兄弟们才勉强找到临近云安的个别县镇……” 公仪无影端着盘子的手一颤,药汁洒落些许。 叶飞继续道:“以王爷的本事,飞鸽传书到玉都或其他地方,一定能及时送来无涯草,可王爷对被蛇咬的事情遮遮掩掩似的,好像怕人知道自己中的蛇毒很奇怪似的。这便罢了,王爷居然还把贴身令牌一分为二,交给我和尚雨保管,不准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上钜子山,这上钜子山能有什么意图?还不是寻找无涯草?王爷好像根本不想治好蛇毒似的……风宁,王爷只对你的话听得进去,你劝劝王爷,让兄弟们赶快帮王爷找回无涯草。” 公仪无影握着盘子的手指泛着青白,心仿佛被融化在一个无底的温暖之中——辰哥是怕让人知道他莫名中金线蛇毒,关键药物却大面积消失,从而引起人的猜想,而此时的罪魁是风宁,他不能让这个祸端引到风宁身上。 眼见接近寝院,叶飞闪开,在一边站定。 第1082章 也有怀疑 公仪无影端着药物进去,心思难以平静,她尽量让自己波澜不惊,走近寝殿门口,却陡听到里面有谈话的声音,而且辰哥的声音焦躁不耐,立刻感到情况不对,遂收敛气息停在门侧。. 里面传来一个温和而平静的声音:“十四你若不是心存怀疑,也不会让八哥来替你分析。” “可八哥你的分析分明就有针对性。”上官玉辰的声音仿佛夹杂了极重的情绪。 公仪无影心知,金线蛇毒不能有困意,不能失去意识,辰哥已几日未曾休眠,脾气暴躁也是蛇毒往外蔓延,可不知与八哥又在争论什么? 听上官子然道:“十四你心思敏锐,身手更是不凡,若不是毫无防备,无论人与动物如何能近距离攻击你?又有几人能够在你身边动下手脚?而中毒之后,关键草药大面积消失,这分明已经提前布置,谁能够在云安提前动下这巨大的手脚?如此周密而诡异的下毒手段,不做第二人想。” “第二人想?”上官玉辰声音更加焦怒,话语似乎是从齿缝挤出来:“世上能让风宁这小……蠢货做下这不知所谓,害人害己的事情,巫晋月还不够格。” 公仪无影身子一僵,小蠢货,辰哥你才是个大蠢货,宁愿中毒受苦都不让我上钜子山,那阵法难道比你的命还重要么? 寝殿内传来上官子然的声音:“据我所知,公仪世家冠绝天下的医术都是以救人为本,下毒尚为他们不齿,何况牵涉人心下毒的方法,至少大6中都没有这种传言,公仪世家家规甚严,十四你此次中毒打死我都不信是战王早先设计好的。” 桌子碎裂的声音从寝殿内一直震到寝殿外,一个带着强烈讽刺的声音道:“八哥是中了公仪的毒吧?什么狗屁家规……甚严。” 随着声音落下,寝殿里像被投下一颗安静的种子,良久良久,才听到上官子然不可置信,带着结巴的声音,仿佛是没料到自己一句自认为公正的话反而会引起十四不可抑制的郁火:“十四你……你……” 话语被粗鲁地截断:“还打死都不信,不用正面交锋地去打死你,毒死你才可以完美他们战无不克,仁义道德的狗屁面孔。” 寝殿里更加安静,想必八哥已经被完全震惊,公仪无影脸色黑,难以平静的心思逐渐被另外一种感受引得起伏不定,正要一鼓作气踢开那寝殿的门,却听上官子然道:“十四你平静些听我说……为什么在你中毒前,巫晋月刚好离开云安,而离开后去的地方偏偏是玉都?” “巫晋月是我将他遣去玉都的。” 上官子然继续道:“他的离开难道就没有一点蹊跷么?这么久,为何只有烟儿的消息传过来?难道十四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公仪无影心里一咯噔,是啊,晋哥离开前后,玉都都没有其他消息过来,难道玉都的事情事先已经被做了手脚?辰哥请八哥过府,想必对此事也有一定怀疑。 第1083章 暗中配合 寝殿里再传来上官子然的声音:“小风对你一片真心,而她的性子你也清楚,她怎么会有伤害你的意思?恐怕是对她的目的无法完成,无可奈何地孤注一掷,但是以此手段来看,小风很有可能被人从中利用,可利用她的人到底是战王还是巫晋月,难道你就不能冷静地想一想?” 公仪无影莫名紧张,晋哥的最终目的是要以辰哥的身份地位让月乌族与上官家足以抗衡,而此番计划的实施却是为帮自己,晋哥在此事上一旦被扯进来,晋哥有心残害月乌族族上,按月乌族族规,恐会为此丧命,而月乌族与上官家平等的争取反而会变得更加被动,绝不能因为自己…… 她握着盘子的手力道渐沉,双手的指节泛着青白,恢复内力后这无形中加大的力道让盘子‘咔’的一声,竟从中裂开了。. 上官玉辰一声冷喝:“进来!” 公仪无影头皮一麻,随即推开寝殿的门,眼眸轻抬,脸色微红,低声道:“辰哥……药……药已温热,正好入口。” 上官子然嘴角一抽,眉睫跳了跳,手不自觉按在额角,微觉无语,原本因十四的描述,自己对小风的行为应该有些难以相信,甚至是有一丝气愤的,却不料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竟觉事情并不复杂,或许此次的事件正如小风的人一般清澈透底,只为一个很清晰的目的。 上官玉辰斜睨她一眼,垂下眸。 公仪无影端着药递到他面前,轻声道:“辰哥,趁还是热的,先……喝药。” 上官玉辰并不接过,声音平静淡漠:“站在门外多久了?故意弄破盘子是耀武扬威,还是觉得辰哥没毒,心存不甘?”话语难听,但说出来并没有一丝讽刺或斥责的口吻。 公仪无影求救的眼神看向上官子然,低声叫:“八哥……” 上官子然抬眼,却是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眼神相接之间,竟让上官玉辰感觉他们两人正面面相觑,他冷哼一声,“这黑咕隆咚的东西苦死人,有没有作用?” “有苦死人的作用,要想……” 公仪无影未完的话被上官玉辰寒气入骨的眼神给生生刹住,她心底一震,眼中唯剩的一丝希冀被剥裂开来,辰哥只要存在一丝意识,自己都没有上钜子山的可能。 她不知该接着往下说什么,只知他的目光让她心生一丝胆怯,违背眼前人的眼神意思,自己到底该如何去获得他的原谅?她将盘子放在空置的椅凳上,端起药盏伸到他面前,手不自然地摩挲着盏壁,咬着唇小声道:“辰哥先喝药可好?” 见她小心翼翼,惴惴不安,上官玉辰心里责怪的意思逐渐消失,他目里闪过一丝不理解,随即瞥了瞥上官子然,因为口气硬不下来,所以声音暗含了一丝温度:“要我喝药也可以,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此次金线蛇之事,巫晋月是否有暗中配合你的行为?” 第1084章 早已策划 他看着她,眸光微亮,眼底的肯定之色溢于言表,带着浅浅的希冀。. 公仪无影在心里轻轻呼了口气,辰哥说的是‘配合’,正如八哥所说,整个云安地区无涯草的消失,不得不令人怀疑。辰哥希望他的肯定在风宁口中得到证实,风宁此次的行为是一次无意无奈的偶然安排,而不是战王一早就策划好的——如果是早策划好的,自然不需要晋哥的帮忙。 而另一层意思自是告诉自己,晋哥就算参与此事也只是介于风宁的人情,而不是有意掺和在‘战王’的安排之中,此事的影响将会缩到最小,辰哥是希望自己大胆肯定。 反之如果自己一旦否认,便是此事是战王一手安排,甚至包括风宁感情的付出,这意味着无论风宁与他感情多深,战王的目的在风宁心里高于一切,这是辰哥心病之所在,此时极容易勾起他的情绪。 她微微沉默,犹豫着试图回答,尚在思考之中,上官玉辰已在寝殿门口,唤道:“雷必力,陈庆峰。” 公仪无影一愣,还未回过神,便听到上官玉辰的吩咐声:“着人立刻前往玉都,传令邵奇,没有本王的亲令,不得松懈对皇上的保护,不得接受任何调令安排。” 公仪无影心下一惊,辰哥认为晋哥是有目的地前往玉都,名为替上官烟雨控制蛊毒,很有可能对天宸皇帝不利,自己的稍有迟疑已经让辰哥心生戒备。 她凝了眉头,如果我承认的话,辰哥恐怕会深挖晋哥的目的,晋哥吃不吃得消? 上官玉辰掀开袖子,取下赤金半月环交给雷必力,道:“你亲自前往玉都持此物见晋王,让他处理完该处理的事情,立刻偕拓、隐二位长老回云安见本王。” 公仪无影仿佛此刻才知事情严重,难道玉都有什么风声已经惊动辰哥?上一次晋哥私自将四王爷弄到忆冥谷,辰哥亲自持风雷鞭严惩晋哥,如果这一次属实,看这架势,辰哥并不会轻饶晋哥。而晋哥在玉都,确有所行动……若不是我硬要进钜子山,晋哥便不会铤而走险。 听到一声“是”的回话后,她身子一顿,眸光闪过一丝复杂,道:“辰哥可能误会了,晋哥对此事毫不知情。” 一句话仿佛惊雷落在寝殿,上官玉辰眸光遽沉,眼利如刀,回头看她,道:“此事布置并非朝夕而成,很有可能从你来到本王身边就是已经策划好的……” 风裹动着冰冷卷动窗帘,门窗颤动,寒冷顿时充斥在整个寝殿。 公仪无影心头一震,难过的同时,眼里流过一抹疼惜,正想说“辰哥,别想远了……”,却听上官子然冲口而出:“小风,战王不可能做这种计划……你不要因为巫晋月助你完成在天宸的目的,就如此袒护他,你这样会将战王的一世清名推下深渊的。” 此话落在上官玉辰耳中便如雪上加霜,巫晋月和公仪无影在风宁心目中的地位,无疑公仪无影居上,对于的两者选者中,她不可能置公仪无影的清名不顾地去袒护巫晋月,那这句话便极有可能是真的。 想到她在宁园中,看着珠花落泪自语:“只能走这条路么?” 想到在自己的寝殿里,她梦里呓语:“我宁愿伤我自己……” 想到当自己穿上拭有金泪的鞋子时,她在自己怀中哭泣:“一切都会过去……” 想到为自己驱毒后,她扑在自己身上,不顾一切地说着:“对不起……” …… 他心底有一丝不可控制的,似心痛,似毒……从心底深处逐渐蔓延开,他顿时心如刀绞,痛不可抑,目光里流过一丝被无情伤害的痛苦,面色遽变,眸子里阴郁至极。 第1085章 小风,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看着略显激动的上官子然,道:“八哥不要因为晋哥在云安势力举足轻重,而他又在月乌族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便想当然地揣测他……如今的晋哥对辰哥尊忠真心实意,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不可能对辰哥不利,何况月乌族族规严正。.说晋哥计划周密地去伤害辰哥,有没有可能……” 忽听一声沉喝:“住口!” 公仪无影和上官子然二人同时转头看向上官玉辰,只见他脸色已由苍白变成暗红,手力道沉缓地握着袖角,浑身痉挛不止,似强烈的颤抖,而眸光深暗,那视线冰冷却恍惚,血如墨汁从他唇角溢出,滑落在衣襟上,流下一道暗黑的印记,便如暗夜里不为人知的眼泪。 公仪无影顿时惊愕,手上一颤,药盏滑落在地,那尖利的药盏破碎声在突然安静的寝殿里尤为刺耳。 原以为钜子山之事过后,向辰哥坦白一切,自有把握让辰哥消除对战王的成见,只顾回答八哥,解除晋哥的嫌疑,竟忽视了辰哥此时的情况!致使辰哥因情绪骤然波动和妄动情念而真气紊乱,辰哥体内的蛇毒失去控制。 她冲过去扶住上官玉辰倒下的身子,原本沉重悲凉的心境被无限扩大,焦急之余,忘情地冲口而出:“都是无影的错,是无影不好……” 出手如风迅点向他心肺大脉,她另一只手取出一颗清心丸含于口中,唇覆上他的唇,将清心丸送入他的喉中,随即她扶着他盘膝坐下,双掌递出内力送入他体内。 隐隐有雾气从两人身周漫了出来,上官子然凤眸微张,眸光渐深。 随着眼前两人气息逐渐淡静,他看着他们相挨的两双手,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波涛汹涌——十四克制不住体内的毒,小风竟能将它平静地镇下去,也就是说小风的内力恐怕比十四弱不了多少,甚至不相上下,而平时……小风居然深藏不露! 像要熔化自己的炙烈慢慢平息下去,紊乱的真气在另一股清泉般的内力引导下变得平稳,神智逐渐恢复,上官玉辰睁开眼睛,目光从一脸沉静为自己输送内力的公仪无影身上直接落到她身后粉碎的药盏上,有零星的药渣洒在地上。 依稀记起自己失去意识前,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她呼无影不好,当时她是在向自己坦认一切都是公仪无影的错么? 他蓦地抽回手,望了公仪无影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嘲意,淡淡道:“本王谢了,你走……” 公仪无影身躯顿震,心口一痛,他是在怪我,恨我么?她有一刻的冲动,想再也没有隐瞒,将所有的实话都说出来,唇瓣抖动,却最终也说不出口,不破钜子山,这些话说出去将意味着什么? 柳蓝的战王以小厮身份潜在天宸宸王身边,一事无成,反倒情陷天宸,母亲如何能接受?世人如何评说?何况自己是女扮男装承接的战王之位,于柳蓝三军影响巨大。 她缓缓将内力收拾平稳,静静地站起身来,不置一词,强忍着不让心里的软弱被人看出一分,更不许眼里的眼泪流下来,一种难叙的倔强毅然转身,透着三分潇洒,七分果决。 那转身的一瞬间,似将某种悲哀化成一道清冷的傲气。 上官子然眼前无意中闪过一道清冷的带着面具的戎装身影,那个人转身的瞬间已在他脑海里刻画成一个无法抹灭的画面,而小风转身的这一刻仿佛与那一幕重合了,他幽深精瞳里闪烁出不可置信的光芒,无数难解的画面蜂拥而至。 踏云背上,一身卑微服饰却让人莫名仰视; 阵法中泼墨而出,女装蒙面神采飞扬,那绝世的风姿; 为她戴上相似的面具,那让人蓦然震惊的形象; 那冷傲的战王影卫称她‘主人’,一脸尊敬; 嬉笑之间堪破潜龙吟,幽尾阵里她的身影留在那明显的地方,深藏不露的内功,手握公仪世家魔哨信物…… 方才她说:“都是无影的错,是无影不好……” 是不是她慌乱之中,口不择言地说她自己?一个大胆的可能从心底不受控制地漫上来——不敢女装的小风,会不会因为她就是柳蓝的战王? 他震惊地看着离开寝殿的小风,指着她的背影,怔怔道:“小风……公仪无影!” 第1086章 不想见风宁 上官玉辰望着寝殿外离开的身影,墨黑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澜,手却不自觉地紧紧握着衣摆,上官子然无意识吐出的‘公仪无影’四个字仿佛刺激到他定格的大脑,他蓦地转身,那眸中的寒光将上官子然吓了一跳。. 时间如指缝里的流沙,一点一滴地流去,不过半个时辰生的事情却令上官子然难以消化,又见十四咬牙瞪着自己的模样,他终于忍不住道:“小风刚才称无影……错了,难道你不奇怪?” 上官玉辰敛尽眸里的寒光,看上去好像恢复了那种淡漠的原始表情,心里冷哼,才知道那小女人称公仪无影是无影么?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抬了唇,却懒得解释,淡淡道:“八哥,你也可以走了。” 外面的风似乎大了些,残枝被吹得两边摇摆,有几根生生碰断,从树上垂了下来。 上官子然还怔愣着,却见十四已盘膝坐在床上,那淡然的表情又回到他英俊的脸庞,仿佛刚才什么也没生,老僧入定般运气调息,遂摇了摇头,一股脑的疑问被强按回心胸里,缓步离开。 ………… 深冬的月亮在晚风中愈寒意深重,公仪无影靠着树,蹲坐在幻影阵的前方,周身笼罩在月光下,那光晕在寒风里似波澜起伏。 她的头搁在腿膝上,眼光讷讷地看着身前从头顶覆盖下的一片阴翳上,薄唇微抿,有温热的液体无声地顺着脸颊落下。 叶飞远远将这一幕瞧在眼里,朦胧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总觉她是在无声落泪,这倔强却柔美的一幕,难怪自家王爷会情不自禁! 公仪无影内力恢复,自是能感觉到周围动静,她眼角酸涩,泪眼迷蒙,却不得不收摄好自己的心情,闭了眼睛静静调整,堪堪遮住几分狼狈,站起身。 叶飞正朝她走过来,声音里掩不住的焦急:“王爷口吐墨血,风宁你去瞧瞧吧。” 公仪无影连话也不搭,直接往宸王的寝殿里奔。 寝殿门口增加了不少侍卫,见她走近,有侍卫拦住她,并不让她进去。 叶飞赶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那侍卫正声道:“叶统领,王爷明令,不想见风宁。” 此刻夜色已深,那寒意似乎刺进心骨深处,公仪无影的眼泪像禁不住漫了出来,她赶紧将头抬向天空,不让眼泪落下来。 叶飞仿佛看到自己推开寝殿门的那一刻,王爷与风宁相拥相吻,亲热至极的场面,他的脸色蓦地尴尬万分,看着公仪无影说不出话来,王爷不见风宁也是有道理的,都吐血了,再勾起情-欲岂不更糟? 公仪无影心急如焚,对叶飞道:“王爷极其疲累,恐怕对蛇毒已经失去了控制能力。如果王爷失去意识,尤其陷入昏迷,性命堪虞,你等照顾切不能有半分疏怠……既然辰哥不愿意见我,我就守在附近。”说最后这句话时,她声音微颤,苦笑着弯了弯唇角。 第1087章 蛇毒迸发 公仪无影伫立在寝殿前一株红梅树旁,沁人的芬芳随着夜寒深入心肺。. 窗前灯火昏黄,隔着窗棂,一抹身影肃然凝视窗外。 她全神贯注地看着那昏黄光晕里,静静的一抹阴影,红梅树的树干上留下数不清杂乱无章深深浅浅带着血色的指甲痕迹,落在地上的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几近呆滞的行为仿佛是想努力让指甲受伤,想让那抹暗入心肺的香气受到干扰。 她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只殷殷切切盼着视线里出现一个能让自己不难受的眼神。 时间在不知所谓的麻木中度过,空气中几丝寒意渐渐消散,寝殿的门‘支呀’一声打开,微亮的晨光里,一袭素淡如雅的雪衣从里缓步而出,衣袂摆动,那一袭衣色白得有些昏暗。 清朗俊美的容颜苍白,一头乌被风吹起,有几丝零散地覆在面颊上,他的视线像知道什么似的,直接射向她的脸上。 公仪无影在院子里站了一夜,脸冻得通红,与晨风中的红梅相互辉映,抹不去的清傲融合在她的脸色里。 上官玉辰瞳心深深,眼底流转一丝清淡的光华,似深思,似浅释,眸子里掩不住心涩。 公仪无影抬眸看他,他却像并不在意的模样偏开脸朝寝院外走。 公仪无影缓步跟上,咬了咬唇,轻声叫:“辰哥……” 两个侍卫拦住她的去路,她这才想起他有明令禁止的吩咐。 叶飞拿来一件棕色的大氅,递给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随手披上,拨弄了一下领子,口里却道:“这整夜地站在室外,是知道自己不会着凉了?” 公仪无影一顿,目光不太确定,可心里莫名紧张,像盼望了无数个春秋等待到渴望的什么。 上官玉辰抬手一挥,众侍卫全部躬身退下。 公仪无影心里流过一丝欢快,带着忐忑疾步走到他身侧,第一件事却是握了他的手,微凉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心却止不住战栗——血液里窜动着的蛇毒会随时因为情绪不稳而迸,几日的不眠不休,辰哥内力震住的只是表象。 上官玉辰望着近在咫尺的酡红娇颜,眼底再次流现出深惑迷离的光晕,声音淡淡却微带痛意:“在我身边,什么时候是你自己的意思?” 公仪无影抬眼,萎靡憔悴的神色映入她的眼帘,几日来,辰哥所受的折磨一分一毫全都加倍地落在她心里,心痛难已,在此刻只有一个心思,只想快点结束蛇毒对辰哥的折磨,一句话冲口而出:“辰哥毒已深入,让风宁上钜子山替你找无涯草吧。此事过后,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闻言,上官玉辰敛尽眸里的温柔,沉下的眸色更是黯然,目光变得阴沉且锐利,声音沉沉:“为了公仪无影,为了上钜子山,你甚至不惜辰哥的生命么?” 公仪无影心下一沉,质问自己,是这样么?为了自己而去伤害辰哥,值得么? 她心虚内疚,半晌无语,又听他沉声道:“你守了一夜,心心念念便是放不下公仪无影的任务?” 第1088章 你的选择(修) 公仪无影摇头,即刻回道:“不是,我要辰哥不受蛇毒侵扰,更要辰哥像往常一样。.” 她说要找无涯草,原本带了一份试试看的希冀心理,被他这么沉沉一质问,像突然清醒了似的,但见他眸光沉洌黯然,脸色由苍白逐渐变得暗红,唇瓣抖动而唇色青,半晌没有动作,只沉沉盯着自己。 想到昨夜被告知辰哥已口吐墨血,她心知不妙,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从心底泛了上来,赶紧道:“辰哥不让上钜子山,风宁听便是,辰哥莫要生气……” 上官玉辰面无表情,语声平静淡漠:“你想让我不受蛇毒侵扰,可辰哥中毒是在你的安排之下。你想我像往常一样,但你明知我的意思,为何非要上钜子山?” 他走近她,一把将她拽到身前,道:“你的话,辰哥每一句都放在心底。辰哥的话,你什么时候真正用过心?” 他定定望着她的眼,墨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恍惚,似盖住眼底泛起的波澜,继续道:“你的意思里是告诉所有人解药在钜子山,可辰哥却知道,真正的解药在你心里。就算辰哥意识不再,你也休想上钜子山。” 上官玉辰语气里含了一丝怨怒,手狠狠朝前一扯。 公仪无影不防,重重跌进他的怀抱,大氅飞扬裹住两人。 他整个身子坚硬如铁,撞得她身上一阵阵麻痛。 公仪无影知他此刻万万动不得情念,反应过来后,立刻抬手推他,却被他像用全身的力量紧紧锢住腰身,动弹不得。 她不安抬头,推在他胸前的手掌心处传来如波涛汹涌般的心跳,那是一个人情绪起伏最好的证明,与他面上平静淡然的表情形成截然相反的对比。 “我就想知道,如果辰哥毒,你到底准备怎么做?是在本王周密布置的暗卫眼皮底下暴露你深藏不露的内功来替辰哥镇住蛇毒,还是承认你肤浅地只随从公仪无影的意思,看着本王失去意识?” 公仪无影错愕的瞬间,唇被狠狠地覆住。 他的手遽然使力,五指似要嵌进她的肩骨,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意,惩罚般的力道,仿佛要用唇舌将她碾碎吞进腹中。 她身躯一颤,四肢顿时软,一层层冷汗直冒,一年的潜伏,数日的布置,辰哥所受的苦……内力的暴露将意味着宸王府所有人对风宁心生戒备,辰哥的属下都不是吃素的,而辰哥却是故意引动情念,催体内蛇毒。 粗暴的气息蔓延在她脖颈鼻息,公仪无影闭了眼睛,想着是不是将清心丸再喂入他喉中,于是微微迎合保持镇定,心思才动,却被他看穿了似的,臂被反锢在身后,却因为她的不抗拒,他的动作变得更加粗暴。 他的手已不受控制,那体温似要焚烧她,她猛地一惊,看到他迷离而浑浊的眸光,阴暗而不能自拔的神情,身体已不受控制地痉挛,她像要惊起他的意识似的道:“辰哥……钜子山非进不可。” 上官玉辰蓦地如一盆冰水从头上灌下,清醒一会,但模糊的意识又瞬间覆盖,他低声道:“风宁你……” 公仪无影拉着他的手臂,丝毫不用内力,却欲从腰间取出清心丸。 在此刻的上官玉辰眼里,却是对他的毒镇定从容,心里仅剩的希冀被撕裂,眸子里纵横的血丝透着痛怒交杂之色。 “这一直以来,你仅仅只有目的么……原来辰哥毒而失去意识,在你眼里便是机会……” 他向后怒喝一声:“来人。” 尚雨叶飞疾步赶来,见此情景,大惊失色。 上官玉辰沉声道:“你二人听好,本王再次重申,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进钜子山,如有违抗,你二人人头落地。” 尚雨叶飞意识到事情严重,立刻跪下道:“属下不敢。” 第1089章 取鞭 上官玉辰随即转头朝公仪无影看去,眼神深沉意味难明,却因为眼底那波澜无力像掩不住一种让人心痛的了然似的。. 公仪无影心里一阵阵抽痛,却见他唇角微微勾起一丝嘲讽:“没有……外力,本王不信就没有办法禁情念,醒意识。” 他的手抓在一颗光秃秃的花树茎上,传来一阵轻微的脆裂声,声音不大,却在此时格外刺耳。 公仪无影心头一惊,抬目看向声音的源头,那树茎垂下,被生生捏断,便像瞬间绷断了她紧到极致的神经——辰哥蛇毒迸,自生内力恐怕难以控制,此时能稳稳站着,恐怕都是一股毅力支持。既觉风宁有心避免内力暴露,自肯定风宁不会用强行手段弄到令牌,于是趁意识尚存,再度重申严令。 可后面这句话,难道是另有方法能助他抗蛇毒么? 上官玉辰嘴角溢出墨血,他抬起一只手捂住唇角,拭去血迹,血却又再溢出……不一会,洁白的袖子已氤氲一片暗红。 “辰哥……”公仪无影回过神,不受控制地扑在他面前,将他抓着树茎的手握在手里,探出手去替他把脉,话音里带着颤抖:“先回寝殿……好不好?” 她目光微呆看着他,眸子里带着乞求,写满惶恐。 辰哥引蛇毒原就是为了逼自己暴露,放弃钜子山任务,万不得已,恐怕……这血无休止地溢出,内息紊乱,蛇毒蔓延,如果自己再坚持,他会出事的。 她扶着他,慌忙中也用袖子擦拭他唇边的血迹。 他的意识似随着唇边不断溢出的墨血逐渐流失,倾绝的容颜暗红逐渐消失而变得苍白,身上的炙热慢慢散开,甚至开始冷却、 公仪无影只想快点结束,将自己源源不断的内力输进他的身体里,替他镇住蛇毒再说,这样看着,实在比凌迟还要难受万分。 上官玉辰无奈摇头,声音低而虚弱却清晰落在她耳边:“狗屁家规……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么?” 公仪无影一震,试图暗中输送给他的内力收了回来,质问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我到底要干什么? 上官玉辰像察觉到什么,一种情绪更加汹涌,难以一丝一毫地压制,身体抽搐起来,脸色变得僵滞,而眼神在不知不觉中空洞,好像再无一物能落到他的视线里,朝跪在自己不远处的叶、尚二人吩咐道:“你二人取鞭子、冰水。” 他侧过身的那一瞬间,公仪无影清晰看到他目光蔑视,带着极度的失望。 ………… 上官玉辰褪下大氅,解去上身的衣衫,刺骨的寒风如刀般割在身上,仍不足以刺激他逐渐浑浊的意识。 鞭子和冰水已被取来,公仪无影震惊,辰哥是想疼痛刺激他的意识,用冰水禁住体内的情念。 叶飞、尚雨岂会看不出自家王爷的意思,跪伏在地,哪里敢动弹半分? 上官玉辰冷冷道:“本王的命令,你二人敢有异议?” 寒冷的空气夹杂在他声音里,一直寒透到骨子里,二人哪里敢违抗? 第1090章 昏迷 四下里鸦雀无声,上官玉辰暗运内力压制蛇毒,冰冷的鞭子一次又一次唤醒自己已迷糊的意识。. 公仪无影就这么站着,像呆滞了一般,逼着自己闭上眼睛,耳边只听得见刺耳的鞭声,不知是他吐出的墨血,还是他身上被鞭子抽出的鲜血,鼻息里是浓浓的血腥味。 她心如刀绞,这竟是自己一手的安排——出手可救,抬唇便可制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在心里不停地稳定自己,一年了,自己无论如何必须忍住,眼泪被逼着往肚子里吞,苦涩蔓延全身,刺耳的声音以及令人晕眩的腥气仿佛在自己脑海里更加肆虐,堂堂天宸宸王,什么时候亲身经历过这样的鞭笞?心底汹涌彭拜,莫名增长的情绪使她恨不得跪在他的脚下,向他解释一切原因,乞求他的原谅那鞭子仿佛抽打在自己心里,让她无法麻木下去。 如果缓缓失去意识会减少很多痛苦,也会为自己带来方便,而辰哥所用的方式无疑会更快将金线蛇毒催到极致,而最终能达到的也不过是强撑意识,让昏迷推迟那么点时间罢了。 公仪无影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角,唇瓣早已被咬破,在听到叶飞乞求般地叫“王爷”时,她蓦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分外刺目的斑驳鞭痕。 身上的伤害只是麻木的疼痛,失去突冰冷的刺激,上官玉辰的心神仿佛又不受控制地离开大脑,人像瞬间便要失去意识,他瞪一眼叶飞。 鞭声再起,公仪无影终忍不住不顾一切地扑在他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包裹住他的伤痕,哭着道:“都是我的错,辰哥不要这样,放过你,也放过我……” 叶飞的鞭子收势不及,直接落在她的身上…… “走开!”上官玉辰低声呵斥,唇边的墨血滴落,印在她的袖口,几分惊心,他猛地将她的手臂推离,声音低沉:“你肯妥协么?” 公仪无影抽噎着不语,却又一次抱住他不放,任凭那鞭子落在自己身上,心里委屈酸涩至极。 上官玉辰形容无力苍白,双目赤红。 公仪无影在他无力的眸光里,居然能够看到隐隐的似能熔化自己的怒火,她颤抖着放开禁锢他的手,踉跄着退开两步,口里似茫然而语:“相信我,我从未想让辰哥受伤,原只想……找解药的……我错了……” 上官玉辰心头一疼,看着她,混沌的意识早已让自己没了下一步行为的主张,终抵不住那再度汹涌而至的情念,但觉全身都已经僵硬,那泪眼婆娑的容颜在自己眼前模糊,头脑在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腥味里阵阵晕沉,直至没有知觉。 公仪无影搀住倒下去的身影,接过叶飞递过来的大氅将他紧紧裹住,身子犹如被利刃击穿,两腿麻木,颤抖不止,叶、尚二人将上官玉辰放在寝殿床上。 她跪在地上,全身瘫软地倚在榻边,许久之后,看着上官玉辰静静的如同睡着的模样,一时惶恐无措,只是泪如雨下。 叶、尚二人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整得面无人色,叶飞声音微颤问道:“风宁,王爷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第1091章 阵毁 公仪无影从他的话语中醒悟过来,心像裂开般的疼痛,她从怀里取出宁谷伤药玉露膏交给叶飞,道:“你替王爷用伤药……” 她声音像心虚似的,蓦地极低:“我先施针控制毒性侵入心肺,但只能维持几个时辰,必须马上找到无涯草……” 叶飞、尚雨异口同声:“可王爷严令,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进入钜子山。.” 公仪无影冷冷道:“那么你们就看着你们王爷受尽折磨后,慢慢……离开。” 叶飞、尚雨二人面面相觑,公仪无影又道:“辰哥不让外人进入钜子山,原因不明,但你二人是却是被允许进入的,你们可以去找无涯草……钜子山不小,你们再耽搁便来不及了。” 叶飞回答:“我们对药材一无所知,何况是是这种罕见的,无涯草可有什么易于辨别的特点?” 公仪无影摇头,“草的形态皆一个模子,那细微的形态区别如何描述?而特殊的气味岂是随便一个什么人便能区分出来的?时间紧迫,何况还要来回钜子山。” 二人顿时焦急无措,担心之情掩盖不住。 公仪无影何尝不是心如火燎,此刻心里只有觉辰哥的安危,如果自己的推断失误,并不能以最快度破钜子山重阵,绝不耽误一分一毫,她的声音里含了焦急:“你二人可以将我带进钜子山,辰哥他日怪罪,风宁一人承担。” 尚雨终忍不住道:“风兄弟,我陪你去。王爷要治罪,我尚雨和你一起担。” 叶飞急抓住尚雨,急声道:“尚雨!” 尚雨推开叶飞,一脸坚决:“若王爷有什么不测,你我都脱不了干系,还谈什么军令?只要能救王爷,我尚雨的命算什么?” ………… 高空之上的太阳透过厚厚的云层折射下来,倾泄大片大片的暖光,可尽管有这份暖光,隆冬的寒意依然冷得令人打颤。 叶飞、尚雨跪在宸王寝殿外已经几天,云安大夫说自家王爷因为内伤、外伤加上郁火难舒,致使一向坚毅的自家王爷至今未醒,而以王爷的体质早应该醒来。 风宁借寻无涯草之机上钜子山,一夕之间尽毁钜子山重阵阵法枢纽。 想到当日,风宁扑在浑身鞭伤王爷身上说都是她的错,请王爷放过她也放过自己,那时分明听到自家王爷说,你肯妥协么? 两人静静跪着,大脑里越想越明,越想越觉得可疑,追随王爷以来,从未见王爷在某人身上倾注如此深的感情,以至于对风宁的企图心知肚明,却不用明朗的方式进行阻止,其目的分明就是为了掩盖风宁的特殊身份——天启阵之战迫在眉睫,而钜子山针对天启阵,王爷费尽心血,这钜子山出事,风宁的身份必是柳蓝奸细。 其实仔细想来,风宁柳蓝身份端倪早现,只怪自己们被她柔弱的外表欺骗。 二人心里忐忑不安,除了担心自家王爷,更是懊恼不堪,难怪王爷在风宁面前一再交代自己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进入钜子山,而钜子山中,解药分明就在风宁身上。 也怪自己,如何会料到素来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风宁居然是深藏不露,事件生,王爷暗卫早已在云安布下天罗地网…… 等待的处罚,死不足惜,唯憾还没能拿住风宁。 第1092章 插翅难飞 月色寒凉,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隐藏在宸王寝院附近。.夜风中,奇异的花香飘过,寝殿附近守着的侍卫姿势未变,头却垂了下去。 叶飞眯了眼,颇觉古怪,却听尚雨道:“这香味……钜子山上……” 两人依然直地跪着,眼皮却不受支配地耷拉下去。 公仪无影一袭宸王府的亲卫装推开寝殿的大门,随即掩上。 她的视线透过窗幔,柔和的灯光洒在锦被之上,笼罩一层昏黄的光晕,朦朦胧胧,而被子外只露出一头墨和一双闭着的眼睛,长睫下阴翳如扇,看起来异常的平静。 短短几日,她在御魂教的协助下回到墨州,处理好柳蓝事务后,又匆匆折返云安。 因为辰哥将金线蛇毒尽数激,未免解药回程延误解毒时间,自己以独门针法封住辰哥的心肺大穴,服下解药后,以辰哥的功力会自动冲开封住的大穴,不料竟还未醒过来。 好像听到有意外的呼吸声,公仪无影蓦地一惊,浅浅蹙眉,辰哥不喜欢有人近身伺候,而这寝殿大门紧闭,以辰哥的习性,不会让第二个人待在他的寝殿里,除了自己,却不知为什么,总有一丝不安。 那锦被微动,她看着双目紧闭的男子,直觉转身,有一种想立刻逃走的意识,脚步还未动,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既然来了,便留下。” 公仪无影身形一滞,原来辰哥的寝殿里真有其他人。 她顿住步子,回过身,压下心头瞬时涌现的万千疑惑,故作礼貌淡淡道:“陈侍卫不认识了?我是风宁。” 陈庆峰抬睫看她,望着她平静如水的眼睛,有一丝诧异,语气淡漠如同对一个陌生人:“等的就是你。” 公仪无影脸色微变,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冷笑一声,声音寒凉带着嘲讽:“倒让陈侍卫辛苦了。” 因为钜子山事件,自己已经完全被辰哥的暗卫盯上,数日的墨州云安往返奔波,既要安排自己的手下,又要甩开辰哥的暗卫,加上愧疚难过,这些天自己何曾闭得下眼?心心念念又担心辰哥的蛇毒是否尽除,从未想过潜进宸王府如此之难,自己终于可以见到辰哥,实在不想将它当成一个圈套。 明知是自己愧对辰哥,可在面对辰哥影卫的算计时,自己却忍不住地怒。 公仪无影轻袖一挥,一股劲气直贯陈庆峰的面门,烛光一颤,寝殿里顿时暗影掠动。 陈庆峰身形后移,从腰间抽出软剑。公仪无影一怔,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容情的杀气指向自己,她立时抬眼,见陈庆峰浓眉一皱,目光如电透过昏黄的灯火盯着自己。 她迅掠到他身前,蛇鳞匕一挥,一丝腥红的血气闪在二人中间。 陈庆峰面上看上去波澜不惊,但此时心里已是如临大敌,暗暗心惊,风宁的武功底子竟如此之高,根本在自己之上,他淡淡的目光扫向她,声线冷厉:“这寝院四周已布满暗卫,任你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 第1093章 四兽令 风穿过窗棂直灌而入,公仪无影像蓦地察觉到危险,自己如今的身份已不再是辰哥身边至宠的小厮,而是伤害宸王至时不醒的祸手,是破毁钜子山重阵,不能姑息的敌国奸细。. 冬日寒夜,寝殿里如何会幔不掩窗?分明是有备而设。 火把隐约传近光亮,晃动的灵烟在月夜里清晰可见,丝丝缕缕缠绕拢聚于窗外,似一股浓烈的萧杀之气铺天盖地席卷着风云而来,长驱直入的寒风似要熄灭寝殿里的一切灯火,忽闪的烛火时明时暗,而寝殿格局顷刻间像变幻无常了。 公仪无影的思绪被全方位搅动起来,风宁的任务完成,意味着她的小厮身份被确认不是目的浅薄,甚至是忍辱负重,与宸王感情的展或纯属意外,而钜子山工程浩大又设备机巧,却被风宁直指要害,一朝毁破,公仪世家的阵法能力被成功肯定,守护国防天启阵,承接世袭战王之位,当之无愧。 这个目的仿佛达到了,可有什么好像更复杂了,从离开云安到重返宸王府,这段时间是从未有过的惊慌与困惑。 像一切早有布防,像有一双大手将自己推到慢慢深入的地方,然此刻却没有思索的时间了,她只知道不能这样陷入困境,她还要光明正大地向辰哥兑现自己的承诺呢,这样想着,她的身体渐渐后退,脚碰到床榻的木板,退无可退。 陈庆峰眸光一暗,眉宇间闪过一丝微光,似乎有什么让他分心了,握住剑柄的手下意识地更紧。 公仪无影心思如电,陈庆峰是以为本王要挟持辰哥呢!她眸光遽沉,冷嘲道:“风宁不会再伤害辰哥分毫,可更不是来自投罗网的。” 她唇角一勾,“要离开,制住你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话落,她足尖一挑,床榻边一只棕色的皮靴准确地朝陈庆峰踢了过去,陈庆峰才一侧身,公仪无影衣袂翻飞,身形急转停在他身后,出手快如闪电,蛇鳞匕生生定在离他咽喉要害两寸之处。 可陈庆峰受制,竟像不要命似的扔掷出手中软剑,却不是对向公仪无影,而是击了身侧燃着摇晃不定的一台蜡烛。 瞬时寝殿的门被冲开,数条黑影掠了进来。 公仪无影有些懊恼,想到尚雨叶飞两个近身侍卫为了自家王爷的性命安全,尚能丢却自己的性命,不惜违抗军令,而陈庆峰身为辰哥的贴身影卫,这不要命的忠护却是肯定的,用匕去威胁他的性命,还真不如直接点了他的穴道,想要什么作为此刻都迟了。 冲进来的黑影凝立不语,也不行动。 陈庆峰斜目看她,目光清冷,一脸蔑视,道:“在你身后有好些个暗卫,你能制住几个……而陈某,还没有将这威胁放在眼里。” 公仪无影顿时像一口闷气堵在心口,自己本来就没有伤此人的意思,但是他这么个样子无疑是将她推入一筹莫展的尴尬之地。 她横在他脖颈上的匕蓦地贴近,真以为本王不想杀人…… “以为你们有多大能耐么?”她突然灵机一动,缓声道:“我让辰……王醒来,你们让我离开,你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你们的王爷能安全醒来?”话音才落,却听身后传来轻轻拍手的声音。 听到一个与此刻环境不相符合的温和声音道:“你不挺聪明么?连这都想得到。挟持他,何不挟持本王?方便迅捷。” 公仪无影侧过身,只见床榻上一袭白衫从被子里钻出来,她惊在当场,是八哥! 上官子然缓缓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道:“见此令如见宸王。” 公仪无影看向那令牌,虎狮狼豹分踞令牌四角,她眸光微微惊诧,这块不是年初与本王的面具相对几个时辰谈判的玩意么? 众暗卫尽皆跪了下去,陈庆峰也想跪下去,可他刚一有动作,脖颈微微触到比着他的匕锋,锋利的蛇鳞匕瞬间便划破了他的肌肤,一丝腥红闪现,公仪无影赶紧将手拿开。 陈庆峰眸光深邃看了她一眼,朝着令牌方向跪了下去,恭敬道:“谨听吩咐。” 上官子然声音微沉:“宸王有令,凡我属下,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风宁一丝一毫。” 第1094章 为你铺路 公仪无影目光直直看着上官子然手里的令牌,心一下子像被激得活跃异常,刚才准备鱼死网破尚不紧张,这会知道安全了怎么反倒……虚汗淋漓了? 她自己都感到奇怪,轻轻拭了拭额头沁出的汗水,控制不住地心扑扑狂跳,难道辰哥算准我会回来?原来辰哥根本就没有怪我……一时只觉那威沉的四兽令如此亲切可爱,八哥的声音是那样温暖动听。. 看到眼前人前一刻还似要充分挥,此刻默然一片却明显失了淡定的模样,上官子然下意识顺着她目光神离的方向瞥了一眼,眸光更深——小风是瞧着四兽令呆了么? 他心似了然,微微摇了摇头,朝陈庆峰缓缓道:“陈统领,让他们撤了吧。” 陈庆峰站起身,拾起软剑,缓缓经过公仪无影身侧,眉心重重一皱,手不自觉往自己脖颈边拭了拭,像强行敛下了敌意,语气冷而不甘,恨恨道:“陈某认栽……你的道行还真不浅。” 若在平时,公仪无影早针锋相对,刻薄地回敬过去,可此刻闻他此言,竟觉心虚难己,只在心中暗回:不说这句话你会死么?刚才至少该点了你的哑穴,让你没有毒舌的底气。 上官子然见众暗卫起身只向自己手里的令牌行注目礼而并无其他动作,眉头跳了跳,十四的人只听那令牌的令,却不会理会本王的话。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又道:“你们王爷有话让本王私下转述风宁……众位在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若你们王爷醒来,你们自己跪禀原因,至于违令,你们王爷的脾气,想必你们也应付得过来。”那音质微懒,像漫不经心带了丝寒意,无形中让威严尽显。 公仪无影心说,原来八哥也有这么沉着厉害的一面,随即又呆了呆,辰哥真没醒?那这令牌和交代的话又是怎么回事? 陈庆峰这才看了公仪无影一眼,低声道一声“陈某不敢”后,示意众人随之撤去。 公仪无影挑眉,鼓了腮帮子道:“还知道怕你们王爷?” 陈庆峰在寝殿的门口恼怒地转过头来,目光如炬瞪她一眼,又冷哼了一声。 上官子然轻咳一声,眼神无奈视向公仪无影,口气淡淡道:“十四的四兽令比之战王的虎符犹有甚之,小风竟不觉惊讶么?” 公仪无影一愣,“哪……哪有。” “是么……可能以前见过,在心里掀不起波澜了。”上官子然眸光微暗,意味更深:“十四贵为天宸宸王,可从来权利淡然,行事自由。这个令牌掌握天宸命运,尚可以随意地交在本王手里……你是以为十四醒来,面对心爱离去,心血俱毁,而心腹受死,还会这么淡然处之么?” 公仪无影像从激动的心绪中回过神来,心头蓦地沉重,顿时像失了思考能力,只是混沌地摇头。 上官子然继续道:“有你的日子,十四变得快乐,哀伤,有情有致,你难道体会不到他有多爱惜你,在乎你……而为了钜子山,他一面用自己的命去逼你,渴望你能妥协,一面却又知你倔强,为你铺下可以完成天宸使命的路。” 公仪无影紧紧握了衣角,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第1095章 无声的谈判 上官子然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润,缓慢道:“出入天宸重地的令牌为何当着你的面一分为二,却交给武功并不出挑的叶飞尚雨二人……十四是怕他阻止不了你的行为,而他二人对你不会构成太大麻烦。.他以为他中了设计后,你会用强的手段达到目的……十四让我转达的第一句话是,让你相信他。” 公仪无影心头一痛,转过身,让滴下的眼泪背着上官子然的视线。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寝殿外,灰白的月光笼罩着整个寝殿,入目处,两株红梅树风中摇曳,如一片云霞随风飘曳,月光下被织成浪漫起伏的红锦,脑海里不断浮现辰哥此次事件的前前后后,在宁园,在寝殿,二人相处的一点一滴,辰哥对她如何关爱呵护,如何情真意切…… 殿外傲房的红梅花也似经不住大风的一再侵扰,飘飘洒洒,落下一片幽入心扉的红色花瓣雨。 许是见她身子偏转,良久未曾答话,上官子然轻轻扭过她的肩,见她强制镇定却无声泪落,他心里一疼,像遽然失了继续下说的主张,语气跳了一格,蓦地温柔:“你是十四淡然行事的牵绊,是他茫然情海里的心结……八哥怕他醒来,得知他付诸心血的钜子山失去作用,而你又……决然离开……他费尽心思创造的世界以及他用生命去征求相信而渴望回报的爱情同时坍塌……” 上官子然声音愈轻,而表情微微怔然,让清润有致的轮廓线条像蕴含了说不清,道不明,却绵延不尽的情意。 “八哥在他服下解药的同时,给他服用了镇灵散,因为封住他心肺大穴的独门针法……公仪世家的人不会失信,八哥相信小风一定会回来,之所以布这个局就是为了等你,十四昏迷已经久了,你若还不归来,八哥明日真不知该如何办了……” 公仪无影听着,努力让情绪自然,声音微低道;“八哥,我要见辰哥,我要向他……”边说着,抬起泪眼,却见上官子然像怕人见出什么端倪似的慌乱地偏开头去。 见状,她惊疑地停住了下面要说的话,道:“怎么了?八哥。” “没,没什么。”上官子然随口答道,故作轻松地走到寝殿窗前的桌子边坐下,语气忧然:“有些事恐怕不是想了便能了的……” “八哥有话直说好了。”知道上官玉辰依然未醒,公仪无影担心内疚,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语气无形中有些急躁。 上官子然回过头,视向站在正门对面方向的她。 昏黄的光线里,她神情微急,脸色泛红,宽大的侍卫装被风吹得松鼓,衣角袖口微微扬动,略显单薄的身躯像极了凝立在风口处傲然摇曳着的清荷,光线再暗,也掩不住她的单纯美丽,更遮不了她的智慧自信,她一脸诚挚,目光清澈地看着自己,像扑朔迷离的感情、复杂险恶的心机都在她的世界里变得清澈透底,不受侵扰了似的。 上官子然的眸光里漾出些许赞叹,些许不舍,终于忍不住开口:“还记得你替十四疗毒,却被他恼怒赶走的那天么?” “记得。”公仪无影听他答非所言,呆了呆,又道:“难道八哥担心辰哥醒来后,会向那次一样赶我走么?” 上官子然摊开手,四兽令置在她的眼前,道:“小风与战王之间的猫腻如果揭穿,十四会相信设计他中毒是小风处心积虑,一手布置的么?” 他似漫不经心地问着,可公仪无影却像被什么击中头脑,半天回不过神,又听他道:“瞧你这样子……难道你不觉得它眼熟?它可是与战王的面具有过一场无声的谈判。” 第1096章 听令的东西 公仪无影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落在置放在自己面前的大手上,她看着令牌,四兽威仪,雄踞四方,瞬时惊诧混沌的大脑像找到了一个清醒的方向,思绪远远朝向那里…… 一袭银白戎装,淡淡睨着目光,举手投足似绽尽日月光华,七分睥睨天下的内敛带着三分无所谓的从容,每一分神态,每一个表情,无不拥有独特的魅力,便似与生俱来的尊贵独傲在尽情挥洒他的强势与霸道…… 也许就在那一眼,自己便已折服在他的气质里,只是自己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承认…… 也许就在那一刻,自己有了与他接近并一较高下的心思…… 视线余光里,白色的衣袂随风扬动,她有些恍惚,数日来的担心内疚与思念像要竭泉而出,早在年初便应该在辰哥面前揭开面具…… 她的手不自觉地落到四兽令上,时至今日,不知揭晓真相的时刻,辰哥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公仪无影泪眼迷蒙,唇角却无意识地勾起。. 上官子然垂眸望着她,清晰见她清丽的眼睛中泛起一道迷人的光辉,他的手像不听使唤似的猛地握住还捂着令牌的小手。 公仪无影蓦地一惊,抬起眼,幽花暗处仿佛在这一刹那绽放出一抹意外的幽香,却只是男子一袭白衫上浸染的香味,散着一丝丝迷离而深蕴的味道。 他满面尴尬,像被抓住现行的小偷缓缓放开手里的赃物,语气因自知失态有些期艾:“谁会想到那傲气十足,神秘不可一世的战王,会是聪慧伶俐,真挚近人的小风?” 公仪无影心里一紧,想的却是另一回事,难道辰哥知道了?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而震惊与茫然过后,隐隐多了一份释怀,这个身份好沉重,竟然心动控制不了,内疚撑不住了……总算可以不用一个人纠结不安了,只是没见到辰哥那永远波澜不惊的倾世容颜在知道真相的一瞬间,是如何波澜壮阔的惊诧? 她轻轻叹了口气,微微失望地眨了眨眼睛,随口问:“八哥却是怎样知道的?” “那天你替十四镇毒,八哥见到了你深厚的内力,而你抱着他却说都是无影的错……”上官子然缓缓走到寝殿门口,让寒风直接吹到他的身上,仿佛想让自己冷静一些。 风扬动他的衣衫,使他柔和的神情在故作的冷静下看起来有些愣。 他眼神如玉,微微笑着,却像轻松地侃谈往事:“那双清澈的眼睛,暴露了面具下清荷初绽,丽雪容颜的神秘,让那一身戎装变得傲然不沾半丝尘气,转身揭开面具的一霎那静止在八哥的脑海里,原来世上真有一眼而成的永恒。” 上官子然从不曾流露过的情绪此时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在每一个表情里开始显露无疑,他思绪像收拢不住,声音更缓:“十四的寝殿里,你倔然转身,与八哥脑海里那一幕不期而遇。八哥终于知道,为什么清一楼初见你时,会有那一种奇怪的渴望,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自抑的原因。” 月光下,那一袭素淡儒雅的白衣衣袂摆动,入眼有些暗,他清雅俊美的面容深邃而温柔。 公仪无影抬眸,不太确定而略带惊疑地睁大眼睛看他,却见他将视线转向桌案上的水壶。 他走过去,替自己倒杯水,唇角微弯,露出一个极淡极淡的笑容,像转变了一个风格,道:“十四中蛇毒的第二天便将你有可能的行为做了一系列应对的布置,可钜子山事件之后,你却依然顺利离开了云安……你手中有让御魂教听令的东西,那怎么也不可能是小风你从柳蓝带来的吧……那是什么?可以交出来么?” 公仪无影心头一跳,眼底一丝警觉跃然而出。 上官子然眸色微深,道:“根深蒂固的仇恨,无法自拔的爱慕,一代江湖霸主不会自甘沉默……而十四对你早已性命声誉一切不顾,如若处理不当,天宸惊涛骇浪,恐会因你而起。” 公仪无影眼里的警觉逐渐转化成不可置信,但见他目光淡然,绝不像危言耸听,而八哥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让自己放下必须决断的感情,以大局为重,遂自己也跟着紧张了些,道:“短短几日,难道又生了什么事?” 第1097章 绝不予认 寝殿里灯火晃动,光线顿时跳跃,上官子然眸色微变,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却抬手将杯中水小饮一口,看向寝殿外,目光里带着罕见的神采。. “谈起宸王,在天宸民间是神袛一般的存在,他年轻俊美,无可比拟的智慧与风采。在军营,他是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殊荣淡然不惊尘埃的英雄。在朝堂,他一言九鼎,是堪比君王的传奇人物。你可想象,他意外中毒的消息一经传出,再加上有意的推波助澜,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上官子然将杯中水一口尽饮,目光沉了沉,继续道:“十四查出中毒问题,早严令宸王府不得外传他中毒始末,为避免事态扩大,引人猜测,甚至不许向外寻药。可钜子山出事后,他中毒昏迷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向了天宸各个郡县,而在出事前后被人渲染得绘声绘色,仿如亲临……十四的属下个个义愤难平,摩拳擦掌,文臣武将无不上书,众口一词:绞杀真凶,教训柳蓝,活捉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只听得一阵轰然作响,大脑瞬间成了一片空白。 晋哥在将珠花交给自己的时候,说过宸王不追究,不证明他的属下会放过你,当时就应该深思,是自己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她面色苍白,身子微颤,仿若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 上官子然看到她难以言语的样子,目里流过一丝怜惜,声音微缓:“这后果可是战王的初衷?” ‘战王’二字像惊醒了她,公仪无影看着他,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头轻轻摇动。 “以十四对你的情义,他会绞杀风宁么?” 公仪无影木然地苦笑,摇头。 “十四醒来,小风身份大白,你的辰哥会活捉公仪无影么?” 公仪无影继续摇头苦笑,却听上官子然道:“宸王断袖早已名动,正因为他无法这么行动,他将会为你遭遇前所未有的指责与难堪……就在昨日,皇兄的旨意传到了宸王府。” 公仪无影自然想到巫晋月的话,宸王息事宁人,不证明上官家不会借此大做文章,辰哥的权利,上官浩早已觊觎,她木然地问:“是什么?” “宸王所呈画像之人与敌国奸细风宁关系甚密,其身份企图当慎重彻查,而此女宸王妃身份,朕为帝一日,绝不予认。” 身份企图当慎重彻查,公仪无影只觉心头痛,窒息得像呼吸不能,四王爷原就知风宁便是那画中之人,这一旦与柳蓝的战王联系…… “小风你辛辛苦苦地隐藏,你的身份如今可以毫无顾忌地大白么?” 她额头上汗水滴滴滑落,听上官子然又道:“十四的权利在皇兄心里原就是心病,映月山庄的密旨在呈上当日便被直接毁去。而刹龙令收回后,皇兄借助饮血刹龙将十四在玉都的势力削得七七八八。四王兄早知你便是十四心中的宸王妃,所谓彻查,或就是想将月乌族扯进来,皇兄不明真相,竟下谕为帝一日,绝不予认……这无疑是逼十四自立,而为了你,天宸风云,在所难免。” 上官子然看她一眼,道:“这可是小风你在十四身边的最终目的?” 公仪无影几乎想也不想就回答:“这怎么可能?” “这既不是战王的初衷,也不是风宁的最后目的,幕后必是有一双大手在操纵了。”上官子然目光静静看着她,道:“在云安封锁的消息怎会像事先就被安排似的传播?而事后小风你离开云安又回到宸王府,却能一次又一次逃开十四暗卫的追踪。而你手中又有指挥御魂教的东西,此人是谁……需当机立断。” 第1098章 不担心族上醒来?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辰哥若已知道我的身份,必对中毒始末怀疑晋哥,而事态已然扩大,八哥却要我决断感情,不再犹豫,是要晋哥承担所有责任么?可这无疑是将晋哥推入深渊,怎么可以? 深夜的北风通过敞开的寝殿门夹杂着灰尘呼卷而入,殿内的灯盏瞬间熄灭了几盏,公仪无影在忽然冷冽的光线里,意识到某种寒凉刺骨的不妥。. 随着一声冷笑,寝殿侧门被推开。 “八王爷真是好口才。”月乌拓嘴角噙了一丝嘲意,缓缓走了进来。 而随后的,却是绷着脸,眼神淡漠如冰的雷必力。 “早在黄昏的时候,拓某便在雷统领陪同下一直在内室为我族上施针,只因封穴的针法复杂叵测,所解费时一些。无暇分心,却意外听到一番言论。”月乌拓目光从公仪无影面上淡淡流过,语气微讽:“拓某疾风火燎地赶来宸王府,一直疑惑以我族上的功力服下解药,岂会冲不开穴道而至今不醒?生怕余毒残留,吓得不清。施针时小心翼翼,原来是八王爷动了手脚……八王爷故意让我族上昏迷不醒,拖延时间,暗中将我族上中毒之事弄得天宸皆知,而此时以此再作构思,竟让风……少侠指证晋王乃主谋,真是看不出八王爷的心机如此险恶可耻。” 突然而至的二人让上官子然心头一阵堵,因为谈话被偷听,只觉尴尬莫名,此时月乌拓的话听在耳里,他像憋不住了喷涌的闷气,怒道:“休要血口喷人!” “是么?刚才可不是我一人听到。”月乌拓扯了唇角,嘲意更浓:“八王爷可是将一幕一眼永恒地刻入了脑海……” 月乌拓似戏谑地“呵……”了一声,又道:“根深蒂固的仇恨,无法自拔的爱慕……是说谁呢?这后面怎么加成了一代江湖霸主……八王爷倒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连讽带刺的话令上官子然脸色通红,更加恼怒不能自己,却是解释一般地看向公仪无影,辞令结巴:“小风……一个早已成为过去的心动,如今你与我肝胆相照,兄弟情分……莫要……” 他心里更急,衣袖一挥,灌注内力,竟将放置在手边的茶杯“嗖”的一声朝月乌拓掀了过去。 月乌拓只掠身闪开,并不反掷,口里却依然连嘲带讽:“八王爷对镇灵散的分量倒是有信心,隔着一道门心动表白,一点也不担心我族上会突然醒过来。” 雷必力站在殿侧门门口,脸色黑,在我家王爷面前,八王晋王不都是靠边站的么,这是什么跟什么?他的视线落到默然不语的公仪无影面上,眸光里带着深思和钦佩。 难怪她在王爷面前一直没有尊卑之分,在御魂教里,竟称我小小影卫。 雷必力眼底闪过一抹释然的微光,然后垂下眸。 听到“隔着一道门心动表白,一点也不担心我族上会突然醒过来”,上官子然难堪的脸上露出一丝正经之色,他快步冲到公仪无影面前,道:“小风,十四让我转告你的第二句话,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拨开云雾后,你的真容。” 第1099章 皆无异议 上官子然被拿住话柄地揪住心事,真真假假急于辩白,也不管十四让私下还是公开转达,风急意乱地将这句话吐在公仪无影面前,令得原本可以因为这句话深深感触并无以拒绝的意思,被堪堪听出了最原始的味道。. 想见风宁……真容,公仪无影身躯微微颤抖,脸色有些苍白,像强制克制某种迫不及待的冲动,目光在极淡的光线里,扫向寝殿中的每一个人,试图通过什么稳定自己的思绪。 月乌拓摆明对付上官子然,一番移花接木的语言意味肯定却又似叵测,众人耳里,他的意思更多的却是对上官子然争对巫晋月而深感不满,于是明知而故意的刺激。刺激的同时,却无可避免地斜带了风宁。 此时上官子然的转达让暗自得意的月乌拓顿感心虚,且不论风宁自身身份,单凭她是族上的心上人便叫自己吃不消。 当她的目光顿在他脸上时,月乌拓只觉面如火烧,而随着那视线越来越峻冷,他浑身如靠钉毡似的不安,他极不自然地将头偏往一侧,目光却正好对着官玉辰所在位置的内室门。 “小风,你自是能够判断八哥的话的真伪性。” 上官子然说完,见她默然无语,依然静静站着毫无表示,于是又道:“你是不相信这是十四的原话,还是不相信十四对你的心……” 公仪无影强行克制的念头像又被打开了缺口,再也止不住从心里向外蔓延,脚下仿随着迫不及待的心念一起行动,似有风伴着她的动作, 这让还不知如何措辞继续下说的上官子然瞬时傻眼,刚才还愣愣站在自己面前,怎么说着说着就消失了?原来小风心里着急着呢。 她急切而又诡异的移动度让雷必力警铃大作,电光火石之间,灌注深厚内力的风雷鞭像措手不及似的呼啸着飞腾而出,全面挡住了公仪无影的去路——无论她是谁,终究是毒害了王爷的人。 雷必力忽觉一阵清冽而凛然的气息从身边飘过,一股致命的危险感知从心底油然而生,可还不容他做出变化的反应,一柄冰冷的匕便贴在了他的后颈脖。 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寝殿霎时只听得见目瞪口呆的呼吸声,宽大的侍卫装下,轻巧的身影单脚吸附在内室门上,姿态犹如悬浮在动荡的秋千之上,自然而冷峻,寒冷的月光透过昏黄倾泄在她身上,在她身周笼罩了一层带彩的光晕。 她唇角勾着一丝自信,清澈的声音响在寝殿里:“我若要加害辰哥,有太多的机会,断不会使用一个天下皆知的手段后,再自钻罗网……一个出色的影卫除了高度的警惕,还要有足够的脑子。” 她这话其实是一语多意,一个没有加害的意思怎么会被广而告之的被曲解?若背后有什么企图,却不能自乱阵脚。 她的声音似沉淀了无尽的复杂心机,月乌拓脸色微变,朝她道:“晋王也让拓某像风少侠转达一句话,他有过的心思,做过的事情,此生都不会否认。风少侠如何处理,放心去做,他皆无异议,更不会后悔。” 第1100章 天启阵,重相识 雷必力被她挟着,定定而立,声音微冷,道:“风宁的表象迷惑了所有人,雷某的职责是保护王爷不再受到意外,任何意图不明的接近,雷某都必须誓死阻止。.” 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公仪无影有片刻的恍惚,我是骗了辰哥么?她的手慢慢向里收回,风雷鞭却趁机以刁钻的角度缠住了她附在门上的单腿,鞭中注满内力,稍有异动……腿残的后果。 “对不住,尊驾有太多让人防不胜防的意外。”雷必力不带丝毫妥协的声音,淡淡道。 上官子然正要拿出四兽令,示意雷必力不能弄伤风宁,却见月乌拓已抢先一步上前道:“族上心肺大穴封住的时间过长,如今穴道虽通,明晨之前却是不会醒来的。” 公仪无影原可以在风雷鞭缠上她的一瞬间,给雷必力致命一击,但她根本就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这一念之仁却让她只是为了见辰哥一面便要付出腿残的代价,此刻听月乌拓一说,她明知这一个回合是自己输了,遂将匕别回腰间,道:“行了,我不难为你。” 雷必力瞬时收回内力。 公仪无影放下脚,轻轻甩开缠绕腿上的鞭子,随意拍了拍身上可能沾上的浮尘,像什么也没有生似的朝着寝殿外走,却在门口回头对上官子然道:“宸王府内外,暗卫多如牛毛,八哥可以护我去留自如么?” “当,当然。”上官子然顿时有所领会,从榻栏上取下大氅。 ………… 月色寒凉,落英飘摇,并肩的两人缓缓停在大街上。 黑暗里不断调整的动静让公仪无影眉心狠皱,却无可奈何,她状似无意地问:“风宁在云安藏有自己的力量,辰哥知,八哥亦知,却为何非要断定我的行为是有御魂教的配合?” “小风是觉得八哥的断定牵强,或是有错?”上官子然反问。 公仪无影一噎,尚未作出回答,他又道:“十四布置周密,可云安湖畔,小七亲眼见你手里的一样东西调动了御魂教数十船只,这大规模的干扰让你顺利离开了云安,我说得可牵强?” 上官子然侧目看她,继续道:“小七别的本事也许不行,可他对价值不凡的宝贝或在意的东西却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他的描述与十四从你手里弄到的白色珠花极为相似,我说得可错?” 寒风中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熏香夹带而过,片刻沉寂后,公仪无影音质微淡道:“八哥可以将辰哥中毒之事用尽方法扯到晋哥身上,晋哥也可以说风宁的离开是八哥手持四兽令,却睁一眼闭一眼地故意为之,而无论哪一方坐实罪责,其结果都是血淋淋的斗争,都是让辰哥心痛难为。小风自不信八哥会借辰哥昏迷扩大事态,也不会相信晋哥的某些行为真会去害辰哥……八哥晋哥皆关爱风宁,此事既由风宁一人祸起,便由风宁一人承担。” 她表情凝重,话语之间透着的坚定让上官子然微微怔了怔。 “小风的话何时没有道理?”上官子然幽幽叹口气,面色一肃,道:“没有一个可推卸的罪责对象,这已经生的事情如何让天宸重归安静?十四知小风的身份真相后,又如何化解缠绕着他的难堪?” 公仪无影眼睫轻抬,视线投向天际边的一颗星子,口里道:“听八哥的意思,辰哥好像还并不知道风宁的真正身份。” 上官子然眉间一皱,却听她道:“风宁原本就是虚构的人物,便让风宁从不存在于柳蓝,又消失在天宸。既然天启阵一战在所难免,那就让天宸宸王与柳蓝战王在那里重新认识。” 第1101章 西云之战 月色寒气愈重,月光如冰笼罩在她身周,她单薄的身躯承载着无形的坚毅,眉眼间冷静的光辉让上官子然起伏的心绪微微松下——她要让十四见到战王的真心。. 一个时辰过去了,不知不觉里,两人的脚步已落在了云安大街。 此街道向来繁华,家家户户门前皆种植各色异品花卉,虽值隆冬,竟绿郁有致,毫无枯败之感,一阵风吹过,街道上落叶飞花。 “无论十四是否为帝,他的威严名声权利不能因为爱上风宁有丝毫损改……十四亲自追究法办,让风宁承担所有的指责与难堪,消失于天宸。届时流言不攻自破,平息沸腾的情绪,而皇兄失去责难十四的理由,自能止住因故利用饮血刹龙对十四的刁难。” 他们站着的地方,屋檐处挂着数盏琉晶灯,柔柔的光照射在门前一方石子路上。 上官子然静静瞧着她,见她并不回话,目光却清亮如星,看上去天真却又无比自信,他不知怎的,思绪便像受到感染似的,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意识。 他嘴角一抬,话便很自然地吐出:“既然你打定主意,真相非要在天启阵里告诉十四,眼下八哥也只好配合你了……不过寝殿里,拓长老和雷必力定然已猜出你的身份,就算十四不加查问,这二人均会如实禀告。天启阵之战前,此二人恐怕须暂时消失……四兽令目前还在我手里,雷必力便交给我,而拓长老恐怕要你自己出马了。” “谢谢八哥。”公仪无影唇角掀起,幽幽的光晕里,她的笑容无限灿烂:“在这个世上,八哥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也是最最了解无影的人。” 上官子然面色微微一愣,不自然地转过头,眼前枝摇叶落,而远处却是无尽的昏暗,那种隐隐的担忧再也按捺 不住,他似随意地提起:“知道天宸以西如今的西云州么?” 公仪无影嘴角一勾,“三年前,西云列王完全归附天宸,天宸宸王从此威慑大6。此乃天下皆知的大事情,谁不知了?” 上官子然微微一笑,“世人只知其一,难知其二。” 他从她身前缓缓走到另一边,像斟酌着开始叙述:“父皇猝然离世,皇兄以嫡长子兼太子身份继位,而兵权却尽数落在了年幼的十四手里。皇兄初登大位,内政汹涌不定,西云趁机在我边陲生事,肆意扩充自己的版图,十四厌极朝堂斗争,于是奉命围退西云,以振国威。几次交战均大捷,西云割地求和,十四年幼,却兵将皆服。原本国威已固,战争也就平了,可十四的亲卫队从西云撤兵,却在交界不远的大峡谷遭遇伏击,亲信将士伤亡惨重。当时流言四起,朝廷中关于宸王年幼不宜带兵的言论此起彼伏。人言可畏,可更是人心叵测……” 上官子然意味深长地看了公仪无影一眼,问道:“你可知道,十四却是如何止息流言的?” 第1102章 针对战王的狂风怒雨 上官子然哼笑一声,“他对流言不置一词,却巧布兵阵,从边界蜿蜒而入西云内部,与镇守边界的守兵以不测之姿合歼西云二十万大军,竟将西云皇室亲卫七万余人全部坑杀,西云国完全沦陷不足三个月。.此战震慑整个大6,更让朝堂中有心之人目瞪口呆,从此,关于十四的负面无人再敢吭一声了。” 公仪无影听得心头震动,辰哥便是……这样止住流言的么? “当时十四的亲卫队遭遇伏击,也许西云被人陷害亦未可知,但十四说,既在西云境内,生之事当由西云负起全责。”上官子然轻轻叹口气,“在十四的原则里,世上没有需要解释的原因,只需要看到后果。” 公仪无影凝眸,一丝莫名的不安一闪而逝,而那种莫名的感觉却像就在身边,可怎么也抓不住,更让人说不上来,顿时心里有些混乱,却听上官子然道:“八哥知道十四对你的情义,可更清楚人心叵测。如果你一意包庇某人,将所有的罪实揽于自己一人身上……稍有差池,将祸大如天。” “八哥的意思,我有些不太理解。”公仪无影依然嘴硬,可心里已明显开始相信什么。 “你非要让八哥挑明么?十四宁愿你给他明着的一刀,强上钜子山,也断不会容忍有人利用风宁去毒害他。巫晋月既敢使此计,他就要承担该他承担的。而以十四对你的在乎,他不会要巫晋月的命。”上官子然眉心一皱,声音蓦地放低:“小风,你听八哥一句,好么?” 公仪无影看他一眼,眉头皱了皱,没有其他反应。 上官子然的手无形中颤了一下,一颗心仿佛慢慢沉了下去,当视线再次与公仪无影相接的时候,眼里已是深深的无奈,他望着她目中的倔强与坚持,终是一声叹息:“小风,你要面对的,将是十四醒来后,针对战王的狂风怒雨。” 他回过头,四野里似乎唯剩风声依旧…… 转过拐角,清风楼就在眼前了,许多事还要嘱咐属下去办,公仪无影看看天色,就要道别,眼前突然掠过一道黑影,快如疾电。 若非那抹清晰的熏香味,恐怕连她也会怀疑,是眼前花了一下而已。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熏香味,公仪无影心头一动,难道是晋哥么……且不管他是谁,既然以这种方式引起本王注意,那便是不想让八哥知觉了。 她拱手施了一个告辞之礼,身形一掠,展开轻功追踪那抹香味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屋顶,尾随着的黑影呼啸着赶紧跟上,一个黑影在不远处时隐时现,一抹熏香时散时聚,不知不觉,过了云安大街,出了云安后山…… 云安湖畔,公仪无影心下微诧,奇怪不已,茫茫夜色中,云安湖上细浪翻腾,湖边树影斑驳,水面翻动的哗哗声与树枝相撞的颤颤声不绝于耳,尾随自己的黑影倒是被甩开了,可前面哪里来的黑影? 她疑惑泛起,这番行为,却是有什么目的? 月华垂泻,熏香味又随风而来,在暗夜里不明所以却漫不经心地钻进鼻息,带了丝莫名的寒意。 公仪无影心里猛地一个咯噔,糟了,调虎离山!他们的目的是——八哥!辰哥尚未醒来,八哥身怀指挥天下的四兽令! 冷汗从四肢百骸钻出来,被引开这么远,再想回去已然不及,她微微冷静,魔哨轻吹。 第1103章 醒来 在向易宇他们安排好须防须做的相关事宜后,公仪无影自知再不能耽搁,便直返宸王府,如果真如自己所料,此刻要第一时间截断此令可能生的后果,须让辰哥即刻召回四兽令。. 她一面火烧火燎往回奔,可一面心思却也难以落下。 对能拿着四兽令言听计从的人,应该都是辰哥的亲近,按理有什么企图也需要八哥亲自操作才有效,而以辰哥功力,说不定就要醒来。这么短的时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揣测难免出错,可那般引诱,分明是调虎离山…… 公仪无影越思越不得其解,对自己莫名其妙地举动惊动并引开王府暗卫,致使八哥落单而懊恼不已,又烦恼自己急匆匆往回赶能否顺利接近辰哥,而他醒来,知道他一年心血被毁,该是怎样的窝心难过…… 看着自己是沉冷无语,漠然冷对,是当众雷霆,严厉处置,还是像上次一样…… 想一想,心头便凉一凉,她想着想着,仿佛见辰哥沉着脸,指着自己寒声斥道:“你走!” 公仪无影心底猛地一个寒颤,那突然的深颤似乎将全身都牵扯得紧痛,像狠狠地将自己的思绪拉到该停留的地方——辰哥说他醒来,想见风宁真容。 这么说,自己的某些行动应该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了,而他却是有一个愿意的。 公仪无影的脚步渐缓,直至顿住,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服饰,一个念头闪了出来…… ………… 红木床榻上的男子,白色的衣襟落在锦被外,睡姿沉静,气质淡然,乌毫无束扎地倾泻在枕榻四周,而面色微微苍白,使之更面如冠玉,眉似青峰微锁,狭长凤目紧闭,浓密的长睫在静静的光线照射下,于远远出立下淡淡清影。 房间里除了他,无一人侍在左右,那种雅静,像什么也不曾生,他的世界总在他的思想之中。 公仪无影感到奇怪,见到辰哥的一刹那,自己的焦急不安竟奇迹般地轰然而散,而萦绕在周身,心心念念唯独剩下了更重的惭愧与内疚。 她伏于屋顶,用了很久才控制住自己跳下去的冲动。 天地大亮,有晕红的光线透过轩窗照射在房间里,眼前的一切更加清晰。 他眼睫微动,一只手伸出锦被外,大抵是毒素初清,睁开眼时,神色间依是疲倦弥漫,嘴角不经意地沉下,让人感觉他的唇色殷红得有些惊艳。 公仪无影看得入了神,直到他坐起身,沉声唤“来人”时,她才猛然回过神。 宸王府的布置向来严格,何况如今宸王昏迷,虽说自己对宸王府熟悉,可辰哥的暗卫个个都不简单,前一会轻易混入辰哥的寝殿,许是八哥的安排,可此时自己再次进来,怎么还是这么简单? 自己离开尚有那么多人跟踪,为何潜伏在房外这么久,就算没有人现自己,此间怎么连意外的动静都没有一丝呢? 上官玉辰微微整理自己,披上外衫,走出内室。 第1104章 风宁来过! 公仪无影悄悄换个潜伏地,收敛好气息。. 见尚雨叶飞二人进殿却不吐一言地跪下,上官玉辰的眸光顿时冷凉无比,那漂亮至极的眸子像覆了一层冰霜,变成冷墨色。 公仪无影心下一凛,辰哥的眼神像并非对着他们,而是冲着某种失望的情绪而来,一丝冷意从房间扑向面门,让寒气像从四面八方而至,密不透风地笼向自己全身。 “该死吧。”上官玉辰倦倦开口,“该怎么禀,直接说。” 尚雨声音轻颤:“是属下不明真相,使钜子山损毁于一旦……属下早该……以死谢罪,只是心念王爷平安醒来,想道一声‘王爷保重’再走。”话语说到最后,竟是哽咽语气,七尺男儿言辞之间忠诚至极,短短一句却感人肺腑。 上官玉辰冷冷看了二人一眼,径直走到殿外,仿佛已经很有没有呼吸到外面的这种空气。 清一色的侍卫装齐刷刷全部单膝跪下,眼前是乌压压整齐严肃的一片,近处红梅花在风中摇曳,洒下一片红色花瓣雨,而他的目光却似期待着,落在更远。 他从来不是心狠之人,可多年战场生涯,自知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不能具备忍耐和容忍这种东西,而这些年来,还没有人敢挑衅他的命令。 眼见上官子然、巫晋月缓缓走近,而他们的身后跟着的只有月乌拓,并没有自己想见的人影。 上官玉辰的心像沉到谷底,他的手握成拳,指尖深入掌心。 “拖下去……”他的声音清淡,那要人命的语气像含带了无奈、灰心至极的情绪。 跪着的众侍卫无人敢出一丝声音,却全都从单膝跪地改为双膝而伏。 陈庆峰从某处掠过来,赶紧跪下,道:“王爷,属下有话要说。” 上官玉辰瞥他一眼,面色愈淡冷,“本王一觉醒来,恍如隔世,竟不知你等都敢为违抗本王命令者求情了……” 同僚多年,而此次事件情况特殊,尚有可原谅之处,陈庆峰岂能见死不救,乍听自家王爷声音冷肃,他全身一寒,叩下头去,道:“属下不敢,是风宁……” 刚刚他在不远处,将自家王爷的神色表情全看在眼里。 上官玉辰听他提及这个名字,眸光冷意微散,语气温和三分:“禀。” 陈庆峰略微冷静,斟酌着吐出话语:“昨天晚上,风宁来过……” “她现在人呢?”上官玉辰注意到陈庆峰咽喉处的痕迹,迅意识到自己的手下可能与风宁交过手了,他的语气更沉,目光却是看着上官子然:“本王不是有过交代么?八哥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 上官子然知他以为自己没有向他的手下交代清楚,致使他的手下扣押了风宁,才有此一说,遂轻轻摇了摇头。 陈庆峰将昨晚之事简要叙述。 上官玉辰脸色微霁,月乌拓躬身上前,一手托了他的一只手腕,一手按着他的脉门上。 屏气认真为他把脉一会,月乌拓轻轻点头,放下他的手腕,才道:“昨晚风少侠秘见族上,却因诸多原因,雷统领也不敢让她擅自接近,所以出手阻拦……” 上官玉辰蓦地打断他的话,眸光顿时凉淡,声音也打了寒霜,朝着陈庆峰道:“叫雷必力来见本王。” 第1105章 未归 “力哥昨夜出府,至时未归。.”陈庆峰听出宸王口气寒冷,赶紧回答。 “干什么去了?”上官玉辰面色愈是严冷。 陈庆峰微微惊诧,却不敢犹豫作答:“属下不曾清楚,但应是执行任务。” 在他的意思里,力哥的离开定是执行王爷的任务,难道王爷竟不知么? “执行谁的任务?”上官玉辰眉心聚拢,视线扫一眼四周,走到他跟前,然后面无表情地将目光投在他脸上,“如今回话,可以直接用猜想作答了。” 他语气冰冷沉肃,眸光蓦地森然。 陈庆峰在他毫无表情,视线森冷的注视下,像突然意识到不妥的地方。 昨晚王爷尚未醒转,而力哥神色匆匆离开王府,不是接到任务却是怎么回事?尚雨、叶飞违抗命令,王爷正在气头上,而力哥先是自作主张阻拦风宁相见王爷,此刻又擅离职守,以王爷的脾气原就不会轻饶……此刻情绪怕是不妙。 陈庆峰跪着的身躯渐渐僵滞,迅凝结,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回答疏忽,尚雨叶飞二人将性命难保? 公仪无影藏身在寝殿檐角内侧,那个地方有高大的树枝遮挡,而此处正高,一眼甚至能望到通往宸王府外的石铺大道,在视线里每个岗哨的位置皆有沉静的侍卫影子跪在当场,让人自觉气氛非比寻常。 这个地方原是藏身观察的好地,可此时太阳正逐渐升高,近处的天地明晃晃的一片,视线透过密密匝匝的树枝缝隙,又逆着光,近处的情景反倒像受了限制似的看不清晰,而她此刻一心一念就想着自己该如何出现在辰哥面前。 见上官玉辰静静淡淡,威严冷伫地站在众人前面,她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恍惚,听到寝院里的声音,他的面容像隐在阳光里看不见的月色,总有迷离的错觉,叫人好像去探究,去明白。 如果我以这个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辰哥是惊喜,还是惊讶? 因看不清楚又要掩下冲动,公仪无影干脆眯了双眼,凝神积聚耳力,听到陈庆峰的回答与辰哥的斥责,心思波动巨大。 原本月乌拓的出现就在意外,自己昨夜已命易宇他们禁锢控制此人,是他们还没有弄到下手的机会,还是任务已然失败,打草惊蛇了么?而陈庆峰的回话却是告诉自己,雷必力尚未回归。 辰哥的影卫向来只受辰哥一人之令,能够让此人离开宸王府,辰哥尚未醒来,唯一剩下的就是他的四兽令,八哥说过会配合自己的意思,可这么做是不是太明目张胆?若让辰哥意识到八哥持令家传,就算不明着追究,恐怕兄弟之间也再没有如此的信任了。 公仪无影咬了唇,一抹难以名状,无以释怀的情绪漫了出来,因为自己一意钜子山,晋哥设计族上还立在薄冰上,而此时八哥要配合自己的意愿,又将面对辰哥的疑质,她心里除却内疚,更是难受,目光如云,众人在一片耀眼之中愈迷迷糊糊。 第1106章 尚无此准备 陈庆峰身子蓦寒,低声应道:“属下与力哥共事多年,原是可以肯定他昨日离府必然是接了任务的。.” 上官玉辰眼眸微眯,侧过的视线似不经意地停留在上官子然面上,就算陈庆峰不作回答,自己的手下,自己又怎么会没有几分了解?没有命令或是特殊情况……还没有谁敢擅自违纪,何况到此时竟还未归。 日光渐白,整片的落在寝院里,上官玉辰修长的身躯尽在华光映照之中,他眸中流转的冰冷与探究似被邪戾地散射出来。 上官子然进府时心不在焉,自己可是向小风保证过,她在宸王府是去留自如的,自己借四兽令撤了宸王府的暗卫,本来是为了方便她今日顺利地混进来,不知小风什么时候出现?又会以什么身份?原是一颗定心丸早在腹中,想保持一脸平静淡然的样子,可见月乌拓上前为十四把脉,又说出那一番像故意撩起十四注意的话,心下顿惊。 要配合小风禁锢已知她身份的雷必力,自己可是花了一番功夫的,莫说此人武功根底非同一般,而若行动被十四知晓一星一末,依他那不听解释的脾气,不交代出个甲乙丙丁戊,不搞得人仰马翻,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可本王已经下手了,怎么月乌拓还平平安安地杵在这?小风计划变了还是怎的?本王会不会真的变成两肋插刀,左右都难受? 上官子然轻轻叹口气,两个顶级的战场王爷竟是一对旷世的至情冤家,夹在二人中间,不求能明哲保身,但求不要灰飞烟灭…… 心里渐渐七上八下,不安也从面上显露出来,蓦见十四的目光如同要剖开自己的心肺,一探内情的样子,他像突然清醒过来,十四质疑本王拿着他的四兽令假传他的命令,暗中使派他的人干自己的勾当吧?先是一恼,但转瞬却一丝冷汗溢了出来。 四兽令非同小可,而自己千真万确借四兽令撤了宸王府的暗卫……可一码归一码,自己引雷必力出府只是告诉他,他阻拦风宁相见十四,十四知晓后必难轻饶,让他找到风宁的行踪也能有个交代,根本没有动用过四兽令,而昨夜雷必力严肃而反常的反应连自己都觉奇怪。 上官子然微微收摄心神,缓缓走到上官玉辰跟前,从怀中拿出四兽令双手奉还,尽量平静的语气道:“十四醒来,这四兽令原也该归还了。在宸王府没有此物是寸步难行,四兽令原都是按你的要求所办,而八哥借你此物另外只做了两件事情,一是接了玉都来的有关宸王妃的圣旨,二是撤了宸王府的暗卫。” “有关宸王妃的圣旨?”上官玉辰接过四兽令,脸色微微变幻,却习惯性地唤:“尚雨,叶飞。” 叶飞,尚雨二人跪在寝殿里,室外的动静一声不落全落进耳里,王爷是要见圣旨,这圣旨就放在寝殿内室,原是准备王爷一醒来便见着的,当时只顾认罪而没做提醒,陡然听到召唤,忙不迭地起身,却因跪得太久,行为并不灵便,在颤颤中奉上圣旨。 眼见自家王爷脸色更差了,两人不敢犹疑产生半丝幻想,又迅跪了下去。 上官玉辰瞥二人一眼,收拢圣旨,目光清淡游视四周,然后定在上官子然的面上,冷冷道:“劳烦八哥着人回复皇兄,十四诚心奉上宸王妃画像,原是指望宸王妃被理所当然地认可,光明正大地册封,尚未准备会因为什么原因而受到挑剔,甚至予不予认。十四所求不多不重,既有了可心的人,便不会轻言放手。” 第1107章 替你回话便是! 上官子然身子倏然一僵,抬眼,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上官玉辰的脸上。. “你让八哥我……回皇兄……而且这么说?” “既是八哥接下的旨意,理当由八哥回比较妥当。”上官玉辰眯着眼,看着上官子然的眼睛,沉森的目光中含着一丝不容拒的执戾之气,“以八哥的口吻回话,至少会让皇兄有再思考的余地。” 他神色淡然,甚至唇角还勾着仿佛相商的笑意,可语气里的不满情绪弥漫任谁都听得出来,那‘明知本王心念,为什么要接旨?’的责怪只差直接说出口,更给出一个意思,不是持着本王的四兽令,便可以随意代表本王。 淡淡的光线里,耀眼的银色笼盖着他的身躯,光晕掠过檐下的风铃,折射在他一袭白袍上,映上一层清晰的彩影。 逆着光,公仪无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视线尽头见一双眼眸漆黑如墨,仿佛那一抹执着坚韧的异色能穿透天地间所有逆光的阻滞直射出来,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些隐隐作痛。 辰哥此举,分明抗旨不遵,而这么回话会直接让天宸的皇帝难堪而更不安。 上官子然脸色变幻,低声道:“十四以为我愿意在宸王府接下那旨么?” 他苦笑,“与画像同时呈上的映月山庄密旨,在皇兄所见的当日便已毁却,皇兄的意思早已明了,可圣旨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传下来?” 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担忧,语气也变得恳切,道:“不谈宸王妃与天宸皇室是否真的能荣辱挂在一起,可因为小风与宸王妃之间的含糊不清,但凡十四你一星一点的袒护行为都会大损你的声望……” 上官子然声音蓦地极低,却因为激动,那言辞能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里:“这断袖成癖,荒诞不羁,甚至性命不顾,维护敌细……旨意此时落下,如果拒接恐正中他人下怀……让那些爱戴你的将军摇头失笑,让那些敬你如天神的手下蔓延失望情绪……十四难道看不出来?” 在天宸敢如此以直言的方式与宸王讲话,恐怕只有当今的八王爷了,跪着的一众侍卫听得心惊也心悦,却暗暗替尚雨叶飞二人微缓一口气,听八王爷的意思,原来王爷此时还极力袒护着那个风宁,罪魁都容忍着,看来二位统领的性命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上官玉辰薄唇微勾,幽冷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光,像被点亮了隐埋着的怒火,道:“八哥以自己的意思替我收下那旨意,此刻又言辞凿凿,是想要本王感激么?” 他神情不变,语气却是又冷又嘲。 上官子然一番苦口婆心被刻意讥讽,脸色顿变,一通情绪泛上来,也不斟酌用词了,直接道:“关于你中毒和钜子山事件,在你昏迷期间,早在天宸被传得沸沸扬扬,你的麾下个个为你义愤填膺,皆向皇兄上书,要绞杀真凶,活捉战王公仪无影!皇兄这个时候下旨,那意思明显着,十四你既觉得本王做得欠妥,本王替你回话了便是。” 第1108章 极限后果 近处的梅树落下片片花瓣,血一样的颜色在眼前飞舞,刚刚毒愈的上官玉辰脸色微微苍白,而眉如清剑,眼似凝霜,冷静淡漠之中又有着与他年龄不符,仿从心灵深处透出来的成熟与睿智。. 他站在寝院中间,阳光迎面照来,薄薄的光辉耀得让人睁不开眼,他的声音在光辉里沉沉漫出:“着令凡向皇上上书的本王麾下,除却玉都守将,其余各郡将领皆率其部两万,半月之内集结于云安。他日随本王亲临天启阵,以慷慨之举全忠义之心。” 巫晋月身子一硬,眉心微拢,而他身后的月乌拓却抬手拭了拭额头的冷汗。 上官子然侧过头,眼睛直,有些茫然伴着不安。 公仪无影无语摇头,原本内疚无奈的心境,听他这么一安排,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了,让群情激昂的下属亲临战场,以胜败不定尚不成熟的果实先堵住众人之口,慷慨之举全忠义之心……这明摆着一个意思,想死再上书,本王成全你等忠义。 辰哥的属下当然是跟着辰哥的意志,辰哥被设计中毒,其属下自是愤慨难平,意欲报复,而辰哥若要让人住嘴,哪个还敢叫嚣?可辰哥这个似是而非的命令真的让人极度不安。 这云安原本就重兵镇守,如每郡都各调兵马两万……天启阵之战,辰哥是只想破天启阵,还是准备攻打柳蓝?难不成真打算活捉我公仪无影? 她额上像被人挂了块黑布,沉下的眸子多了几分黯然,事情的展好像越来越严重,越来越不好掌握了。 听几个接令的侍卫大声应“是”,上官子然像从茫然中清醒过来一般,他急声叫:“十四……” 上官玉辰抬睫看他一眼,听他继续道:“向皇兄上书的人天宸几乎每郡都有,如依十四所言,便是天宸每个郡都要调兵两万,这样几乎抽空了天宸除玉都以外所有兵力,攻破天启阵兵力在巧不在多,哪里需要如此声势?而十四你让八哥在接到圣旨后,却替你向你皇兄那样回话,直接会让皇兄认为你是恃权藐视君上,狂妄不遵旨意,收缴兵权势在必行。在此当口,你又集重兵于云安……难道是想让天宸陷入混乱不安么?” “战约之点是天启阵,战约双方是本王与公仪无影,场面虽大,但原本也只属于私下挑战的范畴,可影响却被人无限扩大。本王不管到底是国内还是国外的势力,或暗中或潜伏的力量,既然想生事,本王就让他看到招惹此事的极限后果。”上官玉辰声音不疾不徐,缓缓淡淡,却似有某种强行遏制的郁怒因子在上空中凝滞,在众人心里形成压抑却无法排除的不安感。 公仪无影看到跪在地上的众人头垂得极低,她不自觉悬了心,辰哥话中冷酷之意明显,一件简单事情的处理如果被人为的影响扩大,后果都会不可收拾。 上官玉辰视线幽凉落在跪在自己面前的尚雨叶飞身上,继续道:“本王曾严令本王中毒事件不得外传,此事如今却风风火火地传开。出处若来自江湖,身为朝廷官员,不加证实便妄信江湖流言,皆应自领责罚,但此事若是从宸王府流出,你二人身为宸王府侍卫统领,罪责难辞……而此事便是以你二人违抗命令为始,你二人还有何话说?”声音平平淡淡,法不容情的冷酷却从话里直透出来。 一股冰寒之气沁入心骨,尚雨,叶飞二人自知生已无望,遂垂道:“违抗王爷命令,罪无可恕。” 第1109章 无人能拦 公仪无影隐藏在暗处,寝院内的一番对话全落在耳里,此刻辰哥竟将钜子山的责任源头归咎到叶飞尚雨二人头上,他以违抗命令之由严惩心腹,铁血之下却是一个众人皆明白的用意,他要堵住有关风宁于宸王府真实内幕的东西。. 她看着阳光下他亮晃晃的身影,辰哥还没有用膳,却待在阳光直射、视线宽阔的院子里,谁敢说他不是抱着一丝希冀,想见到什么? 她心里错综复杂,难以言喻,说不出是暗暗欢喜,还是无法深想的悲哀。 辰哥傲骄,第一次知道他对风宁的在意,还是叶飞因为他家王爷整日未曾用膳,暗地里去告诉自己的,自己深中幽尾毒,原来是辰哥不顾身份,亲自为自己拔毒,一日一夜不眠不休地照顾自己。这两人对他家王爷就像易宇他们对自己一样,根本是不顾一切,那种忠心可鉴,义不容辞的情怀不是短时间能够造就的。 公仪无影深知此刻看上去一脸淡然的辰哥,其实心中有多么的难受。 上官玉辰站在院子中间,四面的空气似井里的水,冰冷而毫无波澜,细碎的浮萍浮在井口,割裂出暗影,他将目光看向上官子然,脸上慢慢浮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八哥说撤了王府的暗卫?” 上官子然见他神色正常,而眼里却无一丝笑意,那淡淡勾起的唇角像错觉般诡异,瞬间猜出他问话的深意,“嗯”了一声,视线疑惑却又不死心地扫向寝殿上方,小风会来么? 时间一分一分推迟,公仪无影似乎听到有冷汗或是眼泪滴落在地的声音。 叶飞尚雨的头一直往低了垂,恨不能钻进地缝里,承受这紧张又压抑的气氛,比死不知要难受多少倍。 上官玉辰声音微倦,又问:“拓长老,你说昨晚雷必力阻止她要见我?” 月乌拓抬头,见他神色清淡,眼底却似有一丝不确定划过,而语气分明开始不耐,遂低声应道:“是。” 站在一旁的巫晋月抬眸看他,像忍不住的样子道:“风宁的性子,族上应该清楚。她若有了思想,任何人怕都拦不住,族上何须……” 话尤未完,上官玉辰已从一个侍卫身上吸出一柄长剑,扬手一甩,那剑如灌满怒火飞驰而去,只听“擦”的一声,不远处,那棵茂盛的红梅树拦腰而断。 这一幕生得极快,任谁都反应不过来。 红梅树缓缓垮下来,红色覆盖了院子一大片,碎枝打在跪在近处的一众侍卫身上,众人没敢起身,却惊愕地抬起了头。 上官玉辰唇角勾起一丝淡苦的漠然,闷声道:“下去。” 那些侍卫从地上起身,惜别的目光看了尚雨、叶飞二人一眼,然后恭敬地退出寝院。 剑似长了眼睛,再次飞到上官玉辰手里,他抬起手,却似握不住地放下,再抬起,看了跪在面前的人影,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却将视线的方向朝向寝院外。 第1110章 惊鸿而现 逆着阳光,公仪无影依然能见他眼中露出的温柔神色,那神色中复杂的依恋里伴着一抹深深的期盼,她心头蓦地泛上一丝疼痛,那疼痛迅蔓延,渐渐让她疼得无法呼吸。. 辰哥以最坚决、最冷血的手段处理于风宁不利的流言,却以最稳妥、最诚挚的方式恭候风宁的到来,他以最温柔、最殷切的一面等待风宁真容的出现,却要以最强硬、最不可一世的姿态去冲击战王。 公仪无影看着他,眼里涩意弥漫,从耀眼到清晰,看着看着,觉得寒风似将他温暖的气息淡薄地萦洒在了她的身上,那种融融之意便能驱散她身上所有的寒气。 她想扑下去,可踌躇着却不敢随意挪动身子,事情并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风宁与宸王妃之间的扑朔迷离,身份缠绕,又因为宸王对风宁的一腔深情厚谊,一意执念毁了钜子山耗资巨大的军事工程,自己不能以真实身份出现,自己的身份不允许,而为了他的声名也不可以。可月乌拓的意外在场,让自己原本打算好的以另一个可以让他接受但却不完全真实的身份去相见的意愿落空,此刻,无论以什么身份,自己都有出现的困难。 公仪无影不敢动弹,目光却凝滞在他的身上,久久不愿挪开,随手抓住檐旁一根枯枝,指甲嵌入其中,顺着力道狠狠往下捋,捋到尽头,又再次从头捋起…… 忽听他极懒、极倦,像失落至深渊的声音响起:“认了吧。” 声音如从地狱里出,却不知是对着他自己,还是对着别人,此剑落下,是风宁留下的欺骗,是公仪无影给予的血的教训。 光线已然昏黄,他的面色深沉如海,寒风烈烈卷起衣袂,乌墨似的长纠缠着风,一如心绪,他的手臂缓缓抬起…… 那剑身反射的寒光却似要灼伤公仪无影的眼睛,不可以,再也没有犹豫的余地了…… 尚雨叶飞二人跪正身子,抬头最后看了自家王爷一眼,随即闭了双目,神色间没有怨念,也没有不甘。 ‘刺啦’的破空声飞至,却不知是他刚刚毒愈、身体无力,还是那剑依然没有握紧,他的剑在落下的一刹那,陡然被一根极细的银针弹开。 上官玉辰衣袖一收,深深的眸光里泛起一道波澜。 三千青丝在寒风中飞扬而起,随后缓缓垂落,收拢在紫金华冠之下,深墨色的华服衣袂在身前轻扫而过,明珠镶嵌的玉带在昏黄的光线中反射出淡淡的光晕,不须开口,自成天然的威严,她的目光似耀眼的清星,照亮了整个寝院,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飘下时,身姿轻盈好似一只无忧无虑的墨蝶,而那落地的一瞬间,却如一位不慎陷入水深火热的谪仙蓦然落入凡尘。 面对惊讶不敢置信,欣然甚至钦佩的一众目光,公仪无影淡然回眸,只听上官玉辰声音微轻道:“不到最后一刻,你便不会现身么?” 公仪无影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心扑扑地跳着,那视线像间隔了几个春秋,眼前的人在目里竟有些模糊不清。 巫晋月目光在她身上凝滞一会,随即转向此刻视线里已没有任何他物的上官玉辰,见他神色渐渐温暖,淡冷的眼底似已覆盖了一场风暴,遂微微敛下心绪,上前几步,道:“本王尚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便不掺和宸王爷的家务事了。” 他看一眼月乌拓,二人就要离开。 公仪无影迅理解其中意思,原来晋哥已经领会,他支走月乌拓便是让自己以另外一个身份出现,遂收摄心神,拱手道:“风宁是柳蓝将领,使命在身,不得以对不起你,但他们都是与你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是视你的生命重于一切的人,你斩杀他们,于心何忍?对不起你的人,唯风宁一人而已。” 第1111章 内伤,需要对症下药 寝院深处竟有人单枪匹马混进来,此刻还弹落了王爷手中之剑,能逃过王爷耳目,又这么张扬地出现,此人必不简单,王爷刚刚毒愈醒来且正在震怒之中,万一一个倏然,谁能担待? 依然跪在寝殿里的侍卫掩去麻木跪伏的心,一腔戒备,可抬起头来,却没有见到一个马是瞻的目标。. 几个脑王爷全待在院子里,一个像早在恭候,一个干脆以宸王府家事不欲理睬,而自家那位更是双目生华,便如早期待似的,就连平日警觉异常的陈统领,那么近也毫无反应。 正当他们茫然失措之际,听来人自报身份才知这诡异一幕的主角竟是大名鼎沸的风宁,只是此时的她与平日相见和传说中的有段距离,此人风姿如此过人,若有心接近,不怪我家王爷会被诱惑……叶、尚二位统领真是冤枉…… 叶飞尚雨两人正闭目就死,大抵没有想到会有人甘冒奇险弹开王爷处死自己二人的寒剑,错愕之时,几乎是自然反应便挡在了上官玉辰身前,却因跪得太久,腿脚并不麻溜,在笨拙地立直身形后,便已知面前之人,惊诧之余,不由抽口凉气…… 风宁这小子果然身份不简单,难道此番前来竟是来自认罪的? 二人面色难定,朝着上官玉辰又跪了下去。 上官玉辰目里划过一丝惊艳,可对她话里唯一产生波澜的只是代表她身份的四个字——柳蓝将领。虽在意料之中,却又让人无端失望。 “这便是你拨开云雾后的真相?” 他的眸中映着她的倒影,情思如海,却掩不住伤感。 公仪无影看着他,听在耳里的话仿佛便似他在质问自己,经历了蚀骨的蛇毒,毁了我的钜子山,而你的女容呢?难道还不能为人知么?或者你的到来,还有下一个伤害? 她顿时心潮起伏,他为了清醒意识,冰水加鞭,直至昏迷的那一幕在眼前闪过,像稍纵即逝的痛楚,却让人随时都透不过气来,然此时,自己却依然不能给他真相…… 公仪无影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双手递过去,道:“这是玉露膏,是疗伤圣药,涂在鞭伤之处,几日便可大好。” 上官玉辰瞥一眼,目光移开,那情形像回到了数日前,见她含着泪却毫无妥协意思的那一幕,他苦笑道:“难得你还记得。” 回,见她眼底浮现怜惜,诚挚中夹着一缕内疚,上官玉辰不忍再看,垂下眸,却见她手指莹白如玉,拿捏着那白色的瓷瓶,瓷瓶映着亮光与她柔荑交相辉映,便像从内透出了光亮,仿佛笼着一簇小小的无色火焰。 他抬起手,就要将那瓷瓶接在手中,但又犹豫着拳了拳头,语气却在无形中温和下来:“不能因为你怀揣圣药,能抹平伤痕,就当没有痛过。内伤,是需要对症下药的。” 像刻意不再纠结于那种情绪,上官玉辰轻“哼”了一声,“柳蓝将领,这么说,是隶属战王麾下了?” 第1112章 遵守规则 并未行至多远的巫晋月顿住脚步,转过头,眸光复杂落在问话的出处。. 上官玉辰的语气变幻,就像风和日丽的深湖表面忽遇一阵奇怪的阴风而骤起巨浪,他前一句意味深深,但听起来温和平静,而后一句简单明了,落在耳里却阴森古怪,似乎让人尝到某种酸苦涩乱的味道。 公仪无影手里拿着玉露膏,这东西未被接受,原就有些不自然地看着他,闻言心里纠结,难道自己思量不周,此身份令辰哥怀疑,或者更加不妥?她就那么愣愣地站着,反应像不是一般的迟钝,然此刻上官玉辰的问话就像是问“你是不是吃米饭长大的?”一样简单,却不可笑,回答似并不需要脑子一般。 她自然而然地点头,“嗯”了一声。 上官玉辰重重地垂下手臂,衣袖像失措地拂在她的手上,她手里的小瓷瓶“珰”得一声被拂落在地。 公仪无影蓦地睁大眼睛,错愕地看着面前的人,而他却将视线落在他身侧不远,跪着的叶飞尚雨二人身上,他眸光中郁火澎湃,却意味难明。 “将他二人拉下去……”上官玉辰脸色冷沉,声音冰冷,像强行了冻结了某种不甘或不满。 天色像忽地一暗,所有的景象从四周阴隐开去,唯有这句话像在耳边如雷响起,公仪无影蓦地一惊,凉气从她脚底蔓延上来,渐渐传遍四肢百骸,直击上喉咙,她“啊”了一声,叫道:“不可以。” ——他们出事,辰哥心里,战王的罪孽可更大了。 上官玉辰疏离冷清地看着她,眸光倏地有些深,道:“本王处置手下,关战王的人什么事?”那语气紧绷绷的。 公仪无影见他脸色暗沉,语气不悦,顿时一阵心虚,他手里握着的剑像没劲似的,一弹就掉,人是他的心腹,我要这么紧张?辰哥只说带下去,又没说要怎样。 “我差点以为……”她脸色微变,头轻轻垂下,“辰哥下回说话别这么冷酷地吓唬人,会让人误会。” 上官玉辰盯着她半晌,拧眉道:“你怕吓唬?还有下回?” 公仪无影觉得味道不对,“嗯?”了一声,表示疑问。 上官玉辰面无表情,目光朝尚雨叶飞二人瞥一眼,声音亦无波澜:“你以为谁都像公仪无影那个娘娘腔?吓唬?若有下回,本王直接将公仪无影挂在墨州城楼上。” 公仪无影微怔一会,醒悟过来,顿时火冒三丈,咬牙道:“你……” 她又气又怒,但此时毕竟是抱着道歉的心思来的,争锋相对反驳的话确实说不出口。 上官子然轻轻叹口气,垂下头,表示无语。 月乌拓脸色古怪,也叹口气,回过神,却见巫晋月眸若幽潭看着自己,遂轻咳一声,转身离开。 上官玉辰缓缓道:“你阻止本王处置自己的手下,是认为你战王麾下柳蓝将领,本王该买你的账,还是你为你曾是本王身边贴身小厮,本王该领你的情……你清晰地告诉本王,遵从命令和遵守规则比无上的权利和至高的情义要重要得多。” 第1113章 你赢了 公仪无影一怔,本来气鼓鼓的一腔怒火像被撸穿的气袋,消弭得无影无踪,也许要不是已经跳下屋顶,才懒得去伤脑筋,她一方面气得够呛,一方面心里也清楚得很,辰哥的话是真真切切打在心头,一直以来,自己都感受着他的关爱,却无视着他的命令,而破毁钜子山更是践踏他的至情至义,挑战他的权利极限。. 公仪世家的后人,为了成全自己的声名,竟然选择了伤害与欺骗,她在心里苦笑一声,也许,当初的决策根本就是错的…… 看着寝院里服服帖帖、恭敬无比的一众人影,看着叶飞尚雨二人昂头不悔,却怒视自己的眼睛,公仪无影脑中所想的东西越来越多,汹涌澎湃,直如整个人都要炸裂开来一样。 她心中难过,好像有很多很多原因都令自己无法开口去回话。 “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没有替他们违抗命令去担待的资格。你是罪又怎样?他们注定会为这次事件付出代价,而本王定会为他们讨回公道。”上官玉辰的脸色沉峻异常,宛若黑翟石的眼眸犹如两口深井,幽暗而深不可测,而说话的时候,一身气势随着散出来,带着铁血杀伐的味道。 公仪无影见他气势如山盖下,而原来心里的感受像被逼至极限,身体里的血气像蓦地逆反而上,那种难受似控制不住地迸,话语急躁如怒潮般喷涌而出:“他们一心为救自家王爷,性命不顾,忠心可鉴,凭什么要付出代价?而辰哥你心知肚明,却非要搭上二人性命去更加仇视战王!什么替他们讨回公道?” 她墨袖轻扬,身躯如风已然退开数步,昏黄的光线映着她如墨的衣襟,精致的轮廓以及一双清俊的黑眸隐隐约约透出强硬的姿态。 上官玉辰眸色更深,对她的行为尚在猜测之中,身侧不远的寒剑遽然飞离,待明白过来,飘开的身影右手执剑已比在她白皙的颈脖之上。 “风宁柳蓝身份,愧对宸王深情厚谊。而风宁乃此事罪,一人做事一人当,既要付出代价,既要讨回公道,今日便以死谢罪,但求原谅。” 这一幕生得太快,快得叫人分不清虚实。这一幕来得更加震惊,让寝院里的所有人皆忘却呼吸。 落英飘摇,洒在她墨色的衣襟上,寒剑反射出冰冷的白芒,直击人的心脏。 那执剑比脖的人影一脸坚定,眉宇间镇定从容,而眸光中尽显自信,那神情似无处不在言明,若罪尚能赦免,他二人又如何非死不可? 上官玉辰脸色变幻,平日里这番胡作非为,他只觉她是将自信和狡黠埋在骨子里的娇俏可爱,惹人怜惜,可此时却见她将平素里隐藏不露的一番气势全都肆无忌惮地展现出来,而神情严肃,听她这番话语,心中却乱作一团,千头万绪不知如何去理,明知她此举另有深意,明知她是在笃定自己,却没有勇气去继续证实,唯一的念头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伤到她自己。 他疾步过去,一下子夺下她手中之剑,强抑怒火的目光渗出一缕无奈,道:“行了,你赢了。” 第1114章 让谁服谁 公仪无影因心绪的极动波动,行为原就像赌气似的有些冲动,可就这么一瞬间,她的冲动情绪转化,那种似温暖,似欣然的感觉充斥在身体四周,为了夺下自己的剑,辰哥改了那一脸严肃冷酷的神色,那紧张的脚步看似有条不紊,可诡异的身法却在电光火石间将剑不着痕迹地弄到了他的手里,而夺剑时还配上‘你赢了’三个字让自己分心走神——辰哥原来那么在乎风宁。. 夺剑在手的上官玉辰暗松一口气,可脸色却像抓住机会能将强抑的情绪释放一般,怒火扑了出来,他狠狠地甩开剑,一把逮住她的手腕,语气像沉冷中又加了冰块:“你赢了,你已经将钜子山从头至尾赢得彻彻底底。可你这番举动,是想在事件之后,还让本王服了你,或是要让本王的手下更加服了本王?” 腕子被捏住,反抗便有了影响,又听他如冰的质问,公仪无影顿时像一句话惊醒了梦中人似的,辰哥这是认为我没有了伤害自己的武器,且制住了我的行为,又脸色如常言归正传了。 想想也是,辰哥的命令竟因敌细的以死相挟而更改,这似乎是有点说不过去,会不会弄巧反拙?公仪无影一时羞于回话,轻轻垂了眼眸。 上官玉辰瞪她一眼,拧着她的手腕转过身,朝着叶飞尚雨二人道:“本王的命令几时让人公然违抗?你二人……” 他要说的话倏地被一只凉凉的小手堵住,那丝凉意落在唇上,他身子一滞。 公仪无影并未在意,她是察觉到正对面的尚雨叶飞二人视死如归的视线中夹了一丝复杂看向自己,才下意识地堵住了他的嘴,钜子山事件只要没有在辰哥心里留下伤毁的阴影,只要没有生不可挽回的事情,天启阵之战过后,没有什么说不清的。 她自然明白,只要辰哥不开口,叶飞尚雨二人总是安全的,而阻止他开口,好像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只要阻止了流血牺牲的事情生,其他的事情,辰哥应该自己搞得定。 上官玉辰眸光微转,而后垂了眼睫,他能感受到压制在唇上的手冰凉柔软,似带着善良却显而易见的浅浅心愿,成熟的智慧带着稚气天真的气息,点点丝丝沁入心脾。 他无法言语地看着她,在心里哼笑一声。 什么柳蓝将领?那般有气势的话语不及这个动作的十分之一让人接受,从她率性直接的处理方式来看,想来没有把她自己当成什么柳蓝的人物,而那潇洒利落地捂在自己唇上,分明是将自己认为是与辰哥相处时的风宁,只是这自然而然的动作是不是太……小女子了。 这般一认为,那心湖中央坚众铄的铁树便似在无声无息中悄悄绽放了一朵柔软之花,她来自己身边,从来没有掩饰她在自己身边是有任务的,钜子山的破毁,与其怪他二人违抗命令,不如说是因为风宁并没有如愿恢复身份的失望,与其憎恨是他人的布置,不如承认是自己栽在了风宁的手里。 第1115章 幸不辱命 听自家王爷朝着自己们像说不下去的半句话就这么吊着,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得到王爷纠结,已经心满意足,王爷是带军统帅,言出必行,自不能让他为难,忐忑之余,尚雨叶飞二人神色沉正,异口同声:“王爷,属下二人违抗命令,死不足惜……” 上官玉辰抬手做个止住的手势。. 公仪无影心中一喜,这才觉自己的一只手原来是落在他的唇上,难怪他一本正经,话却停了下来,让人住嘴还做个手势。 她心头一颤,手倏地收了回来,掌心的温柔触感却似乎印在了自己心里。 这感觉、这动机、这举止……刚才那般有气势的自我介绍,还柳蓝将领呢!她心头惴惴,将手置在背后,有些不自在,想想真是丢人,动作纯粹自然,是风宁当习惯了么? 上官玉辰视线扫她一眼,看着她略带羞赧,表情却古怪至极的样子,淡淡开口:“你以剑比着自己脖子的逼人气势与封住他人嘴不让人说话的手段,还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公仪无影扬了扬唇,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可怎么听不出有讥讽的意思呢?她心里正嘀咕,又听他道:“这番行为倒让本王看到了公仪无影麾下的素质一个新的高度。”那语气淡淡中带了些许暖意。 公仪无影笑得尴尬,风吹动昏黄光线里的树影,模糊落在她的脸庞,她的脸色微微有些红,一双眸子却因激动和感动如过了水般的又黑又亮。 她看着他懒懒的神色,道:“辰哥,可以放下正事,先去用膳么?辰哥醒来已近一日。” 上官玉辰脸色更好,转过身,朝着跪在院子里的一众人影温声道:“都起来吧。” 上官子然身子一滞,内饿是次要的,心里的感觉才重要,什么命令如山?十四根本是我行我素,还是小风想得周到。若让十四知道她的身份,以他在乎她的程度,这天启阵之战胜不了,败不得,还白白送了钜子山,这挑战天启阵迟早会被人指责是儿戏之举,威信于大6折损不算,还为皇兄收回兵权落下口实。 看到某些侍卫们偷偷呼气的样子,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的嘲讽,折腾了一整天,事情总算可以完满如愿…… 想法还未落地,忽见院外一侍卫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上官玉辰脚前,道:“雷统领前来复命。”声音如雷,却是带着悲腔。 “复命?”上官玉辰眉心一凝,看似淡然的神色间微微不悦,雷必力复命什么时候竟需人禀报来见,到底是什么任务?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疑,淡淡看上官子然一眼,随即沉声道:“让他来见本王。” 公仪无影愕然地看向上官子然,眸光中疑惑漫了上来,说好的配合呢?都失败了么?这下真有戏看了,本王的身份不被当场戳穿才好! 她正在心里暗恼,又见一暗卫高举风雷鞭疾步行来,单膝跪下:“雷必力幸不辱命。” 下跪之人并非雷必力,上官玉辰心下一惊,眸光如炬落在风雷鞭上,满是鲜血凝固的铁鞭如一条黑红鲜艳的大蛇蜿蜒盘踞在眼前,散着凛冽诡异的光芒,让人止不住地战栗。 空气中一时寂静,这一幕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雷必力执行任务,任务完成,人却不在了。 上官玉辰目光中带着彻骨的寒气直视向上官子然,道:“本王想知道,他执行的到底是什么任务?” 上官子然似乎连呼吸都被他的眼神冻结,脸色苍白,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公仪无影心里一咯噔,糟了,难道出什么意外了? 第1116章 行动回禀 公仪无影的目光缓缓挪到上官子然的脸上,见他那双黑白分明,很有智慧的眼睛此刻显得又黑又大,假如那双眼睛是对着自己,她定会觉得是看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然而这样的眼神却是对着那托着的,依然冒着深寒血腥气的铁鞭。. 显然,他对这一幕难以置信,又因落在身上彻寒的目光,惊怔失常,以至于对上官玉辰的斥问恍若未闻。 上官玉辰鼻音尤重,隐隐带了一丝愤怒冷哼一声。 公仪无影回过头,见那侧颜额角青筋隐现,那咬着牙绷起的腮帮子,看上去恨不得冲过去揪住上官子然的衣襟,甚至狠狠地狂揍他一顿。 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是暴露在外的,让人害怕的愤怒。 见上官子然依然惊怔沉默,上官玉辰将视线看向举鞭跪禀的暗卫,心像无法再度淡定,他的语气有些急躁:“你是跟着他的人,怎么回事?你说。” 公仪无影知道,宸王府暗卫执行任务从来光明,不像某些江湖组织独来独往,秘密行事,所有行动都是纪律严明,分工具体,这个暗卫定是昨晚任务参与者。 “是。”举鞭的暗卫将铁鞭置于身侧,单膝换成双膝着地,道:“昨日夜里,雷统领接到任务,他说任务简单,所以身边只带了属下纪亮一人,又说任务虽然简单,但却是王爷私密之事,没有知晓必要,让属下见信号行事即可。所以属下按照指示,隐藏在清风楼附近,以便接应。可是不久,属下听到有铁器与铁鞭相击的打斗声传来,因并未见到行动信号,属下依然隐伏,但换了方位……” 纪亮缓了口气,继续道:“对方有两人,一人靠在墙角,似只是观战,并不插手,而另一人持一把怪异的薄刃平头刀……” 听到他说‘平头刀’,公仪无影眉心跳了一下,这把刀让她想起酒楼里诡异莫测,瞬间劈落晋哥筷子,被小七唤作‘忽哥’的人。 她看了上官子然一眼,心里暗想:会不会是八哥的兄弟之交,忽一刀? 上官玉辰却是听到‘清风楼’,目光有意无意狠狠瞥了公仪无影一下。 那狠狠的目光似要刺穿某种隐藏的部分,公仪无影像被鹰叮了一下,心莫名一突。 听纪亮接着道:“光线暗,又隔着一段距离,属下看不清对方脸相,只知与统领交手之人武功极高,那刀法奇诡莫名,高深难测。雷统领全心应付,但看上去应该还处于下风,只是对方当时好像意在制服,统领有几次机会,却并未放出信号。而后来,统领的铁鞭不知什么原因,却击在了另一观战的人身上,许是带着强大的内力击中了那人要害,那人立马扑倒在地。持刀之人这才像了狂似的,从缠斗变成刀刀要命。刀光鞭影笼罩一方,待属下意识到不对时,雷统领已中刀倒在血泊之中。雷统领阻止属下追踪……将铁鞭放在属下手里,就说了‘不辱’二字,便……” 第1117章 击杀目标 上官玉辰沉沉立着,心思涌动。. 雷必力与刀法诡异之人莫名交手处于下风,不离开也不释放信号,只能说明他的任务不能越过此段,而他有把握不需要外人保证自己人身安全。纪亮所述,那人先意在制服,纪亮旁观尚能看出,雷必力应该更能体会。而雷必力的武功底子并不弱,就算有不敌的地方,打斗中怎么会生鞭落在不相干的人身上的事情?何况蓄满内力,一击而中对方要害。 除非,他本身的任务就是击杀这个人!而与他交手之人是目标的保护者,他与此人缠斗,是伺机下手,否则不会在目标倒地之后,与他缠斗之人会狂性顿。 八哥要处置什么人?竟要用四兽令指挥本王的手下。 上官玉辰心里的怒火滔滔,眸里莫测的微光聚散,而脸色看起来却是愈淡漠。 纪亮语气悲痛,话似难以继续,抬眼见上官玉辰一语不,他低声又道:“属下禀完了。” 公仪无影位于上官玉辰身后侧,咬了唇,脸偷偷向前倾,正要看清他脸上的反应,握着她手腕的手突然用力。 她从一丝疼痛中回过神,那苍白的手背上青筋暴现,她睁大眼睛,面前的人一身白衣胜雪,而长微扬,衬得他精致的轮廓五官更加如刀削般冷厉。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挣开还是任由他就这么霸道地捏着自己的手腕,目光下意识地转向八哥上官子然。 上官子然身躯微颤,脸上漠然,并无表情,视线对上公仪无影目光的刹那,似乎透出了一丝淡淡却难言的沉痛。 就在这一瞬间,公仪无影几乎猜到了整个意外的生过程,八哥借四兽令将雷必力诓出宸王府,原是准备让守候的高手制住他,以配合自己的计划,可不明所以,武功又高的雷必力怎么会轻易就范?八哥派出去的人…… 只是雷必力的铁鞭怎么会落在旁观者的身上,是那人出言相激了,还是那人耍了手腕,飞了暗器? 她正想着,却听一个近在咫尺的寒冷声音:“八哥,你是不是该说明一下?” 这句话让她直接感应到他强行克制的心脏怒跳,那声音慑人冰寒,听在耳边便似一个意思‘八哥,你不应该让本王的人死不瞑目。’ 上官子然此时的疑问比谁都大,自己拜托忽一刀去制服雷必力,原就是要将知道雷必力失踪内幕的人控制在最小范围,忽一刀是江湖闻名的独行杀手,论武功,远在雷必力之上,怎么会在行动时邀一个帮手?而这个帮手还只是旁观。 听到十四怒不可遏、寒彻心扉的声音,上官子然强作平静,他必须藏好自己的情绪,他的心有多痛,只有他自己知道,忽大哥在江湖中素来独来独往,鲜有朋友,唯将自己与小七当成一生至交,能让之见中鞭之人倒地不起而不顾后果猛起杀心,这个倒地之人,恐怕非小七莫属…… 他僵正身子,道:“我只是让他弄到小风的落脚处以免你醒来后对他责怪,我没有出示四兽令,没有向他下过命令……” 第1118章 没有交代 他似分辨着地回答,而心里懊悔苦恨如刀似绞,忽大哥怎么就将小七叫去了?雷必力的鞭怎么会那么狠地落在并没有动手的小七身上? 上官子然垂下眼睫,让视线尽量避开那刺眼的铁鞭,可内里的疼痛却似如影随形般依然强烈,雷必力是意识到自己遭到了本王的算计,恼羞成怒,于是对本王视为兄弟的小七下以重手,还是因不敌忽大哥却不明所以,用这个行为向十四示警? 早知十四的人并不好应付,是我失虑害了小七么? 只这么一想,那一阵阵的哀痛便止不住上涌,强抑漫上眼眶的泪水,他一手背下背后,人随着身子扭往一侧,看上去就像是无所谓你信与不信的样子,微忍了一会,深吸一口气,又道:“我不知道仅仅怀揣你的东西,会是这么严重的后果……” 公仪无影素知八哥重情重义,对那些江湖朋友的情义看得尤其珍重,看着他像失魂落魄却强作平静的模样,她不用脑子也清楚,雷必力风雷鞭上的血迹极有可能来自于八哥以至情相交的江湖兄弟。. 公仪无影是柳蓝的战王,伤心事出意外之余,却是想到更远的祸难。 八哥说辰哥手里的四兽令,不输于本王手里的虎符,以虎符行使命令非同小可,若非主帅命令,事出突然,以致令前没有禀明,可事后却没有能令人信服的交代,无论什么权贵,在柳蓝,擅传军令,皆以谋反之罪论处。 这天宸的法治,可与柳蓝相近? 而刚才八哥对着辰哥的斥问,分明就是要求交代。如果动用四兽令果真那般严重,八哥恐只有将实情相告……八哥可是因允诺自己,竟直接否认使用四兽令?可这破绽累累的否认,谁会相信?雷必力执行任务,若非接令,怎会带人出府? 辰哥昏迷,唯一能行使命令的只有四兽令的怀揣着。 八哥说只让他弄到风宁的落脚处,但暗卫回禀昨夜行动与此说几乎毫无关联……八哥为配合自己,如何安排自己不知,可辰哥能将号令整个天宸兵马的四兽令交在八哥手里,这份信任的回应,必须是八哥的全心全意。而他这般回答,无疑就是没有交代,拒绝解释。 这明显的欺骗与隐瞒能逃避辰哥暂时的追究,却极有可能丧失他视为世间最宝贵的兄弟之间的信重。 公仪无影心里的不安与沉重迅掩盖了手腕上的知觉,视线在泪眼弥漫的内疚中渐渐模糊…… 上官玉辰脸色更沉,蓦地眯起眼睛,道:“八哥并没有动用四兽令?” “整个事件,十四你已然清楚,八哥没有不承认的必要。”上官子然苦笑,“老实说,我也不信。” 他微微抬眸,似有眼泪漫出眼眶,谁会相信自己所说是真的? 他的脸色更苦,接着道:“十四你有你的相信,八哥所说不可能也不需要证明。”随即缓缓将视线偏向一侧,只见清一色的侍卫装人影后面,是已然萧瑟的树枝在寒风里敲打着绿瓦白墙。 第1119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复杂难言的目光使他平常的声音语调更加掩不住心绪起伏的伤感,而他侧转身时不经意流露出的心痛在强制保持兄弟间浅浅随意的僵硬做作中,显得愈悲哀。. 上官玉辰像看到了某种熟悉的伤心情景,那隐隐约约的深刻让他的心微微一颤。 相信这个词在自己与八哥之间便如一幅青山俊丽、绿水常饶的山水图,那山势水清的画面,经多年的细心刻画早已深深映在自己心里,那是一种秀丽温馨却真真切切浮在身躯上的感觉。 他的目光懒散一些,视线依然停留在上官子然脸上,忽然间不知是应该相信八哥的话,还是愿意相信八哥?他垂下眼帘,目光落在地上的风雷鞭上,可铁骨铮铮的忠诚更不容置疑,这其中…… 空阔的院子里,轻浅带着寒意的花香飘荡在四处起伏着的呼吸的雾气中,他心中不由产生些许纷乱。 而上官子然的话落在公仪无影耳里却是另一番意思,十四有十四你的相信,辰哥若不相信,怎么会将四兽令放在他的手里?这么说分明就是要辰哥细作考量,此事说不定暗有文章——可令在八哥你的怀里,人也死在你派去的人手上,况此事天知地知,只有你与本王二人知道,意外而已,哪里又有什么玄虚了?不可能也无须证明,雷必力是辰哥的心腹之一,除了辰哥,恐怕就算皇帝驾到也不见得能使得动,而他却在辰哥昏迷期间,受令外出,郑重其事,甚至任务身亡。无论什么说辞,八哥怀揣唯一能指使雷必力的四兽令,却是不可能摆脱责任。 四兽令代表的是天宸宸王行使的是绝对权威的军令,容不得半点亵渎,他的擅使是明挑不容逾越的军权,暗拨不能犹豫的军心。因为钜子山风波,辰哥已是非议纷纷,便是亲属部下也群情激愤,在此当口,辰哥若不能迅解决八哥持令引起的事端,处事稍有踌躇,必将引军中流言,导致此令威严震慑不足。 ——军心浮动,是带兵大忌。八哥的意思,难道是要辰哥戒疑戒躁,当机立断?此时追究的已不是手下身亡的原因,而是四兽令的行使了。 八哥这句话虽短,但说出来力量却不小。雷必力受令外出身死,八哥又否认动用四兽令,这个僵局怎么当机立断?一边手足倾情的信任,一边是铁骨铮铮的忠诚,是扯断信任,还是抹杀忠诚?何况两个决策都是错的。 这个结局,怎么当机立断? 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咬了下唇,目光不定看着…… 回过神,却见上官玉辰眸光深幽看着自己,她眉睫蓦地一跳,难道天知地知的事情也被辰哥看出了我与八哥之间的端倪? 上官玉辰凝着她的手放松些许,沉凝片刻,转头沉声唤:“陈庆峰。” “在。” “便是云安翻转一遍,也要将昨晚凶手找出来。”上官玉辰眸光不定,却突然变得冷酷看向院子里的众人,声线遽寒:“活就见人,死就见尸。” 第1120章 很好,很默契 “是。.”陈庆峰冷肃异常。 上官子然脸色蓦地一变,如今小七生死未卜已令人担忧,而雷必力却死在了忽大哥手里,十四又言明‘生就见人,死就见尸’,也就是生死不论了,忽大哥若被十四的人找到……焉有命在? 他立着的脚步像突然失了力气,向后微微踉跄了一下,抬却见上官玉辰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一丝隐隐的惊惧从他眼底飞掠而过,上官子然似随意地将目光看一眼后侧方向,只是这个来去匆匆的眼神却并没能逃开上官玉辰瞬间的捕捉。 上官玉辰眼神陡聚,八哥是在惧怕么?假如凶手能证明什么…… 而话落下的同时,公仪无影直接就想:找出此二人,八哥就是千张嘴也说不清了。说好的只是配合一下,本王可没想到这么严重。 心里原就内疚心虚,此刻更是心乱如麻,她看向上官子然,目中露出一丝前景堪虞的忧虑,却不料对方不作回应,甚至装作视而不见,她身子一僵,连带被钳制的腕子向后一缩,那急于寻找方案的视线,此时真不知道该落在什么地方…… 上官玉辰感到自己的心在莫名其妙地渐渐凉冷,心里那幅绮丽锦绣的山水仿佛在这片刻之间,就要迎来一场平静而诡异的倾覆,那感觉像在慢慢抽空自己的精神,他不舍甚至到害怕,他竟有这种凉进心肺的害怕,几乎下意识地像用尽全身的力气牢牢捏住手里的腕子,回过头,正见一双茫然失措的大眼睛终将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腕子上像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紧张与冰冷,公仪无影突地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辰哥落下了决定,而这个决定让他心冷肺寒,可这个严肃而冷酷的目光,怎么是朝着自己呢…… 她心下一抖,险些将那只被拧着的胳膊抽了出来。 上官玉辰忽然抬了唇角,似怒非怒,莫名吐出一句:“很好,很有默契。” 公仪无影越心虚,警惕道:“辰哥说,说什么?” 上官玉辰瞪她一眼,放开她的手腕,朝上官子然慢慢走过去,口里道:“八哥心里,四兽令的威严与对风宁的义气,哪个重要?” 语气淡淡,似不带丝毫情绪,吐出的话语却让公仪无影心口颤——这绝不像问话,一个死物,一个活人,两者没法比较,辰哥难道真的要……八哥…… 而八哥的话并不需要深究,原本他就难逃责任,只是此时就算仅仅是一句‘带下去’,众目睽睽之下,兄弟之间也从此烙下了一个‘不信任’的印记…… “辰哥,不要怪八哥……”她下意识地跟上去,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你是要替八哥回答?这么说,你是清楚答案了?”上官玉辰回过头,凝着眉看她一眼,缓缓问道。 公仪无影只觉凉意弥漫全身,这句话分明是意有所指,难道辰哥是要逼着八哥透露与我之间有什么么? 第1121章 复杂得多 上官玉辰看着她,眼神原像有了某种猜想,看上去淡淡不惊,却在注视中,瞳心渐深,直至深浅难测。. “你从什么地方听出,辰哥有责怪八哥的意味?”他的语气依然淡淡,音质却像覆在琉璃上的霜花,低低浅浅之中,寒意无限深入心肺,话尽的时候,已将所有猜想一丝一丝凝成肯定。 公仪无影心一抖,蓦地抬,见他眼睛微眯,而抬唇间却已将头扭了过去。 看到他冷淡的背影,她不安更甚,不知怎么就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简单,辰哥心思如此敏锐,我还要和他玩迷藏,合适么?但话又说话来,辰哥的影卫……八哥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事情怎么会闹得这么大? 而听到问话,原就惊疑不定的上官子然心头一震,目光扫了一眼咬着唇,盯着十四背影怔的公仪无影,心头似有什么堵在了上方,那种不安像怎么也拔不出来了——小风的担忧,无疑会让十四误会加深。 “八哥自知难脱疑问,十四有什么话不必扯远,直说便是。”他缓缓开口,心却像在流淌着鲜血,本王此时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扯远?八哥是说十四的问题很难回答么?”上官玉辰眸色变幻,让人愈感难测。 上官子然只觉一股寒意弥漫上周身,十四果然已经将自己从某一方向肯定了,他强抑翻腾的情绪,道:“本王将义气素来看得很重,小风的义气更甚,可这又怎么能与四兽令的威严混为一谈呢?” “难以置信了?”上官玉辰冷笑,“八哥不是说十四有十四的相信么?难不成是故作玄虚之说?” 上官子然眸色深了深,十四的话里,好像对此事真有深一层的怀疑,他微微定了定神,低声道:“八哥什么时候欺瞒过你?” “是么?”上官玉辰情绪如冰,像落进失望的深窖,有意无意瞥了公仪无影一眼,心口缓缓漫上一丝疼痛,慢慢道:“看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官子然顿时哑口,自是知道十四所说的是上次封锁云安,自己对十四的人声称不知其实已留在八王府的小风的踪迹,这虽然理背了一些,但并不碍结果,只是此刻十四冰冷的眼神配上那淡似无情的声音说出此话,便若含了一种让人心悸的失望,他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不自觉捏紧了掌心。 ——十四处理事情,只重后果,手腕向来霸道,断不会允许在处理后,问题还有遗留的地方。想法如果一旦在他心里肯定,恐怕他会一直追溯到这个想法的根源处…… 公仪无影更是难过,辰哥原本亲情淡薄,在亲情中,他最在乎的莫过于对八哥的信任,他是将这种珍贵的存在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此刻却因为自己翻了出来,而从每一句话里,都能听出失望和伤心……可事已至此,不能功亏一篑地吐露真相,毕竟那让辰哥难过的事情已经生,他的影卫已经牺牲,而且擅使四兽令也不是开玩笑的…… 她僵立着身子,心沉得像麻木了,唯觉像呜咽般的呼吸声随着风在耳边飘来荡去,那寒光四射的铁鞭一圈圈扩大,直至将她整个人都笼在其中,浓浓的血腥气萦绕在鼻息无法散去,深深的内疚困扰其中,无法自拔……终在他身后低声请求:“辰哥,不要怪八哥……” 上官玉辰回头看她,与她歉意浓浓的视线相触,他说不清情绪,却好似一根冰针扎进自己心里,像拔不出来似的,心头莫名的冷与疼。 天似又暗了些,寒风细细入骨,光线虽昏,那双眸子近在眼底,黑澄澄的,清晰明澈不含一丝杂质,让人想起明山净水。 他看了她片刻,像敛尽了情绪,终于抬了唇角:“你比我看在眼里的,要复杂得多。” 第1122章 拿什么证明 公仪无影抬眼看他,一时间竟觉喉头痒,鼻息酸涩,假如这句话换一副表情,换一种语气,哪怕是淡淡中一丁点温暖的语气也好啊,只是此时无论从拿个角度去看去听,都不是好话。. 我还是风宁,不想在辰哥眼里出现变化,一丁点都不要…… 她眼睛里划过一丝委屈,紧咬内唇,心里些许受伤,却像不以为然似的偏离他的视线。 然而落在上官玉辰眼中,她是面色平静,一副‘任随你说’却不一语的样子。 在她偏离他视线的瞬间,他原已波澜不定的心绪更难以冷静地恢复常态,一股郁气顿时向周身蔓延…… 为了你一句钜子山事后,一切会真相大白,本王妥协了钜子山,为了让你平安归来,本王甚至交托了四兽令,可你的真相却是隐瞒本王真正在乎的部分,你的再次归来却是尖锐张扬地告诉本王,曾在本王身边一个柳蓝身份的人可以令天宸的八王爷违背诚信替她隐瞒,天宸宸王的四兽令更可成为她横行云安的工具,本王殷殷期盼你的归来,可你却不是来兑现你的承诺,而是你在本王身边还有动作…… 他眉心渐渐凝紧,看向她的目光越冷郁,道:“本王付出一片土壤,原想埋进一颗纯洁的种子,只想念它在土壤里生根,却从来不想它出危险的芽。既如此,本王自会断了它的养分与水。” 他眼里飘出一丝狠绝的意味,唇角淡淡勾起一抹冷酷,问道:“本王所说的,你明白?” 公仪无影一呆,“什么?” “风宁你的回来,想是不会就此罢手,而你接下来的动作,本王不想为意外留下一丝半点可趁之机,这么说,你该懂了吧?” 上官玉辰说完,淡淡地缓缓走开些去。 月亮不知何时已悄悄挂在寝院的上空,他的身周一层淡淡的寒色光晕,红梅树就倒在他的身侧,风一吹,有花瓣落下,月光夜风中,冰冷香息的红梅花与白衣如雪交相辉映,深寒中竟美得如梦如幻,叫人难抵地倒抽一口凉气。 公仪无影心头猛地一个咯噔,辰哥接下来的举措怕是争对风宁的了! 她没回答,对他的话还在理解之中,而此时连同目光都似乎沉默了,想不通麻烦是怎么过渡到自己身上的。 忽听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前方传了过来:“先有侍卫统领违抗命令,再有雷必力对命令的不加深思,贸然行事,在宸王府,意外是一而再地生。宸王府素来令出如山,岂容散漫侍职!为防止日后再出意外,本王今日便终结所有违令行为,从此令无外托,持本王令者,必带口谕、手谕。” 上官子然身子一僵,淡淡看他一眼,又将目光瞟向公仪无影,眼里一个明显的意思,此事是意料之中。 上官玉辰转而又将视线看向叶飞尚雨二人,声线缓缓,道:“你二人身为宸王府侍卫统领,却以身试法,公然违抗本王命令,今日难以饶过。而严惩之下,以儆效尤。” 弥漫在空气里的冰冷声音让公仪无影整个人从头到脚狠狠一激灵,心头一凉,顿时清醒无比——今日生的一切,八哥配合自己,辰哥定已然看出,他是认为风宁的再归既然能让八哥配合,必是还带着目的。他要留下风宁,却不愿意再相信她了。 辰哥一手撕裂兄弟情分,一手抹杀手下忠护之心,竟是为了不给风宁任何可趁之机。 公仪无影紧捏了衣角,可趁之机?自己的归来竟是让八哥难堪,让叶飞尚雨二人陷入更悲惨的境地,如果辰哥一意孤行,不可挽回的事情一旦生,他日又如何能够还原? 郁愤夹在焦躁之中,她吐出的话语无伦次:“辰哥不要这样,雷侍卫之死是意外,暗卫也说,那起先意在制服,是不是?叶、尚二位统领与此事更毫无关系,而且辰哥早先已准备不怪罪了,是吗……” 上官玉辰转过头,淡淡看她,道:“你想说什么?” 公仪无影一愣,舌头打结,顿时顿住话头。 听他缓缓又道:“本王答应过,你在天宸可以任意闹腾,却不会容忍公仪无影的狼子野心。今日在我宸王府生的一切,本王自会找人清算。” 公仪无影心头一阵阵疼,你许风宁更加闹腾,却将生的事情只要与风宁扯上一点关系,便算到战王头上,可无法挽回的事一旦生,再算账,能泄心头之恨么?都是军中统帅,怎么本王就没你这么霸道? 她心里委屈顿生,本王归来就算有目的也并无恶意,步步紧逼却是为何?愤怒在心中递增,她瞪着他的背影,叫道:“战王才不是狼子野心!” “你拿什么证明?”上官玉辰原本淡淡的目光像蓦地覆上了冰霜,转过身,唇角缓缓勾起一丝越来越浓的嘲意:“是本王兄弟间的信任,还是本王手下的鲜血?是你风宁妥协了钜子山,还是你兑现了你的承诺?你能证明其中一样可与公仪无影撇开关系?而你再次回来,你敢说你不是另有行动?钜子山本王已经承认失败,可你的归来却还带有目的,公仪无影不是狼子野心,又是什么?” 第1123章 希冀 上官玉辰面色凉淡,说这番话的时候,像在努力扰乱心里某种情绪,他的手不自觉地落到他身侧红梅树的一根树枝上,月色下,一丝奇异的光辉似要突破他冰冷的眸光,倾射而出。. 这番话落在上官子然耳里,语气如波澜般起伏不定,他微微垂了眼睫,心里叹着气。 自己所了解的十四,冷傲淡漠,不论遇到什么事,心里总会有一方城府去应对,表现在外的永远是一番淡然,正是因为这波澜不惊的淡然,让诸多势力都安安静静臣服在格局复杂的天宸皇权之下,在这世上,恐怕只有这个让他琢磨不透,古灵精怪,却又时刻放在心尖上的柳蓝战王,能令他失去镇定了。 寒风再细,也刺骨,公仪无影身子轻轻颤了一下,看着眼前如梦似幻,此刻却冷若冰霜的男子,有瞬间的无措,辰哥的话说的几乎直白了,却为什么还要加上可能证明? 他的唇角分明带着嘲讽,却为何似要露出希冀…… 他是渴望我否定他的某种肯定么? 想到自己对他身体的伤害,对他心血的破坏,对他期盼着的承诺却失信,她的心头猛地一抽,再度升腾起愧疚,而这份愧疚比什么时候都来得猛烈了,几乎要让她像站不住似的弯下身去。 她捏着衣角的指尖渐渐僵硬,一丝无奈在她充满歉意却清明的眼神中划过,我不能实言相告,辰哥是失望定了! 她咬紧嘴唇,看着他怔然无语。 而此时,她的愧疚无语无疑默认,这个情态让上官玉辰的心情比这番话吐出前更加糟糕严重。 “不是很理直气壮么?竟说不出话来了?”上官玉辰心里愈烦闷,握在红梅树树枝上的手不自觉地使了力,掌心里的红梅花变成一团糟泥。 终于‘咔嚓’一声,树枝承受不住他手上拿捏的力道,被狠狠折断,树枝连同稀泥一般的小花垂落在地。 毫无预兆的闷响,令寝院内所有侍卫身子一抖,不好的感觉弥漫四周。 跪伏在地的叶飞尚雨二人经过心情几番起伏折腾,更是冷汗如瀑。 上官玉辰回头看了他二人一眼,视线落在上官子然面上,微微冷静过后,一丝决然划过眼底,他的手重重地背向背后。 上官子然蓦地抬唇,声音微沉:“十四既然处理已定,八哥留下也是多余。时辰不早……八哥这便回去了。” 上官玉辰微微一怔,看着直立在侍卫前方,容色沉肃,眼神犀利的八哥,有瞬间的迷茫,眼底的决然在迷茫中微微碎裂,身体像在一寸寸僵硬,他艰难地转侧身子,一字一顿:“八哥要走便走。” 公仪无影看着这一幕,辰哥痛心却像置气的语言让她郁结在心的愧疚似又被敲击了一下,难受至极,她捏着衣角的手无力地松开,顿时一股穿过指间缝隙的凉意透过手掌的肌肤,沁入心里,化作无边的自责无止境地在身体内蔓延开来…… 第1124章 尊严也能变软 侧转的那一袭白色身影,正面朝向了公仪无影,只是他的视线却像是故意忽略她似的。. 在上官子然抬脚离开的那一刹那,他目光黯然,略微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嘴角却不自然地浮出一抹讽刺凉薄的笑,那种强按心痛,故作冷定的模样清晰落在了公仪无影的眼里,然后一点一点静静深入她心底最柔软的一处。 公仪无影好想紧紧抱住那道苍白的身影,想倾尽全身的力量阻止这一幕继续下演,又见那凉薄的笑意逐渐僵化在唇角,缓缓变成伤人的冷酷,她的心不由得跟着抽紧…… 上官子然一愣,他开口是因为十四言辞里已明显失了对自己的信任,带着闷气先这么说,缓下几许难堪而已,大抵没有想到十四会有如此重情绪的反应,因为说得决然,才知深深存在,自以为十四不在乎的感情角落里居然会有这样一份亲情,他感到惊喜不已,更为剩下的行为多了些许犹豫。 看着上官玉辰僵着身子,背对着自己离开的方向,他微微摇了摇头。 没行多远,上官子然像突然意识清醒似的顿住脚步,要走便走?这种情形下这么说,是要绝交么?赌气之下,你要绝交就绝交,可怎么将选择权落在本王手里? 想通这点,他刚要转过身来,却听到一个像是倾尽全力维持几分平静的声音:“来人,将他们拉下去……按违抗军令处置。” 风似大了些,四面树枝相击的声音苍苍入耳,红梅花花瓣远远飘开,有几片落在他的身侧,点点红色像刺进身体的长剑蓦地抽出,那伤了心的剑尖上纠集着的血珠点点滴滴落在脚下。 他将目光偏离所有视线,向远远的天边望去,剧烈的失望盘旋在心头,任凭力量挥不走烦躁,酸涩渐渐充斥胸膛,愤怒强抑着不让之流淌,从不知容忍竟这般难受。 虽有寒风,天边却依然是星灿月朗。 风宁身份虽然,却目的清澈,聪慧善良,怎会对这一幕默然无语?除非本王句句是真,而能让她罔顾情义,唯命是从的,只有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 心遽然闷痛,可自己面对着的人却不能被丝毫伤害,他的手指拽进掌心,疼痛尖锐与心痛相接,只觉得连呼吸都沉忍了。 梅花花瓣被风吹得四散,在他脚下飞飞洒洒,落在地上的花瓣吹起又落下,一片片层层迭舞,渐渐变高,将他轻轻笼在中央。 他的身影变得恍惚,而公仪无影的身子一点点变得无力。 曾以为尊严不能侵犯,有了真情才知,尊严也能变软,那么简单……自他为金线蛇所伤,总想着如何去道歉解释,毁了他的钜子山,总念着怎么去弥补,再归来,总打算如何兑现承诺,告诉他真相,一遍遍想着他开心激动的样子,想着想着,都清晰得像已经真实见着了,可她突然才知,所有的愿望都有不能,而此时…… 第1125章 再无真相 公仪无影越想越多,如果风宁再归是辰哥等待着的期望,恐怕就算八哥真使了四兽令,出了意外,此刻他也不会这般模样地离开……八哥先前不是借四兽令撤了王府的暗卫么?怎不见他露出一丝介意? 如果风宁再归不是辰哥认为的还带着战王的野心,辰哥又怎么会大雷霆,防患于未然地严惩心腹,以儆效尤?辰哥今日所为,分明全是争对风宁,而倘若我能证明…… 感觉到一个身影在缓缓走近,上官玉辰不知为什么,身体没来由地紧,他的心像被敲打着,一下一下,砰砰跳动。. 那身影好像停了下来,然后他看到接近尚雨叶飞二人的侍卫伸出手去拉却突然顿住身形,寝院里传来轻微的抽气声,他微微一怔,眉梢微抬,蓦地转过身子。 夜风里落花如丝,纷纷绕绕缠绕在身周,风声响在耳边,而在他的视线里,天地间仿佛唯剩下那个平静却缓缓落下双膝的黑色身影…… 淡淡的月光静静洒在她的身上,那一层烟白的光晕里,令人惊艳的脸庞宛若随风而至的谪仙。 她跪得轻缓无声,却似带着足够震撼的千钧力量,寝院里再没有一个眨眼的动作。 ——风宁竟以柳蓝将领的身份,跪在了天宸宸王的脚下! 转身看到她落下双膝的那一刻,上官玉辰所有的情绪在她那个平静的动作里,土崩瓦解,充斥在胸膛的郁气瞬间像要化作密不透风的疼惜,他疾步过去,衣袍翻动,墨纷飞…… 当一切静止,如同扰乱的心绪被近在咫尺的疼惜乍然惊醒,他停在她面前,微微俯身:“本王从未怪你……” “可此事皆因风宁而起……”公仪无影抬,泪光在眼底积聚,星光下,她的眼睛明润灵秀,仿若盈盈汲着一汪倒映星辰的清湖,“辰哥,求你饶了他们。” 夜凉静如冰,不及她眼里流转的光辉沉淀人心,一脉脉红梅的香润,一脉脉如血的忠魂,如跃出污泥的清荷绽开,浮起的都是傲不可侵却圣洁如玉的气息。 上官子然强抑着的情绪终忍不住再度翻腾,垂下眸时,泪光一闪而过。 无论在天宸还是柳蓝,今天这一幕意味着小风的身份再也不可能是战王。 其实她不必启唇,上官玉辰早已丧失所有拒绝的力量,他没有直接答应她的话,只觉眼睫微凉,他让声音尽量平定:“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公仪无影在心里回答,意味着风宁只能是风宁,在辰哥面前,再也没有真相了,口里却答:“风宁柳蓝将领,在宸王身边所行所事,不欲连累任何人,今日自认罪于天宸,将性命交与宸王,但凭处置。”风宁自认罪于天宸,身陷囹圄,战王若有野心,又如何通过她再行施展?风宁再归,有什么目的能比屈服在敌面前更具意义? 风声干扰着整个寝院,一股淡淡的幽香充斥在鼻息间,好闻至极,上官玉辰深吸一口气,却很自然地扶住她的肩,他的眼里似痛,似怜,似了然…… 第1126章 没说不相信 上官玉辰短暂的沉默,使得周围安静愈。. 公仪无影甚至能感觉到那种屏住呼吸的气氛,叶飞尚雨二人违令,事出有因,可一众手下跪了一天,却没有一人敢明言为之求情,八哥也说,辰哥是一言九鼎,堪比君王的人物。 而今日这番举动,只是要向他坦承自己的真心实意,将罪过落到风宁身上,是至信辰哥不会伤害风宁,而风宁若此,被牵连的人又怎会不网开一面? 感到扶在自己身上的手微微用了力,好像要拉自己起身,她心下一动,抬目看他。 月光下薄薄的光晕隐去他的沉冷,像某种情绪在渐行渐没,直至烟消云散,眼底的不露声色似竭力隐藏某种烦恼之后的浅浅欣喜。 公仪无影微微一愣,听他声音略低:“本王答应你,你起来吧。” 声音虽低,但在安静的寝院里,风却将此语清晰传达到每个人耳中,像紧张沉闷在一瞬间被解了禁制,心顿时雀跃,尚雨叶飞看着风宁的目光里有了异样的感激。 有侍卫微微挺直了身体,风一吹,红梅的花叶又一阵飞舞。 上官子然眸光微闪,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十四的威严,来自于他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气势,来自于他权利与智慧的卓越,更来自于他简单霸道的行事风格,骨子里却我行我素,散漫至极,只是淡漠的表象将他遮盖到位,小风,你把他看成一个与你一样家规严格的战场王爷,是大错特错,今日这一幕算是亏了…… 公仪无影听他如愿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本想站起身来,可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这种像意料之中,却又像偏离了某种轨道的模样,让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这宸王府的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然是辰哥你说了算,可风宁祸害宸王,破毁天宸军事工程,这是上升了数个层次的,轻描淡写没事了不说,而作为敌国破毁分子,除了自身没事,为违令者求情分量还非同一般…… 我若就这么起身,是给辰哥你断袖成癖,维护敌细一个有力的证明,还是坐实风宁妖孽身份? 她微垂了目,僵直身体,暗暗地化解肩上的力道,本王还指着辰哥你正名声,肃形象,与我在天启阵里重新认识呢! 上官玉辰感到手底的抵制,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便认为她是在赌气。 风宁个性,善良纯澈,又情义分明,她跪在自己面前,不能说不是自己逼的,他眉眼间多了一丝清淡的笑意,语气越柔和:“别请罪了,辰哥没说不相信你。” 公仪无影顿时更觉无语,你不理解风宁的苦心也就罢了,怎么一点王爷的觉悟都没有?前一会还要对手下军法严惩,这一会坐了实罪的风宁却要被安慰着扶着起身…… 宸王,你这战神王爷是怎么服众的? 她气呼呼地鼓着腮,原已雾水弥漫的大眼睛里加深委屈地看着他,心里怒语:辰哥若相信,风宁怎么会跪在这里?辰哥若相信,这严肃的事情怎么会作秀似的处理?辰哥你就是没说你相信……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叶飞尚雨二人的危厄基本已去,公仪无影的脑子放松一大半,剩下的事情辰哥怎么安排处理,迷迷糊糊中,上位者的大道理在心里捣腾几下原也是无可厚非的,可她有个掩藏不住心事的毛病,情绪过重的时候,压抑着的心声会不由自主地蹦出喉头,心里的气话好像还没有吐完,四面怪异的抽气声让她整个人一激灵,然后见上官玉辰似笑非笑,冷而不僵,一脸探究地盯着自己,有一时间回不过神…… 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自己把这句话说出声来了么? 上官玉辰微扬了唇角,轻轻拂去她肩上的衣褶。 两个人仿佛凝在飞花飘零的夜风中的雕塑,而公仪无影半点不敢动,生怕惊走他这一片刻却像渴望良久的愿望。 上官子然的心像被猛地揪痛了一下,昨夜,小风说她要让风宁不存在于柳蓝,又消失在天宸,她要让风宁带走所有的非议。十四亲自落风宁,流言自会不攻自破,而今日这一幕…… 小风以柳蓝将领的身份自归天宸,竟跪在十四面前,此举坚定风宁消失在天宸之心,而屈服敌的现实更于柳蓝不容。而此刻,小风言辞之间的理所当然,难道不正是在诠释着水到渠成一幕? 昨夜的意外,是小风你的安排么?为叶飞尚雨二人的性命,你尚且不惜身份地落下双膝,小七是你我二人的兄弟朋友,假若他真有不测,本王是该怪你另行暗策,还是怜你鲁莽失措? 这般一想,他对平七忍的安危担忧更甚,对忽一刀将面对云安全面搜查心痛不已。 第1127章 暂押待审 上官玉辰心里不由自主地思考着,这个小女人没有如自己的愿真正恢复其身份,但却用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来证实她的真心,可面对自己的逼问时,她也并没有否认的意思,很难相信她此次重归没有目的,而雷必力之事迷雾重重,他接到的到底是什么令?那被伤的人又究竟是谁……小女人叫我不要怪八哥,这其中怕与她也脱不开关系…… 而如今距离天启阵之战,只有半月余的时间了。. 他看着眼前近乎愣的男装小女人,她肌肤胜雪,小脸怡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睫羽扑闪,却又好像受了委屈的小兽一样,似挪不开目光又不甘示弱地反逼视着自己,他幽深的曈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她在僵持什么?等着本王落她么?这是赌气?? 他的目光在公仪无影身上定了定,此刻的她玉莲一般,那种带着清傲的楚楚动人世所难见,更觉得她美得让人眼晕。 不管她有什么小心思,顺了她再说。 他侧过身子,缓声道:“此次事件既事出有因,又有人承担罪过,你二人死罪可免,但违抗军令,活罪不饶,各领军杖五十。而风宁自认罪,本王却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暂时收押云安大牢…………候审。” 公仪无影听得有些离神,想不通?候审?是等候着审问,到辰哥你想得通为止?可不到时候想通了,对天宸军民不好交代呀! 虽说辰哥你高高在上,可人多流言狂——这重造钜子山,耗时一年,费资千万,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宸王觉此举远没有断袖来得快活,于是纵容敌细毁了那阵法,然后直接娶了守阵的人为妃。宸王王妃可是被断言关系天宸荣辱的,各位臣民来此说道说道,那娶的王妃是荣还是辱? 天启阵之战前,辰哥若想通风宁便是战王,天启阵之战成为儿戏,生这种事情是极有可能的。 这般一想,公仪无影离神间,脸色也就古怪了,却咬了下唇。 我二人是要光明正大较量的,可不能这么闹笑话——名震天下呀! 尚雨叶飞二人被带了下去,上官玉辰将立在一旁待命的某侍卫招到身侧,耳语几句。 上官子然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也不知是气是怒,或是担心,或是无奈,总之滋味极是复杂——两个王爷都是握着极权的,差池一分,后果难料!一个要坐牢,一个还真的让候审…… 想不通?等十四你想得通的时候,是不是要对皇兄解释你耗资巨大的心血原是给你的王妃练练手,差点蛇毒丢了性命是给你的王妃养养情,而这集重兵于云安对付天启阵之战根本是你闲得无聊? 他想着想着,心里恼怒占了上风,脸色清寒一片,瞪着那缓声说话的人,道:“等你想不到的时候想通了,皇兄收拾你的兵权。” 扫了一眼周围,似疲惫突至,他一拂袖摆,大步离开寝院。 第1128章 速求心安 公仪无影苦气蔓延,天宸宸王是名动天下的战神,却断袖成癖,终祸己毁阵,而钜子山事件引致流言四起,军心涣散,皆因风宁妖孽而起,若此人由天宸宸王亲自落,定其实罪,亲手惩妖,事实俱在,以辰哥在天宸军民心中地位,风宁事件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自能平息流言,巩固军心,而风宁获罪再逃离天宸,当然更在情理之中,今日之举虽是意料之外,却正有用途。.辰哥心里自是认为此一幕在战王眼中是辱及柳蓝尊严,于柳蓝难容,从而解除风宁逃往柳蓝墨州的可能。 风宁消失于天宸,又不在柳蓝,踪迹难寻,从此世间再无此人。不久天启阵之战如约而行,阵中较量,战王晓以实情,这战局是平是和,自由二王说了算。届时,风宁不辱使命,战王女容风姿倾绝而现,而宸王再时风华,一扫断袖流言,当两全其美。 然辰哥这勉为其难,顺意而为的样子,令‘候审’二字听起来竟像是等着明明白白证明风宁身份心意,让其光明正大地离开大牢,然后堂堂正正成为他荣耀天宸的王妃。 这‘想不通’更是使她明白,辰哥一直对风宁的目的淡然处之,原来是因为律法在他心里根本不值一提,风宁男装才是他不解与好奇所在,所有纵容竟倾向于看清风宁辛辛苦苦地不暴露女容,到底是想干什么?否则,这要查要杀,怎么转瞬变得云淡风轻?翻来覆去,风宁才是症结所在。 她的脸色更怪异了些,晋哥的话没错,也许没有人能逼辰哥做他不想做的事情,说不定他真会为风宁逆天而行。 天启阵战约日期将至,这‘审’自己是真没时间‘候’了,辰哥你要想得通,恐怕不进天启阵是不能弄明白的。今日之事既到此地步,战决方为上策。 心念一动,这倔劲自然而然地升上来,她身子微僵,道:“辰……王殿下,风宁伤害天宸宸王,祸在天宸社稷,所行所为皆是证据确凿,有目共睹,一无主谋,二无牵连,已经没有审的必要了……” 眼见上官玉辰目光顿时幽暗,公仪无影心想,自己这么说是不是过了些?自认罪应该都是请求轻处,可自己这般行为怎么看却都像是急着被处置似的,恐怕会过犹不及。 她定了定心神,接着又道:“在宸王府,风宁深受爱护,却处心积虑迫害宸王,甚至差点连累他人性命。风宁此刻认罪绝无他念,一心只求心安而已。” 上官玉辰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的小脸,此刻她一副惯常谎话不用草稿的模样,好多次这样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这一次却又是什么心思?那正气凛然倒有几分将领的样子,可这小嘴过分流利,却分明是风宁的姿态。 本王一心一念只想你成为本王不可替代的妃,如今在你口中言辞凿凿竟变成了本王立你为妃是伤自己,祸天宸了,将性命交与本王,倒是笃定本王会不了了之,竟当众晓以大义,急着让本王处置,他哼笑一声,钜子山已经毁了,你继续隐藏你的女子身份,本王也忍了,可你这般言辞凿凿是想让本王再断了对你的念头? 难不成是公仪无影的意思?若是如此,本王倒放不过公仪无影了。 他脸颊紧绷,双眉拧成栓子,渐深渐厉的眸子如蛰伏的兽,求心安?想心安的话,先把你的鬼话吞进肚子里。 第1129章 既往不咎 面前的小女人眼里雾气未干,眸光里却含着执念,犀利地凝视自己,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那一股咬着牙的怒火像被强制着消弭,上官玉辰突然倾下身子,俯在她耳边,语气不听使唤地温和而稳定,轻声道:“你都称本王殿下了,而过错上升到祸己殃国,风宁你严肃此事可见一斑。.辰哥一心所盼,你的意愿定会谨慎处理。” 寒冷的夜风中,原本朗目的月光变得昏白,分明温情似水的声音听起来却如苦涩的怒火流淌在耳边。 上官玉辰淡淡看她一眼,缓缓站直身子。 公仪无影面色一僵,心莫名惊怔,一种不妙的预感随着清白的思绪渐渐升上来。 天宸权利格局异常,而辰哥权倾朝野,无心皇位却又要保天宸平和安定,他的王妃被巫卜断言关系天宸荣辱。为表明忠迹态度,他答应宸王妃之选定必让他的皇兄,现任的天宸皇帝肯,王妃之事拒接旨意已然多次。辰哥自己选定的王妃却因诸多原因,呈上的宸王妃画像落在天宸皇帝眼里竟变成了上官家不耻乃至敌视的月乌族少女。 拒绝否认的旨意落下,甚至风宁事件沸扬整个天宸,八哥明知画中之人是真风宁,却不得已替辰哥接下此旨,让辰哥恼火不已。以他执倔霸道又懒得解释的性子,哪管什么天气、还是什么原因?不同意风宁为妃立马抗旨不遵,下属群情激奋直接集兵云安。 这般情形,恐怕稍有不慎,便天宸风云了。 宸王妃的尴尬烦恼令辰哥渴望风宁真容相见的心思更加迫切……他不惜断裂从小信任的兄弟之情,甚至斩杀明知忠心耿耿的属下,归根究底,何曾不是对风宁再归的失望?而此时却因自己的急切失虑让辰哥嘴里风宁轻描淡写的过错义正言辞地变成了祸己殃国的大罪。此情此景吐出的这番话语虽只落在宸王府,却让辰哥感到一心风宁光明正大成为荣耀天宸的宸王妃的愿望变得更加渺茫,乃至立她为妃或成为天宸之辱…… 辰哥的心思,自己明白。可自己的打算,辰哥不知道。 她眼底雾气剧烈波动,小心翼翼地抬眼。 昏白的月光下,他似身携流光,神袛般的俊美缥缈,丰神如玉的同时,载满非念勿近的深深寒酷,他的唇瓣浮着清淡的冷笑,缕缕如雾的气流从唇中幽幽吐出:“关乎天宸国之工程,更关乎本王性命,没有主谋、牵连,一个小小的风宁如何为之?” 他扫公仪无影一眼,语气微微嘲讽:“此等大事,怎么可以作秀似的处理?” 公仪无影脸一红,低下头,原来自己真将那句话吐出唇了,看样子,辰哥心意决然,自己的打算怕是泡汤。 她在心里叹口气,真不知该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了。 他看着她,音质缓缓,声音继续:“若非心存念头,又怎会在事件过后,明知祸大却冒死重归宸王府?今日举动,足见你诚意天鉴,就算有所过错,本王亦既往不咎,你不用再内疚不安。” 公仪无影心里滋味不明,像感动,像无奈,像内疚,像后悔,甚至像不知所措,低着的头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无声落下。 却听他声线蓦沉:“本王抓贼擒,必不负所望,他日,定还之以公道。今日生在宸王府之事,若传出了宸王府,在此一众,一律严惩不贷。” 公仪无影抬起衣袖微微拭了拭眼角,抬便见一众人影蓦地单膝跪下,整齐的声音回应:“属下不敢。” 夜色渐深,月儿似昏浅无光,满天的星子也似无力地挂在上空中。 上官玉辰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她,墨黑的眸子潋滟微光,道:“还不打算起来?本王知道,大牢几日,定会委屈你。” 公仪无影眉头微皱,这与自己要的结果根本相悖,可无边的郁闷被奇怪地感动着,实在说不出话来,却被一种轻轻浅浅却似无妨抗阻的力量扶着站起身。 “带下去吧。” 事已至此,公仪无影好像只能也只会配合了。 第1130章 骨子里的思想都断袖(修) 一个接着一个意外而打算落空让公仪无影的脑子有些混乱,辰哥还想不通?本王才应该想不通!都进云安大牢了,只差那么一小步就皆大欢喜,怎么就是候审,最后反倒还既往不咎了? 看着转过身子朝着一众人影的上官玉辰紧绷着侧脸,她方才觉原来他最后的好些话并没有得到自己大脑的反应,希望沉没在了雾水漫溢的眼底,她却是古怪地噘着不愉的嘴唇,木然地转身随在一个并不熟悉的侍卫统领身后。. 寝院内的人影快散尽,渐敛的心绪慢慢缓冲。 辰哥说既往不咎了,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委屈数日?而进大牢已然是废棋一步,我要蹲在那里作甚?辰哥好像还说什么抓贼擒,他日必还之以公道,这谁是?还什么公道? 辰哥的意思,难不成战王是贼?还的竟是风宁无罪却入大牢的公道?这是什么意思???! 想着想着,她头皮一麻,像有什么闷气突然堵在了心头之间,本王一心淡化辰哥你对战王的敌意,化解可能的误会,甚至不惜落下双膝来避免生不可挽回的事件,最后辰哥你竟是歪曲风宁心意,更坚决地与战王直接杠上! ——太不讲理了!真是火大!尴尬!气神! 一张小脸顿时寒气逼人,她猛地回身——上官玉辰若有所思,静静凝视着公仪无影离开的脚步,冬夜寒冷的月色将他冰冷的身形拉曳得更加修长,在蔓延的寒意中,远远相望…… 公仪无影看不见一丝不可理喻的痕迹,而那萦绕在他身周的淡淡光晕,分明是一层破开冰寒的温柔心绪。 强烈的不乐意被疼得分散成浅浅郁闷,点点丝丝侵入四肢百骸中,她一边郁闷地踢着脚下不起眼的石子,一边估摸着上官玉辰可能的意图,默默筹划着自己下一步打算。 走着走着,周围像少了什么,她突然觉情况诡异,侧头向后看去,整齐的一众人影停下脚步,只远远紧盯着自己的身影。 公仪无影眼角抽了一下,风宁是要进牢房的人,这前无领带,后无羁押,云安大牢什么位置?这个自觉性……是要本王一步到位,自己找客栈么? 她默默转回,朝着站在众侍卫前面那个脸色冷峻的侍卫统领,唇角勾了一丝嘲弄,道:“你们就不怕风宁飞了?这人犯的觉悟有这么高么?” 那统领一脸怔色,道:“下若想溜,便不会再归宸王府。” “问题是风宁还不知道云安大牢在哪,总得有个带路的吧。” “王爷让等一会。”那统领脸色微微尴尬。 公仪无影心里暗说,就知道辰哥是有问题,口里却不紧不慢鄙道;“这是要等天亮么?” 那统领倒是耐烦,音色浑厚:“王爷说,风宁冒死回归宸王府,弃暗投明,诚意天鉴,究其身份,实应为天宸座上之宾,这阶下囚原本就是不该,这等大概就是王爷还有什么交代,风……风兄弟稍安勿躁……” 他抬眼,一副僵滞的表情硬是挤出一线柔和,继续道:“风兄弟才能过人,投诚了我家王爷,也就是我等兄弟了,这般称呼还请下勿见怪才好。” 公仪无影皱眉,本王弃暗投明,与宸王的部署即将成为兄弟?难怪辰哥当众说既往不咎,原来宸王府上演的一幕竟变成了这般境况! 她脸色蓦地僵硬,本王一腔大义,竟被辰哥移花接木顺利过渡到他的故意之中了,而风宁怕是无以辩驳,这是要逼死风宁的节奏?风宁这个叛将如今再也不用想法消失或者潜逃了,只能一死以谢柳蓝,重生的战王到天启阵再找宸王评理去。 她愈郁愤,唇角的嘲讽带了怒意:“既然阶下囚不该,要等的不会是等你们王爷改变主意,顷刻让风宁成为座上之宾吧?怪不得你们王爷霸道不讲道理,原来这骨子里的思想都是断袖的。” 众人不会深究,但就凭字面意思,只听‘断袖’二字,皆微垂了脸,摆出一副刚才走神,没有听到那话的样子。 不远处缓声传来反问:“怎么不讲道理?” 公仪无影侧过身子看一眼平静淡定,像什么都不曾生的白色身影,随即转身朝前大踏步离开。 第1131章 向谁诉说 下一刻,手被紧紧抓住,公仪无影心中恼恨,可指间的冰冷迅融化,那是久违的感觉一直延伸到心间,她偏着头,忍着情绪不说话。. 上官玉辰拉了拉手里的小手,道:“这般安排不好?也许该改个处理。”送你进大牢,本王十八个不愿意。 而“处理”二字像终于惊动了公仪无影瞬间呆滞的神经,她猛地一甩手,道:“原来拉着我是想改个处理,那样岂不是会打乱王爷一举数得的算盘?”借为风宁把气撒向战王。 “一举数得?风宁你于本王,一得,此生足矣。”上官玉辰不露声色地又抓了她甩开的手,神色些许严肃,而那严肃的神色愣是覆尽他眼底的温柔,让一番情致绵绵的意思变得一本正经,“多得何用?你是在生气么?” 他身后的侍卫微微垂了头,尽量降低表情的变化被瞧见的可能,可古怪的感觉蔓延得越严重。 公仪无影头皮麻,顾不得心里乱七八糟的感受,咬牙道:“风宁人犯一个,如何安排全由着王爷,何来生气的权利?倒是王爷误导风宁今日举动,一句话就搞定了,我正为王爷导读有方得意着呢。” 上官玉辰微微一滞,却并没有继续拉她,只偏头朝那个侍卫统领缓声道:“方毅,你等随后,远些。” 方毅立即应声“是”,面上丝毫不带神色地朝后招了招手,众人自觉退到确保听不见自家王爷一丝谈话的地方。 脚步声轻轻浅浅,似有似无,可公仪无影知道,某人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身后。 许久,她顿下步子,转身道:“宸王的属下尚知风宁觉悟奇高,断无逃逸的念头。可宸王亦步亦趋,风宁便有这个需要紧跟着么?” 她唇绷一线地气着,却是一脸嘲弄的样子,虽怒目圆瞪,可眼底却有藏不住的委屈。 上官玉辰只轻轻看她一眼,强忍着的疼惜便似不受控制地泛滥开来,道:“我知道你在生什么气,总得听听解释。” 公仪无影心下一怔,淡淡瞥她一眼,却依然嘲道:“宸王做事不是没有解释的么?对个人犯倒还开荤了?” 上官玉辰眉心挑了挑,半勾的唇角透了一丝刻意的轻松,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似笑非笑道:“本王当然知道风宁你一向磊落光明,觉悟奇高,可本王亦步亦趋的理由,实在是你对着云安大牢反向而行……” 他话语顿住,那表情却似在继续说“确实有逃逸的倾向。” 一阵风吹过,公仪无影瞬间凌乱,原来辰哥是要解释跟着的理由。 脸庞掠过一丝红晕,她默默收回鄙夷的目光,可语气依然冷硬:“走这么远才说错,是故意的么?” 上官玉辰苦笑一声,眸光落在她清寒的小脸上,音质微缓:“风宁你待在本王身边,被人误会成身份卑贱甚至是被断袖的对象尚且满不在乎,却因被误读脱离了公仪无影就如此动气?皆是被误解,区别要这般大?” 他眉眼低垂,似压抑千般情绪。 公仪无影心头滞涩,如果风宁可是浑身带着战王的刺,稍不注意问题便会刺伤辰哥,可这刺分明带着倒钩,倒钩挂着自己每一根血管,扎伤辰哥的同时,自己也会钻心的疼。 内疚仿佛稍触即,满腔的恼怒缓缓变软,隐在眼底委屈似酵出来,她吐出唇的话语婉转甚至如同哀噎:“风宁只是一介小厮时,身份虽卑贱,但面对各色眼光时尚能坦然自若,那时候,身份卑贱又怎样?那骄傲随身总会携带一些。可是如今,风宁有了一个可以骄傲炫耀的身份,面对的哪怕是诚挚友好的目光,反倒会抬不起头来,身份高了又如何?那卑劣的感觉总像挥之不去了。这种感觉,风宁实在不喜欢。” 眼里翻滚的疼惜,唇内几不可闻的叹息,还未及溢出他表情之外,就已消逝在寒风凛冽的夜色中,上官玉辰的声音依然淡缓:“敬国忠义被人误解成背主叛国,只今日一时,你便觉得此般难受。可辰哥风云沙场,分明傲骨铮铮,却被一众铁血属下误认为是弄情丧智,断袖成癖,虽说清者自清,可辰哥的懊恼又能向谁诉说?” 第1132章 弄清自己 话音方落,公仪无影头皮突然一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气里还残留着严肃,那后脑勺像蓦地被重物猛击了一下,先是下意识的疼痛,然后瞬间懵怔,身体里流窜着的如难过,委屈,无语,气愤等等情绪,甚至连那疼痛的感觉都像被激麻似的,暂时失去知觉。. ‘风云沙场,傲骨铮铮’,那是千军万马的拥戴,骄傲与豪情在智慧的较量中短兵相接。掌握风云,傲骨铮铮,此话在战王面前说出来有些自诩,但在风宁这样的身份面前……风宁的主帅不是就曾三个回合便将他驱出阵外么?这掌握风云恐怕不止你宸王一人。以辰哥的个性,此时的心情,难道会连着战王一起赞扬? 辰哥被称为天宸战神,战绩赫赫,事实俱在,何须如此自诩?他此时身侧只有身份是战王麾下柳蓝将领风宁一人,言下之意分明暗讽战王明人暗事,胜之不武,不配风云沙场,只是以为风宁听不出此中暗意。 而那‘懊恼’听起来更像笑话,记得辰哥还不能肯定风宁女子身份之时,明知感情不妥,也未见收敛,得知风宁女子身份,下属面前更看不到丝毫顾忌,额头上只差贴上‘本王就是情有独钟又怎样’几个大字了,这‘弄情丧志,断袖成癖’分明是自己唯恐谁人不知,再说那一群铁血属下忠心耿耿,谁敢这般认为?就算钜子山事件之后义愤填膺,口号也是‘绞杀风宁,活捉公仪无影’,辰哥你懊恼啥呀? 以辰哥你这般个性,不符合心意的圣旨直接违抗,下属的义愤干脆处以战争,在你心里,解释几时有用?付诸行动才是硬道理,辰哥这是要向谁诉说?根本是暗骂了战王,付诸了行动,然后再来要风宁体谅。 这便是辰哥开始解释的第一句?本王怕是真的要被开荤了。 公仪无影轻轻抽了抽自己的手,明明看上去自己的手只是被随手牵着,却居然弄不出来。 风宁被感动,战王气愤着,可这感动和气愤的却是同一人,她无语地看着他,觉得自己望着他的表情定然是复杂异常,其实无论是风宁还是战王,这句话都是真真切切打落在心上的。 许是与意料中的反应有些许差别,上官玉辰微微滞了一下,道:“你是更生气了,还是更难受了?……被冤枉的滋味,我们相互理解。” 他的手轻轻一带,将公仪无影拉入怀中。 公仪无影皱眉,前一会还懊恼呢!她使劲推他,却被他更用力地拽着,靠着他的胸怀。 听他浅浅而言:“你难过了,可以靠在辰哥怀里,可辰哥难过了,你竟要躲开……” 公仪无影被雷得头嗡嗡作响,一句话差点喷了出来——宸王你不难受的时候,都可以拿战王来消消气的。 “既然你知道不好受,还倔着干什么?事到如今,不是可以真相大白的么?” 这是在说什么?解释的节奏怎么像要倒过来展?那声音淡淡,公仪无影心里抖了一下,抬与他目光相接,见他默默的眼神微微一敛,而后凝滞片刻,游目视向他处的眼底流溢出一丝复杂与冷峻。 此事已经很明了,辰哥的要的是风宁的真相答案,风宁若不能解释,只能听什么是什么,还要不许生气地默默接受他的安排,宸王府里真实一幕的证明,宸王既往不咎的肯定,风宁这个‘背主叛国’的罪名怕是担定了,而这‘解释’二字的作用原是要成功封住自己可能抗议的话语。 在天宸,消息可封锁在宸王府,但在柳蓝,它将以最真实的方式落在公仪无影的耳目里。风宁的人与心,只能托付在一个地方,他垂眸看着怀里瞪着自己的小女人,她眼神清澈,眼角莫名上挑,不管什么情绪,怎么看,眉宇间总带着一抹自信,可本王如是决定,你却必须妥协。 公仪无影感到自己的手好像溜花被突然抓住似的猛然一紧,那力气大的好像要捏断她的手骨。 她心下一紧,只听他道:“风宁你来到辰哥身边是天意,再归宸王府是心意,最深刻的一幕,不是你的出现惊讶了所有人,而是那一刻,你弄清了你自己。” 第1133章 毕生不忘 手上传来的感觉,公仪无影更能体会他的心意已然,而此时话语连串起来——战王不配风云沙场,宸王身边风宁不请自来是天意,天意之下,风宁又真心向往,这要表达的意思还要不要更含蓄一点? 解释?她哭笑不得,苦于自己不能给予风宁真相的答案,而对方又是故作被同情的对象似是而非地‘诉说’,她将所有的不满吞进肚子里,然后化作浓浓的抗议看着他,愤愤的目光从望变成瞪。. “你不明白辰哥的意思?可要再听我说得更仔细些?”上官玉辰望着她铜铃似的眼睛,静静问。 公仪无影憋着一口气,使劲甩开他的手,随即捂了耳朵道:“不听,不听……” 消除钜子山对天启阵的危机,风宁对父皇母亲倒是有了交代,却不料在天宸留下了更大的烂摊子。原想宸王下令处置风宁,哪怕一个小小的处罚,也能扫淡流言。可辰哥的打算,竟直接让风宁变节了。 战王那边,身为柳蓝将领的风宁没有了立足之地。而宸王这边,一个低微的小厮竟成了座上之宾,这从天宸消失的可能更加没有了理由。 “这般激动,掩耳盗铃……”上官玉辰的眉眼不自觉下弯,继续道:“捂住辰哥的嘴不让说话,捂着自己的耳朵装聋扮哑,风宁你的行为倒真是离奇……无效,却难改你小女子本色。” 公仪无影在他怀里挣扎,道:“风宁的本色被宸王爷你渲染得五颜六色了,莫说整个宸王府,就连风宁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忠色还是奸色。” 她忍了忍,身子动得更厉害,口里叫着:“放开,放开我……” “洗去五颜六色,风宁你永远是义无反顾地扑进本王怀里,却内疚得屈下身躯的小女人。”上官玉辰不为所动,声线缓缓,温柔似水。 公仪无影霎时安静,只觉月色寒淡,他怀里的温馨让人难以抗拒地想要依近。 上官玉辰唇角微扬,却不想再说话,这个气氛实在让他留恋不已。 他是天宸最有权力的王爷,待的地方更多的是严肃的军营,纷扬的战场,围在身侧多是勇猛的战场,铁血的士兵,军中的风尚,多年的习惯,他的观感里见不得娇弱与妖媚,但凡女子,意识里总会不听使唤地排挤,而她……英姿飒飒,傲气天生,不管什么装扮,那俏皮的眼底总做作不去一抹倔强的坚持,许是第一次见着她,便忍不住想要掰弯那种神情,哪知看上去软软的东西却怎么也拧不弯,时间长了,拧着拧着,竟将自己拧了进去…… 天启阵之战在即,除却与公仪无影一争高下之心,本王与他尚有大账要算。天启阵奇幻莫测,本王就算强攻也要毁破,为除去钜子山的威胁,竟然利用风宁计毒本王。此间一战,本王要让公仪无影毕生不忘! 而运筹帷幄,催敌肝胆,先要固定的却是风宁的心,忠诚与情义之间,她只能选择一边。大战之后,只不想风宁为难伤心,甚至记恨她的辰哥…… 上官玉辰慢慢倾下头,脸颊摩挲着她的头,感觉她的心跳透过自己的衣袍,敲击自己的胸膛……话锋突转:“这么晚了,饿不饿?” 第1134章 陪你 他语气宠溺,像很自然地哄她同膳,可他的臂却像反而更用力地箍住了她,仿佛不愿意接下来她会离开他的怀抱。. 公仪无影产生一丝奇怪,似感觉到某种不淡定的因子透过相挨的身躯从他身上慢慢过渡到自己心间来,是我感觉错了么? 她不禁想着,在宸王府,你替风宁霸道地做了主,然后不以为智地知会一声,辰哥也会不安么?遂轻轻抬头,正要应“气也气饱了”,张了唇,话却像被什么堵在了喉咙口——月光清寒,他目光深邃,唇角边暖意浅浅,月下他的脸色愈显苍白,像病后初愈,直让那注视着她的默默神情如冰凝一般的沉静执着…… 无影心底唯一残留着的一丝理直气壮仿佛瞬时被湮没得无影无踪,一直认为辰哥挑战天启阵是自恃才能,肆意侵犯柳蓝尊严,自己化身风宁设毁钜子山是必然的对策,相知相识才知并不尽然。 辰哥身处尊位,责任顶天,虽生性淡散,处事如同破阵,从来一矢中的,智慧而又简单直接,他借天宸柳蓝边境微不足道的矛盾纠纷,挑战柳蓝国防,天启阵艰涩诡异,精深灵动,是大6借地势最闻名的防守兵阵。他重兵云安,一则逃避宸王妃的烦恼,二则是他一试夙愿,而其根本目的却是在云安边城演绎天宸军队的智慧与强大,从而震慑以云安为基地,日益猖獗的月乌族势力。 钜子山的布置,是针对天启阵的利器,是宸王智慧与心血的结晶,更是身为公仪世家后人,如今的柳蓝战王不惜代价要拔去的刺。 世事难料,辰哥竟成为月乌族族上,天启阵之战约似乎变得意义单纯,而宸王断袖名震云安,风宁一年的潜伏变得阴阳不分,战王的使命不改,风宁不能无功而返……辰哥为求风宁真相,最终放弃了钜子山,此时一想,自己若一意钜子山,应该不止那一个方法。 看着他唇边浅浅笑意,温暖一如往昔,她神情恍惚,带着愧疚抬手似想触摸那一抹早已融化在心底的熟悉。 他眼神深邃,仿佛将心事不用语言诉说,令公仪无影心间如遭细刺划过,浅浅微微的疼痛连绵散开——从蛇毒昏迷到此时,辰哥一直饿着…… 她咬唇,甚至不了解自己当初在他鞋上拭抹金泪时,是如何忍得下心? 他苍白的颜安静地对着她,似等着她应答。 公仪无影不由自主地垂了眸,轻轻点头。 上官玉辰改握住她的手,换了个方向,眼光明亮,如同倒映星辰。 假如刚才走反了,这应是前往云安大牢的正方向,公仪无影默然无语,人随着走,心思却不停。 落在天宸皇帝面前的宸王妃,是月乌族身份尊贵的少女,然在四王爷眼里,却是如假包换的敌细风宁。风宁再归,面临身份彻查,而计毒宸王早已轰动整个天宸。风宁是他认定的王妃,任你是谁,断不会允许去查探她的身份,猜测尚不许,伤害更不可能,下属的口号如何又能容忍?他让风宁投诚,原也是一心为她周全省去诸多烦恼,适才不安,或是因为他太了解风宁,担心风宁对他的安排排斥甚至造成他无法接受的对风宁的伤害。若无忠挚之心,风宁断不会主动放弃原本的生活请缨而来,以一个卑贱的身份在他身边潜伏一年,而最后…… 她心里一疼,其实辰哥性子不会拐弯抹角,这般安排不能怪他霸道,手被紧紧握着,走得却并不快,时不时听他轻叹一口气,又好像强行抑制着什么,两人好半天没说话。 公仪无影终忍不住抽了抽手,遮了嘴道:“肚子饿了,难道千辛万苦却是去吃牢饭么?” 上官玉辰回过头,浅浅道:“无论吃什么饭,辰哥陪你。” “风宁可是候审的犯人……辰哥去吃牢饭,也不怕吓趴了狱卒?” 上官玉辰依然笑意浅浅道:“小脑袋操太多心了,要知道,本王是主审。” “……”原来还是不死心,公仪无影眼一瞪,道:“不是既往不咎了,还要审什么?风宁嘴巴紧得很,别又想套出什么花来。” “嘴巴再紧也要张开吃饭,本王只想往你嘴里夹些菜,不指望开花的。” “……”公仪无影一甩手,道:“我困了,不想吃牢饭了。” 上官玉辰轻轻巧巧又拽了她的手,道:“本王睡得太久,精神无限充沛。” 他眼光微微沉了些,好似在说“不许困。” 公仪无影心一颤,一丝心虚漫了上来,辰哥昏迷这么久,结果却不是自己想要的,怎么会甘心?她微微低了头,不再言语。 第1135章 敷衍不过 “怎么不说话了?”上官玉辰的声音从侧面传来,“什么时候竟学会收敛心事了?扭扭捏捏的,女儿情态十足。.纸包不住火了,还不如让它烧出来。” “什么纸包不住火?辰哥说什么呢?”包不住火的纸早成灰烬了,分明是自己太想火烧出来,一见风吹,便两眼奢望着。 公仪无影心底嘲意浓浓,可泛上心间的却是一股酸涩,她手缩了缩,偏开头,背着他的视线,酸着鼻子闷声道:“只是饿了,没力气回答而已。” 月辉洒在两人身上,上官玉辰声音依然浅浅淡淡:“是么?一会困了一会饿了,这般没劲?” 他回头,眸光落在身后的影子上,只见墨色的袍子随着她满腹心事的步伐轻轻荡动,层层叠叠的波澜,夜风轻吹,衣翻飞,清冷绵长的月辉下,白皙微皱的鼻子尤显调皮,他眸光微凝,眸底无形中渗出一抹怜爱之意,终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似笑非笑道:“别净找些小孩子的理由,好歹也是一国将领,许多事怕敷衍不过去。” 落在鼻尖的手指微凉,公仪无影还在为纸怎么包火伤脑筋,这会连眉头也皱了起来,凭什么让你这么自以为是地捏本王鼻子?风宁又不是真的投诚你了,说开了,本王和你还是一条水平线上的人物。 她伸手拧开那只落在自己鼻尖上自我感觉良好的手,反应过来他略带揶揄的话语,怔了一会,好像这才猛地惊觉,辰哥面前的风宁还是柳蓝的一个重要人物,钜子山毁去,风宁使命完成,此次重归,原是打算向他 透露风宁真实身份的,万万没想到,钜子山事件的后果大出意料之外,依辰哥个性,如果得知风宁真相,这声势浩大的天启阵战约恐怕会不了了之,宸王断袖,竟纵容断袖对象,敌国奸细破毁天宸军事工程,重兵云安却让天启阵战约成为儿戏笑话,部下的呼声,皇帝的责难,已然接踵而至,若坐实流言,一代战神情何以堪? 原以为可以让风宁带走辰哥的困扰,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可辰哥为一副蒙住了面容的画像尚可以直接抗旨,又怎么会处置冒死重归宸王府的风宁,是自己心急失虑,这计划活该泡汤,糟的是将事情弄的麻烦更多了,此刻风宁竟要在云安大牢候审,而这个‘候’字大有照看的意思,不让辰哥想得通,想了无痕迹地闪人怕是做梦。 如今战约在即,墨州那边正等着战王安排。 一时间像烦恼蜂拥而至,心突然焦急难安起来,她将拧在手里的手狠狠甩开,道:“既然清楚,便莫像对付小孩子一样审风宁。口里说过往不究了,却要风宁进大牢。进大牢也就罢了,还候什么审?” 上官玉辰微微一怔,缓缓直视她的眼睛,眸光微深,道:“重归王府,你的心意一目了然。可你竟以柳蓝身份跪在本王面前,加重加大叙述你的过错,甚至不希望带有一分犹豫,执意让本王给以处罚……你说求心安,你为何不安?是因为本王付出了钜子山,而你无法兑现你的承诺么?本王从来不想让你委屈,那云安大牢原是依你的意思,而候审是想弄清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淡淡的,可语气中暗显沉压。 公仪无影听得心思不宁,不安之中又多了几分紧张,如果要回答,该怎么回答? 她咬了唇,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一双大眼睛苦奈而无措。 “如果你可以告诉我原因……”上官玉辰语气微温,清亮的眸子里没有一丝责怪,只满含期待。 我还想告诉你呢,谁愿意好心当成驴肝肺?!公仪无影身子一硬,忙朝另一个方向转过脸。 上官玉辰眼光幽深如同无月的寒夜,看她一眼,像强行抑制了某种情绪,招手召来了一个随后的侍卫,吩咐道:“传本王话,让快些布置。” 侍卫领命而去,公仪无影回过头,见他瞟向自己的目光里一丝深意略过,心下一紧,怕他继续缠问,想转个话题,于是低了头假意地问:“布置什么呀?辰哥。”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云安大牢,不比宁园。” 声音平静无波,让公仪无影就像热情友好的招呼被瞬间给了一个冷眼,心里无端逆反。 “哦。”她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心底却在大骂:“废话!” 上官玉辰霍然转头,“你说什么?” 公仪无影一愣,脸色顿时绯红,骂出声了! 上官玉辰双目炯炯瞅着她面容看了好一阵,终吐出一口气:“你还真是个人物,横得可以。以前没法解释的时候,好歹还编个瞎话,现在身份尊了,腰板也硬了。” 第1136章 倒得更顺溜 上官玉辰似笑非笑,淡淡扫她一眼,公仪无影顿觉自己被鄙视。. 面前左右而言他的人,是一个面对宸王疑问,身份低微尚能胡编乱造,身份升了居然连开口都不敢回了的人物。 公仪无影抿紧唇,这绝对是激将,每一次胡诌的结果都被抓了蛛丝马迹,她抬眸望他,对上他直直的眸光,一丝轻微的不满浮了上来,不就是不留神吐了一句废话?要这么深意的眼神?再说了,那原本就是一句废话,又没有说错,关本王腰板啥事了?本王的腰板一直都硬得很! 她心里不以为然,以至于神情谈定,可一只手还是小心地捂了自己的唇,想归想,可千万又吐出什么不好收拾的话。 那小心谨慎的举动让上官玉辰有些无语,她是在防止有些什么话会失控地吐出来,还是担心本王真的在凶她了?他不免一丝自责,下意识地不忍心看到她这种担心的表情,可她这种骨子里的淡定从何而来? 她风华倾绝从天而降的一幕在上官玉辰脑海里闪现,冷静迅捷的袭剑,利器比脖的坚决,清傲坦然的跪落,一腔气势的求罪……那眼底流淌的分明是汹涌的底气,这心虚的表象哪里能盖得住骨子里的东西? 上官玉辰眼里呼之欲出的疑惑令公仪无影生出些许不淡定来,有些不敢直视他逼视的目光,一丝警惕从她眼底划过,辰哥可是察言观色甩脸子的高高手,多事之秋,本王可经不起再多风雨了。她微微垂眸,慢吞吞地往后退,其实自己也觉得自己此时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只想离辰哥的视线远些,不要从自己的表情上看出什么端倪。 寂静的街道陷入深一层的气氛中,昏暗微白的光线将对面后移的身影笼得越模糊,唯一清晰的只剩下笼在那人身上裁剪异常合身,恰能充分遮住颀长纤细身形的一袭墨色衣袍,点染荧光的袍角像绵延开的浓墨,将他的思绪远远展开…… 公仪无影越不安,他在想什么呢?她微微沉默,万事忍为先,眼前的麻烦处理先。于是,她没骨气地赔了笑脸道:“辰哥眼里,那风宁不都就是个小女子么?” 上官玉辰眉梢一挑,淡淡嗤了一声:“众人眼里,宸王断袖。” 公仪无影堵了堵,而后叹口气道:“宸王那么威风……这的确是个问题。” 一打开话匣子,她有些止不住,憋在心里总没有或多或少地吐出些舒服,她缓缓道:“平时不注意让人误会失笑,可一有事便成了国家大事。钜子山是风宁设计而为,并非宸王故意纵容。原是想辰哥能够亲自处置风宁,哪怕是一个意义上的也好……” 她越说越郁闷,拧了眉似急不出气,苦水却倒得越来越顺溜:“风宁是不是太背了?都说是自己一人之过,罪魁祸,辰哥你连对你忠心耿耿的属下都要杀,怎么连一点责怪风宁的表示都没有?风宁也都跪下了,那罪过说得鼎天了,可结果却是候审既往不咎,辰哥你非要将风宁审得伤害无罪,甚至投诚有功吗?” 上官玉辰脸色沉了沉,道:“说完了吗?” 他一把拉过她,随即直接吻了下去,那吻又猛又急,让她猝不及防,硬生生憋了好大一口气,饶是早已领教了他的突然与霸道,公仪无影依然被他此时的举动弄黑了脸。 上官玉辰放开她,温柔的目光似要融化在月色里,低声道:“本王的事用不着本王的女人去操心,不过本王希望倒是希望你接下来能够将你的苦水倒得更顺溜。” 公仪无影脸色顿时又苦又红,本王这后面的话怎么能够说出来?如果本王告诉你,接下来本王会溜,辰哥你会是这样一副神情?此时这样算是惩罚?鼓励?还是威胁? 第1137章 再说十遍 他的声音不含半分情绪的杂质,柔和得像是弥漫着的清风,黑暗的夜色中,熟悉的轮廓不需用眼去盯视,而他此时的声音尤为动人心魄,好似一簇绵绵延延,含苞蕾蕾的红梅,陶醉在绽放的期待中:“你怎么打算的?说吧,不必有苦恼。.” 公仪无影下意识道:“还没想好……便边走边说……” 上官玉辰朝她伸出手,“我带着你。” 公仪无影将手背在背后,道:“辰哥是主审的王爷,风宁是候审的人犯,那个……现在……不太恰当……” 上官玉辰“唔”了一声,竟笑了。 公仪无影也扯了扯唇角,这是已进入审判的流程了,可这莫名其妙的好气氛却叫人更加古怪不安,是什么情况?……希望苦水倒得更顺溜? 分明是知道接下来的话不会顺溜了。 宸王亲惩风宁,这惩的意义,无非是他亲口认定风宁是罪重恶深的敌国奸细,以此扫淡时下流言。可辰哥却有辰哥的心思,他是执意风宁为妃的,而因巫卜之言,所以风宁必须是荣耀天宸。假如他所娶之人曾是连他自己都承认的罪人,这恐怕非他所愿。 公仪无影反应向来不慢,思绪尚一展开,便意识到有些不对。 风宁定罪,那天宸的皇帝岂不更有充分理由不允许此宸王妃了?如果辰哥一意风宁,恐怕祸坏的不仅仅是名声了。而风宁的行为极有可能已经让辰哥怀疑,是让他顾全名声,放弃这段感情。而既然已经作出行为,肯定会有下一步打算。至于是什么打算,辰哥想必也在揣测之中。 想着想着,公仪无影心里一紧,不自觉吞了口口水,看着前面的身影,她突然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好像此时才明白,其实在辰哥面前,自己已经失去了很多勇气,哪怕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表情,都会让自己产生一丝像缥缈却又能感觉到的压力——天启阵战约不能成为儿戏,宸王妃更不能成为辰哥的耻辱,况这耻辱的也不是他一人。 依辰哥的个性,若让他有一丝一毫察觉到风宁是要离开他,指不定会整出什么事。他不会拐卖抹角,也不会想到风宁会另外一个身份出现。 她一步一步轻轻缓缓地步步消开些,暗暗思索如何转移辰哥疑问的核心,待自觉二人有了一定安全的距离后,她才露出一丝勉强的笑意。 上官玉辰明显察觉后面的小女人有什么小动作,可他却故作不知,只听她道:“短短数日,风宁蹦跶在云安与墨州之间,不知有多欢……而兴匆匆赶回宸王府,总以为会让辰哥高兴,想着想着,自己也就不亦乐乎,可意外一个接一个,竟活生生将一番甜甜的心思变成辰哥此时口里的倒苦水了。” 她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我若没有回来,情况是不是会好些?可转念一想,自己若未回来,恐怕早已揣测出自己身份的八哥早就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辰哥了,她依然一副苦恼不能自己的样子道:“早知便不应该再回来。”| 上官玉辰脸色蓦地一沉,“再说一遍。” 他沉下脸是因为陡然听到她说她不该回来,而‘再说一遍’却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个自己欣慰的意思,她兴匆匆地赶回王府,是以为会让自己高兴的,而自己对她的出现,显而易见的不乐意,也就是说,她那种方式出现应该是她口中出现的意外,什么意外? 公仪无影虽然离上官玉辰有了一定距离,但月辉下对方的神情却似乎更清晰了,只感觉到那突沉的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前一会还温柔暖和,这一会便沉秋一般的冷厚,一丝难以接受的委屈从心底猛地窜出来:“我又没说错,再说十遍又怎样?” 第1138章 回敬一个意外 她说上述话的时候,他还温情脉脉的。. 公仪无影此时意在解决问题,勉励做作,自认为带了那种自己并不认可的软软的口气,原是希望他予以她奔波于两地之间辛苦的理解,对她毫不犹豫重归之心意的肯定,而最后一句说得尤为卖力,其目的当然是他理解肯定之后,不再对一个过时的打算或是计划穷追不舍地问,岂料结果大相径庭,他居然是‘再说一遍’,还板了一张黑沉的脸。 哪里知道,因她身份的不明朗,那不再回来或是离开等字眼,早已成了上官玉辰心里的硬伤。 她的委屈通过愤怒的眸光直咻咻地看着上官玉辰,上官玉辰微感一丝无措,眸光深凝,对面小女人一脸不高兴,却藏着一丝莫名其妙的小愤怒,那样子——不像男子怒气内敛的故作坚强,更不像女子面含委屈,片刻之间便要梨花带雨的模样,气愤得很随意,可是偏偏却有着掩饰不住的贵气和绝色弥漫了出来。 那墨色的袍角在昏白的月色中扬动,他禁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来自于一个与世无争的清宁之地,竟与家规甚严的公仪世家脱不开关系,谁能那般无聊地让你不可女容?假如正如你所说,你又是柳蓝将领,战王麾下,目的又与女容有何关系?谁能于你恢复女子身份给予一个又一个的意外? 上官玉辰心中冷笑,为达到目的,利用风宁不顾本王意外,如是对她恢复身份又制造一个又一个意外,天启阵战约之前,本王是不是该先回敬你一个意外?他在心里龇牙暗咬,对面的人儿越让他疼惜而自责,遂收拾好自己严肃的表情,唇角浮上一丝刻意的轻松,微微笑道:“只许你掉这么远,便不许辰哥没听清楚么?” 公仪无影受用一些,见他笑得僵硬,暗哼一声,辰哥你也会扯谎,也会装。 “还杵那么远,过来。”上官玉辰容色更好,神情像哄着闹别扭的小孩子,朝她招手道。 公仪无影白他一眼,一丝恶作剧的念头冲上头顶,想亲就亲,想凶就凶,想让过去就招招手?真当本王是候审的人犯?是软柿子,随便你捏? 她心下暗哼,候审的人犯?人犯还有不配合的时候,凭什么?脑门一热,一副懒懒的样子反朝他招手:“若想近些,不如王爷你过来。” 上官玉辰顿时愣住,那不甘示弱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姿态,那不分场合,不看对象的随便肆意,他的思绪不自觉飘远,而眼里的疑惑几乎被肯定,早在很久远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王爷,在风宁眼里并不是个什么稀奇的人物,不管是自己,还是公仪无影。 太阳穴像不自觉地突突猛跳了几下,他憋了一口气,忍下心绪,最终缓缓朝她走过去。 看着缓缓过来的人影,公仪无影垂下得意的小手,适才还以为兴师问罪呢,走近了原来这般平静。 “你故意掉这么远,就是为了指挥一下本王?”上官玉辰故意沉了脸道。 公仪无影被说中心思,脸微微一红,“哪……是?” “哪儿都是。”上官玉辰口气宠溺,“这般胆大,天生的?” “辰哥给面子的。”她清澈地笑。 “还记得挨抽的那一次?”上官玉辰靠近她,不露声色地牵了她的手,道:“书房里,本王让你乖乖听话,答应再不打你的那次?” 公仪无影心一紧,下意识地抽手,没抽动。 辰哥说这干嘛?难不成适才恶作剧以牙还牙的行为要受罚?她脸色一白,鼓着腮帮子回应道:“记得风宁当时也劝王爷不要调皮,别拿筷子当棍子耍。” 上官玉辰“唔”了一声,然后笑:“记忆力不错。” 公仪无影被笑得有些莫名,听他又道:“说那话的时候,你的神情与刚才让本来过来的模子一个样。本王早该知道,单凭一个王爷身份在你心里,还没有分量。” 公仪无影眼角微抽,辰哥结论这么一句,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因不明所以,没敢应答,只赔了一丝勉强的笑意,而后垂了头在心里暗暗斟酌。 上官玉辰唇角依含了笑意,另一只手却抬了她下颌,令她的视线无法逃避他的脸,才缓缓问道:“在柳蓝,能在战王寝殿里肆意随便,更与之共遣贴身影卫,甚至气势驾凌战王之上的女子将领,是什么官?” 公仪无影“啊”了一声,脸红一片,但‘女子将领’却让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辰哥并不是将自己怀疑成了柳蓝战王,却因无法离开他犀利眼神的追击,骨子里不堪逼视的王者之气散射而出,她撩开他的手,淡淡却利索地回答:“什么官?还女子将领呢,战王她娘还差不多。” 第1139章 层层剥离,命属天宸(1) 在上官玉辰牵着她手说她胆大天生时,公仪无影已有了警觉,想自己只是他身边一个低微小厮时,辰哥言辞之间便希望风宁可跨越身份障碍,早日与他不分彼此,而因他宠爱,自己逾越妄为的事多不胜数,这最后的计毒、毁阵更是严重至极,此刻虽是候审身份古怪一些,可这么个小举动比之之上行为不知轻到了哪里,这‘胆大’二字分明针对了其他的人和事。. 当他疑问出口,她便有几分在意料之中,明知他问的目标是自己,却迅故意左右回答,真而似假,又因此回答确实为真实答案,她回得轻松正经,自显淡然。然而这一腔正经,无可挑剔的模样,加上‘战王她娘’四个字,落在上官玉辰的耳目里,却另是一番风味了——本王问的真不真,风宁你敢装佯?居然明目张胆地嘲笑本王问的问题幼稚么? 他心里一阵堵,却不明驳,只是还是忍不住冷了脸道:“说清楚。” 公仪无影看他一眼,道:“风宁与战王是从小就没有彼此,些许行为自然而然,并非有意而为。” 她侃侃而答,心里却嘀咕,辰哥的矛头好像是指着自己与战王的关系,难道是哪里出了纰漏么?心里边想,口里回答得愈谨慎:“而气势那东西,怎能分辨之上之下?王爷将那缥缈的感觉提到面上相问,风宁也只好如实回答了。” “你回答得便没有一丝假的成分?”上官玉辰放开她的手,眸光透亮,缓缓问。 “辰哥是审问,这主审的眼光当别具一格,真真假假应是一眼而定。”公仪无影两眼微眯,唇角勾起一丝恬静。 “本王信你。”上官玉辰眉目微挑,“你的意思当可理解为与战王不分彼此的女子不可能为官,而这将领当然是官,还是大官,更不可能,是不是?” 这个问题怎么这么古怪呢?还与战王不分彼此的女子。公仪无影微微蹙眉,能说不是么?若辰哥接着问是什么将领,什么官,回答出来那不更破绽百出?! 却又听他像漏了什么似的道:“哦……除了战王他娘。” 公仪无影白他一眼,不语。 上官玉辰朝她挑挑眉,道:“还没回答。” 公仪无影抿了唇,思索一会,无奈地点头。 “既能与战王不分彼此,想必是万分了解他了。”上官玉辰又问。 公仪无影在心里回答,这世上还没有比风宁更了解战王的人!遂继续点头。 “如果将娘改个字,有没有可称的职?”上官玉辰问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掠过一丝莫测的光。 “啊?”公仪无影感到有些不理解。 “介于战王是柳蓝的寡王一个,并无兄弟姊妹,那将‘娘’改为‘妃’,你看……”很重的味道自他微微沉下的唇角流溢出来,那双眸子幽暗几分,五官看起来多了丝奇怪的淡漠,似夜寒露重下的蔷薇花,在黑暗中兀自摇曳,却非常的美丽。 “战王妃?”公仪无影合起来念,再看面前男人的样子,脑袋顿时有些胀,她想调侃他一句‘辰哥还真是战场上设局布阵的高手,想象力不是一般的神奇’,却见他神色不对,而语气也严肃得紧,遂不敢再生事端,但唇角还是不受控制地勾了个无语的弧度,道:“战王妃在战王的寝殿里肆意随便,而其气势居然驾凌在战王之上,辰哥这是在审风宁还是在逗风宁呢?” 上官玉辰像没有听出她口气里的笑话成分,脸色却缓和得不着痕迹,偏开头,轻咳一声,转变话题似的又问:“你们战王与其麾下战将,皆是签约的么?” 第1140章 层层剥离,命属天宸(2) 公仪无影还沉默在他听到‘战王妃’三字后那一脸黑暗的表情里,还在怄他只要谈及战王便似没有好脸色,乍闻‘你们战王’四字,便觉辰哥定没怀好意思,待简短的问题完全落至耳里,那听上去讽刺意味浓重的‘签约’二字通过她的大脑直接翻译成‘你们战王的脑子怕是不正常,风宁你别跟着了。.’,她想也没想,针锋而应:“宸王是名震天下的战神王爷,难不成战无不胜的诀窍就是与麾下一干将领签了忠诚契约……那阵亡了算不算毁约?” 上官玉辰从她话里得到想要的信息,并不欲与之计较,只听她话说得像置气似的,生怕她往远处想,于是半真半假地冷声道:“此刻本王公事公办,不要以为你我有了过命的感情,便不知高低地胡说。本王问,你且答。” 他故意板了脸,可眼里分明含了一丝无所谓的散淡。 公仪无影瞪他一眼,心里暗哼,辰哥你也知道那是胡说,还过命的感情?她露出一个不屑的神情,偏开头。 “你的意思是你们战王肯定不会做这种有悖常理,贻笑大方的事了,是不是?” “宸王你会不会……当然。”公仪无影及时变换回答,心里却极不舒服。 “有没有特殊的情况?比如特殊的人才,毕竟签下契约……”是一个手段。 上官玉辰话没说完,公仪无影直接截断:“如果忠诚还要靠一纸契约来保证,这样的人才还是留在别处妥当一些,辰哥你是在审风宁还是损战王?再这般问话,风宁便不配合了。” “公仪无影正常就好。”上官玉辰微微笑,眼里流淌一丝满意的光辉,“这么说,战王麾下没有因任务完成就再不受令的事生,是不是?” 公仪无影心中突然一震,自己竟然忘了,自己的影卫曾在王府书房里许下小鸡破壳之期,那一幕在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若自己是战王麾下将领,终生忠诚于战王,怎会有自我决定方向的时候? 果然,听他又说:“还记得书房里易宇在你的授意下回答,小鸡破壳,蛋已成鸡,小鸡有脚,自有决定方向的能力。此人称你为主人,却又是战王的贴身影卫,想必此语吐出也是通过了公仪无影,是不是?”。 不等她回答,他继续道:“钜子山事件之前,你冲口而出事件之后真相大白。本王可不可以理解为那就是小鸡破壳的时候?” 落在耳里的声音忽远忽近,听得恍惚又清明,公仪无影此刻完全明白过来,他是在剥离战王与风宁,而且剥的是有理有据,有心有情,前面排除与之亲近关系,后面否定与之是依属关系,早知辰哥这般性子,怎会故作无用之功?明知不妥,却还是被圈套了进去。想自己回答得那般自信满满,意识过来,却已无辩驳的可能了。 那声音还在继续:“你不是他的妃,更不是他的娘,又能证明你并不属他的麾下,难道风宁就是战王本人?本王现在并不揣测你的真实身份,可既然还有意外能阻止你恢复身份,你当知道,那实施意外的人先是在挑衅本王。” 公仪无影听着听着,忽然扬唇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很美,美如冬去春来,似将所有的困扰与稚嫩掩藏在满是笑意的唇角和眼底,化作对柳暗花明的期待,延伸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番审问下来,风宁之于战王忠诚到期,责任已尽,除非风宁就是战王,否则二者之间维系的只剩下某种道义。而此道义与风宁冒死重归投向宸王之情,取舍自在其中! 他要风宁真真正正的,命属天宸! 辰哥最后的话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他对战王已经有了报复之心,而将风宁剥离出来,便是为了不让她裹夹在这场战火之中。 第1141章 不及宸王妃 她笑得极美,却特别,那微皱的胆鼻,轻弯的唇角,像极了迷茫心绪突然又缠上些许烦恼,可那眼底的清亮却又像山重水复的困顿中,永远流淌着对柳暗花明的信心憧憬。.星光下,她无声笑着的神情里像有一线春光明媚的光辉氤氲在其中,美得让人挪不开眼,却在动人心魄的同时,直叫人产生一探究竟的欲恋而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她并未应答,但上官玉辰看着她却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聪慧异常,一个表达往往只需几个字便能体会其中深意,此番话语,原以为她会不满、纠结,乃至无奈难过。实在没有想到,她的反应只如一丝不着痕迹的烦恼轻轻挥过。 公仪无影对于风宁的安排早已注定了去向,既然辰哥自有主张,他非要审出风宁伤害无罪,投诚有功,自己配合便好,可他对战王一副仇深似海的模样,自己怎么也看不惯,这到底凭什么?一丝不满划过脸庞,公仪无影敛了笑,瞥他一眼,而后偏开头,一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表情,那样子倒真有几分无奈的痕迹。 上官玉辰的视线至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像终于见着了意料中的神情,他微曲了手掌摸摸鼻子,声音温柔无比,轻声道:“想什么呢?怎么不应?” 公仪无影恢复一贯的表情,轻缓的语气微微自嘲:“风宁经过无可辩驳的初审,已经得到一个没有拒绝理由的判决……还能有什么话说?” “便知你聪明……”像愉悦把控不住,他笑出声来:“那你如何打算?” 公仪无影微微一怔,辰哥既要昭示风宁不但无罪,而且有功,却为何严令今日一幕不得传出宸王府?此刻也不提去大牢,而是问自己的打算,难道是由风宁说了算么? 她看着他,又道:“风宁不是由着辰哥安排的么?” 这么好说话?上官玉辰微微皱眉,不自信地再问:“你不会异议?” “风宁只会配合。” “向公仪无影证明你的心迹,让他肯定你的行为。”上官玉辰的语气此刻真没有神色上看起来那般淡然平静。 公仪无影惊得头皮一轰,瞬时明白过来,适才还正在疑惑辰哥的打算是不是反了常,原来他才不是管住他府里的流言,而是要让战王肯定风宁变节,断了风宁摇摆不定可能的后路。辰哥是什么人?他怎会不知这生在宸王府的一幕对远在墨州的战王或根本不起作用?何况这一幕就算传到战王那里,能放出消息的必也是宸王府的人故意为之,并不十分可信。而那云安大牢,说不定就是死皮赖脸缠着本王答应! 辰哥真够损的,他居然要本王亲自证明自己变了节!!! 她唇角一抽,目光难忍,愤然道:“没法证明。” 上官玉辰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眸底划过一丝莫测,道:“怎么?不是说全听本王的?做不到了?” 公仪无影学他的样勾起唇角,一丝嘲弄十分明显:“要不,辰哥你支个损招?” “你亲自执在你战王府的中衣布料上写明,你取向正常,他赋予的所有名誉远不及宸王妃的荣耀。” 第1142章 大不一样 其实他的原话前半句的后面有‘的女子将领’几个字,原想由风宁的口吻这么表达,更能清晰严重一个意思,拼了命的男装终归掩不下一份真真正正的女子之情,别以为因受制了某人,便能因而改变根本。.暗讽公仪无影故弄玄虚,枉作小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既然当初他能够在战王府的衣服布料上完全接收配合风宁的意思,不如这次就让他更加配合接收风宁此意,这口恶气终于可返还了。 而因自己适才推翻了风宁对公仪无影的效忠关系,这‘女子将领’便顺势收回。言辞之间虽稍有改变,想风宁只不过为表明立场,以这种形式递到公仪无影手里,虽不十分完美,但也不改效果。 上官玉辰看着女子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不知这小女子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公仪无影听他语气似带了某种以牙还牙的快感,心里一阵无奈之余,又好气又好笑。 辰哥不知风宁真实,自认为除了公仪世家不让风宁与他儿女私情外,没有谁会想控制风宁的女容真相。此次意外失信,身为公仪世家嫡系后人的战王,成为此黑锅的不二人选。瞧他那损招出的那般利索,分明就是气愤早已窝在心里,就想出口恶气,图个报复的快活,哪有一点战神的觉悟?想想还不如本王的心胸宽阔。 他话音方落,公仪无影脑里立时出现应策,脱了中衣在上面写上这么段话,这到底是要表明什么心迹?辰哥太不愧对这‘损招’二字了。可这么一件物什,由辰哥你亲自送到战王府又怎样?战王府除了极少特别的几个心腹,便没有人知道风宁这号人物的存在。哪怕不幸落到不知情的人手里,也只会是摸不着头脑,不知宸王所谓。而知道风宁来由的人,打死也不会相信风宁变化,接在手里的东西便如胡言乱语的笑话。 而辰哥既一番心思分离风宁与战王的关系,唯一剩下风宁与公仪无影连系的心结,便是风宁亦来自公仪世家。他意在风宁与公仪无影之间脱离得干干净净,此物传至父皇那的可能性不大,本王亲落款风宁的东西,只要不传到父皇和娘那里就万事大吉,一切皆在本王可控范围。 想通此点,公仪无影想真相也不过这几日了,只要能让天启阵之战如约而行,便由着辰哥你瞎折腾。 她皱了皱眉,摆出一副用心考虑的样子,而后像终于拿定主意,慢慢说道:“那中衣布上写风宁取向正常,战王所赋予的所有名誉皆不及宸王妃的荣耀,就没有补充更改的了?” 上官玉辰狐疑地拢了拢眸光,道:“如果你觉得有需要补充或更改的地方,不如提出来。”这么好说话,还真出本王意料之外。 公仪无影将那话在心里重复咀嚼几遍,硬是嚼出了一丝怪味来——风宁改投天宸宸王,一心奔宸王妃的位置而去,原来是急不可耐地要证明自己是个取向正常的人,不存在断袖癖好。辰哥你的断袖风波,竟然是由风宁买账。 她看着面前男子,脸色蓦地变幻——在后山,你借酒表达你已经断袖;在映月山庄,你借喻表白;在御魂教,你更不知收敛;在宸王府,你为风宁改建宁园;在晋王府大庭广众之下,对风宁拉拉扯扯,坐在一个位置上,唯恐天下不知断袖;且不说你在你的属下面前毫无顾忌,更在本王的影卫面前也故不收敛…… 这声势浩大的断袖,是辰哥你唯恐天下不知,此刻居然让风宁来承担原因。风宁虽然是个即将消失的人物,但公私分明,这个罪过风宁可不带走。 公仪无影唇角勾起一丝古怪的笑意,道:“是有点补充和更改的地方。” 上官玉辰眉目一挑,“如何改进?” “你看这样好不好?把风宁改成本王,这后面的意思变化不大,便是既然风宁非战王属下,而宸王妃职位空缺,既风宁愿往,战王不如忍痛割爱,以全美意,可好?”公仪无影嘴角笑意扩大,双目生华,那一张绝色的容颜越美得让人晕。 上官玉辰望着她,缓缓道:“本王取向正常,宸王妃位空缺,战王忍痛割爱,成全美意……这么写是不是?” 公仪无影强憋着肚子抽筋,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默默点头。 上官玉辰轻轻咬了咬牙,叹口气,缓缓道:“这是风宁你在表明立场还是本王在表明心迹?你觉不觉得那娘娘腔会认为本王在强势求亲?” “不觉得。”公仪无影顿了顿,慢慢道:“是不是不好?” 上官玉辰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反问道:“你说呢?” “可辰哥要那样表达,不也不能表明风宁的立场?” 上官玉辰不说话,只是眼神莫测些。 听她继续道:“先,风宁与战王一起长大,知己知彼,这风宁取向正不正常,战王心知肚明。而战王给予的名誉与宸王妃的荣耀,它们是两码事,不能同等评说,更不能比较。再者,就算风宁与宸王妃有了交集,却与脱离战王有何关系?风宁不是可以既为宸王妃,又不脱离战王的么?” 上官玉辰脸色一黑,道:“你到底是听本王的不听?” 公仪无影见他脸色顿沉,倔劲也随着上来,我什么都由着你了,既然想到了这一步,为什么偏要这么写?遂扬了头,道:“听——可风宁从战王府只带出了那么一件****的衣布,要么辰哥你替我弄一件?” 她把那“听”字故意拖了个很长的音,心里暗道,还战王府****的衣布,哪来那种布料? 上官玉辰唇角一勾,道:“你忘了‘母鸡生蛋’的那一块还在我手里?” 公仪无影心里一惊,糟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上面可是盖有战王印信的!战王不在墨州,这盖着战王印信的荒唐东西传到战王府,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第1143章 原是一样 本王亲加上战王印信的物件落在柳蓝任何一个官兵手里都是不可怠视的物件。.落在心腹亲信手里,这胡言乱语的笑话会被当成真实。落在不知情的人手里,风宁在柳蓝引起的波澜怕不下于辰哥在天宸遇到的风波。若辰哥执意此计,计较的恐不再是其中书写内容,这由战王印信肯定的战王亲落款竟是风宁,本身就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而此时的风宁在柳蓝早已不是籍籍无名,可适才自己几乎是满不在乎地反应,此时若出尔反尔,莫说辰哥断不会依,就连自己的颜面怕也过不去。 公仪无影顿时心思全乱,半天没敢应答。 夜风不止,四面皆是寒意,她微微抬头,默不作声从他身前走过。 见她脸色突然变得凝重,上官玉辰心里波澜渐起,他是天宸兵马的总元帅,向来不重视理由是因为再充分的理由在忠诚面前都没有力量,断绝风宁战王之间的忠诚纽带原是让理由变得有力量,让她脱离得干脆果断,但其实自从与这小女子相知相识,便觉得理由在感情面前更没有立足的余地,此刻才是她真正的一面,这面容凝重、心事重重的样子,怕才是她应对自己安排的真实一面。 他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移动脚步,几乎连走路的姿势都没有改变一下,就这么往前走,像魂不守舍似的,他放轻了脚步,心却疼得厉害,明知她心底极傲且忠诚一片,如何愿意去逼她?他伸手去牵她的手,她却将手一躲,藏到她身前去。 上官玉辰在她身后笑着说:“我以为你不知道我在你身后呢。” 公仪无影恍若未闻,依旧那么走着。 上官玉辰加快脚步,突然蹿到他身前,伸出臂轻轻将他环在胸前,道:“有什么话便说出来,别饿了一天,反倒闷饱了。” 公仪无影背脊绷得紧,依旧是不理不睬,心里思索应对之策,可这个样子落在上官玉辰眼里,却是心有不甘而又无以逃避。 “我知道你可能此时难受,可你向来聪慧,应该知道早早选择却是为你之好,一个人总不能永远踏在对立的两条船是。” 公仪无影还想不理他,可实在忍不住从他怀里抬起头,道:“你怎么知道你们是对立的?就算是对立的,既然风宁能够站在中间,想必你们是有交集点的。” 她口气冷淡,上官玉辰却笑了起来:“这么半天不说话,难道心里就思考着这两条船是不是有交集点。若两艘都是战船,两船交集之时,不是两败俱伤也必有一伤,而你立在中间,当其冲。” 他紧紧抱着她,阻止她在自己怀里不轻不重地挣扎,头微微倾下道:“为了你的安全……当断则断。” “回到柳蓝的时候,战王怎么就没有逼我非要留在战王府?” 上官玉辰脸色不经意地沉暗,语气如软稠拂水,一丝冷意滴滴落落:“原来你是盼着公仪无影阻止你再归宸王府。” 公仪无影原非此意,被他这么一激,恼上心头,脸一扬,道:“风宁的行动向来不受拘束,认为可以,愿意去做,便不是任何人可以阻止的。我心里怎么想,辰哥你管得着么?” 上官玉辰顿时笑逐颜开:“你这么厉害,回到辰哥身边竟这样决然。” “我是想告诉辰哥,战王是一个深明大义,通情达理的人,断不会故意为难风宁,更不会以阻止风宁女容来捉弄辰哥你。”公仪无影瞥他一眼,口里说着,心里却道:谁像辰哥你把拿块‘母鸡生蛋’的破布居然保存得这么好,随时准备还击本王。 风宁对公仪无影的赞美无疑又触动了上官玉辰的恼怒点,他似笑非笑,唇角勾出一丝嘲意道:“风宁你知道本王没有那娘娘腔深明大义,通情达理,本王霸道连骨子里都断袖,风宁你的评价向来准确。本王若没有那个本事,岂不跟那娘娘腔一个样?” 公仪无影强抑胸中一口闷气,道:“辰哥原本就和战王一个样。” “娘娘腔?”上官玉辰音质有些怪,慢慢放开她。 “身份才智势力均相近,最重要的一个样,却都是对风宁真心真意的好。或许在天启阵大战之后,会惺惺相惜,成为举世无双的一对……好朋友。”公仪无影看着面前男子的眼睛,清亮的眸光十分认真。 “你确定?”上官玉辰唇角嘲意不减,有你的评价在,本王会和这个娘娘腔成为好朋友?小女子不能果断地表明立场,开始冒心里话了。 “风宁的父母皆是柳蓝威望极高的人,但他们膝下唯有风宁一个女儿,扯不断的却是与公仪世家的渊源。为了家族的荣誉,风宁冒以男儿之身投效朝廷。战王知风宁真实身份,于是定下协议,风宁若能立下令人信服的战功,真正在军中立下根基,方可完成父母的期望。于是,在天启阵战约之中,风宁自行请缨来到辰哥身边,以破毁钜子山重阵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为了这个目的,在毁破钜子山重阵之时,风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设计毒伤辰哥。此乃风宁一人所为,而此番作为谁也无法肯定它是否会成功,只怪风宁急功近利,战王远在墨州,如何会早早设下这种计策?而此次风宁再归宸王府,战王知晓却并不阻止,是相信风宁回来定能化解其中的伤害……” 月色依旧,而他面色温和,似乎有所动容,公仪无影继续道:“只是很多事并不像预想中的那般顺利,意外总是不经意地生。” “你便这般相信公仪无影?你怎么知道意外不是人为的?比如昨天晚上生的事……你为什么要对我说不要怪八哥?” 第1144章 若有原因,只能是你 夜风像大了些,街道两边的树木阴翳里,住着人家的窗扇上只有树影幢幢,如同冬天里产生了冰夜的霜花烙在那上面,他的脸在飘动的光线里并不十分分明,可是公仪无影知道,他目光柔软,平静地看着自己,一面体会自己的话,一面等着自己对她现在相问的回答,但因终于扭转了话题,她像移走了心间一块大石,陡地轻松,语气却在不自觉中变得马虎起来:“八哥时时都是向着辰哥你的,做下什么事定都是为辰哥你着想,总不能因为出了意外就那样……” 她边说,侧转身子往前走,撩动着的昏白光线随着她已然轻灵的步伐向前移动,那墨色的身影如同名家下一幅流动的黑白水墨被注入了最灵活的一,看在眼里,瞬时赏心悦目起来。. 这才是风宁真正拥有的心情,她不再纠结,也将带走本王的烦恼——上官玉辰一直渴望她会如实地告诉他一切,可仅仅只是那一会的正儿八经,已让他难以平静,她的眼神有着诚恳之外的某种压力,虽浅淡却无以忽视。他知道她的话真真假假,可无论真假,他都无法不去谨慎,不去体谅。 只是本王给你谅解,公仪无影却少了本王一个公平。钜子山重阵已守住了你家族的名誉,它的破毁,你已完成了与公仪无影的协定。本王不能在失去破阵的利器后,还要在战场上为你残留一份不能回避的牵挂。你也知道意外?与公仪世家扯不断渊源么? 上官玉辰收敛心绪,缓步跟上,道:“这么简单就回答完了?” “嗯。”公仪无影偏头看他,隔得近了,清晰见他眸底闪过一丝异色,她怔了一怔,过了片刻又道:“辰哥别这么看我,昨晚的事,我真的不清楚。” “不清楚就不清楚,辰哥又不会逼你。”上官玉辰声线柔和,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不要用这种急着解释的语气。” 公仪无影蹙眉垂,我是这个急着的样子么? “你也知八哥处处为我着想,我又如何能不知?可四兽令非同小可,他更知道。”同她挨在了一起,上官玉辰下意识地就去抓住她垂着的手,你既可以义无反顾地重回宸王府,本王就应该留住你的一切。前面是一场挑战,意外有,不测更会有,在这之前,本王至少要得到一个你肯定的选择。 他的声音微淡,像与她不经意地聊起家常起来:“八哥混迹江湖,对江湖中形形色色的人物津津乐道,很小就对那个名扬大6,功震柳蓝却急流勇退的传奇家族公仪世家神往之至。而因本王挑战天启阵,闻风出山的公仪无影竟两度将本王驱于阵外……这个故作神秘的娘娘腔竟成了八哥心中的神袛,年初谈判,正因为本王顾念八哥的一份心情,第一次兽令离身。” 公仪无影心里燃起一丝丝奇怪的小火苗,暖和又得意。 原来一向温文的八哥也有这般狂热的一面,若非年初那一幕,自己因而以为辰哥太过傲慢,就没有这接下来的故事了。 她想着想着,滋味竟渐渐复杂起来,同一个人,竟然成了八哥心中的神,辰哥口中的妖,如今八哥知道了神的真相,可不得不配合着我继续让辰哥还纠结着妖的化身,终轻轻叹口气,人生都是这样奇妙的么?一个开端总会有一个结局,可中间的展都料不到会有那么多曲折么? 第一次兽令离身是可以代他与战王定下战约,而第二次兽令离身却是为在伤害他之后,风宁依然可以安全无恙,公仪无影心绪微动,将掌心里的手伸出手指来反握了他的手,手指若非是从他手心里钻出来,怎会知道他冰冷的手背另一面是滚烫的掌心? 她的心柔软一片,却因为她的动作,上官玉辰手劲更大地拽了她的手,令她些微疼痛,这疼痛里夹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 听他继续说道:“年初的时候,本王就告诉他此令的严肃,不能借此传令,并且此令再也不会外出,但这次令出却完全是因为你。雷必力是不可能抛下还在昏迷中的本王,擅离职守,唯一的可能只能是接到四兽令,而本王在交令之时便说过,此令传出,原因只能是为你……” 第1145章 有何意思 夜风吹动树枝,他几缕碎微乱覆在额前,被风吹着微微浮动,像随意间隐没了几分眉峰间的凌人气势,让他看起来平常一般的淡然俊逸之外,更深地透出一种宁静,只是在话语间,他的唇不自觉地抿紧,显出果毅执倔的曲线。. 公仪无影的手被紧紧握着,手微一动弹,便见他眸光轻闪,她知道他话说得实在,也知道他此刻这么说定有其他用意,可她此刻好像只能感受到一种无以名状似被深深关切到骨子里的感觉,因为她的特殊事迹、敏感身份,他为了保证她的绝对安然,不惜动用军队最高令符。 她不自觉地将所有的想法摒弃在一边,声音低低的:“四兽令既非同小可,事出差错,八哥惶然不及也是正常的。”言下之意是八哥不敢承认动用四兽令也是情理之中。 上官玉辰将她的手抬起放在唇边,望着她,微笑道:“昨晚的事,你真不清楚?” 突转的语峰让公仪无影疑虑顿生,心里想着:八哥四兽令出只能是为风宁,我早先说了不清楚,事实上意外如何生的,我也确实不清楚,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没有更嘴调舌的可能。 离得这样近,他身上似乎还带着浅浅的梅香,而眼中只有她的身影。她如同被蛊惑一般,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上官玉辰突然将她用力一拉,公仪无影不防地扑在他身上。尤未反应过来,她的后脑已被他锢住,他的脸色在月光下更显苍白,似柔情四溢,而那目光极深,像要看到她心底深处,仿佛在冷不防间,就会抓住某个作奸犯科的机会。 公仪无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只听他道:“你一颗小小的心脏,到底要顾忌多少人……公仪无影自不在话下,巫晋月、八哥,甚至是叶飞尚雨都能让你不惜跪在本王面前,你却从不担心你自己。你既然相信本王绝对不会伤你分毫,却为什么总要留下那么一分不去彻底?” 公仪无影吐出一句话,声音又低又浅,仿佛不是从自己的喉头出来的:“不明白,辰哥此刻在审问什么……” 上官玉辰目光更深,瞳心深处唯有她惊讶莫名的小脸倒影,他眼神似带着危险,像在说:“你敢不明白?” 四处除了风吹动树枝的响动,只有他的声音拂过她的耳畔:“你自信本王对你无可奈何,所以你将所有造成影响的错误全部都扯到你一人身上……本王此刻告诉你,本王说错不在你,你就没有错,现在明不明白?” 公仪无影莫名其妙地狠狠眨着眼,人却不知什么原因丝毫无力。 上官玉辰微微放开她,道:“八哥否认动用四兽令或有三个原因,一是他真没有动用四兽令,只是本王的人犯了糊涂,本王的人向来不会在正事上犯这种糊涂,且在事后向本王回复不辱使命,绝对排除无令出行。二则是他可能与你有了什么默契,暂时不想在本王面前当众说出什么,但此时你却回答你不清楚,也就由你直接否定了你与八哥之间存在什么隐情。三便是他违背了本王的交代。” 公仪无影一惊,脱口而出:“难道辰哥现在还是想追究八哥不是?” 上官玉辰看她一眼,缓缓道:“本王要追究的是意外。” 公仪无影有苦难言,想不到真是一个意外也会被辰哥拿出来做文章,只是辰哥到底想做什么文章?该不会又瞄准了战王吧!心里这般想,她眼皮不停抽动,总觉得这个可能其实很大。 上官玉辰继续道:“正因为八哥处处为本王着想,他断不会让本王与公仪无影在天启阵动起真格的。他一面担心本王会受伤,一面也担心他心目中的神袛被本王弄得无法收拾,更不想因为一场挑战,本王会与公仪无影真的烙下仇恨。他极有可能违背了本王的交代,却不愿意透露某人已经造成的事端。” 公仪无影眼皮跳得更厉害,这味越来越不对了,果然听他说:“本王的人尚知道要找你先跑去清风楼,而本王的人在那里与人缠斗那么久甚至出事,你居然不清楚,你不觉得你也是在下意识地维护什么么?而在天宸,还没有人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对本王的人怎么样。” 公仪无影终于知道,这意外的文章果然是意外,生在天宸的意外居然真的射到了本王身上,八哥维护心中的神,风宁维护柳蓝的王,没有猫腻也变成有猫腻了,而本王确确实实是无以解释。辰哥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在天宸没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动他的人,活脱脱不就是指着天宸外的柳蓝战王?实在忍不住冲口而出:“辰哥分明意指战王,风宁倒想问下,战王此举有何意思?” “天启阵集天、地、灵于一体,情幻、意幻,与地势交相辉映,诡异莫测且精深灵动。入阵者稍有旁骛,幻觉丛生,而本王不得不承认,风宁你无时无刻不牵动着本王的情绪……” 第1146章 酝酿风暴 上官玉辰的矛头针对得更加精确,公仪无影心中如同万马奔腾,又急又怒。. 辰哥心里,战王计划周详,历时一年,使风宁对他影响之大远及于天启阵中,这战约将至,风宁再归,极有可能是战王悉心之下为确保没有败的可能,战王在他的心目中竟是一个如此不择手段的人……被误解的委屈与愤怒像被激得呼呼作响,她胸腔甚至开始不规则地起伏,一股恶气似要冲体而出,偏偏最后一句直接让心情急转而下,那满腔的气话被软软地堵住,公仪无影实在难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又见他目光那样深深地看着自己,公仪无影心说:你堵得我难受,辰哥你也要陪着。 她瞥他一眼,语气似嘲似笑,不阴不阳地道:“辰哥若在天启阵里大败,风宁真是难辞其咎。”吐出此话,其实心里真有一丝心虚,天启阵之战中,由于风宁的原因,此战对辰哥确有欠公平。 公仪无影知道上官玉辰的性情,表面淡然,但心里不知有多傲,而此话对他来说定不中听,他的脸色可想而知的难看,所以话刚一说完,她赶紧垂下眸,装出一副无意而语的样子。 头还没有完全偏开,一只手已勾了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对着那深厉眸光无法躲避。 上官玉辰望着她,缓缓道:“想说什么?接着说。” 公仪无影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沉不住气,她的眸光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笑容虽假却灿烂极致:“风宁就想说一句,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幸亏不知风宁就是战王,不然就不是兵家常事,而是通敌叛国的非常之事。 上官玉辰抬起另一只手抚上她的额头,公仪无影脸一偏,只听他道:“我以为你正在热,是不是有点病糊涂?你这小女人,仗还没打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本王会败?” 他放下手,又道:“天启阵有其奥妙之处,但几次交战已肯定破口所在,公仪无影若非心虚,又怎会做出这一番又一番的行为?” “意外?”上官玉辰哼笑一声,道:“本王中蛇毒,而风宁你堪破钜子山,其中真正的原委恐怕只有你我二人才清楚至极。这破钜子山远没有计毒本王来得严重,而在本王昏迷期间,传言却栩栩如生传遍整个天宸,是你传的还是我传的?若是流言越来越玄乎,越来越离谱,断不会如此众口一词,言辞一致轰动天宸朝野,这分明是一次有预谋的传播。本王昏迷自不会传播,如果不是你,那必是此计的策划者。” 巫晋月在公仪无影脑海里一闪而过,却听上官玉辰继续道:“流言如火如荼之时。皇兄圣旨落下,因为画像中人是真正的风宁你,本王会毫无商量余地地直接抗旨,而这强大的流言意在风宁你恢复身份……天启阵博大精深,诡异难测,短时间不可智破,却并不排除能够在破口处重兵强攻毁阵。公仪无影看出此点,自以为在密旨被毁,流言满天之时,本王若是抗旨,为天宸安定,定不会立马集结重兵。他为确保天启阵之战胜券在握,竟不折手段至此。他不惜一切制造本王的麻烦,企图在天宸酝酿风暴,若此,本王不介意风暴来得更猛烈……可风宁你,不能立在风暴的当口。” 第1147章 你那小样 公仪无影知道面前的人素有城府,对事件始末心中一旦形成框架,必会一意求实,处理方式很难听取其他的解释,此刻听他越说越有道理,方知自己一番真实吐露并未真正入其耳中,心里的计较不免扩大起来。. 原来本王在辰哥你的心里,心机这般深沉。本王和你很熟么?只不过天启阵里几个回合罢了,就这么了解了?还不惜一切制造你的麻烦。分明是你将天宸国内的麻烦去惹柳蓝加以化解,谁叫你挑战柳蓝国防来着?还布置阵法专门对付天启阵。 本王化身风宁情非得已,而计毒原也是要上钜子山无计可施才走的一步臭棋。难不成错了一步,所有的问题就全都归咎在本王身上了?还本王制造一个又一个意外就是为了阻止你集重兵强攻已确定的天启阵破口,本王就那么闲,那么无聊么? 重兵密扫破口或是容易捕捉到阵之破绽,可你当天启阵名震天下的精妙布置是虚设的么?仅里面奇特的光幻加上古榆参天,重兵之下必会使得煞气愈重,却不知煞气越重,阵中灵气聚集越是迅,天启阵破口原就极小,破绽捕捉稍纵即逝,而本王亲自把关,自有信心驱千军万马于阵外,根本就用不着这般心思地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辰哥你想怎么扩大风暴?抗旨,集重兵?你是想将战火引致柳蓝,让战王尝到引火自焚的滋味是不是?说你霸道,你还真是霸道至极了。 她缓缓抬眼,气呼呼道:“我公仪世家光明磊落,才不会这般阴谋诡计。” “可风宁你却在我身边一年,计毒本王,破毁钜子山……”上官玉辰哼笑一声,嘲道:“光明磊落?” “那是风宁自告奋勇,与战王无关。” “你总喜欢将所有责任牵引到自己身上,那你倒是解释解释,你是如何分身有术地在本王昏迷期间,一方面回柳蓝复命,一方面却在天宸布下强大的流言网?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此计之前就已经布置好了,此计能否成功一开始根本就是未知之数。而在本王中毒期间,你一直陪在本王身边。不是本王小看你,就你那小样,一没有这副心机,更没有这副心肠。这足以证明,有一股强大的势力隐藏在事件背后。” 公仪无影原是有一番气愤的话藏在心里,可听他说着,渐渐醒悟过来,辰哥误解战王虽然荒谬,但并非无的放矢。 她哑口无言,一则是对此事确实无法解释,二则是想到在回宸王府的马车上,巫晋月说过,他要对对辰哥质疑的声音予以先制人,一连串的事情联想起来,抗旨同时立马集兵,这本身就会对格局复杂的天宸带来不安定的因素,何况辰哥要破天启阵,如何会纵容柳蓝奸细破毁钜子山?而破毁钜子山后,却以攻打天启阵为由集结重兵,这种说法别说是天宸的皇帝,任何一个小民都不会相信。 晋哥莫不是想让天宸的皇帝在确认某种错误猜想后,先行做出错误的举动,为辰哥留下反击的口实? 若是如此,在不知晋哥的真正计划之前,我却不能随意争辩,以免露出马脚。 第1148章 返璞归真 街道四周极其安静,愈感到寒意更重,公仪无影捏了衣袖,只觉得那冰寒之气透过掌心的肌肤如郁闷突然腻在心间一样,无法摆脱。. 她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抿紧嘴唇转过脸去。 上官玉辰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自己也无可奈何,他视线远远眺望,寒意朦胧的夜色像一幅黑云四起的水墨画面,他指着前方道:“过了前面拐角不远,便是云安大牢所在了。” 公仪无影回过头,笑着道:“可算要到了,这街道几弯几曲,还以为很近,原来已经走了近半夜。” 上官玉辰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抓了她的臂膊使劲将她扯过身来,道:“你便这么急着要进大牢么?” 公仪无影一愣,抬头道:“我哪里急了?那地方不是辰哥你亲自要带我去的地方么?” 上官玉辰心里一堵,竟有些张口结舌,恨恨道:“风宁,你还真是个急功近利的小女人。” 他咬着牙,将“急功近利”四个字一字一顿。 公仪无影目不斜视,噘着嘴道:“又怎么了?” “你急匆匆地向公仪无影邀功,却转身就回到宸王府,甚至跪在本王面前,此刻更是迫不及待地前往云安大牢,这就是你急功所要的最终结果???”上官玉辰的手蓦地使劲,拽得公仪无影肩臂疼,继续道:“作为一个女子,世上有什么利比嫁给自己心仪之人来得实惠?有什么名比成为天宸第一王妃更加荣耀?” 公仪无影睁大眼睛,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本王所说的急功近利只为自己一时失策的行为请求理解,在辰哥嘴里居然返璞归真!原本顾忌多了,说话也就谨慎起来,郁闷似被窝在胸口,抬眼却见他一双执着的眸狠狠瞪着自己。 视野里,四面如凝固的墨汁一般,而面前是一团晕白的光晕,那眸光如炬,从光晕里直射而出,而这逼视的眼神仿佛就是为了让自己无力辩驳、无言以对。 公仪无影紧张起来,她紧紧咬着嘴唇不吭一声,只是心里满腹的不服气。 身躯不听使唤地朝那白色的身影撞过去,然后她的唇被狠狠覆住……那力道极重,使她挣扎不得,好不容易透过气来,公仪无影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辰哥,你,你大言不惭,厚颜无耻。” 上官玉辰抱着她,没有想到她抽空说出的这几个字大出意料之外,敢说本王是大言不惭,难不成成为天宸第一王妃在你眼里还不够荣耀?他只想反问一句——难道你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投效柳蓝朝廷就是为了向天下证明,封王拜侯,宁有男子乎?难不成你要以一个世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成为一代女王? 她的话情急而吐,那模样虽然焦急,却带着一脸羞恼,而眼中露出的分明是一种孩子气的真实。上官玉辰微微皱眉,垂望着她,觉得她整个人熠熠生辉,散出一种奇特而又绚丽的光彩,那心里含了强烈嘲讽意思的问话便再也吐不出口来,只静静地站在那,很久没有反应。 第1149章 先回王府 他拽着她,静静的样子不似以往的淡然与沉静,而是仿佛带着疑惑、深思,甚至是心事重重。. 公仪无影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丝焦虑不安来,她微微挣扎,可身体抵在他的怀中,那浅浅的梅香似带着温暖包围着她,四处都飘着他的气息,挣扎在他的怀里显得那般无力,遂道:“辰哥,你到底还要问些什么?这还没有进云安大牢呢。” 上官玉辰轻轻看她一眼,浅浅道:“风宁你一日不能名正言顺,辰哥便要这般厚颜无耻下去。辰哥觉得不好受,你可觉得别扭?” 公仪无影心里哀叹一声,怎么又扯到那个点上了?噘了嘴,嘟囔道:“有完没完了?” “最后一个问题,昨夜如果是在你的意料之中,本王的影卫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公仪无影又安静下来,辰哥的问题真是没法回答,难道我要告诉你,我和八哥商量好了,要把你的影卫扣留几日?如果能说,何必被你‘审问’这么久? 她看着他,只管咬紧唇。 “你不挺能言善辩的?怎么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你都是无言以对却满不在乎?” “我什么时候满不在乎了?我只是……”公仪无影睁着一双大眼睛,那模样看上去不知有多无辜:“饿了。” 上官玉辰叹口气,道:“你总是这个样子……本王不会忽视一再的挑衅,我只希望在我与公仪无影交战之前,得到一个唯一可以视为平等的筹码。” 公仪无影知他言下之意,因为自己的一再无言以对,让他肯定了他的猜想,于公于私,恐怕他与战王都不可避免一场恶战,他要风宁在他与公仪无影之间肯定一个选择。 她一方面在心里回答这无法选择,另一方面却因上官玉辰对自己误解加深而感到委屈,郁闷越逼越深,却无法宣泄,终于忍不住道:“昨日辰哥的影卫出事,风宁敢以性命担保,与战王绝无半点关系。” 上官玉辰背脊猛地一绷,沉默一会,道:“你不是对昨日之事不清楚么?可你既能让我不要怪八哥,又可以信誓旦旦地替公仪无影开脱,你叫我如何相信你说的?” 他的口气冷淡些,继续道:“而你在今日已经将性命交给了本王,你的担保只是一个空头的抵押。” 公仪无影被他这么一激,脸红一片。无边的窘意从眼里漫了出来,唇咬也不是,吐也不是,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嘴里不服气地小声嘟囔:“我说的是真话。” “前事就当是本王接受的一个教训,但如果本王影卫的死被查出与公仪无影哪怕有一丝半点的关系,本王会将新账旧账一并结算,而风宁你既然敢肯定此事与他无关,那你是不是也要公平些,给辰哥一个担保?” “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值钱的能够拿得出手来担保?”公仪无影一脸不满,恨恨道。 “既然你与公仪无影之间是亲密无间、知己知彼,而且有着不为人知的互通方式,那如若此事再度扯上关系,你就用你们之间的方式结束你们之间的联系。” 公仪无影自知天启阵中的隐情辰哥被蒙在鼓里,而战约在即,真相即将大白,在此之前,给他一颗定心丸又何妨?何况此事与不与自己有关,自己最是清楚,于是毫不犹豫地咬了牙答应道:“行。” 上官玉辰见她果断,心中微微愉悦一些,云安大牢就算布置得再好,毕竟也不是个好地方,内心里如何舍得委屈风宁?原就想在狱外不说弄个水落石出,至少也要弄个基本明白,此刻已经没有问题问了,当真进大牢去吃牢饭? 他牵了她的手,低声道:“既然这样,我们先回王府。” 第1150章 带你进天启阵 他一副完事后随口一说的样子,公仪无影微觉意外,直到指间感受到那种被紧紧握住的温暖,方才开始回神,自己心里原是有一番计划的,始先是准备让风宁带走辰哥所有的非议,秘密离开,计划被打乱,不得已也愿意随了辰哥的意思,让风宁变节然后再冠冕堂皇地消失,此刻从辰哥的话里,又觉察出晋哥在此间为了避免辰哥难堪也有些计算。. 想他问话似是完毕,她心里顿时松懈下来,要能让天启阵之战顺利进行,这隐瞒工作还必须是做好的。天宸这边的事情既然有晋哥的安排,自己大可不必纠心了,风宁尽快轻轻浅浅、不露声色地离开才是正事。 公仪无影看着前面的人像什么事也没生似的,毫无顾忌地牵着自己的手就这么往回走,而远处隐约已能看见一群整齐立着的身影,她沉默片刻,道:“辰哥这样……好么?你不是懊恼没法诉说?这会又不怕别人见了?” 她的手被放开,旋即却被他揽了腰。 “除了你以外,谁还敢见?……大晚上。” 公仪无影极力绷了脸,却听他又道:“想说什么就直接些,别憋得这么辛苦。” 她脸颊微红,羞意从眼中漫出来,将他一推,道:“走开去,是风是雨就你一个人说了算,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这副嘴脸。” 上官玉辰笑道:“我都生死经历过一回了,还亲自来来回回地这般与你折腾,从头至尾就只是想这么一辈子牵着你的手的。” 她的指间冰凉,他手心却滚烫起来,他紧紧拽了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声音里带着一种执着:“我要带你进天启阵,公仪无影担心的位置便是辰哥要攻击的地方,我要让天启阵之战的胜利将归结于你的跟随,令云安生的一切变得迷离,而流言由反变正。当公仪无影匍匐在本王脚下之时,本王会当着万千将士揭开你耀眼的女子身份——风宁,宸王唯一的妃。” 那语气里漫着深切的憧憬,而公仪无影每个字都听得那样清楚,她瞪大了眼睛,唇角抽动却无法从喉头出一个音符,心里无语至极:本王匍匐在他脚下看着风宁成为他的妃,这是一幅怎样的画面……臆想成不了真,风宁消失刻不容缓…… 不知是惊怔到了极限,还是感动到了极点,她浑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一样,软弱地靠在他身上,而他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生怕一松手她便会消失似的。 公仪无影并不喜欢上官玉辰这种狂妄自大的语气,但今天他一袭白色在这寒夜里,柔和了这寒的坚冷,强势地透出一丝炽烈,她心中也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这一刻恍惚得太不真实,抬起脸来看他。 他的瞳眸里唯有一种温柔如水,凝望着她,仿佛两人都经过了千山万水,千辛万苦,他像等了她很久,早已迫不及待似的。 公仪无影渐渐不安起来,想从辰哥的眼皮底下消失恐怕远没有从这云安大牢里消失容易,遂道:“风宁不是要进大牢的么?这么快就候,候,候审完了?也不怕人闲话。” “谁还敢闲话……没定罪往牢里钻什么?” “没定罪也不能往宸王府跑,辰哥不是答应说要先证实此事与战王有关了才旧账新账一起算的么?怎么现在就臆想着战王会匍匐在你的脚下?大概没有这种可能性,失望了以后怪谁呀?” 眼看上官玉辰脸色变幻,公仪无影心中一咯噔,继续道:“为了证明战王风宁于昨日生之事的清白,风宁还是在云安大牢里待着。想辰哥在云安势力庞大,不出几日定能将昨日之事查个明白,到时风宁再决定如何进天启阵。” 第1151章 绝色须眉 公仪无影在上官玉辰万般不情愿的情况下陪着前往云安大牢,原也知道辰哥在大牢里也有了一定布置,可一进大牢,便看到大牢里整整齐齐地站着一群人影,虽没有一个熟识之人,但个个俱是目光坚毅,身形挺拔,像经过严格训练的军中豪迈之士。. 见宸王进来,众人立即单膝点地,抱拳行礼。 上官玉辰示意免礼,指着公仪无影简单道:“她便是风宁……此后几日,便交与你们照看。” “是。”众人齐声应。 公仪无影淡淡一笑,点头回礼,这牢房里坐牢的空无一人,集会的倒有一群,若非门口挂着的牌子,真以为这是个见面会。 上官玉辰的心思,既然进了云安大牢,要出去便只能随了自己的意思,原是不打算走这一步的,毕竟他所希望的是风宁全心全意,心甘情愿。 而公仪无影看到这般情形,心里越清楚,辰哥与战王一决雌雄之心早已昭然若揭,昨夜之事只是一个逼迫风宁选择的借口,而从云安大牢里不露声色地消失远没有自己料想得那般容易。 整个用膳过程,两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语,谁也没有找些话来活跃气氛,只是在用膳完毕后,上官玉辰才道了一句:“如果一经证实公仪无影在天宸依然存在动作,你必要做到你答应辰哥的事情。” 公仪无影恍然点点头,道:“辰哥你是肯定了,只要证实么?” 上官玉辰目光炯炯,锁着她的面颊看了好一阵,道:“你心里原是清楚的。” 他说此语只是心里的感慨,而非问话,所以公仪无影并没有回应,她站起身,身子侧向一边,道:“那我便静候辰哥对此事的调查结果。” “我会派专人伺候你,会有人将每天的进展告诉你,不出几日,当有结果。” ………… 此后几日,上官玉辰派了两个小姑娘照顾公仪无影的饮食起居。 那看守云安大牢的人皆是宸王的得力属下,对这个能够驾驭踏云,一招挑下王爷手下大将,最近更是只身堪破宸王钜子山重阵的少年感到好奇,此人名声大噪,几乎响彻整个天宸,却是因其为上钜子山计毒了对之荣宠至极的宸王,事后却又重归宸王府,宸王不仅既往不咎,甚至厚待有加,亲自陪送到布置严格的大牢,更一起用膳。 不管怀的是什么心思,宸王麾下谁都想见见这位绝色须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这大牢里每日都热闹得紧,一个班底换一个班底的进来,个个的目光都有意无意都会在公仪无影脸上流连片刻。 公仪无影心说,想本王在军中素来都是一片面具遮住自己的相貌,本王自己手下的将士都少见到本王的真容,如今想不到在云安大牢里竟被天宸的将士瞧了个够。 腹诽归腹诽,不过她也并不介意,他们的目光并无其他意思,纯粹好奇,而公仪无影对这群铁血忠直之士从来都是友善居上,所以对他们的……观赏,皆淡淡回礼,而在简短的几句交谈中,众人会不知不觉地消除对风宁仅存的一点偏见。 第1152章 痛斩情义,远走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公仪无影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牢里众人虽然一个班底换一个班底地与她见面,却是有条不紊,而礼数上也是一丝不苟,公仪无影丝毫没有坐牢的乏味,甚至有种在营帐里与兵士共处的感觉。 冬日的天空透过大牢的窗子,越显得高远,阳光正好,却没有一丝云彩,似寒冷依旧。 她正望着窗外出神,又有脚步声停在敞开的牢门外,却意外地听到一个喉头一哽出的声音:“小风。” 公仪无影转过身,有些惊喜地叫:“八哥,正有事要问你。” 她也不管自己到底待的什么地方,直接道:“进来坐,进来坐。” 上官子然尴尬地咬了咬牙,目光里充斥着一种公仪无影看不懂的光芒,像不甘,又像愤然,也不说什么就走进去坐了下去。 有几个已与风宁相熟的兵士在牢门外朝里看了看,见二人坐下,竟自觉地消远些,宸王有令,风宁在牢里,虽不能让她离开,但尽可能让她感到自由。 上官子然闭了双目,像极力搜索四周的气息,而眉头紧皱。 眼见他似特别难受的样子,公仪无影微微一愣,这大牢早打扫得十分干净,并无令人难受的牢狱气息,八哥何至于如此? 她定定望着他,见他睁开双眼,那平时明澈的双眸布满红丝,而目中像陡然多了一丝怨怒。 有风透过牢外的窗子吹进来,整个牢房里都蔓延着似乎在阳光充斥下寒冷的气流。 公仪无影垂眸静坐,虽有疑惑,但并不催促,直到面前男子的表情逐渐恢复到正常状态,她方开口:“怎么了?八哥好像有事。” 上官子然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不出话来,忍了很久才一把抓住公仪无影的手,道:“小风,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公仪无影心里一震,立刻问:“此话怎么说?八哥要到哪里去?到底生了什么事?” 大抵八哥的话来得太突然,她自己都感到自己问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十四明知忽大哥与本王之间尤胜兄弟之情,明知事有蹊跷,竟不问青红皂白地直接取了忽大哥的……性命。”上官子然咬牙切齿地说着,声音却分明带着颤抖。 “到底生了什么?”公仪无影微微错愕地再次问,而后轻声道:“八哥不要这样,慢慢告诉小风可好?” “那天晚上,雷必力死在忽大哥的刀下,皆因雷必力出手重伤小七,而为了替小七寻药,忽大哥暴露了自己,落在十四手中……” 他语不成句,情绪起伏,公仪无影几乎也是惊愕万分:“难道那日倒在雷必力铁鞭下的人竟是小七不成?” 上官子然点了点头,道:“既然十四对本王的兄弟之情毫无顾忌,本王也要让他尝到失去一份珍贵的感情究竟有多难受。” “所以八哥想离开云安,离开辰哥,是不是?”公仪无影声音有些悲怅,“这一切皆因小风而起,是小风的错。” “不关你的事,是十四做事太过霸道。只因雷必力是死在忽大哥的刀下,他不顾兄弟之情,不问缘由,说的是查清真相,却不容忽大哥开口就……”上官子然拽紧衣袖,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 公仪无影眉心一凝,脱口道:“辰哥虽然霸道,却并不是这么鲁莽的人。事关四兽令的行使,他是怕从忽大哥口里落出一个字是受八哥你指使,才果断取忽大哥性命,怕的是八哥你因四兽令而受到牵连。” “本王虽怀揣四兽令,但从未违背他的交代行使此令,可他就是不信。忽大哥枉死,小七重伤无法动作、无法言语,本王要带小七去寻灵药……从此再不掺和你们之间的事情。”上官子然面上的冷漠被撕裂,眸子里纵横交杂的血丝透着痛怒交杂的表情,那决然令公仪无影胸口震痛。 这一幕太突然,无力挽回的焦急化作急痛浑身蔓延,公仪无影不自觉地拉紧他的衣袖,道:“不要走,八哥……” 第1153章 风云诡谲,一触即发 上官子然看着紧紧拉住自己衣袖的手,眼中努力维持着的一丝平静被狠狠剥裂开来,几次张口欲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觉得那双握着自己衣袖的手很真实,很诚恳,他凄笑一声,声音微微颤抖:“不仅仅因为忽大哥的事情,还有小七……” 公仪无影自是明白,小七生命危垂,八哥忧急如焚,遂道:“公仪世家灵丹妙药多得是,小风一定会想办法救小七的,而八哥这么走,如何去追讨忽大哥的公道?” 上官子然眼眶里好像有什么忍不住要流下来,他看着她,抽出自己的衣袖,道:“是啊,公仪世家灵丹妙药……不少,正因为……” 他将后面的话强制咽下,像转了个话题似的道:“你与十四之间开不得玩笑,弄不得虚假,或许一个小小的过错便能引起惊天的后果。.” 公仪无影身子微僵,后退一步,道:“八哥想说什么?是小风又做错了什么?” 听上官子然道:“你可知道?十四以四兽令从天宸各兵郡火集兵,原定半月之内集结的重兵必在七日之内集结完毕,违令者军法处置。” 公仪无影心神一凛,道:“此举为何?辰哥到底是要挑战天启阵还是想借机攻打柳蓝?” “他的意图是要凭强大的兵力以摧毁性的方式与战王一决高下,可此举却是在先他月乌族族上身份张扬于整个天宸,而后抗旨才采取的行动。本来在他令出集兵之时,玉都已做部署,而他再度火集兵,无疑令局势更加诡谲。玉都早有消息过来,皇兄已派四王兄前来传旨,以彻查身份为由要将风宁移交玉都,其实实际上……”上官子然摇头苦笑,道:“醉翁之意却是要把小风你当做十四的软肋扣留在玉都而已。” 公仪无影心念一动,咬唇微默,自己正愁无法消失在天宸,将自己移交出去,既可证明并非是纵容敌细,自己趁机离开不失好计, “八哥知道你又在单方面地打自己的主意。”上官子然哼一声,又道:“你认为十四将你移交出去的可能性有几分?” 公仪无影眼眸一黯,怔然抬头,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辰哥还想风宁光耀天宸……?! “十四会毫不犹豫更强硬地抗旨,而此次抗旨将是天宸风云一触即的导火索。十四处理事情往往有自己简单霸道的方式,为了证明……天启阵战约怕已悄然变质,稍有差池,战火纷扬。” 公仪无影默然不语,其实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和辰哥是绝对打不起来的,而天宸国内的事情越闹越大怕与晋哥扯不开关系,如果天宸真的生了不可预估的事情,自己有着不能推卸的责任,这天宸风云的导火索是断不能点燃的,她道:“四王爷可还在来云安的路上?” “四王兄日夜兼程,恐不日便到。” “八哥可以再帮我一次吗?” “你们两个各有通天的本事……小风,原谅八哥真的很累了。”上官子然的声线又冷又懒,仿佛失望至极,推拒后像怕无法面对公仪无影的神情,转过身就想离开。 公仪无影拉住他,道:“八哥难道不希望天宸安定?” 上官子然顿住脚步,心中一阵抽痛,回过头,面前人那清澈诚恳的眼神比任何一段动情的话语都更能融化含有杂质的情绪,他嘴角勾起一丝无奈,道:“八哥离开云安之前,最后一次,你要八哥怎么做?” “八哥可不可以将你白色的中衣撕下那么一块来?” 她自然的神情让上官子然微微一愣,他眯起凤眸,道:“你可是又要开什么玩笑?”口里故作轻松地说着,却真的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块中衣布来。 第1154章 玉露膏,战王令 公仪无影接过白布,微微凝神,在确定安全范围内没有其他气息后,方才从怀中取出银戒,将白布铺在桌上,而后在白布下脚盖上战王印信。. 几乎在拿出银戒的同时,她的心便很自然地冷静下来。 上官子然在她身边“嗯”了一声,道:“其实早在十四的书房里,我就该将你与战王联系起来的。” 他声音低沉,语气淡淡,可公仪无影无端听出一丝很无奈很悲凉的心境。 “现在也不晚。”公仪无影淡嘲一笑。叹了口气,“辰哥还蒙在鼓里。” 她把盖好印信的白布放到上官子然手里,道:“辰哥不放松风宁,只好由战王亲自来处理她了。” 公仪无影俯在上官子然耳边低声告诉他关于这白布的用法,而后道:“四王爷抵达云安,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方才使用这个办法。” 上官子然捏紧白布,人微微侧动,声音忽然变得冷苦,似夹杂了一丝难言的失望,目光颤动。却是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的安排有条不紊……这生的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公仪无影直觉想躲开他这种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神,极力保持平静,说道:“自重返云安,意外一个接一个,都快麻木了……几乎没有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八哥你要离开云安,离开辰哥,是意外中的意外。” 上官子然看着她,一丝眷念从眼底慢慢渗出来,而眷念过后,目光中却是更深的决然,道:“八哥答应你的事情会尽力做到,但小风你也要好自为之。” 公仪无影有些呆愣,面对八哥这奇怪的目光,她的大脑近乎处在一种空白的状态,八哥要走,原本自己心里就产生极不舍的慌乱,而透过八哥的眼神,她似乎能体会一种比愤怒更揪心,比失望更神伤的感觉。 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小七的伤势以及辰哥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变化极大的行动,然而他的话语让她莫名其妙地深深陷在他的神情,他的语气里,那种强烈的不舍使她难以分裂出一丝心神去关注其他甚至更重要的问题。 看着上官子然缓缓转过身子,颓丧得无以复加的脚步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很久很久,公仪无影心中还是一片空茫,像一无所觉。 时间一点点过去,牢房里好像暗了下来,公仪无影身子重重靠在墙壁上,自言自语:“到底生了什么?如果那夜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为什么辰哥不来告诉我?忽大哥是八哥的兄弟之交,难道还不能排开对战王的疑惑么?小七到底怎么样了?” ………… 公仪无影在焦躁中又度过了一日两夜,从看守的兵士嘴里得知四王爷已抵达云安,她也暗下决心,如果辰哥再不来,她将动用自己的力量离开云安大牢,不告而别。 下午,牢房里好像生了一些变化,此前并不严肃的气氛再没有交头接耳的现象,士兵像在军营里一样直地凝立在牢房四周。 公仪无影眉心一凝,视线透过牢门,道的尽头,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在众人的拥立下走过来,牢内光线并不明亮,但觉他神色黯淡,眉目低垂。 渐渐走近的熟悉身影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头,牢门外,对上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关怀,他黯淡的眼眸像遽然燃起光华,快步走了进来。 “风宁。” “辰哥怎么才来?” 上官玉辰手微微抬起,众人立刻安静而恭敬地退下。 “大牢里不好过吧,不会是此刻才深知跟辰哥回王府有多好?” “辰哥调查清楚了,是不是?风宁现在是可以无罪释放了吗?” 她的目光看起来那样纯澈,充满了信心. 上官玉辰却像蓦然神醒,所有情绪被瞬时掩盖下去,他从衣袖里慢慢取出一个瓷瓶,笑着道:“你看,这是什么?” 公仪无影睁大眼睛,道:“这不是我给辰哥的玉露膏么?怎么了?” 上官玉辰扭开瓶盖,继续笑道:“你看这里面的药是不是真的是你口中的东西?” 公仪无影眼底流过一丝狐疑,将瓷瓶接在手里,而后放在鼻端闻了闻,才道:“是啊,难道辰哥用了不好?” “这哪都有卖的吧?” 公仪无影眼一瞪,脱口道:“这是我公仪世家的疗伤圣药,世上还没有其他人可以调配出此药。” 却听上官玉辰道:“这么好的东西,公仪世家难道自己不拿出来卖?” “此药配制并不简单,除了来自公仪世家的人,被赠与的人都是极少的,此药在外根本千金难求。”公仪无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自豪的弧度。 “这么说……此药的怀揣者只有两种,要么此人来自公仪世家,要么此人是被公仪世家赠与了此药。” “辰哥,难道风宁将此药给你反倒惹下麻烦了?”公仪无影把玉露膏盖好,直接放在自己的怀里,故作生气的样子道:“辰哥都没怎么用,难道以为风宁给你假药?” “辰哥只是想肯定这不是假药,是唯有公仪世家才能拥有的东西。” 公仪无影心底隐隐透出一丝不安,抬眼却见上官玉辰目光中似更加肯定了某种猜想,那样子却像因为猜想的肯定而吞了一口气。 上官玉辰语峰急转而下:“八哥来见过你了,你应该已知道忽一刀已然以命偿命。” 公仪无影眸光一黯,道:“八哥很伤心,辰哥你怎么会……” “他清楚忽一刀是咎由自取。”上官玉辰声音冷淡,又道:“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公仪无影一惊,道:“辰哥此话怎讲?什么他会回来?难道八哥已然离开了?” 八哥答应过会将战王处置风宁的书信交给四王爷,却是要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如果八哥已然离开,那他是带走了那块盖有战王印信的白布,还是已将书信拟好交与了四王爷? 四王爷前来云安传旨要把风宁移交玉都,扯的由头却是要彻查其身份,自己以战王口吻斥责风宁在天宸肆意妄为,令柳蓝蒙羞,严重违背公仪世家家规,战王之令,命风宁于天宸自决。 天宸皇室无非是想利用风宁令月乌族再蒙污点,将风宁作为辰哥的软肋拿捏,而此举是要用最明朗、最直接的方式证明风宁的真正身份,所谓的彻查毫无必要,从根本处断其由头,这样避免辰哥因拒绝移交风宁而再度抗旨引天宸风云。 第1155章 跃然而出 “八哥是在走之后才让人通知的本王,他临走之前居然只是向四王兄道别,什么意思?”上官玉辰声线微冷,“一个自作主张敢动本王的人的人,本身就是活腻了。.” 他说此话,公仪无影见他面上毫无波澜,便如对忽一刀的做法是不可能有人情存在,天经地义的处置,而那天晚上,暗卫已经禀得很清楚,忽一刀起先意在制服,足以证明八哥是没有允许忽一刀对雷必力下重手的。 只是她着重注意到的是,八哥在临走前向四王爷道别,却不知如何道的别? “忽一刀行踪飘忽,是江湖之中有名的独行杀手。他受谁指使前来,或无他人知晓,可本王知道忽一刀与八哥感情极为深厚,雷必力当然也知道,定然是缠斗中察觉不妥,但兽令难违……铁鞭居然击中平七忍,忽一刀落在本王手里,自认杀了雷必力,甘愿一命抵一命,却求本王保住平七忍的性命,答应交代昨晚之事……事关四兽令,本王还用得着他来交代?”上官玉辰言下之意,不会让他透露于八哥不利的只言片语。 这些话听上去断断续续,似有很多接不上头的地方,公仪无影正疑惑,却听他语峰一转:“风宁,难道你不觉得有奇怪?雷必力的鞭子为什么会落在平七忍身上?兽令究竟下的是什么令?八哥是什么人,断不会以四兽令下令要雷必力去击杀平七忍。而辰哥更加相信你,你对那晚之事应确实一无所知,平七忍也是你关心的人,对他的重伤,你恐怕做不到视若无睹。” 他眉头重重一拧,咬牙道:“这其中怕是有人从中作梗。” 公仪无影想说“既然雷必力察觉不妥,难道就不能是他为了向你的其他属下示警那日的事情与八哥有关才故意重伤小七?忽一刀众人不识,但知道小七是八哥挚友的人却不少。”,她的话还没有吐出来,却听上官玉辰又道:“平七忍虽然是个小偷,但在江湖上并不是籍籍无名,他被称之为奇偷。八哥说,他奇就奇在能在极短时间内知道要下手的目标人物最值钱。最珍贵,或者说于他最有用的东西藏在身体哪个地方,下手又准又快。” 前一会还在疑惑雷必力的行为,这会又谈到平七忍的能力,公仪无影大脑有些跟不上来,但那种奇怪的不安感却越来越重。 “本王用月乌族的圣药保住了平七忍的心脉,可他却无法言语行动,但此人从睁开眼睛起,一直朝着自己的胸怀处不停地眨眼,本王从他怀里搜出一件物什,他的眼泪瞬间流下……” “此物定然重要,这必是小七出事前搜到的线索。”公仪无影神色慎重,低声道:“是什么呢?” “便是你刚才一脸激动,以为自豪放到自己怀中的东西。” “玉露膏?”公仪无影惊道。 “在第一时间现此物的时候,本王只觉得眼熟……月乌族与公仪世家一邪一正,皆是大6医药大家,此药连月乌族都无法配出,而刚才经你风宁认证,怀揣此药者要么是公仪世家的人,要么是受赠于公仪世家的人……风宁,你不觉得这从中作梗之人跃然而出了?” 公仪无影听他说着说着,突然凄然一笑,道:“八哥远走,原来除了对辰哥的愤怒,更有对风宁的失望,这从中作梗之人……” 那样子仿佛悲从心来,像委屈无法自抑,泪光盈盈,却始终落不下眼泪。 自与她相识以来,上官玉辰就从未见过她如此神情,心下恻然,自以为风宁是对公仪无影有了几分伤心和失望,低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如若难受,泄出来便好。” 公仪无影脸色苍白,转过脸去,声音低微犹如自言自语:“我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小七从哪里弄到的玉露膏?” 第1156章 应诺,急怒攻心 上官玉辰懒得去深想她的话,这小女人多是喜欢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在他的理解里,风宁是现在才现这个在她嘴里和她亲密无间,甚至如人与影的战王,原来也有不为她所知的一面,她此时怕是难以接受。. 他的声音柔和,却是未加犹豫地接口道:“无论平七忍从哪里拿到的玉露膏,公仪无影怕是都脱不开干系了……” 像有千丝万缕的东西在她脑内揪成一团,公仪无影心里一片混乱,而上官玉辰的话却在她耳边继续着:“本王说过,如果现公仪无影在天宸还有动作,本王会新账旧账一并清算。本王与公仪无影恶战难免,而你是不是兑现你答应辰哥的?” 她眸光闪了闪,似愤怒,似委屈,又似不甘,只觉得一股郁气在全身疯狂蔓延,双手捂住耳朵,大声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让我静一静。” 从怀里使劲地搜出那玉露膏,她看着那雪白瓷瓶上的清荷花纹,百口莫辩的难受让无法落下的眼泪一滴一滴全都渗进心里,无法冷静却必须冷静,公仪无影闭了双目,强制自我调息。 然而上官子然那心碎神伤、颓丧至极的表情总在眼前挥之不去…… “八哥离开不仅是为忽大哥,还有小七……” “是啊,公仪世家的灵丹妙药……” “你们两个各有通天的本事,原谅八哥真的很累了。” “你的安排有条不紊,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中么?” …… 本以为在天启阵之战后,所有的事情一清二楚,无论什么样的委屈,什么样的误会,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却没有想到八哥竟然会离开,那样心伤,那样失望。 却又听到上官玉辰的声音:“因为此次人为制造的意外,忽一刀受死,八哥或许会一时想不开而伤心难过,可平七忍……连月乌族都只能勉强保住其心脉,眼睁睁看着他离世,恐怕会是八哥一生的痛……” 公仪无影的心剧烈闷痛起来,睁开眼却见上官玉辰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仿佛听到八哥颤抖的声音对自己说:“八哥会尽力完成答应你的事情,但小风,你也要好自为之。” 如蒲草般坚韧的信任,在断裂的时候,竟那样的轻易,一瓶小小的,小小的…… 天似乎暗了下来,寒风好像大了些,窗外漫天枯叶随风起舞,公仪无影的身子一点点地僵硬,手里的玉露膏缓缓地坠落…… 忽大哥死在辰哥手里,也许有情有可原的地方,可小七也危在旦夕,却是因为无影从中……眼泪在极度干涩下滴落下来,她喃喃自语:“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不是什么样?多少年来在八哥心里神一样的形象突然坍塌,难以相信,它却是事实。” 看着她强制调息却依然渐渐苍白的脸色,上官玉辰的心像被狠狠敲打着,他一直想让风宁知道公仪无影不配拥有她,可偏偏却怕面对她的痛苦,这画面竟如此心痛,痛到连呼吸好像都不能了。 “风宁。”上官玉辰顿了顿,伸出手便将公仪无影微微颤抖的身子拉进自己的怀里,“公仪无影不配你的留恋。” 他的怀抱比往昔更炙烈,公仪无影不知所措,却像站不稳似的扶着他的身躯,终于呕出一口血来。 血迹点点,染红了白衫。 她好似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顺着他的怀缓缓地滑蹲在地。 天色黯淡昏沉,公仪无影终难自持,闭上了眼睛,脸色白的吓人,唇色殷红还沾着血迹。 从未想到一向将忧虑抛在脑后,肆意而为的小女人,居然会急怒吐血乃至昏倒过去,上官玉辰面色一变,下意识将她揽住,真气随着她的背心缓缓注入。 第1157章 惧意,何为自决 上官玉辰心痛难忍,不知为什么,这一幕竟与她最初倒在幽尾丛中的样子重叠在一起,那种安静让他第一次尝到害怕失去的滋味,他缓缓为她平复紊乱的真气,那股乱窜在她体内的内息远自己想象的强大,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心却跟着不停地颤抖。. 如此深厚的内力,居然也会镇不住她此时心绪的失控,那不可置信,不愿相信,像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那干涩的眼泪…… 她内息渐渐平稳,上官玉辰却莫名慌乱起来,强烈的害怕感觉像从四肢百骸里不听使唤地扩散出来,仅仅只是知道公仪无影背着她留了一手,她便是这般情形,假如…… 若说在此之前,他还存有一丝想法,此刻却不再留半点犹豫。 八哥气恨本王处死忽一刀,却不想他暗中配合公仪无影害死本王影卫的这账如何去算?所幸他还没有忘记他的原则,知道孰重孰轻,没有将公仪无影的信令直接交给风宁。 上官玉辰身处权利的巅峰,原就不会想到那封信交给四王兄是为避免他拒绝移交风宁而给天宸的皇兄难堪,可能对天宸局面造成混乱,而公仪无影下达此令本意是要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方拿出来,却由于上官子然失望至极,又深知十四心意,竟在“四王爷”抵达云安,尚未传旨之时就将自己按照公仪无影的意思拟好的信件交了出去,旨意瞬时失去意义,也就直接终止了传达,这令上官玉辰更加不会察出此信的实际作用。 何况真正的四王爷上官哲敏早已死在巫晋月手下,此时的‘四王爷’却是巫晋月多年培养的替代品,月乌族族人穹苍,在穹苍的认知里,风宁是月乌族身份尊贵的少女,是族上不可替代的王妃,所谓的身份彻查,根本就是上官浩试探或要挟族上的伎俩。 包括尊上在内,谁敢忽视风宁在族上心目中的分量?自己如何又能让这什么柳蓝战王去迫害族上的王妃?所以此信到手没过多久,便在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的情况下,就毫无声息地落在了上官玉辰手里…… 而上官玉辰本是打算如果风宁依然不肯放弃与公仪无影的联系,便拿出此信告诉她公仪无影对她已然放弃,但此时的情形却让他产生了有生以来最强烈的惧意,他不敢想象,一旦风宁知道此事,依她的性格,到底会生什么? 八哥手里竟拿着公仪无影的信令,想此人在云安恐已是无孔不入了。或许他能够承受任何一种变故,但他深知自己无法面对风宁的意外,在她自己的选择尚未落地时,这封信无论如何不能让她知道。 自决?是让她决定去留,还是诀别本王,或者根本就是要她自绝? 见她呼吸已恢复正常,上官玉辰把她抱到牢中铺好的床榻上躺下,为她掩好被子,而后命人备来温水,静静地为她拭去唇角干涸的血渍。 第1158章 决裂,离开的理由 窗外树枝在寒风下叩叩作响,光秃秃的声音透过窗棂刺耳地响在耳边,光线在树枝与窗棂的分隔下在牢内炭火的光晕边打下斑驳的光影,像被分裂的光的碎片,而每一片都是情义留下无法补实的裂缝。. 上官玉辰望着公仪无影静柔而略显苍白的面庞,充满复杂的目光实不愿离她分毫,而后他回头唤:“陈庆峰。” 陈庆峰守在不远处,想着自家王爷在接过四王爷递过来的一张白布时,那素来波澜不惊的容颜居然会突然变得那样震惊而愤怒,那张紧握在手里的白布好像是经过了很强烈的思想斗争,才幸而没有化为灰烬,王爷唯有在遇到与风宁有关的事情时,方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他正猜想那白布绝对与风宁有关,一脸疑惑地仰天长叹,不明白为什么王爷那般淡然冷漠的性子,却只要一遇到与风宁有关的事情就会紧张无措,突听叫唤,赶紧掠了过去,应声:“在。” 上官玉辰沉声道:“在没有经过本王允许之前,除你之外,不许有任何人与风宁接触,这云安大牢就由你亲自布置看守,若出差池,你知道后果。” 陈庆峰一时想不通,反应微微慢了点,抬却见自家王爷脸色沉得可以,赶紧道:“是。” 公仪无影其实早在躺下时便已逐渐清醒过来,只是她想在天宸,玉露膏无论在哪里现怕都只可能是从自己手里流出去的,她需要冷静思考,故而并没有睁开眼睛,忽听上官玉辰这些安排,心下一惊,此时虽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缘故,但离开云安大牢却是迫在眉睫,她坐起来,不假思索地道:“辰哥是不让风宁出狱了吗?” 上官玉辰转过身,只见她一脸无辜,眼神里尽是委屈,而她的语气听起来便像是在抱怨着说“风宁要出去”,他心里的疼痛不听使唤地漫出来,目光有一丝闪烁不定,却暗暗告诫自己:此刻断不能依着她。 他的目光由复杂艰涩变得沉重,道:“这云安大牢是你自己要进来的……你不是自诩公仪世家重信承诺?在辰哥放你出去之前,你是不是要先完成你自己答应辰哥的?” 想到那又是一块盖着战王印信的白布上写着的命令,上官玉辰心如火焚,继续道:“你与公仪无影之间一定存在只有你二人知道,不能外泄的事情……风宁你自是聪慧,必懂我的意思。” 他的语气虽然很淡,公仪无影却听出其中的坚定,而他的目光固执而沉冷,没有往日在面对她时总带着的一丝可以软化的成分。 公仪无影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是要风宁与战王决裂得干干净净,这不能为外人道的事情外泄,必是风宁透露,风宁背弃战王便是宣诸于行动,然这所谓的行动荒谬得无以复加。 她面上保持着平静,可心却随着他的眼神开始下沉。 辰哥已然火集兵,且不谈天宸是否有兵变的麻烦,这么大的事情,不谈父皇也会随之往墨州调集重兵,恐怕此时娘已经通过清风得知了事态,就算天启阵之战处理再好,在娘面前怕都不好交代……辰哥在这云安大牢的安排给本王离开云安大牢形成新的困难,这样的局势,本王的迟归会不会引起其他猜想? 她心下一急,心里的话也就冲口而出:“我必须马上离开,风宁是战……” 公仪无影及时住口,却见上官玉辰脸色变幻。 “管你是公仪无影的什么人,你没有应诺,本王便没有让你离开的理由。”上官玉辰回,却见陈庆峰神色困惑依然恭敬地站在一边,遂沉声道:“去安排。” 第1159章 药的线索,死不下心 公仪无影抿紧了嘴唇,一时找不出话来阻止,但心下终究有一份悬疑,事态比自己想象得要严重许多,而那天晚上的事情成为一个无法解释的谜。. 辰哥肯定那晚的事风宁全然不知,而风宁便是他口口声声气恨的战王,如果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战王公仪无影……然而事情已走到这一步,再郁闷,再愤怒,也只不过几日的消磨了,可自己确认小七绝对没有从自己身上弄到过玉露膏。 辰哥严格大牢,更不许任何人接触风宁,这应是既不让风宁通过任何势力离开,更有一层为了阻止什么消息落到风宁耳中的意思,是什么消息会让辰哥这般做法?她沉思半晌,轻声道:“辰哥这般做法或许会引起很多人的误会,比如……” “你想说什么?”上官玉辰眸中突然快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如果移交风宁能够省去诸多麻烦,何乐而不为?” 上官玉辰被她这种试问神态弄得心里略略不满,总觉得有些在自己掌控之外的事情正在肆无忌惮地蔓延,可细细体察却又茫然无痕,移交风宁,什么意思?就算四王兄此来确想表达皇兄此意,但本王从无其他居心,行的端,坐的正……连四王兄都知下这个旨意是自讨没。 在这种异样情绪的持续下,他的声线变得又冷又懒:“关你什么事?在你心里,本王是为了省去麻烦就能把你当成牺牲品的?你以为谁都像……”那个娘娘腔。 他及时断下话头,道:“你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兑现你答应本王的。” 公仪无影的脸色冷了下来,静静凝视他的眼睛,道:“仅仅一瓶玉露膏,就为战王下了判定……那玉露膏不是还有可能是被公仪世家赠予出去的么?” 上官玉辰瞪着她,眸色激烈,唇边带了一丝嘲意:“不是公仪世家的人把它当成宝,就是所有得到此物的人都拿它当宝,即便它千金难求,又有谁居然会把一瓶伤药放在身体最紧要的位置?平七忍既是奇偷,断不会在最关键的时候随便摸个东西深藏在怀里就当线索。” 他的话,公仪无影无法反驳,可心里郁气乱窜,极不舒服,点头是肯定不会的,索性板起脸不开口了。 她视线看着暖盆里燃烧的炭火,那像适才还红红火火的一片此刻已然覆上了灰白,她眉宇之间神色深远一些,小七根本不知道这玉露膏到底来自何处,但以小七的经验定能察觉此为药物,难道他以为这药会有什么蛛丝马迹?莫非小七是从某个玩药的人手里弄到此药? 却听上官玉辰道:“怎么不说话了?又在想什么?” “辰哥为了让风宁与战王划清界限,明明心有疑惑也不加思考,天启阵战约迫在眉睫,战王哪里来的这闲工夫?” 上官玉辰背转身去,深吸两口气,平息自己的情绪,才道:“他要不是闲得无聊,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是个不伦不类的?证据抓在当场,你还死不下心来。” 他侧对着公仪无影的面容沉郁,眸色深深,低头却瞧见那装满玉露膏的小瓷瓶正静静地躺在自己脚下,那幽幽的瓷光像格外刺眼,突然牙根紧咬,动作粗暴地将它一脚踢向公仪无影,冷冷道:“管他是无聊还是有意,既然承诺,你就应该遵守,否则别想走出这个牢门。”说着,大步向外走,而后狠狠带上牢门。 公仪无影心头一紧,熟悉的小瓶握在手中,忽觉那小瓶冰冷得刺骨。 玩药的?放在紧要的位置?如果是从自己手里流出去的……她陡地记起在四王爷的践行宴上,辰哥亲手执鞭鞭笞晋哥,自己曾经赠了一瓶玉露膏给晋哥! 假如那晚的事情与晋哥有关…… 第1160章 补偿,天时之局 晋哥说他要让辰哥对在天宸所有质疑的声音先制人,以辰哥的权势,谁敢质疑辰哥而出声音?恐怕只有天宸的皇帝了。.晋哥所做的一切应该是对准辰哥在天宸的地位,极有可能是冲着天宸的皇位,这要先制的人怕是皇帝。 辰哥如何制天宸的皇帝?身份大白于天下,密旨被毁,抗旨之后立马集兵,这让皇帝无法不警觉,玉都已然部署,并传旨移交风宁……所做的事情火上浇油,天宸局势混乱迹象明显,而晋哥一次又一次将事端掀向高潮,移交风宁引起辰哥强烈不满怕只是事情的开始,何况晋哥早有心思,他要月乌族与上官家在天宸平起平坐。 这小小的玉露膏,他缘何一直深藏在身上? 难道他不曾想过天启阵之战后,所有于战王误会的事情都会大白?辰哥并无帝位之心,他所做的一切,辰哥此时有多恨战王,到时就有多恨他。他是想像映月山庄事件那样,因最终是助辰哥登上天宸的皇位,辰哥会不了了之,还是根本就没有打算天启阵之战后,事情会大白?雷必力出事,辰哥心里原就压了一块大石,此时又不知晋哥到底出于什么理由要去加害小七和雷必力,却由于这小小的玉露膏,八哥带着对本王没能释清的误解远走,而辰哥此时的举动分明是不再容忍风宁于战王的一丝袒护。 公仪无影思绪微滞,呆呆地看着大步离开的白色身影,忘记了一切反应。 ………… 此后几日,公仪无影被完全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推算日子,重兵恐已集结完毕,辰哥重兵云安,且不谈天宸皇帝究竟会做出什么可以让辰哥先制人的事件,而重兵入阵,柳蓝方面的动向会让两国局势惊恐不安。 事态紧急,她不得不调动自己的势力,但几次吹动魔哨,得到的回应都只是辰哥的亲自到来,而她几次劝辰哥为大局着想退兵,均被断然拒绝,两人多次不欢而散。 公仪无影自知自己的力量已经开始行动,却因上官玉辰拒绝有关来自战王的任何交谈,自己的人无法接近自己。辰哥明言,如果风宁不与公仪无影决断,断无商量余地。 想得到的消息皆被阻挡在外,更别说问晋哥的事情,权衡利害,公仪无影不得不“背叛”自己。 守着大牢外的侍卫虽不知为何几日来,他们二人不是争执就是沉默,可王爷却还是坚持着每天都与风宁一起用膳,因为每次王爷都像因为什么极端不耐,这些侍卫都是随身在宸王身边的,深知宸王脾气,远远立着,不经召唤,坚决不做反应。 却见今日,风宁居然替王爷夹菜,而且好像有什么交谈,尽管不清楚谈话细节,但从王爷的神态举止看来,气氛好像有所缓和,有的侍卫悄悄伸长了脖子。 公仪无影放下筷子,道:“我与无影之间的秘密,除了专用的布料传递消息之外,更有辰哥感兴的东西,是有关天启阵的。” 上官玉辰脸色一改几日的沉冷,虽依然含有一丝置疑,但更多的却是欣然。 “天启阵既是天下闻名的兵阵,讲究的当然是天时之局,地利之局,人和之局,三局并列在山水幻阵之中。地利之局,辰哥已有所察觉,如今风宁便将天时之局告诉辰哥。”公仪无影替上官玉辰斟上一杯清酒,又道:“风宁随无影共入天启阵,却在几次视察之中,觉天时上的破绽,经她肯定,确为事实,但无影亲口郑重嘱咐,不得第三人知。” 她说这番话,心里只是在想,此就当破毁他钜子山重阵给予的补偿,既然天时地利二局皆已握在他手中,断不需要再重兵入阵了。 第1161章 消失,不能承受的后果 冰凉的酒杯握在手中似乎开始烫,上官玉辰虽不知道风宁缘何会突然说这些,但他心里自是推测出,自己期盼的结果已然来临。. “天启阵顾名思义,是以一幅山水幻化的阵法,只是因为各种奇幻令谁也摸不清真正的天山启水基地。辰哥闯过天启阵几次,水天一色,漫漫一片时,可知是什么时辰?而清水化月,寒风呜咽之时,又是什么时候?日如风,月如炙,辰哥可曾想过那是什么时候?” 上官玉辰起身靠近公仪无影,注目在她的脸上,她眉间豪气风,如利剑之锋烁烁激荡,他仿佛看见了那马背上神采飞扬的人儿,流光一瞬,灿烂一身。 他精通阵法,自是知道天启阵破口极小,即便现了位置,也不能准确地一击而中破口,布下重兵撒网似的探索自然能有所成效,但费时耗力,伤亡必会惨重,而如果知道了每一个时辰的幻景变化,那幻景中的异色将是扭转乾坤的关键。 可他此刻关心的并不是得到了启,只是觉得面前的人儿洗尽柔婉,铿锵铮铮,与自己一年来所见大相径庭,就像看到了一位金戈铁马中,精通阵法且一派意气的少年帅领。 他移不开目,更感爱不释手,只听她继续道:“谁也不会想到阵内一片银色时,其实并不是月上柳梢,而是正午时分,清水如炽,寒风化沙,虚幻反倒是实的了。” “已经不需要再说了。”上官玉辰终于倾身看她,手拂过她的脸,就要温柔地吻下去…… 公仪无影正情绪万丈,蓦见他柔情万千的眸静静看着自己,而温热的气息已喷在自己脸上,他的眼睛在并不明亮的牢内熠熠生辉,她呼吸有些不规则起来,双颊不自然地滚烫,道:“辰哥你又想干嘛?” “我要的并不是天启阵内的什么奥秘,而是风宁你坚定在辰哥身边的心。”他温柔如水地说着,将她紧紧拥住。 远处守着的侍卫中伸长脖子的赶紧缩回脖子,奇怪里面的景致并不觉得十分别扭,他们的相拥竟像金戈铁马中惺惺相惜的战友,自家王爷一副经历风雨后,终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神态,而风宁如雨后的彩虹,绮丽无比, “辰哥不想为难你,不想逼你,但你哪怕只存一丝对公仪无影的效忠之心,辰哥都无法承受可能的后果。”上官玉辰闭着眼睛,声音依然温柔,却像一个彷徨失措的孩子突然有了可倾诉的方向,与多日来那冷漠霸道的形象有着天地之别。 “辰哥还有害怕的?”公仪无影噘着嘴,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吻猝不及防地点在她噘起的唇上,然后他吻着她的,呼吸温暖浮在她的脸庞边:“怀抱里没有你的存在,便是辰哥最害怕的。” 公仪无影心里满是柔软,却见一块白色的布落在自己眼前,那熟悉的战王印信映入眼帘,她瞬时明白了一切,前几日因自己强制以内功压下不稳的心绪,适得其反,反倒血气逆行,导致吐血昏迷而令辰哥担惊受怕。 辰哥这一次再无妥协余地地逼风宁与战王必须决裂,却是怕那所谓的效忠之心真的让风宁因战王令自己处理了自己。 又听他道:“当你可以坦然面对战王此信令之时,再也没有人可以禁锢你。” 公仪无影将脸伏在他的怀里,让怎么也忍不住的眼泪默默浸湿他的衣服,仿佛怕惊扰他的一片温柔,泪眼模糊,像要平复太过波动的情绪,恢复自由的风宁,终于可以再不存在。 光线从牢窗里流泻进来,即便有光,却是那般昏暗。 公仪无影在心里絮絮而语,短暂的离别,辰哥你不要惊慌,无影等着你,带着你的深情轻装入阵,我们会在那清月如水,落日如风的天启阵里,重新相识。 、 第1162章 公平,答应退兵 上官玉辰看着埋头在自己怀里的小女人,心里一阵异样,见她久久不抬起头,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头,柔声道:“怎么了?辰哥知你这几日委屈了,辰哥向你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了。.” 公仪无影此时正心情复杂,过了今日便没有了小书房,小池塘,更别谈宁园了,辰哥再也没有断袖的对象,再也不能随时随地牵着风宁的手,肆无忌惮地拥她入怀,猝不及防地…… 说不定再相见,辰哥会认为我是个大骗子,居然骗他这么惨。 蓦听他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她更觉心中幽凉,喉头紧,微微抬看他,半天未能吐出一个字。 上官玉辰轻轻握住她的肩,道:“辰哥都向你保证了,别这样。” 他只当她是看见了那块盖着战王印信的白布,心里依然难过,好在她已经决定与公仪无影分道扬镳了。 公仪无影眼角酸,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却不由自主地又扑在他的怀里莫名抽泣起来。 上官玉辰察觉有异,倾下身子,正要开口继续劝慰,却见她将扑在自己身上的手收回,回腕便掩住了朱唇,翻卷的长睫下,泪水如同走珠一般滴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在上官玉辰心里,风宁精灵古怪,虽藏不住心思,却聪慧开朗,倔强坚强,这般景象,好像只在看见自己中了蛇毒之后才出现过一次,他心头突然大骇,立即道:“这大牢从此刻起便形同虚设,都是辰哥不好。” 公仪无影深吸一口气,但仍是止不住抽噎,她本少年,突当大任,严格的家教让她将所有的情绪收敛极好,却不知道为什么,在上官玉辰面前总有收敛不住的时候,经常性地话语吐出声来,甚至会躲在一个地方自言自语……平时越是刻意收敛,一旦情绪决堤,越是难以平息。 看着上官玉辰紧张的样子,她只是落泪摇头,轻声哭了好一阵,才道:“辰,辰哥,于天启阵之战,你和无影其实是公平公正的了。” 她哭成这样却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了,上官玉辰自责不已,是自己逼她与公仪无影断绝关系,让她透露了柳蓝国防机密,他一时更加无措:“我知道,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一切早已是公平的了。” “天启阵之战,我才不会到你身边。”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你的情结,你不愿意跟随,辰哥不勉强你。” “既然是公平公正的了,辰哥还要气势汹汹地重兵入阵?” 上官玉辰呆了呆,道:“怎么会?” “那你是答应退,退兵了?”公仪无影断断续续地问道,不等他回答,又道:“早,早该这样。” 上官玉辰有些怔,好像此刻才明白她的重点,她脸上还挂着泪珠,神采却已然恢复,他无奈地凝视她片刻,最终还是悄然长叹一声,道:“现在和我一起回府,好不好?” “回府”二字偏偏又牵动了公仪无影的神经,若是回府,再见那熟悉的情景,怕真的越舍不得了,她又开始抽噎:“我还有事,时间不早,辰哥你该走了,我还想坐一会。” 那样子看上去像赌气,但那伤心的模样却让上官玉辰都恨不得跟着眼圈红起来。 上官玉辰从怀里取出帕子轻柔地替她擦拭脸上的痕迹,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无奈:“这周围可不止你我二人,这般模样,旁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明明是宽慰的表情,却又似带了戏谑的口吻。 公仪无影逐渐从悲凉不舍的心情中醒悟过来,道:“风宁和辰哥你这般回府总不好看,我想以另外一种方式离开这里,辰哥你该干什么先去干什么好了。” ………… 牢房整洁,透过小小的高窗,悠长的哨声划破静空。 这里分明有其他的气息,但时间紧迫,公仪无影此刻已经顾不得许多,既然辰哥说形同虚设,自己的影卫来见自己应该是方便的,自己要以最隐蔽的方式离开云安,必须得晋哥帮忙,何况自己有很大疑问需要问。 她心中明白,自己在辰哥的眼皮底下安排自己的事情,辰哥反倒会更安心,而论到障眼法,谁比得过晋哥?自己的影卫自是清楚该如何办事。 第1163章 质问,不如还我 原以为自己的人会很快到来,可眼见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并没有其他动静,公仪无影便盘膝坐在榻上自我调息起来。. 直到感觉窗外似有明亮且暖和的光线射到自己身上,尽管室内空气依然清冷,但公仪无影能够判断应是时已午后,浅浅的脚步声停留在不远处。 公仪无影睁开眼睛,见易宇静静地定在站在自己身前,她投出两道审视的目光,语调不高却很有力度地问:“为何此时才至?” 面对她的质问,易宇没有直接回答,却将视线略略转向东侧的牢门,道:“此处不见耳目了,远处的暗卫应只为你的安危。” 公仪无影微觉奇怪,道:“你观察了很久?” “是。” “让你前来,却是有疑问必须通过晋王,事情或有所变,你去安排一下,我在走之前需与晋王见上一面。” 想自己的影卫已观察许久,公仪无影话语吐出也就直接了当,只是此处毕竟是敏感位置,她不敢滥用自称。 “那是当然……就这么离开,怎么会心安?” 公仪无影终于被自己手下这副闲适的态度弄得沉不住气,眼眸微眯看着他,脸上掠过一层薄薄的怒色,道:“你倒想说什么?” 易宇一时气结,仿佛面对她有很多话无法直接叙出,踌躇了一阵子,才道:“要来的终究会来,有什么话便问吧。” 那音质微轻,语极慢,漠然的神情里目光里渗出一缕忧伤。 公仪无影像突然醒悟,道:“你是晋哥?” “以为你第一时刻便会认出来。”‘易宇’懒懒地说着,语意却很缥缈,随手在脸上轻轻一抹,露出真颜的瞬间,却又立即还原,道:“我还是以你属下的身份站在你面前比较合适。” 公仪无影这才觉这空气里似隐藏了一丝淡淡的熏香气,易宇虽与自己一起长大,但一直谨守礼数,怎么会静静立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调息,而在自己睁开眼睛后也不行礼?却因短短数日,历经几个情绪波折,只想迅平息心内烦乱,未曾多思。 她不知道巫晋月为什么要以易宇的身份站在自己面前,但纵然满腹疑云也强行按了下去,自己想弄清楚的才是关键,于是收敛心绪,声音微缓,道:“记得我曾经赠与你一瓶玉露膏,如果并不打算使用,不如还给我。” 巫晋月默然垂,皱着眉头良久不语。 这安静的局面持续不一会,公仪无影又问:“晋哥让我提问,为何不回答?” 巫晋月略微沉吟,道:“那东西不是早已……还落在你的手里?” “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 “一场设计,原以为天衣无缝……”巫晋月嘴角勾起一丝苦涩,“想不到竟毁在一瓶小小的玉露膏上,事情过后,本也不打算瞒着你,可提前被你察觉,事情便复杂到无法收拾了。” 见公仪无影目光森然瞪着自己,却并不言语,他继续道:“平七忍无意中现珠花的出处,而雷必力却知晓了你的身份,这成为此次事件被提前公开的隐患,必须除去。” “于是,你就像此刻的易宇形象,用你精通的易容术扮成八哥的挚友忽一刀从中作梗……” “谁也不会想到雷必力出去执行命令会只带一个手下,万一召唤,晋哥并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晋哥做事,不会允许万一,断不可能亲自扮成忽一刀,何况一个是你的朋友,一个是族上的心腹,原也没有料到会这般严重。” “八哥一直否认动用四兽令,此刻想来,定是你动了手脚。” 第1164章 重温,背后的行为 或因疑惑不解,公仪无影眼前总时不时掠过八哥那心伤的画面,当时雷必力不会抛下尚未醒来的辰哥无令出府,而八哥实在没有必要竟在自己的面前都否认动用过四兽令……其实还有一个可能,四兽令在他不自知的情况下曾经离身被人冒用,这四兽令如此重要,怎么会离身而不自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一直想不通。. 但见巫晋月以易宇的形象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他又不否认他在那晚事件中曾动过手脚——魅魂大法,这让她所有的疑惑变成肯定冲口而出:“和八哥一起离开宸王府的那晚,我跟着要故意引开我的人影一直追到了云安湖畔,而当时撇下八哥,却是因为熟悉的熏香气味,以为是晋哥你的故意为之,可在再无路可走的云安湖畔,却现风平浪静,毫无原因,此时想来,其实当时我突然的举动实际是引开了暗中跟随的辰哥的暗卫。” 巫晋月张了张嘴,并没有出声音,却将眸光垂下,听公仪无影继续说道:“便是那一晚的意外令原本可以轻松处理好的事情变得诡异复杂,辰哥差点与八哥决裂,叶飞尚雨二人差点被处决……” 说到此处,公仪无影突然僵住,喉间似蓦地干哑,出后半头的声音:“小七知道珠花出处,但他素来听从八哥吩咐,八哥既然有心配合无影,自会阻止小七告诉辰哥真相,而雷必力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八哥也答应设法控制他。那晚的事情,原不必这么血淋淋地生……” 巫晋月的视线直直地锁在不远处的墙角,手紧紧地拳着,努力维持平静,声音出奇地小心:“我也不想……你不要这样恨我,可好?” “你无法掩盖你只想扩大事端的本意,但你可想过天启阵战约过后,当疑云尽散,你擅动四兽令,害死宸王影卫,会是什么后果?而小七度过厄难还好,如果他有不测,本……我也不会放过你。” 巫晋月听懂了她的话,尽管话说的严肃,可却掩饰不了里面还含着一丝担心,心头一热,喉间涌过火辣辣的苦涩:“战王尚可以为了公仪家族的荣誉不惜以小厮身份卑微在族上身边,晋哥为何不可以为了月乌家族的尊严放开自己的一切,哪怕生命……” 公仪无影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但此刻却不能随着他的意思走,遂截断道:“风宁于天宸只想做一个过客,不欲参与天宸朝野的是是非非,也不会管月乌族与上官家的恩恩怨怨……” 她扶着床面站起身,缓缓走近巫晋月,摊开手掌让清荷花纹的白瓷瓶呈现在他的面前,口里说道:“在云安,风宁一直将自己排开在几股势力的纷争之外,而今若非这小小的玉露膏,尚不知辰哥恨战王已经达到无法容忍的地步,曾经的不以为意竟将我与辰哥的情义用得千疮百孔了……” 想到八哥有苦难言地离开,公仪无影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晋哥,我痛恨我身后的行为,尤其是那实施者是我愿意去深深信任的人。” 巫晋月木然地站在原地,眼角的肌肉不停地抽缩着,冷汗从额头上渗了出来,自己最不愿听到的语气仿若利刃般一刀刀砍在耳边:“我只想在自己走之前,重温一下闻名天下御魂教教主的心机与手段,如何让一桩血淋淋的事件像一个意外落在众人面前?” 他此刻只觉耳边一阵阵嗡嗡作响,什么声音也听不进去,面色惨白地僵直身躯,等待涌向心脏的血液回流。 第1165章 情义,致命的武器 巫晋月保持那姿势,整个人茫然呆足足半刻钟,才渐渐从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回过神来。. “已经筹划了太久,月乌族的命运与族上的命运连在一起,容不得一丝差错……”他喃喃地说道,“映月山庄里,你没有看到母亲留给上官千扬的信,你不知道一个渴望崛起的家族,他们的血泪……” 他不知道此刻到底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想剥开胸膛取走那无尽的郁闷,为了目的,他可以更加心狠手辣地处理一切隐患,唯独害怕的却是见到她憎恨的目光。 公仪无影眼里飘过一丝极浅的疼痛,巫晋月仿佛吊在胸前的一口气被莫名泄去一般。 他刚从恍惚迷茫中看到一星希望,却见那目光里的寒意又瞬间恢复到让他难以呼吸的地步,云安湖上,她也是这样充满寒意的目光,对自己说:“巫教主以自己的感情为诱饵,以风宁的担忧为后盾,以宸王的骄傲为赌注……” 话语如针刺在心头,那一巴掌已足以令他疼痛一生,此刻她说的是“重温”…… 或许她的眼底另有深意,可巫晋月现自己根本无法逃避,那盯着自己的目光像极了他一生都不想欺骗、不敢隐瞒的母亲的神情。 “那天晚上,为了获知八王爷与你之间的安排,于是引开了你。魅魂大法让我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一切,我以八王爷的姿态拿着四兽令命雷必力处理平七忍,理由是平七忍知道了风宁的秘密。而事实上,平七忍的出事是在意料之中……但雷必力与忽一刀游斗,虽居下风却久未被制服,甚至还能抓住破绽重创平七忍,可在平七忍出事之后,他却很快死在了忽一刀的刀下。” 公仪无影隐隐听出一层意思,却不敢确定,又听他道:“在御魂教,此人明知风宁在他家王爷心中分量,却依然遵从命令,甚至将铁鞭落在当时并没有内力的风宁身上,可见此人忠直异常,唯令是从……他的死,应不是晋哥一个人的错。” 公仪无影顿悟过来,晋哥以八哥的容貌竟命令雷必力去处理小七,理由却是小七得知了风宁的秘密,在这个耿直又忠心至极的影卫眼里,为了维护风宁的秘密,八王爷尚能舍弃江湖挚友平七忍,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知道了风宁既为女子又为战王的绝顶秘密,他不知这个秘密到底有多严重,可为了不让他的王爷为难,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维护王爷的信任。 他为何只带一个暗卫出去远观打斗?事后那暗卫的回话却是他临死之前的“不辱”二字。 巫晋月静静看着公仪无影,似乎等着她眼里会再度飘出一丝谅解的光芒,却看见她神情凝重,那手中的瓷瓶出被捏碎的声音,然后从她指间滑落,落在地板上,清脆地散开。 他微微一惊,只听她道:“晋哥,你每一步的设计都要这么精确吗?你让世上最真诚的情义变成最致命的武器,还敢说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她好像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了某种情绪的迸,而后错开巫晋月,径自向牢门外走。 巫晋月抬手拉住她的胳膊,却在等着她回头的一刹那,一个重重的耳光落在了脸上,听到一声低喝:“放开!” “但愿无影从未认识过你。” 第1166章 强留,谈判的底气 在巫晋月的手垂下的一瞬间,公仪无影突觉一股似带着地狱的幽凉穿透自己的衣衫,落在自己的肩胛处。. 他低眉苦笑,仿佛咬着牙关。 她看着他闪动着的沉沉眸色,不能置信他此刻的所思所想——他竟会暗算自己。 巫晋月打横抱起她的身躯,这一生,他只将自己的心肺敞露在两个女人面前,一个让他用大法去获取世人的相信,一个则让他摒弃大法去相信世人。 哪怕得到的是斥责和痛打,他都不后悔将真实告诉她,但见她从自己身前决然离去,说出但愿自己从未认识他时,他整颗心像突然落入了黑暗的深渊。 这是命运与责任,只是将无辜的感情陷落在里面了,你也知道尊严不容践踏,为何却不能懂我?他在心里如是说,一步一步走到床榻边,蓦然就觉得一抔一抔的灰土正在埋葬自己的感情。 忽地脚一软,他将她端放坐在床榻上的同时,自己也跌落在榻前。 公仪无影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呆,其实她知他心中所想,也了解他素来邪肆,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从来不会选择方法,只是这一次不露痕迹地计杀令她太过心寒,而此刻为留下自己……他居然偷袭! 但此刻看他魂不守舍、像痛到极致的恍惚无措,她的愤怒却被堵在喉头。 “为什么不说话?你愿意听我解释,是不是?” 静坐良久,巫晋月终于抬起双眼,盯住公仪无影的脸。 公仪无影躲开他的视线,一时不知道如何答言才好。 “成王败寇,月乌族族人被剿灭、被追杀……百余年来,在上官家统治着的天宸王朝里,他们智慧善良,谨守族归,却永远只能出现在阴暗的角落。而母亲是月乌族身份最尊贵的女子,她把自己献给上官千扬的时候,原是渴望能令月乌族在天宸获取正常的一席之地,她的爱情打动了君王,可卑微的命运依然让尊严被践踏在脚下,哪怕即将临盆……” 公仪无影感觉到内心好像在逐渐随着他的语气收敛不住地软化,但是一想到八哥黯然离去,小七重伤,那个对辰哥忠心至极的影卫到死都还不知道自己是被暗算的,心下不由自主地又恨起来,她的目光冰冷,毫不放松地逼视着他,截断道:“原是打算借助你的力量用最保守、最平静的方法离开天宸,至于天宸的恩恩怨怨,我已没有时间听了。我只想知道,你用这种方式阻止我离开,意欲何为?” 巫晋月把目光偏向一侧,仿佛想逃避她的逼视,嘴唇连动几下,终于吐出几个字:“事情或有变化,影儿你暂时不能离开。” “强留本王?你是想引两国战火么?”公仪无影心里微微紧张,他若有此意,让风宁的意图惊动辰哥,事情就更加复杂了,他想把事端扩大到什么地步? 巫晋月的脸色变成青黄一片,垂低眸,头无力地摇了摇,道:“至少族上不能退兵……” 他站起身,像为了离公仪无影逼视的目光远一些,继续道:“上官浩下旨移交风宁,借此试探族上,族上执拗,断不会答应此要求而再度抗旨……晋哥于玉都的部署必会顺利展开,到时候,不是我月乌族要拥立族上为皇,而是他上官家自找的。可万万没有想到柳蓝战王居然用最真实的方式给了风宁的身份一个有力的证明,并明示风宁已然归附宸王,圣旨并未下达,也就不存在抗旨。既未再抗旨,又撤了刚刚集结的重兵,玉都的安排将会化为乌有,功亏一篑。” 公仪无影怒从心起,此刻只恨不得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但因穴道被点无法动弹,只能冷冷道:“辰哥于天宸的权势已无人可敌,你月乌族也相信天意,为何非要强求他称帝?” “就算坐在一张桌子上,没有谈判的底气,同样是没有尊严,任人宰割。”巫晋月情绪极端,但看着她的脸,眸子里却闪过一缕波光,目光有些悲凉,“月乌族能否真正崛起,就要看族上在天宸的地位是否能世世代代永远稳固如磐。” 第1167章 内斗,拱手相让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直到最后形同自语:“相信我,整个布局,我只害怕你难过。.” 公仪无影坐在床榻上,抬能清楚地看见他微垂的目光里透出的无奈与悲戚,而她的脚下,是破裂开的玉露膏瓷瓶,乳白色的浓稠体印在地上,心头掠过一丝情绪,虽浅淡,却足以让柔软趁虚而入。 那晚,他甘受惩治,绝不是身为族上的辰哥嘴里的“触犯族规”,而是风宁因他差点毒伤了眼睛,而那玉露膏,他舍不得使用,竟一直放在身体里最紧要的地方…… 无论他做什么,对自己保留着的总是一份真正的情义。 他虽不择手段,可他有他的心愿,何况那人更是辰哥的生身母亲,而我若那般决然而去,他又向谁去诉清? 她原是气恼痛恨着,此刻口气竟无形之中缓和下来:“辰哥身体里流淌着一半月乌族的血液,在他心里的责任,是让月乌族公平融入天宸子民之中,而不是你嘴里月乌族崛起的机会。他的地位于天宸朝廷军民之中,早已稳固如磐。如他有心称帝,上有圣上遗旨,下有至高权力,用不着晋哥你来筹划。”说着说着,无形之中,竟将巫晋月直接又称为“晋哥”了。 她瞥他一眼,继续道:“晋哥要费的心机,怕是当疑云尽散,真相大白时,对辰哥的交代。” 巫晋月轻缓地靠近她,脸色像有血气回流,语气里像突然注入了一丝活力:“影儿义正词严的背后,其实不能否认的是担心,我就知道……” “担心你搅乱天宸,担心你玩火自焚。”公仪无影截断他,心道:还真是一个会看脸色的。 “身份再重,智慧再高,还是掩饰不了你就是个小丫头。”巫晋月看着她的眼睛,声音里充满眷念。 公仪无影扭开头,翻卷的纤长睫毛在眼帘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 在巫晋月眼里,那阴影像一簇已然隐忍下去的怒火,又听她道:“你知道辰哥的脾性,违背他意志的东西,别提接受……” “族上曾对映月山庄不置一顾,可后来还不是亲自进了密室,并很快接受了身份?” “上一次是你故布疑局,让辰哥以为庄内有风宁要的东西。辰哥无意帝位,这一次,晋哥就别枉费心机了。” 她的唇角那相劝的意思还未勾起来,就听见回应:“正因为如此,晋哥会让结局不是月乌族强求族上为帝,而是上官家非要拱手相让。” 这句话接的很快,语气虽淡,声音却极为柔和。 公仪无影抬眼,视线犹疑。 小窗里泻下的光线正落在他身上,熟悉的容颜在浅白的光晕里,那双眼睛显得异常深沉。 她像着了道似的,就觉得这句话并非空口虚言。 “晋哥……”她痴痴地道,“你既有这个本事,如何还要偷袭无影?” “假如你愿意留下来听我说……”巫晋月淡淡答,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公仪无影便似笑非笑道:“一天都去一半了,还是等辰哥来替我解开穴道?” “族上来,晋哥走,若问被制住的原因,你可能实话实说?” 公仪无影眼一傻,这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此时可是易宇的样子,我能说我在我手下面前没有反抗能力怎么的? 又听他语气柔和,言下之意似乎只想自己能听他解释,给予谅解,此先的担心尽散,只要不是让辰哥知道风宁的意图,自己被阻止离开,至于晋哥的安排,听听也无妨。 此刻人轻松下来,她闭了眼睛暗自运功,可又忍不住赌气似的鼓了腮帮子道:“就不要你解穴了。” 只听巫晋月的声音继续道:“天宸格局复杂,稳定却是因为族上的权利,当初上官浩之所以纵容晋哥,就是因为他对族上的权利虎视眈眈却苦于无策。在上官浩身边做事的时候,晋哥借机对天宸核心人物都做过认识。上官浩的长子上官漠认为其父无能,一次酒后曾在晋哥面前无礼,只要十四王叔支持,谁都可以称帝。我要的,就是他们窝里斗,到时非得一个当家的人,那就不得已了。” 公仪无影气已运至关口,暗自冲击要穴,蓦闻此言,心神一闪,那冲击力顿时散去,她有些懊恼地睁开眼,道:“他们要斗就斗吧,又不是我柳蓝的事,拉着本王说什么?” 心里这么想,她赌气似的 第1168章 疑局,一意孤行 巫晋月眼神微滞,像紧急中刹住话头,表情突然凝默不动,而长久保持着一个姿势,那束结的乌垂在身后,几丝零散覆在看不见真正神色的脸颊上,使得整个人像有一丝忧虑受到惊扰,逐渐透出深邃的思考。. 晋哥的话还没怎么,倒是无影随口一句话竟然惊怔了晋哥,公仪无影低声调侃:“看不出晋哥还有这么深沉的一面。” 巫晋月身子一直,像才回过神,道:“我是在猜想,影儿你这般说,是不愿意听了,还是不想听了?” “晋哥察言观色直达人心深处,还有不确定的时候?”公仪无影唇角微勾,一丝不以为然的笑意漫上来,“二者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区别么?” “可你的眼睛纯净得没有阴影,可以畅通无阻直透入人的心底,晋哥所察所观只是晋哥本身的倒影……”巫晋月垂下眸,像被强抑着平静,复又抬起唇角;“映月山庄里,你的聪慧出晋哥的意料,你像剖析你的阵法拆穿晋哥为族上所布的疑局,而你一直都明白我的用心,你懂我的……你早已参透其中,晋哥不必要再作说明了,是不是?” “想不到晋哥的思维跑到映月山庄里去了。”公仪无影咯咯一笑,“无影面对眼前易宇的模样,也想到宁谷了。” 巫晋月低头察看自己的装束,敛下几分情绪,没好气道:“不管地点场合,也不论时间紧迫,依然能想起一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影儿你还真是随心所欲。” “本王能随时随地想起的,那是正事。”公仪无影收了笑意,刻意板了脸。 “……” “在宁谷一次训练中,无影摔伤了腿……” 巫晋月一惊,但扫她一眼,又垂下头,道:“公仪世家的医术了得,应该没有大碍吧。”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没理会他,接着道:“易宇他们随扈失职,娘命他们好好照看受伤的我。” 她没法动弹,却赌气不让巫晋月解穴,眉一抬,像不耐地道:“忘了告诉你,本王喜欢草药,但极端讨厌吃药。” 巫晋月突然一顿,道:“晋哥记住了。” “谁要你浪费脑筋了?”公仪无影瞪他一眼,继续道:“因为这个原因,让我去喝那难咽的药汤成为他们的要任务。易宇千方百计地终于弄了个法子,将山上的野枣连同蜂蜜香草一块熬制。经熬制的野枣香甜异常,置在口中,直接掩盖了苦药味……在易宇眼里,只要无影顺利喝了药汤,就算没有辜负娘的交代,也算将功补过地尽到了影护的责任。可是娘知道后却痛斥了无影,晋哥能猜到这是为什么么?” “吃药用甜枣最多也不过微慢了药效,公仪世家家规严格是出了名的,不会是觉得这般做法太娇气了吧?” “晋哥果然是会猜透人心的,娘说这不是公仪世家传人该有的样,而作为公仪世家唯一传人,将来随时可能会承袭柳蓝战王位的。如果无影是个男儿,也许这种吃药方法不过是个小毛病。可无影身份有别,这不足挂齿的小毛病可能会让人直接联想到她……” 巫晋月默然半晌,方缓缓抬起眼睛,道:“影儿你与族上……还真是相近。” 他唇角的笑意奇怪,像心里酸极显在僵硬的表情上:“两个都是权倾一国,却一个要以女儿身份威慑三军,不容一丝小毛病。一个是月乌族后代,权倾朝野,不容半点流言诟病。” “晋哥既懂无影的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可伤势完好必须服以汤药治疗,再难喝那也得坚持。” 公仪无影微微勾唇,道:“别说无影也通医理,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会不清楚,若非得汤药,又如何克服不了那区区甜枣?” 巫晋月闭了闭双眼,似要抹去满目无奈,才道:“假如甜枣已然卡在紧要部位,吞咽只需要一丝力量,而费力地弄出来怕反倒会伤到喉咙……” 公仪无影顿时有些恼,道:“哪里是牛角尖,晋哥便往哪里钻,是不是?辰哥的影卫,八哥的挚友,已因而丧命,你还要一意孤行么?” “晋哥布置的是一个要上官浩父子窝里斗的疑局,为了让上官浩相信族上以月乌族身份已然与之反目,为了让上官漠相信族上已有另辅新君之意……晋哥是投入了月乌族的力量的,别提毒庄里的金线蛇和云安湖上号令御魂教的珠花,只要上官烟雨手上的血手蛊和月乌族圣地里不容置疑的月乌族少女宸王妃画像……” 透光小窗的光线浅浅移动,牢内安静片刻,巫晋月手微微垂下,又道:“疑局终是局,族上并无他心,不到事成,疑局断不能出现风吹草动的意外,不是晋哥非要一意孤行,只是……” 第1169章 事变,百密一疏 “疑局意外真相显白,掩藏在其中的真实反而暴露,上官浩定会让留下月乌族手脚的痕迹如同疑味难尽的污水淋洒在族上身上,巫晋月或死不足惜,可月乌族再也不能经受风雨……” “晋哥说的这般伟大,就应该想法覆去痕迹,无影怎么听着听着就像晋哥想让这些痕迹成为看清上官浩父子本性的千秋一?”曾以为晋哥的动作是在钜子山事件之后,不料自己竟是早已落入局中,整个布局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而月乌圣谷、血手蛊,宸王妃图,雪玉珠花,金线蛇……本王在其中是充当什么角色?不以为意的棋子,还是自以为是的傻瓜?公仪无影郁愤不已,直接便吐出话去。. “既是疑局,当是正主自身的疑心所致,但是破局如同破阵,不胜便负。胜了或是千秋一,负了便是疑污难尽。你让覆去所有痕迹,应是意会其中,不怪晋哥所作所为了,是不是?”巫晋月僵硬的容颜见不著半分波动,而目光继续淡定,吐出这番话语尽量平和。 公仪无影脸色不变,心里却越来越沉,审测的眸像无边的暗夜,渐凝渐紧,布局中,辰哥自愿付出继位诏书,却又被肯定以月乌族身份与天宸皇帝反目,假如只有一个结局,天宸皇帝在关键时刻无须权衡,辰哥称帝与另觅新君,孰轻孰重?只需要一个证明,天宸风云将无声变幻。 辰哥不会容忍一个权欲熏心、趁机作乱的皇子称帝,而他的皇兄落下诏书尽显其无能与疑心,辰哥到时登上帝位,就算知道了其中原因当也无话可说,难怪晋哥说要上官浩自己将皇位拱手相让……想辰哥起初挑战天启阵原是意图震慑当时的月乌族势力,却因身世揭开,被晋哥反当成了月乌族打击甚至取缔天宸地位的契机。 看着只哼了一声就不再言语的面前人,巫晋月的眼神波动,目光落在地上破裂的瓷瓶上,袖里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握得越来越紧,直至汗意从手心传至全身,为了将平七忍弄到现场,使法之前百密一疏,若非如此,影儿当还在不知不觉中…… 公仪无影顺着巫晋月的视线落在那破碎的玉露膏瓷瓶上,眸色微暗,抬却见他像蓦地一慌,眼光闪烁迅逃离视线的那个位置,她的心猛地一沉,晋哥布局那么久,无声无息,目的掩藏得那般深,可此刻他却以易宇身份对自己毫无隐晦地陈述实情,怕是万不得已了。 之前他说:“事或有变,影儿怕不能离开。” 她刚思及此,便听他继续道:“风宁是族上情之所系,于是我派人蛊惑上官浩下旨移交风宁。若族上有回缓之心,风宁可作不测之筹码,但族上若未一个伤己毁阵、身份可疑之人抗旨,必可肯定族上已然与之反目,这再度抗旨之举也就是天宸风云的导火索……部署原在暗中有条不紊、不着痕迹地进行,四王爷上官泽敏怀旨而来,适逢族上正火集兵,而因此物,族上严锢风宁,紧张的消息惊动了不知原委,身为柳蓝战王的你,那战王令顿时破坏了一切布局……” 第1170章 心结,两方麻烦 ??“你是在怪我吗?”公仪无影开口,声音像冷不丁从哪个空挡里突然蹦出来。. ???巫晋月一愕,“晋哥怎么有资格去责怪你?” ???“天宸局势诡异,谁知竟是晋哥的安排深至其中?辰哥重兵之下公然抗旨,行为意图不言而喻。本王的信令无疑掐灭了上官浩父子相争的火头,这当然是晋哥布局中的一个关键。可晋哥也应该清楚,本王是奉命守护天启阵的柳蓝战王,辰哥集结重兵的目的直指柳蓝国防。于公,本王要有对策,于私,本王要给父皇和娘一个交代,那战王信令更是阻止两国情势恶化的关键。”公仪无影目光微垂,扫一眼破裂在地的瓷瓶,心绪再一次软化,若非此物,辰哥不会异动,八哥不会反常,而自己不会惊觉……只因晋哥难以放下的心结。 她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此时的心态,只是像心头无端漫出了一丝愧疚,分明不是这种想法,甚至对他的手段又憎又恨的。 过一会,没听见回应,她又道:“晋哥你就不怕把辰哥烦死。” 一边是暗中集合权利,小动作不断,心虚多疑的天宸皇帝,一边是了解天宸格局,渴望月乌族翻身,足智多谋的月乌族领袖晋哥,辰哥是战神又怎样?有本事先安置好两边,亏他还有足够的心思放在教训柳蓝战王上……辰哥没打算做皇帝,月乌族的麻烦怎么能够平平静静地了了? 她在心里不知道暗哼了多少遍,这天启阵战约根本就是辰哥一手酿的祸,如今本王急着赶回去,怕没有时间在这里伤脑筋了。 她皱着眉,眼睫微垂,偶尔轻颤,像不得不思虑的表情看起来颇为纠结,透窗的白色日光在她没法动弹又像不以为意的身躯前倾泻着纯澈却自然的淡淡光华,巫晋月目光一闪,不自觉地缓缓走进,道:“你如何会料到那玉都的紧张局势是晋哥的一手操控?你时刻牵挂的当是与族上的战约,而你心之所忧更是因而可能造成的事端扩大。你的战王令,是晋哥布局中的疏漏。” “我不怪被你设计,你还自以为是地疏漏,反可以谅解本王了?”公仪无影微微咬牙,抬,却见他目光深切似带着辛涩,渗满祈求地看着自己。 “为了月乌族,暂时留在这里,好不好?” 公仪无影心里想着,天宸内部的恩恩怨怨,我不想插足,而天启阵战约不过七日之期,我还等着还辰哥以真相,我不可以留下,暂时也不行。 可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就像拒绝的勇气在他眼神的蛊惑中失去了重心似的,她莫名呆滞。 “不需要多久的。”巫晋月似看出她心里所想,微笑着轻轻握住她的手,道:“别担心,只要证明信令的疑问,局势就有补救。” 公仪无影缓过思绪,晋哥在此实情相告,原是战王令让出了意外,不得已来找物主的……战王印信虽只有扳戒般大小,而其中却暗含一百三十多个层次符号,其上印尼乃以历代战王鲜血特制,盖印非战王本人不可,其中疑问如何证明? 她唇角勾起一丝抱歉的笑意,道:“晋哥别费神了,落在辰哥眼里的东西假不了。” 第1171章 火坑,查个方向 “宸王宠爱风宁,几乎天宸尽知。.可那战王信令中明示风宁柳蓝身份并已投向宸王,但风宁再归却被严禁在云安大牢,实属可疑。”巫晋月放下她的手,目光似若无意地看了一眼高窗外,眼里泛过一丝懒散,道:“信令本身真实,不代表它在上官浩那边就没有疑问,上官泽敏的回禀同样会点燃他们父子相疑相争的火头。你那信令里,疑点可不少呢。” 心头掠过疑惑,公仪无影眉头微蹙,等着他的继续。 “地处云安,族上的眼皮底下,上官浩父子暗里取证的行为唯恐惊动族上,只能由你真真实实地还待在这里。” 公仪无影有些想不通,信令的内容是谁透露给晋哥的?八哥断然不会,辰哥有这个必要?四王爷是什么意思? 此刻她关心的是如何脱身赶回墨州,静下心来听他说也是暗里琢磨怎么打消他耽误自己行程的意图,甚至想说服他让她自然顺当地离开,可听着听着竟听出一层与自己此时心情紧密相关的意思来,若不是那战王信令出了差错,是不是会让自己的离开就可以惊动辰哥了?? “因为族上月乌族后代身份,再加上刹龙令到手,上官浩对族上权利的控制更是空前排挤,玉都族上的力量所剩无几……可总有那么一两股他无从挑剔、无法下手的核心力量,比如以邵奇的京机卫。他们的任务是保障天宸皇帝的绝对安全,可只受宸王令的调遣。 这支忠心耿耿的军队原是族上担心月乌族会对上官皇族不利刻意准备的,可他们在上官浩眼里,此刻不次于心头刺。上官漠更不会相信他父皇都已将他十四叔的势力削得七七八八,这股近身于他父皇的力量竟是族上的亲信。无论是上官浩的防患心态,还是上官漠急于获诏上位的,这支军队所受的命令以及所属的境况,只需要族上一个小小的逆反举动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何况是恃势逆旨。” 听到此,公仪无影忽然记起在辰哥中蛇毒时,命雷必力往玉都传的其中一道命令,好像就是带给这个叫邵奇的。 “晋哥在玉都的布置可以说是一触即,这支军队遭遇冲击意味着上官浩遭遇危机,族上不会不加以重视,那毕竟是他一心支持的皇帝……而假如此时,风宁你的无端消失被查证是被人弄到了玉都……”巫晋月眼神里透出复杂的神色,又接着说道:“族上还会淡定么?只要族上重兵返还的消息落在玉都,区区玉都的兵力如何抵御?心虚惶恐的上官浩与志在必得的上官漠自会陷入晋哥的布置之中。族上到达玉都之时,便是他以月乌族族上的身份继位之刻。” “住口吧。”公仪无影沉声低喝。 巫晋月正说得投入,陡地一惊,道:“影儿你的消失越是平静,族上越会怀疑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那当其冲的不就是我了?总要为他查个方向,是不是?” 第1172章 作秀,物色多久 公仪无影斜目看向他,眼底划过一丝难见的锋利。. “你居然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巫晋月心里一虚,目光微微正视,懒散凝滞在唇角:“影……” “无影不知你在天宸如何翻云覆雨地作法,可我实在想不通,若说上官浩父子如你所说早已控在疑局之中,其视听怕早已被蒙蔽多时。我留在此待证,是不是多此一举?而若说二人还心存疑虑确待证实,这编排信令可疑,上官泽敏的回禀举足轻重。可这个擅捕神韵,瞬间成画之人就算自己难辨信令真假,但在信令落到辰哥手里时,从辰哥的举止神态眼神里,难道分辨不出信令是否存疑么?这天宸的四王爷什么时候竟按你的意思行事了?” 想到月乌族圣谷里那个前倨后恭,像知道自己苦衷似的,答应隐瞒风宁女子身份,在隐长老面前自称月乌族为本族,却与上官泽敏面容身材不需易改,甚至连同画技也不分彼此的人,公仪无影尽管语气像肯定猜想,然目光却依旧含着一丝疑惑,但巫晋月似刻意垂着眸,她看不清他眼中神色,可在她话落的时候,他的唇已抿成一线,没有弧度地僵硬着,而适才还见的懒散之态早已消失殆尽。 她心里遽然一沉,不用再疑了,答案正是自己的猜想,如今这个四王爷不知被预备了多久。 像有一种很深的被欺骗被捉弄的感觉从心底掠射出来,她忍不住冷冷道:“无影与辰哥的战约在你的精心布置下,成为于天启阵之战前演绎的一场天宸权利更替的作秀,却不知风宁是你物色并编排了多久的人物?” 巫晋月身子猛地一滞,抬起眸看着她,怔怔无语,那眼里似收拾不了的浓烈哀伤与恐慌,像无法克制对这种语气与眼神的害怕。 公仪无影收回的目光难定地随落在牢房一处,淡白的日光自高窗落下,笼着面前不知所措的身躯,在灰地白墙的转角位置投下一道弯折着的修长身影,她将情绪微微收敛,声音依旧寒冷:“玉都方面,形势一触即,而这一触的原计划应该是等着云安的抗旨信号……若非本王的信令,辰哥的那一众将士是不是已被推入火坑?为布局你连你族上的军队都敢设计,你还有什么不敢做?你此刻将此等阴谋大计透露给本王,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敢说?” 她面色冰寒,可眼里总像印着一丝不好的担忧。 巫晋月目光一闪,忽然走过去抓起她的手,深深望着她的眼睛,道:“不要用物色那个词……相遇许是刻意的,可感情的倾入没有受过安排。这一路下来,影儿你知道生了什么。你若追究那个刻意,不如连同没受过安排的东西也顺道追究一下?” 他此刻的目光深深的,像极了辰哥那眸里无底的深邃,公仪无影想到与辰哥的相遇,是挺刻意的……听说面对的敌手是大6闻名的天宸战神,除却他战法如神,他的将士个个是千锤百炼,誓死追随之人,他的军队是万众如一心的军队,自己也是战王后裔,请命到他身边其实也是有心见识一下他领军治兵的本事。 可闻名不如见面,辰哥其实是个公私不分,我行我素的散漫之人,这样的治理居然万众如一心——辰哥对忠心的维护倒是肝胆相应的。 公仪无影回过神,面前的目光深炙中带着伤感,她想收回自己的手,不幸现自己还是没法动弹,她瞪着他,目光里流露出这个要求,巫晋月却装作没看见,只轻轻放下她的手。 公仪无影在心里微叹一口气,抬唇道:“西桑之战,晋哥不会没有耳闻。辰哥的亲信军队在西桑境内遭遇意外伏击而伤亡惨重,随后辰哥便在不足三月之内覆灭整个西桑,甚至坑杀西桑亲信士兵七万。与其说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不如说这雷霆之怒下的铁血是慰藉他枉死西桑的部下英魂……晋哥将辰哥摸得通透,如若辰哥得知他忠心耿耿的将士被不明不白地血洗,他做的第一件事恐怕就是与上官浩父子决裂,以他的脾性,那些将士既是死在这父子的猜忌与野心之下,这父子二人就脱不了干系。而既与上官家决裂,那即位就必是以月乌族族上身份了,是不是?可惜……” 第1173章 担待,危机之始 “可惜本王的战王信令更改了你所要的结局……”公仪无影无奈地僵着身躯,咬牙隐忍情绪的面色有些铁青。. 巫晋月低头垂目,道:“晋哥要的结局不能改。” “这便是你滞留本王的原因?”公仪无影见他易容在自己面前相见,甚至不惜出手制住自己,将实情全盘托出,而他多次看向窗外,应该是算着时辰,时间对他来说也不简单……他是该担心结局的。 她微微沉默,尽量让语气平和,道:“四王爷他皇兄的感情深厚,大概可相比辰哥与八哥的关系了,而他此次云安之行要复命的对象是他的皇兄,可他却将本王给他交差的信令莫名其妙交给辰哥,事后空手回玉都,竟向他的皇兄编造信令的可疑之处。一件真实的东西作疑地处理,然后是匪夷所思的严重后果……你素知辰哥脾性,他的维护通常霸道,造成后果的原因怕会连根拔起,直接因素自不在话下,可背后的故事同样不会放过。届时,辰哥如了你的愿又如何?” 她看向他的目光里透出一丝神采,唇角淡淡勾起一个自以为然的弧度:“既大错并未铸成,辰哥的军队安然无事,那战王令许就是应了天意。你就此作罢,今日对我所说的一切,我便当过耳风声。在天启阵里,辰哥面前,我会替你一力承担,而当务之急,助我离开天宸。那风宁与宸王妃之间扑所迷离,大可将月乌族投入的力量编排到那个神秘的宸王妃上……风宁没了,便让辰哥所有的麻烦都随着烟消云散,相信你是有这个能力的。” “影儿也知道,布置已经很久了。”巫晋月淡淡一笑,转过身,又道:“四王爷私自将信交给族上,此事非同小可,晋哥在事当日便拦截了消息,那信令的疑点就算不是从上官泽敏口中述出,也足以让上官浩信以为真。而天启阵战约只剩寥寥数日,等着确定可疑,怕早已真相大白了。正如你所料,影儿你留在这里的原因,并非证明那般简单,而是你是唯一一个有办法可以阻止族上撤兵的人。” “莫说战约将至,本王已没有时间虚耗在此,暂留会让辰哥的军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一点,本王死也做不到。而让天宸局势变得动荡不安,这却是本王不可也不能做的。你若不想助我离开,本王自己想法便是。你几度看向窗外,怕是清楚辰哥不久便至,还不解开本王的穴道?想清楚是由本王亲自揭露,还是由你自己停止布置,就此收手。” “你还以为你站在天宸两族争斗之外么?影儿你说此话有多大力量?”巫晋月看着她,语气渐缓:“从你拿着凝血情魂去见族上之时起,便让月乌族从那一刻见到了太阳。自你穿着月乌族少女的服装,成为宸王妃呈给上官浩,便是你答应以月乌族少女身份成为宸王妃。晋哥从未摸到你的真心,但如果你真的麻木,怎么会一次又一次替晋哥解围?晋哥在天宸的布置并非一日两日,如若要揭露,早在映月山庄就能实话实说,从平七忍身上现玉露膏时,更可向族上直言,而你刚才也不会说在天启阵里替晋哥一力担待,只是你又能担待多少? 你从来把家族的尊严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其实在你骨子里,你早已认可晋哥的行为。若然如此,为何不还深一步,让族上也知道你的心意?” “你莫要扯得太远,本王从未认可你的行为,更没有违背辰哥心意的愿望。” 巫晋月听着她冷冷的回答,后退一步,抬唇难语地站了半刻钟,然后慢慢矮下身子,半蹲半跪在她旁侧不远,抬起双眼定定地看向她的脸,道:“疑局已然生效,上官浩于玉都步步针对族上的返还,邵奇带领的京机卫已处在最敏感的边缘,上官漠一直以拥护其父的中间力量处于玉都,在没有肯定族上以绝对的威胁返回玉都时,他是不会露出他的真面目的,而影儿你早已被拟定离开的方向。换句话说,影儿你失去方向的消失是族上飞奔玉都的要原因,届时才是那支军队危险真正的开始。” 第1174章 想恨,意欲君临天下 他还要往下说,却见公仪无影带着一丝冷嘲瞥开视线,那眸光在瞥的过程中慢慢寒凉,像一分一分往人的心骨里渗透。. 巫晋月身形渐滞,直觉浑身凉意刺骨,他不会忘记她的聪慧,他也知道他逃不开她的眼神,他的思想瞒不过她的灵魂,这种了然的感觉并不好,可他不敢忽视她的神情。 她唇角的嘲意向整张脸蔓延,道:“晋哥的一番安排,是非要本王留下了吗?” “晋哥会很快安排好……”巫晋月垂着眸光,声音奇怪的不安。 “本王最后叫你一声晋哥。”公仪无影打断他的话,继续道:“你让本王留此待证又变成是有办法阻止辰哥退兵的了,本王好不容易让辰哥退兵,又怎么会阻止?不觉得荒诞么?……你既是布局的人,破绽出在哪,便会补向哪。你偷袭本王,强行灌输你的动机,然后阐述利害,软硬兼施,是因为要化解的战王令造成的危机怕只有一个方法,信令本身可以证明战王不欲天宸动乱,奈何上官浩父子疑心与野心相继作怪。 你让本王不得已留下的心思怕与当初映月山庄一致,你的布置皆与风宁的来来去去紧密联系,你想令辰哥以为是风宁让看清上官浩父子本质,真相大白后的战王身份意欲他君临天下。” 她下颌微微扬起,冷冷睨视着地上的人,道;“想辰哥一直以为风宁在柳蓝的所有地位声名远不及宸王妃的身份,风宁的反常行为怕只需要点点引导,此番心思便没得解释。” 巫晋月顿了一下,然后半蹲半跪的身躯缓缓坐到地面,看着前面的一片阴影,良久无语。 只听公仪无影的声音微缓:“小七无法言语,命在旦夕,忽一刀没出一丝叫屈的声音便已丧命,八哥心里,是无影与辰哥一人枉取了他一个兄弟的性命,终黯然离开……知道原因的一刹那,本王立时要了你性命的心都有,可想着就要离开,念着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感情,甚至在被你暗袭之后这一副被动的模样,情绪还是静静地忍了下去。 本王不知道擅度人心的巫教主是如何揣测出本王居然是认可你一路的布置,大抵是刚才安静得出乎你意料地快,让你想深了吧。至于你口中那些个所谓的维护,是念你所做皆因风宁而为,你对你母亲,对你月乌族的赤诚,对身为月乌族族上的辰哥绝无害心。可你的计划太久,甚至可能久到辰哥还对月乌族尚未产生警惕的时候,也就是说,你的所有准备必将会在天宸于月乌族有利的方向引起风波,但你知道本王被强制着知道实际原因,那种不幸被命中角色的难受吗?” 公仪无影的目光再次落到地上玉露膏的瓷瓶上,随后瞥开,继续道:“天宸一年,本王自认为对你一份歉疚,愿为你担待,原指望晋哥你悬崖勒马,莫因一意孤行铸成大错,可你却连一丝回头的念头都不想要。”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极寒,道:“如果本王面前真的是易宇,怕他连跪下的机会都没有。” 巫晋月苦笑一声,“排除影儿你已知投入的月乌族力量,还有更多你未知的。上官泽敏早已毙命在我掌下,而为了掌握信令疑点,八王爷上官子然在我手上,你又能替我担待多少?如时的月乌族,只能进,不能退,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晋哥早已没有回头的机会,大抵也不需要……就算我回到起点,我想要的也不会出现。” 他无限贪恋地凝望着公仪无影,就像要用目光刻下她注视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只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凛然倒映着自己的影子,似总含着希冀,离奇的动人,让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初春时节,院子里下的雪一样,虽飞扬着寒冷,却有着落地即融的暖意,像极了母亲的眼神。 公仪无影心中划过一丝痛楚,不知为何竟产生一丝离别在即的无望,此刻纵有情绪万千,却无法再怒视着他了,因穴位被制,身子无法转开,她暗地里咬了咬牙,使劲地挪开目光。 “你制住本王,倒是有自知之明。” 巫晋月嘴角微微上扬,那样子像要微笑,可眼里却只有一种凄凉的神色。 “晋哥的勇气,仅限于这一次。” “无影成长的地方祥和平静,没尝过刻骨铭心,也不懂什么家仇族恨,可本王此时却像极被自己真心信赖的亲情背叛,甚至被绑架着羞辱……”那不断滋生的愤怒无法宣泄而渐渐沉没在身体里,蚀骨钻心。 “晋哥,你让无影在试着理解你的同时,滋生了从未有过的想恨的知觉。”公仪无影毫无表情,低低淡淡地说着,每一个音符都似从肺腑深处出,偏偏那眼底神色在逐渐沉静中复杂。 第1175章 不可,金蝉脱壳 声音低淡,清晰入耳。. 枯叶随风从高窗处飘进来,像有灰尘从地上呛起,巫晋月深深吸口气,抬袖不着痕迹从眼角处移开,然后缓缓挪过跪坐着的身躯,垂了头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柔软却冰凉,他轻声道:“影,影儿,对不起。” “放开。”公仪无影面无表情,目光落在他的后脑,披散的丝被束结端正。 “你不止对不起我,你更对不起的是辰哥手底那群无辜的将士和即将因你获罪的月乌族族人。” 巫晋月一只手替她轻轻抹了抹无意中粘在她袖口的一丝灰尘,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手背上,公仪无影微微一愣,手背上又掉落一滴,他跪坐的身躯头垂着,她看不见他的正面,只觉他的肩背挺直像在微微颤动,而一丝清浅的熏香味氤氲在她的衣袖间,她低声道:“现在退出,为时不晚。” 巫晋月并未抬,像有些吃力地摇了摇头,声音里有一丝异样:“晋哥唯一想的,是你能不怪我。” 枯叶一片一片从高窗处飘进来,眼前视线渐灰,她在瞬时凝固的空气里沉沉烙下一句:“冥顽不灵,无影断不会原谅你。” 巫晋月手微微一颤,头似垂得更低,像尽力收敛情绪。 公仪无影目光飘向他处,语气淡漠不带情绪:“你制作的甜枣再精致又怎样?你让端起药碗的人是风宁又怎样?辰哥对风宁的紧张竟成为诱杀他部下的原因,吞下苦药的后果,是一手决裂与上官浩父子的亲情,一手料理与月乌族的兄弟之义,那个孤家寡人的位置并非他所愿……你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伤害八哥,然后再等着你以命相抵,无影做不到不恨你入骨。” “上官子然虽在我手上,可我明知你与他感情深厚,又怎么会去伤害他来惹你?”巫晋月直起身,抬眼看她,他眼圈微红,眼神凄惶,眼底却划过一抹异光,道:“你是在担心晋哥,是不是?” 见她一双清澄的眼睛里只有寒冷,目光里总暗藏着的希冀神采像一柄失望的尖刀,一下一下刺进他的心脏,他几乎本能地要逃开这目光,道:“影……若有退路,也不会这样了。” “本王离开只要不是玉都方向……上官浩父子既落在你局中,想必来自他们的麻烦,你都有办法消弭。只要你将功赎罪,避免事态蔓延,辰哥也不是不通情理,而他为雷必力冤杀了忽一刀,八哥素来顾全大局,断不会因为你祸及整个月乌族。只要八哥肯原谅,辰哥……” “族上只相信他的眼睛,他的判断,再逼真的布局在他眼里都会像烟雾一般……”巫晋月唇角僵硬地勾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却是抢断她继续下说的话:“影儿认为,你往哪个方向消失,会让族上相信?” 公仪无影心中一滞,这让辰哥相信的恐怕只有两个地方,他最相信的自是柳蓝,而另一个就是风宁被移交的玉都,听他道:“族上深陷在风宁的漩涡里,无法自拔,若将你的真实方向透露,于你可不可以?” 她眉头微蹙,轻轻咬唇,这重兵针对柳蓝国防,如若可以,自己也不会透露天启阵的天时之局了。 又听他道:“而你的战王信令即时堵住了上官浩让移交风宁于玉都的借口,将你离开的方向指往玉都,你暂时在此就是要让族上相信逼不得已要多费的手脚……布置此局只是顺应而为……影儿,是你给了月乌族希望,给了晋哥机会……” 他小心翼翼地放松她的手,道:“权力之争,避免不了心机与流血……” 公仪无影心绪波动,却断不会因此妥协于他的计划,想自己怕事态扩大而为叶飞尚雨不惜落下双膝,又怎么会让辰哥的军队因而陷入生死困境,辰哥早说过他不需要天下,不需要顾全大局,不管风宁卑微还是高贵,只要她留下,而自己的离开居然是……绝不可以! 她毫不犹豫地一句话冲口而出:“一定要有让辰哥相信的第三个方向。” 她目光一亮,朝他道:“晋哥应该还记得云安湖上,金蝉脱壳,让辰哥亲眼目睹风宁消失在他面前。” 第1176章 称呼,含蓄传达 “影儿想的是条死路吧?”巫晋月苦笑一声,“时间紧迫,此时已非彼时,风宁的真伪骗过族上的眼睛尚且艰难,侥幸骗过,风宁在云安这一年里,从江湖、军队、月乌族乃至天宸皇室,哪一股势力敢让风宁从族上的眼皮底下离开?” 公仪无影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如何消失的计策里,却全不见巫晋月眼神黯然,像期待着的希望在她的思考中完全碎裂的样子。.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此刻高窗外已是灰茫茫的一片,静静凝视她沉思的面容,拉过她的手,两只手紧紧握住,道:“你说晋哥正邪不分,眼睛里没有敌我,既如此,在他心里,哪里来的对与错?至始至终,他不过一个心愿,他终己所能却没能让母亲在活着的时候明媚而笑,却定要让母亲含笑九泉。当看到那九宫迷魂阵里的少女以巫夫人身份在宸王面前自信自然的笑容,竟觉那笑容让人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护住,断不能让她流下伤心难过的眼泪……” 他的唇角勾起一丝笑容,却是苦涩蔓延:“晋哥的错,是因为这两者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冲突。” 公仪无影“啊”了一声,“在那遗信里……你母亲应不是这个念头……” 话未说完,却见巫晋月闪开身子,抬袖拭了拭眼睛,正立在一旁。 公仪无影心里一惊,此时才察觉确实有脚步声已在数米之外,这脚步好像是近来才故意沉重些的,大概是刻意示意自己光明正大,可没偷听。 ………… 陈庆峰懊恼自己一丝针对风宁问话的表情没有收拾好,竟让王爷看出了端倪,居然派自己个铁铮铮的汉子来含蓄传达…… 想想也是,王爷从来都只会做明目张胆的事情,这含蓄的活通常都是交给下属的。 其实自己早就应该了然的,王爷什么性子,哪里会在众下属面前对一个男子那般毫无顾忌?宸王妃图上的宸王妃哪里来的都不清楚,但是王爷抗旨就奇怪,这宸王妃王爷不知逃了多少个,抗旨却是第一次。以前是王爷不接受,现在是王爷不许皇上不接受。 那少女王妃手中拿着的怪异小匕,分明就是前些日子伤了本人脖子的那玩意,那圣旨不也说宸王妃与风宁关系密切么?搞不好这两个人是一个。这宸王妃居然是敌国奸细,好在…… 谁曾料到王爷素来令出必行,风宁这一跪居然让王爷第一次反口命令,更离奇的是,风宁一场眼泪简直堪比惊天动地,竟让才刚集结完毕的几十万重兵眼看着就要重归故地。风宁虽然跪了王爷,但谁厉害还真说不定。 这要含蓄地告诉她今天生的事情,先这称呼实在太为难。 风宁,这是王爷对她的称呼。 风兄弟,这是眼睁睁地胡说。 风小姐,连王爷都一直隐瞒她的女子身份,这个称呼是必须靠边站的。 风将军,那是柳蓝的官谓,如时她已经是王爷的人。 风少侠,宸王府的人又不是晋王府的人,什么时候按江湖称谓来了? …… 如果我还不知道她是女子又是王爷的王妃,其实什么称呼都可以凑上一凑,这下真是……要是力哥在,不知他会怎么办? 陈庆峰心突然一沉,深深叹了口气。 第1177章 不用再等 其实早在午膳时,王爷已经差人前来,只是所差人远远听报告见易宇进牢与风宁单独交谈,按王爷吩咐,顾忌风宁感受,严禁有人打扰。. 可也不知在交谈什么,居然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未见其他动静,而王爷说过易宇此人身份奇怪,通过此人将风宁的立场传与战王最是恰当不过。 陈庆峰脸上不自觉浮起一丝怪异,分明是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竟是效忠两个主子,以前也就罢了,现在这两个主子分道扬镳,却不知他是怎样周旋其中?反正听王爷的话就是了,由此人周旋其中,风宁心里受到的伤害会最小。 他在心里又叹口气,想不到王爷那般冷漠的性子,为风宁着想却是面面俱到,只是该怎样含蓄再含蓄地把王爷的话传出来? 踌躇片刻,陈庆峰慢慢地向牢房走进,目光在易宇脸上多停留了一会,然后视线正向公仪无影,昏白的光线里,那一袭墨黑的袍缎越衬出她肤若凝脂,白皙如玉的脸庞上,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清冽照人。 陈庆峰素来镇定,但此时直面正视,竟产生一丝莫名谨慎的心理,斟酌一会,拱手道:“风……时辰已然不早,该用晚膳了。” 公仪无影眼睫一抬,像有些回不过神,慢慢“哦”了一声,扫巫晋月一眼。 陈庆峰仿佛意识到什么,转身朝“易宇”道:“易大人。” 却见眼前人面无表情,但那眼圈似是微红,他微微一怔,道:“难道二位还有话说,是否要陈某再回避片刻?” 巫晋月不过是初听人唤自己“易大人”,始先略略的不适应,转瞬便反应过来,道:“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陈大人不须如此客气。” “既如此,不如在王府里慢慢商谈,那环境比这好多了。”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才道:“也不会待很久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语气无喜无忧,只是像心里苦涩,脸上浮出了一丝怅然的神色。 想到辰哥脾气执倔和自己于天宸在辰哥身边的一系列作为,如因最后的处理不当,天启阵内若因自己的隐瞒造成那般严重的后果,怕并不能完全得到原谅,而…… 她复看巫晋月一眼,顿时心思纷乱,愁肠百结。 “主上如已然疲累,不若随了陈大人的意思,无论如何决定,易宇听命。”巫晋月依然面无表情,却恭敬异常。 陈庆峰跟随宸王多年,武功高强,忠心耿耿而人又灵活,自己也觉得王爷能把任务交与自己,定然是相信自己能将事情处理妥当,又如何感觉不到风宁此刻心事重重?他想了想,小心道:“王爷说……” 话未说完,他立刻在心里打了自己一个耳光,王爷交代过不能说是他的意思,风宁的立场怎能是从王爷口中透露给易宇? “王爷说他从天启阵里获得的重要信息足以抵却钜子山的损失,而重兵天启阵小题大做,只是诸多将领于战王行径确实愤然,众怒难平,当留下少许……或许明日日出,众将士回归故地,也抵了下对战王的歉意。” 陈庆峰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欣然,终于把这句话在最恰当的时候吐出去了,看着公仪无影道:“下不要太想多了,于身体不好,王爷还在西园等下共进晚膳。” “集兵如火,撤兵如风,此事还只有宸王能做得出来。”巫晋月浅浅勾唇,眼底一丝异光,缓缓道。 “风宁会在明日日出之前,离开大牢。”公仪无影心不由自主地一涩,情绪不受控制地向全身蔓延,她眼角酸,声音微颤:“风宁还有事未曾结束,转告辰哥这最后一夜便不用再等风宁了,风宁再也不会让他失望。” 第1178章 记忆或是生命 见她脸色黯然,而语气又似情绪万端,那清冽照人的眸子里已水气弥漫,目光里仿佛有什么就要落下,陈庆峰心里不由打了个突,在他的印象里,风宁行事活泼却也果断冷静,只是没有想到一旦文静端庄起来……这么端坐着不见纹丝动作,回答亦是沉重异常,这不能随我回府竟像内疚不能自己似的。. 她的眼泪,我可是惹不起的, 这般一想,他便似要化解这奇怪的场面,面上堆了笑意,道:“下在王爷身边这一年,倒未见如此端庄过……” 巫晋月眼底眸光变幻,抬却见公仪无影咬了唇,清冽的目光瞪视自己,那眸光冷慑,却有眼泪从眼角无声落下…… 公仪无影的表情一字不落落在陈庆峰眼里,他微微疑惑,眼泪流出,风宁竟似不知不觉一般,亦无动作。 陈庆峰扫一眼“易宇”,见他看似木然无神地垂着眸,但自己却清晰感觉到此人神情对风宁的眼神有相应的回应,只是想到风宁一招制住自己,其身法之奇之快,怕只有王爷能够与之匹敌,这主仆二人之间定是有不能为外人知的事情要处理,难怪王爷不让打扰,我还是离开的好,遂拱手告辞道:“既然下还有事未完,在下便先回去向王爷复命了。” ……… 陈庆峰走后,牢内的气氛变得莫名沉重,光线已经开始晦暗。 巫晋月缓缓走到公仪无影身前,抬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那泪水冰凉,他指尖微颤, 道:“影儿,你是决定了,万没有想到,你为了让族上退兵竟不惜透露天启阵的机密,而族上的回报却是明日就要完成你的心愿。” 那语气里充满了失望与伤感,公仪无影心里一紧,淡淡道:“辰哥已准备退兵,无影也决定今夜离开,就算布置得再久又如何?天意难违……辰哥会将月乌族放在心中的。” “一个在天宸如蝼蚁一般的家族,他们的生存根基是不计手段地去获取,他们的生存准则是不将相信留在把握之外。既谈到天意,族上是皇位的真正继承人,到头来,月乌族为什么还会陷入困境?可若不是天意,为什么会让我族知道宸王是我族的族上,而又让晋哥遇见你?……月乌族从来相信星卜,相信天意,可天意模棱,不如就让影儿你来决定。” 天色渐晚,光线昏暗,若不是冷风进来,甚至已感觉不到有窗的存在。 公仪无影觉得那看着自己的目光逼人的安静,静到让人不安,一丝寒意渐渐从她的指间一直渗到心骨深处,她的手指被划破了。 “你干什么?让我决定什么?” “影儿,你可曾有那么一点点愿意成全我,为我的心愿产生一丝丝的犹豫?” “如果为了成全个人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我公仪无影没有犹豫的余地。” 晦暗的光线里,他的表情已不再清晰,良久,沉默凝固着空气。 “假如影儿你对我从未有过一丝回应,晋哥注定这一生只能拥有一个心愿,他日,晋哥粉色碎骨向你赔礼,是悲是恨,将永远刻在你的脑海里。” 巫晋月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白色的药丸,那白色渐渐变暗,腥味诡异地氤氲在鼻息间。 公仪无影心里一惊,凝血情魂,她的脸色霎时苍白,这越来越暗的颜色,谁与自己的血融在一起? “这是留在上官千扬手里的凝血情魂,里面早已存留着我母亲的鲜血,药丸化碧……如果我在影儿你的心里曾起波澜,便消去你对晋哥恨的记忆。” 公仪无影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点自己的穴道,原来他早已做了第二手准备,只是这凝血情魂哪有那般神奇?听母亲说,其实一旦男女之间两血相融入药,那只要是生在两人之间刻入心骨的记忆皆会消失,他是决定以死完成他自认为的母亲的心愿。 只听他道:“晋哥知道你讨厌吃药,但这是最后一次……当你醒来,你或失去我的记忆,或失去我的生命,由你决定。” 药丸从她的唇内毫无阻碍地滑入她的喉内,公仪无影惊诧莫名,语气焦急:“你的相信几曾在你的把握之外?你又怎么会不知辰哥的性子?他既然明知宸王妃身份有假,为何不阻止?那仅仅只是一个证明身份的宸王妃画像遭到否认的圣旨落下,他为什么会立即抗旨?他无非是想明示,这月乌族少女足以堪当天宸第一王妃。” “此刻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你不知道,你的眼泪,你的每一句话,时时都牵动着族上的心绪……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早在陈庆峰回府禀告的时候,族上便已经在赶往这里的路上了。” 第1179章 无解,恨的记忆 “辰哥来了,我也不会将我所知尽数向他透露,就算再恨你又怎样?本王从不希望你出事……你也知道此药于你我并无多大作用,这般做法又是有什么讲究?”公仪无影暗松一口气,默默逆气运行,探寻身体的其他不适,只觉得他所行所言无不如浮在身周化解不开的郁火,而四面都是逆气运行丝丝袅袅的气流回应,全不知她已可以完成任何一个动作。. “便当晋哥将自己的感情当做诱饵吧,鱼儿不上钩,诱饵便再无价值。鱼儿上钩了,便让它吞噬。” 一个画面一闪而过,公仪无影似乎清晰地听他说:“什么都可以做饵,唯感情不行,因为诱饵是迟早会被吞噬的。” 她怔的当口,听他声音轻微:“影儿认为晋哥会向上官家妥协吗?出不出事,原只看你的心意。如果影儿失了对晋哥的记忆,再险恶的布局,再让你恨的动机,你都不会再记起,而让族上如何理解你的意思,整个过程于你一无所知,影儿你自会免去自责和担心。无论什么结局,你都不会伤心难过。” 巫晋月的目光黯然些许,又道:“而如果你醒来一如此刻,晋哥自不会违背你的意思,当自行脱离月乌族,一力承受承担所有罪责。” 他努力平静地说,那目光像在狂风骤雨里拼命挣扎着的野草花。 “我是母亲倾情培育的养子,脱离月乌族自能免去牵连到月乌族……晋哥也能做到。” 公仪无影抬目,见他眼底飘摇的泪水落下,入目的泪迹让她痛到心惊神涩,她蓦地闭唇,目光里浮着的一层薄冰在凝视中渐渐融化,似听到说:“我巫晋月除了母亲从未惧过任何人,但如今我却万分怕你,怕你难过,怕你委屈,怕你担心,怕你后悔……” 她低声笑道:“晋哥你怕这么多,这诱饵做的也太真了吧?不觉得被人吞噬了可惜?” 听她的语气格外自然,巫晋月心口一震,抬,那令人惊艳的面庞,这一刻,他肆意打量,这是他最在乎的人,是战王,是女子,竟有着介于稚气与智慧之间的容貌,鼻若悬胆,好看的唇微微弯着,能让人想象她看见了什么。 这分明是一副产生幻觉,思绪远行的样子。 影儿对自己有过回应,只是过于浅淡而不自知,原来药丸化碧…… 他唇角勾起一丝不知是喜是悲的弧度,情不自禁地将她紧紧抱住,假如初识不是带着复杂的动机,晋哥也不用放手,是么? 公仪无影脑海里一个画面自然而然地切换,花叶飘飞的夕阳晚景里,她被他紧紧拥在怀里,仿听他说:“好久了,晋哥真的很想你。” “晋哥在想,晋哥从见你的第一天起,怕就在等着你的原谅。” 公仪无影眨了眨眼睛,似见他拥着自己,对自己说:“我就算做错了,你不能连个认错的机会也不给。” 她心绪微动,似见他震毁遗信,轻袖一扬,而画面随即而逝,她一愣,轻声道:“你母亲遗信里说她早想随着先帝,说明她已经不仇恨上官家了……她的遗愿是灵位摆在映月山庄,而不是想进什么皇家庙宗,晋哥怎会不知你母亲心意?她责罚你火矢射庄,是知你个性,不许你邪肆行径,铤而走险,她更希望你完成她的心愿是确保你自身的平安。晋哥,你不觉得你的两个愿望之间并未冲突?” 巫晋月唇角微微上扬,即时露出一丝微笑,可他虽然像是笑着,眼中闪过的却唯有一抹凄楚,更有绝望一般的苦涩。 “晋哥为什么不说话?”公仪无影迷迷离离地说,脑海里一幅幅深刻的画面越来越快的消失在空气里,再想捉住已一无所踪。 铺天盖地的困意席卷而至,大脑越来越不听使唤,混沌中,她下意识地道:“晋哥,我怕是已经中毒了,可有法子控制凝血情魂?我不想,我不想……” 巫晋月方寸大乱,艰涩而语:“影儿难道不知道,凝血情魂根本没有解药?” 公仪无影一脸忧急,似在大雨漂泊之下倒在他怀里,道:“是晋哥吗?我看不见了。” 然后见他被鞭笞得鲜血淋漓,内疚地站在她面前。 公仪无影努力地想要抓住那画面的一丝一角,可很快便烟消云散。 眼见他不知所措、伤心欲绝的离开,她抓住他的衣袖,仿佛要拽住即将消失的画面一样,好像努力判断了很久很久,回光返照的神情道:“不要消失,晋哥,不要消失……如果在天启阵战约之后,你可以还好好地活着,无影便原谅你,一定原谅你……” “唯一活着的可能是将功补过,致力上官家与月乌族的和平相处,让月乌族不再仇恨上官家,而上官家原谅月乌族犯下的错误……”巫晋月扭过头,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模样,眼中的悲痛与空寂化作强烈的不舍,他跪下身躯,捧住她的脸,声音里痛悔至极:“你可知道?此时此刻,我还在利用你阻止族上退兵。你觉得……可以吗?” ……………… 天空晦暗不明,枣红背上的白色影子像灰暗中划过天际,朝向云安大牢方向的一道闪电。 陈庆锋的回话绕在耳边,最后一夜不用再等是什么意思?风宁再也不想让辰哥失望,这又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如愿了吗?难道我又要失望?为什么会这么说? 那牢中无声的泪水,怎么回事? 那战王信令如一块招晃布在他眼前晃动,战王让她自决的东西,是他让她看到的,而八哥早就说过,将风宁剥离公仪世家,怕她离开之时,便是求死。 偏偏天启阵的机密,风宁外泄,自己又让陈庆锋传与易宇知道…… 四面的建筑、枯秃的树枝迅倒退,马蹄如风一般踢踏起满地尘土,不好的预感像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上官玉辰全身,让他害怕到无以复加。 日出之前会离开大牢吗?他心里遽然抽紧,狠夹马腹,再一次加快马。 第1180章 自己掂量 牢内燃着烛火,而视线尽头,那墨色的身影安静地坐在床榻上,好似在默默调息。. 从暗卫口中得知来人独自离开,原来不过是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此时方才现里衣已汗湿如潮,紧贴在后背极不舒服,上官玉辰像叹气似的呼出一口气,可能是马背上尖利的寒风卷走了意识,没注意到自己差点失了魂魄,轻敛气息,慢慢走过去。 “风宁。”他轻声唤,双手握住公仪无影身前的手。 小手冰凉,凉进他手心里,便如一丝冰痛再度惊慑了他。 她不闻不动,他脸色遽变。 “风宁。”他再唤,声音微颤。 只见她身躯软软倾向一侧,上官玉辰揽住她的头,抵在他怀里的动静不再,异常的冷,隔着衣袍渗进心肺,心像被急剧抽紧,只觉得噩梦般的心悸,一时间大脑空白,恍惚地握住她的臂,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撑住他站稳,却再没有力气扶正她的身躯。 摊开手,紧紧拽在手心里的冰凉缓缓垂下去…… 原来不是胡思乱想,更不是噩梦…… 上官玉辰面色惊骇地站立着,心口一缩一缩,等待着胸口处抽搐着剧痛一阵阵往上涌的腥甜重新流回心脏…… 他的手颤抖着挪向她的腕脉,在僵硬的四肢重新恢复知觉的那一刻,便如绝望中拾起了一丝微亮,他毫不犹豫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火热的内力汹涌外催,扑向她冰冷的身体。 云安大牢外,陈庆锋翻身下马,人似乎还有些收不回神,想自己还未禀完,王爷竟突然召唤踏云,神情那叫一个骇人,不一言地翻身上马,随即夹紧马腹狂似的向外冲,这意外的一幕令一向迅捷的暗卫队都惊呆了,乍然之间无人予以反应。 待他醒悟过来,王爷已然射出府外,等呼喝暗卫队快跟上……踏云的度,谁又跟得上? 眼看着越掉越远,此时方到,不知里面到底何事,致使素来处变不惊的王爷惊慌至斯,可别又是风宁出了什么乱子。 一拨人从大牢内出来,形色严肃,迎面走来,为一人抱拳道:“头。” 陈庆锋神情微凝,这四周的暗卫已然传唤,怕真有事了,急问:“王爷可有甚事?” 那为的人摇了摇头,道:“我等已是第二批了,不妙。” “什么事?” “晋王府,御魂教,传月乌拓长老,我等不敢再耽搁了。”那为的人边说边急着离开,走到陈庆峰跟前,低声又道:“那风宁似是不妥,可兄弟们守在此处并未见其他异常,头,你还是自己进去看看。” 陈庆峰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上官玉辰面前,垂着头道:“王爷,属下随扈来迟……” 抬,却见上官玉辰紧闭着唇,目光如同寒冬的湖面,表面凝结着一层薄冰,透出森冷的寒意。 “易宇此人,本王要活口。” 陈庆锋一眼瞥见那安静在王爷怀里的少年,墨色衣领下的身躯被厚实的棉被牢牢裹住,绝美的脸庞面色如常,却是双眸紧闭,而王爷的双臂隔着棉被紧紧抱住她,让她紧贴依偎在他的怀中,棉被的被角顺着床榻拖在地上。 王爷在自己面前这般不顾形象地抱着风宁,像生怕离开怀抱,她会有什么险要的事生……既然要请月乌拓长老,再看这情形,怕是中了什么毒。 他视线下移,见那棉被的边缘好似有一只手无力地垂着。 “此人没有得到风宁的确切消息,应该不会离开云安。” 陈庆峰心里一沉,竟带几分惊惧,王爷待风宁可是连呼吸都不掺一丝假的,那样冷傲的性子,却为掩饰风宁身份,甘愿被人误会断袖,明知她计毒他就是为了上钜子山,依然妥协,甚至为宸王妃一纸画像的否认直接抗旨,而众兄弟守住云安大牢层层保护却不许惊扰…… 若是风宁出个好歹,实不敢想象……王爷头顶的天崩了,那大6必会裂出道血印子来。 “易宇,活口……”陈庆峰重复着上官玉辰的话,风宁的武功自己是领教过的,能让她毫无征兆、无声无息地被用毒,除非是她自己顺从的,这恐怕只有易宇上头那位主了。 又听头顶传来冷哼的声音,他心神一凛,立刻应:“是。” “本王已派人知会晋王,江湖组织与你等力量共同诱捕此人并不是难事,而你的任务是确保此人送到公仪无影面前时,是睁着眼睛的……本王早就通过此人向公仪无影警告过,若风宁之事处理不当,本王会将天启阵连根拔起。”上官玉辰唇角微扬,露出一丝冷笑,垂下的眼眸闪过一丝郁火,寒意透骨,道:“解药还是退兵,让公仪无影自己掂量。” 第1181章 天象异变 夜色寒气夹着湿气重了许多,月乌拓再度看向天空,繁星四掩,阴霾尽布,像六月里说变就变,风云即雨的前兆,可这是北地的冬晚,湿气夹含再重,却只能感受枯风呜咽,风雨不能变幻,这边境之地怎么会出现如此异常的天象? 他朝着晦暗难辨的天际微微呆,看得越久,眼神越惴惴不安,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疑惑未起,却见黑影反身到了自己面前。. 他身子一顿,心头莫名一紧。 只听来人声音礼貌:“下可是月乌拓长老?” 月乌拓平音答:“正是。” “兄弟们可是满山遍野地找。”那人松一口气,又道:“王爷有令,传拓长老到云安大牢,别忘了带上解毒圣药。” 这般语气同自己讲话,自是族上的暗卫了,赶往云安大牢不忘带上解毒圣药,能让族上心焦似焚,连夜出动大批暗卫寻找自己,而待在云安大牢等待解毒的恐怕只有柳蓝的风宁战王了,可此女武功智慧乃至医术皆非泛泛之辈,又有族上层层护卫,怎么会中毒?……晋儿说会让安佩一趁族上不在,宣下上官浩移交风宁的旨意,让族上一众手下亲眼目睹风宁由四王爷的人带走,然后偷龙转凤让风宁顺利回归柳蓝完成与族上的战约,恢复其真正身份。晋儿创造的机会莫非就是让族上放心将风宁交与自己在牢中替她解毒的时候?那么,这解毒时间上的配合便是关窍所在。晋儿不会伤害风宁,毒与解定都是来自月乌族内部。 月乌族用毒天下闻名,当也不会引起族上的怀疑,但有毒即解未免太过夸张,只是这欺瞒族上乃是月乌族的大忌,唯希望等风宁恢复身份,这一切皆为族上的王妃,他日族上能够恕罪。 如此一想,月乌拓倒有了几分把握,施展轻功回去取了几颗月乌族的养元丹。 这养元丹珍贵,月乌族提炼了也不过区区十颗,而此次族上蛇毒昏迷却用了足足三颗,如今便用一颗先保住风宁元气,再作计算。 ………… 这个院子是影儿以上官烟雨侍婢灵儿的身份曾经住过的,里面透出淡淡的昏黄,这个地方是自己吩咐人打理的,可里面早已空无人影。 巫晋月顿住脚步,仰起脸庞看向远远的天空。 暗风呜咽,黑云四涌,无星无月却丝毫不以为沉寂。 他的眸光明暗不定,感受到身后投射的视线,缓缓转过身,对着那视线的主人说话却仿佛是在问自己:“假如最圆满的结局却现是自己最不想要的,更改得及么?” 安佩一睁大眼睛,眼光微微闪烁,道:“属下认为,如果结局能够把握,何必要选择那个最不如意的?” 巫晋月淡淡望向他,面容平静,看不出表情:“世上的事,谁能料到?母亲早有教导,人性为魅,是因为人性皆有弱点,可若掺之以情,就会把自己的弱点遗露于外。以此类推,人性布局,若用了心,融了情,结局必会存在变数。若遭反噬,后果于己将更加凶险万分,如今的难过是我没能把握好这份情义该受的惩罚,还是根本没有理解其中,违背了母亲深意,让结局出现变数?” 安佩一沉吟片刻,低声道:“王爷是决定了吗?保住您自己,许才是夫人最后的愿望。” 巫晋月唇角一抬,正要说话,却见海天从外奔了过来,停在他身前几步远,道:“尊上,宸王派人传话,请您往云安大牢一趟。” 尽管是在意料之中,安佩一心里还是不由得紧,侧头偷偷看一眼巫晋月,见他脸色淡然无波,只是眸光坚定,心知他心意已决。 第1182章 情蛊激活 “知道了,下去吧。.”巫晋月回答得不紧不慢,平静异常。 安佩一上前一步,道:“王爷说,族上虽真心实意接受了月乌族,但他维护的依然是天宸上官家的皇权,此计就算失败,也将上官与月乌提到一个阶面上。凝血情魂若不起作用,王爷也应保住自己。” 安佩一溢于言表的担心让巫晋月的神情恢复一贯无所谓的懒散,安佩一清晰地看到他缓缓眯起眼睛,带着悲壮的气氛里似乎渗进了一分邪肆。 “你从小跟着我,不要以为御魂教的少主晋升为了王爷,他的觉悟也升华到如此大义的层次上。”巫晋月转过身,轻笑两声,旋即偏头看向安佩一,眸里的光因太过幽冷,使得眼底的邪肆更加深沉,似一抹冰封的寒光,道:“如果那结局并非母亲所愿,而她也不愿意,既然族上为难,我何苦让自己难受?哪怕出现万一,她真的将我忘个干净……” 安佩一心中早猜到几分,王爷使用凝血情魂情非得已,风宁知道于月乌族不利的太多事情,他对风宁的感情并不亚于族上,如果凝血情魂真的消去了风宁的记忆,王爷会痛不欲生,而凝血情魂若不起作用,王爷同样将心灰意冷,与此同时,为了避免月乌族遭受牵连,他必须脱离与夫人的母子关系……王爷此去,凶多吉少。 安佩一身躯止不住颤了一颤,心急剧下沉,双膝跪下,道:“无论谁……都等着王爷您的安排,王爷足智多谋,定有保全自己的万全之策。” 巫晋月身形微微滞了一滞,想起公仪无影拉着自己的袖子,迷蒙中的话语:“如果在天启阵战约之后,你可以还好好地活着,无影便原谅你,一定原谅你……”,就算她已经出现幻觉,哪怕明明感受到凝血情魂起了作用,可她却依然这么说,她是不想失去对我的记忆,更不想失去我的生命。 她于我之情义,只这最后一句话都可辨其深浅。只是她如何知道这凝血情魂的真正奥秘,越想挽留住的记忆,越是留不住。 ………… 云安大牢里,月乌拓走近公仪无影,道:“一眼看去,风少侠中毒并不险恶,族上不必过于担忧,便让我先替她探脉。” “她不能离开本王的身体,一离开,体温就会急剧下降,脉息也随之微弱异常。”上官玉辰头也不抬,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怀里的人,又道:“已经有大夫来为她诊过脉了,只是那诊脉的一会时间,变化极大……” 月乌拓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公仪无影身躯外侧,难道要她在族上的怀里为她探脉……而她呼吸匀浅,面色如常,便像沉睡一般,她在族上怀里的情形分明只是中了迷药,可族上抱着她的样子却如临深渊,她也是出自医术名门……她和晋儿,一个要离开云安,一个要想办法让她不惊动族上地离开云安,难不成二人之间有什么猫腻?月乌族有什么毒却是这种症状?难不成……毒是来自于她本家? 却听上官玉辰咬牙切齿,语气森寒:“枉公仪世家自诩名门正派,所用手段无不阴险,其用毒也是大6罕见。” 来见过风宁的几位大夫,几乎是同一个语气,同一句话。 月乌拓脑子里“嗡”的一声震响,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如果解药不在自己手里,如何去掌握风宁的醒来时间?他极力稳住自己的心虚,难道族上一直用自己的内力保证她的体温? 他屈下身,掀开被子的一角,抬手搭上公仪无影的脉搏,一会时间,双眉紧凝,垂下目光望着自己的指尖,脸色几度变幻。 牢内寂静异常,昏黄的光芒更是黯淡。 月乌拓尽量冷静,不露声色地翻转她的手,其实只要有一个极小极小的伤口,他都能肯定或是否定自己的猜想,这世上之人就连月乌族都少有人知道凝血情魂的症状,他细细查找,那手指上分明一丝碧色映入眼中…… 月乌拓神色遽变,手指微颤缓缓收拢,面前女子依然是一副安静的睡眠模样,那厚厚的被子里,似乎感觉到她消瘦单薄的身躯,这是凝血被内功催散的迹象,真的是凝血情魂。 凝血催散却依然沉睡,意味着****被激活了……凝血情魂乃是****炼化而成,普通使用,只是一颗将真实化为无迹可寻的梦境的******药,但一旦男女两血相融激活****,蛊虫吸食流动在血液里的情愫,血凝而情滞,情越深,血凝越快,体温也降低越快。 这凝血情魂并没有解药,血凝又散,而****吸食情愫,不尽不休,再凝根本不知要等到何时,何况族上这一直抱着她,内力不断,阻止凝血。 月乌拓脑子混乱一片,却直接否定了****激活的另外一种可能——凝血情魂里面融进了三个人的血,一方有情,一方通过另外一个人的情血为介体产生感动回应。 这个可能太不可思议,凝血情魂哪里去找第三个人的血?而这第三个人的血刚好又能让风宁对这份感情产生感动?此药颇为珍贵,原在映儿手里好像还有两颗……而此女心思透彻,能与她的血激活****者应只有族上一人,难道晋儿竟为了风宁做下了这般糊涂事? 想到来之前所观天象,这边境之地风云诡异却云雨不能变幻,难道…… 第1183章 情的尽失,义的死劫 冬季的深夜,暗涌的黑云强势地遮盖住天地间的光亮,寒风卷起车帘,冰刀一般刮在脸上,穿过衣领,凉意沁骨。. 马车疾行,通往云安大牢。 巫晋月随意地靠在车壁上,却没有往日的慵懒邪魅,只是神态镇定,手中捻握着他那把从不离身的折扇,思绪随着颠簸的马车也在不停地跌宕,透露在眸底的淡然掩不住心痛欲裂。 仿佛看到那乍冷还暖的眼眸凛视着自己:“此丸于你我并无多大作用,这般做法又是有什么讲究?” 他苦笑,能有什么讲究?只希望你我之间的记忆如同无迹可寻的梦一场。 你我之间,此丸或确实没有多大作用,只是没想到你清醒得如此之快。也是,你内力那般深厚,又是出自医术世家,想来对药物的抵制力怕原就强些,而族上赶至,又如何会让你冰冷地沉睡? 苦涩从心里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低眸望着手里的折扇,早料到影儿对自己没有起过多大波澜,即便有过回应怕也不过是浅淡的一丝,却没想到如此浅,如此淡……以你的立场,又岂会允许晋哥计划的继续?晋哥早已做好相见族上的准备……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的记忆里再没有晋哥的一丝存在,此刻晋哥也希望为你更改…… 凝血情魂,原也是湮灭风花雪月、背影成双的梦,那只是晋哥一个人的梦,如何敢奢望…… 安静的大牢里烛火通明,四面已置上火盆,众人屏息凝气,让火盆里散出的热气肆无忌惮地游走在其中,这冬日的空气里,众人额头却隐有汗迹。 扑面而来的热气以及落针可闻的气氛让巫晋月微微一怔,视线尽头,沉沉怒火的声音如劈开冰火两地的惊雷:“你说此毒本王无须太过担心,可又说本王的内力只是在维持她生命正常的表象。你既不知她所中之毒,却敢提出让本王放下她的身体,置她于不顾。你的怀中为何只带有你口中所说的养元丹?你分明早就清楚这是你月乌族解不了的毒,本王不用你如此表情,只要你肯定实言,她的安危,是不是要公仪世家的独门解药?” 巫晋月顿在原地,那一席话劈得自己一阵心悸,族上已经摧散影儿凝血,可她依然沉睡未醒……过去只知得不到的难受,此时方知故意的失去才是真正的撕心裂肺,已经流不出的眼泪如同就要干涸的鲜血回流到心脏,腥涩万分。 原来我们之间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如果回到原点,或许我真能让自己住进你的心中,只是如今待你醒来,烟消云散的不止是恨的记忆,更是那份倾心以求的情义。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迈动颤抖的双腿,挪到上官玉辰面前,仿佛一切举动都在恍惚中生,抬手欲抚上那张安静的面颊,却在伸出手触及的一刹那,手颤抖地拳进袖里,然后隐在背后,喃喃如同自语地问:“她还沉睡着么?” “你是认为她随时会醒来,还是另有其他意思?”上官玉辰脸色阴暗,却挪开视线朝向月乌拓。 月乌拓面色惨白,面前的情形让他心如死灰,此女醒来却与族上不再相识,届时将生的事会是月乌族百余年后再度遭遇的空前灾难,心里默念:映儿在天之灵,佑我月乌。 他跪下身躯,伏在地上,道:“少侠所中之毒,整个月乌族无能为力,月乌拓有负族上……” 巫晋月茫然不知所措,痛进心肺的模样已经让上官玉辰心骇异常,此刻又听闻此言,他脸色遽变,道:“风宁难道……” 蓦见月乌拓身子像突然一僵,门外有暗卫进来似要扶起月乌拓,却将手探到他的鼻息间,一会时间,道:“拓长老已然自毙。” 巫晋月无力地抬唇,无声笑着的表情有些狂乱,不是说此药于你我并无多大作用?不是说只要我好好活着,你就可以原谅我?现在什么都不存在了,晋哥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恍恍惚惚地听到冰冷的词汇以及骇人的语气侵入耳膜:“易宇……拿出你的力量诱捕此人……本王就不信公仪无影敢以天启阵作赌注……他的伤害……本王会让柳蓝付出血的代价。” 巫晋月苦笑着不敢应答,违背天意的后果,是情的尽失,义的死劫,自己要做的是控制与挽回…… 第1184章 交付与你 上官玉辰低下头,她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修眉如柳,鼻梁纤挺,狭长的双紧闭,密卷的长睫如扇,双唇樱红如初绽枝头的樱花般,他移不开视线,更感心痛如绞。. 昨日此地,她似洗尽婉柔,流光一身地告诉自己天启阵时辰变化的奇光异景。 想她泪如走珠扑在自己的怀里述说天启阵之战的公平公正,更想到此刻一旦离开自己的怀抱,她便气息微弱,体寒似冰,他更加懊悔难当,早知那泪如噬心软骨的剧毒,便不该放松对她的照看。 为不辜负忠诚,更不让情义失望,你可是早作好打算,透露天启阵天时之局,以公平论替公仪无影劝退重兵? 退兵,上官玉辰心中猛地一震。 巫晋月僵硬地立在那里,公仪无影紧闭的双目颤痛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他不敢看,却又挪不开眼,想着她寒气凛洌的眼底映着自己的倒影,几分责怪,几分期许,那是他一生贪恋不尽的眼神,从此以后,再不见了。 他拼了力气挪开视线,却见月乌拓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躯,只觉得那悲凉的心境更是不堪,见有人抬那尸身,哑着声音道:“放到我马车上吧,他是月乌族的长老,需按月乌族的礼仪入葬。” 上官玉辰微微一愣,沉暗的目光望向他,却见那无精打采的眸子没有半点波澜,便似什么变故让他失了魂魄,什么都无所谓了一般,双眉不由微皱,眼里流过一丝复杂,箍着公仪无影的手却使劲朝自己的胸怀紧了又紧,仿佛要将她一直紧缩到自己的胸怀内面去。 在他的眼里,巫晋月此刻心不在焉、魂不守舍,一个天塌下来都不会外露心绪、那般城府深沉之人居然有这一幕表现在自己面前,上官玉辰不禁疑惑,难道沉重惶凉的心境会影响自己的判断?是不是所有的人现在都已生无可恋了? 他看着巫晋月,双眸之中越复杂,而他先前萦绕在周身懊痛怒恨的因子在冷静的思虑中逐渐向心底深处强隐下去,直到外表再找不到一丁点痕迹时,沉声开口:“来人,备墨纸。” 巫晋月眼神闪了一下,原本呆滞的眸子像被惊动一般地回过神来,此时此刻,自己连悲春伤秋的资格都失去了,缓缓转过身,看向上官玉辰的脸,而眼底余光苦涩难言,又见上官玉辰眸色阴郁,似疑云暗起,他恍若清醒般抬唇道:“拓长老在月乌族身份颇高,这般变故让人一时难以接受,以至于族上面前失态……若无其他吩咐,巫晋月请求告辞。” “你久待江湖,这云安一带生的事应逃不开你的耳目,而你又是我皇兄赐封的云安晋王,公仪无影于边境活动在你的势力范围……”上官玉辰语气清淡如水,眸光冷漠如冰,却深深纠结着复杂情绪,道:“本王刚刚想起,你与他之间早就轻车熟路……本王想将风宁的解药托付于你。” 这明明含杂其他情绪,偏又故作漠然却信任的语态比多年来任何一种方式的交流更能深入他的心,影儿在吞下凝血情魂的第一句话,便是告诉自己,自己对母亲亲子的相信应在把握之内,巫晋月心里的挣扎被瞬时击碎,怔怔地看着族上怀里紧紧抱着的女子,心尖像小刀划过血痕,不会伤人性命,却会悠久绵长的疼,而在她睁开双眼后的日积月累中,将流在他身体的每一根血管里,伤尽每一个毛孔。 假如执着的同时多一份犹豫,假如强迫她来选择他命运时多一份考虑,也许……她会欣然看到他的改变、她希望的结局,此刻他比谁都想要解药,只是解药在哪? 他似乎稳定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族上的意思是……” 上官玉辰淡淡看向牢外,片刻后,一名暗卫将墨纸砚摆到桌上,无须他再开口,便自行研墨。 “本王不便,你执吧。”上官玉辰的眼色朝巫晋月递了个方向,声音微缓:“天启阵闻名大6,本王敢挑,便不会惧它任何形式的应对,小鸡破壳,仁义已尽,而小蛋变质,下也知不必找母鸡的麻烦。天启阵战约原是光明与公平的较量,下奉上解药之日,即时退兵。” 巫晋月拿着杆,沉下的眸子几分黯然,半晌不敢落下去。 第1185章 有就是有 风穿过高窗,牢内烛火微晃,丝丝昏黄的光线穿梭在明暗不定的地方,而火盆诸多,热量不减,反觉热气循环蔓延,让人气闷之余,滋生急于透气之感。. 巫晋月执不动,侧头看一眼交代完毕再不置一词的上官玉辰,见他垂目专注着怀里的人,那冷漠的眸色亮起光华,那光华丝丝点点便似知道了症结,看见了希望一般,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偏落在那怀里安详沉睡的公仪无影身上。 时间如指缝中的流沙一点一滴地逝去,所书是交与柳蓝战王无疑,而母鸡生蛋的辩论仿佛就生在昨天,若非布局的安排,影儿早可以顺利完成她的使命。不知道她明白真相,还要替自己一力承担的时候,隐忍了多大的怨怒?得知自己还要一意孤行,对自己说有恨的知觉时,她又给予了多少期望? 自己将生死置外,拼尽心智争取的结局并不被认可,她和母亲只希望自己可以好好活着。 巫晋月蘸上墨汁,不想形容此刻心底到底是心如刀绞还是意如魂飞,只是茫然地将尖落在面前的纸上,风宁的解药成为天启阵挑战变成两国战争退兵与否的理由,若非一路有意的搅风弄雨、推波助澜,宸王对战王的愤怒不会失却冷静。 ——光明与公平的较量,战王手段失了光明,宸王应对便不再公平,没有公平,意味着对天启阵毁灭性的报复,战争将一触即。 怎么也没想到影儿与自己的血相融,竟会让凝血情魂毒入骨髓,如梦的相识变成对我记忆的完全丧失。 凝血情魂便如蛇鳞匕一样,都是月乌族的圣物,风宁所服决不能是凝血情魂,否则月乌族……它没有解药,而它在影儿身上生的威力才刚刚开始。 如时自己已经完全沦陷在自己所布的局里,此刻已不是人在布局,而是局在坑人,这个意外已经不是自己或任何人可以掌控的了,只是不想愧对影儿的情义。 一道阴影缓缓靠近,上官玉辰抬眸望过去,巫晋月完成所书,却将与纸搁置在桌上,手中空空如也,他几乎没往下想。道:“晋王是不愿意?” 音质冰冷,像刚刚融化开了寒冬雪水,透心凉的寒冽。 “无须吩咐,对巫晋月来说,风宁的安危义无所辞。”巫晋月抬起头,眼睫轻眨一下,眼眸中似瞬间褪去方才的迷茫与苦涩,声音冷澈又带有一分诚挚:“只是族上如何肯定风宁的解药必掌握在战王手里?” 话落,牢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本王难道还要向你解释?”上官玉辰一阵郁怒,风宁知道柳蓝的国防机密,却身处云安大牢,公仪无影怎会放过她?否则也不会下那要她自决的信令。可她若是自绝,如何所服之药又有一线生机,而那生机竟是牵制本王内力? 他冷着眸,僵硬许久,最后从他嘴唇里溢出几个字:“有就是有。” “抑或是有,可战王是否就范实是未知之数。此举是战约升级还是逼取解药?如若是前者,那这是宸、战二王的正经谈判,巫晋月参与并不合适。如若是后者,对巫某来说,诱捕风宁中毒之前见过的人或更有效,月乌族制解毒术天下闻名,就算不知道解药的配置,但只要知道该知道的……” 第1186章 不欲理会 马车才到王府门口,安佩一拧着佩剑从一棵老树上快掠下,奔到他面前,惊喜道:“王爷,就知道您会安然回来。.” 说罢,安佩一微微平复激动的心情,伸出空着的手一把撩开车帘,接着身躯雕塑般似的僵在原地——巫晋月像失去了所有精神斜靠在车壁上,而他对面躺放着月乌拓冷冰冰的尸体 巫晋月原本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木然地闭着眼睛,闻言抬睫扫安佩一一眼,“你很高兴?” 然后他又冷声道:“要不要准备些美酒以示庆贺?” 安佩一清楚巫晋月毫无损归来的原因,自也万分明白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如果风宁忘了王爷对她的所言所为,那必然是凝血情魂起了作用,那些记忆的片段是王爷心中最珍贵的保存,双膝跪地,道:“王爷,我只是……” 巫晋月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眸光散乱让那眼神显得更淡,声音像哽着喉咙:“都是这个意思……起来吧。”然后偏头看向赶马车的乌衣汉子,缓声道:“将拓长老送往月乌族圣谷安葬。” 起身,却又在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又颓然地坐了下去,巫晋月此刻才现自己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动弹一下都是浑身颤抖。 “扶我下车。”他再度起身,却在起身前先平静地递出了这句话。 安佩一反应了一会,错愕地伸出手…… “漫长思念牵挂的容颜在回眸间眼中重叠,却因一念之差,连道声“珍重”都不必了。”像极度迷茫中找到了可以一宣难过的支撑点,憋在心中的苦气从双唇间不着力地飘出来,堵在胸口的苦楚像因为这句话的吐出移去了些许沉重。 巫晋月下了马车,语气更加平静:“不止是与我一起的记忆,连同与我有关的一切可能都不存在了……我才明白不可强求,什么时候竟是情深义重了?” 这句话让安佩一惊愕不已。 “王爷,难道风宁……” “什么也不用说,替我备些酒来,足够不省人事。”巫晋月推开安佩一,径自一个人像若无其事地朝前走,回,却见安佩一默默跟在他身后,对他的吩咐恍若糊涂,他顿下身子,微怒道:“没听清?” 安佩一不语,看着他的目光,眼里夹着疑惑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他从王爷话中听出,风宁的情况比料想得更严重,那族上召见王爷应是另有交代,可此时此刻,王爷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事比醉过去更重要……最关键的是,醉酒对王爷来说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那目光里的意思巫晋月明白至极,自己平素饮酒都只是轻酌小饮几口清酒,因为醉酒于魅魂大法是大忌,如果醉酒的时候无意中施展出魅魂大法,很可能会遭到反噬伤及自身。 他在心里叹口气,缓缓抬唇:“情伤心,酒伤身,魅魂大法之大忌,忌迷情,次忌醉酒,你将母亲的话倒是记得牢,她说只有本身心思清明,才能以魅魂之术摄入到他人心底深处……可母亲不知,心身清明的同时会失去自我,因失去它的作用,本王错误了这一生最大的判断……如今心已不清,如今清明能感明明白白感受到的只有痛悔,我只想一醉之后,为她重活一个自己。” 那一夜,他酩酊大醉,抱坛而眠。 ………… 云安大牢里,上官玉辰抱着怀中之人,内力不断,不眠不休,等着柳蓝墨州战王的回信,苦怒焦急而身心疲惫不堪,派出去的人是轻功最好的手下,一日两夜过去,得到的回复却是战王并不欲理会。 第1187章 云峰山之约 陈庆锋的报告与派往墨州手下的回复前后抵达,易宇像被打草惊蛇,多日埋伏未见踪影,而清风楼有信鸽出入。. 上官玉辰随后拿出截获的信筒,抖开里面的小纸卷。 宸王小鸡小蛋作喻,莫名解药之说,或欲蛋里剔骨,理由重兵压阵。 他将信揉进掌心,疲懒的神色忽然一凝,眸中似有两簇火焰跳跃起来。 此信分明是传达某意,可在天宸境内,这种语气的表达却是向谁?易宇被打草惊蛇,此信的截取怕根本就是故意的,解药成为莫名之说,却连小鸡小蛋最是心知肚明的比喻也矢口否认,不是欲盖弥彰? 你还敢倒置一词,本王是名正言顺地挑战,若要重兵强攻,还需蛋里挑骨?! 陈庆锋抬眸望向自家王爷,只见那神色平静得极快,眉峰像蓦地轩朗,双眸似镇静得再不见半分波澜,心里暗暗一凛,王爷表面越是冷静变幻,心中越是浪涛汹涌,而决断便会在瞬间定涛止浪。 果不其然,上官玉辰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清决的冷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再传书过去,本王明日云峰山碧波亭亲侯大驾。”顿了顿,又道:“明夜如果本王没有归来,大军即出,于墨州城天启阵外扎营。” ………… 屋外脚步声声,在静谧的夜里敲得人心不安。 上官子然被关在此处多日,竟不知前因后果,而这屋前屋后颇为宽阔,除了没有自由,每日专人招待,并无怠慢之处,平七忍早几日被抬离,原心里就一直忐忑,时值深夜,一向静谧的此处竟如此喧哗。 涌上一股淡淡的无奈,他抬头仰望幽深的夜空,夜空如墨,寒月在细碎的星光中间散着皎洁冷冽的清光。 不管生什么事,大概与自己都无关吧。 屋门被打开,一串灯笼游了进来,霎时间屋内院外被照得亮如白昼。 巫晋月从光影里缓缓走近,一身玄色衣袍懒散地披在身上,墨随性披在两肩,灯火的映照下,却衬得他容颜清俊,气质高华,整个人冰霜塑成一般,黑眸幽深却清澈无比。 上官子然的目光扫过他时,不安的心想即时落地,只是不曾想,那般野散的装束下,他竟有这般沉静与正经的一面。 巫晋月轻飘飘避开他的目光,径直落座到一张软椅上,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本王一直不明白怎么会置身此地,原是你的杰作,不知下意欲何为?” “巫某此来便是解释此事。”巫晋月向那群提着灯笼的众人扫一眼,“灯笼放下。” 那些人放下灯笼,恭敬地离开,上官子然注意到这群年轻男女的衣袖上皆绣有暗月图纹。 “这里是月乌族的圣谷,月乌族最好的医者和药物皆在此处,平七忍的伤情已稳定下来。”巫晋月淡淡开口,“八王爷可还有什么想问?” 上官子然心口一僵,一脸惊色,这番周折竟是为小七疗伤?记得小七因遭映月山庄秘密牵连被四王兄折磨时,他还说没有落井下石已是网开一面了,此举难道这是十四的意思? “八王爷还是坐下吧,巫某有长话要说,实在怕累。”巫晋月的语气轻懒,却甚是随意。 这是让自己非坐下不可?上官子然有些怔楞,目光看他时,却见他正一番意味不明地盯着自己看,而乌流泻,神色懒散却偏生眉目倾绝,哪有平日里所见的邪肆之态? “八王爷若是惦记族上,明日少不得由你亲自跑一趟。天宸除了巫某,只有八王爷知道风宁和战王之间的真正关系。如今事出意外,风宁中毒尚未醒来,族上要抱着沉睡的风宁在云峰山碧波亭与战王会晤,届时战王能不能出现,你我心中有数。”巫晋月微微垂下眼睫,继续道:“此前族上传书柳蓝战王遭到置之不理,族上的麾下已经引为奇耻大辱,如果明天战王再不现身……” 大军已随族上出,照军中传出来消息,族上下令如若他子时不归军中,大军即出,在墨州城天启阵外扎营,此举怕已不是战约提前爆,而是直接挑起与柳蓝的战争了,影儿醒来…… 想着,巫晋月握着折扇的手无形中紧了紧。 尽管他的神色依然从容,尽管他的样子依然懒散,可从那骨子里散出的担忧,近在咫尺的上官子然却能明显感受得到,皱了皱眉,道:“本王在此多日,消息封闭,对你所言不甚理解。” 第1188章 祸水,众矢之的 借着足够的光线,巫晋月打量着面前依然不肯临近坐下的人。. 他的姿态清高冷削,将不安和疑虑轻巧地隐在唇角随时随地的招牌笑意里,而一身浅蓝色极朴素却工整的衣袍让他很自然地融入在单调的黑与白或是复杂而明暗不定的背景里。 “八王爷既不愿意与巫某并坐相谈,巫某也只好站着奉陪。”巫晋月眸色微淡,侧颜一笑,随即站起身来,慢声道:“长话短说了。” “影儿要离开云安,不能让族上知道她的真正归向……”巫晋月微微顿了顿,继续道:“族上的个性,八王爷比我清楚。他已有了肯定的判断,若没有亲自的耳目真实,怕很难相瞒。唯一的法子是像云安湖上一样,让族上亲眼见到她消失……此时的风宁早已不是当初籍籍无名的小厮,其风云程度,上至官兵,下至草莽,几人不知?谁可令她那般堂而皇之?而计划需得周全,时间又紧迫,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用毒。” “什么毒?”上官子然脸色微变,巫晋月所言应该无虚,小风的原计划便是让风宁当众被十四亲自处置,可下毒之说是小风计划需要,还是此人别有用心? 长话短说,是已在话题中心。小风中毒,这便是十四要抱着沉睡的小风去碧波亭面晤战王的原因。战约将至,小风并未归至墨州不说,竟连解药都尚未服用,十四却认定解药在战王手里…… 面前的人一直在天宸兴风作浪,明枪暗箭和上官皇室处处作对,皇兄觊觎十四权力,不惜拉拢此人,殊不料此人与月乌族关系非同寻常,更知十四与他有着同为月乌兄弟的关系,没想到他权力的构向竟为十四做了嫁衣…… 如今十四重兵云安,皇兄玉都布局,十四并无帝位之想,却让天宸局势诡异莫测,此番情势怕正拜此人所赐,偏偏十四自认母之后,便不愿看到他的心机,甚至纵容他的恶意,而此人对十四处处慎重小心,对小风担心更不是假的,这一次不论是假戏真做还是另有疑局,医治小七,夜半造访,怕是玩大了。 “十四这般情形去讨可令小风醒来的解药原就有损十四的形象,十四的人那一个个可是铁骨傲魂,你就不怕把小风推向众矢之的,让小风成为名副其实的祸水?如果后果更甚,皇兄再来推一把……”上官子然眸光微闪,视着烛火缓声道:“不过这个你是不怕的,说不定这才是你的真正用意。” 巫晋月瞥他一眼,平静应答:“八王爷多虑了,云安生的事,巫某早让人飞鸽传书过去,如果你的皇兄疑心不改,更生异念,巫某会让他咎由自取。” 上官子然身子一顿,偏头看去,正与巫晋月视线相触,见他笑得懒散,眸子却凉若冰霜,冷不丁心口一凉,但瞬间又惊了一惊,难道皇兄收了异念,改了疑心,便会诸事大吉? 上官子然眸色又变,道:“小风聪慧伶俐,又师出医药名门,而下为了让小风以月乌族身份尊贵的少女形貌出现在四王兄面前,竟使她在月乌族圣谷里自服奇毒,更弄伤眼睛,本王不得不佩服下用毒手段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而小风此番中毒,下让十四深信是战王所为,这与她的离开又扯得上半分关系?你敢否认你对小风的心思?” 见巫晋月并不争辩,只是无语地站着,他继续道:“小风让月乌族得到十四的真心维护,是你月乌族的恩人,你却让她至今解药未服贻误时机……” 巫晋月心口渐疼,凝血情魂的使用是他心头尚未结疤的伤口,原想一醉之后,摒弃魅魂大法,在影儿面前重塑一个新的自己,从此淡忘此事,可此时便提醒影儿之事,那痛悔难己的感觉没成死灰又重新蓬勃燃起,连带着一起复燃的还有对天宸上官家忍气吞声的郁火。 “八王爷……” 上官子然还要接着试探地往下说,却听一声轻笑打断他的话,只见巫晋月眸色深幽,冷冷的笑意闲散至极,缓步走近自己。 “巫某真的不明白,如你这般言语,怎还能忍着不捏死你……”巫晋月眸中闪着忍无可忍的杀念,可眉眼间的悲凉苦涩之意却更深一层的蔓延,那模样就像一个不形于色的杀手举着匕逼向他人,却在沉抑自责地对着被杀的人说:“我一定会慈悲为怀……” 这感觉诡异,上官子然看着步步逼近的巫晋月,并无惊惧之意,却无端退后几步,而被阻止未完的话像被鼓舞着继续外吐:“十四的维护没有方圆规矩,却不代表他的容忍没有限度,可以随便肆意,碰了他的禁忌……下不怕得不偿失?” “影儿是我月乌族的恩人,更是你上官家天宸至尊地位的恩人……本王就不该做好人去收拾你那个快死的兄弟。” 第1189章 不用急了 云峰山介于云安与墨州之间,便像是天然的天宸与柳蓝的分界点,地理位置特殊不算,其风景也是北地的一个奇观,此处树木四季常青,而绕山的河流更是明净融碧,日光照耀,水波璀璨,不分春夏秋冬,水温恒定。. 碧波亭是两地居民共建,却因天启阵战约的签署,导致人头攒动的风景胜地一年来人烟稀少。 碧波亭后方的亭坡上支起数座简易的帐篷,最前方的一座帐篷前低垂着珠帘,冬日的山脚下能光顾到帐篷内的阳光稀少得可怜,而寒风一吹,肆意放大,透过珠帘,泛滥的绿意疯狂蔓延,却无一分红色其中飞舞, 整座山峰在上官玉辰眼里不正常地暗如卷动的漆墨,随行的手下侍从如冰雕一般凝立在风中,他们的神情里强敛着的郁光怒影随着日光逐渐西斜,不经意地冒出些头来。 上官玉辰的目光里似已容不下任何情绪,冷漠幽深异常难测,虽然他已决定直面对待,可一想到怀中之人尚有一线生机捏在人手里,体内那汹涌的动静还是冷不丁从头凉浸到脚底,只是没有想到某人对风宁的反应居然会无视天启阵的毁灭,竟在自己面前毫无忌惮地给她下达去死令。 若然重视,早已出现,等在这里或毫无意义。只在这一日的尽头,希望会变成绝望? 几日的不眠不休,他的忍耐在极限中徘徊,一个声音在脑内不停地窜动。 于公于私,公仪无影都不是个人物,不必要给予耐性,与其在这里燃烧怒火,不若翻身做主,尽快生擒此人,一命换一命。 似有马蹄声渐行渐近,他静静闭上眼睛,凝听肯定,然后看向怀中安静的面容,微微垂放低声音在她耳侧:“风宁,可是你的转机到了?” 话音才落,脚步声已飞奔而至帐外。 上官玉辰眸光一沉,“传。” “不用传了,是我。”上官子然掀开帐帘,偏头向前方看去。 杏色的锦被倾泻而下,几朵清荷花纹映在被面上,远远看去便如一道炫丽的布景,而视线顺着往上,是很俊朗的侧颜,眉如寒剑,眸若秋泉,高挺的鼻翼越显得眼窝深邃……一如往昔。 一如往昔的英俊,从未见过的憔悴。 这便是自己那个所向披靡,霸道肆意,却为情所困,方寸大乱的弟弟,此刻他的淡定飞向了哪里?他重兵相胁,却以商量的方式这般情形等候在这里。 数日不见,竟恍若几秋。 上官子然鼻子一酸,只想立刻告诉他,那解药的奥秘…… 未及开口,却听上官玉辰道:“八哥那时急着要离开,此刻想见,竟不等回府便这般闯进来,是有甚急事?” 那声音冷冷淡淡,分明失望至极,听起来却若无其事。 “事关小风,事关我的兄弟,我能不急么?” 上官子然原本蓄积着的指责与不满,在见到这一幕的瞬间,消失殆尽,目光里唯独剩下心疼。 上官玉辰倦倦抬睫,看向他的眼神像尘埃落地似的无所谓,口气亦淡:“不过几个时辰了,没什么好急的。” 淡淡的语气却如蓄势已久而随时预备出鞘的刀锋,上官子然倒抽一口凉气,巫晋月所料不差,此刻的十四只想将战王碎尸万段,几个时辰后,重兵将集结于墨州城天启阵外。 第1190章 推向巅峰 知道原委当然清楚,他面对战王之时根本动不了手。.虽说此时这个情况只是个过渡阶段,可心疼得唯恐不及的人却被恨之入骨地对待,是不是太过了些?偏偏情势不由控制地继续展。 小风是初入战场,以女子身份拜领的柳蓝战王之位。天启阵不容有失,天启阵之战更是志在三军之中扬威立万。破了钜子山,解了天启阵的危厄,可她情陷天宸,公仪世家家规不许,更因再归宸王府时,于众目之下,她以柳蓝身份跪在了十四脚下。小风与战王之间直接轮换,绝无可能。 另一方面,小风此前计毒宸王,破毁钜子山重阵,十四手下那一众将士哪个不是摩拳擦掌、气愤难休?而如今为了她,十四贵为天宸宸王,一再传书墨州却遭到冷遇,又以如此姿态在此苦候一日,这颜面之失加上前事,早已将小风推向了妖孽祸水的巅峰。 不谈十四本身心高气傲,这越演越糟的情形已经欲罢不能,天启阵一战势在劣行。 当务之急,是小风的立刻归位。 照巫晋月所述,小风所中之毒来自于月乌族,可十四一直与小风寸目不离,如何让她服下解药?而他相救小七,无非是想付诸人情,让自己替掩毒的出处,以免引来十四疑惑。凭小风的个人能力,未经她自身的允许,巫晋月怕也无法让她服下此毒,便按他的意思了。 这般一想,上官子然原打算冲口而出的话忍了又忍,小心吐出:“我知道小风所中之毒……” “嗯?”上官玉辰猛地抬头,眼底一亮,连带声音也似氤氲了流光:“八哥慢些说。” 除了那次封锁云安,小风躲在自己府里,瞒了他一次,上官子然几乎从未违心过上官玉辰,却因此次小风之事选择了隐瞒,又怄他为雷必力不由分说就处死了自己的江湖兄弟忽一刀,明知诸多不妥,也只想远离事端,可此刻见他隐忍着滔天怒火,困在小风的安危局中无法自拔,便不得不面对要解决的麻烦。 毕竟,这天宸八王爷的身份,原就由不得自己置身在此等大事之外。 能让族上相信风宁之毒有解并放心交与的人,只有天宸八王爷你——巫晋月的话浮在耳边,上官子然唇角暗勾,十四能将指挥天下兵马的四兽令交到自己手中,此等信任岂是朝夕能够铸就? 只是勾起的唇角还未成形,他转念又想到若真相大白,不知十四…… 上官子然心里突地一黯,脸色微变,一番早已拟好以为几全几美的说辞便低垂目吐出:“那日八哥急着离开,其实是奔往柳蓝为小七寻医……” 那意思明显的是去寻公仪世家,上官子然微微侧,瞄上官玉辰一眼,见他表情漠然似不以为意,又道:“日前,竟见着了称小风为主人的易宇。” 上官玉辰神色依然寡淡,可眸光却沉下数分,那声音也似变得冷酷:“原来不是本王的人打草惊蛇,而是此人阴谋主上早有策划,已然离开云安。” 上官子然心思微动,易宇为小风的安危心急如焚,而十四的暗卫布下天罗地网要活擒此人,巫晋月却黄雀于后将其藏在了晋王府……提到此人,十四的隐忍像越强烈,阴谋主上?难道小风中毒却是小风让易宇亲自操作的? 第1191章 解药在云安大牢 易宇存在于小风的离开计划之中原正常不过,可若因计划需要,让他对小风这般使毒……就算是小风的命令,怕也有太多说不过去的地方。. 此人在小风的亲自指挥下解释母鸡生蛋的寓意,却因于战王生死避忌思凝不语,可见此人沉稳,忠心却不会因为小风年幼任性毫不作考虑。而一个傲骨铮铮的影卫在主上的对手面前,尊严尤胜性命百倍,可当小风落入月乌族圣谷,安危不明的时候,他不惜夜半求见十四,未作考虑放下尊严,坦言小风与他乃主从关系。 此人对小风毫无保留,忠心可鉴。 小风要离开云安,什么计划需要对自己用毒?这般荒谬。然她的消失不允许她与战王之间存在构想,易宇受命,使用对毒性了解的公仪世家内部药物不是更加稳妥?可小风所中之毒来自月乌族断不会有假。 在战约将至的当口,易宇如何会将药性不知深浅又来历不明的毒药用在他的战王身上? 易宇做的事令人费解,却能令十四毫不置疑,这里面有什么安排,本王不清楚,但巫晋月提示的那番说辞却定然是个大圈套,让小风离开十四的视线服下解药确为此情势之重中之重,可反正只是要十四相信,毒来自公仪世家岂不更容易?他为何要强调毒来自月乌族需向十四隐瞒?还主动医治小七,更连自以为的节操都不要地亲自请上官家的八王爷出马? 计毒宸王的风波如火如荼,小风这一出若有个恍惚,那可不是火上浇油那么简单了。 还小风是月乌族的恩人,更是上官家天宸地位的恩人。 上官子然心里哭笑不定,小风倒让你看到玩过界的危险,豪气干云地知难而退,你却让本王冒着火渣的节奏义不容辞地前进…… “八哥想到什么了?出神这么久?”上官玉辰神色更淡一些,眸子里似弥漫了一层化不开的雾色,情绪极力隐在其中,又道:“吞一半吐一半地说话,是认为风宁的情形还可以缓一缓,还是认为这中间能够夹带什么算盘?” 上官子然浑身一颤,惊醒过来,小风服下解药清醒,一切疑惑自然得解,可此刻若是令十四生疑而不能单独带走小风,后果不堪设想。 这祸端已起,本王和巫晋月是天宸仅有知道小风真正身份的人,抽身事外断无可能。连巫晋月都知道上官家与月乌族需得同声共气联合伺候好这两位冤家王爷,或能化险为夷,他都可以不要节操了,难道本王还计较前面是不是火坑? 上官子然一咬牙,就算是,本王也得跳,遂道:“十四言过了,小风的安危若能再缓一缓,八哥也不会这般急切地赶过来。可若说到算盘,八哥有句话却不得不说。” “既非说不可,还犹豫什么?”上官玉辰垂下目光,所有视线只集中在公仪无影的脸庞上,懒懒的,却若有所思。 “是不是毒药瞒不了小风,何况药来自公仪世家。小风之毒,当属自愿。” 上官玉辰蓦地抬,眼里强抑着不甘的怒火,可唇边却慢慢噙起一丝深刻的冷笑。 上官子然脸色微变,道:“以易宇的话说,小风此举是为与战王之间做个了断。至于她为何执意要做此了断,十四可知?” 上官玉辰神色阴郁,风宁至此竟是本王相逼!原本憔悴的脸色一瞬间难看到极点,他的声音有些无力:“接着说……” “公仪世家的确是有一种名唤‘噬心’的奇毒,可此毒是迷心之毒,中毒者身体的温度会急剧下降,而在体温低至极限,脉搏微弱形同假死之时,如果能够挺过去,毒会自解,也只有在那个时间点服下解药才能解毒……其实此毒的解药,小风自己就有,是她让易宇将解药带走,可她毕竟是易宇的主上,易宇对她……十四想必心知肚明。所以易宇根本就没有带走解药,而是偷偷把解药藏在了云安大牢……” 第1192章 破绽,静候佳音 因着这些话的效果怎样并不清楚,又知此番话水分甚多,或是心虚,或是其他理由,上官子然此时的感觉糟糕透了,哪里有勇气将目光直视自己的弟弟?只是觉得前方有一道莫名寒冷的视线朝着自己的方向,糟糕的感觉更加汹涌,这才微微抬起头来…… 上官玉辰冷冷盯着他,眸色幽深难测,一丝复杂的怒火在目里喷勃。. 上官子然几乎觉得他是在用视线扼杀自己后面的话,于是断下话头,低声道:“十四是认为八哥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八哥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有问题?” 上官子然袖里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拳了拳,原想反问自己话里到底有什么问题,但视线挪到那杏色的锦被上,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上官玉辰那句“原来不是本王的人打草惊蛇,而是此人阴谋主上早有策划,已然离开云安。”,心里无端慌,理直气壮的编造顿时失了气势。 小风中毒之后,易宇逃之夭夭,却在墨州好巧不巧遇到自己,然后告诉自己小风中毒的实情,解药的位置。既然有此忠心,明知十四要捉拿他的原因,何必要逃避追踪?这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却是为何? 上官子然暗暗咬牙,这巫晋月这般编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居然让本王跑来说出这一番如此漏洞明显的话。 若非见小七面色恢复,脉象平稳,若非他一向和上官家不对付,居然拉着本王说小风出现意外,此毒奇特,已经错过最佳服解时间,于天启阵之战可能出现叵测…… 战王小风不能产生联想,而十四军中威严断不能被损折…… 本王必须让小风尽快离开十四的怀抱,远避十四的视线赶紧服下解药,如今看来,巫晋月恬不知耻地委本王以此任,单独带走小风,还真只有本王能做到了。 但是比起巫晋月要完成的事,此事尚算简单,既然此人都能毁了他自己的布局,拿出他的心意,本王又何必还要藏留自己的肺腑? 上官子然认真分析了一番眼下的情势,十四知我对公仪世家有心向往,不如将计就计,虽然这“退兵”的任务是由巫晋月来完成的,但本王此时必须借用一下。 “十四这般怀疑地看着八哥,八哥很难过。十四心里疑惑,何不回到云安大牢一试八哥所言?难道你不想小风快点醒过来?”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上官玉辰凝了凝眉。 “十四得天独厚的条件,或可以在任何领域霸道肆意,唯独人的情义不可能因为在乎尽数霸占到自己怀里。小风忠义,易宇亦忠义,于忠,他会遵从命令,可于义,他就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上出事。 易宇在小风之事后回到柳蓝向战王回禀,但他一直心系小风的安危,只是不明真相,岂敢乱投罗网?我与易宇相遇不是偶然,而是有心。如不是易宇始终在寻找机会,八哥怎么会与他相遇?而八哥早想离开这个少情缺理的是非之地,如不是惦记小风的安危,惦记与你十四不能割舍的亲情,本王断不会扔下小七,心急火燎地赶来。” 上官玉辰:“……”这原就是八哥的风格,那话里明明有编造的水分,可这大帽子扣下来,本王哪里还有言相对? 他脸色虽然暗黑,心里却莫名一松,不管是真是假,八哥是绝对不会拿风宁的安危开玩笑的,这解药或确有下落…… “八哥还是直说为妙,既有解药下落,为何不把解药带来?八哥这心急火燎的,怕还有其他意图吧。” “啊?”上官子然呆了呆,沉吟片刻,道:“易宇忠义,而小风之毒与战王或并无关系,十四你应和小风回云安大牢,亲自喂她解药,大可不必用这种气势汹汹的架势去对付天启阵,引起两国紧张。” 此话说完,上官子然冷汗从脊背冒了出来,十四满心满眼都是小风,万一他真的要和小风一起回云安大牢,谁能应付得了?这不过是多年来对十四的了解使得激将法而已,十四带兵治军素来极有原则,他这连续几日来的行为已大损威严,如今大军已整装待,他想必不会再做此谈判未成却自行折返的荒唐之举。 上官玉辰眉峰顿紧,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就知你放不下你心里那个神祇。 本王如果此时回去,按照先前的军令,重兵就不必出了,那今日的蔑视之辱,本王手下的这一众将士恶气如何咽下?而万一风宁还有差错,岂不是要本王朝令夕改?此是带军大忌……你为那个娘娘腔倒是心思不浅。 “风宁此举大抵连命都已经给了他,也就是说她此刻已经与他断绝干净,本王与他一战,再无丝毫顾忌……本王书信毫不理会,又让本王在此空候一日,此人傲慢无礼至此,本王与他之间原就没有情面可言。”他瞥上官子然一眼,“本王势必与他一战,却是要为本王和本王的麾下出此恶气,既然风宁的解药已有下落,十四自然相信八哥,便在此静候佳音。” 其实几日的不眠不休,若要与公仪无影一场恶战,自己确实是需要暂时放下风宁。公仪无影麾下能够拥有如风宁这样的将领,本就不容小觑,此人确有傲慢的资本,或会是自己遇到的最强劲的敌手。 上官子然心下一凛,别带走了小风,真去了他的后顾之忧……战王尚未归位,切不能令两个人的切磋变成他一个人的独角戏,遂道:“距离天启阵战约时日已然不多,十四需养精蓄锐,届时挑选精兵入阵,说不定小风醒来还能亲眼目睹你在天启阵中的风采。”言下之意明显,小风醒来之前,你可不要自作举动令她失望。 “……”这个帽子扣的不仅大,还准,又准又大。 第1193章 施压,最荒谬的方法 夜,静的有些彷徨,冬天的暗夜此时最难猜透。.月光清纯随风,正如她清澈灵动的脸庞。 寒风如一粒粒的碎石,不停敲击着巫晋月难以平静的心底,这冷如冰的冬夜,萧瑟的意境加重了他对公仪无影的痴恋与愧疚。 闭上眼,似能感受到她看似朦胧却明澈的情义——只要你能在天启阵之战后还好好活着,无影一定原谅你。 没有了母亲,丢失了挚爱,原以为生死早已变得无所谓了,完成母亲的心愿是自己唯一可以证明自己的动力。却不想,她们的心愿竟都只是我能好好的。 巫晋月的心猛地一痛,那难受像跃出心底涌向四肢百骸,披上衣衫,走了出去…… …………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气,海天心里一滞,最近已不是第一次看见尊上在静夜里这般迷醉…… 巫晋月身子一动,缓缓地侧过身来,衣衫微微有些不整,一双眸子略带醉意,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收拾酒杯的女子。 海天上前,道:“尊上,玉都来信,已按尊上的吩咐实施下去。” 那女子退了下去,巫晋月看向海天的眼色深了些,无端让人产生一丝谨慎。 “有关宸王的一切动向都是由新饮血刹龙组织里的成员向皇帝亲自禀告,可以肯定皇帝相信宸王对天宸皇室断无异心,所有的反常皆来自于宸王对宸王妃的真情实意,而风宁此次事件表明无论其任何身份,此时都已全心全意投效宸王,风宁与宸王妃之间已经没有调查必要。”海天恭敬道。 或是因为饮酒,巫晋月眸光幽深却带了一丝浅浅的迷茫。 海天小心问道:“尊上,我等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静候消息。”巫晋月头慢慢仰向天空,一只手臂懒懒地垂下,袖角拖在地上,微吸一口气,淡淡道。 尊上从来喜怒深藏,几曾见过如此迷茫无奈的模样?尊上的这一番紧急布置,怕是有了更大的变故。 心里这样想,海天不由自主地前行一步,道:“尊上这般作为,可是皇帝要对宸王不利?这不是尊上一直所求?如若真有那么一天,皇帝哪里能与宸王抗衡?” “本尊从见到她那日起,从此没有自己,所求一日三变,此刻更改的方向连自己都不知道朝向哪里了。”巫晋月起身,向海天缓缓走过去。 海天微微一愣,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被巫晋月抓了前襟,他能清晰看到尊上眼里的郁火像滋滋生长的火苗。 “如今本尊居然要请上官浩向我族上施加压力,用他皇帝的名义下旨,让我族上顾全形势,勿要小题大做……撤退重兵。”巫晋月脸色倏地一变,下一刻,眸光一凉,神情里蓦地有些嘲讽,“只在数日前,本尊用了这一生最荒谬的方法,制止族上退兵。” 他手上的粗鲁动作令海天的脸色有一丝苍白。 “尊上……” 郁火在酒气中蔓延:“被惊动的疑心已经让上官浩对权利的欲望更甚从前,疯狂增长的野心早已不是外力能够掌控……可我此生,再也不想辜负她。” 夜色渐沉,月亮挂在暗墨色的天空上,薄云缭绕间竟没有一颗星子,隐隐有飞奔的脚步声随风而至,打碎沉寂。 巫晋月玄色的衣袂风中飘动,长至腰间的乌微微扬起,他唇角邪肆:“也该有消息了。” 海颜在离他几步远处站定,行礼道:“八王爷已经携风宁回来,他派人传话,让尊上您请月乌族医术最好的医者去。” 巫晋月唇角一勾,“看他如此含蓄地要巫某去见,医治平七忍还是有点作用……他倒是信以为真,以为本尊手里真有来自此毒的解药。”我若有解药,还用得着他来急?族上这一幕都不会让生。 他右手握拳抵在鼻尖微微向一侧偏头,低低笑了一声,笑声在他胸腔里滚动,出来的声音像在迷茫无奈中争取的一丝自愉自嘲的悦意。 “告诉他,天现异象,在参透此天象前,莫说月乌族的医者,凡月乌族众都不会擅自离开。”等影儿自来醒,天象自然参透了。 第1194章 加急圣旨,神魔一念间 来往的信鸽,飞至的马匹,行色匆匆的人影…… 御魂教内外忙碌异常,对比之下,早已凋零落寞的上院闲静得有些失常。. 巫晋月靠在软椅上,折扇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他微微闭着眼睫,似感受着冬日午后凉薄的阳光,闭目之间,逐渐带了一丝懒懒的睡意。 正在半迷糊间,海天带着一个汗水淋漓的蓝衣青年从外匆匆奔了进来,声音颇急:“尊上,玉都有消息过来,皇帝的加急圣旨已在来云安的路上了。” 巫晋月睁开眼睛,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这么利索就起程了?加急?许过不了多久,便传到族上手里了。上官浩得到消息,不假思索办理的事,怕并非好事。 他缓缓转过脸看向海天,眸光淡淡却含有一丝凉意。 海天心头微紧,却明白得不能再明白,火烧眉毛也不及大牢里的那位情况之万一,第一见该报的不是这茬,退后一步,道:“还是江湖名医苏成以及她的女儿,按吩咐由苏大夫之女给风宁又喂下了一颗养元丹。八王爷虽寸步不离,但风宁的时刻变化都在掌握之中。” 巫晋月突然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海天微垂了头,接着道:“前一会,牢内确有消息过来,说风宁的内息绵延渐深,脉象已出现回暖趋势。”忘记这茬是错,可只要关于风宁的事说出来,便看着尊上心里不好过,我海天什么时候也要受这种罪了? 巫晋月眸光微变,拿过一旁的扇子,握着扇柄的手不自觉地紧了又紧,然后像想通什么似的迅站起身来,可就在站正的一瞬间,目光便落在了跟前那个被海天带来,正偷偷拭汗的蓝衣汉子身上。 “加急信件,从玉都出至此时,几日?”声音淡淡缓缓,就像随口一问。 蓝衣汉子脸色一僵,无法掩饰眼底的惊慌,道:“禀尊上,小人没敢半分耽搁,三日已是极限了。”边说边急急从怀里搜出一封封好的信件,双手呈上。 巫晋月唇角挂了一丝奇怪的笑意,心口像突然涌入一种似异想天开的情绪,好似渴望某一幕的情景幻化得如生如异,他垂下眼睫看向手里枣红色的信封,恍惚间记起飞驰的踏云以及那背上如流光一般樱红的身影…… 假如可以重新植入她的记忆,一定弄一匹更胜踏云的神驹送给她,踏云世上不会再有,可异于踏云的好马未必就找不到,晋哥总得试一试。 他接过信件,慢条斯理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海天心想,尊上安排的那般紧密,消息过来了,怎么反倒像不在乎了呢? 那蓝衣汉子又恭敬道:“四王爷说,无论旨意如何加急,小人都需赶至圣旨下达之前抵达……” 巫晋月神色漠然,却抬手止住那蓝衣汉子继续焦急解释的话头,语气微缓,道:“本尊知道什么马什么度,要怎样达成目的,若马没有那份潜质,不是驾驭的人有心便能随心所欲的……你下去吧。” 海天眉头微皱,尊上分明话里有话,这马的性能已定,要达到目的不能随心所欲,尊上是猜定这急急赶在旨意到达之前到来的信件内容或并不乐意,却在意料之中。 他抬眼,却见自家尊上扭头将手里的信件“啪”的一声扔在桌上。 “风宁为退却族上大军,不惜泄露阵中机密,族上顾忌她的感受,她若无恙,族上断不会重兵入阵。而族上本身将战王视为可以一较高下的对手,实际上并不想什么原因糟蹋了这次挑战。 这重兵驻扎原是由风宁的安危引起,而八王爷能够顺利带走风宁,如今撤兵的唯一困扰,是他部下原本蓄积的怒火在这来来回回中更难以平息,退兵对他而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理由而已,可能给这个理由的人,身份理论上要高上一些比较妥当,用只受命于刹龙令的饮血刹龙组织成员证明族上从无反目之心,再让穹苍从中献策,让他下旨族上撤兵,是本尊让步,给他帝位稳固的机会。 族上接旨退军,那声势浩大的千军万马在一旨宣读中云淡风轻地撤退,足以抵消族上为宸王妃画像给他造成的难堪,于他百利而无一害,这表明族上对他的忠心与支持,是何等的风光与自傲!但凡他有一点自知自明,但凡他少一分欲权之心,只要他相信族上,这便是给他一个见好就收的机会,否则,这将是一个让他连本带利加倍偿还的陷阱。” 巫晋月扫一眼桌上的信件,缓缓道:“神魔一念间,本尊给予的机会是本尊多年经营的心血付诸东流,是本尊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机会本尊已经给了,他愿意做神还是做魔……” 第1195章 战王的威力 巫晋月脸上挂着一丝清淡的凉意,目光从海天面上缓缓挪到石桌上的信件。. 海天会意,取过桌上的信封,抽出信纸。心里暗骂自己迟钝,明知尊上不乐见,扔桌上就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那信件展开……眉心渐凛…… 饮血刹龙组织已将宸王抗旨原因以及重兵经过详细向皇帝汇报,而天启阵战约之前墨州城外退兵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献计皇帝于天启阵战约之前向宸王下旨撤退重兵,对外止息利害,对内澄清局势拨定人心。 怎料被紧急扯出疑局的皇帝却如惊弓之鸟,疑虑甚至更深。皇帝的意思,宸王不久前因选定宸王妃是月乌族女子身份遭否决抗旨,而其素来自负,更别提兵调将遣接受过他人指示,此时若遵旨退兵反而失常了。 那行为无疑是在他的一众部下士兵面前证明,月乌族宸王妃身份的认可尤胜千军万马的指挥,上官皇室与月乌族百年对抗,矛盾早已深入两族骨髓,月乌族地位提升将直逼天宸皇室的安危。 宸王地位然,一言一行无不牵涉天宸荣辱,手握重兵,一举一动关乎社稷安定。如今断袖成癖,维护敌细,有失宸王盛名。而重兵挑衅是无视两国可能战争,更是不顾国家安危。 与其小心求证宸王对天宸皇室之心,不若主动出击顺从他此次行为。纵容伤害自己、毁坏钜子山军事工程,再以重兵强攻天启阵。败将无地自容,胜也不过是一场耗力巨大的无谓战争。 更甚者,这重兵驻扎在墨州天启阵外,无疑挑衅柳蓝威严,更易引起柳蓝相对以应。皇帝认为一旦战争升级,两军持久绞战,他便可隔岸观火,屯兵蓄锐,坐收渔翁之利。 一场天启阵战约,宸王胜无光,败有责,既对天宸忠挚,于情于理都应释去兵权。虽不知皇帝如何落于旨,但事关重大,不敢有误,此书信送达之日,圣旨必在往云安途中。 “尊上怕要早作准备。”海天双手递过信纸,脸上浮现一丝忧急之色。 巫晋月微微一顿,缓缓转过身,淡淡的眸光看向海天。 若非上官浩魔性不小,此信也不会如此急的赶在旨意下达之前,先一步将意思落在本尊手里。 “尊上可有安排?”海天问道。 巫晋月沉吟片刻,叹息道:“他只看到族上的权利有多大的诱惑,眼里只是战约赋予的机会,却不知隐藏在目光背后,战王即将释放多大的威力。” 他拿起桌上的折扇,垂下眼睫遮住眸底一道暗光。 上官浩信不过族上,信不过我月乌族愿臣之心。他既不相信神会被参拜,难道还不能让他知道魔是要剔去魔性才能为人吗?还想隔岸观火,渔翁得利? “备车,前往云安大牢。” ………… 巫晋月大踏步走进看一眼照看公仪无影的苏成父女,向站在门口不知在干什么的上官子然拱手一礼:“八王爷,巫某来了。” 上官子然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巫晋月已错身而入,站在了公仪无影的榻前,身形方顿,便问:“如何?” 苏成目光投过去,拱手道:“内息平稳,脉息渐强,不日或将醒来。” 上官子然眼底一亮,疲倦的脸上浮上一丝淡淡的笑容,风度周全作回礼状,开口却是:“晋王果然有才,小风才有起色,下便参透了天象。” “只因天象有个疑问,只有八王爷能够解答,所以便来了。”巫晋月口里这般说着,一只手却已掀开被子,轻轻搭上公仪无影的脉搏上。 第1196章 解天机,只能找你 感受着她脉搏力量与手腕处的冰凉,巫晋月的心越疼痛,对着她沉静却绝美的睡颜,心里苦笑着。. 心疼了,身累了,可药入骨髓,只剩下后悔了。方法错了可改,方向错了可更,可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晋哥该怎样去摸索? 他眉心轻轻凝起,双手缓缓握上去。 她的手冷如骨髓,便像她血液里的冰凉还在继续酵…… “晋哥,我怕是已经中毒了,可有法子控制凝血情魂?我不想,我不想……” 她的声音一遍遍地响在耳边,他唯一清晰的感觉,是四肢百骸无孔不入的刺痛,疾风骤雨般朝向胸口……晋哥只有一双手了,只能尽力归还你留在记忆里的每一个在乎…… 上官子然从他到来,视线便没离开过他的举动,只在心里想:此人心机城府非同一般,诸事把握分毫必争,处理手段更是清风化雨不着痕迹……这心急如焚地冲入牢内原就令人惊奇,他对小风的担心怕是低不了十四,只是这样子怎么像毁了小风舍不得东西,又痛又悔又赔不出来似的…… 眼见面前人真情毕露,动作竟情不自禁似的双手握住小风的手,上官子然心里也不知浮了什么情绪,走上前几步,郑重其事地敲了敲巫晋月的手,意味深浅不定地道:“小风等着你解药的时候,你率众齐观天象。这好不容易挺过来,有起色了,你跑来充当内行……这大夫可就在旁边。” 他抬了抬下颌,认真的笑意摆上脸,言下之意却是很清楚,轮不到下摆出这副情真意切的关心样,这脉不是这么把的。 巫晋月抬眸挑眼看向他,眼神里飘过一丝莹亮,转瞬即逝,像轻轻缓缓凝固了某种无法言喻的情愫,那上挑的眼角有些带着邪魅的幽凉,姿态自然,却像隐约弥漫一股冰冷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心惊。 上官子然心中虽惊,面上却没怎么露出,但见他神色较真,于是随手指了那壁上燃着的一根蜡烛,讪讪道:“这四面都点着烛盏……晋王不是有天象的疑问要找本王?” 他说这话的时候,巫晋月并没有放下公仪无影的手,只是盯着他的目光越冷了些。 此举让上官子然莫名尴尬,他眸光闪了闪,转向苏成父女站着的牢门口,语气微缓道:“十四的暗卫虽远,但近处不是没有光的眼睛……天象之说是月乌族的强项,晋王却亲自跑来求教本王这个外行,下的醉翁之意是不是注意一下?” “巫某并未饮酒,何来醉翁之意?”巫晋月动作轻缓细致替公仪无影盖好被子,抬眼淡淡扫苏成父女一眼,“天象之说,八王爷或是外行,可解天机,巫某却只能找你一人。” 他声音微凉,缓缓道:“这可是天机。” 这句话傻子才不懂了,苏成父女赶紧告退,而上官子然此刻也心下了然。 依苏成之言,小风之毒不药而自解,这与向十四所述小风中毒症状与解之说极度吻合,巫晋月要让小风单独回归云安大牢只能说明他的目的是让小风和十四二人两地相隔,无论什么行动便于操作。而天启阵战约只是明后两日,小风醒的及时,更要离得巧妙…… 想通此点,上官子然立刻朝巫晋月走近些,小声道:“十四的暗卫虽在百米之外,可想要从这里弄走小风,怕也并无可能。” “别说暗卫在守百米之外,即便近在咫尺,巫某想偷龙转凤也并非难事……眼下要解决的事情并非此事。”巫晋月直视向上官子然,语气像单刀直入。 上官子然听得全身一震,一丝不妙的感觉从心底划过。 “此时此刻,有什么比小风回归墨州更为重要?” “八王爷怎么不问问族上的退兵进展?” 最初的震惊很快过去,上官子然的表情由诧异转为疑惑,慢慢走开坐到牢内一张椅子上,道:“告知小风有解之时,十四若非顾忌他自己下的军令,怕早已迫不及待跟着反还了,这重兵原是因小风的安危之至,十四心里,根本并未打算打算重兵入阵,这退兵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由头,而进展根本就是无所谓的、” 巫晋月接过话头:“正因为如此,巫某为了让这天宸诡异的局势拨乱反正,请你的皇兄下旨族上退兵,一举多得,各取所需……你皇兄的圣旨不出明天亮便落在族上手里。” 第1197章 非同小可的眼线 ???“明日天亮?”上官子然问道,疑虑大增,心头却蓦地一紧,后面几个字像吞口水似的咽下喉去——来回竟这么及时。. 淡淡抬睫,目光深长看向站在对面床榻旁边的男子。 ——他的一只手放在小风肩前的被子上,正轻轻扯动被子,水墨似的丝顺着微垂的头从前额处垂落一缕,举止自然,熏香缈缈间,那无视其他任何反应的神情尤显一双看着小风的眸子认真非常,光华流动,仿佛世间只有目光里的人儿是唯一可以改变他应对一切的理由。 巫晋月微微侧颜,目光瞥上官子然一眼后又回到原处,眼底无波,淡淡而语:“八王爷是认为你皇兄的办事效率太快了,还是认为巫某的方法不妥?” 他风淡云轻地问,样子却像一个经验充足,早已看穿庄家阴招暗计的赌徒,手里握着不可估测的筹码,等着接盅的人给他一个意料之中的失望之后,胸有成竹地伺机反扑…… 上官子然从来知道他的心计,清楚他的能力,他疾步匆匆突至大牢,看着小风关心之情忧色于表,所言却直接排开与小风最紧要的事情,他要谈十四退兵进展,如果所料不错,皇兄明日即至的那道圣旨是被他提前察知,绝不是意料中的皆大欢喜…… 上官子然稳了稳心绪,决定先试探对方的意思,毕竟在此事上,自己与他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两个人,唇角微抬:“晋王的计划怎会不妥?那旨意到的及时也应该是晋王办事有力,难道反倒出乎意料了?” “对你的皇兄,八王爷还不了解?”巫晋月声音顿沉,“他对族上上心的事只有两件,除了想方设法收缴族上的兵权,就是关心巫卜预言关系天宸荣辱的宸王妃是不是他中意的。族上个性散淡,驭军却自成一套,这撤不撤兵早在他的心胸之中,圣旨来不来其实并不紧要,可偏偏旨意是一天半日都不敢耽误,加急加急,生怕这短短的时差会出现变故一般。” 他凉凉地冷哼一声。“你的皇兄深谋远虑,还真是可见一斑了。” 上官子然心头的凉意一直凉到脚底,巫晋月的分析头头是道,可分明是在这么紧短的时间里真的提前得到了旨意的内容,皇兄的身边应安插着非同小可的眼线……他从容淡定原就是建立在强大自信的基础之上。 巫晋月自然有方法会让皇兄知道十四原就有退兵的心思,让皇兄落旨无疑是给了十四一个最好的理由,将在外,君令尚有所不不受,而十四是军队的最高统帅,兵将调遣从不受旨意,却破天荒地在众将士面前依旨退兵,此举自将不久前所抗之旨提到最炙热的位置。 巫晋月此计,是想借月乌族女子宸王妃身份不容揣拒,让月乌族的地位在天宸得到肯定与尊重,而近一步的意思,月乌族追随十四,愿为臣……可皇兄向来提防月乌族,更觊觎十四的权力,看情形,皇兄是肯定了十四的为臣之心,这天启阵战约前前后后的系列事件又给了他丰富的收回十四兵权的理由,旨意落下,怕是反其道而行之。 上官子然心里清楚,若是如此,皇兄自以为然的旨意必将即时泯灭月乌族原本不甘生起的臣服之心,可让皇兄下旨的主意来自于巫晋月,以他得到玉都绝密消息的度和他毫不以为难的处事面貌来看,皇兄的任意行为皆在他的布策之中。 如今小风与十四的圆满,更牵涉着天宸局势的安危。 第1198章 两种后果,顺或逆 静静凝视面前的睡颜,思前也好,想后也罢,巫晋月心头难以压制的郁悔之意渐渐转化成一丝不淡定浮现眼底,邵奇的京机卫不再有危厄了,可你的醒来,会有一分欣然么…… 牢内一时寂静,淡淡的熏香味随着呼吸浅浅蔓延。 巫晋月抬头细量上官子然一眼,见他无语沉思,看样子应是清楚了自己的言中之意,遂淡淡收回视线。 “你皇兄的旨意会得到两种后果。”巫晋月僵正身子,袖里的折扇落到手中,“你我如今同在一根绳上,一人握一头,哪头能顺利着地,咱们便应了哪头……” 上官子然眸光犹疑了一下,视线对上。 “承蒙晋王看得起,将本王与你绑在一根绳上,道不同却要与相谋……不就是同流合污?”说着,他朝巫晋月哼了一声,“为了十四和小风,本王的节操不会比你差,收起那副不是人样的高深莫测,有话直说。” 巫晋月瞥他一眼,微微抬唇:“八王爷义气。” 上官子然直接将此节无视掉,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 十四重兵驻扎在墨州城城外原是向战王示威,让战王顾及利害,以求风宁解药,此举定会引起柳蓝的不满与警惕,相应以对是必然的,十四如何又会不清楚?巫晋月说过,十四此前已然答应了小风退兵。那么只要小风无恙,十四自不会失信于她,而天启阵一战机会难得,这撤兵早已心定。 军中之事素由十四一人做主,既主意已定,若无重要原因,岂会受皇旨使令?旨意顺水也就罢了,可皇兄旨意却是想十四自食黄连,依十四那性子,就算违背重兵的初衷,再度相抵也是十之八九,如果这样,那就不叫抗旨,叫打脸…… 皇兄的威信将何以存?天宸的局势也不用澄清了。 巫晋月的神色在寻常人看起来或已明朗,但在上官子然眼里总觉得他的眉宇间盘亘着一股深沉之意。 “两种后果?”上官子然狐疑地看向巫晋月。 “顺,或逆。”巫晋月缓步走到上官子然面前,摇开折扇,“逆的结果,八王爷心里大抵有些数,因重兵驻扎墨州城外原是族上自己下的命令,此逆的意义也就深远了许多,届时你的皇兄有何面目继续高高在上?此举看上去不喻而明,实则不阴不阳的天宸权力格局……八王爷你便不担心?若族上依然支持你皇兄,势必将流言蜚语变成口诛伐落到最显眼的实处,这个除了你八王爷不愿意看到之外,我月乌族更是不乐意。所以逆便要逆得彻底,与其让天宸局势不明不白地耗着,不如让我族上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 上官子然脸色顿变,果然是司马昭之心,道:“莫说遗旨已毁,名正言顺已失了证据,就算是有,十四若有这个心思,你晋王也不会将天宸局势变得如此诡异。别说是让十四做皇帝,只要他是个有觉悟的王爷,也断不会容忍你搅得天宸这般乌烟瘴气……逆,不是你觉得逆成怎样就可以的。” 巫晋月轻笑道:“已经几天了,风宁的消息是不是要赶在落旨前赶紧汇报上去?” 第1199章 顺 巫晋月轻笑道:“已经几天了,风宁的消息是不是要赶在落旨前赶紧汇报上去?” 上官子然对巫晋月的话本能抵触,天宸格局复杂,十四地位极为突出,而月乌族族上的身份让天宸局势愈发敏感,上官家与月乌族的矛盾与仇恨,十四心里怎会不清楚?他交出密旨意向上官皇室做下承诺,足够的理由与能力只在维护天宸安定,可他又为一幅不见小风真容,落在皇兄眼里明确宸王妃是月乌族身份的画像肆意张扬地抗旨…… ????这又是传达一个什么信息?天宸宸王维护的安定里,月乌族的地位首当其冲。十四处在局势中央,可他处事的独特方式偏像个置身千里之外的局外人冷眼旁观,他的世界任凭境内天翻地覆,自善其身,他是不见后果分明,断不会出手去制止某一方面的行为。 他的心思筋络分明,如今却因小风情绪莫测,他有心撤退重兵,但又故意扎营在墨州城外不见动静,无非是等着小风的安危消息落地,假如小风安然无恙,却要遭受他为她带去的口诛伐,为了小风……皇兄看似遂了他意思的旨意,会被逆得面目全非。 可哪怕是名正言顺,哪怕是顺理成章,若十四公然相抗皇兄而君临天下,这是自己乃至整个上官家族都不愿看到的。 “你皇兄快马加鞭就要落到柳蓝家门口的天宸皇帝的旨意会迅速让一场无伤大雅的战约变成升级的战事,八王爷不会不理解你皇兄的意思吧?”巫晋月的唇角勾起一丝嘲意,折扇轻摇,“就算没有风宁的消息,八王爷认为我族上会让战争成就你皇兄褫夺兵权的野心么?逆实在是为了避免战争不得已的无奈之举,而你皇兄地位特殊,如果……恐怕只有我族上勉为其难,名正言顺登上帝位。” 十四称帝居然是逼于无奈的了,上官子然在心里想,抬眸看去。 ——光灰影暗,他的颜却是光彩夺目,无形地吸引视线,然让人尤为挪不开目光的是那双不露锋芒却洞悉先机的眼神,深得令人惊叹。 上官子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自己也算阅人无数,却好像此刻才知对方高深的存在,无论他是不可一世的姿态俾睨着江湖,还是虔诚卑微的身躯伏在十四脚下,他都可以维持一种高度,这种高度甚至可以鼎立在小风与十四之间。 此人的力量从头至尾都是不可漠视的,他所说的事情他自可以办到,大抵并不需要知会我吧。 上官子然淡淡一笑,道;“有些人从小就被命定了轨迹,不会因为中途情节蛊惑人心或是创造的结局理想灿烂而更改分毫,就像十四与生俱来的责任,小风从小背负的使命,晋王你至始至终坚持的信念一般,十四逆旨或可逆出花样,却绝不会如你所愿。晋王既直接对本王说出这番话,本王也只好直说,十四生平最讨厌做为难的事情。” 巫晋月淡淡抬睫,一双眸子氤氲流光,缓缓划过一丝了然的微澜,却依然深得看不见情绪,淡淡道:“八王爷果然快人快语……” “是晋王明白天意不可逆求。”上官子然挑了挑眉,“不知下顺又作何解?” 巫晋月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眉心却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 “巫某的坚持与族上的责任盘着根,与影儿的使命缠着节,交集次数多了,坚持也就没那么执着,这顺的意思当然是八王爷乐见的……我族上平静地接下圣旨。” 第1200章 一个巴掌拍不响 上官子然定定看着他,良久突然轻微地点了下头:“等于没说……” “想不到八王爷是这般认为的。”巫晋月缓缓转过身,“下的眼神透露出一个让巫某很难接受的意思,八王爷是认为巫某更有用心?” “十四不会阳奉阴违,假如下的意思是想十四表面一套,事后另行一套,这所谓的顺是让逆旨行为形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劝君收回意图。”上官子然唇边淡淡勾起一丝不耐的嘲意,“都说了天意不可逆,千篇一律的心思有用吗?” “巫某的心思长长远远,一时三刻莫说是八王爷,就算是我族上怕也担心不过来,这担远了的闲心不如放在燃眉之急上,天很快就会亮的。”巫晋月眼底掠过一道微光,用力咬了咬牙,“或许巫某就该先宰了这群从玉都过来的人。” 他的颜色凝重,上官子然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目光有些发怔。 天宸已然混乱,如今的局面已经不必要再施力了,只要他向十四如实汇报小风的情形,皇兄的处境将难堪至极,以巫晋月的心思来说,大可不必来此与本王多费唇舌。若然依他所言,十四集结重兵,要是这群传旨的人无端在云安出事,这在皇兄眼里怕不次于直接宣战,他要天宸皇室大乱,这任何一个举动都比他口中所谓的顺来得简单。 可这个顺……?太不可思议。 “事关我族上的利益,我月乌族不能袖手旁,但天宸的福祉利益我月乌族从未享受过一分,天宸的麻烦我月乌族当然也不分担一毫。旨意在柳蓝家门口落下,柳蓝应对升级,不管后果如何,我月乌族至少在明面上不担任何干系。”巫晋月说着,目光向不受控制似的转向公仪无影。 上官子然愈发吃惊,他居然想先把责任撇干净了,对了,他若不与我费这唇舌,天启阵战约之后,发生在天宸的所有事情,十四会一点一点追究下去……可小风醒来,你撇的干净么? 看这样子,他倒是诚心想挽回局面,大事化小。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功亏一篑……这是巫晋月?! “晋王何苦急着把自己划得这么干净?下忘了我们现在是被拴在一条绳子上,即便是从我这一端着地……不是说好的吗?”十四还没有开始追究。 上官子然紧绷的全身总算放松了一点。 “巫某虽然没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却在心里答应了她定会好好保重自己。”巫晋月像随口回答,心里却另是一番想法,到时这天宸人仰马翻只要脱了我月乌族的干系,还愁明哲保身? “她,是小风?”上官子然虽是问话,语气却是肯定:“是小风阻止了你的妄为么?” 眸中闪着一丝欣然的异彩,他的笑容显得清亮:“你不想让小风失望。” “是。”巫晋月深深吸一口气,目光闪亮,“顺了你皇兄的旨意,但我族上不能染一丝污点,影儿更不能损伤一分尊严,后续的布置更是紧要。” 上官子然心里想,如果天宸回归平静,保重你自己当然已不是问题,他唇角一抬,悦然道:“小风醒来,她会欣然晋王所做的一切。” “但愿顺利。”巫晋月缓缓回答,心头却像被剜了一下般疼痛,影儿醒来,晋哥已是路人。 “那后续安排……?”上官子然的口气有些急切,十四如何化解他因小风而带来的尴尬?小风如何身份转换?只明日一天了。 “饭需一口一口地吃,棋更得一步一步地下,八王爷恐怕必须赶在旨意落下前亲自向族上汇报风宁的状况。”巫晋月瞥他一眼,“巫某早让易宇回归了墨州,旨意落下,柳蓝的应对对处理天宸事情或会有一定冲击。” 上官子然皱了皱眉,心说:还一口一口地吃,现在狼吞虎咽恐怕都来不及了,只是正如他所说,先解决明日的旨意安置是首要,小风并未醒来那是危厄未过,但她的不日醒来会不会影响天启阵战约?这仗万一真的打起来,巫晋月撇开自己,责任不会由我上官家来担吧? 他沉吟片刻,安慰自己,仗是两家一起打,这两个在天启阵碰面是绝对打不起来的,最大的意外是一个巴掌拍不响…… 第1201章 岂不妙哉 帐内虽有火炉,却依然是寒冷的。 上官玉辰站在原地,胸怀间总似有一股牵动自己的冰寒,挥之不去。 公仪无影无情的放弃,哪里看出他的德能竟让你执着至此?了断? ………… “王爷,多番筛选下来的精兵已进入状态,只等令下随王爷整装入阵。”帐下小将神情恭敬地报告。 上官玉辰淡淡道:“传令下去,核查装备,明日不再训练,养息蓄锐隔日进阵,而大军只扎营在墨州城外,严守军纪,无令不得行动。” 那小将应了,退了出去。 一缕似有似无的梅香萦绕在帐内,上官玉辰走到帐前,掀开帐帘,墨色的夜空下正挂着一轮冷月,清冽的月辉洒在面前,有风吹进帐内。 天启阵战约早已失去原来的意义,谁曾想到这气势恢宏的阵仗此刻实质已变成本王与公仪无影之间私人恩怨的挥戈之战。 他看向天空,想映月山庄自己与风宁背靠背的轻言细语,良久轻声道:“美好的夜空下,星星与月亮应该同时灿烂。又一天了,你可恢复如昔?” 晨曦初起的野外雾气重重,冷风吹动枝叶哗啦啦作响,急促的马蹄声不间断地由远而近。 营帐附近时有马蹄声并不稀奇,但马蹄声却是朝自己营帐的方向,想自己早已下令,来自云安的马匹畅通无阻,这应该是…… 上官玉辰微微眯了眼睛,来自云安的马匹,应是与风宁有关,只是这个时辰这样急促的马蹄声,显然是深夜出发马不停蹄,如此急促……莫非是风宁? 每每牵挂之时,自己总会运功压制心绪,可原来在风宁的消息面前,自己做什么都是枉然,此刻心里骤起的波澜,并不亚于马蹄声声。 一瞬间,竟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忐忑。 早答应她退兵的,此刻却反倒重兵驻扎在了墨州城外,想这深夜出发的马蹄声如此急促,定然是心里气愤,万一质问起来,本王是不是要实话实说? 这般一想,他径直走出帐外,不由自主地竟顺着那马蹄声远远眺望过去。 马上的上官子然从未想到骑马可以到如此惨烈的状态,尽管巫晋月的话时不时响在耳边——族上重兵全为风宁,风宁安则旨必逆,风宁危则旨作疑,让族上接下圣旨便要看下的口才了。可此刻这马蹄声却让他有了自认为更完美的打算,既然总是要考口才,若能让十四在旨意落下之前先行退兵,皇兄的旨意晚了一步,岂不更加妙哉?自己虽不知这顺是不是还有什么针对天宸皇室难测的计谋,但不逆不顺应该是于大局最安全可行的一种。 如此想着,马速风驰电掣,时间尤胜生命。 ………… 月色惨白,星星已隐入云层,一抹异于夜的光线淡淡浮现在天角,晋王府空气清冷。 巫晋月静静负手站在房间外,屹然不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立刻回过头,投出两道审视的目光,语调不高却很有力度地道:“莫要这副疑惑的样子,有什么疑问直接说,关于事后的布置,诸多事情已不能隐瞒。” 第1202章 引火自焚 面对巫晋月逼人的语气,安佩一没有直接提出自己的疑问,视线略略一转,转向不远处的苍松,“苏成父女回禀对风宁已动了手脚,虽不敢确定风宁何时会醒,但至少天启阵之战前断不会醒过来,此事过于重大,属下不知……” 他的视线缓缓垂下,低声道:“王爷定是放不下风宁?可……”既已肯定失去,再纠结徒增伤悲。 巫晋月原本对公仪无影之事就不是很沉得住气,此刻在一起长大的兄弟面前,自然情绪也难以控制,瞪着他,脸上掠过一层薄薄的怒色:“你想说什么?风宁醒来的时间根本是无法把握的未知之数,何况只明日一天,如何来得及安排?” “可是王爷曾明言风宁必须在天启阵之战前及时赶回墨州,且不能暴露她的真正行踪。此番变化,佩一实在觉得措手不及才大胆询问。” 巫晋月一时语塞,目光游动间,迟疑片刻,放缓了语调,徐徐道;“如果早些让你和穹苍知道风宁的真正身份,或许所有布置都已在无声无息中妥妥当当。” 他深吸一口气,“风宁便是柳蓝战王公仪无影,穹苍正因不知此点而将风宁为自己下的战王令直接交到了族上手里,这才导致……之后的一系列事件。” “!” 安佩一本以为在尊上那里值得吃惊的事情早已见怪不怪,此刻却还是震惊在当场,族上的心上人居然是柳蓝的战王,想不到族上竟抱着战王去求见战王,这重兵驻扎原是想气势汹汹地去报复自己心尖上的人…… 他张大嘴,却是怔怔低语:“这天启阵战约战与不战原来早已没了意义。” “可这意义在上官浩看来,那是非凡异常……让风宁于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族上手底自能止住肆虐的流言,更让上官浩的别有用心自食其果。”巫晋月顿了顿,继续道:“族上重兵守在墨州城外原已对风宁回归墨州形成巨大困难,而旨意落下,柳蓝应对升级,来自战王的力量会千方百计接应风宁,风宁要毫无破绽地回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云安种种,一旦风宁与战王联系,她如何面对她的父母,她的军队?何况上官浩还意图隔岸观火,想渔翁得利……保护天启阵是影儿使命,天启阵战约变成战争的意外爆发……届时影儿释放的力量加上本王的推波助澜自会让边境的战火焚烧到天宸皇室。” 他冷笑一声,道:“上官浩大抵不会想到,他落下的旨意会是他引火自焚的火头,如果上官漠再添一把柴……” “可战王误了时辰地醒来,看到天启阵遭到族上的大肆毁灭,能不……怒恨族上么?” 巫晋月眼底一丝不安不着痕迹地闪过,微微沉吟,“那道自以为是的旨意才是她怒火的根源……万一不妥,八王爷会不顾一切地说出真相……族上不愿君临天下,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若不老实,总会出现意料外的麻烦,本王只想拔了他倚老卖老,歪心邪念的魔性。” 第1203章 千军血染,血债谁偿 ??安佩一与巫晋月虽身份有别,却是一同在巫晋月的母亲跟前长大,他比谁都清楚少主对他母亲的感情。 为了让夫人展开笑颜,年幼的少主便极其懂事,他在夫人膝下撒娇,却认真非常地说,他要让月乌族这颗卑微的在泥土深处的种子破土而出,在天宸的大地上绽放出属于自己的艳丽。 夫人真的笑了,却更认真地问,你说的话倒像个饱经沧桑的小大人似的,可你知道种子要破开不让其露面的尘土,需要多大的坚定与力量吗? 少主信誓旦旦,哪怕天地变色,血染尘埃。 那一年,族上在云安,以国号“宸”获封为天宸最尊贵的王爷。 而夫人,将赤金半月环套在了少主小小的手腕上。 一晃九年,少主就从未忘记夫人因他的那句话展开的笑颜。 王爷心思绵密,又有魅魂探心之术,素来算无遗漏,往往计划出手必环环相扣,目标很难脱离掌控。习惯使然,他对王爷的每一个部署除了默默消化,更是绝对服从。 安佩一站在巫晋月几步之遥的位置,尽管视线去向只是他的侧颜,相询之时也未敢直接盯视,却听他辞气阴凉暗含忧虑,不知为什么,竟生出些许像怀疑一样的不安来。 自火矢射庄,针对天宸上官皇室的诸多行动有序展开,二人为着同一信念,无论远离或是相聚,信息之间真来实往,断无遗漏。然此次布置之中,风宁乃柳蓝战王,如此重要的环节,王爷未曾相告不说,甚至连一个防范都不曾提示。可见在王爷心里,守护风宁的身份秘密尤胜于他坚守着的心愿。 这遗漏之外的事故,分明是不可抵御的情伤……而此刻王爷透露风宁身份,怕是王爷要控制大局必须的无奈之举。 正暗自同情,却听巫晋月声音低沉:“天启阵内,没有战王的应对,族上胜券已握,何况他早已获悉诸多阵中奥秘,轻兵入阵怕也是势同破竹。然族上不知风宁真实,只认为战王口里胡诌的众多小蛋的其中之一,而这轻描淡写的其中之一却弄幽尾阵,勘潜龙吟,更破了钜子山……加上为求风宁解药,战王一再毫不理睬的傲慢姿态,在他看来便是有恃无恐。” 听他语气里似带了一丝轻轻的笑意,安佩一抬起头,朝他静静看过去。 冷风缕缕,巫晋月发丝轻扬,晨阳的光辉从树枝叶缝隙落下,缓缓悠悠在他脸上摇动,越发显得那笑容闲懒至极。 “族上对阵中情形充满期待,却对败退战王并无十分把握。他最终接下圣旨,重兵进阵将成为他表明在天宸立场的重要一环。” 安佩一疑惑:“既可以轻军一举获胜,这重兵进去,岂不反倒……” “你是想说此举反倒肘压了族上的才识与气势……” 安佩一退后一步,单膝跪下,道:“佩一绝不敢置疑王爷。” “不要随了上官哲敏几年,便将自己的脾性也变得拘泥了,你我之间何须这样?起来。”巫晋月语气微微不悦,却极是耐心。 安佩一起身,便听他说:“重兵入阵增加族上胜利的把握,更加掩盖天启阵被理智地破解,而体现天启阵是被不可理喻地摧毁。届时影儿纵使失责,却断不会因此失了尊严。 此战结束,要追究的是导致这场战役的旨意。一场势均力敌的挑战变成一场绝对力量而肆无忌惮的战争,必将会伤亡惨重,血流成河。影儿醒来,这天启阵里血债必不会善罢甘休,天宸皇室等待着的是此债的还击。” “哪怕千军血染,也绝不能让影儿无辜领受一分耻辱。”巫晋月语气沉定,却轻飘飘地转身,“如今让你得知风宁真相,只是为了让” ? 第1204章 算准的时辰 巫晋月样子闲懒,看上去足够轻松,却使语气在不经意中显得更加沉重。 影儿不可预知的醒来时间,这便成了唯一可行的安排。 安佩一不由得开始冷汗,届时得知天启阵被重兵侵毁的战王,如何还会静下心来来配合一个“素不相识”的天宸王爷或江湖教主去行所谓之事?这是王爷也有心病啊! 他暗里深叹一口气,默默抬眼,却见对方目光深幽,一瞬不瞬看着自己,那脸色清冷,似早已读出自己的心思,心下一惊,忙抬手执礼,恭声道:“王爷所说,佩一已然理解,定当全力以赴……” 他略微紧张地偏开巫晋月不悦的视线,像试图说明心中似有别的担心:“可八王爷与我等所想并不同路,又怎会按王爷的安排一路走下去?何况事关两国交兵,族上也不会不三思而行……” 巫晋月抬手止住他还要下说的话,脸色开始有些不耐,“上官子然按不按本王的意思活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去办了,在那个时间点出发向族上禀告风宁的消息,只要不见风宁本人,原就只会引发一个结果。” 安佩一好像有些明白了,又听他说:“上官子然与族上兄弟深情,此人在天宸虽不掌握实权,却是一个以族上为中心,全心全意给予族上以父兄般关怀与支持的人,如果他的举动被族上读成暗含警忧,接下来的事情已然解决一半。” 一半可能?安佩一素知巫晋月行事把握绝对,莫说一半可能,就算一丝一点也会做下布置,他自不敢将此疑问问出口,却在心里疑惑不已。 巫晋月看他一眼,再不加理会他的表情,而是抬头向天空望了望。 踏云神驹,从墨州城外至云安大牢无须一个时辰,八王爷替族上坐守帐中,两个时辰足矣。 然后,他径自吩咐:“回玉都,原计划不变,只是以后直奔玉都的军队不再是族上……本王也该前往云安大牢了。” “是。”安佩一不敢迟疑,忙行礼转身欲离开。 “等等。”巫晋月像想起一件重要之事,却在安佩一回过身立正时,极缓的语气道:“本王不想透露的东西,你明白。” “佩一与王爷同心,于风宁真实,断不敢泄露半句。” ………… 确定深夜出发,晨初而至的八哥带来的风宁安全消息让上官玉辰更加心神难宁。 明知本王一心挂念,缘何安全却不见本人?只一个消息,却用得着如此行色匆匆地相告?而八哥句句不离撤兵却是为何?他又不是不知道本王的意思,难道怕生出变故? 破晓之时,上官玉辰将军中事物暂作交代,唤出踏云,迫不及待地赶往云安大牢。 看着依然沉睡的公仪无影,他脸色阴沉。 风宁依然安危不明,为何八哥只是得到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却在与巫晋月相见之后,就急匆匆前往军营向自己报风宁之安,以期自己赶紧撤兵,便好像是因为什么原因担心事态扩大一般。 原就心里疑惑,又得苏成肯定,风宁并无醒转迹象。 第1205章 5圣旨到 上官玉辰神色不安,握着她冰冷的手,那张沉睡的小脸总让他不自觉地心绪不宁。 八哥那般急切的心情,可是因为风宁陡生变故?巫晋月相见八哥,到底说了什么? 他眉心一凝,沉声道:“来人,让晋王速来大牢一趟。” 暗卫应声“是”,离开不久,却又返还回来,禀道:“晋王已向此而来。” 上官玉辰“咦”了一声,心中暗疑,据暗卫报告,巫晋月自风宁回归大牢以来,只昨日来过一回,可偏偏只这一会,风宁分明毫无起色,八哥却急匆匆往军营相告风宁安然的消息,实属可疑。 他目光转向苏成父女,道:“晋王可勤?” 此话是指巫晋月于风宁之事在其他方面可有很勤的动作? 苏成似并不会意,“自小人照看以来,晋王只昨日来此一次。” 上官玉辰垂头再度看向公仪无影,再无言语。 而巫晋月说到便到,向上官玉辰行简单见礼,然后从衣袖中取出一粒养元丹,道:“风宁醒来或有时日,昨日巫晋月见之情形,今晨便取了此丹赶紧过来。” 苏成的女儿接过丹丸,很是熟练地让公仪无影服下。 上官玉辰神色凝重,却未及多想,“什么意思?” 巫晋月勉强一笑,稳了稳心神道:“风宁已经挺过危险,可醒转却不能预估时日。毕竟,她没有解药。” “解药?”上官玉辰只觉心口蓦地寒凉,一丝情绪难以控制,那郁气直往外漫:“是八哥为宽本王的心,还是易宇遵从公仪无影,根本未留下解药?” 见巫晋月看似云淡风轻,目光却并不敢对着自己,似暗含心事,他又问:“晋王应该知道,昨晚本王的八哥为何在深夜急匆匆赶往军营?” “天启阵战约即至,八王爷知道族上担心风宁,心情焦急,告知风宁实情原也在情理之中。心意倒是有,暴露风宁却未必是实情。” “风宁的实情未必是真的,可他的心意本王却看到了。”上官玉辰将公仪无影的手轻轻置进锦被之中,视线如剑看向巫晋月,“确与你无关?可是因为风宁有其他变故?” 巫晋月情绪更加内敛,怔怔后退一步,便没有了更多的动作。 上官玉辰移开视线,低声道:“本王是天宸宸王,与八哥是兄弟,也是月乌族族上,与你亦是兄弟。本王不希望兄弟之间各怀心思,各有隐瞒,特别是在风宁之事上。” 巫晋月视线微微一颤,抿紧了嘴角,族上竟将自己与上官子然同作兄弟计较,原想好的让族上进一步深想的说辞一时竟不能坦然出口。 按商量,是要上官子然报风宁危的,谁让他自作聪明?! 巫晋月迟疑了片刻后,无奈地摇摇头,道:“巫晋月猜想,八……八王爷或是听苏大夫肯定风宁脉息渐强,不日或可醒来。欣慰之余,赶紧前去报信的。” 他回答得平静,可双手却在袖中微微捏紧,上官浩的意图,八王爷的担心,加上自己的心思,在族上意识里掀起的波澜会与风宁安危不明的情绪产生共鸣,既是与生俱来的责任,族上接下来…… 上官玉辰正要继续追问,忽听暗卫来报:“墨州城外消息,圣旨到。” 第1206章 鞭子伸得离奇 上官玉辰身形一震,像突然间明白了很多,瞬即转头望向巫晋月,却见他似避让暗卫侧直了身子静静站着,整张脸如同带着了面具,见不到一丝波澜,便像跪着禀告之人是由他带进此处的一般。 此刻,上官玉辰那种了然的感觉越发深沉,八哥深夜出发急匆匆赶往军营,以风宁一个不确定脱离危险的消息极力劝本王迅速退兵,是因为他见到此人,得知时隔不久后必将会有一道圣旨的到来。他的主意是本王在旨意到来之前已然退兵,也就是说此旨定然是阻止退兵,甚至鼓励重兵。 皇兄居然于千里之外旨令干涉本王的军务了,这鞭子是不是伸得太离奇?而八哥于数日前从本王怀里带走风宁时,已然知道本王重兵此处其实他意。他是担心此旨落下,本王很有可能会不顾一切违逆,他是顾及到国内情势。 他静静看着巫晋月,沉默不语,很久很久,直久到让自己也觉得异样的地步,才缓缓地挪开视线,“皇兄怎么会下旨?” 然后他低沉地“嗯?”了一声。 巫晋月袖里的手不自觉又紧了一下,对他的话没有应答,只是抬眼凝视他片刻后,以一种莫名其妙的姿态垂下眸去。 时已至午,高窗外是一片淡淡的冬末暖阳,牢内的空气却显得更加冷清。 巫晋月的手在衣袖里的垂着,目光落在地面自己的影子上,屹然不动的样子像不欲理睬,就是故意的。 这副姿态无疑让上官玉辰恼火。 “这是不打算回答本王的话了?” “不是不回答,是不知怎么回答。皇帝下旨意在说明他的权威无处不在,可族上的意思却像那旨是巫晋月让下似的。” “难道与你无干……八哥怎么会在见你之后三更半夜出发,分明是要赶在时间前面,本王要知道你让八哥知道了什么,又让他去做什么?” “族上都肯定在心胸之中了,问我还有必要吗?”巫晋月哼一声,冷冷道:“为什么下旨那是皇帝的事情,八王爷要见族上那是八王爷的事,问我也问错了人。” 上官玉辰瞪着他,脸上怒色蔓延,“别说钜子山事件前后,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单凭那幅宸王妃画像以及那道圣旨造成的后果,你就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思。月乌族想要什么,本王已给过了一次反应。一次又一次地故技重施,你以为每一次都可以得逞?不要把本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忍耐当成可以得寸进尺的筹码……” 他咬着牙,怒目四游,狭小的空间里,目光很快定格在那张沉静安睡的小脸上,心像被瞬时冰惊了一下,疼的同时,立刻冷静。 她能重归宸王府就已心意了然,难道还不够明确吗?明知忠诚生在骨子里,却还是贪婪地强迫她在自己与公仪无影之间做下绝对的选择。也许,有些东西根本就不是能够选择的。 假如当时要的只是一个明确的承诺,那么…… 第1207章 何去何从 一缕墨发垂在脸侧,恰好挡住眸底变幻的神色,巫晋月身子明显僵硬,呼吸却忽重起来,便似一股股火苗要冲破包围它的冰寒压力,迸射而出,可一冲一冲,却总是无功而返地被封印在胸腔里。 莫说是上官玉辰多年带兵,本身不怒而威,何况如今他是月乌主宰,压力之甚,巫晋月的闷火却是断断不敢往外喷出一毫的。 他看一眼上官玉辰,暗自咬牙,这一肚子冤气没规定非得憋着,那得寸进尺的人,上官浩才是,缓缓抬头,敛尽了锋芒的眼底淡得不见一丝情绪。 “族上,巫晋月虽意思上也是个天宸王爷,但毕竟久居江湖,缺乏朝廷教化,诸多行为有欠思考,以至令族上忍耐……族上此说,是准备随时追究的吗?” 一丝迟疑闪过掩底,上官玉辰看向巫晋月的目光里少了些许厉寒之气,“本王看倒是你像忍无可忍,准备随时干些什么。” 此言落下,他眸色深幽,他眼神清淡,四目相对,无人一般的沉寂。 这种平静最能掀起波澜,回过神,巫晋月理了理衣袍,旋即双手隐在衣袖内,身子朝上官玉辰所在方向缓缓侧正,语气漫不经心打破沉寂:“挑武器不一定是想伤人,但不想伤人大抵不会挑武器,卖武器的人打开门做生意,怎么会断定挑武器的人是去行侠仗义还是行凶?若真弄出了事,该追究的是卖武器的人为了让行凶者买刀或是买剑用了什么一而再故技重施的手段,还是原就想拿武器去行凶的人……”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邪肆,“任凭巫晋月天花乱坠,皇帝若无他意……” “够了!”上官玉辰眼中厉色尽现,盯着他的目光似要逼他将还要继续说的话吞下喉去。 巫晋月眸色微变,身躯微颤,背脊却是挺直,然后撩开衣袍跪了下去,道:“皇帝于边疆下旨确是巫晋月动了手段,可原意也是为族上着想,至于皇帝如何旨意,却不是巫晋月能够提前探知的。既族上非要这般追究,那便看着办好了。” “你既是天宸王爷,又是江湖霸主,却在我踏入月乌族圣谷的那一刻,给了我任意处置你的权力。你跪在我脚下让我见到的不是你的卑微,而是月乌族的傲骨与尊严。本王在获得权力的同时,更知道自己要承担的责任,可你却从未相信过本王。” 巫晋月脸色变幻,五指在不知不觉间扣拢,被触动到心底深处的感觉在身体里清晰蔓延。 上官玉辰语气放缓,慢慢道:“天宸的安静来自于本王的坚定,月乌族想得到什么,除了本王手里权力的保障,更需要这个国家能达到政通人和的佳境。所谓人和,不是一个至尊地位的人的一旨命令便可人之所向,不是一个有特殊权利的人威逼便能心之所归,而此佳境仅一步之遥。你久研人性,自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本王是月乌族的族上,有责任让月乌族在天宸得到像太阳一样的光辉与公正。本王更是天宸的宸王,有责任维护天宸的安定。所以无论皇兄此刻落下的旨意有多少个可以拒接的理由,本王都会接受。” 他转过头目光深沉看了巫晋月一眼,然后从他身前缓缓经过,头也不回地离开 族上有着如此的治国胸怀,却不愿为帝,上官浩坐在那个位置上原本就是羞耻。 巫晋月跪行后退两步,伏下身躯按月乌族大礼相送。 ………… 骏马飞腾,一路尘土飞扬。 军帐里,上官子然焦急万分,这飞驰的马蹄声可是十四回来了?云安大牢里,他定然知道小风已然脱离危险,皇兄于朝原就威严不足,此旨何去何从?! 第1208章 代价所出 上官玉辰看着一片整齐的军帐,仰首向天深深吸一口气,抛去满脑的顾虑,微微振作心神,大踏步前往自己的营帐。 抬眼,见远处一道白色身影似朝自己飞奔而来——军营里这一袭白衣的非八哥莫属。 “皇兄圣旨到了,十四你快去接旨。”上官子然气喘吁吁,“十四可要想好……” 上官玉辰瞥他一眼,一丝坚冰般的寒意缓缓冰封眼底的复杂。 上官子然受惊的同时,却反倒有了一种安稳下来的感觉。 ………… 军帐外,携旨的是皇兄身边的总管内监苏公公。 上官玉辰此时身上着的还是便服,便先进入帐内整理服饰。 待准备完毕,苏公公展开黄绢圣旨,高声宣读旨意:“奉天承运,皇帝敕曰,皇弟忠君忧国,为边境滋事,自请镇守,时隔年余,却初衷尽改,犹疑云安流言,行为有失,阵毁人伤,以致战约未至,军信军声军威俱损,幸国之荣辱觉悟尚在,着令,倾实力以振国威,代价所出,战不言败,钦此。” 金乌渐渐西沉,隆冬时节的地面凉得入骨,寒风如刀,冰寒而锐利, 唯宸王马首是瞻的人影如雕塑般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 空气里弥漫着阴冷,上官子然冷汗直流。 皇兄字字不离军心,在十四麾下诸将士面前大有激拨之意。倾实力以振国威,分明是鼓励重兵踩阵,明日就是战约之期,如此义愤之师大举扑近……而代价所出,战不言败,意思更加明显,钜子山阵瘫痪,相应的代价天启阵也要残废,稍有恍惚,小风可能顺利招架? 十四身体名声俱损,战王付出的代价同样必须是身心皆伤。 此旨接下,一场战约就成了一场名副其实的报复性战争。 此旨不接,重兵在此的意义被人揣测,十四与皇兄之间,一众将士眼里,不反也反了。 拳头紧紧地握紧,心深深地收缩,上官玉辰眼眸眯起,渗出肃杀之气,这不是皇兄的圣旨,这原是本王心底的怒喊,被隐忍着的情绪仿佛经这道圣旨完全挑拨出来。 一年的心血尽毁换来的是心上人的安危不明,一再的容让换来的是战约之前的颜面尽失…… 计毒本王在前,不顾风宁生死在后,本王与你公仪无影此仇的化解原本就只能在天启阵里解决,雷霆之势的震慑也好,雁过无痕的教训也罢,一个形式而已。 皇兄的居心要的就是本王的自责,如今国内情势全因此战约而起,而本王此刻的污名拜你公仪无影所赐,解药与重兵之间,是你毫无考虑地选择后者。今日之事由你而起,便由你解决。 天启阵…… 国内的情势所逼加上对公仪无影的嫉恨,他强抑着可能的行为原只为了看到风宁清澈的眼神和欣然的笑脸,当唯一的牵制不再…… “臣弟领旨,谢恩。” 倾绝的容颜,几乎可以与皓月争辉,然此时却铁血而冷酷,不见一丝柔和。 这一夜,很静,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第1209章 强挑天启阵,云安告急! 上官子然心忧如焚,不知小风此刻可是已经顺利回到了墨州?此旨落下,柳蓝想必也是重兵相应,这天启阵里的两个冤家王爷可把握得好? ………… 此旨落下之前,因为天宸宸王的重兵围守,柳蓝朝廷多方军队迅速集结于墨州,防止天启阵破,镇守墨州城,而宁谷奇兵全数尽出,原是为支援天启阵,却因无战王之令,只好于墨州城静观候命。 此旨落在墨州城外,事关重大,却得知战王还未归位,公仪无影之母公仪静儿火速赶往墨州,却是一心要揪回胆大妄为的女儿,此刻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战约可能有变。 次日,上官玉辰亲率大军强挑天启阵,以遇山移山,遇水填河,遇林火烧的摧毁性方式对天启阵进行毁灭性打击,因此前已知天时地利二局,当幻境化实的景象了然于心,攻击之势如破竹一般。 而天宸众士兵对公仪无影针对宸王的行径早已伏恨心中,阵中宣泄肆无忌惮,虽无明令,却默认口号生擒战王公仪无影,致使天启阵两军对应更加惨烈。 上空飘扬着宸王的旗幡,而阵中柳蓝军队应对只在直接的攻守之中,不见传闻中的巧妙灵动…… 惊雷阵阵,战鼓连天,上官玉辰眼如寒冰,漠视一路鲜血。 当看到战马上一袭墨色戎装,戴着银面的人出现,天地间一切的声音都似乎离他远去,战马紧随,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幻影…… 幻影消失,所有的人影再不分明。 似有无数个冷硬的声音在脑海里叫喊——上官玉辰,我会要天宸付出代价。 他一惊,天地一片漆黑。 血映在黑色的地面上,反射着积雪的光,竟是那般刺眼,又是那般失望。 这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为什么我像没有见到我该碰到的人?为什么交锋的好像只有我军一方? 如此这般,漆黑又变得明亮,明亮又变得漆黑,凄风怒雨、迷迷茫茫不知几日。 紧急的号角恍若远远传来,愈来愈近,似见狼烟在云安上空飘荡。 上官玉辰心神一凛,云安有危! ………… 直到战约过去整整一日多的时候,上官子然才灰然赶回云安,却得知了一个惊雷般的消息——小风依然昏睡未醒。 轰,上官子然只觉得脑海中一响,发出乱麻一般的嗡嗡声。 小风尚未归位,这重兵入阵竟真的成了十四的独角戏,那天启阵…… 人总会将理想的发展当成必然的可能去对待,只有当出现误差的时候,才发现那一层微妙的关系相隔其实有多么遥远。 上官子然像突然发现十四与小风之间似乎已经出现了很大的、无法释清的误会,这个误会将直接导致天宸的危机。 他一时惶然无措,却在这无措的悔痛中隐隐察觉到这不可预知的危险里到底蕴藏了多深的心机,小风醒来,无法逆转的事实已经形成……而这大错的第一步居然是由本王掺着走出去的。 巫晋月要划清责任,十四接下圣旨,月乌族不担任何干系?!你分明知道小风在天启阵之战前根本就醒不过来,所有的发展都在你的策划之中…… 第1210章 大牢异动 漫漫长夜就要过去,黎明前突然下起了大雪,而就在此时,云安大牢外的暗卫遭到一次离奇的袭击。 陈庆锋一身墨黑的暗卫装,眼神凌厉,看着被信号匆匆召唤而归的人。 “本统领的话是耳旁风吗?” 为首的一个垂眸而立的人小心翼翼道:“袭击之人数量不少,而交手之时并未处于下风,却不知为何转眼间竟全部撤离。属下是觉得这群人结伙而来,却是漫无目的,心下作疑,便带了几个兄弟意图尾随探个究竟……” 话未说完,他的衣襟被陈庆锋紧紧抓住,然后是重重的一耳光甩在他脸上。 “还敢找这么蠢的理由!” 作为暗卫统领,为人严肃严格那是必须的,可陈庆锋久随性子淡散的上官玉辰,长期潜移默化,只要能完成任务,并无拘泥古板。头领如此,属下办事也就灵活随性,因为蠢的理由被苛责的事情很是少见,何况还被怒气冲冲地甩一巴掌。 这暗卫,正是有些小主意的肖进。 肖进捂着脸颊,怔了半晌,直觉以为擅离的行为已然铸成大错,随即与几个一起回来的暗卫兄弟赶紧跪下道:“统领赐教。” “这群人出手不凡,进退有序,却能在关键时刻,一声令下便毫无犹疑,可见平日训练有素且纪律严明。”陈庆锋看一眼肖进等人,语气微微敛寒:“这群人与我等交手总不会是向宸王府寻仇,可见他们目的明确,只为冲击云安大牢,而云安大牢里有什么?他们越过外围兄弟,却在于大牢防线最近处毫无原因地撤离,显然他们是在打探牢内虚实,而就在此处,很可能已知道牢内情形。” 巫晋月从马车里下来,这一幕落在眼中,他脸色沉静,眼神平和,缓缓接近。 族上接下圣旨,战王的影卫发疯似的寻找弄走影儿的机会,早在数日前,本尊便已让负责照看风宁的苏成之女换成了影儿的影卫易明。 他将头抬高些,远远望过去,那云安大牢门口竖着一根不起眼的铁棍,心下了然,假如没有猜错,那是告诉众人,战王无变,并不需要接应。 从陈庆锋等人面前经过,他只淡淡勾了一下唇,并无其他表示。 叶飞尚雨前车之鉴,陈庆锋怕风宁意外,甚至隔离了八王爷,若非自己手中有保证风宁元气的月乌圣药,于云安大牢中的人,与上官子然肯定是一个命运。 巫晋月心里哼笑一声,陈庆锋再严谨又如何?柳蓝的战王如何会总困在天宸的防护网中? “此次战约,王爷是领旨入阵,战不言败,在此当口,风宁若被人挟持,后果不堪。而假如这群人的异常正如本统领所料,你们便不能有半丝疏忽,死也必须死在岗位上。” 风从身后吹来,卷起的雪花越过巫晋月的背影,飞落在他的前方。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继续传来:“如果不想王爷面前提头相见,便记住本统领此时的话,断不能让风宁落在他人手中或有其他差池。” 巫晋月深深地吸一口刺骨寒凉的空气,在心里回应陈庆锋:风宁不会落在他人手上,但她的差池却原是注定的,你等他日相见族上大可不必提着脑袋去见,因为族上会将这差池直接覆盖到上官浩的身上。 ……… 自战约之日已有三日,陡降的气温并没有使云安大牢里的暖和变化,高窗外大雪纷飞,不少雪花随着冷风顺着进来,融成水滴,微微几星,飘落在公仪无影的眼睫上。 声音响在身侧:“王爷,少侠的眼睫手指多处已然动弹。” 话音才落,便感觉有一股绵绵如湖水般的温暖沿着腕脉处绵绵延伸。 自身的内力与这股力量呼应起来,僵冷的感觉渐渐远去。 她睁开眼,秀眉缓缓皱了起来,一张轮廓在迷蒙的眼帘中逐渐清晰。 无暇的容颜上,眉飞入鬓。眉下那双眼好若……桃花,高挺的鼻梁下,樱花一般红艳的双唇紧紧抿着…… 玄色衣袖里伸出来的一只手,苍白而细致,那样认真熟练地搭在自己的腕脉上,不似医者的聆听,却给人一种奇怪却真实的感应。 她有一种错觉,这是一柄盘亘在身体之外,携带巨大力量的利器。 第1211章 在江湖上更嚣张 这从心底深处莫名其妙跃出的想法让她好一阵恍惚与不安,秀目微动,透着异光的高窗外雪花四散,忽觉腕上手指颤动,那股绵绵的温暖不再平静,一波一波地澜动,越来越猛烈地冲击她沉睡过后迷雾般的大脑。 带着一丝疑惑,公仪无影微微抬唇:“这是哪?你是谁?” 声音低慢得像一丝气流意外地溢出唇角,却像意料中的惊雷依然震颤了巫晋月的身躯。 他僵硬地收回手,缓缓回头看她,一双眸里充满了期盼与害怕。 他清楚原因,正因为清楚原因,才期盼奇迹,正因为期盼失望,才害怕不已…… 企图深藏心底压抑着千般理由的剧痛猛地袭上心头,夺去他的呼吸。 时间在这一刻停住,天地远去,只觉岁月无迹。 暗淡光辉中,他似看见她明媚的唇角不再是纯天然的快乐,她稚气的脸庞不再有狡黠却深沉的道理,那美好的清澈眼神也不会含着温暖的责怪…… 他哽咽了一下,然后嘴角缓缓牵起淡淡的笑,低声地说:“我是谁不重要,难道你忘了吗?你还身处云安大牢。” 声音无力,随风而逝,却如一柄利刃在公仪无影的大脑中瞬间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我忘了什么? 她迅速坐起,眸光四移。 灰色的墙壁、坚实的牢门虚掩着、能闻到雪花冰冷的高窗、以及能看到热亮散着的火炉…… 四周没有狱卒,却有一个老者小心地站在面前男子的不远处,然后听牢门“吱”一声…… 一个身穿浅碧色衣裙的年轻女子端着一小碗水走进来,而就在目光一抬的瞬间,僵立在门口。 “主……您终于醒了。”那声音像突然卸去了沉重,再也禁不住地冲出喉咙。 公仪无影坐在床榻的一角,冷眼望着这个面色僵硬,目光里却透着焦急的女子,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 这个地方,我终于醒了? 那垂首而立的老者赶紧上前一步,温和的面孔带了一丝歉意,拱手道:“少侠中了罕见的迷毒,在此已昏睡数日,小女一直侍奉左右,可能是陡见少侠清醒,言辞间激动了些,望少侠勿要见怪。” 随着这句话的肯定,公仪无影的思绪开始杂乱无章地整理,越是整理,心越是沉重,而冷汗从额头处析出,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风从高窗里不停地吹进来,带来外面清新的空气,也带来外面真正的寒冷。 巫晋月缓缓将目光扫过去,眼内暗芒流动,只是用眼梢轻轻一瞥,就让苏成不自觉地背脊发凉。 苏成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得已拱着手,等着公仪无影的回应。 公仪无影看在眼里,声音遽冷:“他便是照看我的大夫?你是他的王爷?你是在阻止他向我说出什么吗?” 巫晋月唇角一抽,并未作答。 再回话时,苏成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恭敬:“小老确是负责少侠之毒的大夫,却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郎中,于少侠所中的独门之毒措手无策,真正给予作用的是晋王手中的月乌族圣药,小老还没有资格成为晋王府中的府医。” 公仪无影立刻问道:“我中了什么独门之毒?中毒多久了?” 苏成正要回答,巫晋月脸色一变,长袖猛地一挥,紧接着苏成便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昏了过去。 “看这样子,你这天宸的王爷在江湖上却更加嚣张。” 公仪无影目中寒光一闪,却注意到苏成之女在其父昏过去时都未露出任何反应,可在自己这句话吐出后,眼里竟飘过了一丝明显的惊愕。 巫晋月目光毫无神采地静静看着她,努力冷静,“过……奖。” 然后他缓缓转身,口里道:“我已在此很久了……” 话音落下,身影已远。 第1212章 最后的记忆片段 此人眼神奇怪,而寥寥言辞却像对一切熟悉不过,公仪无影惊奇之余,暗暗运功探察身体,周身血气正常,却觉大脑混沌,仿佛被掏空了什么似的。 既是中迷毒,想必是昏睡醒来还尚未完全清明,但感元气充沛,精神也好,大抵迷迷糊糊也没有持续多久。 她心下微松,可此刻看着那扬长而去的玄色背影消失,真的很难描述自己的感受。 想他不露声色暗助自己恢复体能,小心认真,又想他对向自己回话之人予以阻止,直接动手旁若无人,这是想强制性让他闭嘴?可这嘴也没闭严实,他又不是不会醒过来。难不成是想阻止本王去探知深想?这是不是弄巧反拙?如此作为,岂不让本王更加生疑? 况你此番举动就直接发生在本王身边,视本王如无物,本王还忍着火,你倒是一副什么眼神?难不成还反倒是惹了你?一副苦果涩喉的样子给谁看?!本王认识你么?! 她转过头,却见苏成之女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那表情像带着面具而不见丝毫波澜,可那眼神却执着,像将所有的惊奇与疑惑全都聚汇其中……而流露在眼底的是一种毫无旁骛、很实在的关心,甚至是紧张。 公仪无影看一眼晕倒在一旁的苏成,眉头一皱,眸光微深。 “你不看看你父亲么?这般盯着我做甚?” “属……我失礼了。”苏成之女微微颔首以示歉意,然后双手恭敬递过端着的小碗水,“此中溶有养元固本的圣药,已检查无异。” 瞥一眼她手中的碗,看着她恭敬的样子,公仪无影疑惑更甚,本王比她爹紧要?却瞬时肯定面前人之前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绝对不是因她爹被突然弄倒,难道本王那句话有毛病? 公仪无影接过碗,却不急着放到唇边,随意道:“如果真如你爹所说,我中了独门迷毒,那你爹就算是个普通的江湖郎中,能派在这种地方照看,想必也是有几把刷子,而且定然也是通过了宸王的。” 苏成之女滞了滞,听前方声音继续:“弄倒你爹的那人虽然也被称为王爷,但他那番嚣张行为在这个地方断不会是想盖过宸王来耍王爷的威风,何况你爹根本就不是他王府中人,作为我的大夫,一番正常的回答在那人面前都变得谨小慎微,可见给予他压力之人定然是在江湖上横冲直撞的。我说他在江湖上更加嚣张,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现在的苏成之女正是易容改装的易明,原是想在巫晋月离开之后立即拜见主上,禀告墨州军情,只是主上与晋王相交匪浅,可适才……晋王本来就是风云江湖的御魂教教主,主上一觉醒来,居然只是感知上他在江湖上会更嚣张一些? 易明深恐主上余毒未尽,人虽醒来,但仍未完全清明,故不敢随意开口,怕导致主上思绪更加混乱,可此刻听主上言辞分明思路清晰,于是跪下,未及回话,却听公仪无影道:“此药珍贵,可这是维持生命体征的极品圣药,如果用到此药……”难道自己精神良好全靠此药?我在云安大牢的时间…… 公仪无影脸色突地一变,“如今是什么日子?” 易明揭下脸上面具,凝肃道:“属下易明参见主上,如时距天启阵战约已足足三日。” 公仪无影身躯遽震,还没来得及继续深想,又听跪在地上的人接着道:“主上,宸王亲率重军强攻天启阵,天启阵已遭大毁,朝廷军队已全线出动,死守墨州。夫人让易明在此替换主上,以解墨州之危。” “他怎么可以这样?” 思绪滚滚而来,记忆的最后一个片段里,自己透露给他天启阵的天时之局,扑在他怀里告诉他,天启阵之战的公平之战…… 他亲口答应会退兵,如今本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被迷晕到要用此圣药来护住本元,而……他不是一言九鼎吗?竟食言而肥,重兵入阵,而且大毁天启阵! 公仪无影缓缓站了起来,手摸了摸怀中尚未归还的令牌,持此令牌应该是如宸王亲临,而且可以通往天宸任何一个地方的,发生此等大事,宁谷奇兵应有行动,她静静问:“宁谷奇兵何在?” “宁谷奇兵尽数出动,却因无战王之令而未进天启阵,此刻全数分布在云安境内外,以便接应主上。” 第1213章 迎我奇兵 “如今距天启阵之战已去三日,宸王有备之战,又是重兵,可想在天启阵中,我军已然完全失利,如若率军匆匆返回,必将让柳蓝战局更加被动。” 公仪无影冷眼扫向牢门,眸底锋芒涌动,一身清傲之气在冷慑中散射出来。 易明明白,年少的主上此刻是动了真怒。 大股的雪花从高窗外卷进来,落地成雨,转瞬即干,在忽明忽暗的照耀下,越发显得叵测。 “宸王既失信毁我护国边防,本王何妨轻军破了他的云安。既敢困本王于云安城内,就让他尝尝内外合击、云安失守的滋味。本王要他的军队亲自打开城门,迎我奇兵。”公仪无影垂下的手五指扣紧,“先解墨州之危,此中过结再一一清算。” 袖角一挥,扬起一道凛冽的袖风,抬步便欲走出牢门。 易明顿时错愕,快速闪到她前方拦住她的去路。 “你干什么?难道还要躺在这里?”公仪无影顿住脚步,怒声喝道。 易明抬首,低声道:“主上,外面暗卫重重,如此出去欠妥。” 想到易明之前说在此替换主上,公仪无影眉头一凝,难道本王此刻还要顾忌什么?口里却道:“放出信号,几重暗卫有何能耐?” “云安大牢里的人是宸王昔日的小厮,更是柳蓝的将领……主上原意应是以最快的速度攻占云安,引重兵返城,可如此招摇地出去,定会引起云安内部警觉,势必为出其不意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公仪无影眸光微深,易明所说正是自己的忧虑,只是天启阵失守,墨州巨危,哪能在短时间内酝酿出个神鬼不知的方法离开暗卫的防线?还不如来个明快简洁的。 易明又道:“主上不若以苏成之女身份出去,而易明在此掩人耳目,神鬼不知。” 时间急速而过,似有低沉的寒气在眼前忽散。 公仪无影默默注视着易明的眼睛,那里面似有一丝笃定果敢的光芒在轻轻闪动。 既然暗卫是远远守护,而这四周又无其他气息,可见这里面的活动不受任何干扰,这内面能如此松弛,必是因外面严谨得丝风不透,那易明又是如何成为苏成之女的? 她眼神幽暗些,道:“你如何笃定苏成之女可以轻轻松松地离开?” 易明嘴唇轻轻蠕动,似是筹措如何回话,却经不住面前主上寒冷目光的逼视,道:“宸王的暗卫为了防止主上意外,连天宸八王爷都隔离在外。可八王爷挂念主上,身份又不是众暗卫敢得罪的,于是做下保证,若风宁异况,必让苏成之女前往禀报……” “八哥……” 一个伤绝悲望的背影在公仪无影脑海里一闪而过,又听面前自己影卫的语气似变得犹豫不定,她瞬时猜到易明在顾忌什么,“如若我柳蓝边防遭到不可理喻地大毁,在天宸,再也没有与本王兄弟相称的情义存在。” 说此话的同时,她的目光越发锐利。 易明知主上对苏成之女的行动还存在怀疑,但此时必须长话短说,于是直中要害道:“属下所说,皆是晋王暗中告知。”以主上对晋王的了解,什么都不必再解释了。 “你口中的晋王便是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王爷?若本王此时依此计能够圆满离开,可见此人计算非同一般。此人言行古怪至极,身为天宸的王爷,却手握月乌族的圣药,更暗助敌对天宸的我方势力,而本王印象中与此人并无交集……”公仪无影目光直视,眼中沁出一缕深思,“此人诡异。” 易明惊愕异常,瞪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在恍恍惚惚中褪下苏成之女的衣衫,交上面具,背对着牢房直到主上完完全全以苏成之女的形象离开大牢才好不容易回过神来。 第1214章 王爷的心尖,火烧宸王府(1) 易明带上假面,慢慢拿起公仪无影的墨袍…… 巫晋月递给自己药丸时,还说他与主上是刻骨噬心的情义……无论主上将在天宸采取何等行动,任何差遣,他都会全力以赴,哪怕主上要直取玉都,甚至是毁灭天宸,他也会为主上身先士卒。 没想到验毕药丸,就这么点时间,醒来的主上却说印象之中与巫晋月并无交集,刻骨噬心的情义在主上的脑海里居然是不存在印象。 巫晋月身为天宸的王爷,却在月乌族地位举足轻重,怀有月乌族的圣药在主上口中竟是无不透着古怪,此刻暗助主上,叵测之余,诡异。 这诡异的到底是一往情深的巫晋月,还是中过迷毒的主上? 主上说,趁云安之乱回到她身边,可夫人的交代却是让主上斩断情根,恢复理智,此时所见须马上禀告夫人,这云安大牢里不知对主上动下了什么手脚。 …… …… 出了大牢,方知天气多么寒冷,天地一片,漫天皆是茫茫起舞的大雪。 公仪无影不由联想到天启阵中的情景,谁会想到那清水如炙,寒风化沙,五官感应最是虚幻之时,却是天山启水霎现真容的瞬间? 天启阵的精要隐藏在那里,如若布置一旦得破,天启阵内机关尽寂,便如钜子山中的五灵峰一样,那是聚集阵法灵气的心脏所在。 ——假如因钜子山之事,本王还存在着一丝歉意,在告诉他天时之局的那一刻,本王偿还了在他身边所有的愧疚。 风声呼啸,方圆几十米的隔离带愈显宁静反常。 她的脚步越发沉缓,仿佛就是想让那肆掠的风雪冰静她此刻难以言喻、其实尚未完全清明的大脑,让沁骨的寒意冷却她还未置信的心。 “站住!苏姑娘是要到哪里去?” 问话吐出或不带冷酷,可声音透过风雪,自带了一分冰凉。 公仪无影眼波微睨,“大人可是要阻拦?” “你可不是又有理由去见八王爷?前日你就说风宁有醒来迹象,可时至今日也毫无变化。” “这毒来如山倒,毒去如抽丝。”公仪无影唇角微勾,“今日必去禀报,因为风少侠已经完全清醒。” 陈庆锋眉间一跳,“醒来了?” 目光锐利透过冰雪,正见一身墨衣的身影从风雪中静静走过来。 “大人……”公仪无影目光清冷,却盈盈一笑,敛衽施礼,“小女是不是可以走了?” 这清冷的眼神,傲抬的唇角,以及僵硬的施礼,陈庆锋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也说不清这不协调到底从何而来,或就是来自本能的感觉。 如果风宁醒来,以她的身手,谁又能挟持她?可若她想要离开,我这群兄弟就算能控住此间局势,可谁又敢真的动起真格的来?万一伤了,那是王爷的心尖,可是此女是唯一能够向外泄露风宁实情的人,而此前那袭击大牢纪律严明的队伍,谁敢说那不是来自柳蓝? 陈庆锋的犹豫不定,公仪无影强压着的火气几乎就要漫出来,道:“小女只是随着父亲伺候风少侠,对于风少侠的事并不知晓,而就算有所得知,小女多年随父,自知医者医德,也不会将某些秘密泄露出去。” 第1215章 王爷的心尖,火烧宸王府(2) 马车上,公仪无影确定已经离开暗卫的警觉范围,冷冷瞥一眼肖进,却见对方无聊地看着手指,目光不知有多无奈,仿佛他的责任只是时不时地看一下马车外。 在一个拐弯口,肖进再度看向车外。 一根银针无声无息地从公仪无影的手里射了出去,正击中那脑袋后面后颈的要穴上。 公仪无影下马车时,已是一身宸王府的暗卫服。 只是她不曾想到,她前脚刚刚离开,后脚真正的苏成之女便拿着一套墨色的宸王府暗卫服进了马车,而那马车确确实实驶到了八王府门口。 宁谷的信号弹在上空裂开,与雪花交织成一片,云安城内的宁谷奇兵很快集结成队。 潜伏在云安城内的宁谷奇兵为数并不多,却全都是宁谷中的顶尖精英,她的影卫也在其中。 众人参见完毕,公仪无影从怀里取出上钜子山的令牌,道:“此令牌既能通往宸王最严格最机密的位置,想必能在天宸任何地方都起到作用。本王会以两国情势恶化为由,谎称奉宸王之令突击检察边城守防而与边城主将接触,并命其打开城门进行全面检察。易宇率人暗中随扈本王,趁机控制边城的所有副将,准备就绪后,便在云安城楼上放出信号,集结城外的奇兵部队。当我军突破边城防线,利用边城火油直接燃烧城楼。” 易宇正声应:“是。” “易华率队埋伏在守城通往守城军营以及通往宸王府的要道上,凡是通过这些要道的人,一律格杀,截断边城险情传报,谨防守城营的军队被提前打草惊蛇。确保他们醒觉之时,城防已完全沦陷,我军先机尽占。” “是。”易华亦正声领命。 “此计是为让宸王率军返城,要让云安失守在最短时间内造成最大的影响。易心,你的队伍利用清风的江湖力量在大街小巷制造恐慌,但云安既是真破,就必须有真实的配合,火烧云安城几个关键地方那是势在必行。” 公仪无影目光里渗出一缕报复的兴奋,唇角微勾,“此次行动原就力量稀薄,所以我军人数伤亡必须降到最低甚至没有。本王对宸王府还了解一二,如今那里面真正有力量的人全都守在了云安大牢,而宸王府是云安城的权力核心,最具威望的地方。” 易心的目光变得有些发直,主上哪是要火烧宸王府,这根本就是对宸王怒火中烧,宸王不收兵才怪,方法虽然夹带了私愤,却能给远在天启阵的兄弟们一丝喘气的机会,正声大声应:“易心定不负主上命令。” 公仪无影继续道:“凡是得手,立刻释放狼烟,而城楼上一旦观察到宸王率兵返城的迹象,在宸王反程的短时间内,所有奇兵必须化整为零,分散潜伏在云安城或其他城镇,保证各自的安全。本王必须返回天启阵查看阵况,在本王兵临城下之前,不得采取任何行动。”该怎样讨还,本王不会手软。 …… …… 看到漫天雪舞的上空裂开的异常,陈庆锋眼角不自觉地抽动,这异常现象恰出现在那苏成之女离开不久,可他却不会想到这天空中的异常是要发生更大的事情,下意识便以为是风宁的消息真的通过此女走露了出去,云安大牢外恐怕有场恶战。 可异常发生,肖进为何没有信号过来? 第1216章 破城 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苍白的一片倒映着天色,仿佛天地倒转,那渐小的风声似乎能让人聆听得到远处马匹流窜和人们在雪中狂奔的声音,那种奇怪的感觉让陈庆锋觉得此处的空气安静异常。 他亲自将晚饭送到牢内,目光围绕着那一身墨袍的少年。 她正盘膝静坐,他的到来,她只是微微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 陈庆锋的心好像只在这一个照面便无形中安定了许多,假如风宁心里认定了王爷,无论发生什么,风宁都不会在事件中出现差池。 车轮碾着积雪的声音直往云安大牢。 陈庆锋眉心一凝,疾步走出牢外,什么人竟直接通过了隔离带? 肖进懒洋洋地赶着马车,见陈庆锋出来,赶紧拉住马缰,从车上跳下来,奔过去报:“头,我回来了。” 见陈庆锋脸色并不好看,他缩了缩手,赶紧道:“一切正常,只是八王爷得到风宁醒来的消息,执意亲自过来相见,属下实在拗不过。” 说话间,上官子然已经从马车里走了下来,随后苏成的女儿也下了马车。 陈庆锋抬手示礼:“八王爷。” “你们之前阻止本王探望小风,无非是认为她还未醒来,没有相见的必要,更觉得她没有自保之力,防止他人利用本王制造意外,此时本王相见小风,怕是你们也没有理由拦着了。” 上官子然边说,边直接错开陈庆锋往大牢里走。 据云安各路消息,就这几天内,云安城内不明底细的高手四处出没打探云安大牢的消息,而战约已过三日,小风当归心似焚,醒来却没有直接调动她的力量,也就是说她还不知晓事态的严重,不想她的人和十四的人发生正面冲突。 让小风在回归墨州前得知十四重兵进阵的实情是此次危机唯一的挽回机会,天大的祸事掌握在他们二人之间。 …… …… 信号弹在云安边区上空炸开,已经有所怀疑的守将脸色越发难看。 “宸王的检察的范围竟然是守城内外,如今城门已开,却不知下到底是怎样的检察法?” 公仪无影懒懒一笑,“王爷用兵如神,他对守城的要求当然也是因时而异,据闻战王的人神出鬼没,无孔不入,王爷吩咐属下的方法当然也是别具一格,看似刁钻却实际。” 那守将的眼神透过飘飘洒洒的雪花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虽是稚气的容貌,却有着逼人的气势,而清亮的目光里锋芒暗涌,不愧是能持此令,宸王手下的亲信。 他语气略微收敛,却不失武将的风度:“最近的守城援兵离此不过数里,为配合王爷的视察,本将是不是应该向守城营发出信号?” 公仪无影静静看着他,直看到守将的脸色有些不自在,“未见他方一兵一卒向云安移动,就要劳师动众,王爷的军队是这么沉不住气,这么不自信的么?” 那守将微微动容,言语间带了一丝辩解:“此时正值两国交锋,而宸王却命下要求城门大开进行长时间视察……既然下也知战王的人无孔不入,这边城要地怎不怕突生变故?” 这通往墨州的城门早已封闭,近黄昏,寒风飞舞,只觉得四野像在某一时刻变得静悄悄。 铁蹄飞溅,那滔滔的马蹄声像从城外的天空踏雪而来,很沉,很闷,也很重。 公仪无影眉梢一抬,“将军果然有先见之明,确有意外从天边而来。” 那守将脸色顿变,朝后喝道:“速关……” 话音未落,公仪无影手上的银针已飞射入他的咽喉。 霎时喝声一片,刀戟齐出。 公仪无影身影一掠,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众人抬首,只见一个修长纤细的黑影驾凌在刀戟的中央,惊愕间,从暗处飞出的银针仿佛裹着惨白色的光芒,刺入众人的咽喉。 数针齐发,这些士兵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便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城楼高台上,墨色的衣袂随风而舞,染上冰雪的黑眸晶莹冷冽,彷如一汪难测深浅的幽潭,黑的让人不敢逼视。 然就在此时,刺眼的火光由近及远,视野的极处是浓烟滚滚,朝着宸王府的方向。 公仪无影双眼圆瞪,额头青筋迸现,一言不发地向那个地方飞奔而去。 第1217章 血债血偿 注定在这个夜晚,云安城的百姓无法安静地沉睡,光亮乱窜,黑夜骤明。 鸡鸣狗吠、腾腾的呐喊声四处飞扬,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房屋倒塌的声音,紧锣四鸣,走水,快跑,云安沦陷…… 人们在心惊肉跳中的等待天明,墨色的身影在屋顶大树上快速起落。 宸王府内火光已现,灼热的温度融干了满地的积雪,救火的仆从神情慌乱,火势虽还未狂起,可诺大的宸王府四处都飘着火,如何扑救?而王府的侍卫却与易心所率的奇兵打斗在一起。 刀光剑影反射着刺目的火光,公仪无影疑惑地皱紧眉头。 侍卫们如临大敌地迎战,每一分戒备都纠缠着易心的人在完事之后有机可乘地离开,就算奇兵占着上风,却如何有多余的力量配合清风在云安城四处制造混乱?然自己从边城一路到宸王府,所经之处无不出现响应,声势浩大匪夷所思。 清风在云安何时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奇兵剑锋四射,宸王府的侍卫又扑倒一片,这群谨守职责、不畏生死的人挣扎着从地上站起…… 一个墨色的身影飞身急掠而来,背对着挡在他们的前面,清淡冷静的声音低沉:“此番行事只在取势,非万不得已不得取人性命。” 沉着的声音迅速回应:“属下等谨遵命令。” 吩咐完毕,清冷的身影映着火光一刹那的回眸。 尽管只是一瞬,不少临近的侍卫心底却有一个一致的认同——此人像极了风宁。 …… …… 大牢里,上官子然遣退苏成父女,却又怎么会知道眼前这个服装容颜皆无异状的人已经不再是自己嘴里的“小风”?只觉此人对自己神情冷淡,而那眼里飘着一丝自己难以理解的寒光,像疏离,却又比疏离更加严重。 “小风,我知道你心里忧急,但你一定要相信八哥,听八哥把话说完。”他心里隐隐作痛,小风恐怕已经知道了一切。 易明冷笑一声,“舌灿莲花便能更改造成的事情吗?” “事实的背后都有不得已的原因,你知道十四对你不顾一切……那重兵原是准备撤的。” “撤到我墨州边境,撤到我天启阵内。”易明微微扬眉,不改的面色愈发冰冷,“数十万铁骑只为一场战约,八王爷可以想象我军以一敌数十是何等的惨烈。” “八哥不用想象,柳蓝缺少主帅,战约已经不再是应对。”上官子然眉微微地低垂下来,眼中一闪而过的痛,“十四的重兵入阵无异于入侵柳蓝。” 易明本想要回击他一句“既然你有自知之明,还要在这啰嗦了什么?”,却在话未出口之时迅速抿紧了嘴,他怎么知道天启阵内我军没有主帅?这天宸的王爷竟然知道我主上的身份?那我主上被莫名迷晕在此,难不成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这一惊非同小可,夫人让主上斩断情根不知从何下手,若能找到症结…… 他微敛冷漠,道:“八……你想说到底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 上官子然听他口气微软了些,便将风宁中毒,书信战王无果,十四亲自抱着风宁到云峰山下等候一日,不明原因只以为再度遭到拒绝,失去冷静的十四见软的不成,妄图以重兵相挟硬讨解药,可此毒来自月乌族,如何与公仪世家有关系?是自己将风宁弄回来,十四重兵守在墨州边境只为等风宁安危消息落地,可一直到战约前夕都未见风宁醒来,反倒是一系列作为全落进皇兄耳里,皇兄认为有损国威而落下圣旨…… 整个事情发生的前因后果,一一叙出。 易明听得心惊肉跳,其中事件他并不是完全不知,可以判断八王爷所说皆是事实,只是宸王认定风宁之毒来自于战王,这荒天下之大谬的认为是如何得来的? 又听上官子然道:“风宁的真相是挽救此次事件的唯一出路,小风你赶回天启阵还来得及。” “八王爷早知真相,为什么不在宸王书信未果时透露?为什么在皇帝下旨之前还要加以隐瞒?为什么在宸王重兵入阵时还毫无动静?而此刻,天启阵内血流成河,阵局大破,你却要风宁的真相挽救大局,挽救什么大局?你是要让战王背负责任,让战王在我柳蓝三军面前一世都抬不起头来……” 易明目光如冰,“风宁永无真相,自古血债血偿。” 第1218章 宸王返城 血债血偿,多简单的一句话,多残忍的一句话,可这句话足以让他心惊心痛,让他悲伤到无以复加。 这是有多深的失望?多深的愤怒?竟能如此冷酷地说出它。 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上官子然觉得一阵无力,“一个又一个可以挽回如此残酷局面的机会,在小风你的自信面前都显得那样微不足道……八哥告诉过你天宸的复杂,十四要维护天宸的平衡与稳定,那圣旨他不得不接下,八哥是因为相信在你的天地里,十四与你的情义能化解所有的问题……谁曾想……” 他企图压下所有的情绪,背脊尽量高高地挺直,“小风,你想怎样的血债血偿?” 苦笑顺着他的唇角蔓延到他整个面部,真相被千辛万苦地隐瞒到最严重的时候,如果十四知道他不顾一切深恋着的人,是他正在报复的对象,是此刻扬言要他血债血偿的人,就算我将真相摊在他面前,他可能相信,能接受,能原谅? 他看了一眼高窗外,口中低吟:“雪停了,可停雪后的明天会更加寒冷。” 雪光倒映,越发显得夜的沉暗, 他脚步沉沉,从少年的视线里缓缓消失。 易明静静坐在床上,看似一动未动,但作为一个影卫的敏锐,兵刃交接的声音已远远传入耳中,这应该是主上的行动成功,派人来制造混乱接应自己出去汇合,只是我就这么离开可以吗? 主上中毒醒来看似无异,却诸多奇怪,唯恐余毒未清,此间所见必须详禀夫人。然身为主上的影卫,理应维护主上的一切。夫人曾言,不能让天启阵之战有损柳蓝的威严,更不能让天启阵内的鲜血白流,主上的使命也是主上影卫的职责,易明有责任让主上看清天宸的真面目,从与宸王的纠缠中醒悟过来。 他走到桌边取过纸,此时要做的是借机将主上的情况传给夫人,而不是离开大牢回到主上身边,或许这诡异的江湖王爷的提议有一定道理,而按主上的计策,宸王必会很快返回云安。 …… …… 黑白颠倒、昼夜难分的天启阵失去了神秘,显得冰冷,上官玉辰对天启阵的失望淡化了他继续肆掠下去的激情。 倾实力以振国威,代价所出,战不言败,这不堪一击的场景哪里需要如此严重的阵仗?皇兄的旨意不是要振国威,而是要胜败都带着不光彩。 他一紧马缰,遥望云安城四起的狼烟,听着远远传来的紧急号角声,云安守备不虚,何况自己重兵不远,怎么会?这天启阵里如此薄弱,难道是公仪无影故意为之,企图以天启阵拖住本王的重兵而对云安图谋不轨?这却玩的是什么把戏? 不过几日,云安危急也不会如此之快,难不成早有内应? 上官玉辰突然一个激灵,立刻调转马头,朝身边的副将道:“撤出天启阵,速归云安。” 得令者迅速将他的命令传达到整个天启阵内的天宸将士。 第1219章 论起损失,晋王最大 城门大开,城楼空虚,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去看,城防都显示曾被完全侵占。 摇摇欲坠的城墙,一片片大火焚烧的痕迹,尸横遍地,满目苍夷,这让上官玉辰迅速想到天启阵里被鲜血染红的山水。 他的脚步缓缓停了下来,傍晚的太阳只剩下橙红的一轮,他的影子投射在城墙之上,显得直修长。 他的眸光开始聚拢,眼神却些微迷茫,不知不觉中伸出手去,一点一点接近那守将咽喉上一根银针的尽头,指尖碰触到的是更尖锐的冰凉。 他吸出那根银针,心底涌起一阵阵难以置信的凉气,曾经也是这么一根银针,不费吹灰之力地弹开了自己刺向尚雨叶飞的长剑。 有那么一瞬的恍惚,这跌倒的尸体、横流的鲜血,怎会是你的参与? 各路的报告,零零碎碎、七拼八凑的信息。 城门大开是有人带着宸王的命令,好像是检察与配合检察,却假做成真,城防守将在警觉之时,早已派人向城防营、宸王府派人传报,可一直到城防落陷也未有城防营军队赶来。 这群攻城之人只局限城防,人数虽不庞大,却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精英,为首之人身着宸王府的暗卫服,身法奇快诡异万端,所持暗器纤小难寻,几乎只在瞬间便取了守城主将的性命。 城防大破,云安城内房屋倒塌、火光通天,可百姓伤亡几乎为零。宸王府烧了整整一夜,侍卫伤者众多,亡者却极少,交手期间,一个身着宸王府暗卫服的人出现,下令其纵火属下此次行事只在取势,非万不得已不得取人性命。 问可有人见其容貌,均支吾不答,或说天色太暗加之此人行迹匆匆而未能看清。 上官玉辰询问尚雨叶飞:“你二人应该听到过目击者的报告。” 尚雨叶飞二人受风宁救命之恩,知风宁虽为他国之将却本性善良,不管是不是大牢里出了什么问题,可接到众侍卫的报告时顿时便信了七八分,于是二人大胆禀告:“据报,那下令者酷似风宁。” “此次行事只在取势……”上官玉辰抬头看天,他此刻最想做的事便是直往大牢探究这句话有多少真实,可现在却不得不将心里针对的意思引开:“这些人数量并不庞大,却能在云安城内短时间造就如此声势,他们攻下守城,便开始四下放火了?” 叶飞禀道:“守城攻破的当时便有火灾四处蔓延,只是,只是……” 上官玉辰目光冷凉瞟向他。 叶飞头微微垂下,小声道:“宸王府的保护最严格,情况却最为严重。” “难道其他地方火势一起,达到效果立刻就还原了?”上官玉辰语气并不寒冷,淡淡勾起的那丝唇角却让叶飞头皮发麻。 “这云安的产业十之八九属于晋王,论起损失,晋王最大。” “为了让本王退出天启阵,他还真是不惜血本了,让人叫他过来。”上官玉辰心里暗暗咬牙,若不是有那样一个人的命令存在,本王还真怀疑他是把那火烧品美居一直记恨在心里,为达目的,他做事还真是不分轻重好歹了。 能够让城防配合大开城门,在此紧要时刻,只有自己那块连钜子山都能上的特殊令牌,而此令牌还在风宁手上。 这云安的大火,其中心却是在于宸王府。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在告诉我,这把火已经烧在了她的心里,这入阵的旨意……害人不浅。 第1220章 恼羞成怒之时 看着匆忙整理火灾的每一处现场,上官子然有些惊愣,那留下的惨败景象似乎是闭上眼睛做的一场噩梦而已,只是睁开眼看到的灾难过境的景象是噩梦里残留的痕迹。 他在晋王府的屋顶上站了很久,夜风吹来,他抽动鼻翼缓缓呼吸,似乎能嗅到远处城楼上,大火都没有驱散的血气。 随着灯火的熄灭,王府陷入一片沉睡之中。 你居然还能睡得着。 他飞身掠下,凭他的身手竟没有惊动外间一个伺候的人,可见这里面的人个个都干了些什么,累成什么样子了,自从墨州城外返回云安,因事出意外,自己便一直在寻巫晋月,却一次又一次扑空。 他站在房间门口,“你若还不出现,明日我便在十四面前将实情全盘托出。” 巫晋月闭着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仍在梦里,梦里暖风和煦,花开绚丽如虹,母亲的眼神温柔得像温泉里的水,抚平他流浪在外留下的每一个伤口,可是转瞬间,寒冷的空气便如刀锋密密麻麻侵袭过来,那温泉里的水迅速化为冰冷的眼泪,让他猛地清醒过来。 月白色的寝衣还汗湿着,房门被推开,夜风吹在身上,又冰又冷。 巫晋月坐直身子,语气像深睡初醒带着一丝慵懒:“明日就要在族上面前全盘托出实情,此时还这么闲。” 这晋王府,这房间里,好像从来没有嘈杂过,此时更安静得仿佛只剩下那个说话的人。 上官子然看着黑暗中四平八稳坐着的身影,有些失神,守城的杀戮,云安的大火,全城的惊慌下,他竟如此平静的疲倦。 “皇兄落下的圣旨,十四无论怎样处理,都落在你的陷阱里,是不是?” 巫晋月缓缓站起身,点燃桌上的一盏灯,披上的外套迎着门外吹进的风向后微微扬起,“只要心里怀的是鬼胎,无论怎样装饰,落下地的都不是人。这么晚了,八王爷是因为想通了此点,兴奋得睡不着么?” “鬼胎如果没有摇篮,又如何可能成长?你就是那养祸的摇篮。” “原来八王爷与巫某对于鬼胎都有同感……只是这鬼胎已经开始为祸,族上英明神武,自是知道是该灭了这鬼胎,还是毁了那摇篮。” 上官子然一时说不出话,良久恨声道:“你以为本王会看着你将矛头一步步地对准?” “这矛头从来都是准的,你大可以将实情去告诉族上。”巫晋月眉头轻轻一皱,转瞬唇角一抬:“云安危厄,来无音信,去无行踪,族上已返还多时,却一不追查这支来去匆匆的攻城军队,二不重整守城,而最奇怪的是,族上居然连云安大牢都没有去。八王爷焦头烂额地奔波,难道一点耳闻都没有?” 上官子然微微一愣,风火中飘荡在守城上方的血气,回荡在耳边的只是夹杂在风声火声、哭声喊声、房屋倒塌声中,无法消逝的几个冰冷的字符‘风宁永无真相,自古血债血偿’。 “什么?”他的口气僵硬。 “这攻打守城以及下令火烧宸王府的人,酷似风宁。”巫晋月目光看向他,“风宁在云安大牢,这酷似风宁的人从何而来?以八王爷的聪敏,难道猜不出其中?” 上官子然微微沉吟,十四的性格,他根本就是相信这个使得云安大乱、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才是真正的小风……幸亏来此一趟,差点打乱了小风与战王身份转换的安排。 又听巫晋月道:“族上以重兵强毁天启阵,对于不明所以、昏睡才醒在云安大牢里的战王,是极恼,可如果在此当口,让风宁与战王存在了哪怕是一丝一点的联系,那都是至羞。当恼羞成怒的时候,你以为战王还会承认自己就是风宁?届时才是事情发展最不可收拾之时……” 第1221章 留下的心眼 两个日夜,腾腾响应的火势让云安失守的灾难效果达到极点,城楼上狼烟四起,城楼亦是危险信号漫天裂飞,族上的军队撤兵疾反,影儿的人趁乱消隐,而自己却是动用所有力量全力扑火救灾……可身体的疲惫远远不及心里的承受,原以为做好心理准备,再见影儿时,她的陌生眼神自己是可以克服阴影的,却不料只相见的一个回合对应便似抽去了自己身体里所有的精神支持。 尽管此时听上去还是一贯的语气调调,上官子然依然从他像失了主心似的疲懒的神态里体会出一丝有某种同感的情绪来,自得知小风并未在天启阵中与十四对应,大脑遭懵的自己何曾不像个无头苍蝇似的,总觉得向谁去说明其中事情都有不妥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的主动跑到打死都不愿往的巫晋月的府邸来。 这种奇怪的同感在心里短暂的感叹之后,迅速惊醒。 自己像失了主心骨是担心事态严重,小风和十四之间会有不可收拾的事情发生,可面前的人怎么回事?这所有的发展不都是在他的思路中吗? 上官子然些微迟疑,道:“依十四的性子,没有绝对的把握证实,断不会认定大牢外的那人才是真正的小风。” 巫晋月拿过桌上的水壶替自己斟了杯水,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回过头来,“这肆掠的大火绝大部分来自于巫某的产业,如果这牢外的事如不是与风宁有关,巫晋月哪里来的配合?” 他唇角勾起一丝嘲弄的苦笑,“族上不信也得信,巫晋月与风宁素有交情,而世上谁人不知,御魂教教主什么时候会认错人?” 他放下杯子,慢慢道:“你我自是知道风宁留下替身的用意,但族上不知。族上虽然失去了风宁的踪迹,可在他的认知里,风宁若要离开云安,即便没有人接应,他的暗卫也不敢强留,她多此一举地留下替身其实是留下一个心眼,或者根本就是向众人表明风宁从未离开,她很快会回来,快到没有人能发现他们的交换……不过你的话还是提醒了我,族上怎么会不经过亲身地证实?” 风宁既以火烧宸王府这般恶劣的方式离开,大可以做的更决绝些,她留下的这个心眼到底与他所想有多少重合?假如这个替身并不如他所想,不是会很快回来,而是更决然的离开……重合出现的偏差如此之大,失去冷静的机也会越大,留在他面前这个意味着欺骗的替身消失在他的怒火之下的可能也就越大…… 只要风宁消失在族上手底,肃清流言,上官浩哪里还来指责的理由?而柳蓝的边防岂是说毁就能毁?天启阵里意外的鲜血岂是能说流就流?那张昏庸跋扈的圣旨而起将是影儿和族上共同追究的根源。 “你说牢中之人已被置成了替身,是不是?” “牢里的人自有他的去处,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风宁会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出现,她和族上之间定还会有一场真正的接触与较量。” 不再有巨大的火光里扑救的嘈杂声,也没有刀枪剑戟的碰撞声,更没暗器浮动刺入肌肤的声音,此时,一切都静了下来,静得只有寒风吹动的声音,只有树枝晃动的声音,只有二人相视而立的轻微呼吸声。 上官子然像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让因天启阵战约引起的天启阵内外的战争全部归咎在那张只凭道听途说,心思昭著的圣旨上。 恢复身份后的战王要追究责任,要找的定是源头,而十四对小风早已毫无保留,何况是背信于前,莽撞于后,皇兄必将为他这道自以为是的圣旨背负昏庸的全责,巫晋月不费吹灰之力让皇兄一张旨意得罪大陆上两个权倾天下的王爷…… 就算此事能平稳地过渡,皇兄对十四的权力恐怕再也无颜觊觎。 忽听外面有人报:“王爷,宸王差人请王爷去见。” 巫晋月懒懒一笑,默默地整理自己,“族上与八王爷还真是好兄弟,分明都不像个急性子,却都喜欢半夜三更地折腾人。” 第1222章 树高千尺恋着根 “既然十四要见你……”上官子然抬手抖了抖衣摆,下意识地转身,“我暂时还不能见十四,便先离开了……” 心里明明还有疑问,可现在恐怕只能先溜了。 自十四返城,自己连八王府都没敢待,心虚得不行,就怕十四找,此刻更是不敢面对,小风可是自己从他怀里弄回来的,如今身在哪里? “八王爷急糊涂了么?族上的府邸烧得面目全非了,哪里还能住人?”巫晋月笑意越发懒散,“族上连同他的随侍随卫全都是巫某安置的,族上如今就住晋王府。巫某的人熟悉晋王府的环境,全部都过去照应了,八王爷没发现进来时特别畅通?” 他抬手朝外一指,“过了荷塘,便是族上暂歇的地方。” 上官子然眼前一暗,果见一池塘,只是早已没了荷塘的晚景,想不到我东奔西溜,居然最后自己跳进了池塘,“我现在是走还是留?” “八王爷素来光明,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不过既是族上来传,肯定是我的人领着族上的人一起过来的。” “……” …… …… 上官玉辰屏退所有随侍的人,开口便道:“区区几日,这云安城的意外真是一桩比一桩轰烈,比起城防失守,八哥深更半夜居然在晋王房里更让人惊奇。” 房内静默了许久,他缓步向上官子然走过去,“十四不知,八哥的府邸也不能住人了。” 上官子然僵在原地,抬唇“我……”了半天,难得的结巴出了一句话:“八哥只是觉得能够安置十四全府人的地方只有这晋王府了,想,想和晋王商量来着,没,没想到晋王早就替十四安置好了。” “哦……原来深更半夜竟是商量此事。”上官玉辰语气懒散,意思捉摸不定。 上官子然朝巫晋月看了一眼,却听他声音微带笑意:“八王爷多虑也是太担心族上被怠慢了。” 上官玉辰心里隐忍着的疑惑在面前二人的不紧不慢、似是而非的对答中逐渐变成怒火,“晋王名满江湖,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的产业被人一连串地放火,居然连一个纵火的小喽啰都没逮到。” 巫晋月眼睫微垂,声音偏低:“族上的人严阵以待,宸王府的结果不也是一样?” “这么说,你是有先见之明?在查清情况之后,居然先一步让要着火的地方自行着火,避免伤患了。”上官玉辰眼角微抽,语气酷寒却嘲意明显。 “族上英明。”巫晋月一脸正经,“为了避免云安更多的机要府衙遭受火厄,为了云安在此灾过后能快些稳定,区区几处产业,这也是巫某该做的,只可惜没保住宸王府。” 上官子然心里“噗”笑了一声,十四的目光全落在巫晋月的身上,这是好事,只是没想到这巫晋月邪肆的功底竟如此深厚。 “怎么会可惜?恐怕连八哥都在偷笑,这冠冕堂皇的灾难用最快的速度将本王从天启阵里召唤回来了。” “打扰族上与战王的兴致,是巫某的罪过。” “与战王的兴致?”上官玉辰哼了一声,这仿佛是个最刺心的讽刺。 领旨进阵,一场真正的较量变成一场报复的杀戮,何来兴致?阵中几日,大失所望,此次交锋远不及前几次的灵动,连公仪无影的影子都没抓到,何谈取得风宁解药? 风宁醒来,首先做的便是破云安守城,然后火烧宸王府,既能理解风宁,巫晋月烧自己的产业又何罪之有?八哥躲着不愿见自己,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在旨意下落之前撤了重兵? 正如巫晋月所做,他配合风宁扩大破城声势,意图是让自己撤出天启阵,可他却能冠冕堂皇地辩解是为了保住云安更重要的地方,风宁一手策划指挥攻陷云安守城,只求取势,其目的明显就是为引重兵反还云安,以防墨州有危. 可她留下替身,却也有一个明确的意思——在众人眼里,风宁一直留在云安大牢…… 树高千尺恋着根,她放不下柳蓝,可就算火烧了宸王府,对本王也依然有心。如若我还不理解,大牢里的替身怎会不被人质疑? 上官玉辰突然很想见风宁,哪怕明知是个替身…… 第1223章 别急……我回来了 大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可前方似乎越来越安静。 公仪无影只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要被寒冷冻住,那不远处有座不高的土丘,乌云散去,有惨淡的月光照了下来,一身盔甲的少年坐在孤零零的马上,垂下的手握着剑,似乎在坚持地等待。 尽管相隔还有些远,她依然能猜到那人的眉眼与模样,这是天启阵的哨口。 这里驻扎着的是从柳蓝各地百里、甚至是千里挑选出的精英。 这一动不动的坚持、毫无警觉的身躯,意味着…… 公仪无影跳下马,飞掠过去。 少年僵硬的面孔终于有了一丝微微的变化,“主上……” 夜色凄迷,丛云尽散,月光清冷如水,公仪无影抱住他的身躯,与铁甲相挨的地方瞬间染上一片湿漉漉的血色。 宁谷军规,战尽最后一滴血,没有苟且。 “宸王军力不,不止十,十倍于我军,而不出,一日,阵内布置尽,尽皆失灵……” 少年手上的剑终于缓缓落了下去,锥心一般的声音在死寂的空气里显得清脆异常。 “我知道,不要说了。”若非相信此战一定会公平完满,也不至于…… 公仪无影面容青白,嘴唇几乎咬破。 漫长的黑暗终于就要过去,太阳已经升了起来,阳光经过天启阵特别的格局,落在地上变成明亮的一条一条,有残枝败叶不断地飘起,在半空中轻轻飞荡。 公仪无影站起来,脚步带风扫过地面,尘土里扬起一阵一阵的血腥气, 一路奔到天山启水的基地,正面望去,远远还可见到巍峨庄重的高山,只是清澈倒映绿色山景的启水已染成一片黑红,那庄严变得苍凉,却更有一番如同鲜血染成的气势,它已经毫无遮拦地暴露在阳光之下了。 极目处,遍地战亡的尸体。 这只是一场战约么? 她似乎看到了狂风平地而起,阵中黑色旗帆迎风怒展,烈烈如火,如潮水般天宸军队密密麻麻,如沸腾的黄泉之水淹没天山启水,轰然间,宁谷奇兵血光四射,尸身狼藉,一双双眼睛不瞑目地看着这坚守的阵地逐渐失守…… 有树枝承受不住,传来“咔、咔”的脆响声,满是鲜血的双手向前伸起…… 公仪无影疾掠过去扶住他的身躯,握住那血红的手,温和的声音缓缓说道:“别急……我回来了。” “天启阵阵法失灵,宸,宸王军队,肆掠不止……他领旨进阵,代价,所出,战,不,言,败……他的军队口号,生擒,战王……” 声音微弱,直至与呼吸同时停止。 公仪无影牙关紧咬,想他初下战书,阵内多少人,本王多少人,是破非攻…… 这是下的挑战书。 妥协钜子山,却要风宁与战王决断。 大牢里,他亲口答应退重兵…… 上官子然的话在脑中一闪而过。 彻查风宁身份,移交风宁只不过是要把风宁当成十四的软肋扣留在玉都。 想自己意外昏睡在云安大牢,他更意外地失信于自己,天启阵之战的目的直接变成了彻底摧毁柳蓝边防。 她目光里杀气渐凝,代价所出,战不言败?!圣旨? 她的眉头霎时紧紧凝在一起,手掌紧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吃力地转过身子,然后出掌如风,击向一个倒在地上的天宸士兵的尸体上。 那尸体飞跃起来,然后“噗”的一声巨响,重重掉进染红的血水里。 公仪无影并非此时才知战场上的惨烈,但却从未有过如此痛彻心扉的愤怒,仿佛坚定的信念、刻骨的难过让自己有一种遇佛杀佛,遇神斩神,不顾一切的疯狂与决心。 生擒本王?本王还要生擒你这昏君,替我天启阵内的将士讨还每一滴血债。 第1224章 天宸的要害 天气如此寒冷,马上便是年关了。 公仪无影命人厚葬所有牺牲在天启阵里的柳蓝将士,一连数日,她足未出阵,未曾沾过一碗热腾腾的饭菜。 残阳下的天启阵四面扩开,轮值的宁谷奇兵依然整肃地凝立在自己的岗位上,银面下的公仪无影寒着眉眼,双手紧握,在高台的边缘,在冷冽呼啸的寒风中,一动不动地看着。 柳蓝的军队在规定的时间内有条不紊地集结完毕。 原以为战约会和平而公正地开始,原以为战约会圆满而美好地结束…… 此刻,她心如钝刀狠狠割据,不甘的怒火腾腾燃烧身体。 本王向他透露了阵内机密,他却接受了昏庸的旨意。是他原想挑战本王,还是天宸意欲挑衅柳蓝? 刀兵相见,也要指向你天宸的要害! …… …… 雪后连续几日的寒风,却在这一日,天空放晴,阳光金脆,看起来似乎很温暖,可雪后狂风的突晴,反而显得更加干冷。 吸一口冷气,吐一口白雾,那种冰寒的感觉似乎要把五脏六腑冻住般顺着鼻息向内流动。 痕迹累累云安城防城门大开,轮岗的哨兵分别站在两边门楼下的位置,监看出入城楼的人流。 宸王治军原本就严,而经过一次守城沦陷,这段时间更加严格,值岗的众人越发整肃,虽只站了片刻,手脚便已冻得发麻,也未见有人走动跺脚等取暖动作出现。 两国关系突变,这守城附近本人并不多,到了日上三竿,有城内的人朝城外走,也有摆摊糊口的小贩在城门附近朝着稀稀落落经过摊前的人懒懒叫卖。 不多久,从城外陆续走进几批人,或三五一群,或单独而行,男子居多,个个年轻。 “不觉得奇怪么?”一个守兵伸着脖子看了半晌,“前几天,这城门口可是清净得连只麻雀都没有。” “你新来的不知道。”他旁边的人是个老兵,立即接话道:“上面有安排……” 那老兵压低声音:“我们王爷大破天启阵,那柳蓝输得是心服口不服,不然前几天这城门口的大火是怎么起的……败军之方,颜面上过不去,也不能枉死了这一方守城将士。” 两人说话间,又走过来三个人和一匹马。 为首之人一身的清冷姿态,带着一眼难望的风华气度和惊世的俊美,让人完全移不开眼光。 这般俊美的人从那边过来,年在十五上下,守城上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在那张面容上,可那面容的主人坦然自若,仿佛不在乎吸引更多的目光。 “那个男子,符合……”那新兵盯着那人瞧了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委婉地表述意见:“好像还不是普通人。” 这时,老兵也察觉出了不同,唏嘘两声,有些意外地道:“真不是普通的人呢……跟着他的人看上去像是在环顾四周,其实随时都注意着他的举手投足。” 他以肯定的语气做出结论:“小心些,快去报告。” 话才说完,那眼里禁不住地一丝古怪。 宸王地位尊崇,风华绝代,运筹帷幄……什么都是顶尖,唯一的就是这断袖之好,要找惊世美貌的男子,还要十五上下,听说云安大牢那位就是个绝世风姿的,这断袖都要顶尖,找国外的都找上瘾了。 云安的城防绵延极长,那为首的年轻男子在入城处即刻上马。 守城的兵士也不知是因为那气势还是其他原因,皆不敢上前询问一句,只是呆呆了看了他片刻,听他吩咐道:“你们去干你们的事。” 这句话仿从空中飞来,听得守城众人满头雾水,还以为是朝着自己吩咐,微微疑惑,醒过神来时,那年轻俊美的男子已然纵马离开。 第1225章 勇敢的主动 自王爷从天启阵回来,这云安大牢越发不像个牢房,这大牢里好吃好喝地安置,根本形同虚设,而牢外仅留下几个暗卫照看,却只为知道风宁的动向。 牢内,上官玉辰坐在易明的对面,一脸僵硬的关心,口气枯燥:“这大牢还住得习惯?” “不习惯,难道还有别的地方去?”易明冷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宸王府不是烧了个精光?” “今天怎么回事?”上官玉辰不理会他的话中的其他意思,只问自己想知道的:“已经跑那么远了,怎么又直接回来了?” 易明笑得越发邪乎,“不是没地方落脚了。” 明知对面不是自己想见的人,又不是第一次来,尽管每次只是扫看一眼,但觉看一次更假一次,上官玉辰原就不擅装模作样,此时见对方一副痞样竟与风宁满不在乎的胡扯样有几分相似,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 “这大牢又不是替你安置的”上官玉辰盯向他的目光变得有些紧,“是不是有人让你非得留在这,她什么时候回来?” 易明耸了耸肩,“不明白……王爷什么意思?” 上官玉辰凝紧眉心,“你在那里徘徊那么久,是不是要见的人意外未至?” 易明心说,今日出去只不过是在指定地点寻找夫人的回信,宸王的想象力也忒丰富,却是意有所指,他认为我要见什么人,什么人让我留在此?于是继续装傻充愣:“真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上官玉辰略觉心烦意乱,话语直接:“你死皮赖脸地待在这,是某人的命令?” “呵呵……”易明扯开嘴角笑,“风宁待在这不是王爷你的命令?” “这么说,风宁还真听本王的?”上官玉辰淡淡一笑,“只是她早接了本王的令去检察云安城防,殊不料被柳蓝趁机而入。” 易明微微有些吃惊,默然不语。 “风宁想把自己困在大牢里,居然下令火烧了宸王府……她做的一切,是不是老早就想好了找个替死鬼?” 这话已经说得不能再明白了。 易明心惊,他早知我是个顶替的,这宁愿陪着打哑谜也不拆穿,却是想干什么? “天启阵一战,战王不堪一击,此人根本就不配风宁的追随……” 上官玉辰的话还没有说到点子上,易明便冷哼一声。 “宸王的意思莫不是认为自己高了战王一筹?” 语气说不出的轻蔑,说不出的尖锐。 上官玉辰眼中一丝杀气掠过,沉吟一瞬间后,他冷冷瞥一眼眼前的人,寒声道:“他不配跟本王高下相论。” 易明听言,不怒反笑:“宸王名震天下,却不知传言多有不实。天启阵一战恃势而为,违背战书信约,更出尔反尔,再有名声又有何用?效忠的不过是一个昏庸的君上,而战王武功才智不在宸王之下,身份尊贵,所忠君上英明睿智。风宁自有辨别能力,恐怕不敢苟同王爷的自以为是。” 上官玉辰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本王再次,也不会为了私名而将一个与自己从小不分彼此地一起长大而情义深重的女子强扮成一个不伦不类的人送到身为男子的对手怀里。” “我终于知道王爷要表达的意思了,王爷以为风宁生得有几分女儿之相,便真的以为风宁是个女子了?”易明说着,一手抓在自己的衣襟上,重重一扯。 衣襟敞开,那袒露的身体,分明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 空气中瞬间静得只听得见轻微的呼吸声,所有隐在暗处的暗卫都震惊得合不拢嘴来,毕竟这一幕太真实了……如此勇敢的主动。 陈庆锋双目圆瞪,此时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自己的震惊程度,只觉冷汗从背脊里不停地往外流。 风宁什么时候竟被调包了? 想起风宁醒来,苏姑娘离开时清冷的眼神,傲抬的唇角,还有苏姑娘离开后云安上空的异样,来自宸王府的诸多报告,那个穿着宸王府暗卫服酷似风宁的下令者……想不到我陈庆锋真的要死在风宁手里了。 这四周的人并不少,听不见却不代表看不见,这一幕未免……王爷颜面何存?! 上官玉辰脸色难看至极点,如若不是看见对方在这个动作后突然狂笑,恐怕早就一掌击过去了。 这狂笑让他醒悟过来,此人就是在激怒自己,激怒自己的目的何在?风宁目的何在? 第1226章 已经进城 “你不是追问我不离开大牢的原因吗?我待在这里就是要让你明白,你面前的人与你的世界永不相融……”易明扭过头,无视上官玉辰一脸铁青,“假如大战之前还有幻想,那么就在大战之后幻想破灭。” 据夫人的来信,主上中的毒极是复杂,大有主上不立即斩断纠缠,于公于私皆会后患无穷之意,可是且不谈宸王对主上情深几何,主上对宸王何曾又放得下? 上官玉辰面色些许变幻,眼神却不乏凌厉之色,他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思考面前之人言辞之中令人恼怒的问题。 “这些话谁让你说的?” “谁让我留下便是谁让我说的,原意转达。” 上官玉辰探身上前,眸光冷冽,一字一顿缓缓说道:“给本王一字一句原封不动地吞回去。” “想宸王不会忘记宸王府里那至死不渝的原话转达,如果吐出的话可以吞回去,这句话恐怕要排在前面。” “你果然是风宁的人。”上官玉辰眼神阴郁,“她什么时候回来?” 易明亦冷冷对视,没有半点示弱,“主上再也不会回来。” 透过高窗阴冷的风在空气里来回流动,风中交汇的目光杀气可见。 有脚步声踏碎沉寂,奔了过来。 “王爷,守城传来消息,王爷要见的人极有可能已经进城。” 上官玉辰闻言,淡淡挑眉,朝易明笑容冷冷道:“这个消息救了你一命。” 然后他回过头,沉声道:“照吩咐行事。” 自云安失守,探子回报柳蓝那边一直动作不断,这动作如果是发生在天启阵战约里,是重兵对重兵的相对以应,无论胜负都好说,可自己这边进阵是顺着天宸皇帝的旨意,对方却依然是当战约而行。 一场畅快淋漓的决战变成了单方面的挑衅,柳蓝的动作,就理便只有应的份,尤其哽在心里的是风宁醒来后的误解——盼她醒来几乎都想疯了,此刻却觉得那感觉不及此时迫切的万一。 他此刻有多想面对她,恐怕不是世间任何言辞能够表达出的。 此情至死不渝,是她的亲声。 主上再也不会回来,说这句话的是她的替身。 …… …… 天色妖美,一轮红日斜斜地挂在天边,那璀璨的橘红光芒从天际洒了下来,万物都镀上一层橘红之色。 尖锐的哨声与风声融合在一起,陈庆锋眉头一皱,这声音…… 王爷有令,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的目标只有这牢中的“风宁”,不能妨碍他的行为,更不能失去他的线索。明知这牢里的“风宁”是个替身,但在王爷的布置下,假的也要重新变回真的。 这王妃要是一般的人,还真是与王爷没法配。 突然,数十道黑影从天而降,朝着云安大牢围了过来。 陈庆锋头疼,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引出来,莫名其妙地就开始了驱赶与反驱赶的打斗,这群黑影是不是就是故意来撩的?这么说,牢里的“风宁”的马上要有行动了。 幸亏还安排了一手,暗里的这队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哨声好像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他顿时一愣,游目四顾,反应了半天。 忽觉身后寒气一闪,回过头时,一柄幽光袭人的匕首已贴在他的脖颈间,听对面的人冷声喝道:“不许动。” 陈庆锋瞥一眼她的匕首,淡淡道:“好歹咱们同侍过王爷一场,能不能正常些?调了包就算了,还要来这么一场挟持。你知不知道?就算你此时不割了我,王爷面前我也保不住这颗脑袋。你要怎样就怎样吧,我若再不动便真没机会动了。” 口里这么说,眼珠却灵活。 他深知风宁的身手诡异莫测,别说自己真的不是对手,就算是对手也不敢对她动真格的,唯一盼的就是王爷自个从天而降,不出所料,真的风宁果然出现了。 第1227章 几个问题问你 “随我走远些,不要让人跟着。”公仪无影声音清冷,语气中自有一番居高临下的气势,少年的容颜几分严肃,一双眼睛半眯着,隐现几分内敛的锋芒,脖颈上围着一条银灰色貂围,随意中显得华贵而倜傥。 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举手投足间却有着与自家王爷一样超越年龄的风华与气度,陈庆锋收敛自己半真半假套情况的嘴脸,却不硬不软地道:“原来是要找我。” 他眼朝脖子上的匕锋看了看,“有话直说……这个样子,我让他们不跟,他们都不依的。” 公仪无影微微扬眉,直接将匕首收进腰间,利索的两个字:“跟着。” 陈庆锋斜她一眼,心说:你叫我怎么跟就怎么跟?以为你是王爷?嘴角却淡淡一牵:“你不说我也必须跟着。” 他一副自觉的样子,却在转身的一瞬间,一支梅花钉落在手中。 冷风呼啦啦吹来,那不起眼的小钉像张了眼睛,灵活地射向后面的一棵枯树…… 公仪无影眉梢一挑,冷冷哼了一声。 陈庆锋呵呵一笑,继续跟上。 掠开一段路程后,他刚想往前再移动两步,将自己与风宁的距离拉得更近一些,脚步才抬,一支暗器狠狠钉在他的脚前。 他一愣,这好像就是我那支…… 他皱起眉头,看向梅花钉的射来方向,只见先前大牢里的“风宁”跟在他后面。 陈庆锋渐渐明白过来,此刻他眉毛斜斜地挑着,目光很冷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敌意,严谨中透着几分机警,“下要找的是王爷,而王爷也想见下,何不痛快些?” “只问你几个问题。”公仪无影淡淡扫他一眼,“云安大牢里,我中毒前夕,宸王可是准备退兵?” 陈庆锋暗自琢磨,风宁的人把暗卫队牢牢套实在远处,就算还有一队人,可这队人没有得到自己的行动信号,所以异常只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落在王爷耳里,必须想法在王爷赶来之前拖住她。 他正在心里合计,乍听此问,微微一怔。 此事我曾当着那易宇的面向她禀明过,她此时问起……王爷领旨重兵踏进天启阵人所共知,想云安失守当天,宸王府火烧的现场多人证明下令之人酷似风宁…… 看她面色寒冷,语气不屑,却单独询问自己,她是想从我的回答中肯定王爷的言而无信,还是本身另有其他的怀疑?这种问题,她眼观鼻鼻观心地询问王爷不更好? 看似简单的一个问题,肯定或否定的回答都有损王爷的信誉。 陈庆锋很干脆地看着她,不语。 “少跟我这副姿态,这云安大牢里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里直至此时,你比谁都清楚。”公仪无影冷哼一声,“从宸王表明云安大牢形同虚设起,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你给我一五一十全部讲述一遍。” 据报告,宸王曾书信战王,他敢挑天启阵便不惧它任何形式的应对,他原是有重兵的意思,只是他的重兵是认为柳蓝会相应扩大战况,为了避免战况扩大,他的希望是战王交出解药,战约恢复常态,可他怎么会找本王要解药? 天宸格局复杂,宸王行军向来不受人干涉,皇帝为何会落旨干涉一场战约?而且还是落在千里之外的边境,战约的前一天落旨,来得未免太及时了。最让人恼火的是,上官玉辰早答应退兵,居然还接受了这一张旨意,而本王居然在战约前还是昏睡着。 “之前的事,下的亲身经历不用我来说,而之后就是在外围保护让你不受干扰,等你醒来。” 第1228章 昭己罪过,偿我损失 公仪无影表达不出自己的感受,想自己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居然模糊不清,而偏偏别人却了如指掌,只觉满腹的郁火无法宣泄,冲过去一掌就击在陈庆锋身侧…… 陈庆锋来不及细想她这一掌来得怎么回事,但有危险必然会闪避,他整个人飞身后退,借着巨大的惯性贴在一棵大树的枝丫上。 “且不说我识毒辨毒自有一套,这云安大牢有你层层守着,有谁能无声无息对我落毒?恐怕只有你们内部的人,分明贼喊捉贼,却把背信的理由牵扯到战王身上。”公仪无影目光寒冷,沉沉逼视他,“要你说你就说,否则休怪我出手无情。” 阳光渐渐落下去,四野一片朦胧。 刹那间,寒风像锋利的匕首像陈庆锋袭过来,浑身发寒的同时,身体像被逼着不得不全副精神地去正视,他把那天在牢中她与易宇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又道:“你怀疑牢中有诈,可你相信你自己的能力,若不是你的亲信,又如何能毫无声息地在你的身上动下手脚?” 话音刚落,一道掌风迎面袭来,陈庆锋并不与掌风正面抵抗,闪身挪开,掌风近距离又至,他更不敢与她近身相斗,面前的身影奇快如电,然每次自己都能避开…… 陈庆锋隐觉这一幕怪异混乱,风宁并无伤人之意,出掌如风,却纯粹是一副发泄不解与烦躁的姿态…… 他暗松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松下地,后颈被冷不防地重重一击,倒下去的一瞬,只看见一张“风宁”的脸,朝着自己缓缓摇头…… “你干什么?”公仪无影瞪向那对陈庆锋出手的人,“本王还没问你为何抗令?让你趁乱回到本王身边,你居然还留在云安大牢。” 易明单膝着地,道:“主上明鉴,属下以风宁的身份继续待在牢中也是想为主上探知些情况。” 主上中毒醒来,连与之交情深厚的御魂教教主巫晋月都忘记得干干净净了,这牢中情形忘记许多又有什么奇怪?只是此刻却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 主上撇开所有人单独见陈庆锋,根本就是不相信宸王会背信弃义,其深意就是为了替宸王找一个重兵入阵可能有不得已原因的理由……唯一的就是那张圣旨,可主上却怀疑那张圣旨并没有足够的分量。 “其实我军已经在云安城外部署,而宁谷奇兵也在城内四处隐伏,本王要让天启阵内的英魂瞑目,要找的是天启阵惨役真正的罪魁祸首,让其向整个大陆昭己罪过并赔偿我柳蓝的损失……你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你都探知到了什么?” “主上可能卷入到天宸的权力纷争之中,天宸皇帝故意落下圣旨,居心叵测,可宸王却一意证明自己忠心不二,致使战祸绵延到柳蓝。” 公仪无影眉峰一凝,其实不用易明开口,自己何曾不是朝着这个方向在想? 数道黑影飞掠过来,一人禀道:“主上,宸王的人已经快赶到这里,而且四面八方皆有。” 另一人道:“属下等断后,请主上先行离开。” 易明站起身来,却说:“宸王只想找到风宁,不如让属下引开他。” 公仪无影心里微微一疼,并未言语。 易明又道:“主上,宸王根本就是一个将名誉和权位看得重于一切的人,就让属下帮您看清他的真面目。” “你如何引开?”公仪无影缓缓开口,其言下之意却无不伤感,辰哥与自己心心相印,如今的辰哥只需要风宁的一个举止神情便能立时判断其真伪,又如何会被你蒙蔽? “属下斗胆,请主上将腰间那把匕首交给属下。” 公仪无影略一思索,将腰间匕首递过去,连同自己脖间的围脖也一起交给易明,“你围上。” 说罢,她闪身一掠,隐在一棵大树内。 易明敲醒陈庆锋,蛇鳞匕横在他脖间,冷冷道:“是不是你留的暗记?辰哥怎么会这么快寻上来?掩护我离开。” 陈庆锋乍醒听言,心里微微一松,风宁还在,王爷已经赶来了,然被偷袭弄晕本就恼怒,一醒来又是被人比着脖子,更觉窝火,冲口就道:“王爷待你如珠似宝,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你要走什么?要么痛快点,现在就一刀割了我,动不动来这么一下算什么?” 第1229章 矫情 面前人短暂的思考,陈庆锋瞬间将一只手迅速搁在他的臂腕中间,暗劲一挡,匕朝外推开几寸。 蛇鳞匕锋利万端,此举兵行险着,却是抓住了风宁断无伤人之意的心理。 趁着蛇鳞匕离开脖子的空档,他迅速抬起腿,本可以借地面的力量踢向易明的身体,只是出腿明显更有顾忌,反而是不顾形象地滚向了一边。 蛇鳞匕扬起一道光芒,那深幽的弧度反射到公仪无影眼里,像带着一种本能的逃避,她偏开视线,易明那一声故意的辰哥,却比蛇鳞匕的锋芒更锋利地落在她心底。 怎么没有想到?其实只要这两个字,别说是陈庆锋,辰哥就极有可能……何况还有蛇鳞匕那道深邃的光芒。 易明眉头紧锁,却再也顾不得去纠缠陈庆锋,也不去隐藏手中的蛇鳞匕,轻巧一越,冲到陈庆锋前面。 这意图…… 陈庆锋牵起嘴角,眯起眼睛,却像一个猎手准备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猎物的逃跑, 那样子灵巧,方式却愚蠢得不行,这让公仪无影感动到心痛。 辰哥宁愿自己被蛇毒折磨都不许他的手下去寻药而引起对风宁的不利猜测,此时此刻,他手下的反应,何曾不是他的心思?他要用自己的心留下风宁,而不是强硬甚至伤害的方式。 她突然想到谈判桌上那代表他绝对权威的四兽令,为了风宁…… 此时此刻,自己有气有怒却更有疑问,多想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能够面对辰哥听他亲口一句…… 一匹白色的骏马扬着黑色的马蹄冲破月色飞奔而来,尘土飞溅,蹄声铿锵,将多名随从远远甩在后面。 陈庆锋通过面前人的围脖和那幽光闪烁的匕首以及那声辰哥,有一个直觉判断上的肯定,但吃一堑,长一智,总有一个疑问存在心底,还有一个“风宁”哪儿去了? 此人到底是不是真风宁? 那白马直冲过来,易明的身躯猛地凌空跃起。 陈庆锋来不及思考,赶紧伸手去抓。 易明身形一转,右腿旋风般踢向他,嘲道:“凭你这样也能拦住我?” 陈庆锋不敢回击,双手格挡,敏捷却不输于他,只觉风宁出手并不迅猛……她要走大可直接离开,拿匕首比着我做甚?找个累赘? 灵光一闪,其实她也有心要见王爷……看上去凶悍,却总归是个女子,矫情。 陈庆锋专心应对,越发肯定面前此人不假。 哪知易明未曾上马如愿又没踢中他,竟极快变招,左手抡起拳头毫不容情地揍在他清俊的脸庞上…… 大抵没想到对方不按常理出招,却采用如此野蛮的攻略,陈庆锋瞬间想到她曾下令火烧了宸王府,此时此举分明有纠缠之意,带着对王爷的愤怒,又带着本身的矫情。 只是打人不打脸,鼻梁差点被打断的暴怒让他终于有了一丝还手的念头,他一时被打蒙了,却没有去想对方是不是在故意掩盖某种破绽,比如实力。 公仪无影紧紧盯着前方打斗的一对人影,心有一丝颤动,觉得自己的隐藏是不是太失败?连自己的手下都能将自己看得通透,他每一步举动都是本身的自己可能的行为。 陈庆锋的纠缠不正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第1230章 如此周密 随从的马匹奔驰过来,其中一人道:“主上,宸王带人已经追过来了。” 急促的马蹄声似乎就在耳边,公仪无影心下一凉,如果是辰哥亲自率人过来,以踏云的速度,易明根本就跑不了,可他说的是要让我看到宸王的真相,什么真相?难道易明只是想暂时引开辰哥的注意力以让我顺利离开? 正出神,枣红色马匹上的白色身影已在视线范围里。 陈庆锋舒一口长气,易明却向后暴退,以惊人的速度掠上停在他不远处的白马上。 乌黑的长发凌乱的飞舞,遮住易明一脸的光华。 那决然的姿态让匆忙而至的上官玉辰产生一种强烈的离别似的感应,那反应让他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勒住马缰,却见马臀上幽光一闪,然后那幽色带着点点滴滴的血光还原到墨色身影的身前。 白马长嘶,飞腾一般就要消失在他眼前。 那深幽的匕光在自己面前发泄释放,那马技熟练且疯狂,似带着真正的愤怒与无比的绝然,上官玉辰已经没有疑虑的余地,纵马欲追…… 数十道黑影兵刃齐出,挡住他的去路……只一小会的纠缠,月光下,聚集目力也只见一星白点。 夜风透过树枝缝隙,树枝敲打的声音让公仪无影越发感到寒气袭人。 她心思暗动,易明随自己多年,竟不知他如此周密,这每一步都似在计算之中,辰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只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一幕可算淋漓尽致,却不知他要把辰哥引向何方,如何让自己看清真相? 上官玉辰吩咐人包围这群企图拦住自己去路的人,却命令道:“只要他们不再纠缠,不伤他们性命。” 夜已深沉,公仪无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他语气清亮却焦急。 她伺机击昏一个隔远的侍卫,跳上马背,紧追上去。 …… …… 月色西沉,天边隐隐露出一丝光亮。 越来越难行走的山路,众人已抛却了马匹,大多数的侍卫士兵已远远掉在后面。 视线的尽头,竟是千丈崖顶。 公仪无影越发欣赏自己手下的能力,先拉远距离,然后让他弃掉自己的神驹,纠缠了整整一夜,将他引上了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而自己紧随其后,真的可以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 易明与上官玉辰对视良久,他知道,通过自己的眼神或是异于主上的举止已经让对面的人看出了破绽。 他并不打算继续隐藏自己的真伪,一脸漠然,淡淡道:“在你面前的人,为毁云安守城,杀了你那么多将士,又火烧了你的宸王府,你权倾天下又如何?你还能继续包庇么?” 风宁不死在宸王的亲手之下,主上便不能以真正的身份与风宁毫无瓜葛地出现,巫晋月说得自有道理,天启阵之战,风宁成为主上的耻辱……可他如何会知?易明更是带着让主上斩断情根的任务,他设计的这一幕会一点一滴尽数落在我主上的眼里。 第1231章 情断千丈崖 阳光从苍穹中洒下,千丈崖上满地金光,一地肃立的身影,却只听得到沉重的风声在空中荡漾。 公仪无影躲在隐蔽处看着正前方,风声过后,忽见上官玉辰招手,有几个上去强行搜身。 来不及细想此举可能因为什么,她头皮一麻,这是怎么了?本王是女子之身,无论真假,这当众的这一幕叫“风宁”情何以堪?原来他并不在乎…… 她的心渐沉渐凉,那不愿承认的失败感仿佛随着崖边的寒风从心底流淌出来,微微凝眉的瞬间,深刻的视线看向前方的人影,却见上官玉辰竟出手击向了易明…… 只一瞬,那身影已飘向崖底,如风过无痕。 莫不是看花了眼?产生了幻觉? 似见他张开双臂,等着自己扑向他的怀里,那倾绝的颜分外的好看,现在回想起来,竟有几分恍惚。 疑问与犹豫瞬时全部化为了空气,击向“风宁”的这一掌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精神,断绝了所有的念想。 风似大了些,崖上枯叶纷纷洒洒的一片。 公仪无影站直身子,掐断身侧一根树枝,身体一点点僵硬,手里的树枝缓缓坠落…… 人心大概是这世上最掌握不了的东西,无论你有多强大,它却能在一瞬间击碎所有的思维能力。 心遽然疼痛,只觉得画面如此锥心,逼得她呼吸不能。 我终于看清了你,为了你的名誉,为了你自以为是的忠心……原来风宁也不过如此,你迫切追上来,只是为了证明这一切。 好,很好。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张毫无可能、毫无力量的圣旨便能让你背信弃义。 泪光一闪而过,她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向着崖底落荒而逃……不再回头。 还是白的阳光洒在那里,到处还飘荡着那人疯狂笑着的声音,清晨的沉寂弥漫在空中,不由分说地织成一张明亮的网,远处的树林、近处的人形,顶上载着已经灿烂的光华,烘出浓厚的一团一团的影,寂静严肃地压在那里。 寒风如刀,上官玉辰待在崖边,良久保持着一个姿势,眼里惊起的微波反射着已经渐强的日光,这一幕不可置信,本王已及时收手,可他却真真实实坠向崖底…… 那飘向崖底的一句话更实实在在地响在耳边:“风宁身死,此情不再。” 他突然觉得心口仿佛被狠狠地撕咬,抬步向前,却被一众暗卫死死地拽住身体。 …… …… 你不是一意证明你的忠心吗?本王就让昏君看到你的忠。 公仪无影似乎要捏化手中的令牌,良久咬牙切齿将宸王令牌交给易宇,“你等先行,趁天宸境内兵力空虚,寻捷径直取玉都生擒昏君。” 清风楼既然能在云安短时间造成那么大声势,想必在天宸也有了一定的势力 易宇接过令牌,自然想不到主上已经失去对巫晋月的记忆,听此令,这捷径二字大有借助天宸其他势力的意思,巫晋月曾表示他会全力配合我主上的行动……此人对天宸的权力布局了如指掌。 远距离擒首虽是行军大忌,但有我特殊训练的数万宁谷奇兵,既怀宸王令牌,又得晋王暗中协助,直取玉都当在把握之中。 易宇遂沉声应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你们先行数日,本王便在云安阵外牵制宸王大军,上官玉辰并非泛泛之辈,你们的时间紧促,不惜方法让天宸皇帝当众写下罪己书。”既然清楚自己的罪行,我天启阵的损失当如何赔偿,挟持之下,这天宸的皇帝总该丑态百出。 第1232章 无垠生死阵之齐名疆场(前篇终) 公仪无影眼底锋芒暗涌,一张无理昏庸甚至充满鲜血的圣旨,你上官玉辰毫不犹豫地接下来,本王就让你看看你忠的是个什么样的昏君,接的是怎样的一张圣旨? 毁我柳蓝边防,天启阵内千军血染,你当风宁幼稚好欺?你当本王可以随你肆意? …… …… 三日后,上官玉辰在云安城外结下无垠生死阵,其实此阵在敌我双方力量均衡的情况下,却是不死不休、玉石俱焚之阵。 天启阵尚且不堪一击,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控制全局,要风宁现身,只有活捉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应下此阵却是一意纠缠天宸宸王的大军,你不是忠于这个昏君吗?且不谈你的生死阵能不能困住本王,挟持了你的昏君,还怕你这个一心想证明自己忠心的人不妥协?! 此局已僵,后果难料,阵外上官子然心急如焚,无奈这无垠生死阵连生门都封了,阵内怕是容不下一只苍蝇的进出,他如何又进得去? 巫晋月自易宇找上自己,便知自己的计划已经完全成功,可云安这边的情形却大出自己意料。 战王的军队在云安城外集结,宣布与天宸开战,而宸王自千丈崖事件之后久留军营不见旁人,致使他原打算若事出意外,八王爷会在族上摆脱流言之后,道出一切真相的计划落空。宸王重兵出城,却在云安城外布下这生死阵…… 严峻的形势让巫晋月第一次感觉到力不从心,结阵前夜便已易容成阵兵混入阵内。 计划已经成功,巫晋月的生死已不再重要,假如注定辜负影儿……万不得已,我会用我的生命告诉一切真相……, 无垠生死阵内激战数日,他却根本无法接近两军主帅。 终有一丝机会,却是一切都静止的时候,踏云扬起前蹄,长嘶一声…… 上官玉辰的剑偏离方向刺进了无影的身体,而公仪无影的剑却击中了踏云的胸膛。 公仪无影缓缓抽出身体的剑,血光的反映下,愈发衬得那目里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一字一字,如同从炼狱发出:“你不配风宁真心相待。” 上官玉辰第一次在战场上感到了害怕,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神驹,他掠向前方,不再犹豫,试图揭下面前人的面具…… 神驹断然不会在如此紧要的时刻突然疯狂,它居然用自己的命阻开了两王的生死一剑。 有一种冰冷的预感,从身体里迅速蔓延开来。 巫晋月飞身掠过来,迅雷之势挪开公仪无影的身体,如果此时揭开面具…… 导致此结果的人,一个都别想活了,生死阵内,甚至包括族上自己。 他拦在公仪无影的前面,道:“族上,有人已经利用族上的令牌挟持了皇帝,族上应知这携令牌之人。” 面具下,公仪无影唇色苍白,冰冷的目光里充满惊讶,“你……本王见过你一面……你还真是诡异,居然又变成了他的阵兵。” 这句话让上官玉辰一颗遽然悬紧的心顿时落下去,适才有一个想法几乎就要跃出心底,面前的人会不会便是风宁? 这个想法,让他害怕得无以复加。 风宁与巫晋月何其相熟?只见过一面?……想曾经为了风宁与战王划清界限,的确让巫晋月以人证身份携着物证去见过此人一次。 何况,那携着自己令牌的人居然到了玉都。 他心微微一动,又见巫晋月向着公仪无影道:“难道战王甘心这样倒下?” 公仪无影缓缓摇头,上官玉辰轻抬右手。 生死战中,生门分别由两方重军把守,必须由两军主帅一起下令开启生门,否则先开先亡。 两人一人得知风宁下落,一人依然没有完全放下感情,两道声音默契地同时响起:“放开生门。” 无垠生死阵一战,世人眼里,天宸的战神宸王与柳蓝战王无胜无负共开生门,结束战役。 柳蓝战王公仪无影一战成名,与天宸战神宸王齐名疆场。 银面战神,名震天下。 —— —— —— 番外以轻松幽默的故事继续下去。 六年后,无影孕后极端嗜睡,而一旦闭目,怪梦连连,却无意中从上官玉辰口中得知那怪梦竟都是真实,加上公仪世家继承人的第一个嫡长子女必复姓公仪,周岁之后送入宁谷,日后袭柳蓝战王之位,这引起活活多等了六年的上官玉辰极度反对,前往柳蓝…… 路上,一柄在江湖中影响巨大的扇子出现…… 第1233章 惹了什么来(番外篇) 宸、战二王一战成仇,然时隔五年,公仪无影莫名失忆,阴差阳错成为玉都守将沐浩林的义女,前仇尽忘,再度相逢,一段未了的缘分得以重续。 ——时光分割线,六年后—— 战王为妃,下嫁天宸宸王,盛世婚礼结束,一晃便是三个月过去。 花开满园,夏日的风不疾不徐,吹散几许闷热。 上官玉辰突然转过身子,天地间唯有香风绵绵,那一刻突然便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便似幸福的不知所以,抬步上前拉住公仪无影的手。 “影儿,是真的么?” 公仪无影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真的,你就要有一个小小战王了。” “为什么是战王?”上官玉辰笑容僵在嘴角,“本王的子女跟战王有什么关系?要承袭的也是本王的王位。” 公仪无影嘻嘻两声,打个哈哈:“随便了,不都是个王爷?” “不一样,我还盼着先有一个和你一样惊艳的女儿呢。” “可我觉得多半是个像你一样懒散的孩子,自从怀了他,一天到晚犯困。”公仪无影嘟囔道。 “这不正好?”上官玉辰露出好看的笑,“为了防止随时犯困,多叫几个伺候。一不许骑马,二不许遛街,三不许上树,四不许下河,更别提动用功力或拿危险的武器,脾气不能像以前那样想闹就闹……” 他喋喋不休,话似乎还要无休无止地交代,而对面的女子早就黑了脸,正努力地想要抽回手。 行动分明代表一个语言——我才不依。 然上官玉辰握得不轻不重,却是密不透风,任凭她如何用巧劲也抽不出去。 他暗自得意,随你怎么使小性子,该坚持的时候坚决不松手,这可是本王历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一个…… 公仪无影凝眉,看不出他竟有如此婆婆妈妈……固执的一面。 “那我干什么?”她没好气问。 “你就在家绣绣花,养养鱼,喂喂鸟,还可以弹弹琴……” 公仪无影脸色更黑,“这段时间最重要的还是睡睡觉,辰哥顾虑周到,无影自是夫唱妇随,已经帮你把书房收拾好了。” “……”上官玉辰忍了半天,眸光幽幽扫她一眼,终于吐出一句话:“本王现在不习惯单独一个人困书房。” …… …… 蜿蜿蜒蜒的鹅卵石小道落满了花瓣,宛若一条一似锦长毯。 林荫的一侧,公仪无影看着河里游来游去的鱼,眼皮打架,只在心里道:瞌睡又来了。 她躺在摇椅上眯了眼,真是无聊至极了,母后的家书怎么还没到? 迷迷糊糊中,湖上飘来一艘船,一个玄色身影轻轻对她说:“我想让你知道我的身世,我想让你随着我。” 她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他的容颜模样。 忽见他姿态暧昧,一手搂住她,一手按住她的肩,那力道真实,甚至能让她感觉那肩上被握得疼痛,然后不由分说吻向…… 公仪无影羞怒异常,一巴掌甩过去,只听见“啪”的一声,搁在椅背上的手掉落下来,人顿时惊醒,肩上似传来一丝麻痛。 人还在恍惚之中,一旁摇扇的其中一个婢女绿袖忙掏出手巾就要为她拭汗,另一个婢女素心忙为她斟水。 公仪无影拉过手巾拭向自己的额头,边拭边道:“这种事情就不用了,本王妃没那么娇弱。” 自从嗜睡起,每次闭眼都伴着梦,而每梦似乎都不少一个玄衣身影,到底是谁总要到我的梦里来?那一掌都甩到他脸上了,怎么还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呢?只看得见那身玄衣迤逦华贵,绵延极奢…… 素心双手递上茶水,“王妃用茶。” 公仪无影接过茶饮了一口,抬手抚上自己的腹部,也不知道你这个小东西惹了什么才到本王妃肚子里来的,等一下问你父王去。 第1234章 鬼鬼祟祟在查什么? 公仪无影看一眼远处,大概是老天都觉得我最近太无聊了,只有做些稀奇古怪的梦来精彩自己无所事事的生活。 原想听话地慢条斯理走到书房去,但觉得这样是不是太没骨气?他说怎样就怎样?我公仪无影的孩子哪有这么娇弱?! 这般一想,她虽不至于用轻功,却也是小跑着过去。 这通往书房的道路肯定不那么顺畅,一前一后的婢女紧张得不行,口里不停:“王妃慢点。” 看着四面的下人个个停下手中的话,均侧目以视,两个婢女气喘吁吁,小脸通红,公仪无影跟着紧张起来。 “别一个个大惊小怪的样子,再这样,本王妃骑马到院子里跑。” 她目光朝前一抬,正见叶飞不自然地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朝着尚雨耳语一瞬,转身就往书房里面跑。 这通风报信的动机被公仪无影瞬间察觉,她飞身一掠,一把扯住叶飞的后颈,唇角微勾:“干什么去?” 叶飞身子一滞,淡淡道:“王妃不是要去见王爷么?属下这不是正准备去通报……” “本王妃去见辰哥什么时候需要通报了?”公仪无影眸中闪过一丝莫测,看了一眼紧闭的书房门,视线转向虚掩着的窗棂,隐隐约约见几个人影,唇角的笑意掩尽,神色间多了丝难以捉摸的东西,“给本王妃老实待在这。” 辰哥素来光明霸道,做什么事还遮遮掩掩的?这防的可不是别人。 她阻止了所有跟着自己的人,小心翼翼地守在了门角,仿佛听到里面的声音说:“王爷的分析,属下此刻想来也是极有道理,谁曾想风宁就是柳蓝的战王?如此一来,那云安大牢里发生的事情的确古怪,而能够惟妙惟肖地站在王妃面前,并且王妃不曾揭穿,极有可能便是……” 公仪无影积聚耳力,书房里的禀告让她有些回不过神,这云安大牢的王妃说的不是我还有谁?六年前的事,他鬼鬼祟祟地在查什么? 突听远处一个响亮的声音道:“时辰不早了,王爷王妃要在书房用膳,还不去准备?” 叶飞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公仪无影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刚想反身离开,门“吱”的一声开了。 碧青色的垂柳随风轻摇,美若芙蕖般的男子微微俯身看着她,淡淡道:“影儿只要注意安全,为夫随意欢迎你来听墙角。” 公仪无影脸色蓦地一黑,“谁来听墙角?我是光明正大来说事的。” 然后她径直进去,一眼便看到正立在书暗侧下方的陈庆锋,几个人立在他身后。 陈庆锋是他的心腹,几年前就知道他在柳蓝活动,早知他在查探的风宁的消息,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概是如今真相大白被召回来了,但这明显防着我调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云安大牢? 她正要说“我不打扰你们,你们继续。”,陈庆锋等人却已单膝跪下,向她行礼:“属下参见王妃。” 公仪无影示意众人免礼,上官玉辰赶紧朝陈庆锋做了个眼色。 陈庆锋原就是个人精,立刻道:“属下的事哪有王妃的重要?属下等先行告退。” 第1235章 柳蓝有王妃的家书过来 公仪无影还想故意套他继续往下说,上官玉辰却抬手轻轻拉了她的肩膀。 “你都正儿八经来说事了,谁还好意思留下?” 公仪无影一噎,“我说的不还是那怪梦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今天那梦里的人越来越过分了。” “怎么过分了?”上官玉辰笑。 公仪无影把那镜头微微一想,道:“那玄色身影说想让我知道他的身世,还说……没什么了。” 此玄色身影在她梦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不厌其烦,她心觉奇怪,这没法解释的事情只有跟辰哥说。 上官玉辰自从知道风宁便是战王之后,一直压在心里的大石总算开始慢慢移开,只是当年之事疑点诸多,暗中调查瞒着影儿,却是不想让她再想起那段往事,毕竟那些事情除了误会之外,更充满了鲜血。 当年接下圣旨进了天启阵之后,紧接着便是无垠生死阵一战,此战过后,和此战息息相关的两个人物,一个巫晋月,一个八哥,同时玩起了失踪。 本以为他们是都不满自己接下了皇兄那一道圣旨,且不怪他们,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那时有欠思虑,害得两国断交,更害得自己失去了风宁……这也是自己一直不找寻他们的原因。 然风宁的真相浮出水面,云安大牢的前前后后,八哥曾拿着影儿的战王信令交给四王兄,而生死阵内都是拿着命进去的,能不能出来都是看造化,巫晋月却混进阵内并在最关键的时刻让自己和影儿同时放开了生门。 由此可见,这两人在六年前就知道风宁的真实身份,瞒得自己好苦,尤其是八哥,自己何其信任的人……以前不找是有原因,现在要找却是要算账。 那一战,皇兄声威大失,自己月乌族族上的身份让月乌族于三年之内在天宸军政法农商均有涉猎,军民……甚至以身为月乌族人而骄傲。 八哥不找还好,零零星星总有消息传来,这一找还找成销声匿迹了。巫晋月更好,多年没有踪影,而生死阵内,影儿说只见过他一面,她醒过来不正好见了那一面?也就是此一面前已经毫无印象了。这不见容貌的玄色身影……一出现却是在我影儿有孕之后的梦里,他是要死不过了。 公仪无影见他怔怔像在深思,我这只说了一句,倒把他带梦里了。 “辰哥,睁着眼睛做梦是不是更精彩?”她瞪他一眼,“还这么发呆,我就再不跟你说了。” 上官玉辰自不会说那个人是巫晋月,自己梦了影儿五年,尚不知自己可曾在她梦里待过片刻,这巫晋月……随口就道:“怎么不说?既然你有孕之后频频梦到这个人,说不定就是你儿子。”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我儿子能管他娘叫影儿,还做出……嘴上却说:“我都不知道那玄色身影是男是女,你怎么知道是儿子?”肯定有问题。 两人正说着,有侍卫捧着一封书信进来,禀道:“柳蓝有王妃的家书过来。” 第1236章 打个商量 上官玉辰微微抬手,那侍卫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家书放到他手里。 有那么一瞬间,公仪无影也愣了愣神,但在那侍卫准备退下时,却不假思索的吐出一句话:“你刚才怎么禀告的?这是来自柳蓝的王妃的家书。” 那侍卫一时不太理解,只是定定地看着王爷手里那封家书。 上官玉辰一副无可挑剔的姿态,轻轻摇手示意侍卫退下,然后风轻云淡地将公仪无影拉进怀里,“本王和影儿的哪来彼此之分?来自柳蓝父皇母后的家书,交给我与你又有何区别?” 公仪无影清楚公仪世家的家规,公仪世家继承人的第一个嫡长子女必须复姓公仪,经历严格的调教,他日随时可能承袭柳蓝战王之位,然自从怀了这个孩子以后,辰哥的关心可谓无微不至,哪怕仅仅是个梦,他都耐心地与自己分析分享…… 他有多在乎重视这个孩子,自己一分一点都看在眼里,辰哥的性情,一旦上心的事情被糟心可不好收拾。 她还没有想好如何让辰哥去接受这件事的安排,自己在怀孕之后递书回去,这家书怎么能让他看到? 她幽幽地望着他,目光时时扫向他手中的家书,眼里闪过一抹哀怨,十指紧绞在一起,然后一咬薄唇,“这家书是我娘家的,理应由我保管,由我拆封。” 上官玉辰表情不变,心里却惊讶得好笑:这小女子居然为了一封家书露出一副哀怨的神情,她想干什么? 只听她又道:“要不我们打个商量,你告诉我你让陈庆锋在查什么,我就把家书给你看,如何?” 上官玉辰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恍然的模样像青山上缥缈的白云,夜色下明媚的流水,原来是这个心思,果然是影儿,一封普通的家书想换我瞒着她做了这么久的事情。 一阵凉风透光窗棂吹进来,他微微一笑,将手里的家书放在她手里,道:“这是你娘家传来的,理应由你去保管,只是影儿你要沉得住气,千万不要又把里面的内容有事没事地透露给为夫知道。” 公仪无影顾不上那么多,小手一伸拿过家书,“就知道你不好对付。” 看着她看似愤然却是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上官玉辰升起一丝好奇,这小女子居然为了一封家书露出了这种做作的样,她对陈庆锋的禀告有疑问,对梦的疑问正掐到点子上,此刻却全不计较,拿了家书就一个劲地往外走,难道那家书里真有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 只是这小女人的心思藏不住,蛛丝马迹那是随时露,何况本王要看自己王妃的……还用得着打商量? …… …… 寝殿里,公仪无影看着家书有些头疼。 果然不出所料,孩子在周岁之后还要进入宁谷,以公仪世家继承人身份为承袭柳蓝战王之位奠定基础。 公仪世家的继承人可是要姓公仪的,辰哥对公仪世家家规这几个字用憎恨厌恶都难以形容反感之万一,怎么开口?闹僵了怎么办? 头疼也得想。 想不通,想不好,自我逃避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本事。 第1237章 乖儿子要和你打架 带着满腔的烦恼,公仪无影将家书往抽屉里使劲一放,前一会发愁,后一会睡觉。 空气里,宁神香如轻雾缠绕,好闻又安静。 躺在床上,透过窗棂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外面的天空是不是有了月亮的痕迹、星星的闪耀,她人已进入了梦乡。 房间并不狭小,但人逐渐多了。 “过来。”辰哥的声音有些严厉。 她摇头,手藏在背后,“不要。” 然后见辰哥背后一个身影缓缓拾起剑来,将剑指对辰哥,“只想和你宸王打一架……” 她努力看,又是一身玄色的衣袍。 空中一白一玄两道身影缠绕在一起,剑影幻化万千流光,忽然一道凌厉的剑气劈开流光…… “不要……”她惊叫,睁开眼。 上官玉辰正替她拭汗,一杯安胎压惊的茶已从旁侧递了过来。 “又做梦了?”他声音温柔似水,放下手里的手巾,扶她坐起身,然后接过侍女手中的茶递给她,并示意所有人退下。 “****如此,这宁神的东西既对你毫不起作用,明日我便派人去请月乌族的隐长老过来。” 公仪无影饮口茶,将茶杯放到一侧的床柜,却见那柜上的抽屉被抽开了一些,心里一突,那家信不会已经落入辰哥的眼里了吧? 她微微垂眸,沉吟片刻,该怎样开口呢? “辰哥,你知不知道?这梦是越做越离谱,你知不知道,你的乖儿子居然拿着一柄剑逼着你要跟你打一架?” 上官玉辰站起身,“乖儿子怎么会拿着剑要与他的父王打架?” “就是嘛,这不忠不孝的小子是不是要着重地送去进行调教调教。”公仪无影明媚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上官玉辰视线幽幽落在她的表情上,貌似就在等她说什么话。 “要不要把他送到柳蓝宁谷,领教一下公仪世家的家法?” 公仪无影脸色微变,“其实……其实……” 后面的话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这话已经说得够明显,那家书是真落到辰哥手里了。 上官玉辰缓缓走到她对面的桌子坐下,修长的玉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上的茶盏,狭长的凤眸一丝意味地盯着她。 他倒要看看,面前的小女人对这那家书所提之事是怎样的看法?如何应对?本王的子女居然要受公仪世家的安排,好笑。 她还真有办法,竟是拿梦来说事,本王的乖儿子拿剑来逼本王打一架? 上官玉辰突然一激灵,这不是拿梦说事,她所说是发生在御魂教真真实实的事情,巫晋月确确实实拿着剑要本王与他打一架。 难道影儿嗜睡多梦,那梦并不是真正的梦,而是沉睡在她脑海里的记忆正通过梦的形式在逐渐复苏? 此时忽然想起影儿的母后曾经说过,影儿不明白的事情,在与本王真正大婚之后,慢慢都会知道……影儿在云安大牢里无端昏睡那么长时间,难道就是中了某种失去记忆的毒? “其实那封家书……只是想给你个惊喜,辰哥你这样一副姿态像审问似的,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了。” “惊喜?”上官玉辰哼一声,从袖里抽出书信托在手中,“影儿你给我的是有惊无喜,免了,这封家书就当你我都没有见过。” 第1238章 我让你霸道 公仪无影猛地睁大了眼睛,“辰哥明知这样做并不妥当,无影不也姓公仪?我父皇可对我少过一丝关爱?” “我不是你父皇,你也不是你母后。” “谁叫你娶的是柳蓝的战王,公仪世家的嫡长?” “管你是谁,你现在唯一的身份是本王的王妃。”上官玉辰微微垂睫,凉凉看她一眼,托信的手一用劲,整封信全部握在手里,“柳蓝有事,本王自会替你承担,断不会再让你披甲,亦不会允许本王的子女去替柳蓝上阵。” “这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公仪无影自知他的脾气已经上来,可自己也是有原则的,“无影嫁给你并不是将自己卖给你了,如若柳蓝有事,无影披甲再战这是责任……况且孩子是我的,公仪世家的继承人又不一定会上战场。” “别给我找些歪理由,此事到此为止,总之本王和你从未见过这封家书。” 话音未落,他手指捻动,语气刚刚结束的同时,家书化作粉屑从指缝落了下来。 公仪无影面色微变,心头透着丝丝凉意,原本是想好好想个法子,解说这一切根本就是无伤大雅的,无论孩子姓什么,也总是他的孩子,只是此刻的情况,无法心平气和说下去不说,他居然就在自己面前毁了这么久以来父母唯一的一封家书,太没道理。 房门打开,月辉洒落在他的身前,越发显得他目淡神轻,那眸子映着月光,不及以往潋滟,却让人感到一丝难测。 公仪无影憋一口气,坐在床前,垂首不语,苦恼纠结上心头,却将梦中的情形完全抛之脑后,心里越发不服气。 我让你霸道。 …… …… 公仪无影坐靠着一棵大树,有本事回柳蓝,辰哥在我父皇母后面前理直气壮一番,别让无影为难。 这片林子里的月色总是别有一番韵味,正是花开时节,香风阵阵,漫天花叶随风起舞,花叶飘零,落在她的肩上、发上,这天色幽静如画,她比那画还要闲静几分。 她的世界美得不带一丝嘈杂,嗜睡真好。 她一路轻松,快乐的心情惊起萤火无数,一片暮色里,心潮起伏。 一袭玄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水墨般的长发被风撩起,看不清那人容颜,一柄折扇已经轻轻巧巧落在自己肩头。 那柄折扇染了夜色的凉,不轻不重地挨着自己。 那丝凉意好像带着好闻的熏香味渗入她的肌肤,绵延到心底。 听他说:“是你手下的主子惹了我。” 她只觉得自己的内力发不出来,不得已用手去掰那柄扇子。 “何时受伤?让我瞧瞧” ………… 夜幕被火光照亮,上官玉辰一脸郁闷。 “王爷,王妃有她自己的影卫跟着,只是这么晚了,几个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没见。”陈庆锋低声开口。 “加大力度继续找,再去调些人手过来。” 上官玉辰立在原地,微微偏首看向远方,那眸子映着火光,勾出一丝像恼火又不是恼火的烦躁。 陈庆锋垂首应“是”,若非城门早闭,恐怕军队都要出动了,如今的王妃更能闹,不会是因白天察觉王爷背着她在调查当年的祸事吧?王爷可是为了王妃好。 又有一侍卫来报:“王爷,林郊内看似平静,却像有高手异动。” 上官玉辰没说话,空气里漂浮着火烧的味道,他身后不远处便是灼灼燃烧的火把,白色的衣衫在风中起伏,竟也像是一把烈火,这烈火如同砰砰燃烧的预感…… 怎么忘了?她还喜欢往那个地方跑。 “你等不必惊动林郊,换个地方去寻找。” 他微微前行几步,掠开身形。 风扬起他的衣袍,墨发纷飞,如乱了的心绪。 他抬睫,林郊方向,树影起伏。 火光消失在身后,天色昏白黯淡一些。 公仪无影抱着双膝,一动不动。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梦不厌其烦地缠着我?那梦……感觉像是真的。 上官玉辰找到她时,她缩在树角,有暗卫掠到她的身旁。 他知道,是她的影卫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来到。 她动了动,抬起头来。 暗卫得到指示,迅速离开。 上官玉辰本想去斥责她太任性,却见暗卫离开之后,她头又垂落在了膝盖上。 他走过去,轻声道:“困了?辰哥背你回去。” 公仪无影摇摇头,扶着树起身,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我要回柳蓝,你可以当没见过家书,可这规矩不能因人而废。” 月色迷蒙,一树树花叶在晚风下飘落如雨,她眸光专注,周身的气息让人心塞,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好无奈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多少个日\/日夜夜,曾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只要能再次拥有,他定会为她不惜一切,甚至改变自己。 “我陪你,只要你别这样一个人……” 第1239章 消息如何传出 因无影有孕在身,起程前往柳蓝时,上官玉辰理所当然地选择了水路。 碧水蓝天,阳光从云层中穿出来,洒在碧绿的水面上,一片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暖风飞扬,带着河面独特的气息,却吹不散弥漫在心间的烦恼。 公仪无影自嘲一笑,肚子里怀着的是辰哥心里的宝贝,若无那封家书,辰哥应是拉着自己在花前月下构思宝贝的未来,在房间里甜甜蜜蜜地商量他出世后的名字。 从初得到消息的欣喜到这几天小心翼翼地避免有关的话题……那别扭自己都看的难受。 仿佛只要话题微及,这未出世的光芒都会射伤两人之间所有的好心情。 她在心里暗叹,宝贝是宝贝,却也是让好心情断崖似变化的绝世武器,辰哥还是老样子,见不得自己为难,却也不想他自认为全权拥有并极度在乎的东西出现哪怕只是一点点瑕疵的变化。 他表现得越是淡然,越是满不在乎,她越能感受到他的坚持,他是在等见过父皇母后之后,改变结果的尘埃落定。 想我入朝承袭战王之位时,父皇心中,我是他唯一的子嗣,可他贵为柳蓝一国之君,即便有心让我以战王身份继承皇位,都没有让我改姓燕的表示。 辰哥,你又如何能动摇公仪世家数百年的家规? 公仪无影一身茜色长裙,调息完毕,不得不说,走水路实在是一条最坏的选择,从未想到自己有孕后居然会出现晕船的反应。 此前在王府里随时进入梦乡,虽然大多不理想,却也是环境舒适,可在这船上,除了调息便是不离汤水,想做一场怪梦那难受劲都不允许。 刚开始还好,然几天下来为了怕辰哥看出异样,使得话题又落到肚子里的小家伙身上,她只觉自己已经是忍得稀里哗啦。 月上柳梢,水风微凉从开着的船窗间吹进来,茜色长裙簇起精致的花边,便如风中的花蕊招摇不定。 长发已吹得乱了,她却舍不得关上窗子。 窗外是月下时分晦暗的风景,一切像隔着一层雾,朦胧里的原野、房舍、远山轻轻越过,哗哗的水流声,因听得习惯了,反而觉得难得的适应。 上官玉辰递给她一杯水,柔声道:“这船上数日,你调息越来越频繁,可脸色却不见好,可是这平静的水路反倒让你不适了?” 一句话勾起公仪无影的无限牢骚。 “从天宸玉都到柳蓝灵都,这路程有多远?走水路分明就是个磨命的安排,你我都是疆场之人,策马回去又稳妥又爽快,这船上几日比我这些年来遭的罪都大。” “影儿,我们此行是散心不是行军,策马大可不必。辰哥陪你前往柳蓝,是去拜见父母,不是去唇枪舌战。如果我还不提,你是不是准备一路受罪到柳蓝?”上官玉辰将她环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怀着孩子,放轻松些,你可不是个憋心事的料……明日我们就在苍源县下船,这苍源县在近些年来直逼京都的繁华,风景秀美,我们不如在此逗留几日,你好生休养几天。” 公仪无影正要开口,他手指微凉,落在她唇上。 “你我难得出来轻松,这拜见父母又不赶时间,别一副要上战场的样。如果你真觉得慌,不如去挑几件礼物。” “你不是早准备好了?” “那是本王准备的,还有你这孝顺女儿的。”上官玉辰唇角勾起的笑意很淡,眼却如蜻蜓点水似的扫过一眼公仪无影的肚子。 那模样带着一丝奇怪的挑衅,这礼物备全了,你们就不要再打本王王妃肚子里孩子的主意。 公仪无影嘟着唇,话意却僵在唇角,敢情他是到这物杰地灵的地方找能够塞住母后嘴的东西,想法还是不错的。 她还在发怔的瞬间,他倾身过来亲吻她嘟起的唇,她原就说不出话来,此刻就算想说,也被他尽数封在口中。 她微微躲闪,却让他吻得更深。 待将她放开,他潋滟的眸光染了些桃\/花\/色,眉梢微微一抬,轻缓道:“有什么需求说出来便好,你这副样子让为夫也不知道自己表达得对不对。” 公仪无影被吻得头昏脑涨,又听他似笑非笑的语气,还有些回不过神,面绯唇樱,目光一瞪——你明知道本王妃现在是有苦难言,还这般调笑。 …… …… 下了船,公仪无影倍感神清气爽。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两人轻缓优雅带着淡淡的清香飘扬而来,洒满道路,似有蝶飞蜂绕,清贵无双。 如此气度风华,吸引着街道上驻足回头的目光。 街道尽头的拐角处,一个差长正拿着鞭子教训几个违纪的差役。 这情形发生在军营、王府,或司空见惯,可在这街道上难得僻静的一角居然没有一个看稀奇的,难道普通的百姓对这种教训都习以为常了? 上官玉辰心中一动,沧源县治理得如此井井有条,一个普通的县城能够繁华不逊京都,若不是事事用心,如何可能?记得此地的县令来自月乌族……最令自己欣然的是却不是这县令的治理才能,而是此人是四王兄亲自推荐的。 天渐蓝,风渐轻,却见那差长面色凝肃,完全一副训人的口吻:“平时马虎些也就罢了,一些服装举止可以不计较,但如今宸王和宸王妃微服私访,这沧源县人杰地灵,宸王和王妃极有可能来此视察……宸王和王妃可都是治军之人,焉能容忍你等不修边幅、毫无纪律的举止?” 一人垂首道:“我等知错,自此时起定打起精神,克服细小末节,让王爷王妃知道沧源县实至名归。” 上官玉辰眼角一抽,转头看向公仪无影,没有本王的允许,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你的人嘴真长,不想坐船也不必要在沧源县搞出影响来。 公仪无影自不会理解他眼神里的意思,却理解成原来辰哥让我在船上七荤八素了这些天,是在沿途停留的县城放出消息,让沿途做下准备——宸王和宸王妃微服私访了。 亏他想得出来,难不成他是为了让我知道这天宸物灵人杰,军纪军规、军人素质皆不在柳蓝宁谷之下,大可不必舍近求远,改姓跟在公仪世家名下。 辰哥果然不做无用之功,每一步都有他的主意。 她嘴角抽搐,回视他,“无影真的明白。”然后摇头,走在他前头。 第1240章 正正经经的狐狸 不恋归途,名字让人一见不忘,却是沧源县最著名的酒楼。 正是用膳的时辰,酒楼内食客络绎不绝,人声鼎沸,几个小二忙忙碌碌地为每一个客人倒茶。 上官玉辰带着无影选了二楼靠近栏杆的桌子,正对底下一览无遗。 “就知道辰哥会坐这地方。” 上官玉辰轻然一笑,“若非这个习惯,当年你怎么会一下子就引到辰哥的目光?” “辰哥的目光真独到,就那样一身打扮也能引起注意,我还一直以为是我设计的法子好。” “以你的容颜神采配那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看一眼没想法的那是呆子。” 公仪无影脸微微一红,唇角勾起略羞的弧度。 上官玉辰头不经意地侧转向楼下,嘴边依含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似随意地道:“看,又来了能让人一眼产生印象的……” 公仪无影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天青色的华服,一眼便知质料上乘,袍尾以金丝银线绣着几只神态各异的……像猫科的动物,那绣工工整,手艺上乘,可这绣出的东西着实让公仪无影看了很久。 这尖嘴长耳的到底是什么呢?明明是一副奢华贵气,偏偏平白无故地让人产生一丝或异于这种体现的深思来。 “小青,办事。” 声音清脆,笑容带着少年人的朝气,那眼睛狭长又半眯着,隐现几分狡黠的光芒,配在那好看的瓜子脸上,让人很容易想到一只调皮可爱又随时准备恶作剧的小狐狸。 不过十五六岁,贵公子的装束,却给人一种久混江湖的感觉。 从那少年身后又钻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也是一身天青色的服饰,“蹬、蹬、瞪”就走到大厅中间,面对各式各样食客的目光,大方异常,手里托着一锭银子。 “谁给小爷让个座?这十两银子就归谁了。” 生得一脸清秀,语气却如暴发户的猖狂,却又带了有恃无恐的底气——就算没人让座,小爷我也是想坐哪就坐哪。 大厅内众食客目光整齐,表情各异,却并没有一个人做出实质性的举动——这锭银子足够在任何一个酒楼吃顿好的,这小孩儿居然拿来只买个位置。 能到此酒楼吃饭的人,不说有头有脸,却也是不愁吃穿的,收了这小娃儿的钱,被人说闲话反倒划不来,更何况让了位置他不给钱,你也没道理要,到时候失位置失银子更下不来台,得不偿失的事情,让那些贪小便宜的人……去尝试。 公仪无影心说,要是没人让位,这小鬼头会不会直接跑来要我们这个座位?这分明是哗众取宠,辰哥这个位置正合此用。 她正想着,茶水连带几样小菜备上了桌。 “这百姓们的芝麻绿豆你看看就好,吃饭。”上官玉辰替她斟了杯茶,目光瞥一眼门口的少年,又道:“你看这么久,有没有看出那少年袍角上绣的尖嘴长耳的是什么玩意?” 公仪无影视线又瞟向那少年,轻轻一笑,一脸自信:“狐狸。” 上官玉辰似笑非笑:“会拿画却将简单的狐狸头像画成四不像的人,辰哥只认识你。” “我会自作一幅四不像的狐狸图到辰哥你的面前招摇?”公仪无影嘴角带嘲。 “可你一眼就将那古怪的动物绣图看成了狐狸。” 影儿到底失去了多少记忆?那四不像的狐狸,你虽没在辰哥面前招摇过,却刻在盒底送到了巫晋月手里。 上官玉辰拿起茶杯,眸底一丝疑光转瞬即逝。 公仪无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重,灿烂如花,“辰哥别深沉了,简单的东西就别用脑子想远了。” “你看。”她抬手指向少年腰间的香囊,“那香囊上面不是正正经经地刻着狐狸二字么?” 第1241章 是不是真那么神话 上官玉辰失笑,面上闪过一丝尴尬。 却又听楼下清脆的声音响起:“我就要楼上那个位置。” 公仪无影心里惊呼,这少年的目标果然是…… 酒楼里没有风,所有的杂声像瞬间消失殆尽,只有弥漫着的呼吸伴着少年脚步踏在木梯上,轻轻的“咚、咚”声。 公仪无影缓缓转过头去,看着少年不紧不慢的脚步走上楼梯…… 金丝银线旁一抹玄色的袍角,繁复精细的针脚勾勒出那怪兽栩栩如生的神情,再近一些,便看到了一只玉葱般的手,指间净白,指甲清秀亮泽,似墨染长夜下风拂物遮的一弯星月,那掌心正握着一把折合着的扇子,入眼的扇骨乌黑,看上去是一片沉沉的墨色。 “我就要坐这个地方。”那声音清脆得任性。 上官玉辰自斟自饮,见怪不怪、懒得理会,心里的好奇却被无形中吊起,这柄扇子沉重异常,绝不是这样握着的。 公仪无影抬眼,能一眼看到少年纤细的身形,墨色的发垂在襟前,天青色烫金的衣襟映着光线衬得少年眉目清秀,格外耀眼。 少年就停在自己面前,分明是个男装的美丽少女。 再看上官玉辰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她不知哪来的一股情绪,这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给谁看?早知道你是个招蜂引蝶的。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狠狠地放在唇边,却想挨了很久才饮了一口,然后不发一言拿起筷子。 上官玉辰淡淡抬睫,眸里潋滟波光般的华彩,那瞳眸里倒映着她的小脸——完全一副吃味的傻样。 他视线又扫一眼莫名其妙要引起自己注意的人,只这临近一眼,便心下恍然,论起女扮男装,谁胜得过影儿严格? 他眼睫微微一弯,竟有些醉了,原来我的影儿…… “怎么了?”绵绵延延的几个字,不着力地飘到公仪无影的心间。 公仪无影蓦地神色严肃,“看不见?面前等着你处理。” 上官玉辰倒是淡定,像很自然地准备将那柄搁在少年手上的扇子拿过来仔细看一看,只是手刚刚碰到扇骨,“嗖”的一声,扇子被少年夺了回来。 少女将十两银子往桌上一扔,“我看中了这个位置,你让是不让?” 狭长的眼睛努力瞪圆,一副毫无气势的凶狠,意思很明显,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然未见动手,那银子却像张了眼睛似的径直飞射到那她身后跟班的怀里,那跟班竟“咚”的一声坐在了地上。 上官玉辰淡淡抬唇:“让能够做你主的人来见我。” 少女折扇如剑直指向他的眉心,“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这扇子的主人是谁?你敢……” 话未说完,却被上官玉辰缓缓一瞥,拦住了话头。 “我的话不说第二遍,滚。” 那声音淡懒,缓缓不惊,可这些年来的磨砺,举手投足、言辞语气比之昔年不知更威严了多少倍,往往一个板脸的语气都能让一众武将小心翼翼,何况只是一个混迹江湖、并未经过什么严格训练的小小少女? 想到不见出手却飞射到自己跟班身上的银子,看着他对这把扇子毫无顾忌,少女银牙一咬,转过身去,捏扇的手因为用劲,那根根手指的指甲已尽呈粉红色,深呼吸几口,像费力隐忍,朝小二道:“替本公子安排一个座位。” 隔桌的三个男子偷偷咬了咬耳,眼睛几次瞟向那柄朝扇子,随即起身道:“此处离那小哥想要的位置也只有几步远,我们急着赶路便不等饭菜了,这位置就让给小哥了。” 三人向少女拱手做告辞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上官玉辰正对着那桌子,那几人的表情全落在他眼中,其实只要这把扇子稍稍展开一点,本王就能肯定此扇是不是那个人的,只是这柄扇子他素不离身,为何会在这样一个少女手中? 本王找了他这许久也不见消息回复,此刻这柄扇子是来故弄玄虚还是来自暴行踪的? 正纳闷,却听那少女气咻咻的声音:“我要鱼头炖豆腐做汤,但鱼头只取脑髓一丁勺,大概取七七四十九条鱼脑髓,将豆腐炖成牛奶一样乳白,不能有一丝杂色。还要爆炒鸭舌,取九九八十一条鸭舌,每条只要舌尖一丁块,以三十六颗桂鱼眼,三十六颗青豆,三十六颗花生仁作辅料。另外还要卤制牛尾,只要尾底的肉,大概需要……” 掌柜小二听得一愣一愣,众食客也全都放下筷子,就连公仪无影和上官玉辰都觉得不可思议,皇宫大内恐怕都没有这般挑剔。 果然,听到那掌柜道:“莫说这些食材任何一个酒楼都难以做到,就算有,要做些事菜,所有的师傅小厮恐怕都要围着转,此时正值午膳时分,小店小本生意,这许多食客慕名而来,总不能为了公子一人让他们全耗在这里,公子……” 少女横眉冷对,“鬼才愿意吃这些又是头又是尾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想看看这柄扇子是不是真有那么神话。” 第1242章 乌金玉骨扇 她语气刁蛮嚣张,公仪无影心思微动。 此女手中的扇子并非是一柄普通的扇子,仅从外观上看便知是藏针隐毒的武器,且本身就是一柄更胜刀剑的力气,可它再厉害也不过是一柄扇子,再特别也不过是个江湖信物,辰哥素来直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注意此女的特别,而是不作他想地去碰这柄扇子。 辰哥几时对江湖中的东西感兴了?可他分明对此扇感兴,居然能容忍一柄扇子指着他的眉心。滚?若在平时,连人带扇都不知道震到哪里去了。 梦中玄衣身影剑指他,逼他打架出手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让能做你主的人来见我?这少女难道是奉此扇主人的令来的?辰哥怎知? 正疑惑,忽听“啪”的一声,少女手中的折扇蓦地打开。 “乌金玉骨扇,合为信物,展开便是江湖令。”声音依然清脆。 午膳时分,正是不恋归途最热闹的时候,跑堂的伙计满头大汗,有几人嗓子都哑了。客人们大多是佩刀挂剑的江湖汉,过路客居多,可谁也不曾想到竟然在一个普通热闹的客栈里,竟能见到闻名江湖的乌金玉骨扇。 这“啪”的一声,满堂骚动。 上官玉辰还是纹丝不动地坐在原位,只是目光闪敛停留在那扇面上,声音低沉:“果然。” 公仪无影眼底一亮,“辰哥也知道这柄扇子?”辰哥可是从不与江湖有过深的来往,居然都是这副神情……这把扇子果然不简单,我们宁谷怎么孤陋寡闻了? 此刻心情全变,她偏过身子,以最佳的角度看过去。 只见那少年打扮的女子持扇轻摇,长发披肩,全身都是自然天青色,头发上束了根银色的带子,与那扇面相映,更是灿然生光。 她微觉不爽,那别扭的心思又从心里冒了出来:“辰哥看的到底是扇子还是人?她怎么知道女扮男装?” 上官玉辰脸色微变,听着那嘟囔的声音,这应该是影儿的心声,恐怕她还不知道她自己又说漏了嘴。 他抬手将她的头扭过来,带着一丝微笑低声道:“别当着肚里的孩儿来质疑他爹,这样不好。” 从知道风宁真实身份之时起,他就对隐瞒真相的所有人意见大了去了,既然风宁就是战王,而当年拓长老为影儿探脉之后,竟惊怔自尽……现在想来,影儿所中之毒定与巫晋月脱不开干系。影儿对巫晋月居然毫无记忆,如今却梦里出现……, 公仪无影脸色一红,顿时明白自己肯定把心里的话又说出了声,口里不说,心里却道:名满江湖不足以为奇,能让辰哥注目才是不同凡响。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扇子惹来了无数的惊呼,并招致了诸多离奇的八卦言辞。 “此扇名声很大,从来只是听闻,想不到今日能够得见。” “此扇的主人多年前就名震江湖,这少年是不是太嫩了?” “他能手持此扇,想必也有来头。” “此扇在手,无事不成,可惜除了扇主以外没听说过其他人能掌握这柄扇子。” 第1243章 玉面罗刹 有个不服气的声音道:“扇面打开便是江湖令,这少年也忒浪费了,只为见识一下真伪么?” “说不定是偷的。” “你偷试试?” “乌金玉骨扇四周高手隐伏,小心舌头。” …… 热闹一阵,众人迅速做鸟兽扇,江湖之中,谁敢多事? 大堂里唯独剩下就餐的几桌,那掌柜脸色几变,向四周看了看,一副不得不低头的姿态道:“公子稍等,小人这便去吩咐。” 这些江湖豪客菜上慢了都是拍桌子打板凳的,此时像经过商量全部都毫无意见地离开,可见此扇出来不是我一店得罪得起的。 公仪无影对这柄扇子此刻已不仅仅在好奇范畴,若能自己掌握几天,这么拽的一路到柳蓝,将此扇子的典故弄得清清楚楚,拿回去交给母后,也免得辰哥说话直接惹得母后不快,这柄扇子总能找个话题散散火气。 这般一想,她向上官玉辰敷衍一句:“我去看看厨房那伙计们如何摆弄这几道菜。” 上官玉辰面色平静,心里却暗哼,你一站起来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 此女故意借题发挥打开扇面,吸引本王的注意尚在其次,其真正目的怕是要影儿产生反应,不管此扇的出现到底是何种心思,大抵也不需要如此宣扬。 既然你吹下马口,此扇在手,无事不成。本王就偏要把这柄扇子拿到……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每一步都设计到位,让人追究都无证下手,食言的后果总得自己尝。 他从座上站起,瞥一眼少女,像若无其事地下楼走到门口,手一招。 陈庆锋从人群中走了过来,低声道:“王爷。” 上官玉辰沉声道:“盯紧上面那两人,扇子不容有失。” 陈庆锋道声“是”,旋即脸色微微变了变,低声又道:“只是王妃的影卫已经先一步了。” 上官玉辰脸一黑,就知道!口里却道:“谁有本事谁抢。” “……”陈庆锋心里腹诽,两个王爷自己斗就好,都不问扇子的主人愿不愿意。 …… …… 大堂里,那唤作“小青”的跟班道:“胡妮姐,尊上千叮万嘱不能惹这两个人,我们是不是过火了?” 少女却道:“我从十岁起就跟着巫大哥,什么时候见他对谁这般上心过?自从宸王宸王妃离开玉都,他就不知道派了多少人跟踪追访,我知道巫大哥一直有心事,我有预感,肯定与他们有关。我若不帮一把,巫大哥什么时候能高兴起来?” 她眉头一拧,细长的眼睛显得越发有劲,“巫大哥对宸王不知有多尊敬,今日一见,真是大失所望,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还滚呢。我这么一个明眸皓齿的美人能滚么?你试试看,你个玉面……罗刹。” 她站起身,仔细整理衣衫,看不见一丝皱褶。 小青皱着眉,道:“胡妮姐,你不要每隔一会就整理行不行,它很干净,像崭新的一样。你这么爱惜它,却又每天都穿,这想不旧都难。” “你知道什么?巫大哥喜欢,我就天天穿。” 第1244章 出场理由 醉月的大门口灯笼还亮着,门半掩,一个满面胡须的紫面大汉提着一柄弯刀直接冲进去,那眼睛在那样一张脸上显得好像他的弯刀一样锋利而有光,对着靠门站着的一个小厮,沉声道:“小狐狸呢?” “楼上老房间。” 紫面大汉又问:“楼上还有谁?” “一个兄弟刚从房间里离开。” 紫面大汉不再说话,弯刀朝那小厮一丢,二话不说,箭一样地窜上楼去。 人一冲上楼,倒翻两个跟头,“砰”得一声踢开那房间门,然后他却突然怔住。 面前的人正展开着扇子,不知在考虑什么,见有人冲进来,那扇子一合。 几乎是同时,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小青如一缕青光闪了过来,拦在那扇子前面,喝道:“谁?” 那紫衣大汉首先关了房门,往脸上一抹,露出一张年轻的容颜,一脸急躁。 “小狐狸,你闯祸了知不知道?” “原来是天哥,吓我一跳。” “你还吓了尊上一跳,你知不知道?尊上隐忍这些年从未暴露行迹。你倒好,宸王正寻尊上的风口上,你居然……” 那被称作“小狐狸”的少年,正是不恋归途里的少女胡妮。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不以为然。 “自从宸王夫妇离开玉都,巫大哥不知做了多少准备,却从未将扇子交给任何人,可见他是想亲自重现江湖,既然想却犹豫不决,妮儿只想帮他一把……” 听她语气简单,海天瞪她一眼,但见她那双明亮狡黠的眼睛极是灵活机敏,不算冷静,却丝毫不带惊慌,仿佛就是天塌下来有人兜着的笃定。 尊上这些年已经宠得她忘记尊上有脾气了。 “你在江湖上闯的祸还少?可那都不是事。惊动了这两位,尊上不会替你兜的……你不是让人断掉尾巴吗?尊上已经有命令下来,如果造成流血,所有与这扇子计划有关的人,一个都不用活了。” 小狐狸这才露出一丝惊讶来,却道:“妮儿也有分寸,不用担心。” 明亮的眼睛咕噜噜一转,她很自然地转变话题:“天哥可知宸王为何会选择沧源县驻足?” “诸事不离中心,怕是为宸王妃了。” “原来天哥知道。” 海天哼了一声,心说:世人只知宸王娶的是柳蓝战王,却不知柳蓝战王就是昔日的风宁,你个小狐狸跟在尊上身边时已是事过境迁,如何会知道当年的轰烈?你怎知尊上为什么偏偏给你取名叫狐狸?你又怎知你整日穿着的衣袍上绣得栩栩如生的怪物作者是哪个? 宸王妃是宸王的心尖,也是尊上的心病,闯祸不自知的家伙。 “沧源县近几年最出名并且名声越来越盛来,非沧源魔医谷莫属。宸王妃是柳蓝公仪世家嫡系传人,而宸王的另一个身份是月乌族族上,可宸王早两天就派人来请魔医谷出诊,只说宸王妃孕期多梦,而梦竟为记忆,怀疑此症乃是多年前中毒所致。” 小狐狸眼里透出一丝疑惑,“既是中毒,宸王为何撇开毒术独步武林的月乌族?既是解毒,为何不信医术冠绝天下的公仪世家?宸王的行为令人费解,巫大哥都说宸王是已经怀疑,他想瞒着宸王妃暗查毒因。妮儿听巫大哥说心事多了,唯独觉得此事最为奇怪。 这些年他匿迹江湖,就是为了避免相见宸王,可此事一出,他却一改常态。宸王夫妇在沧源下船,他却远远看着直到踪影尽淡。巫大哥做事素无顾忌,几曾像这般彷徨甚至担心害怕?” 海天微微沉默,其实小狐狸对尊上倒是一片痴心,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也许心事挑明了也就放下了,再也不用看着尊上黯然神伤了。 小狐狸拧紧了眉头,“在江湖上这多年,还没有什么难倒我小狐狸的事,今天却为了一个大难。跟在我身后有两拨人,断不得,甩不掉,分明目标都是这柄扇子,既不合作也不做对,大眼瞪小眼,两方都不出手。他们不出手,怎么抢这柄扇子?他们不抢这柄扇子,我巫大哥怎么理直气壮出来要扇子?” 小狐狸眼底发亮,忍不住唇角上扬:“天哥,你觉得我巫大哥这个出场方式是不是特别有气势?不管原来为什么方式避着,宸王是不是他的族上,我巫大哥可是光明正大地来讨回他的东西的。” 海天一听,两眼发黑,差一点就倒在地上。 第1245章 人面不如扇面 小狐狸怀疑尊上避着宸王夫妇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让尊上彷徨害怕,如今想见却缺少一个面对二人时底气十足的理由,她想帮一把手,就是想让宸王夫妇先理背了再说——是你们先抢占人的东西。 一家屋里的两拨人,只能说明宸王和宸王妃对此扇各有想法,他们好奇不都是因为这是尊上的物件?一扇在手,无事不成,这江湖上的狂语对于天下都可是囊中之物的两人,会稀罕? 想他们来“抢”,这小狐狸简直是白日做梦。就算真弄到手了,尊上还当真会站到他们面前去讨要?如果他们真有需要,尊上怕是会双手奉上。想当年,尊上为宸王妃连命都放一边。想让尊上以此理由冠冕堂皇地面对宸王夫妇,忒天真了! 只是奇怪这发生的事情尊上都看在眼里,却并未加以阻止。 微微沉吟,海天叹了口气,“小狐狸,这一次恐怕你真的是捅了天了。”希望尊上站在后面是准备补天的。 “天哥是觉得妮儿的想法无稽之谈?这般灰心丧气的样子。”小狐狸瞥他一眼,不以为然地偏开头,“客栈里,宸王见到此扇第一句话就是让能做我主的人去见他,他的目的是巫大哥。而当时,我看得出宸王妃是真的对这柄扇子好奇……宸王夫妇鹣鲽情深大陆耳闻,今日我也亲见了宸王那张冰冷可恶的罗刹脸在宸王妃的面前根本就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菩萨样。” 小狐狸心里哼了好多声,好看的小鼻子皱成一团。 “可都一家人了,宸王对这扇子的企图居然当仁不让,这会让宸王妃对这柄扇子更加兴浓厚……宸王妃有孕在身,怪梦连连以致精神欠佳,宸王对她呵护无微不至,却在这种时候陪她奔波这么远,怕不是无事干了,我就不信他们没有要解决的问题,这把扇子对他们一点引诱也没有。” 烛光闪耀在她的面前,那一抹清丽踩着地上昏黄却俏皮的光影,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动作狡黠地拿起扇子,白皙如玉的脸庞上,一双明亮而狭长的眼眸神采不由得让人随着去产生深思。 “巫大哥教过我,只有有心便可以想法子。” …… …… 疲倦了一天,沐浴完毕,公仪无影对床已再无一点抵抗力,仰头看着坐靠在床边的上官玉辰,迷迷糊糊地道:“辰哥你不困么?在等消息?辰哥什么时候对江湖信物感兴了?影儿怎么不知道?” 上官玉辰淡淡一笑,唇亲亲碰上她的额头,“原就睡得不安稳,还不嫌累?” 公仪无影嘴角勾着一丝笑意,闭上眼睛,喃喃说着:“船上这几日累死我了,我先补个好梦。” 看着她逐渐轻松下来的容颜,听她呼吸渐渐匀浅,上官玉辰微微勾唇,替她盖好薄被,然后走出房外,轻轻拉拢房门,朝房门外的两个侍婢道:“小心伺候。” 树影婆娑,皎洁的月光好似被染上几缕黑影。 暗卫向他回禀:“魔医谷无人出诊。” “为何?” “王爷身份贵重,魔医谷谷主也亲自给予回话,前往魔医谷求医的都是重症,王妃孕期多梦实属正常,况公仪世家医术闻名大陆,若连王妃都难以解释自身情况,魔医谷就算出诊怕也是无能为力。” “就这个原因?” 那暗卫微微垂首,“谷主说,魔医谷并无出诊先例,否则这五湖四海求医的人,恐怕将魔医谷所有人用尽也不够分派一天的。” 上官玉辰脸色顿沉,暗哼一声,“本王若不是敢肯定他们出诊,怎么会走这一着?” 影儿自信,如何会踏进魔医谷?何况本王避开公仪世家和月乌族,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她所梦乃真,记起当年。本王告诉他们王妃症状,只想他们以普通大夫问平安诊查出影儿所中之毒。他们居然还摆起架子了。 暗卫又禀道:“谷主着重强调,魔医谷属于江湖,若接到江湖令,不得已也会遵令破例。” 上官玉辰一脸寒霜,只觉那少女扇子展开时的那句话“乌金玉骨扇,合为信物,展开便是江湖令。”在耳边一划而过。 这江湖的水还真够深的,人面不如扇面,只是这扇子出来的是不是太巧了?你巫晋月果然就在附近。 那暗卫刚刚离开,又一个影子急匆匆地赶来,禀道:“有人夺扇,王妃那边已经先动手了。” “扇子怎么都好,就是不许落在王妃手里。”上官玉辰像一口气呛在胸口,眉头一皱,道:“她的人会抢,你们难道不会行动?” 暗卫脸色一变,继续禀道:“多方力量相互牵制,持扇之人趁乱躲进醉月,那是个烟花之地,热闹又复杂,属下等人数不足,目标已经在那里消失了。”言下之意,他们是螳螂在前,我们是黄雀在后,只是目标逃脱到复杂的位置了。 上官玉辰微微思量,很别扭地看了眼身后的房门…… “本王亲自去探……你就留在此,阻止王妃的人带来消息惊动王妃。” 第1246章 梦境接轨 那奉命守在这里的暗卫拦住疾奔而来的身影。 “王爷有令,不得惊扰王妃。” “我有要事禀告。” “那也要等王妃醒来。” 二人各为其主,互不相让,为了防止惊动公仪无影,纠缠之间,离房间越发远了。 …… …… 一股很淡很清雅的味道从鼻息间飘过,透过层层帐幔,慵懒的身影斜倚床边,目光邪魅,风姿妖娆。 又是一身熟悉的玄衣装。 公仪无影努力去看清他的容貌,却怎么也看不清。 他拉起她的手,将一个乳白色的伤药瓶放在她的手心里,“为我上药。” 那声音柔和,如一曲温柔的曲子缭绕着:“替我脱掉……” 刑罚留下的杖伤斑驳在背脊上,只听他的声音轻轻柔柔:“……刑罚也是一种享受。” 她突然狠狠摔碎药瓶,“上不上药都会复原,何必要多此一举?” “看到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他递给她一样东西,“此图是现在钜子山最真实的地势图,你可以放心使用。” 阳光松软,天色明朗,一座山峰伫,河流绕着一圈,没有源头,没有流向,只知道山风极大而水流清澈。 她忽觉浑身沉重,试图挣扎着醒来,地势图千真万确。 听他声音平静:“你的目标在哪……” “五灵峰。” 公仪无影终于睁开眼睛,心有余悸,五灵峰是钜子山重阵的核心所在,我怎么会透露给此人?这是梦吗?太邪门了。 仿佛还在恍惚中,掌心的触觉……出乎意料的不是递来的茶水,也没有安慰的声音。 她心下微微一滞,从窗子外透进来的月光有限,只觉对面看着自己的一双眸子清冽如水,可又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像朦胧时刻冰雪消融的雾中泉微起波澜——一丝惊慌。 微微诧异,她竟觉自己还在梦中,第一反应是去掐自己的胳膊。 等到疼痛感应过来,房门“砰”的一声打开,那影子极快,透过月光,一身玄色消失在眼底。 暗卫鬼使神差地全去折腾那柄扇子了,几日来的疲累,又在辰哥身边,早失警觉之心,恰在这样一个时间点,突然出现在自己床边的男人曾离得这么近,如果有什么企图,防不胜防。 那一身玄色,那目光…… 公仪无影顿觉惊魂难定,透过月光,两个侍婢静静地趴在桌边,风带着一缕好闻的清香自门外吹进来,平静得仿佛刚才是真的梦境。 难道梦境之中真有其人? 那身影消失的同时,她顾不得思考,椅背上的外套迅捷地着在身上…… 一头长及腰间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人影如风,追向那一身玄色离开的方向。 月色正好,月亮浮在闲云之外,公仪无影站在屋檐上,乌发随风扬起,目光微移,那惊艳的脸庞清冷而疑惑。 醉月阁的大门口灯笼亮着,淡淡地照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绯色的灯光迷幻着来往的人群,街道上依然人影幢幢,那门口姹紫嫣红,莺歌燕语。 那玄色的身影定消失在这个地方。 一个黑影从不远处窜上屋顶,一眼看到凝立在月下的身影,乌发飘逸不加束缚,这般气势,这种地方,如此形象……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陈庆锋正要多看两眼,却见那目光如剑射在自己身上,忽觉寒气猛地一冒,转身就跑。 王妃的消息真快,怎么知道王爷进了醉月阁? 公仪无影眸光一聚,陈庆锋不也是在跟踪那柄扇子吗?怎么就到了这里?还见了本王妃就跑,有鬼了! 她二话不说,身形一闪,喝道:“站住!”’ 陈庆锋身子方才站定,就听身后道:“王府早有明令,王府侍卫不得踏入妓院……” 第1247章 聚财赌坊 公仪无影此刻装束极是随意,只外罩一层宽松的外衫,除了腰间一条玉带外别无华贵的装饰,衣角发梢随风扬起,但清傲的身姿和绝丽的五官依然保留着不能忽视的峻秀和威仪。 陈庆锋转身单膝跪下,神色恭肃道:“属下见过王妃。” 公仪无影目光落在他身上,语调越发严厉:“方才还掉头就跑,此刻却知要见礼了。” “起来吧。”她抬了抬手,“你此刻要见的怕是你的王爷。” 此意原是认为他定是开小差被自己撞见,心虚不已才掉头就跑,要处罚他的恐怕是他的王爷。 然此话才落,她突然一个激灵。 且不说辰哥手下纪律严明,若开小差,大可道貌岸然地从正门进去,何须要鬼鬼祟祟蹿上这屋顶?连必经路上的障碍都不看清,分明就是一个劲往里扎。不是开小差,就只能是他的任务就在醉月阁里。可光明正大地执行任务,为何又见了我就跑?除非…… 她声音遽冷:“王爷呢?” 陈庆锋眼角陡抽,道:“属下不……知。” 公仪无影冷冷看着他。 他又道:“正在找。” “这么晚,你是在漫无目的地找,还是准备直接进去找?” 陈庆锋不语,脚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屋顶上的瓦“啪”的一声。 公仪无影越发疑惑,辰哥孑然一身等了自己五年,那般洁身之人怎会在陪着自己前往柳蓝的路途中涉足烟花之地?什么原因能让他亲自行动?——而且非要瞒着我。 只是这沧源县早有宸王夫妇微服私访的消息,此处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丝毫动静都是影响非凡。 这般一想,顿觉不妥,她遂对陈庆锋不再追问,只瞪了他一眼,道:“那你还不去找?” “是。”陈庆锋口里应,脚步却像生了根似的毫不动弹,只是看着她,目光里有一种僵持——恭送了王妃我再走。 公仪无影脸微微一沉,“你有你的职责,本王妃也有自己的疑惑。本王妃不干涉你,你也别这副表情。” 陈庆锋向四周看了一眼,“王妃多有不便,属下想先护送王妃回客栈。” 如果让王爷知道王妃怀着身子却一身像从睡梦中惊醒的仓促打扮,东奔西跑,蹿上蹿下,孤身一人追到妓院门口,不知作何感想?何况我若此时进去,不是让王妃在这醉月阁碰个正着?王爷做的事正瞒着王妃,如果真的问起,岂不百口莫辩? 怪只怪自己走路不长眼睛,这进醉月阁又不是只有这条道,干嘛偏偏从这里蹦进去?原是发现持扇的少年进了聚财赌坊来向王爷禀告的…… 这王妃的人不是跟抢扇护扇的斗成一团了么?就算有人回去禀告,怎么禀得竟让自己的主子这般形象地守在了醉月阁的屋顶上。 公仪无影纵有牢骚,也不会此时在辰哥的心腹面前露出半点疑惑,只暗暗思忖。 今日所梦涉及到钜子山的机密,而钜子山的地势我一直不知自己是如何那般了解的。梦中频繁出现的玄色人影,我只告诉了辰哥一人。那无端出现在我床边的玄衣男子那般小心翼翼地握着我的手,断不会是辰哥派来的,那眼神……分明告诉我梦境乃真。 此人轻功卓绝,却在辰哥亲临查探的地方突然消失,此人用意……难道辰哥可以解答我的疑惑? “本王妃还没有弱到要人护送回客栈的地步。”她目光微敛,压下所有情绪。 “属下恭送王妃。”陈庆锋躬身持礼,却在心里暗道:王妃武功卓绝,更有魔哨在手,我这一声护送怕是抬高了自己,见王爷要紧。 一阵清风掠过,公仪无影散漫而清冷的身形已无声无息地离开。 第1248章 不能算人,尤其……男人 夜色弥漫,星空上无数的星辰闪耀着,点点银色的光芒洒满街道。 清凉的夜风吹拂,长发微乱,发丝扫在她眼前,公仪无影撩了撩发丝,将它拨到耳后。 这里离醉月阁不远,街道两边装点各异的建筑内,隐隐有丝竹管弦伴着歌女吟唱的声音从里传出,独自一人,只觉随风而来的声音像缠绵的小雨落在身上,难湿透衣衫,却清扰浅浅情绪。 入梦之前,辰哥在我身边。醉月阁里,辰哥亲自出马……那柄扇子,我不是已经派人盯了?陈庆锋他们……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厚重低垂的暗色布帘挂在明亮的大门之后,将内里的一切遮得严密,从里面不时传来兴奋的呼叫或悲怆的狂吼。 柔风细雨的街道上突然传来这种奔豪的声音,公仪无影顿觉情绪突变,遂驻足,目光看过去——聚财赌坊。 布帘内好像突然安静下来,连议论的声音都好像低下。 她越发好奇,接着便见那厚重的布帘被撩起一角,露出一柄沉乌色的扇底,扇底上一只玉荷般的小手,指间净净,指甲秀丽,然后似有视线透过绵密的布帘向外扫了出来。 心莫名咯噔一下,这只手,这柄扇,会不会…… 她的视线变得犀利,我正在想呢! 细致的动作后,是一身爽利的少年打扮,细长的眼睛,尖尖的下巴,天青色的服装,银色的发带,正是不恋归途刁蛮却漂亮的男装少女。 或许是那目光过于犀利,小狐狸慌忙收回对视的视线,四十五度角朝天望去,道:“今天夜色不错……” 小狐狸扇子敲了敲头,转头道:“小青,叫辆马车,在赌坊里找几个好手跟着。” “再好的好手能与护扇的高手相比?公子别折腾小的我了。”小青垮着脸。 小狐狸手中的扇子一下敲在小青头上,“多多益善,你知不知道这柄扇子有多惹事?弄丢了你我小命都没了。” 那小青不情不愿地反身回赌坊叫人。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此时不正是了解这柄扇子来历的好机会?这柄扇子合着是信物,是谁的信物?辰哥知晓?此扇展开便是江湖令,辰哥莫不是想利用江湖势力去办某事? 她缓缓走到小狐狸的身边,微微俯下头,低声道:“便让我做你的护扇使者。” 大抵是与原想有些出入,小狐狸的大脑一时回不过档来,她是想怎样? 小狐狸脑子虽然有些跟不上,口里却不含糊:“大姐姐虽貌似天仙,但毕竟没有仙法,但此事却不是闹着玩的,何况你我孤男寡女……” 她悄悄抬眼,一副惊诧样小声道:“不太恰当。”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只觉眼前的少女邪肆得可爱,这模样、这调调,比起当年的自己在辰哥面前自编自演,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尤甚几分。 她低低一笑,散漫至极,那感觉像淡淡的风轻柔地拂过耳畔:“你还挺来劲的。” 小狐狸脸一红,看到从赌坊里匆匆过来的彪形大汉,话锋一转:“姐姐,你看,是人都知道请保镖是请他们还是请你。” “可你是只小狐狸,还不能算人,尤其……男人。”公仪无影俯在她耳边,声音更低,却带着足够的戏谑,仿佛见一朵明媚的小花就在自己面前绽放,心情突然愉悦了很多。 小狐狸皱着鼻子,要不要这么直接,知道你是扮男子的祖宗,糊弄了整个大陆。 应对的话语还没想好,她只觉耳旁清风一阵,一丝迅疾的寒意从脚底弥漫上来,似一种气势,一种压力,蔓延到心口。 不见出手,刚刚站定的几个彪形大汉却已不是扑倒在地就是飞出了数米。 小狐狸笔直地站着,一手捏着扇底,一手握着扇头,挑衅的过程出现这种场面应该不在意外,可她还是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目瞪口呆? 惊魂稍定,她偷偷拭了拭耳边冷汗,便听耳侧声音懒懒:“现在恰不恰当?” 小狐狸缓缓抬头,身子一点一点恢复正常,视线慢慢对上她的眸——淡淡的墨色潋滟自信,长发飘舞,樱红的唇笑意盈盈,似夜色下难以忘怀的美景倏然铺陈。 第1249章 名副其实 ——这哪是询问?这比命令更有效。 小狐狸僵硬地勾起唇角,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恰当……如此甚好。” 千算万算,没想到一个不慎被倒挂勾了——小狐狸碰到了不许客套的山大王。 马车叫来,小青从赌坊里摇摇摆摆拖出个大箱子。 小狐狸吩咐人将箱子抬上马车,眼悄悄瞟向公仪无影,见她若无其事地负手看着,这一脸审视哪里像个保镖的样?你以为这是赃物? 数个念头在脑海里飞过,小狐狸一时情绪起来,横行无忌的老江湖怎能忍受这官差似的目光? 她身子突然抖了抖,不紧不慢地走到公仪无影面前,笑着道:“姐姐,只要此扇能安全护送到位,这一箱东西都是姐姐你的了。” 公仪无影瞥她一眼,“少贫,上车。” 小狐狸:“……”是我请保镖还是你监督人犯? 此时,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两方的暗卫都注意到了这里。 王妃居然亲自随扇上了马车,看情形,王妃已经有了计策,王爷的命令是扇子怎样都好,但不许落到王妃手里,可都到这一步了,我等是不是敢从王妃手里抢? 宸王的暗卫一看事情不好对付了,肖进赶紧朝身后道:“去禀告王爷。” 那暗卫刚刚挪开身形,易宇瞬时飞身拦到他前面。 “兄弟哪里去?” “哪里去也不用易兄来关心。” “既是兄弟,关心何妨?” “易兄弟还是关心王妃去,王妃身子不便,此刻却上了马车……” “就那小子还用不着我等担心。”易宇嗤笑一声,“兄弟不是想去通知王爷吧?” “知道还拦路?”那暗卫脸一沉,展开身形。 易宇毫不相让地如影随形,“就是知道才拦住你。” 易宇嘴角含笑,“你我如今是同僚,王爷王妃是夫妻,扇子到谁手里不一样?何必这么紧张?” 此次微服出来,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都只带了几个随身影卫,人员有限,此时既担心马车,又要互相牵制,却不能互相斗殴造成事情。 两方的暗卫心照不宣,明着不争却暗里相斗。 作为随从的心思,两位主子虽是夫妻,却也是齐名大陆的对手,别说此扇在江湖上还有些名堂,就算是块普通的砖头,只要主子不制止,两方人马暗地里恐怕也会争得头破血流,谁不希望自己的主子是更胜一筹? …… …… 车帘放着,马车速度并不快。 公仪无影坐在另一侧靠窗的位置,本打算闭目养神斟酌着问几句简单扼要的话,却见对面的人总一副研究的样子盯着自己。 她原就好奇,此刻也不再斟酌,想说的话直接吐出:“这柄扇子的主人是谁?你是怎么弄到手的?” 审问开始了,小狐狸心里腹诽,扇子主人是谁,你大可以去问你的宸王夫君,我怎么弄到手干你何事? 她微微偏头,咳了一声,像没有听到问话。 “问你话。”公仪无影脸色微沉,“我既然护这把扇子,就有权知道此扇的来历出处。” 心里那种无法言说的奇怪感越发浓郁,小狐狸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的罗刹夫君可是在扇子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起疑了,这扇子出场可是费了大功夫的,可宸王妃对此物看起来却似一无所知,她的好奇难道仅仅因为宸王对此扇的浓厚兴趣?你们不交流此奇事么? 难怪她对扇子真正内涵不见关心,却不惜以一个保镖身份来追问此扇的出处来历。看这样子,我只要把她的疑问解决完了,她对扇子的兴趣也没了。人走茶凉,这扇子出来干嘛的? 这么一想,更不能随便开口了。 为避免公仪无影的问题,她故意咳一声,朝着车头叫一声:“小青,路途遥远,不急在一时……” “咳……先找客栈。” 又一声咳嗽。 “人烟稀少的地方,让车夫机灵些,速度上要做些调整。” 公仪无影看着面前的人,眸光微微深了深。 马车速度微快,小狐狸第三次看向马车外。 “放下帘子。” 低沉的声音自小狐狸背后传来。 小狐狸立刻放下车帘,不是她听话,是觉得在某人面前像不得已似的不得不听话。 “你叫什么名字?”公仪无影缓缓开口,这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少女,心思看上去却比她的年龄要复杂得多,这么简单的问题,咬着牙不回答却是想打什么鬼主意? “胡妮。”小狐狸爽利地回答,“好听吧。”巫大哥第一眼见我就叫我狐狸,反正我姓胡,这胡妮就像遇到巫大哥后,老天赐的新名字。 “狐狸。”公仪无影唇角微勾,“名副其实。” “过奖。”小狐狸笑容灿烂,露出雪白的牙齿,仿佛很开心谈向这里。 风吹起车窗帘,稀薄的光影停留在远处,前方似乎越来越暗。 “.不恋归途里……人流最大时候你展开扇面,已经入夜,你居然拿着此扇在聚财赌坊。你是嫌此扇不够招摇,还是故意想惹是生非?又或者……”公仪无影话锋突转,语气缓缓:“就算你是只狐狸,可总要有老实的时候。你既不愿意回答此扇来历出处,那此时我便与你闲谈,我与你并不相熟,却这么“孤男寡女”面对面地坐在一辆马车上,你就不怕会出什么意外?” 她将“孤男寡女”四字故意加重语调,可唇角却不自觉地再次勾起,突然间想起当年自己与辰哥坐在马车上相对的情形……辰哥脸皮薄,担心自己真的断袖,却始终怀疑对面的风宁不是…… 小狐狸傻眼,话锋要转的这么快么? 第1250章 暗夜异变 最后一丝人为的光芒隐没在马车背后,再不见华灯如梦,然苍穹星子如海,弯月明澈,道路漫漫,轱辘声声。 小狐狸干脆把脑袋伸到车窗外,“今晚夜色真好。” 行走在这月色的好景中,与这样一个少女同车,公仪无影有种奇怪的感觉,透过对面的人好像看到了昔日自己的影子,这哪里是愿意实话的样子?但心头忽暖,本就不想逼问,此刻更不想这马车里的空气变得僵硬无趣。 她扯了扯胡妮的衣服,“注意安全,把头伸……” “进来”二字还未吐出,忽觉小狐狸身子像被突然击中心脏似的倏地一颤。 小狐狸猛地回头,那折合的扇子不管不顾地往扯住她衣服的那只手上甩去,然后像突然回神似的解释:“你……你拉我干嘛?万一马车一个动静,这会扯坏我衣服的。” 那动作出奇的迅疾,公仪无影顿觉好心被当成鱼肝肺,又见她一脸紧张兮兮地检查衣服,只觉无语又好笑,这衣服再名贵恐怕与她手中的这柄扇子还不能做个比较吧,又没怎么的……差点就将扇子直接插进我手里了。 这狐狸炸毛,连主题都不顾了。 一丝促狭的心思闪过,公仪无影故意将那袍角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这尖嘴长耳的怪物绣在这衣袍上,谁知是不是恶作剧的?你还把它当成宝。” “什么尖嘴长耳的怪物?你见过第二只吗?你不知道独一无二的才是宝?”小狐狸心头颤抖,“拿开你的手,不要以为你……” “以为我怎样?”公仪无影抬唇笑道。 “不要以为你武功了得就可以为所欲为。”小狐狸冲口而出。 公仪无影眼底笑意骤敛,“难不成还真的孤男寡女了?还为所欲为呢……这物种独一无二稀奇古怪归她得了,不过你能告诉我它真的是只狐狸吗?” 小狐狸脸色微微一变,分明气闷咬牙的口气却带了一丝像遇到知己的愉悦:“想不到姐姐还能认出那是只狐狸……虽完全变形,却灵气不减,这可不是刻意能作出来的。” 公仪无影一只手支起下巴,端详面前的少女,唇角微勾,漫声道:“其实这世上可以将狐狸自然画成这样的,除了你衣服上的作者外,还有一个远在天边,近在你眼前的人……真不是逗你的。” 小狐狸的脸色倏地全红了,手不露声色地又将衣袍的袍角抹了抹,嘟囔道:“不就是想说弄坏了你赔得出来?你知道什么?”你是大名鼎鼎的柳蓝战王,如今天宸的宸王妃,你不是逗我的?我不照镜子都知道我的脸已经被逗红了。 马车的气氛被缓和得很好,公仪无影正要将话题弯回到扇子上,忽闻马车顶上掠过几道疾风的声音。 她眼神微眯,一把将少女拉进怀里,“小心,坐稳了。” 然后她直接朝外吩咐:“加快马速。” 怀中温暖,小狐狸只觉一股暖流透过衣袍,她瞥她一眼,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姐姐更要小心。” 只听马“嘶”得一声,像受了惊似的狂奔起来,车门帘瞬时落下,外面的气息像被突然隐没,狭小的空间光线顿时昏暗。 公仪无影忽觉胸中翻涌,一阵不适。 小狐狸被她护在怀里,只觉得肩膀的手像无形中使了力气,本能地看向公仪无影,却见面前人的眸光像氤氲了大片的夜幕,这让她的心跳没来由地加快起来。 …… …… 暗夜异变,易宇、肖进两方暗卫像同时接到命令,众人如离弦之箭射向马车——王妃可在马车上,此时明争暗斗都得敛下去。 第1251章 跟个土匪窝似的 马车在月下狂奔,惊嘶的马声越发显得蹄声急促。 朝着马车奔过来的易宇忽凝重眉头,侧耳倾听,这周围的气息异常…… 他停下来,对肖进道:“看来这里埋伏的人不少。” 肖进似乎也意识到了这里的诡异,暗处的兵器反射着月光点点铺露,像银辉从天而降,洒在暗道上。 “沧源县治安良好,在天宸都是出了名的……此刻我等已完全暴露,这群人隐伏此处意图不明,王妃要紧,先合力纠缠住这群人……” “治安良好?”与我柳蓝相比跟个土匪窝似的,初来乍到就能碰到这种事情。 易宇冷嗤一声,“招摇的东西在马车里头,这群人却堵在这里,分明就是截断我等的跟随……” 当年云安大牢主上意外,天启阵大毁,主上失责,所有悉心随扈主上身侧的人全都成了戴罪之身……才扬眉吐气,又碰到这恼火之事,何况如今的主上今非昔比,肚子里更怀着一个小战王。 他目光凌厉,鹰隼一样的目光扫向前方,呼吸突地一涌,手上蓦然发力,钢牙一咬,不由分说便冲了出去。 …… …… 公仪无影气息翻腾,前几天忍在船舱里的稀里哗啦仿佛都在往喉咙口涌。 感受到危险远了些,她微微松口气,手一抬,掀开车帘,对着车夫叫:“勒住马缰。” 那马却像受了罪似的,根本不由车夫的摆弄,马车反倒颠簸起来。 公仪无影心像被折腾得快要蹦出胸膛,却听车夫道:“不好弄。” 她目光一凝,仿佛下一瞬就要站到车头上去。 小狐狸头大,眼前的人驾车可能不在行,可驭马的本事却是逆天的,搞不好…… 她一把抱住公仪无影,“姐姐小心。” 这声“姐姐”喊得动听,抱着自己的身躯微微颤抖,公仪无影身子一滞,一手按在车门上,站起的身子微微俯下,手轻轻拍打她的背,“老马皆通人性,莫怕。” 马车不稳,头又向下,翻江倒海的感觉越发汹涌起来。 公仪无影胸口起伏,像强烈隐忍。 小狐狸紧挨着她的身体,只觉她的气息比那颠簸的马车还要杂乱,抬头却见她脸色难看,连带那唇色都好像发白了,此刻方意识到什么,下意识抱她更紧,由不得多想,朝外吼道:“小青,让马停下来。” 语气严肃,这让听惯了她平时三分正经七分玩笑口气的小青心里顿时一紧,不假思索跳到马背上,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捅向了马脖子。 只听一声长鸣,马车头猛然向前一低,公仪无影按着车壁都似乎挺不住地往前倾。 这位置不对,小狐狸生怕她出现一丝闪失,自以为全方位地将她护住。 一阵血腥气仿佛热乎乎地随风飘入马车里,公仪无影顿觉积聚在喉头的东西再也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一时间,空气像突然静止。 公仪无影脑袋都像要晕掉了,回过神来时,只见小狐狸细长的眼睛居然瞪得比铜铃还大,那眼底水雾弥漫,而嘴唇不停地颤抖。 ——这欲哭无泪的是受了惊吓?马车上的那一幕,她可比我还镇定。 公仪无影回过头,却见小青像被点了穴似的古怪,眼神悲催得仿佛看到一锅眼馋很久的汤羹在最后一道工序里放进了两个臭鸡蛋,而放臭鸡蛋的人……那目光看着小狐狸,无语至极。 小狐狸忽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巫大哥,我的衣服呀……”然后不顾一切地向前奔去。 “……!!!!!!” 公仪无影惊奇,她这是……去寻短见么? 小青瞥公仪无影一眼,默默追上去。 公仪无影身怀有孕,一番折腾下来,气血不平,心知此刻最需要的怕是调息,断不敢运功追赶,又不得不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小狐狸把她那衣服看得像命一样,此刻那衣服怕是被自己……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河水清澈,小狐狸脱了外袍,月光下,姿态认真又执着,目光里再无他物,只有那经过清洗再检查,一遍又一遍的衣服…… 公仪无影真不知该怎样描述自己的心情,那声“姐姐”可是比无争叫得还顺口。 她闭上眼睛,运气调息,听到河边语气颤抖似越洗越心塞的声音:“这可是巫大哥精心设计,唯独的……” 夜风清凉,她渐渐放松…… 夜染了水墨也似,月光沉沉,繁星漫漫,远处的山,近处的林,只剩下黑白一片。 满地星光美若幻境,难及那一袭玄色重锦华诞迤逦,他的声音柔若月色:“不管是梦,还是你眼前的,都是真的。” 公仪无影缓缓站起身,朝着人影走过去,哪怕还是看不清那容颜,但每走一步,她便能更确定一分,忽听河水“哗啦”一声,恍惚一瞬,回头已不见玄衣踪影。 第1252章 可与他有关? 数十道疾风四面八方涌来,刀剑反射月光像从四面八方形成一条奇特的包围线。 易宇冲进包围圈,软剑从腰间抽出。 肖进眼神明亮,又深知王爷与江湖并无过深的交道,更无冤仇,这群人的目的正如易宇所说,就是截断跟踪在马车后的尾巴,而那受惊的马车速度奇快却方向不定,断不会出现定位的埋伏。 在他的心里,只要纠缠住这股力量,断绝王妃的后顾之忧,王妃与王爷大陆齐名,以王妃的能力,马车上的任何变故都不在话下。 加入到战斗圈,肖进这边的人是防止对方分散力量去追击马车,从而对王妃不利。 易宇则面色如铁,一身浓重的杀气透体而出,剑过之处,所向披靡。 当年那云安大牢里,难道宸王的保护还不够周密?难道主上能力还不足以自保?可那一次主上出事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 尽管缠斗中已经发现这群人并无以众敌寡,取人性命的意图,甚至且战且退已有撤退动机,然易宇的情绪流淌在血液里,沉重的光芒挥舞得更加激烈。 两支暗卫队,一方顾面,一个攻点,毫无商量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马车还未完全隐没在视线尽头,易宇已然突出了包围圈,他不敢浪费一点时间回头一顾,只将那群打斗的人甩在身后…… 马倒在血泊里,血似乎还有一丝热度。 易宇凝眉,主上是驭马的高手,竟以如此暴力的方式让这匹马停下脚步,而四周又未见打斗痕迹,大抵是主上身体因素不敢妄动功力,周围又未见打斗痕迹,离开平静,既要调息,行必不远。 他跃上高处,四面观察,进行一次又一次揣测性跟踪。 水墨似的夜,乌月当空,星子满天,远处河面星光倒映粼粼光辉。 易宇的视线落在那里,那条河便如一条银色的腰带横亘前方,只觉得空气里没有一丝风,树梢一动不动,像是凝固的水墨画,哪来一丝人影? 他心头惴惴,没有听到魔哨的声音,主上是安全的,可天色已经太晚了,假如这个方向又是错的,我该再上哪寻找? 忽听远处“噗通”一声,在这安静的空气里异常敏感。 易宇身形一闪,朝着声音的方位,隐入大树高处,拨开树枝,清风刮过,河面微澜,周围愈发安静。 透过树枝缝,星月的光辉都似乎成为他的背影,一抹玄色身影身姿悠然闲懒,墨发轻扬迎风而舞,只是那逆着光的视线异常专注……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易宇一瞬间反应不过来,当年若非此人精妙的布局以及准确的消息,宁谷奇兵要那般迅捷得大获全胜怕是困难重重。 自那一战后,风宁不再存在,主上严令不得再提有关风宁的事情,正式尘封风宁与宸王之间的故事,而夫人曾说,风宁的消失同时带走了风宁与晋王的记忆,为了主上,主上面前禁提晋王此人。 此人深不可测,今日之事可与他有关? 易宇正作此想,又见一个小少年奔到那玄衣身影面前,恭敬行礼,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那小少年便迅速离开了。 月色明晰,自能认出这就是那古怪执扇少年的随从,易宇身子一直,看来找对了地方……此人对主上应无伤害之意,只是宸王眼里揉不得沙子。 那玄色的身影依然注视着前方,静静地等待着。 第1253章 以物相换 易宇换了个角度,顺着他的视线…… 一个身影站起身来,背影挺拔,步伐细缓,朝那看着她的玄衣人缓缓走近……不是主上是谁? 易宇一惊,一直注意远方,竟没发现主上就在不远处的树下调息,巫晋月等待的就是主上调息完毕……主上这是认出巫晋月了吗? 见到主上平安,他呼吸蓦地一松,脚下的树枝好像都愉悦地轻“咔”了一声,又听水面“哗啦”一声,玄色身影闪向远处,而河面上走出一个湿漉漉的身影。 月光下,一身湿衣玲珑有致……这是那古怪少年? 公仪无影看着面前的小狐狸,仿佛看到自己从葫芦阵的小湖里钻出来时的样子,调侃道:“好好的,跳河里去干什么?” “洗澡不行啊。” “我还以为你投河自尽。” 小狐狸嘴一瘪,“投河自尽也是你害的,你赔我衣服。” “就你这样,是不是继续蹲河里?让我派人给你拿衣服来。”公仪无影声音微微一沉:“出来吧。” 易宇的突然出现让小狐狸差点又栽进河里,她迅速躲到小青后面,然眼里流露的居然不是羞愧,是愤怒。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偷窥……” 易宇脸一黑,“我亲耳听见你自己跳进河里,然后又自愿爬出来站到我面前的,你是谁很了不起?故意显摆自己是男是女。” 小狐狸郁闷至极,今天的事没一样顺的,做好人,衣服脏到彻底,好巧不巧,巫大哥竟然出现在此,这一身狼狈……他凭什么听出我是自己跳的?难道他看了很久? 公仪无影咳一声。 易宇走过去,恭声问:“主上有何吩咐?” “把你的外衣给我。” 易宇扫一眼躲在小青身后的小狐狸,解下自己的外衣,递给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将易宇的外衣披在小狐狸肩上,“随我回客栈。” “干嘛?” “赔你衣服。” …… …… 回到客栈,小狐狸换上公仪无影的女装,凭心说,挺合身的。 小狐狸换好衣服后,话匣子就打开了:“这柄扇子在我身上,它遭罪,我也遭罪……此扇主人神通广大,我找他难,他找我易,我故意招摇扇子原也是想暴露扇子的位置,只是这才多久便遇了几波追杀。妮儿自知没有能力保护此扇,既然姐姐对此扇来历好奇,不如就将扇子寄存在姐姐这里,扇子的主人取扇时亲自告诉姐姐关于这柄扇子所有的故事。” “你就这么相信我?” “姐姐功力高深,义薄云天就不用说了,而且明艳\/动人,温柔善良,举止优雅,浑身都带着正义的能量……直让人觉得只要是人,手里的好东西都能放心交到姐姐手里。” 公仪无影嘴角几抽:“……”果然是胡说八道不用打草稿的,这马车里的举止优雅把你气得嚎啕大哭,这正义的能量将你弄回了原形…… 记得当年的风宁赞美战王时也是滔滔不绝的词汇,功力高深、义薄云天不用说,那这后面是不是也如我当年一样,自夸的? 又听小狐狸道:“姐姐既不认识扇子的主人,避免扇子交错人,我能不能问你取一样只有姐姐你独有的东西?好让扇子的主人以物相换。” 公仪无影心思微动,从这小狐狸的出现到此刻,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将扇子托付到我手里,她为什么要把扇子交给我?难道扇子的主人想见的人是我?这扇子的托付是找个理由? 辰哥居然另派暗卫追踪此扇……他背着我查的事情会不会与这扇子的主人有关? 这般一想,她点了点头,“看你人小鬼大,便像事情已经由你敲定了。” 第1254章 选一样(修) 公仪无影长袖轻抬,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划过梨花木茶几上放置的两个打开的木匣子,笑意浅浅。 “你选一样。” “这下扇子便不会认错人了。”小狐狸一喜,宸王妃的东西那肯定是稀世之珍,何况就这么两样,她唇角一抬,一句话自然而然地遛出来:“不知哪件更实惠? 公仪无影嘴角动了动,忍住说出某句话的冲动——若非辰哥的举动,真怀疑你是来做诈骗的。 “只是区区几日的保管,何来实惠?”她拿起左边的匣子,取出里面的瓷瓶,“瓶盖打开,不消片刻,数十米内人畜皆醉。现在你不是正惹下了麻烦?帮你逃避追杀困扰,非此物莫属……据我所知,还没有出现过第二瓶。”这玩意怕不能浑水摸鱼,鱼目混珠。 小狐狸故作惊奇地轻轻拿过,只觉那瓷瓶小巧细致,的确是随身藏带的好东西,细细打量,瓶底浅浅两个小字——稀醉。 她脸上流露出一丝艳羡的神采,心里却暗哼,谁敢追杀我了?我怎么说你便怎么信了,不知道我叫狐狸么?再说了,不就是一瓶功效强大的迷药?论毒术,谁及我巫大哥? 她放下瓷瓶,手伸向珠花。 公仪无影先一步将珠花拿在手中,“此为世间罕见的雪玉所制,乃医界至宝,外观温润,入手却冰凉入骨,保鲜驻颜,绝世之珍。” 小狐狸心里“切”了一声,有没有这么神奇?还医学至宝,绝世之珍,宸王妃的宝贝怎么不是毒霸就是医尊?难道除了药就没有别的了? 只是她从未见过雪白之物竟能如此剔透,甚至反射人影……价值不菲,又能保鲜驻颜,比那稀醉实惠多了。 “就它了。”小狐狸将雪玉珠花揣在怀中,“姐姐莫怪我居然还挑选,胡妮只想绝对保险。这扇子意义深远,实在不容有失。” 公仪无影像一物换一物地接过小狐狸郑重放在自己手里的扇子,脸色依然浅淡,连带唇角勾起的那丝淡淡笑意都未曾褪下,这“江湖令”在本王妃的心里掀不起波澜,可辰哥瞒着我调查的事情,我却要弄清楚。 …… …… 公仪无影拿着扇子横看竖看,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近拂晓时分,她方撑着额头睡去,刚闭眼的功夫,听门外沉声:“下去。” 随着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上官玉辰脸色难看地走了进来。 公仪无影微微眯开眼睛,醉月阁里待了一宿,办什么事居然还办出一身火气来了? “上哪去了?”上官玉辰神色还算冷静,说出去的话却是气腾腾的。 公仪无影抬头看他,“我不是坐在这等你么?”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陈庆锋向我禀过,易宇也跟我说了。” “那还问我?”公仪无影一头雾水,“趁我睡着,一声不吭地跑去……这么晚回来,比我还有理了。” 上官玉辰一噎,语气明显一软:“我是公事。” “私事大抵不会让我知道。”公仪无影得理不饶人,声音却低了些。 上官玉辰身子微微一滞,落下的眸光像缠绵了月色,看着她的视线幽黑而深,不再回答,只缓缓绕到她身后,轻轻抱住她的头,“不要想多了,辰哥不会瞒着你做任何你不乐见的事情……” 默了片刻,他语气微缓:“暗卫的报告,倒在血泊中的马匹,那么多人都找不到你的踪迹……又听易宇禀告你受惊调息,你能不能少折腾一下你辰哥?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争强好胜能不能收敛一些?” 公仪无影总觉他话里有话,什么争强好胜了?低声回一句:“这扇子可是我先看上的。” 落在她背后的手一顿。 “你看上这柄扇子的什么?” “就是不知道这扇子有什么才好奇。”公仪无影呆了片刻,视线古怪地看着他,似斟酌着用词:“辰哥在乎的,我就要好奇。” 梨花木桌子上那乌黑的扇柄特别打眼,上官玉辰扫一眼茶几上敞开的空匣子,他已经询问过贴身伺候王妃的两个侍婢,巫晋月养的这只怪物狐狸居然能把你当成至宝的雪玉珠花都诓去……影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这挑起是非的东西对你并不好,说不许落在你手里就不会让它落在你手里。 你大概不会想到,当年置放金泪的珠花我带在了身边。 第1255章 逍遥茶楼之约 时至中午,房间内尚算安静,但客栈里远远的嘈杂声已禁不住传进屋内。 公仪无影睁开眼,看着手里捏着的扇子,昨晚是竟握着此扇睡着的,奇怪梦中自己就像拿着蛇鳞匕在一个匣底不停地刻划,我在干什么呢? 光辉通过窗棂透进室内,踏着平整的地面,上官玉辰正缓步慢踱,若有若思,听到床上的动静,他停下脚步,转过身,垂在额前的发丝无风自动。 “醒了?”他走近她,语调微愠:“你倒还真担心这柄扇子有所闪失了,谁敢从你手里打主意?” 公仪无影将扇子扔到床头,不紧不慢地着着衣衫,口里道:“其实我就担心辰哥会背着我拿这扇子去干什么。” “整日里胡思什么?”上官玉辰目光落在她身上,“此扇或在江湖上真有名堂,竟狂言手握此扇,无事不成,此扇从一出现便是围绕你我,江湖令是要此扇的主人才能下的,是什么人都可以去抢这柄扇子的?那野狐狸的胡扯,就你信。这扇子拦都拦不住地掉在你身上,你以为真是你弄到的?那是有人千方百计塞到你手里,扇子的主人要见你。” 公仪无影瞪他一眼,谁不知道了?谁叫辰哥你神神秘秘的? 她着好衣衫,“能在江湖上有此能力,辰哥不会只是耳闻,他是谁?” 她问得很随意,可上官玉辰却卡了壳,这问题继续下去总是麻烦,只没好气地道:“我说他是谁就是谁了?你拿着他的信物,还怕他不出来见你?急什么?” “伺候王妃梳洗。”他朝门外吩咐一声,没回头地自顾自离开。 公仪无影:“……”这么快生气了?分明是扇落我家,打乱了你的算盘,心里不爽。 梳洗完毕,门外传来易宇的声音:“主上。” “进来。” 易宇从门外进来,她问:“看你已经等很久了,何事?” 易宇双手奉上一封信,“掌柜那有人留了封信,说是给您的。” 公仪无影接过来,信封上没有任何注明,心里微微一疑。 “送信的人呢?” 易宇禀道:“早离开了,掌柜说送信人手里拿着个很名贵的雪白色珠花,称您明白。” 公仪无影心说,这么急?辰哥果然没有说错,这扇子的主人迫不及待要见我,扇子拿在手里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她随手抽出信纸,信上只寥寥数字——沧源逍遥茶楼。 这又是个什么鬼地方?一听就是热闹非凡。这扇子首先出现在不恋归途,接着是醉月阁,再就是聚财赌坊,现在与当事人见面居然来了个逍遥茶楼,难怪小狐狸要招摇,原来是投其所好。 公仪无影展开扇面,眉心微蹙,他急我又不急,本王妃凭什么听他的安排?朝易宇道:“将昨夜河边所见如实叙述。” 易宇抬头,正看见那扇面那翠竹间枝叶排列奇特,却诡异非凡,微微一惊,这扇子原就熟悉,扇面更是奇特,这柄扇子带来的消息那般准确,让人记忆犹新,原来此扇的主人…… 公仪无影问他话的时候,他还在想此事,以至于他沉默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昨夜寻主上时,听到噗通一声,循声追去,看见一个玄色身影,距离太远,并不能肯定他的身份。” 公仪无影眸光微微深了深,“不能肯定?这么说,你心有猜测?你认识此人?” 易宇脸色一变,只道:“天色太暗,实在不曾看清。当时只是为了主上安危,见那持扇少……女的随从与之对话才敢肯定主上在附近,所以便停留在那。” 第1256章 想通了再起来 “那玄衣人还做了什么?” “他只是在那静静等待主上您调息完毕,不知是属下的动静惊动了他还是其他原因,只一恍惚时间,他便匆匆消失。” 公仪无影微微踱步,手里的折扇缓缓敲打空着的手,又问:“你看不清此人容颜,那你揣测到的人与本王妃可是旧识?他是谁?柳蓝人还是天宸人?” 易宇如何会知道,以主上调息的角度,巫晋月正好是逆光而立,根本瞧不清人的容颜,只是在心里肯定了夫人的话,风宁的消失同时带走了主上与晋王的记忆,夫人禁令在主上面前提起此人,如今两国恩怨已过,断不能再勾起主上痛悔的记忆——主上一时意气重归天宸,反倒招致重兵强攻天启阵,导致天启阵惨役。 主上无端消失的记忆从何说起? 已经几年了,凡是涉及到主上空白的记忆,都支支吾吾地过去,易宇采取一贯措施,直接跪下,闭口不言。 公仪无影知道自己逼问的下一步,对方的回答是“夫人的禁令。”,若不是天启阵失责,自己承诺母亲,凡涉及到潜伏云安的事情全部尘封,也不至于自己的影卫都能拿这点来堵自己,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已经摸到一个点——在云安的确还发生了其他事情,这梦中的玄衣人真真实实的存在,而此人又与狐狸的随从河边接触,狐狸千方百计将这柄扇子弄到我手里,难说不与此人有关。 母亲的禁令,辰哥对个江湖信物的关注,其最终的目的恐怕都是为了隐瞒——我的梦其实就是我残缺的记忆。 什么药能够产生这种效果?记忆丢失几年后却在梦中返现…… 她看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易宇,沉声道:“事过境迁,你等还想拿着禁令来拒绝回答本王妃的疑问。” 原还想观察扇子几天,见识一下扇子是否真那么威风,毕竟是拿着江湖上有求必应的好东西,此刻心情大不相同,此扇的主人或许便是解开自己多年困惑的人。 她心一横,“想通了再起来,外面的人与你想法一致,都不用跟着。” …… …… 客栈二楼一张桌前,上官玉辰手指握着酒杯放在唇边,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心情,原也知道影儿会出去见那持着“珠花信物”的人,可见她急匆匆出去,连自己都没顾上一眼,心里的滋味却有些难明了。 你就这般急着去见那怪物?你什么身份?就不能蒙个面什么的?膳也不用,我等了你这么久…… 你自己急也就罢了,你就不怕饿着你肚子里的……原来你在三军面前戴的那银面是有作用的,幸亏选的地点是能够饱肚子的, 他将杯中酒狠狠一饮而尽。 陈庆锋从某个角落里过来,低声道:“一切安排妥当,是前几日派往魔医谷的一个暗卫兄弟,挺机灵的,从未在王妃面前露过面……王爷此前担心易兄弟会认出扇子,跟着王妃看出端倪,但易兄弟此刻正被王妃责罚,王妃是独自一人走的。” 上官玉辰将手中杯子放下,眉心微凝,“可知原因?” “听门外的婢女说,好像是易兄弟拿什么禁令拒绝了王妃的问话,王妃让他想通了再起来。” “你派两人远远跟着,切不能让王妃察觉。” 第1257章 应你任意所求 这逍遥茶楼在沧源县就算再出名,对公仪无影而言也是一无所知。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坚硬的地面,金色阳光中,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马车四面皆垂着稀疏的纱幔,小巧只能乘坐一人,空气格外流通。 公仪无影只觉这辆车是不是专门在等候自己,车内能一眼能瞥见外面的人影如潮,迎面有风吹开如墨发丝,置身其中,总感到有无数的视线像一条无影的长龙跟随着。 不知不觉,马车已停在逍遥茶楼外。 她有些无语,僵硬地看着前面,脑子里好像被风灌满了,怔怔的半天回不过神来,这茶楼如此之大,装修虽普通,里面的一派景象却是自己从未经历过的。 有畅谈的文人,有东倒西歪坐着的江湖豪客,还有纯属凑热闹的有钱公子哥…… 一眼望去,尽是男子,各式各样,唯见的女子就是几个唱小曲的伶人。 这扇子的主人若在其中,他是没打算本王妃能找到他的,但是他要见我还真是一眼认定,绝不认错。 她的出现,让周遭的气氛一瞬间有些变化,所有人的视线好像在一时刻落在她身上,惊讶、惊疑、惊艳……空气随着她的脚步缓缓前移越发安静,连同唱吟的伶人也不再发出声音。 饶是从来行走在男子中央,对于这些目光的洗礼,公仪无影依然觉得不太适应。 当所有视线集中在她身上时,她同样在寻找一个目光。 这么多人,扇子的主人不拿出珠花,难道要本王妃打开扇面?扇子藏在袖里尚未现身便已如此引人注目,若然展开扇面,其影响……无论想怎样运用这柄扇子,目的的隐藏或发挥选择这个地方都会表现得很好,这扇子的主人既迫不及待要见本王妃,定对本王妃的身份背景相知甚至相熟,本王妃是宸王妃,他相约在此莫不是有意招惹辰哥? ……他在天宸混得风生水起是白混的? 这扇子主人到底摆的什么乌龙阵?既迫切想见又找了个光明正大的地方却不现身,他既有如此能耐,应知本王妃身后并无人跟着,难道他还想本王妃认出他不成? 此地并不适合女子到来,早知如此,本王妃也该换个男儿装或带个面纱。 出门未曾用膳便出门上了马车,辰哥都未出来询问一声,平时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可见辰哥对扇子落在我手里有多窝火。若再让他知道我单独来这么个地方,会不会更伤脑筋? 她视线不经意地划过一个身影,刚要收回,却突然顿住。 那长桌后的一身棕色打扮的年轻人一人独坐,容颜生得俊朗,全身上下都仿佛罩着一层寒冰般的冷傲孤清,叫人不敢生亲近之念,却在她视线不经意划过时,他似乎是猝不及防地收下自己冷冷却聚精会神打量的视线。 公仪无影身形微顿,不由抬睫。 那年轻男子拿起茶杯,垂下的眸光越发显得冷冽,深沉难定,只是那握着的杯子下方垂着一颗珠子,雪白晶莹…… 一个小厮提着茶壶走过去。 公仪无影视若无睹,缓缓移开视线,像不以为然地继续前行,感觉到那男子似随着自己的举动也站了起来。 她数着步子,计算着多久会有一个反应出现在自己面前。 果不其然,雪玉珠花不经意地展示在面前,一个轻轻的声音响在耳边:“继续前走。” 音质柔若月色,极同昨晚河边那玄衣男子的声音,这声音实在难以让人与那严肃冷冽的眸光联系起来。 她的注意力只在检视出示在自己面前的珠花绝对无假,此声音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看个究竟,抬头时,一袭棕色在她前方已是一个背影。 那扇子从她袖里落出来,她拿住扇柄,脚步跟上,这扇子真能让我有疑必解? …… …… 这逍遥茶楼对得起逍遥二字,被带到的另一处却是另一番天地,入目处,玉树香泉,花团锦簇,披了轻纱的美人抚琴弄乐,叠声轻笑。 出现在此的人自己先前见的应不是一个档次,无论打扮还是谈吐,应该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名流子弟,或是附庸风雅的名人墨客,随眼扫过席面,酒香扑鼻,菜肴精致。 饥饿感一上来,这不耐烦的脾气也跟着上来,是你要换回你的扇子,是你要见本王妃,本王妃凭什么默默地跟在你后面?公仪无影往一张空桌子边一坐,那折合的扇子朝桌面上一顿。 “来人,点菜。” 那总将背影留在她前方的身形蓦地一顿,转过身来,眸光一下落在她脸上。 公仪无影终清楚地最近距离看见他的正面,心微微一触,容貌刚才已见,只是未曾以为自己的感觉竟有如此大的误差。 他如雾般的精瞳里闪烁着期待,仿佛不曾流露过的情绪在面对她的此时此刻潮水般汹涌澎湃在眼底,与方才所见冷冽而深沉的眼神大相径庭。 这触动人心的眼神嵌在这僵硬的面色上,公仪无影有一丝错觉,这张容颜是不是换了一个地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饿了?”他声音依然柔若月色,瞥一眼随意放在桌面上的扇子,也不客套地坐在她的对面,不带半分拖泥带水的态度抬唇表明身份,:“我虽非扇子主人,但我可以代替主人应你任意所求。”随即取出珠花放在桌上。 第1258章 唯独没有孤身女子 客栈里,上官玉辰看着大门,若有所思。 陈庆锋低声又道:“王妃敏锐,自不能在她身后安排暗中的力量,属下安排了一辆舒适简易的马车,车夫也是先前派往魔医谷的兄弟,这样王妃便不会起疑。选的地点也是按王爷的吩咐,断不会渴着饿着王妃的地方。” 上官玉辰微微点头,“你办事,本王也放心……却是哪个地方?” “逍遥茶楼。” 上官玉辰眉头一皱,问道:“为何选在如此复杂的地方?” “自不能让王妃知道王爷派人跟着,万一王妃有所察觉……在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耳目众多,也好退一步辩解。”陈庆锋说着,声音更低一些:“那位兄弟没有见过王妃,对那扇子也并不熟悉,自然那对扇子的真伪也不能肯定,在那个地方却能一眼认准王妃,断不会认错的。” 要将扇子拿回来就拿回来,还准备一条退路?但陈庆锋所言不无道理。 上官玉辰暗嗤一声,却问:“在那个地方,你怎么肯定他能一眼认出王妃?” “属下调查过,那里头形形色色的男子都有,唯独……”陈庆锋脑子突然懵了一下,后面的话却不敢不回答:“缺少女子,尤其孤身女子。” 上官玉辰脸色顿时发黑。 陈庆锋退后一步,头垂得极低:“何况像王妃那般容颜,那般气势的,那地方怕是从古到今还未出现过。”这还能认错? 上官玉辰瞪向陈庆锋,“你……” 出口便欲教训,却发现客栈楼上楼下闲人众多,他强按怒火,“你还真会办事”随即起身。 “跟着。” 陈庆锋只觉得背脊凉飕飕的,跟在上官玉辰身后。 通往房间的过道上,陈庆锋声音压得极低:“王妃曾执掌虎符,统帅三军……” 言下之意,王妃曾统率数十万身为男子的将士,这区区一个茶楼的场面,王妃活动其中游刃有余。 上官玉辰蓦地转身,“还敢狡辩。” 陈庆锋立刻住口,可随行几步,还是忍不住又道:“在那个地方,您重视的东西出现意外结果的可能最小,谁敢公开与王爷您叫板?”那握着扇子的人可是宸王妃,虽龙蛇混杂,却也是众目睽睽。 只听门“砰”的一声被踢开。 跪在房间里的易宇早听到过道有声音传来,隐隐就听清一句“与王爷您公开叫板?”,便被突然的动静惊得一跳,瞬时扭头。 见上官玉辰一脸沉暗,易宇只在心里想,这与王爷公开叫板的,除了主上怕没有第二人,看来扇子在主上拿稳了。虽是跪着,看向陈庆锋的目光里却带了一丝小自豪。 陈庆锋看易宇一眼,用目光回话“你这受罚的样子,得意的底气哪里来?”,只是那眼神还没收敛过来,却听上官玉辰喝道:“还杵在门口干什么?进来。” 看这样子,王爷是发脾气了,这两个王爷如今虽成了一家人,但这争强好胜原就是他们带头的,王爷脸上无光,背过的总是下头的人、 这般一想,易宇目光微带同情,跪着往旁边挪了几寸地。 在陈庆锋眼里,这同情的目光无疑是幸灾乐祸的表现,而上官玉辰看来却是另一番景象——你这急着挪地方是想陈庆锋陪你一起受罚? “影儿什么时候舍得罚你了?”上官玉辰瞥易宇一眼,语气不紧不慢,“你也会犯错?” 他像故意护短的语气让人听着便觉古怪,自己都在受罚,就不用笑同僚犯事了。 陈庆锋走进来,原确实做好准备受罚的,陡然听这么一说,眼底一闪,闪出的同情光芒比易宇不知亮了多少倍。 第1259章 时移事易 说来,自宸王与主上大婚,极少在宸王的脸上看到这种脸色,此刻不得不替他有点想法。 随行来沧源的暗卫并不多,为了那柄扇子几乎是全军以赴,而昨夜……他亲自出马追查到醉月阁,当年火烧品美居时可是连一只脚都没有踏进去过——这其中的失望看他踢门的精神就知道了,来者不善,怪不了主上,怄气怄在她属下身上,易宇当然犯了错,谁叫那扇子落错了地方? 易宇抬头,却是无语。 上官玉辰又道:“无论王妃在柳蓝时身份怎样,此刻她是我天宸的宸王妃,你的观念怕要转换过来,所谓的禁令在本王这里,百无禁忌。” 听他语气严肃,易宇心微微一凛,人也跟着严肃起来。 “你坚守的禁令如今已成为王妃追查疑问的作用力,你想通此点没有?” 易宇眼中一道波光,诡异的扇面在脑海里一晃而过,他发了一会怔,忍不住道:“王爷的意思?” 上官玉辰径自坐到他身前不远的椅子上,“禁令宗旨何在?” “当年大战之后,主上性情大变,郁郁寡欢。夫人下令,尘封关于风宁的一切事情。”禁令宗旨当然是为了主上摆脱在天宸的阴影,恢复性情。 上官玉辰心头微滞,“也就是说,今日你们的谈话涉及到了当年的风宁。” “是……” 上官玉辰看易宇一眼,“当年之事你我清楚,所谓的禁令怕是王妃自我麻痹,不愿想起某些事件,而天启阵战祸首因就是云安大牢事变,重重保护之下,风宁中毒,你等背负责任,本王却背了黑锅……” 千丈崖上,本王重伤了影儿的心,而无垠生死阵里,本王一剑差点要了影儿的命。影儿将这一切视作烟云,可伤她的是本王,本王如何能够尽去这份阴影? 这一幕原本不该发生,影儿突然出现在梦里的记忆就是真相的证据。 他声音淡淡的,面无表情,以至于听上去像寡无情绪,只有陈庆锋知道,王爷语气越淡,情绪越重。 “时移事易,影儿心境已变,她又如何会还想尘封往事?你等一面遵守禁令,一面却暗自得意她得到扇子,你知不知道此扇主人是谁?她故意撇下你们急匆匆想去见的是谁?” 如果不是本王的安排,她见的是真正的某人……这梦里的画面以及所谓的禁令会让她对某人的引导偏听偏信,云安大牢里,影儿所中之毒是自愿的还是被害的?只要影儿相信当年的情愫……她的一声原谅,往事如尘,长恨成风。 桌上的杯盏握在手中,慢慢碎裂…… 易宇起身就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 陈庆锋紧盯着从自己身前快步离开的身影,跪这久这么溜刷,是跪着敷衍还是此刻急过头了?明知他是不是少了个什么步骤,却一点拉他的意思都没有。 上官玉辰心里松口气,易宇随扈才是正常。 陈庆锋更加明白,为了那柄破扇子,绝不能让王妃知道是王爷用精美的马车亲自将她送到那个气氛混杂的地方。 几乎是这想法才一落地,易宇折返回来,朝上官玉辰拱手:“王爷可否告知,王妃此刻身在何处?” “逍遥茶楼。” 易宇身形一闪,比刚才更快。 陈庆锋偷偷呼一口气,微微放松,换回了扇子,必须将王妃赶快接回来,此刻该自己来面对了…… “属下思虑不周,请王爷降罪。” “无事则罢,若然意外,没你的好果子吃。” …… …… 公仪无影淡淡笑,“我有说自己有求吗?有人会将精心制作的礼品逢人便送?” “精心制作的礼品,当然送给该送的人。”对面的人也笑,那眼底如同迭起浪花,“宸王妃大抵知道金线蛇吧。” 公仪无影眼底眸光一深,却声色不露地道:“你果然知道我的身份,涉及到毒的东西,我公仪世家如何不知?” “我只是代表扇子的主人前来,王妃轻松些。”对面的人捻动珠花,珠子落下,“王妃知金线蛇蛇毒罕见,可知它蛇毒的故事?” 一个动作,一句话,公仪无影思绪很快追溯到多年前,当年利用金线蛇毒伤了辰哥,毁了钜子山重阵,可毒从何来?解从哪来?自己当初到底是如何安排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这珠花玄妙,他却能随手将它一分为二…… 对面的人举止淡漠却无端妖娆,声音淡淡却轻柔如水:“当爱情的花朵在它身体里绽放,围绕着失落的心就会凋零出一颗颗金泪,整个世界仿佛充斥着迷惑无尽的血腥味,无声无息地爱着,痛着……宸王妃可曾理解过?” 听他这么说话,公仪无影不知是金线蛇的刺激,还是对对面人语气的某种熟悉,只是四周里轻缓的音乐伴着低浅的叠笑声,像突然忆起人昔年辰哥遭遇金线蛇毒的种种画面,心猛然颤动,甚至能感觉到心口在不知不觉中疼痛起来。 第1260章 苹果羹 一个素衣侍女在桌上放好膳食,正待离去,听那棕衣男子开口:“加碗苹果羹。” “……”辰哥在甜羹中唯好此品,这天宸之人都喜跟风,想那铜钱挂饰不就风靡了整个玉都?这苹果羹不会也是八卦传的吧? 公仪无影眸光清亮,“阁下也饿了?只要一碗甜羹么?” “替你点的。” “……”宸王爱食的,他的王妃便都跟着喜欢? “世上又有什么事能为难宸王妃?只是扇子主人与王妃在很久之前有过约定,只要王妃有求,他定全力以赴。” 公仪无影像被这句话堪堪拉回了神,“什么时候?在哪?” “宸王妃还是个小丫头……他们在映月山庄承诺互相帮助。” 公仪无影眼神微微一深,“凭什么信你……” 心里没底,此话却令两人之间顿时有些安静,她举箸夹菜,似让气氛变得不这般僵硬。 “在映月山庄,宸王妃相助扇子主人而面临身份暴露的危机,试图离开云安……”棕衣男子说话间,从袖里取出一封纸袋。 那纸封保管极好,封面上“晋哥”二字单凭墨迹便能辩出并非近期所书,公仪无影一丝惊诧掠过眼底,那字迹,那笔势……谁都能见到本王妃的笔迹?当年,江湖中人? 棕衣男子将纸封推到她面前,“王妃请看。” 公仪无影心境凝肃,放下筷子,从纸袋里抽出信纸——这次相识,不是嘴角弯起的那抹苦或嘲,而是等待下次重逢,是那双不会忘了的眼睛。 自己的笔迹,自己的口吻,断不会错,但这样一纸留言怎会落在“晋哥”手中?记得当年辰哥防止风宁离开云安曾封锁了云安城门,风宁躲在八哥王府却因爱马自个暴露了行踪,八王府中,辰哥以踏云相赠。 思绪纷纷,脑海里断断续续,八王府那一幕却印象深刻,只是那一幕的前前后后又是空白,可见此信留下是准备留书离开。 任务失败留下的不是嘲弄,而是他日马背上兵刃相交,不会忘了露在面具外的那双眼睛。 此书谁人能懂?只有在身份真相后与我交锋之人……这应是留给辰哥的,但如此信落在辰哥手里,辰哥当早知风宁真正身份。 她心里疑惑顿生,听对面的人继续道:“为化解宸王妃当年身份危机,扇子主人用王妃当年留给他的书信置换了此书。” 公仪无影看向他的眸光越发犀利。 “千年雪玉不及辗转相赠,无价情义之万一。”他动作细柔,修长的手指在珠花的光辉里慢慢捻动,珠花慢慢还原,光辉相映,像在他手掌里倏然铺陈了一抹圣洁的雪白,“这珠花原本一对,一藏提炼的金泪,一藏蛇毒的解药。” 那金泪抹在辰哥的鞋子上,公仪无影记不起那罕见的东西自己从哪里弄来,而自己身上又如何会有配好的解药?这雪玉放在身边多年,却对它的来历一无所知。 辰哥尚不知情,此人所述断无虚言。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准备如此充足,可见目的不浅,既如此,此扇主人何不亲自相见?” “军民间肆掠的流言,江湖中血腥的参与,朝堂上叵测的皇命,注定了天启阵战约绝不会平静收场。时至今日,就算已经看到了当年渴望的结局,每一个环节细究起来,都不是可以一笑置之的,它纠结了太多的情感……” 玉树香泉,花团锦簇的空气里,他的神态闲懒自然,越发显得那双眼睛深不可测,黑得沉静却极端耀眼,让人用尽心神也看不出丝毫端倪。 只听他继续道:“多少个晨昏与黑夜,只盼望着重逢之后,依然是彼此珍重的模样。此扇所出就是为让宸王妃能重获当年记忆,他希望相见之日能一眼相知,听你亲口道一声原谅。” “原谅?”居然连本王妃当年记忆残缺也知,难道我无端失去的记忆竟是拜这扇子主人所赐? 正待继续相问,身子却被轻轻碰撞了一下,公仪无影下意识一让,身后的素衣侍女却向前一倾,一碗冒着热气的苹果羹像没有拿稳似的倾向对面…… “……”?这种场合做这种事,也太…… 那侍女迅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奴婢该死,菜晚了些,心慌了。” 对面的人眸光清寒落在那素衣侍女身上,话却像是对着公仪无影:“稍坐,我整理片刻便来。” 第1261章 王爷说得有道理 公仪无影在等待中不知不觉地弄饱了肚子,而侍者在确定她不再举箸用餐之后,自觉地将桌面收拾停当,并安排上可在饭后食饮的水果茶酿。 乐声更替,此刻轻柔如流水,她有一瞬间迷惑在这种贵族式的招待,随手拿起杯盏,这杯盏不是常见的瓷器,也不是象征贵气的玉杯,似琉璃一般却晶莹璀璨。 侍奉的人为她斟上茶饮,茶为粉色,斟入杯中,在璀璨的光辉中越发显得奇香四溢。 公仪无影眉心微凝,迷幻的光辉和奇特的果香掩盖不了那极浅极淡的一丝胶芩的气味,此物名贵稀有,却是养神安气的好东西。 她像突然想起什么,展开扇子,自语道:“饭都吃完了,这是去换衣服还是换人?片刻?” 想法随着扇子的展开而展开,她竟觉得此刻见面的真的会换成另外一个人。 背后传来一步一步的脚步声,却在公仪无影回头看时,那身影突然迈近一大步,向她抱拳致歉:“阁下久等了。” 那一身棕色的衣服并没有发现明显的痕迹,容颜未改,语气却变,柔如月色的声音此刻变得冷静而沉谨,他抱拳致歉却并不像刚才那种闲懒自然的随意。 公仪无影微觉古怪,淡淡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无妨。” 起身便似对那不随意还了个半礼,她做了个“请”的姿势,心里暗道:怎么这么别扭了? 即便如此,那人还是在公仪无影坐下之后才正儿八经地坐在她对面。 公仪无影看向他的目光越发奇怪。 对面的人眼底闪过一丝警惕,从怀中取出珠花双手呈在她面前。 公仪无影:“……”这什么意思?难道是消失了这“片刻”,要我检视珠花后给他扇子?他的目的应该不是这柄扇子吧,此刻却像要完成任务似的换回扇子。 她在他脸上细细追究,对面的人眸色清寒、生人勿近。 怎么像真的变了一个人?她心里虽这般想,但接过珠花的同时,将扇子通过桌面推到他面前。 对面的人拿起扇子展开正观反看,检视的动作认真,眼神却像敷衍了事的没有一丝波动。 公仪无影端过杯子,目光透过璀璨的光辉暗暗揣量。 对面的人将扇子置入怀中,起身再度执礼:“不打扰阁下品茶的雅兴了,在下告辞。” 公仪无影一口茶差点呛到喉咙里,皱了眉头,看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除了恼火便是无语。 一碗苹果羹说是为我点的,等我都忘了有这碗汤羹未上,却莫名其妙倾在我面前,一番做作言语成功引起本王妃的兴趣,又来一个换衣服却像换人似的急转弯。你一个人唱双簧么?用这名贵却古怪的茶来吊本王妃的胃口? 她脸色微微变幻,却在电光火石间恢复常态,难怪变化如此之大,桌子一拍,低声喝:“出来!”既是此人将我引到此处,想必此处多有眼线,易宇的到来是被他们发现了,所以才像在片刻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棕色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易宇盯着看了许久,这身形,这姿态……主上所见并非那个人,但能拿走扇子,不是巫晋月也是他的心腹。 “主上。”易宇走近,见桌上写着“晋哥”二字的纸封,主上的笔迹,这称呼……主上是已经知道扇子的主人翁了么? “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想通了?” “属下认为王爷说的有道理,所以就……” “哪个王爷说的……”有道理?公仪无影缓声问。 自天启阵之战后,公仪无影威严日盛,易宇等人在她面前早已不存在质疑的拖延,更别提违抗 易宇明知后面的话带有质问性,却也不敢迟疑回答:“当然是王妃的夫君王爷。” “他一说就有道理,本王妃的话还要等你想通?”公仪无影面色不变,口气不善,心里却是暖和,“是王爷让你跟过来的?”辰哥心里窝火,却让易宇这铁疙瘩软化了禁令,只是这地方也是太复杂了……我还是见台阶先下了。 “王妃独自一人到了逍遥茶楼,王爷担心可想而知。属下离开时,他脸色才稍稍好一点。”易宇随扈在后,低声。 “别给我扯偏题了,回去先。” 第1262章 今日是什么重要日子? 马车缓缓前进,风吹起纱幔,那奇异的果香夹杂着胶芩的气味似随着呼吸还在空气中流淌。 任务失败,我要离开云安,为何会留下两封书信,给辰哥的信竟会在这个“晋哥”手里? 公仪无影从怀里搜出那纸封,封面上的“晋哥”二字让她尤其闹心。 当年的事情纠结了太多的情感?风宁的一声辰哥让辰哥断袖风靡了整个云安,这晋哥又从何说起?风宁当年到底有多少个哥? 辰哥行事素来霸道直接,有什么事让他非要隐瞒着我? 扇子的主人就是这个“晋哥”,这扇子再厉害再珍贵,辰哥也不会放在眼角,却为何动用他的力量与我相争…… 梦中那倾身吻向自己的玄衣男子,那一句“我想让你随着我”,辰哥一向不深交江湖,怎么会被一个江湖人物用剑指着?打架?最关键的是,他居然唤我“影儿”…… 无影忍不住一个寒颤,当年他竟知我真实身份,假如梦是我沉睡的记忆…… 比拼中,上空激烈的剑花与那破开流光的一瞬……辰哥断袖可是断出了一个很高的高度。 辰哥性格淡漠却冷傲得紧,在这天宸国内,天大的事情怕也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便解决了的,这扇子他竟亲自参与行动,其中隐瞒的东西怕是……他说了他不会瞒着我做我不乐见的事,真是好奇心害死人。 我到底忘记了多少?我的属下宁愿跪着受罚也不肯回答那么简单的一句,可见……本王妃糗大了。 她无精打采地看着前方,脑子发懵,这是变质的鸡蛋捂着不知气味,偏要将它打碎打烂了让人难受,明知辰哥不高兴,我竟兴致勃勃拿着扇子跑到什么逍遥茶楼自己捅篓子。 怎知一个男装的风宁会有连自己都不能掀开的……情感历史? ,长发随风轻扰脸庞,越接近客栈,无影的心越发凌乱。 扇子的主人想我见到他时能一眼相知,亲口道一声原谅? 她想到昨天夜里,那玄色身影雾掩琉璃般的眸光,小心翼翼握着自己的手,突然又一个寒颤,原谅什么?本王妃当年的记忆…… 下了马车,易宇第一时间跟在她身后。 公仪无影满肚子疑问都失了开口的兴致,方踏进客栈,转头朝易宇恨声道:“禁令你还是继续把它当禁令好了。” 那音质沉凉,像入秋的夜晚寒凉的湖水蓦然从头浇到脚,易宇一个激灵,主上这种语气说此话……反意还是另有深意?怎么听着有些变味? …… …… 虽然室外还有余晖,但房间里已是明烛高烧。 昏黄的灯光下,公仪无影手执书卷,在地面上踱来踱去,原是打算看书收摄心神,哪知越看越心乱如麻。 两个侍婢你看我我看你,王妃今日的举动有些微妙,穿戴刻意又揽镜自照,而平日里溢满骄傲的眼底竟流露出复杂难以言喻的情绪。 绝美的容颜本就让人难以移目,今日这微一打扮,像高贵自然的风华里暗藏了柔情款款,更显得清傲绝艳不可方物。 客房四面鲜花,怡人的清香弥漫室内,王妃精挑细选的菜肴全部安排在房间里。 王府里都未见王妃这般隆重的安排过某次,可见今日不简单。 余晖尽退,上官玉辰回客栈时已是星光灿烂。 房间门口,两个侍婢知趣地退下。 上官玉辰眸光深深,流光异彩的瞳眸仿如一湖渊井,缓缓映出她微微修饰惊艳的小脸。 “今日是什么重要日子?影儿是在等我吗?”那音质如风吹动情绪,丝丝缕缕沁入心脾。 不安一点点弥漫,公仪无影有些慌乱,呼吸有些不匀,直视他的眸光微颤,“今日,我去了……” 第1263章 演绎得如此出神入化 眼前的画面里,她一副赔着小心楚楚动人的歉意神情,已经让置身其中的上官玉辰有些受宠若惊,而下一瞬…… 他垂着的手被轻轻牵起,手指所及,掌心温软,听她将后面几个字不自然地吐完:“……逍遥茶楼。” 以往随意,那副容貌原就是光彩夺目,今日里惊觉她是用心打扮过的,眉若秋波,越发衬得那双眸子黑而迷蒙,此刻看人越发像鸿羽扫在心田,痒痒的,软软的……精致的巧鼻使得那唇瓣分外粉嫩,这可口自是不必说了。 见她神色慎重,上官玉辰一直克制的某些东西像要在这一瞬间被断裂开来,心里却又莫名涌出几丝怒气,此事从头至尾,小女人都知道本王的心情。 有这副小女人情态,真错了的时候怎么不见?偏偏讨好的是这次。 看惯了她倔强的姿态,突然出现这种怀柔的场面,这笨女人怎知这一幕对本王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眸色原深,此刻迷醉埋在其中,像并没有在意她所说。 公仪无影看着他的神情,察觉到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想到的地方,“喂,你听明白我说的么?” 她刚放下牵住的那只手,手腕却猛地一紧,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一瞬天旋地转,身子已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好闻的气息伴着四面的清香扑面而来,水墨似的长发垂在他的脸旁,他的眉眼好看得有些惊心动魄。 “你,你干嘛……你不用生气,我也不知那地方真不该去。” “不知道你还去?”他声音微哑,微垂的眼睫下一片琉璃般的光辉,这质问的话充满了旖旎。 公仪无影脑门一懵,“你不是生气。”情况有点不对。 他笑,“你想我生气?难道你今天此番就是让我追究?” “……”这是哪跟哪?对了,这逍遥茶楼他又怎知是个啥空气?是我第一句话偏离重点了。 公仪无影僵硬地抬唇:“辰哥不问我到那地方做甚?” “能做什么?”他的笑容变得凉淡,“拿着那柄扇子好玩是不是?” 公仪无影背脊无端发寒,只觉他目光深幽,而流光溢彩的瞳眸里映着她那张惶惶不知咋办的小脸,谁叫自己不知前因后果,脑子里一片空白的。 “不,不是。”公仪无影下意识地想逃避。 “不是什么……”他音质微凉,那旖旎的感觉却更加深沉,“今日布置难道是另外的意思?这些天了……” 公仪无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突然意识到辰哥早将今日她的心思引到非途上了,脸庞迅速红艳,心里蹭蹭涌出一股恼火,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她无语地瞪着他,他看向她的眸光越发…… 凉凉的指间落在她的唇上,眼睫若流樱划过。 “没话说了?” 音质若点染了夜的深和柔,气息铺在她的面上,在她瞪得大大的视线中,越来越近,直到能清晰看见他如凤尾花般的眼睫…… 呼吸似要凝滞,公仪无影不敢动弹,感受着心跳扑通扑通蹿上喉咙,她心知自己的身子情况,谨防情态进一步发展…… 那吻越来越深,人越来越无力,挫败感却是越来越强烈。 我还没表达清楚,扇子虽是物归原主了,但我还没有见到原主。万一将来出现什么尴尬……也是你没让我说完。正反我也说不清,这混水摸瞎是蒙混过关了么? 世上怎会有这种交流?能不着痕迹得将那些莫名其妙、尴尬无底的事情演绎得如此出神入化。 “王爷。” 门外传来的声音终于让公仪无影回过神,这天都黑了,却是什么事? 她脸色一整,连忙推眼前人,“你让开。” 上官玉辰身子微动,看向她的视线渐渐清明,顿了片刻,蓦地轻笑:“舍得?” “什么嘴脸?”她嗔道。 “还没体会明白?”他又倾身。 “……”有事没事? 公仪无影将他使劲一推。 上官玉辰哭笑不得,打开房门,走向房外,慵懒的声音微微不满:“就不会看时辰么?” 慢慢远去的脚步声像渐落渐静的绵绵春雨,公仪无影看着一桌子精心挑选的好菜,无语。 …… …… “按王爷的要求去询问了那兄弟的换扇过程。”陈庆锋禀道,“那兄弟机灵,以检查双方信物的方式换过来扇子,却在拿到扇子的第一时间就告辞走人了,那兄弟临走时,王妃的眼神又惊又怒……”像要吃人似的。 他微微抬眸,继续道:“王妃的好奇心被生生憋在肚子里,交换过程极短,那兄弟敢肯定王妃还没来得及看出其中端倪。” 上官玉辰“嗯”一声,“本王在魔医谷亲自展开扇面,那里头什么反应?” “魔医谷明日便会有人持扇过来。” “这扇子还真是把扇子,本王就从这里下手,他有种还敢藏在这扇子背后。” 第1264章 给你个机会 翌日,客栈。 “不见异常?”上官玉辰接过老者双手递上来的乌色扇子,声音冷硬:“换句话说,是诊不出原因来。” “从脉象表面来看并无毒症,王爷是要诊出毒来才算满意?”老者神色恭敬,可说出的话并不动听。 “没错,本王就是要诊出毒来,而且还要知道毒的出处、毒的时间。”上官玉辰脸色沉暗,口气却还算和缓,折扇指向老者,“是你魔医谷医术不精,还是所谓的江湖令根本就是虚有其名?又或是魔医谷表面遵令而出,却是口是心非,敷衍了事。” 那老者站直身子,道:“王爷也知王妃是公仪世家的嫡传,王爷却要不惊动王妃查出毒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要查出王妃身体沉积之毒,除非王妃进魔医谷。” “能进魔医谷还轮得到阁下在此卖弄口舌?”上官玉辰心头一堵,眸光难测地看对方一眼,缓声道:“本王拿这扇子亲自到魔医谷是没事干了?” “还有一法。”那老者微微垂首,“王爷可能弄到至宝雪玉?” 上官玉辰眼底一亮,又听他道:“此物能较长时间保证鲜血如同生存在活体之中,只是就算有此至宝,取王妃之血怕也不是老朽可以的。” “你说的东西本王王妃手中就有,至于后面的……”上官玉辰突地手腕一收,变了个口气低声道:“本王给你个机会。” 话音方落,听到门外恭敬的声音:“王妃。” 然后门被推开,公仪无影的身影落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她视线奇怪地看着老者,语气里一丝肯定:“辰哥,这位老先生替我听脉的手法可不简单……” “连你都看出这位老先生非同一般,只听诊一次,竟听出你血脉里的异常。” “哪里异常?”公仪无影眼底流过一丝疑惑。 老者神色不变,道:“有何异常正是有待证实,老朽不才却是个医痴,适才已经斗胆向王爷请求。” 这马痴、医痴听起来就有亲近感,对于这些人的难处,公仪无影心底莫名就产生想帮上一把的情绪来,“辰哥,他请求什么?” “他居然胆大包天要取影儿你的血。”上官玉辰轻咳一声,又道:“虽说不多,只一滴两滴,但他竟鬼话连篇还要保证活血。” 公仪无影微怔,眸光难测些,“真有此事?” “老朽与王爷已经达成协定,请王妃成全。” 上官玉辰身子一滞,心口像堵了一下,这协定…… 他从袖里取出乌金玉骨扇,“为了达成他的心愿,他竟拿出此物作为交换,本王多年前就知你的雪玉珠花价值非凡,能保活血很久,可惜存在于本王手里那只不方便拿出来,又想影儿前几日也是很爽快地用那玩意换了这玩意,辰哥今日与他达成协议只是依葫芦画瓢,你不会见怪吧?” 公仪无影只觉得此时大脑里像被塞进一团棉花糖,消化的过程很带感,那噎得可不是一般的有力——辰哥要拿到这柄扇子,还真是不惜本王妃的血本。只是关于活血这个要求,辰哥你居然能想到雪玉上去。 第1265章 原来不是头一遭 公仪无影瞥老者一眼,其实这梦中的记忆,自己也怀疑自己体内沉毒未尽,何曾不想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其中涉及的方面尴尬复杂,辰哥执意瞒着我有他的想法,我不如顺水推舟。 这般一想,她佯装不欲理解,“王爷都做主了,还用得着我见怪?”说完,转身欲走。 “影儿。”上官玉辰脸色一黑,抬手便拉她。 公仪无影抬睫看他一眼,“我那珠花珍贵得紧,可要快些。” 那老者得到指示,随在公仪无影身后。 “查不出来,本王砸了这代表江湖威望的扇子招牌,查出来了,本王要巫晋月的交待。” 陈庆锋脸色变幻,王爷您可以将扇子午门示众,直接说您要晋王好看,口里却道:“王妃若然恢复记忆,她与晋王交情匪浅……” “只要事实俱在,交情越深,越难抵赖。” …… …… 上官玉辰推开房门,映入视线的是张沉郁的脸色,好似风雨欲来。 “来沧源县好几天,也该到郊外散散心。”他脸色不变,若无其事地说罢,又朝后吩咐:“还不伺候王妃更衣?” 两日前那一幕,影儿怕是比谁都清楚,是本王将她诓得连血带本,可她人前忍了,人后却意外地不弄个明白,万一闷出情绪来,本王得不偿失,得想个法。 只是这结果应该已经出来,珠花也应归还了。 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时,离开屋子的公仪无影像变了个人。 一身清亮简洁的打扮,衬得她英气爽朗,而那衣衫颜色颇为娇艳,在他面前一种别样的妩媚风流,如一只迎春花俏丽迎风。 上官玉辰不是没见过姹紫嫣红、千娇百媚,在他的心里,影儿的风姿却不是那些女子可以比拟的,朝她走过去。 公仪无影眼前一亮,辰哥竟破天荒地牵着匹马,好久没有纵马飞奔的感觉了。 那马一身雪白的毛皮,上头都是铜钱大的胭脂点子,漂亮之余,神骏异常。 欢喜之情自然而生,她一只手却不自觉落在肚子上,不可能。. 节气正是草长莺飞,马蹄轻疾的时候。 上官玉辰知她喜欢骑马,为了纾解她的郁闷,便想着共骑一乘,缓行慢奔到郊外散散郁气,哪知揽住她的手还没伸出,她已翻身跃上马背。 她姿态端正,转眼便要夺了马缰。 上官玉辰吓了一跳,赶紧牵紧马缰,“你还不能单独骑马,我牵着你。”然后示意身后的人跟远些。 “一向骄傲不可一世的宸王居然还会牵马,辰哥头一遭,感想几何?”公仪无影微微垂首,鬓边的发丝垂落耳侧。 “什么头一遭?早在多年前,本王就为我的贴身小厮来过这么一回。”上官玉辰头也不回,自顾自地浅言慢语:“只不过那次是受伤,这回升级了些,是有了身孕。” 公仪无影神色微滞,“原来不是头一遭。”该忘记的忘了也就罢了,如此温馨浪漫的事情,本王妃居然连个影子都不记得。 她恼火又郁闷地看着前方牵马的人,只见他缓缓行走,姿态懒散,一副浑然无觉的样子。 第1266章 思宁,你给我蹦出来 她不由将马缰拉了拉,上官玉辰转头掀开眼帘,微微潋滟的眸光盈满笑意却深浅不定地看着她。 “怎么?记不得了?认为辰哥是开玩笑的?” 公仪无影被问得一顿,良久挑眉:“不记得我也能知道某些事的真假。” “那时候你从来真言假说,假事真做。”他抬唇带笑,“陈年旧事忘了更好,只要记得自始至终你都没舍得过你辰哥。” “真够臭美的。”公仪无影嘟囔一声,“那我准备离开,你还封锁了云安呢,到底是谁舍不得了?”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当时辰哥也是一肚子糊水,不知你来为何故,去为何事,唯一只知你来自柳蓝,你的留书更不清不楚……只有小题大做了。” 他眼底笑意微漫,“影儿那一手可是赚大了,三十万两黄金都得不到的踏云归你了。” “踏云是什么?所谓的归属不过是个挂名的,它此生已认定主人,又怎会脱离你的胯下?”公仪无影心头微哀,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马鬃,若非踏云,当年我怎知辰哥爱已决堤? 她垂下的眼神悲戚,上官玉辰心下一动,无垠生死阵里,如不是踏云,我们如何还能有机会重续当年?那一幕,面具摘下,又是怎样一番情形? 当年率重兵的是本王,致天启阵大毁的是本王,重伤影儿的是本王,谈起祸因,从本王怀里弄走影儿的是八哥,下旨战不言败的是皇兄,而影儿在云安大牢昏睡酿成巨大战祸,可她最后见的人却是“易宇”…… 所有造成后果,他巫晋月分明其中穿针引线却连衣角都没碰到一分,而论及功过,无垠生死阵里最后一幕……他竟是有功无过,影儿突然出现在梦里的记忆画面才是贯穿当年的关键,而每一分记忆里都有你巫晋月的存在,明知有鬼,无证下手。 马儿缓步向前,一阵风过,罩在她衣衫外的轻纱扬起。 思绪一远,柔情顿生,上官玉辰纵身一跃,双臂绕过轻纱环住她的腰身,那轻纱飘飘拂拂在他脸上,和着那发丝特有的香味透入骨髓一般。 “你的留书让人困惑,你的心思辰哥捉摸不定,不管是封锁云安还是赠你踏云,原只想不分软硬,不计代价地留下你。” 那音质绵绵,公仪无影扭头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容颜,见他神色淡淡,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又想到哪里去了,就像脑海里存在很久的问题自然而然地蹦出来:“那书信哪里让辰哥困惑了?” “无意中偷走的东西被误会了,不能连个认错的机会都不给。请珍惜自己,不然我会内疚一辈子。” 一时间,只听得见马蹄缓缓踢踏地面的声音,直到耳边又一道轻轻的声音传来:“你能告诉我,当时这封信真正的用意。” 公仪无影脑门一凉,半天不语,这种留书无论是从口吻还是语气上,断不会是留给辰哥的,那在逍遥茶楼里换下扇子的人所言不会有虚,这句话的回答是留给辰哥的原信。 或是因那墨眸染雾的眼神、小心翼翼的动作、逍遥茶楼果茶里隐隐一丝胶芩的气味、身边那不知来历的雪玉珠花,以及金线蛇金泪心甘情愿的故事……又或是因为梦里的钜子山地势图、那背脊上斑驳的伤痕……尽管不知留书实情,但这每一项落在辰哥眼里那都是不要命了,而这每一个对他自己的不珍惜好像都与我有关,没有弄清来龙去脉…… 那给予答案的念头方起,便迅速陨落下去。 她强迫自己收摄心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淡定:“关于留书,我一点印象都没,当时的意思,此刻要回答怕是难了。” 阳光闪烁,白云朵朵,草地茂密绿意盎然。 共骑一乘,风光旖旎,河水叮咚,带着青草的气息铺面而来,二人早已挪开话题。 穿过河边,二人下马。 一个个头不足一米的小身影在草地上四处蹦跶,轻柔墨黑的长发随着步子的移动而飘漾着,那通体墨黑的衣衫越发衬得白嫩嫩的肌肤泛着水一样的光泽。 公仪无影的目光被果断吸引,只觉那小童嘟嘟的嘴唇抿开的那一抹微笑可爱非常。 “大美人哥哥姐姐,本姑娘不干涉你们,你们也别告诉后面的人我躲在这里。” 软软糯糯的声音,口气却不小,只是这称呼,大美人哥哥姐姐…… 上官玉辰目光友爱,样子却是哭笑不得,想这美字可是风宁当初接近自己找的第一个理由,而这么个小屁孩居然还本姑娘,粉妆玉琢倒是可爱,只是这一身宽大的黑衫,简直就是小小风宁的翻版。 他朝后瞥一眼公仪无影,促狭道:“你看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是这个样子?这一身服装,还有这古灵精怪的小样,岂不像你?” 公仪无影也随着笑道:“这孩子忒大的口气却与辰哥你有几分相像,别说,眉眼也有几分像。” 那小人儿好像发号完命令就没事了,赶紧去做自己该做的事——躲在了一棵树背后。 二人耳目非常人可比,远处传来的声音落在他们耳里分外清晰:“宁儿小姐,你快出来吧,我们认输就是了。” 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稚嫩的童音:“谁敢认输?” 随即又听那童音尖着嗓子叫:“思宁你快给我蹦出来,不然我代爹揍死你。” 第1267章 意会 二人相视一笑,目光却不约而同地看向藏在树背后的小黑影。 被称作“思宁”的小家伙一脸苦恼,滴溜溜的眸子从树侧直视过来,看着没有离开意思的“大美人哥哥姐姐”,整个脸蛋几乎皱成个包子,干脆站出来,煞有介事:“我觉得吧,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不能总这么一副奸细的样子。” “……”奸细??? “大哥哥怎么看也不像个通风报信的,怎么就奸细了?”上官玉辰难得的好脾气,回头看了一眼公仪无影,“这大美人姐姐越发不像。” “别以为我今年才四岁就好骗了,你们两个一看就不像傻瓜,怎么会不眨眼地看着一棵树发呆?后面的人能不疑心这树后面有东西?我叔叔说过这叫意会,不用动眼色也不用动口就可以让本姑娘直接暴露。” 公仪无影笑,“你叔叔谁呀?把你这么个小本姑娘教的像个精怪似的,你再说一句,后面的人可要来了。” 思宁一只手拖着下巴看了看远处,旋即又藏在了树后,然后从树后侧出头来,眨了眨眼睛,那双眼睛上的睫毛修长黑亮,眨动之间仿佛带着生命一般地活灵活现。 公仪无影忍不住逗她:“你怎么还藏在那棵树后?明知道我们一眼不眨地盯着那树看,不怕“意会”了?” 思宁一听,好像明白了什么,跑了几步,站到另一棵树后,不忘伸出脑袋,糯糯的声音:“我已经把最好的一棵树让给你们盯了,你们可不要转移目标。” 实在觉得有趣,上官玉辰接着逗:“可大哥哥觉得你此时待的这棵1才是最好盯的一棵。” “我刚才躲的地方正好叠在树影上,这棵树没有那棵好……”蓦然,小女孩全身僵了僵,猛地从树后蹦出,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看样子,你们是存心跟本姑娘过不去,我哥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把你们买通了?” 思宁眸子亮亮的,小小的手指指着上官玉辰,嘴却嘟得老高。 “那你觉得我们值多少银子?”上官玉辰默默叹口气,这小家伙真够厉害的,“你就这么一目了然地站在这,是想让我们收不到银子?……你后面的人已经来了。” 小女孩傻眼,瞪着圆溜溜的眸子,眼睁睁地看着寻找自己的人影越来越近地掉在自己视线里。 她的视线缓缓收了回来,一只小手在自己腰间的包包里捣鼓了一会,那样子好像放了什么东西在掌心里,然后低了头,眯着眼睛笑。 这奇怪的举动,让两人有了一丝丝看好戏的兴致。 人影近了,一个满头大汗的仆从奔过去,语调中似乎很是担忧:“小姐,总算找着您了。” 緑荫盛草间,穿着一身白色衣衫的小男孩头上戴着浅色的冠冕,冠冕前头镶嵌着一块羊脂白玉,凸显他身份不俗。 小男孩个头比思宁略高,然灵动稚气的容颜却如出一辙,一秀清风拂过,吹动了他乌黑的发丝,连带衣衫也微动,他两手置于背部相握,沉稳中微显傲态的架势与那思宁却又是一番截然相反的景象。 公仪无影偷偷看一眼身边的人,这小童的这副形象好像辰哥。 只是,这个景象在短时间内便被打破。 小男孩腾腾跑到思宁旁边,语气十分懂事:“宁宁呀,哥哥与你争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事,你没有交待就这么赌气跑开,磕着碰着,小事就变老事了……” 他笑着的嘴角皱化了整个脸庞,使那声音听起来又真又挚又小心。 一旁的上官玉辰难得有兴趣的默默无语,这就是代爹揍死你的节奏?小事变老事,这是多大的变化?——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他瞥一眼公仪无影的肚子,本王的孩子比他们更有趣,才转身,就听到思宁软糯糯带着哭腔的声音:“如果找不到宁宁,哥哥你一定会认输让我出来的……都是那两个人不让我好好躲着的。” 思宁瘪着嘴抬起手腕,眼睛却向着身后跟着一匹马的两个人。 身边的仆从垮着脸看公仪无影一眼,然后两眼望天。 公仪无影转身慢些,这一幕让她微觉奇怪,却见那思宁的手腕上似有一道明显的“青紫”痕迹,还未回过神,就听到那“哥哥”稚气的嗓音气势汹汹地叫道:“欺负了我妹妹,别想就这么离开。” 小男孩理直气壮奔到二人面前,后面的仆从也随了过来。 上官玉辰眉心微微抖了一下,脸色冰冷,回身朝那小男孩喝道:“胡说什么?” 虽不是很认真,但动作突然,那漠然冰冷中隐隐藏着的势态岂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接受得了的? 那“哥哥”脸上原铺着一层嫩红,这蓦地一吓,脸色尽退,白得好看,踉跄着后退两步,“咚”的一声就坐在了地上。 众仆从脸色一整,齐刷刷地正了身体,可思宁的动作却是更快。 “搞错了,搞错了。”她小手拉住她哥哥的胳膊,“我还以为是哥哥你的奸细。” 那“哥哥”站起身,偏过脑袋,抬头看向天空,一副受气无语的模样。 思宁抓过上官玉辰的袖子,糯糯道:“对不起,漂亮大哥哥,是思宁误会了……” 粉嫩的小手不自然又不自觉地在那袖子上揉啊揉,看上去像手足无措,可公仪无影看着那手上青紫的印痕,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只是这么小的孩子…… 第1268章 果然被恶作剧了 “别玩了,跟我回去。”小男孩抬手去拉思宁的手,似乎在喝止思宁。 前一会又宠又哄也不像装的,别玩了?难道小思宁在玩什么?这思宁的哥哥看上去沉稳很多,又见思宁的手依然揉搓着上官玉辰的衣袖,手腕上的“青紫”色泽经过摩挲无形中浅淡下来,但如果不通过手腕整体观察根本发觉不了是色料,公仪无影更觉古怪,那小手似擦了脂粉,像水嫩的颜色上铺了一层浅薄的灰尘。 小思宁眯着眼睛笑就是在自己手腕上弄出这么一道印,原想让他哥哥找自己的“奸细”为她出气,不料她哥哥反倒吃了委屈,这小家伙不认栽的脾气真合我胃口。 看样子,她是在向辰哥施恶作剧,她哥哥倒是一本正经地阻止,买不买账却又是一回事。 小思宁嘟着嘴不太乐意,可被她哥哥死拉硬拽,手未松,小小的身子却偏了,只好道:“大哥哥还没有说不怪我们无礼。” 上官玉辰被她拉扯着袖子,却像在听到此话才反应过来,眼睫动了动,眸子里呈现浅浅淡淡的颜色,看了公仪无影一眼,语气随意:“你不过是个两尺外的小东西,怕还不知道什么叫无礼。” “那真无礼了,大哥哥也不能怪的。”小思宁嘟着嘴,眯着笑意,“美人姐姐,你开口说句话,让大哥哥说不怪我们,我们就走了。” 她的脸粉嘟嘟的,微低着头,却仰着目光,连带发丝一体墨黑,像要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然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像有无限的张力,让人忍不住地去期待。 公仪无影对她有种莫名的好感,仿佛觉得就算她是恶作剧,也希望能纵她一回,这孩子就像天生让人宠的,声音含笑:“我可做不了你大哥哥的主。” 上官玉辰蹙眉,冰冷的目光盯向她还不放松自己袖子的手。 思宁身子又一缩,“大哥哥杀气好重,思宁怕怕,大姐姐这么美,化解大哥哥的杀气不在话下,一开口什么事都没了。” 公仪无影“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辰哥你要好好改进,争取在咱们的孩子出生之前把这杀气炼化了。” 上官玉辰看著她,眸光微微恍惚了一下,旋即盈满笑意:“有你在身边,只看着就可以做到了。” 思宁放开手,“嗯”了一声,捂住眼睛,口里糯糯道:“不想妨碍你们了,大哥哥你给不给个痛快的?” 上官玉辰将衣袖随手理了理,“人小鬼大,你哪只眼睛看见大哥哥杀气重地跟你计较了?” 一众身影还未走远,听到跟着他们的一个侍婢的声音:“忆风少爷,天色不早,小姐临出门前说过,如果功课赶不及,怕要和您一起完成了……” 此话才落,两个孩子像决堤似地开始争吵,声音大了起来。 “拦也拦不住地惹事,今天爹要罚她,我才懒得管,她又不听我的。” “我们不都是一天出生的?我凭什么听你的?” “娘说了,我比你先落地,长兄为父。” “女孩是拿来宠的,我手腕都青了,你怎么不问谁弄的?还拽。” “谁弄的?” 一个气呼呼的声音:“我自己,色染的,不就是指着你这先落地的兄长为后落地的妹妹出气?每一次都倒过来。” “每一次都是我替你受罚,还好意思?” “这一次他们答应了不怪的,不用让你背黑锅了。” “一看就是外地人,找不上门的。” …… 公仪无影和上官玉辰对视一眼,这对宝贝谁家的?哥哥忆风,妹妹思宁,我们是找不上门的外地人。 上官玉辰内心一阵无语,视线朝后看一眼,那两个小人儿已经远去,抬手捏了捏眉心。淡淡的笑意越发舒缓放松。 公仪无影唇角微勾,目光落在他的眉宇间,脸色突然被他额间细小的红点灼了一下。 他凤尾似的长睫垂落,一动不动,那极不起眼的小红点落在眉心越发让那张颜变得说不出来的…… ——如果眉心还多这么一颗,不像个妖孽似的人神共愤? 反应过来,她握住上官玉辰的手腕,“辰哥这只手刚才可曾碰过思宁摆弄过的衣袖?” “怎么了?”上官玉辰的手不自觉又落到眉心,“感觉额头好像头发丝在搅扰,痒痒的。” “别挠,这是特制的痒粉。”公仪无影一副恍然的样子,“辰哥,你果然被恶作剧了。那忆风拦都拦不住思宁惹事,原来如此。” 她叹口气,“你金口玉言,已经说了不怪他们。” “四岁的孩子有什么好怪的?要找也他们爹的麻烦。”上官玉辰脸色发黑,额间痒的钻心,偏偏手又沾染了袖口,不敢乱碰。 “这痒粉虽然精致,却是极普通的药物。”公仪无影从怀里取出一颗清心丸捏碎,涂抹在他额上的红点处,“先回客栈。” 第1269章 崇拜对象亲自接见 …… …… 窗外墨色的夜空,弯月高悬,皎洁似幻,光幻间的珠花在他的瞳眸里投下一轮浅浅的倒影。 魔医谷回信,王妃体内并非沉毒,而是蛊,存在体内至少五年以上。孕乃情之结晶,体内蛊虫存活环境失衡致王妃孕期梦中回返记忆,可定此蛊为情、蛊,情、蛊乃蛊中之霸,此蛊本身并无伤害,情感呼应方能激活成毒。 论及蛊术,大陆无出月乌族之右。 天色渐露出鱼肚白,一夜无眠,上官玉辰看一眼身侧还在安睡的女子,那秀眉微微皱着,想必又在梦中出现了记忆画面。 影儿中蛊或不假,这蛊成毒的原因本王却断断不信。当年有谁比我更清楚她的心意?一个小阴影都隐藏不住,还能深藏另一份相悦的感情? 情感呼应方能使情、蛊激活成毒,本王不信,不代表影儿会不信,她此刻对某人的记忆可是一片白茫茫的,有风便会下雨……我要不要追究下去? 影儿早说过公仪世家禁习蛊毒,这禁习的东西怎会用在她自己的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起身,身侧的人儿却还是立时醒了。 他替她拉下被子,轻声道:“还早,再睡会。” 公仪无影朦胧着目光,“嗯”了一声,翻身又沉沉睡去。 晨曦未起,还有余下的月光洒落枝头,窗外的花枝好似被点了月光。 上官玉辰拉开房门,径直走向院子里,拂了拂石凳上的的落叶,撩了衣袍坐下。 影儿现在是个糊的,若知道了,怕只会添乱。 许是四面安静,小忆风的话如清风一样很自然地划过耳畔。 哥哥与你争的全都是不上台面的小事,你这么没有交待地赌气跑开,万一磕着碰着,小事就成老事了。 他笑笑,却觉眉心似又钻心地痒了起来,忍不住抬手捏了捏。 “思宁,小小风宁的形象,名字文雅安静,恶作剧了却让本王亲口答应真无礼了也不追究……同一天出生的兄妹二人,倒是那忆风调教得有模有样。” 如果我的孩子也有这么一对,会不会也是这一黑一白的装扮?粉妆玉琢的小娃娃居然穿一身墨黑,好像还挺得意的。 一个念头突然划过脑海。 忆风,思宁,思忆风宁!这是无意中的还是巧合?找不上门的外地人? 两个孩子看上去身份不俗,一个小小年纪就颇有气度,一个古灵精怪手里的玩意都是出格的,一个四岁的孩子竟知叠影,谈什么意会。 难道本王无意中碰到的这两个小家伙……叔叔说这叫意会,与巫晋月有干系? 金色的阳光从天际洒下,蓝天白云,草叶儿清香传来,沁人心魄。 陈庆锋走来,恭声道:“魔医谷派人传信过来,王爷江湖令在手,魔医谷会全力以赴解答王爷的疑惑,但必须携王妃亲自往魔医谷一趟,王爷可有示下?” “此事先搁下。”上官玉辰止住他的话头,“你去打听一对龙凤胎双生子,年在四岁,家境不错,哥哥忆风,妹妹思宁。” “王爷是说昨日郊外在碰到的那两个孩子吗?这两个小孩天还没亮就守在了客栈外,客栈一开门就兴冲冲地奔到王爷包下的这间跨院门口。” 上官玉辰眉心一黑,依此看来,本王倒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思宁叫你叔叔,竟称本王和影儿大美人哥哥姐姐,如此说来,本王和影儿岂不矮了你一辈?邪得也太离谱了。 他站起身,问道:“可知为何?” “这两个孩子礼貌中掩不住的兴奋之情,属下也不知怎么形容,就像要被他们的崇拜者亲自接见似的,怎么问也不肯说原委。” 上官玉辰手不自觉地在额头挠了挠,那两个孩子恰似自己与影儿的装扮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多大的小鬼头就知道崇拜,除非是耳濡目染……没有人告诉,这两个小不点怎么知道跨院里住的什么人?只不过大抵他们没有想到,他们昨天已经把他们的崇拜者“修理”一道了。 “你告诉他们,住在此院的人现在要出去,要他们让开道路。” 第1270章 委屈姐姐了 陈庆锋将王爷的交代传到院外,两个小家伙很礼貌地带着一众仆从退到了远处。 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出现在门口时,忆风小小的身影正立在众人前方,单手负于背后,一脸兴奋,为了控制激动似乎还咬住了下唇,期待的目光朝着跨院。 待看清出现在视线里的容颜,忆风的激动像再也屏息不住,眼睛和嘴巴全都成了圆形,身躯微抖,不管是前移还是后挪,脚却像生了根似的——震呆了。 思宁恰恰相反,小手好像将什么东西刚刚塞进包里,抬起眼时应是先看到了二人的脚,只听她像狂喜地“欧”了一声,嘟了嘴,迈着小短腿就向公仪无影冲,小辫子随风扬起…… 上官玉辰眼角微抽,这小家伙都不抬头的么?她崇拜的形象是影儿?随便站个人,她都会这么奋不顾身地扑过来吧。 奔到头时,思宁张开双臂,作势要拥抱,然抬头的瞬间却被上官玉辰瞥了一眼,不由一个激灵,只觉旁边的人杀气好重,这才冷静下来看清前面的人影,这一看不打紧,一连激灵了好几下,瞪着大眼睛,不敢再造次了。 然后,她张开的臂向头顶举起,会说话的眼睛迅速溢满雾气,怯怯道:“我手上什么都没有。” 上官玉辰:“……”敢情她是心知肚明昨天做了什么好事。 眼里布满委屈的小人儿不知所措,而这莫名其妙的一幕让公仪无影微微一愣,看向上官玉辰视线除了疑问,还有一丝责怪——看你把小思宁吓的。 上官玉辰目光回应表示无辜,我只是轻轻瞅了她一下,旋即挪开视线,不巧,那视线随随便便又惊醒了还在发呆的小忆风。 醒过神来的忆风,转身就跑。 “忆风。”上官玉辰低喝。 小思宁“哇”的一声,哭着道:“要做爹的人再凶煞也会有爱心,原来爹爹是骗宁宁的。叔叔威胁宁宁不说,还惨不忍睹地把哥哥也吓跑了。” “你爹是谁?怎么教唆孩子的?叔叔哪里凶煞了?” “你爹是谁?怎么知道叔叔要做爹了?” 小思宁的爹吸引了二人的注意,与此同时忽视了小思宁的称呼较昨日已经无形中升了辈,只不过同时发问,上官玉辰脸如锅底,公仪无影笑颜似菊。 思宁袖子往脸上一抹,果断地不哭也不回答,我见犹怜的小脸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似菊的笑颜。 这便是她口中的“意会”了?脸朝着哪方,哪个就是有想象空间的了。 公仪无影屈下身躯,不忘瞥上官玉辰一眼。 上官玉辰也不多说,立马“意会”地转过脸,朝着忆风跑开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追出去——不就是个仆从一大堆的四岁小娃娃?套句话,还不是眨眼间就可以搞定的。 少了一道“凶煞”的视线,思宁忽闪了长长的睫毛,旋即伸出小手抱住公仪无影的脖子,像想念了很久地将小脸埋在她的颈窝。 这种如同至亲般亲昵的表现,公仪无影顿时受宠若惊,心里一软,回抱住思宁:“大姐姐也很喜欢你。” 思宁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蹭了蹭她颈脖的肌肤,糯糯道:“哥哥可要伤心了,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谁知这么一眼就垮了,要转恋了。” “……”她说的哥哥是小忆风吗?多大的屁孩,喜欢谁这么多年?转恋? 公仪无影轻轻笑了一声。 思宁的眸光看着门内的跨院,红花绿草,清香扑鼻,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同情又无奈的光辉:“叔叔霸道又脾气大,这些年可委屈姐姐了。” “……”辰哥是叔叔,我是姐姐,这凑成一对还真是委屈。 第1271章 闻名不如见面 公仪无影抱起思宁,随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心。 小思宁却轻巧地一拧,落到地上向后退开两步,“宁宁可以抱姐姐,姐姐不能抱宁宁。” “这又是什么说法?”公仪无影笑。 思宁歪着头,一本正经:“姐姐肚子里的小宝宝会不乐意的。” “还由不得他……”公仪无影声音微低,依然笑:“又是你爹说的?” “叔叔说的。”小思宁像想起了什么,手立刻到包里捣鼓起来,捣鼓一会,拉了公仪无影往跨院里走,不忘朝着后面大声叫:“你们谁也不许过来偷看。” 公仪无影:“……”这是对众人说她有秘密要告诉我了?真够神秘。 思宁把小包包宝贝似的放到石桌上,不忘向四周还看一眼,大抵是肯定没有人会偷看了,然后从小包里拿出几个纸包、小瓶以及零零碎碎的其他东西,兴致勃勃地一样样做介绍。 她打开一个纸包,“这细白细白的粉,你怎么也想不到是色料。”然后她将粉往手背上轻轻一擦,“这像不像青一块,紫一块,再涂些就能变成深红,再再涂些就是黑色,姐姐你看妙不妙?” 见此,公仪无影装出一副很惊奇的样子道:“上次你手腕上的青紫印就是这个弄吧。” 思宁脸一红,“姐姐猜对了。” 她又拿出个瓶子,打开瓶盖摇了摇:“香不香,香不香?” “香。”公仪无影眉头微微凝了一下,又听思宁激动地道:“只要这水离开这瓶子,它的气味可以把人臭死。” 思宁盖上瓶盖,拿出另外一个小瓶,表情夸张道:“这是辣精,我亲眼见过只是一点点就将一只狗辣得跳飞起来了。” 公仪无影“哦”了一声,这是在展示她的玩意吗?不会是在做介绍,以后好带着我肚子里的小宝宝一块玩儿的吧? 思宁把最后一个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慎重道;“这是最厉害的……痒粉。” “昨天就是用这个恶作剧的吧。” 思宁垂下红扑扑的脸,糯糯道:“我说了这么久,姐姐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公仪无影看着她,只想小声问:姐姐要明白什么?是说你手里的货要找个不能上门诉苦的外地人做试验吗? 她抬唇,却没有问下去——小思宁兴致勃勃地说了半天,万一不是这个意思,会不会很失望?于是笑着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可以转开话题的话:“这些东西都是宁宁的,姐姐就算有兴趣也不能据为己有是不是?宁宁还是告诉姐姐关心的。” “这可是老少皆宜、又便于随身携带的最佳防身武器。”小思宁噘了嘴,慢慢将拿出来的东西一件件放回去,声音低了些:“东西好也是白好,爹爹说叔叔给的一律禁碰,还好多次扬言,我要这么玩的话便会动家法了。” 公仪无影听出一丝意思来,家教还是挺严的,只是小孩子本性贪玩,越不让碰的恐怕会越好奇,想想自己,看她的目光微露出“我懂”的光芒。 “要是我告诉了姐姐我爹是谁,我爹就会知道我不仅弄到这些禁物,还玩这些禁物,最不好办的是把这禁物直接用到叔叔身上去了,宁宁怎么也逃不过去的。”小思宁歪了脑袋,眨了眨眼睛,“姐姐也不用太失望,我虽然不可以告诉你我爹是谁,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叔叔是晋叔叔。” 公仪无影有些无语,小思宁是以另类的方式告诉我,解渴白开水不好喝,可以用美酒代替,可我能对小思宁说这美酒以解渴的方式大口灌下去,不醉也醉了? 面前的小人儿忽闪着长长的睫毛,那眸色明亮,像心思圆满达成弯睫笑着,粉嫩的脸颊越发透射着天真烂漫的气息,公仪无影抬手揉了揉那小脑袋,微笑道:“那你晋叔叔是谁?” “我晋叔叔就是我哥哥嘴里的巫叔叔。” “……”公仪无影越发无语,“巫叔叔又是谁?” 小思宁好像意识到自己没有表达清楚,又一字一字地道:“巫叔叔就是晋叔叔,魔医谷的人都叫他巫教主,我爹也是这么叫的。” 魔医谷?公仪无影身体微微僵直,察觉自收拾好那些“老少皆宜的整人武器”,小思宁一只手总放在包里,仿佛怕包里的东西飞了似的,忍不住道:“宁宁,这里没有外人,你的包包很安全。” “我这里面还有晋叔叔给的镇包之宝,姐姐你要不要看看?”小思宁神秘兮兮地说道。 公仪无影一脸无奈,小思宁这般神秘又郑重,总不能让我一个无趣的表现给败了下去,这“镇包之宝”可别是什么色香味俱全的整人武器,依然耐心地含着笑:“是什么?” 阳光透过树枝缝隙照耀在那小人儿身上,她手中的银色光芒璀璨,反射着耀眼的流光,小手翻飞,那流光似活了一般。 公仪无影原本随意的目光深了些,片刻之内,那一片流光禁止下来。 那竟是一张与自己在军营战场一无二致的面具,只不过缩小了数倍。 小思宁将还示开的面具迫不及待地带在自己脸上……恰斤恰两。 一国有一国的骄傲,正如宸王一个小小的铜钱挂饰都能够风靡玉都,战王的银面何曾不是仿制在柳蓝的大街小巷?这精确的面部比例以及银面的轻厚之质,仿制得竟天衣无缝,在柳蓝灵都怕也少见,何况是在天宸?并且是折叠式的手工构造。 既称教主,必是江湖中人,如何会对本王面具把握得如此准确?是进过柳蓝军营,还是曾出现在本王亲临的战场? 像在突然之间,公仪无影所有的兴趣被吸引到这个“巫教主”的身上,晋叔叔?晋哥? 她不由自主地问:“巫教主又是怎样一个人?” 思宁摘下面具,一脸不可置信,“晋叔叔说,宸王叔叔专横又霸道,对婶婶紧张得不得了,原来还不信,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宸王叔叔遍布天下找的人,可婶婶却连我的晋叔叔是个什么人物都不知道。” “你刚才称我什么?” 第1272章 动口不动手的君子 …… …… 街道的拐角处,是一棵高大的槐树,槐香阵阵。 树下,一只小脚用力踢着地上的石子,飞起的线条一根比一根长。 上官玉辰微微凝了凝眉,旋即走近,却见安静下来的小忆风又靠在那粗壮的树干上看着脚下发呆,昨日只是那么随意的一句话,未料便吓到了他,从心里讲,这小子其实挺对眼的。 听到身后的响动,忆风一脸苦相地转过身,看到上官玉辰,眼底一惊,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若非后面是粗大的树干,恐怕又咚在地上了。 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忆风忙站正身体,结巴道:“十,宸……宸王叔叔。” 看着这感觉莫名亲近的小家伙,上官玉辰心里蓦地涌出些怜爱来,抬手抚在小忆风头上,“谁告诉你本王身份的?” 尽管音质柔和,怎奈他开口对人便会产生压力,而他面前的小家伙偏偏又阴影未尽。 忆风连忙抬首,“是,是我爹……” “还以为是你叔叔……”上官玉辰将手置在背后,“这么说,你爹熟悉本王?谁呢?” 忆风头垂下,咬唇不语。 “怎么?不肯告诉,还是不敢说?”上官玉辰微微一想,又道:“朝廷里的官谓或是江湖中的称谓总可以透露一下吧。” 忆风头垂得更低,还是不语。 “难道不在朝廷,不在江湖?那怎么熟悉的本王?”上官玉辰声音更加温和些,“你还在怕?” 忆风赶紧摇头,“风儿不敢相告是因为宁宁昨日闯祸了,如果爹知道,不会饶了她的。” 上官玉辰恍然大悟:“你觉得叔叔我会因昨日之事向你爹去投宁宁的人?” “宸王叔叔不会,怎么能担保王妃婶婶在我爹面前不说漏嘴?宁宁吃亏不说,最糟糕的是我爹一定会去找叔叔的麻烦。” “原来你担心你真正担心的是你叔叔。” 称本王宸王叔叔,称影儿王妃婶婶,这是不是已经漏了嘴?两个小家伙,一个忆风,一个思宁,思忆风宁,风宁已成为历史人物,思念与回忆? 八哥招牌似的微笑仿佛已经从心底里窜了出来,上官玉辰唇角微微勾起,面前小子眉眼表情,举止神态,越看越喜爱,原来是八哥的孩子,自己的亲侄儿。 实在想不到,几年不见,两袖清风的八哥居然能找江湖中大名赫赫的巫晋月的麻烦了。 他还在心里觉得不可思议,只听小忆风声音低低的回答:“叔叔才不会要人担心,我是怕我爹又吃亏,但凡爹去找叔叔的麻烦,哪次不是弄得灰头土脸。” “……” 无语良久,上官玉辰一口气终于冲上来:“你爹就吸取不了教训,每次都要自作自受地去讨没趣回来?风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找麻烦?是不是弄反了?” 听他口气无形中又带着质问,忆风脸色一白,“没,没弄反……巫叔叔说是爹找上门就给了面子,他几时不是动口不动手的君子?” 看着上官玉辰沉着脸不语的样子,忆风又变得些微结巴:“他说,说爹总捞不到油水,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别,别总拿着宸王叔叔的鸡毛当令箭。” 上官玉辰的脸色越来越黑,小忆风的声音越来越小:“自婶婶成为叔叔的王妃,他们已经和气很久了,这一次如果又因为宁宁的事再去找麻烦……风儿真担心。” 小脸苦不堪言,眼底闪过一抹又一抹的担心,仿佛未完的话要用眼神表达完毕——这次宁宁闯的祸太大,可是无意中捉弄了宸王叔叔你,祸因……道理没了,气势没了,可巫叔叔怎么会认瘪?爹付出行动,巫叔叔只有动手了,我爹可过不了他手下一招…… 忆风终于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宸王叔叔现在知道风儿为什么不敢说出爹的身份了。” 第1273章 最喜秋后算账(修) …… …… 公仪无影问话才落,便见面前的小人儿像被败了兴致似的一声不吭折叠那银色的东西。 待面具收折到极致,思宁将它捏在手心,顿了顿,旋即抬手把它连同自己的手一起默默放进包里,目光顺着回廊,那一溜儿各式各样的花卉在她小小的瞳眸里隔着阳光倒映着五彩缤纷的光芒。 “婶婶十四岁拜王,不久便与我宸王叔叔一样名震天下,晋叔叔对我说婶婶是他今生唯一惧怕的人,天上有地下无,而我爹老说晋叔叔给的东西全都有毒,可婶婶的面具一出现,我爹都哑口无言了,可见婶婶好厉害,从好多年前起,婶婶就成了宁宁心中最了不起的姐姐。” “……”四岁大的小屁孩,还好多年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些话从眼前的小娃娃口中说出来,公仪无影受用至极,只是思宁叫辰哥宸王叔叔,叫我婶婶…… 她笑着问:“你爹可是天宸王爷?” 小思宁眼睫微垂,并不回答她的话,自顾自地说:“姐姐还没有成为婶婶之前,我爹和晋叔叔一见面就闹,可姐姐做了宸王叔叔的王妃后,我爹和晋叔叔就和好了。一个是宁宁的爹,一个是宁宁的晋叔叔,和气生财的场面来得太不容易,我爹如果知道昨天我做的事,他们又要不可开交了。” 小思宁眼里流出一丝无奈,噘着嘴道:“婶婶虽然是宁宁最喜欢最想念的人,但婶婶这句话宁宁不能回答,我不能告诉你我爹是王爷。” 公仪无影心里笑,语气却故作失望:“宸王叔叔怎会与宁宁计较这点小事?” “晋叔叔说,宸王叔叔最喜欢秋后算账。” “……” 公仪无影唇角笑意发僵,“你晋叔叔弄错了吧,你宸王叔叔可从来都是宽宏大量的。” “晋叔叔才不会弄错,宸王叔叔能不能宽宏大量要看宁宁的表现,都怪宁宁不能忍一时之气,捉弄了不能捉弄的人,现在一切都搞砸了。”小思宁依然噘着嘴,眼底纠结万分,“哥哥那边恐怕更糟……见到了各自最崇拜的人,爹要是问是怎样激动人心的场面,我们都没敢说真话。” “小宁宁昨日没忍住一时之气导致今日不能圆满,是不是?问题出在哪里?看婶婶能不能帮你。” “我爹想宸王叔叔还有王妃婶婶都快要想疯了,却非要让我和哥哥来打头阵,现在倒好,我们两个都被失望了,没敢拜见,这可怎么是好?” “你爹……”公仪无影话头微微一转:“你和你哥的名字可是你爹取的?” “是啊,好听不?”小思宁颜若盛开的小菊,乐得转移话题:“听我娘说这名字可是早就想好了,是男孩便叫忆风,女孩就叫思宁,我晋叔叔一向都挑我爹的刺,都忍不住羡慕我爹运气真好。” “婶婶的宝宝出来,上官姓氏,也取个像宁宁这么美妙的名字,真是好听挡不住。”公仪无影眼睛斜看着天空,仿佛在思考名字,其实却在想,以上官为姓叫什么都是天籁之音,可换上公仪之姓,怎么取名辰哥都是不高兴。 小思宁却像被点燃了心里的激动之火,说起话来又快又急,只差蹦起来了:“当然好听了,我们和婶婶的宝宝都是一个姓,我哥哥叫上官忆风,我叫上官思宁,婶婶可想好了宝宝叫上官什么?” 公仪无影微微一愣,原本就早有猜想,此刻完全肯定。 忆风,思宁——忆思风宁! 辰哥的兄长之中能有此心思的,非八哥莫属。 第1274章 矫揉造作的严肃正经 …… …… 公仪无影静静看着跨院外,忆风和思宁带着家仆已经不见踪影。 上官玉辰缓缓走过去,抬手落在她肩头,“两个小家伙执意离开,影儿你可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了?” “宁宁叫你叔叔,唤我婶婶,尽管聪慧,毕竟是小孩子,几句话下来,早已将身份说得明白清楚。上官忆风,上官思宁,他们是八哥的孩儿……听宁宁说八哥想我们想得紧,无影又何曾不是?” 公仪无影侧过头,眼底闪过一丝疑问,握住落在肩头上的那只手,“辰哥,在这沧源县,八哥对我们的情况很是了解,既如此想念,却为何只让两个孩儿先来拜见?八哥是在担心面对辰哥你的时候会有什么吗?” “影儿怎么这么想?” “宁宁说宸王叔叔专横霸道又脾气大,这话显然是大人的口吻,而宁宁之前可是哭诉再凶煞的人要做爹都会有爱心,八哥的脾性,影儿还是清楚,他是想让他孩儿的拜见收敛你在某方面或会不分青红皂白爆发的脾气。” “……”风儿崇拜本王,居然是因为本王在他心里是唯一一个可以镇住他巫叔叔的人,本王专横霸道又脾气大,凶煞……可见巫晋月的嚣张,八哥的教育实在太有问题。 “八哥一直是本王最倚重的兄弟,当年影儿你以那种方式消失,辰哥只觉后悔莫及,生无可恋,谁曾想八哥也再不见踪影,直至你我大婚都不曾出现,造成本王这些年的孤独也有他功劳的一半。”上官玉辰手腕一转,反手将公仪无影的手握在掌心,随手一带,将她拉入怀中。 她的手偏凉,他的手却温热。 凉热相触,公仪无影心下微疼,八哥最是理解无影,依稀记得八哥说辰哥竟不问缘由亲手处置了他的一个兄弟,执意离开……八哥不愿再掺和在两王之间,致使意外之后听之任之? 记得醒来之时,易明说连八王爷也被隔离在外,不许相见昏睡中的风宁。 八哥不敢直面辰哥,难道就是因为一气之下隐瞒了当年的风宁真相? 辰哥瞒着我调查当年云安大牢发生的事情或有心事,随身之人是知道本王失去诸多记忆,知情隐瞒出自于维护之心,而当年重返天宸,八哥知道我的打算,而他又与这所谓的“晋哥”接触甚深…… 宁宁说辰哥最喜欢秋后算账,这是她的晋叔叔告诉她的,辰哥满天下找的人,我却一无所知,而此人对我似乎是了如指掌,一身玄色衣袍——无论你的梦还是眼前的,都是真的。 藏着掖着不是自己的本色,公仪无影只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走一趟魔医谷,但下意识认为自己此行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是不是要先瞒住辰哥? 毕竟,那魔医谷里除了八哥,还有个巫教主,很有可能就是扇子的主人——“晋哥”。 那思绪展开,绵绵延延…… 听到一个声音:“王爷。” 公仪无影这才回过神,见上官玉辰朝陈庆锋做个手势,这还是想瞒着自己,未免尴尬,她索性大方地走远些。 上官玉辰再回到她身边时,只说:“辰哥在沧源县还有些公干,这两日便不陪着你,你便自由轻松一下,待公干完毕,辰哥再陪你起程前往柳蓝。” 公仪无影此刻正愁找不到单独前往魔医谷的机会,他话音才落,她立刻口是心非:“辰哥在天宸举足轻重,国事要紧,影儿自会在你身后默默支持你,怎么会拖你的后腿?辰哥放心去公事,影儿会在客栈里等你回来。” 嘴里这般说,心里却是另一番说辞,繁荣富强,四海升平,你这战神王爷比谁都无事干,什么国事公事?不就是瞒着我要调查的事。陪王妃回娘家,半路上居然有了国事公干,就辰哥你会说? “……” 用得着如此矫揉造作的严肃正经? 上官玉辰嘴角微抽,沉默良久,终于吐出一句:“辰哥办事效率很高,影儿你不用如此等待……”好不耐烦还是另有打算? 已经得到消息,这两个小家伙居然住在魔医谷,八哥在,巫晋月也在……扇子可是你故意送到本王面前的,江湖令? 第1275章 坑蒙拐骗的历史? …… 辰哥追查之事是当年云安大牢风宁意外,本王妃是当事人,排除在外不说,还得莫名其妙地配合,之前还遮遮掩掩呢,如今却大大方方,这宸王妃还真是难当,细作身份与辰哥你相恋之时都比此刻做了你的王妃却像做贼般的感觉要好。 无影看着上官玉辰不疾不徐消失在房门口的背影,心情郁闷如是想。 当年的事怎么会夹藏着风宁的情史呢……想想都难听,本王妃还想弄个明白呢。 这般一想,她的目光猛地转向等待在跨院门口的陈庆锋,走近他时,不忘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尽管装的随意,可一副试图打听的神情早已显露无疑。 “王爷这是要去办什么事?” 陈庆锋面无表情,回答:“王爷既回房,想是取私物或是更衣等等。” “你知道本王妃问的不是这。”公仪无影眼眸微眯,一丝怒气漫出来。 陈庆锋脸色不变,表现却更为恭敬:“王妃问的什么,属下或未曾理解。” “王爷是要到哪里去?路程可是很远?为何需要几日?” 陈庆锋微微沉默,然后一本正经道:“王爷说,王妃在旁,不会远行,这需要几日大概是因为事情复杂一些。” 公仪无影心里暗骂:怎么竟是些伤皮不挨肉的回答?语气略显不耐:“本王妃问去哪呢。” 陈庆锋一副耐心解释的模样:“事情复杂,也就地点说不定了。” “还真是滑溜。”公仪无影小声嘀咕,暗暗琢磨怎么套出一句有价值的话出来,“路途不远,却需要几日解决,可解事情变化多端,本王妃不在身边,可要辛苦你们了。” “谢王妃关怀。”陈庆锋似毫不在意,目光却无形中带了神采:“有王爷在,任何事情皆手到擒来。” 公仪无影顺着他发亮的眼神看向的地方回头看去…… 上官玉辰右手垂握着一柄折合的乌金折扇,换着一套宽袖月白色华服从廊延处走过来。 太阳的光辉透过树荫,点点丝丝在他身上晃动,月白色的华服蓦地耀眼,像有银绣的花纹跳跃在他身周。 似迎接到公仪无影回首的目光,他微微抬头,摇开折扇,展颜一笑,阳光与银辉辉映,他的发被风吹起,几丝零散的晃在面颊上,使得那笑容越发透出自信和生动。 公仪无影更郁闷,辰哥这像极了浪迹江湖却掩藏了气势的翩翩贵公子。 再走近一些,那月白色华服上的银绣图纹在阳光下愈发显眼,那银绣像隐在明亮中的白月亮。 暗月纹,有什么在公仪无影脑海里一闪而过。 纯白色的笼纱长裙迤逦华贵,映在明珠的光辉下,像午夜梦回时盛开的曼珠沙华,迷人耀眼,那暗月的纹那般庄重地落在一幅蒙着面的图画上……, 她想顺着那脑海里的影像继续追寻,可线索却是戛然而断,然而她却收不回发怔的目光,像某种情绪与先前的郁闷纠缠成结。 本王妃的珠花与鲜血却让扇子握在了辰哥你的手里,是何道理? 辰哥你拿着扇子是去见扇子主人还是先前那个医痴老先生呢?可不管见谁,或都是与无影息息相关的人物。失去记忆,无影还是受害者,凭什么自己像亏了心似的?风宁的情史,谁知道真相如何?都为王妃了,为何还要计较自己的过去? 辰哥你大大方方地去办“公事”,无影就该偷偷摸摸地去弄清真相,什么世道? 她蓦地转过头,看到陈庆锋瞳孔里只有她辰哥越来越近的倒影,情绪一上来,气也不打一处来:“辰哥处事简单,手到擒来的时候,其实手心里全是血,你们这群贴心的下属知不知道?他面上不说,心里直喊疼呢。” 这是让咱回答吗?怎么回答?回答知道那是承认王爷死要面子活受罪,回答不知道是贴心的下属没尽责,不回答那是对王妃您的大不敬。 陈庆锋低头闭唇,顿时有点招架不住。 只听身后一声轻轻的咳嗽,公仪无影下意识地向后看。 上官玉辰弯睫一笑,轻描淡写地便拉住了她的手,然后是懒懒的语气:“本王没有坑蒙拐骗的历史,行得正坐得直,实打实的理直撑得起那张强大的面子,说手到擒来就手到擒来。” 公仪无影目光落在被“擒”着的手手背,嘴角一抽,只在心里说:这是在暗里对我说本王妃的历史不好,让我不要去知道吗? 他的眼底氤氲笑意时便似泛起微微的波浪,绵绵延延的,极是好看——本王妃还真不信了,坑蒙拐骗的历史? 第1273章 见风掌舵 与公仪无影分开,往魔医谷方向而行一段路程后,上官玉辰便在一家客栈叫了客房。 夜幕低垂,外面下起了小雨, 陈庆锋双手呈上乌金玉骨扇,恭敬道:“王爷,已经按您的吩咐办好了。” 上官玉辰点了点头。 陈庆锋又道:“只是比预计提前了两天,诸多方面还没有准备妥当,不知道……” 上官玉辰眸色变得沉凉了些,诸多确确凿凿的证据说出来却全都是子虚乌有的东西,语气微沉:“本王与此人多年前便打过交道,他的目标之前一步一个脚印,随时变化,难以捉摸。当年本王受了他的安排,如今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要证实没有他自己的配合,如何能成?” 他推开窗户,夜幕很低很沉,借着灯光看向夜空时,可以看到雨丝拉成长长的线,无声无息地下落。 “易宇之所以受罚是因不肯回答王妃涉及到风宁往事的问话,可风宁的往事,本王已经向他阐明利害,让他在王妃面前放下了禁令,可据本王所知,王妃竟并没有再向易宇问及她的疑问,不仅如此,甚至明令禁令还是禁令,这只能说明她不欲再启齿某方面的问题,而那天她从逍遥茶楼回来后……” 那一脸担心,带着歉意的神情,羞于启齿,难以表达,什么状况能够让她如此表现? 那一天,她一定是听见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让她自以为有什么地方愧对了本王,会是什么呢? 一个坦然自若行走于三军之中的女子,她的愧绝不可能是来自仅仅去了一个全是男子的复杂地方,而她又清澈透底,只有一种情况会让她于本王产生愧对的情绪——情愫,一个莫名其妙、不明不白,却自认为可能曾存在她心里的情愫。 某人果然按本王的意思,露出了他的马脚。 上官玉辰眸光微眯,抬唇道:“那龙蛇混杂的地方,王妃已经接触到了不该接触的人,或者说她已经相信了某人的另一番说辞。” 陈庆锋面色难定,单膝跪地:“属下知罪。” 上官玉辰缓缓回头,视线落在他身上,眸光越发沉冷,“某人的地盘上,一半是他的亲信,一半却是傻瓜,你等越是隐秘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是越能够钻的空子。他的耳目,早就领教过了。” “起来吧。”上官玉辰一甩衣袖,唇角一勾,“跟他玩暗的,不如来个光明正大的。猝不及防,本王看他怎样见风掌舵。” …… …… 一夜过去,细雨早停,阳光灿烂,花草耀金。 一顶纱轿不疾不徐,轿内宽敞,貌似华贵,四面几缕薄薄的橙纱微微遮挡视线却如同虚设,清风徐徐,前方纱帘不时被风吹得飞起来,犹如曼妙的舞姿。 单那抬轿的轿夫便是眉目冷峻,不似寻常,轿内之人更可见一斑。 此处离魔医谷已经不太远了,一路上所经之处可是热闹不少,人们几乎是争先恐后,不愿错过某一幕。 轿内,上官玉辰看一眼手中的乌色折扇。 这还是日前公仪无影所乘的车给的灵感,照他自己的话说,江湖中人渲染的当然是江湖气氛,这叫故作高深,要近距离地去探个清楚,却要加层薄纱来以示身份还是特别些的。 不费吹灰之力的宣扬,以简单的装饰引来无数驻足与视线的效果却又让人不以为怪,便是他要的效果,毕竟手里拿着的扇子是某人的,想某人妖娆的作风…… 本王还从没坐过这么妖的轿子,只是很适合扇子的风格。 可他大概不曾作想,倾绝的容颜,高贵的气势,无需做作,想隐藏都隐藏不住,这大张旗鼓的暴露,又怎么会没有反响? 赤金半月环都传不到人,这一路的反应加上你自己的江湖令,本王看你还往哪里藏? “王爷。”陈庆锋落在轿旁。 上官玉辰摆了摆手,轿随即落下。 “说吧。” “不出王爷所料,王妃已经行动了,她为自己置备了男装。” 上官玉辰的脸色有些发黑,不是郑重答应过本王成为本王的王妃以后私下里再不带面具,不着男装,知道你不会这么安静,但有什么行动还要让你再度违背与本王的约定? 与此同时,另一边。 公仪无影看着放在面前的珠花,小脸要多暗就有多暗,好一个没有坑蒙拐骗历史的辰哥! 眼见为实,辰哥你若没有坑蒙,如何会将影儿的扇子骗到手?还医痴。这珠花本是一对,一藏毒,一藏解,用如此珍贵的雪玉制成而又隐藏着机巧的暗关,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三个来,而曾经藏毒的另一只就在辰哥你的手里。 那逍遥茶楼所见之人还真是诡异,越想越不对劲。 原本答应辰哥私下不着男装,如今着男装都是小事,想万一他质问,自己是去见八哥的,这身装扮不过是为了行动方便,万一被他误会此装束是去见那所谓的“晋哥”,那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刚刚酝酿了很多应对辰哥质问的说辞,此刻却全部胎死腹中。 假如这扇子……也就是说,扇子的主人和辰哥应该是围绕着这柄扇子在同时活动了。 小狐狸见她脸色不好,上前一步,小声道:“姐姐,那扇子可重要了,千万不能被别人弄走了,妮儿感谢姐姐这几天的保管,为防意外,扇子我还是换回去。” 第1274章 夫妻一个德行 公仪无影回过神来,暗沉的脸色一瞬间像恢复了本态,扇子是人家千方百计塞给自己保管的,原因不明,暂不追究,可这小狐狸是不是太会瞅时机了?说得这般严重,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辰哥前脚刚走…… 本王妃与辰哥的家事大抵不需要外人来知道,不过有些事情或能从这小狐狸的嘴里弄出些小道消息来。 她微微沉默,使得房间里的空间变得局促,然后看胡妮一眼,缓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都说得这般明确,面前之人沉默了这久才不紧不慢地反问出这么一句废话,是准备和本姑娘打太极吗? 像一口气闷气闷压在心头,小狐狸脸色清寒,咬着下唇。 原以为宸王夫妇战神比肩,必是争强好胜,言出必行,眼里定是掺不得沙子的,却未料到最后两个人竟一个德行,一个煞有介事地行动,另一个却是明知故作地耍赖。 ——当这扇子的出场是给你们做道具的? 小狐狸无声地瞪着公仪无影,拿起她面前的雪玉珠花,双手递向她,“胡妮是来取走扇子的。” 公仪无影眸光淡淡扫珠花一眼,继续缓声:“原是此意……” 还装?那扇子还在你的手里么?小狐狸有气,嘴上却依然礼貌:“姐姐也知道那扇子的重要。” “当然,那扇可是柄江湖信物,据江湖上的话说,那可是执扇如令,有求必应。”公仪无影拿过珠花,微微一笑,“既然扇在我的手中,不无所求也太浪费了……只是你也莫要紧张,不过几个难不住你的问题而已。” “姐姐不用客气。”就算将扇子换到自己手里了,本姑娘也会如实告诉你,用不着小疑大问的。 小狐狸眉眼微低,眼中却不经意地闪过一丝不屑,心里一套,面上却是一副豪气万端的姿态:“胡妮感谢姐姐保管扇子,有问尽管。胡妮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公仪无影笑着点了下头,表示满意,然后言归正传:“这沧源县可有什么江湖门派或是人物医毒之术极为了得,却行事傲气,王孙贵族也不放在眼中?” 辰哥的扇子得手诡异,那日医痴的行为可就值得深究了。他说与辰哥已达成协定,而言辞之中的存活血以验,辰哥你能一下子想到雪玉珠花就还真有问题。那老者手法奇特高超,评判准确迅速,一次探脉便能听出我血脉异常,而那次探脉便是辰哥扇子在手的后一天。 如今想来,应该不会料错,辰哥拿到扇子的第一件事就是以江湖令的方式请出了此人,暗中查探无影中毒之根源——早知辰哥有多在乎。 “沧源县能闻名天宸,魔医谷可是功不可没,那里面尽是些江湖上医术高明之辈,正如姐姐所说,他们只重江湖规矩,素来不将权贵放在眼里。” 魔医谷?公仪无影心里想,怎么会是魔医谷?其实听这名字就早该想到的,难道辰哥拿着扇子是为了知道他想要的答案,还是已经知道了答案去找…… 假如是前者,辰哥应该是去魔医谷,但如果是后者呢? 她正要继续提问,婢女素心拿来一套墨色的男装。 “王妃,您要的衣服准备好了。” 第1275章 拜恩人 “放床上,你先退下。”公仪无影看一眼那衣服,淡声道。 素心正要躬身退下,公仪无影却像想起了什么,又道:“等等,王爷走时穿的那身衣服有些特别,谁备的?” 上官玉辰平日里身边跟着的是尚雨叶飞,此次和公仪无影简装远行,二人新婚燕尔,自是婢女共使。 “是奴婢按吩咐取的。”素心恭声回。 “按吩咐取的?这么说,行李之中早就备着了?”言下之意,辰哥的衣服自己也收拣过,如此特别的一件衣服,怎么会不产生印象? “那衣色是王爷习惯的月白色,衣料手感上只像夹层而已,白底银绣原就让人难以察觉纹珞,何况银绣隐在表面之下。”素心眉眼微抬,越发恭谨,“王爷拿起衣服时,还自语这暗月纹的衣服还未曾这般正式配套穿过,想来王爷也是首次穿上,难怪王妃感到特别了。” “以前没这么穿过?”公仪无影反问,又喃喃自语:“这套暗月纹的衣服远看月日生辉,熠彩夺目,近看却光芒尽掩,随意至极。” 辰哥首次穿着的暗月纹衣服怎么会在我的脑海里感应那幅画面呢?就好像在很久以前便感受过这种随意至极的严肃与隆重……辰哥临走换上的服饰定有特殊的意义,至少他是穿着这套衣服去办不让我知道之事的。 她正暗自疑惑猜测,转身却见胡妮恭恭敬敬地跪下,撩开的衣袍平整地铺在地上,那栩栩如生尖嘴长耳的“狐狸”似沉静在自己面前。 胡妮拜下去,像亲密地抱住袍角上的狐狸:“胡妮拜见宸王妃。” 公仪无影眉目微凝,“你一个洒脱不羁的江湖女儿,怎也讲起这些俗礼?” “宸王是月乌族族上,宸王妃也是月乌族的恩人,礼所当然,非拜不可。”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却连一点俗礼的感觉都没有,便像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公仪无影目光一凝,看着她,仔细打量起来,“哦”了一声,眼底一丝探究的意味。 “如此说来,你与月乌族关系匪浅了?” “是,我巫大哥的根在月乌族,胡妮当然也是。” “你如何肯定我便是宸王妃的?” “这位侍女姐姐竟称姐姐为王妃,而王族之中能着月乌族暗月纹服装的便只有宸王一人,何况沧源县早已风闻宸王夫妇微服私访的消息,这当不难猜。” “说得还好像挺有道理。”公仪无影微微一笑,“既是微服,本王妃便也是置身江湖,与你是同等身份,你起来吧,我还有话问你。” 她的语气温和,可她眼中闪过一丝莫名,那压力在无形中显现,胡妮咬了唇,竟没敢起身。 公仪无影轻轻扫胡妮一眼,淡淡道:“你适才说风闻宸王夫妇微服私访,是风闻,还是风传?” 胡妮看着她,眼神有些发愣。 公仪无影唇角含着笑意,继续道:“风闻当然是听到听说的,而风传是由你或者你指使的某些人传出去的。” 胡妮脸色微变,唇却咬得更紧了。 “船停靠岸,你们就认出我二人了,是不是?” 胡妮开始紧张,脸色微微发白。 “别害怕,再怎么说,本王妃至少不会认为起着害心却是要将一个江湖中炙手可热的东西千方百计弄到我的手里来。” 胡妮微微松口气,就听公仪无影又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宸王妃,那当然也应该知道本王妃的娘家。” 公仪无影伸出手扶起胡妮,接着道:“本王妃来自武林世家,先祖更是江湖中的霸主。从公仪世家出来的每一件信物,都可以在武林中掀起波浪。这信物若非经过主人的许可,而是来路不正的话,招致的必是杀身之祸,除非这持着信物之人有控制信物主人的信心与能力……我现在问你,这扇子千方百计弄到我手里,是主人授意,还是本王妃前认准本王妃原就有能力安然无恙地握着这柄扇子?当然,你的回答只有一个结果,你们早已认出我二人身份,以这柄扇子为诱饵在布局?” 胡妮不敢正视,表情却顿时生动,原来这宸王妃什么都知道。 “不是我巫大哥授意的,我承认是我知道宸王妃身份,才故意这么做的。” “为什么?” “都是因为宸王太咄咄逼人了。” 公仪无影脸色蓦地一沉,“还有胆胡说!” 她自是清楚,真正要知道的东西马上将进入正题,朝一旁的素心道:“这没你的事了,下去。” “我没有胡说。”胡妮竟没有收敛的意思,语气反倒冲出一丝理直气壮来,“巫大哥连天宸的皇帝未曾放在眼里,又惧怕过谁?他的一柄信物都能够纵横江湖,可是他却一直躲避着宸王,我巫大哥都忍气吞声地避着宸王了,宸王还想方设法地找上门来……”这不是咄咄逼人是什么? 公仪无影冷哼一声,“宸王要见却见不着,亲自上门倒变成咄咄逼人了?你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宸王劳师动众不算,亲自找上门来的,能有什么好事?” “哦——”公仪无影一副恍然的样子,唇角暗勾,脸色却故沉,“就因为没有好事,所以便将本王妃拉下水,意图本王妃在这中间搅和搅和,搅浑水了好办事,是不是?” 胡妮脸一红,小声道:“是天哥他们说,只有宸王妃能化解宸王的戾气,可谁知……” 第1276章 王妃整的那事 胡妮看着公仪无影,发亮的瞳眸里流露出一种很奇特的光,像狡黠的狐狸必须努力改变自己的天性一样,不吃白兔,要吃白兔嘴里的胡萝卜。 公仪无影正洗耳恭听,紧要处见到她这副神情,直感觉她要改变接下来的话题原意,目光里顿时多了一分逼视。 这目光一紧,面前的人越发小心,眼神微变,缓缓将手指指腹压在自己唇瓣微张的唇上,像要把呼之欲出的东西给强制在出口处——这后面的话我也克制不住,可说出来真的有麻烦。 你是要把接下来的表达尽数化成表情么?公仪无影心里叹口气,然后唇角轻抬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本王妃既是微服,便与你同是江湖身份,言辞之间无须顾忌。” “宸王妃真是善解人意,那我就直说了。”胡妮顿时眉开眼笑,“谁知王妃您哪里是搅合搅合,您一出马,整的那都是催肝裂胆的惊涛骇浪。” 她将一丝无语或是无奈全都笑眯在表情里,接着道:“早知您自带狂风,我就不用拿着我巫大哥的扇子忽悠忽悠地扇了,这扇子扇出来的风与您身上自带的风比,那可真是献丑到了极点,您看……那扇子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 公仪无影手背向背后,偏开脸,“你嘴里的天哥是谁?” 这是完全不搭调地无视我了? 心里暗诽,胡妮面上还是笑容丰富:“天哥当然是我巫大哥的心腹了。” 她朝窗外看了看,又道:“宸王妃,这天色也不早了,您的问题也越来越简单,都不用想就可以回答了,是不是可以……” 公仪无影视线落在她勉强的笑意无端泛滥的小脸上,笑道:“只要你解释清楚了这催肝裂胆的惊涛骇浪之事,本王妃便如你所愿。” 胡妮眼珠一转,口里道:“事情超出了意料之外,自然就惊骇了。至于催肝裂胆,这扇子的事原就是背着我巫大哥做的,宸王妃可想象,如果此时见到巫大哥,胡妮恐怕就要催肝裂胆了。” 公仪无影问:“什么事意料之外了?” 妮儿自知办什么事都瞒不过巫大哥你,可巫大哥你就不能告诉我,那名贵机巧的珠花世上居然有两个,而且另一个还是在那罗刹手里。 心里如是想,胡妮缓缓编织另一番言辞:“几日前,魔医谷接到了乌金玉骨扇的江湖令,这扇子之前一直是保管在我手里的,也就这几日放在了王妃手里,要知道这扇令可是不能随便的,魔医谷已经按令行事完成了任务。此事一出,自然惊动了扇子的主人……宸王妃现在可明白了?还有问吗?” “问完了。”公仪无影索然无味地走到桌前,拿起珠花放在腰间,“这扇子我会完璧归还,但必须在两日之后,你可以走了。” 这小狐狸的编辞漏洞百出,她却再无追问下去的兴趣——本王妃还被这扇子牵扯着一段情史,自己还惊骇着呢,她要隐瞒什么重点,便让她隐瞒好了。 “两日之后?”胡妮惊叫一声,然后安静,看着公仪无影,眼底透出一种比严肃还要深沉的光芒,那光蔓延在她整个面部,像在瞬间敛尽了所有嬉笑散漫的习气,似乎将自己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句话上:“王妃能保证归还之时,此扇完璧无损?” “你不相信本王妃,又怎么会千方百计地让扇子落到我的手里?” 公仪无影隐隐猜出此扇的意义,这小狐狸的巫大哥对辰哥多年避而不见必有原因,对他来说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而辰哥贵为天宸宸王,亲自出马定非小事,她的巫大哥天不怕地不怕,却根在月乌族,注定低头在身为月乌族族上的辰哥威压之下,唯有宸王妃能化解宸王的“戾气”,原是此意——此扇的完璧,保证的是她巫大哥的安然无恙。 果然,听到胡妮又道:“那扇子是巫大哥的信物,它代表着巫大哥在江湖中的地位、信誉与能力,扇子的完璧更深一层的意义是我巫大哥所有状况的毫无变化。” 狭长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希冀。 “王妃能懂妮儿的意思吗?” 看着这聪慧伶俐、心思清澈的女孩儿,公仪无影一下子又想到了曾经的自己,真的不想让她的心思落水东流,不想让她失望,遂微微一笑:“本王妃一言九鼎,断无虚言。” 第1277章 殷勤狐狸 诚挚认真的一句话,引来胡妮脸上真正的笑意,她几乎是有些热烈地开口:“王妃接下来要做什么,妮儿帮你。” “不用了,你走吧,再耽搁怕不能准时还你扇子。”公仪无影说着,看一眼床上的男装,坐在了梳妆台前,发丝尽数散落下来。 梳子落在发丝上,便像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辰哥的船停靠在沧源县,是早已察知了狐狸口中巫大哥的行踪吗?他是扇子的主人——晋哥。小狐狸说辰哥劳师动众,可见辰哥为了寻找此人已动用不少力量。单凭此纵横江湖的一柄扇子,可见此人江湖威望相当之高,辰哥要对此人兴师问罪,恐怕必须拿着毫无辩驳的绝对证据。 今日辰哥办事之前换着月乌族的服饰,拿着此人的乌金玉骨扇,如此隆重。辰哥既然是兴师问罪,连这小狐狸都察觉得出,这扇子的主人怕更加明白。一连几日,辰哥对这扇子的主人行踪说不定尚在肯定之中,可这扇子的主人分明对辰哥的行程了如指掌。 既然已经躲避多年,如果要逃避,轻而易举。然这扇子的挥舞无论是无意还是有心,却都逃不脱扇子主人幕后的目光,这分明是迎风而上,可见此人并不惧追究,他到底在逃避什么?如今迎风而上却又是为何?难道真的是因为我…… 想到此,公仪无影一阵恼火,微微侧头时,却见那狐狸并未挪脚,那眼珠子倒是滴溜溜得乱转。 “你还有事?”语气微沉。 “不,不是……”小狐狸大概以为公仪无影已经将自己落一边了,这突然一问,声音竟有些打结,“我是想说,王妃您无意中把给我的珠花……收了。” “……”我不将珠花收起,怎么将扇子按辰哥的套路再弄回来? 心里这么想,公仪无影口里却道:“珠花是用来换回扇子的,难道你还想将它拽在手里?” 小狐狸脸色微微尴尬,眼角一眯,又恢复原来嬉松神情:“王妃贵人,大概不做经营之事,这买卖成交之时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 公仪无影看着她,不语。 小狐狸呵呵干笑两声,“如果特殊情况延迟交货,买卖人手里都会有个凭证……这扇子对胡妮来说可是性命攸关,毕竟这责任是从我这里“咔”了一声,胡妮回去也要交差的,不然这“咔”的也不知是小狐狸的哪了。” “本王妃是不是给你立个字据?” “不用,不用……”小狐狸只觉自己的嘴都笑酸了,可不得已还得这么挂着:“王妃的字据却是万万担当不起的,为了证明我已经行动了一次,这珠花就不必了,不如换一个王妃独有的东西。” 公仪无影想想她的话也有道理,于是从抽屉里将稀醉取了出来递给她,道:“你看这样可好?” “如此甚好。”早不贪那点便宜,这扇子也不用兜一个大圈圈,而且现在还悬在圈的另一头。 “现在可以走了?” 小狐狸点了点头,不情不愿地走出门口。 见她将门带上,公仪无影麻利地为自己束发更衣,整理完毕,拉开门,惊奇地发现——小狐狸竟站在门口不远处,两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出来的这道门。 公仪无影:“……”这小狐狸还有话什么事?这副眼神。 小狐狸快步奔过来,开口就道:“王妃这身打扮真是英气逼人,这形象比起宸王差不离……” “少拍!你到底还想说什么?” 小狐狸忍了忍,道:“王妃要到哪儿去,我对沧源县各条道路都熟得很,有我为王妃引路,事半功倍。” 第1278章 报酬 公仪无影眼神微眯看着她,并不回应。 “我知道王妃手底下能人多,可强龙还不一定比得了地头蛇的。”小狐狸拍了拍胸脯,“王妃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很怕怕的。王妃也不要以为什么,我小狐狸做事是一分钱一分货的。” 公仪无影唇角微勾,“你知道本王妃不擅经营,不知道拿出去的钱买的什么货。” 小狐狸脸色微红,咽了口唾沫道:“宸王妃英姿飒爽,聪明盖世,武功绝顶,手底下还有一群忠心耿耿的高手护卫,最关键还有英明神武的宸王寸步不离……” “……”公仪无影嘴角抽搐,“越拍越起劲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狐狸耷拉下脑袋,声音微颤,让人觉得这嬉笑的口气只是为了掩盖那心里的紧张与渴望:“我其实就是想说,那稀醉您带在身上还是个累赘,可不可以当报酬?” 似乎怕听到失望的回答,她立马又道:“我知道王妃也喜欢,可王妃您真的不需要……” 公仪无影觉得这要求有些奇怪,之前让这狐狸挑选,她还问哪个实惠,自己其实看得出来,当时珠花尚拿得勉强,此物更是不屑一顾,此刻……明清楚本王妃也视之为宝,却竟露出这红着脸讨要的嘴脸。 十两银子买个座位,甚至一箱财物当作那么一段距离保镖的报酬,可见此刻她竟把稀醉当成宝了,这缘由……至少不想莫名地就这么刺伤面前这个女孩的脸皮。 公仪无影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缓缓走在她的前面,待出了客栈门,发现狐狸的随从小青竟驾着马车守在门口。 想了想,她掀开车帘,上车,透过车窗帘见小狐狸唇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欣然,然后小狐狸迫不及待地跟着上来。 公仪无影视线扫一眼马车头上的小青,然后朝着小狐狸道:“魔医谷,可想你熟悉这个地方。” “哪怕鲜为人知的通往魔医谷的小道我都知道,宸王妃是找对人了。” 公仪无影微微一笑,“几日不见,你竟对这小瓷瓶起了如此兴趣,如果你的原因足够打动,本王妃便将它送给你,却不是报酬。” “我与兄弟之间闲谈宸王妃的宝物,却无意中得知我巫大哥曾经也有一瓶珍贵的稀醉。我巫大哥是使毒的高手,那稀醉他视为珍宝总揣在怀里。可不知道是哪一天,就那么不见了……我想将这瓶稀醉送给我巫大哥,妮儿很想巫大哥能笑一笑。” 说这话,那脸色灿如红霞,像心底的一丝光彩从那狭长的眼睛里透出来,美得让公仪无影都受到感染。 “你很在乎你巫大哥?” “只要巫大哥能高兴,要妮儿做什么都愿意。”小狐狸的神情转而落寞,“总不见他高兴,其实妮儿知道他心里放不下一个人……” 公仪无影心下一动,“你怎么知道?你巫大哥告诉你的?” “巫大哥修习魅魂大法,戒情戒醉,可妮儿自随在巫大哥身边,巫大哥却常常醉酒。”小狐狸将自己的袍角轻轻抹了抹,“巫大哥喜欢我穿着这套衣服,因为这只罕见狐狸的作者就是巫大哥的心上人。” 小狐狸的笑容带着一丝心酸,“原来这狐狸画,宸王妃竟可以作出来的。” 公仪无影身子一滞,这句话让她联想到了上一句,稀醉在自己怀里来历不明,可这却是她巫大哥怀揣当宝的东西,有一天突然不见,难道…… 忽听小狐狸嘻嘻一笑:“若非知道宸王妃是柳蓝权倾天下的战王,真怀疑巫大哥心里的是就是宸王妃,巫大哥在天宸江湖上呼风唤雨,怎么会跑到柳蓝与战王……” 第1279章 真正的绝对证据 话音蓦地顿住,公仪无影还在感触中,小狐狸突然口气急促:“胡妮在江湖上散漫惯了,宸王妃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无妨。”公仪无影声音温和。 “何况巫大哥的信念全在月乌族,又如何可能会与月乌族的族上抢王妃来着?那在月乌族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小狐狸话匣子打开,像被某种力量牵扯着忍不住吐露心事:“巫大哥酒后曾说,他深爱的女子心里的人不是他,他选择了用最简单的方法砍断他对那女子的困扰,不料,砍断了骨头却让筋连得更紧了。从此,思念与后悔让他痛不欲生……那最简单的方法造成了最可怕的后果。” “什么简单方法?什么可怕后果?”公仪无影脱口问。 小狐狸缓缓摇头,声音里有一丝悲戚:“不知道。” “那你还知道什么?” 小狐狸垂着头,低声说:“老是听巫大哥说什么大牢里,哪怕多一刻的犹豫……还说他终于理解了他的母亲为何在愧疚中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公仪无影几乎可以将这些话连成一片,这“晋哥”是个使毒的高手,或真对自己一往情深,可他在肯定自己并无念头之时,于是斩断思念,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方法……一了百了的忘记。 可是造成了最可怕的后果——贻误战约,造成两国战祸。 因我最后见的人是“易宇”,而让辰哥愤恨上隐瞒身份的无影。 辰哥当时的重兵便是报复无影在风宁身上种下的毒,今日的劳师动众何曾不是无法原谅“晋哥”曾在风宁身上动下的手脚? 逍遥茶楼里换取扇子的人曾说,军民间肆掠的流言,江湖中血腥的参与,朝堂上叵测的皇命,注定了天启阵战约的不平静…… 当时天宸国内的情势与辰哥的心情呼应共鸣,谁曾想,一段私人的情感竟引发了如此可怕的后果? 辰哥拿到的最绝对的证据,那就是毒毋庸置疑地来自于这晋哥身上,什么毒是“晋哥”私有而辰哥竟能肯定的?——那就是我的记忆。我梦中返回的记忆,事事与此人脱不了关系,这证明是不是太不简单?辰哥如果有了绝对的证据,大可以带上影儿…… 魔医谷已接令完成任务,辰哥自然已经知道了毒的出处,明知影儿奉上鲜血、献出珠花,其实比他更想知道原因,可他为何还是神神秘秘地离开?他是算准自会有人带影儿前往魔医谷,某些人会在一场安排中无意相逢,既有如此情义,如此刻骨的记忆,怎么会在见面中生疏稚涩、甚至对面不识? ——这才是追究“晋哥”之罪真正绝对的证据。 想到这里,公仪无影清楚自己必须在辰哥赶到魔医谷之前见“晋哥”一面,否则真当那一幕的出现,依辰哥的脾性,后果怕真的控制不住——当年那一剑几乎置无影于死地,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如何能放过大牢里的始作俑者? 第1277章 替你收回 “王妃此时是不是很想见我巫大哥?”小狐狸的眼睛雾离离的,声音轻轻的像有些神秘。 公仪无影“啊”了一声,惊觉这副神情说这句话竟是如此合适,开口几乎不曾思索:“你怎么知道?” “原来妮儿猜对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像我巫大哥这样风度翩翩,如谜一样傲立在江湖巅峰的人,谁不想见?你不也见到他一柄扇子都让人那般崇拜?”在你眼里,只有你的宸王夫君是个人物? 那天河边,小青说巫大哥竟然亲自下令要将扇子落到你的手里,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原因,他想单独见你——巫大哥远远看着你,就像醉酒后看着我衣服上的这只狐狸一样,发了呆似的。 妮儿贪恋他眷念的目光,总舍不得这身衣服,如今方知…… 小狐狸唇角微勾,让整个脸颊都弥漫着懒懒的笑意:“我是胡思乱想的……” 天哥居然说他亲眼见你完整刻划过一幅如我身上着的这狐狸图案,真让人难以置信,天哥怎会亲眼见到柳蓝的战王表演如此“绝技”?可天哥怎么看也不像骗我的。巫大哥有个从不让人碰的小匣子,那匣底刻的就是这只狐狸,这身衣服原以为是巫大哥亲自设计…… 天哥能够近距离见你的刻划,你却问我天哥是谁。巫大哥那么在意你,你却对巫大哥一无所知。 眼前人浑身单纯的墨色,眉眼沉静却无端耀眼,一颦一笑,一语一行,如风吹落花蕊般清新自然,却足以让直视她的每一个人身躯僵硬。 小狐狸看向公仪无影的眼神越来越轻,越来越懒…… “胡思乱想原就是你的权利,但你别想着在这马车上做梦了,你可是索取了报酬的。”公仪无影只当她还念着那稀醉没有着落,语气中无形中多了一分连自己都弄不明白的关心。 言下之意,你收了报酬可要负责。 “王妃愿将稀醉作为报酬送给我了?我的理由打动王妃您了?”小狐狸语气里一丝激动,声音渐低,情绪如暗涌的波涛。 巫大哥是使毒的绝顶高手,最简单的方法无外乎他最拿手的,宸王一得到扇子便迫不及待地在魔医谷展开扇面…… 巫大哥总怀揣在怀里的稀醉怎会无端不见,偏偏宸王妃却有?如若早一点知道,早一点想通此点,我又怎么会自投罗网地将扇子展露在你们面前?原以为巫大哥你是因为多年逃避损了相见的底气,却不料你竟是理解了你母亲当年解脱的心思,妮儿真正担心的…… 宸王妃真的是能化解你心结的人吗? 这稀醉此时握在我手里,我有支配它的权利。巫大哥,你总在醉里自语送出去的东西收不回来。我替你收回来,并将它还回到你的怀里。妮儿要抓住你的心,就要懂你的心,不想再行错一步。 她将稀醉从怀里搜出来握在手里,眼底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重,公仪无影越发看不清她的视线,却见那那雾底似有晶莹闪现,微微惊奇,正准备看个清楚,却见她闭上双眸,将那一点一点的晶莹闭合在她的眼眸里。 公仪无影眼睫微微一弯,却在心里轻轻叹口气,只朝车外道:“走通往魔医谷的小道,快些,我的报酬可不低。” 第1278章 晚了? 马车越来越快,小狐狸伸出小手握了公仪无影的衣袖。 “王妃姐姐若有不适应,可千万要道出来。”她朝她小声开口,脸上弥漫着担心,似对上一次马车里的事心有余悸,可秋鸿般的眸子却泄露了忧急更甚的心事。 “去掉王妃二字,还是直呼我姐姐。”公仪无影眸光微闪,若有所虑地开口,随即闭了眼睛,凝神略作调息。 小狐狸看一眼眼前气势风度不逊于任何男子却容色绝丽的男装女子,低声应一声“是”,收回的手撩起车帘。 车外已是一片暮色,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细细的雨丝,她不敢再作打扰,只吩咐车速不减,直奔魔医谷。 ?雨风缠绕在山石叠叠的林谷之间,茂盛的树木在暮色笼罩下轻轻摇曳,风吹起车帘,夹杂着怡心旷神的花草香味透进马车里,马蹄不再急促,缓缓的蹄声响在偏僻无人的山谷深处,四野越发显得寂静清幽…… 马车应是从小道已经进入到魔医谷腹地,公仪无影长长舒口气,睁开眼,却见小狐狸正从车窗处缩进头来。 转过身来的小狐狸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目光怔怔地瞪着公仪无影,目光中的神色像受了惊似的散乱,一缕发丝垂在脸颊,被飘落在脸上的细细雨水粘连着,越发显得那小脸苍白,茫然无措得让人难以接受。 公仪无影眉心微凝,支起身,迅速扫开对面的车窗帘。 微远处,灯火通明,一条条火把蜿蜒在那房子四周…… “停车。”小狐狸像在茫然无措中吼出一丝气流。 车未停稳,小狐狸已窜了出去。 公仪无影跟着心里一紧,掀开车帘,见小狐狸大抵是太过着急,身子猛地摔倒在地,却浑不在意地爬起来,直接向前冲,遂问:“怎么回事?” “那是上官家八王爷的府邸。”马车前头的小青无精打采地应答,“想不到赶得这么急还是来晚了。” “晚了?”公仪无影低喃一声,这山谷深处的另一番场面配合小青像心伤无力的语气,她隐隐不安,八哥的府邸热闹如此非凡,可是辰哥已至?这么说,小狐狸惊慌失措是害怕她的巫大哥已经面对了他逃避的人? 一个长期浸营在军队的女子统帅,她的压力与责任,她时刻想着的是军队的安全以及突发情况的应对。微微的疑问在大脑里条件反射般的产生一丝担心,辰哥微服而至,又是兴师问罪,而被问之人可是一呼百应,地利人和迎风而上,说不定…… 公仪无影收回已踏出车门的脚步,渐渐冷静下来,辰哥的出手要的是争对她巫大哥绝对的证据,最致命的一环是我与她巫大哥无意中相遇的时刻,小狐狸自不知道,可我却不得不警惕,我对这“晋哥”毫无印象,难保这一幕里面没有安排,可是这蜿蜒延伸的火把又是怎么回事? 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否定。 小狐狸飞奔而回,雀跃的语气里娇喘嘘嘘:“宸王还没来,还没来,是上官思宁……” ? ? 第1287章 小迷林 小狐狸前后的反差让公仪无影心里越来越有想法。 辰哥既能算准“晋哥”能够自己证明某一份情义的存在,小狐狸能紧随他的身后找上我随着他的行程,可见他早已计划在胸,微服而来怕是许多发展已在他的布置之中。 我的梦境只与辰哥说过,那天玄衣男子将我引到醉月阁附近,分明一个意思,辰哥能肯定我梦境乃真,也知晓我与他透彻的情义,辰哥从不予说明,还那样一副解释的样子——他是你未出世的儿子。 无论是稀醉、钜子山地势图、雪玉珠花……无不是当年破钜子山重阵的利器。 这老子要教训儿子,天经地义,可中间却隔了我这个娘。 当年有当年的目的,如今各有各的立场。 这可不是影儿故意的,当初我瞒着你无争的真正身份,为了防止无争“如愿以偿”,你不也提着剑去比武场上轰轰烈烈地搅了场?当年大战原因虽还在模糊之中,但影儿自有感觉,这“晋哥”当年无论犯了你多大的忌讳,却事事与相助影儿有干,我更加不能袖手旁观。 何况这“晋哥”迎风而上,却让小狐狸如此紧张,好像一见面便认命了似的…… 只盼你一眼相知,亲口道声原谅?假如这一眼……怕无须辰哥动手,悲剧收场。 公仪无影掀着车帘,居高临下看向小狐狸,口气毫无波澜:“什么事慢些说。” 她的反应深深镇静了小狐狸,想想宸王妃自嫁予宸王,怕还没有见过八王爷。 小狐狸心里这样想,却在眼神划动的瞬间,不为人察觉地朝小青看了一眼,大概是从小青的表情上肯定了自己的猜想,道:“上官思宁闯了祸,八王爷要收缴了她的宝贝,被关在房间里的思宁不知什么时候竟溜进了后山的小迷林?” 公仪无影越发觉得其中有问题,眉心微蹙,“宁儿四周看守的仆从定然不少,怎么会不知什么时候溜走的?既不知何时溜走,如何得知她进了小迷林?” “因现在天色已晚又下起了雨,她同声共气的哥哥才不得不说了实话。”小狐狸心里嘀咕,既不关心,怎么像我跑去跑来就是为了来捉弄她似的?口里却还是恭敬地回答:“这小迷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里面岔道众多,就算熟悉路径的人进去,没有几天也难以找回困在里面的人,而这小迷林里除了珍贵的药材,更有毒性难测的草本,最关键的是毒草四周毒虫出没……” 公仪无影这才生出一丝警惕,辰哥断不会用这种伎俩,而如果他在八哥府邸,得知宁儿进了这种地方,就算有计划他也定会打乱——以他对方位的敏锐,他会果断进入小迷林。 “宁儿进小迷林是告诉风儿了?风儿虽小却已见懂事稳重,这孩儿为何当时不阻止?难道宁儿的宝贝还没有她的安危来得重要?”她语气略急,透出真来,转瞬下了马车。 此刻轮到的却是小狐狸急了,她一把抓了公仪无影的衣袖,“王妃姐姐可不能去,刚坐了这急的马车,此刻又要淋雨,小迷林里更危险四伏,王妃姐姐并不熟悉,若有差池,小狐狸十条命也不够赔的。”且不谈那罗刹会怎样生吞活剥了我,就巫大哥一个不原谅的眼神,小狐狸也生无可恋了。 如果宸王妃要行动,凭自己如何控制得住?她语气又真又急:“若要出林,他人为难,可思宁却是人小鬼大,自己可以钻出来的。” 公仪无影脸色微沉,眼神并不相信甚至带着严厉,压力却是天然的。 第1288章 鬼现?? “……巫大哥经常出入林子深处,自辟了一条道路,只是此路比林中岔道更是复杂。也难怪王妃姐姐不信,小狐狸跟了数十次也摸不着头脑。这小家伙就连巫大哥也瞒着,她能出入林子深处之事只告诉了他哥哥忆风……此刻若非太急,小忆风也不会将此吐露出来。” “风儿知道?”公仪无影想起宁儿的“意会”,这孩子尤其聪明……那宝贝定是她整日不离身的包包,至于这闯祸,八哥要收缴她的宝贝必是因为之前小家伙用她的宝贝捉弄了她的十四王叔。她既自己能出入林子,这八哥派进去寻找的“火把”怕会让她东躲西藏,万一躲到毒草丛中…… “忆风只是知道他妹妹曾偷偷钻进林子又溜出来……好像与林中的泥巴有关系。小思宁包里应该有个端倪,只是她溜进林子,毋庸置疑,包是肯定套在身上的。” 公仪无影只觉此时天色乌黑,这繁复道路上的蛛丝马迹已然模糊,而这进出的火把会让小宁儿躲藏更深……这最后一句话并未细听,自顾自地道:“这林中出入之道是你巫大哥辟的,由你巫大哥处理不是更好?明知小思宁是避着赌气,如此安排怕会弄巧反拙。” 她语气里明显有了担心,脚步在无形中地朝着那灯火通明的房子挪。 “因寻不到巫大哥,这才急了所有人。” “你说……”公仪无影陡然觉得自己的废话是不是太多了?现在天色已晚,这阴雨天气毒虫出没更甚,宁儿才四岁,根本不知这林中利害。 想法落地,身形一闪。 小狐狸只想拖住眼前的人不去管此闲事,只待她继续发问,却不料一个恍惚,那墨色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 …… “将火把撤了。”公仪无影低喝。 一个戴着夸张斗笠的黑影对着那一条条火把正指手画脚,蓦听这一声清喝,顿了一顿,像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传话:“等等,先停下。” 那黑影转过身,只一瞬,嘴巴张合的程度像比那夸张的斗笠还要夸张些,雨风中,火把的光辉在他脸上忽亮忽暗地闪烁,配上那像整个鸡蛋突然塞在口中的模样,惊诧得有些滑稽。 小七,公仪无影差点出喉的声音被这副震惊的样子生生弹回了喉中,为他骇意的表情总结出一句话——消失在人世间多年的小风,在此重要时刻鬼现了。 下一瞬,平七忍的表情出现了个大的变化,较之刚才更加夸张,眼角颤着,舌头伸着,脸却歪着……手腕被牢牢钳住,疼哩。 ——都说捉贼拿赃,本偷的手都还没靠近她的衣衫就被拿住手腕了。 捉贼无赃,先下口为强,平七忍脸色一正,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公仪无影心里暗笑,还不知道你的老毛病?你的手即将接近的地方放置着本王妃的魔哨,本王妃不用抬眼皮就知道你下一刻要干什么。 她唇角微勾,口气却是淡然无波:“取颗夜明珠来。” 这夜明珠光线柔弱不易惊动小家伙,一旦发现小家伙行踪,可以即时便敛了光线。 第1289章 传说果然有误 “阁下这是拦路抢劫还是趁火打劫?夜明珠……”突见神似逝去的故人,平七忍惊疑不定,却故作姿态掩盖凝思,越发摆出一副胡扯的样:“阁下哪只眼睛觉得我像随时可以取出颗夜明珠的人?” 这边的安排突然停止,一个丰神如玉的男子从另一侧赶过来,却在很远就盯着平七忍面前那道墨色身影上上下下地看,满目惊奇。 那言答之间声音并不小,他自然听到需要夜明珠,一面吩咐下人速到房间里取夜明珠,一面却站在原地收敛激荡的心神。, 火把的映照下,那挂念着的身影一览无遗,可这副形象却让他难以恢复灵台清明……她已经是我弟妹了,依十四的个性,怎么还容她这副装扮?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眸光四处乱闪,十四人呢? 这两口子还真是兵贵神速,两个小家伙才不成功地拜见,他二人这就已经到了魔医谷腹地,想自己逃避多年,此时更为自己的行为愧疚不已——她这般形象毫不犹豫地出现,不管她是战王还是宸王妃,她的心始终如当年的小风,清澈可见、真意不改。 颜还是那般惊艳,只是那明媚的眉目间少了一抹稚嫩,多了一分气势,那勾起的唇角少了一丝俏皮,多了一些威仪,她与十四的那一战其实还是催改了太多……此时是至亲的弟妹,却更像多年的兄弟。 平七忍只觉得这不远处安静的身影所露的表情比自己初起的震惊不知“呆”了多少,找到平衡感的同时,不忘挣脱自己手腕上的桎梏。 公仪无影向那道静静注视自己身上的目光回视过去,绽出一抹笑容,自然而友善,宛如亲人相见,宛如兄弟重逢。 上官子然缓缓走过去,听她道:“宁儿的事就交给我吧。” “嗯……”上官玉辰点着头,“我已经让人去取夜明珠了,有你在,八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平七忍在他面前扬了扬手,俯身在他耳边小声提醒:“小风早被宸王打下千丈崖了……”有苗头,总可以从八哥身上得点肯定吧。 上官子然回头瞪他一眼,这“煞风景”三个字就是为你写的。 平七忍一愣,话语迅速改道:“夜明珠来了。” 素手一扬,公仪无影已将夜明珠握在手中,只道一声:“容后再说。” 平七忍还想试探,忽觉头上一凉,反应过来,斗笠已安在那墨色身影的头上。 落下一个声音:“小痴,借你的帽子一用。” 平七忍身子一抖,看着远远飘开的身影,便像浑身被瞬间注满了兴奋似的:“我就说,宸王那德行,怎么舍得一掌将他视之如命的小风击下崖去?我就知道这个传说有问题。” 上官子然又瞪他一眼,然后无语地朝公仪无影消失的方向走了几步。 平七忍却不买账,这受了震惊的兴奋难得过去,上官子然朝前离开他几步,他又靠近几步:“小风这次回来肯定是来澄清真相的,八哥别不信,我要是说错了就把头拿来给八哥你当凳子坐。” 上官子然连头都懒得回,“本王的凳子多的是,何苦要坐个乱草似的圆东西?” “……”平七忍忍了忍,似乎不说出一句能够引起八哥共鸣的话就不甘心:“八哥啊,刚才是不是很震惊很震惊,而且震惊过后就是很愉悦的兴奋?” 上官子然勾起唇角,心里感叹着一口气,“多年不在江湖中走动,这就震惊了?小七你好好休息休息,后面还有更震惊的事在恭候你。” “……小七很好奇很好奇,能不能……” “不能,要是太好奇,就到被窝里去发挥你的想象研究那个传说去。” 第1290章 蔓泥 林子里浓荫遮蔽,因为雨丝反倒减了些气闷,只是里面暗如深夜,林中并无阵法,毫无规律可言,按照自己的方法自可达到密林深处,可找到小思宁的几率太低,她必须找到某人自辟的道路。 与泥土有关?……小思宁通过此发现鲜为人知的径道,可见这泥土的特别之处。 这般想着,公仪无影缓缓蹲下身去。 夜明珠的光辉在细草植被的地面泛起一道昏白,雨丝缓缓落下,那青色的地面显得越发柔软。 顺着雨丝随风的方位走动一段距离,这青色的地面上并未见什么显出的泥土,却总感觉有一种浓郁的香甜在不远处氤氲,鼻息灵敏的她只觉在哪里闻过。 这香甜十分受用,她舒服地透一口气,香味仿佛就在自己的不远处铺开了一片天地。 宁儿的包包里定有端倪? 脑海里忽闪过思宁拿着瓶子摇动,问自己香不香,还说那水离开瓶会极臭。 一丝灵光划过,难道是蔓泥? 蔓泥并不是泥土,而是一种植在泥土里很纤细的藤状植物,这种植物生成的环境十分特殊,如果将蔓泥浸泡在某种液体里,不管是什么液体,只要种子沾染了物质,它的藤便会顺着含有此物质在泥土里不停蔓延,散发出浓郁且好闻的香味,然一旦离开生长的地方,它便会奇臭如腐尸一般,与臭泥无异。 宁儿手里的臭水应是取此植物的藤汁,并放入了养护此藤汁的泥土。 假如宁儿是通过此发现道路,可见这“晋哥”其心巧匠不可思议,竟用此法开辟了一条鲜为人知的道路。 公仪无影半俯着身,执着夜明珠缓缓前行,自是能灵巧地避开林中所有有毒的东西,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像某味动静打破了浓郁的蔓泥香…… 她抬起头,四野漆黑如墨,那一丛如盖的植被下一丝微弱的光便显得格外显眼,似听到低低的咯咯笑声,尽管声小,却似带了甜甜的清脆。 ——是宁儿的声音。 难不成小家伙包里还有什么透亮的宝贝? 公仪无影收起夜明珠,微微屏了气息,缓缓地走过去,那脚步轻的便似不想惊动一只虫蚁,落在那软软的土地上无声无息…… 蓦然,脚步顿住,她侧身在树后。 那树盖下还有一个声音,轻轻的,懒懒的,甚至让她感到一丝相熟。 “这么晚了,还要这般调皮惹你爹爹担心?如若赌气够了,随晋叔叔离开这里。” “如果晋叔叔不帮我想个法子让我爹收回成命,我饿死都不出去。” “你个小鬼头,谁会饿死你了?你不出去,你爹不会找来么?” 那清脆的声音又笑起来:“对呀,晋叔叔可以给我带吃的。” “你还小,你爹不会怪你,却会怪你晋叔叔唆使,晋叔叔才不会受了那个冤。你可以跟你爹说,你收了我宝贝,我会十倍的背在身上。” “那我不累死?晋叔叔主意多,就帮我想个主意吧。” 声音越发懒散:“你晋叔叔才不想在你爹面前哑口无理。” “又不是第一次,要怕什么羞?”小丫头哼哼道。 公仪无影差点笑出声,这小孩子的理解还真是趣。 第1291章 邪出一丝道理 听那懒懒的声音回答:“你几曾见过你晋叔叔有那么背的时候?” “晋叔叔难道忘了那一次我爹说你再厉害又怎样?不也想个缩头乌龟似的缩在这魔医谷里?”脆脆的声音却理直气壮。 “你这小家伙还举起例子来了,当时你晋叔叔的回答是,我不过是回到自己的天地而已,倒是八王爷你才是真正的王爷头缩到了龟壳里。那一次都把你爹气的掀了桌子,你爹可是个执着一堆假道理,千年不动手的好脾气。” 公仪无影微微一怔,在我的印象里,还真没见过八哥掀过桌子,倒是辰哥的桌子掀得不少,能让八哥生那么一场气,这“晋哥”还真是个人才。 “错了,我爹说你这钦封的云安晋王何时不是王爷了?现在已经是一个屋檐下了,你偏要还一家人说出两家话。那天我爹甩袖子走的时候,你都还忍着没说话,那不是哑口无言?” 树盖下忽然安静,公仪无影却心思如潮,云安晋王……原来宁儿口中的晋叔叔,小狐狸的巫大哥,那“晋哥”便是云安大牢里为我运功驱寒,无垠生死阵里在辰哥面前及时出手的人…… 无暇的容颜上眉飞入鬓,好若桃花的眼睛,他看着自己一副苦果难咽的表情,而一身玄衣迤逦华贵缓缓铺陈…… 那印象逐渐浮现出来,越来越形象,越来越清晰…… 林子里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不能教你赖皮的方法,但我可以提示一下,能不能领会就看你自己的了。而见了你那好找麻烦的爹,晋叔叔也有道理相还。” “那叔叔你快讲快讲,就别吊着宁宁了。” “一个不称职的杀手在接了个任务要取一个人的狗命,可他后来却发现他对那个人下不了手,道上有规矩,杀手接下任务完不成就得拿自己的命来。他自己不想死又不想杀了那个人,于是就将那个人的一只狗杀了,明知此狗命非彼狗命,复命的时候,雇主却无话可说……” 公仪无影无语,对一个四岁的孩子说什么不杀人的杀手是不称职的,还要用投机取巧的方法去曲解任务,如此教导,难怪宁儿…… 只听那清脆的声音咯咯一笑:“我知道了,爹不是要我的包吗?我就把包给他,只不过包里的东西全都拿了,如果爹不满意,我就换几个似模似样的东西放进去……” “孺子可教,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却听小思宁脆脆的声音变得一字一句的铿锵:“原本我躲在这林子里也是为了等晋叔叔,可天这么黑,如果晋叔叔这般带我出去,这责任可就倒了个了,谁都会认为我躲进迷林是晋叔叔你的主意,晋叔叔解了宁宁这么大的难,总不能让晋叔叔背个冤吧、” 她嘻嘻笑道:“不如晋叔叔给我讲故事,天亮了再出去,别人问就说是晋叔叔找了我一夜才将我找到的。” 公仪无影摇摇头,这晋王邪肆的口才硬是被这四岁的小娃儿领悟出了一丝道理,她庆幸自己没有惊动他们便知道了对于“晋哥”自己有着深刻印象的身份。 想了想,她转身离开,脚步依然很静,如同快要停歇的雨声,极浅,极轻…… 第1292章 毒物的克星 林子外的火把一支比一支烧得旺盛,可拿着火把的人一个比一个安静,天越来越晚,雨丝越来越细。 消失在林子里的人还不见音讯,你八王爷居然还这般淡定,没有原因才怪--林子里可是困着你的宝贝女儿。 向你要夜明珠,一开口就奉上了。要你的人全部退到林子外,你的人便全部像这般摆设。她要单人独闯小迷林,你便自以为然地照看在外……你是担心过度,被此人一身自信的气势传染,还是原就深知此人能耐,甚至能一眼认出一身地道男装的宸王妃? 眼珠子四处轮动,看着这亮堂堂的四周却没有丝毫动静的人群,小狐狸只觉凉意从头凉到了脚--理由不管是哪个,你八王爷是铁定不打算接应了。 她心一横,朝身后唤了一声“小青”,随手夺下一根火把。 小青自是会意,宸王妃武功高深,行动迅捷,我们找不到她,以她的能耐却可以注意到我们,于是也学着夺下身侧一人的火把,毫不犹豫地跟在小狐狸的身后。 --为宸王妃照照路也是尽了心不是?这样不是更好说话? 只是她还没有踏进林子,后襟已被平七忍紧紧拧住,扭头吼道:“干什么?” 小狐狸转过身,面前的情形让她心火猛窜,你们要当死物,还不许别人活动了? 她的脚步狠狠走近,我巫大哥容忍你八王爷一次又一次地找别扭,是把你当个人物,给你几分薄面。小狐狸有自知之明,自不会得罪你。可你无动于衷地看着漆黑一片的林子也就罢了,你的跟班这么揪住小青还这般乐呵……是可忍,孰不可忍。 愤怒的想法似还在深化,手已经不听使唤地将手中的火把扔向了平七忍。 平七忍赶紧撤开手,灵活地避开。 “怎么说扔就扔?也不打声招呼,这样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平七忍抬头瞪向小狐狸,却发现小狐狸的眼神像要吃人似的,他一愣,视线不自觉地波动了一下。 只听她说:“七哥你也是江湖上的老人了,就算这么多年不出江湖,江湖规矩忘了,难道你连男女授受不亲也忘了?” “这……”平七忍脸色微微一僵,赶紧换了副嘴脸:“我不是……着急了吗?你们拿着火把进去找不找得到宁宁是个未知数,可这耀眼的火把在这阴湿时刻一定会惊动树林里的毒虫。” “谁告诉你我要去找宁宁了?谁要去惊动毒虫了……”小狐狸好像从这其中听出了一丝别的什么意思,可仔细一想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她语气一变:“你们既然知道里面有成群的毒虫,又为什么让宸,宸……一个人进去?” 平七忍嘴角咧出一分得意,呵呵笑道:“你以为就你的巫大哥能够在那林子里出入自如?”那得意的唇角像带着某种像扬眉吐气似的炫耀。 小狐狸眼神微深,“什么意思?” “别一副像侵犯了你巫大哥的面子似的,你可以走过去礼貌地问问我八哥。” “我为什么要问八王爷?我就要问你。不过也是,一个小偷的话能有几句可以让人信?”小狐狸皮笑肉不笑,语气阴阳怪气。 小狐狸这句话其实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激将,可在平七忍听来却像瞬间揭开了他心里的一道疤痕,疼痛之余,伤心伤肺伤脑筋。 想自己年纪轻轻便在江湖中闯出了名堂,这“奇偷”二字来得并不容易,然自从重伤初愈,这“偷”字却是不敢再飘入耳膜的字眼。 那天夜里,他遭到巫晋月的袭击,紧急之余,他盗取了巫晋月贴身藏着的小瓷瓶……那次之后,雷必力毙命在忽大哥刀下,紧接着随后宸王处死了害死他影卫的忽大哥…… 发生这一连串的事的原因居然是自己莫名遭到宸王影卫的重袭,自己对当时的事情一无所知,却能肯定这莫名奇妙的一切之前,自己确实遭到巫晋月的袭击,认准那某人贴身珍藏的小瓷瓶定能证明…… 可他断断没有想到,那般重要的证据居然是来自大陆上大名赫赫的公仪世家,而自己身体恢复竟然全拜巫晋月安排的悉心救治,因为那自己认定的证物成了无稽之谈,八哥在巫晋月的反问之下百口莫辩,而某人的反应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个在江湖上的三流货色,一个恩将仇报的小偷,也只有八王爷你把他的话当成宝。 他脸色青青白白变幻多次,终于咬牙道:“姓巫的充其量就是个使毒的,一个使毒的人尚且能出入自如,难道治毒的人反倒有难处?本少爷是个小偷,而且还是个奇偷,说什么你爱信不信,不过我要告诉你,刚才进林子的那个人是毒物的克星。换句话说,就是姓巫的的克星。” 平七忍置了气,话语吐出,语气又冷又硬,然而就是这又冷又硬的语气却让小狐狸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小狐狸迅速想到巫大哥说他用最简单的方法斩断了他对宸王妃的困扰,这最简单的方法无外乎用毒,可却是什么无解的毒能让深谙解毒之术的宸王妃防不胜防,而又让巫大哥后悔莫及呢? 一个是使毒的绝顶高手,一个是解毒的名门之后,使毒的低估了毒性,而解毒的却束手无策吗?这后果…… 第1293章 他很低调 小狐狸的视线看着漆黑一片的林子,抿了唇角,若有所思。 平七忍对她瞪向前方的这副神情自我感觉不错,他心情突然好转,走过去,旋即低低开口:“你刚才说宸,宸……准备宸什么?” 小狐狸微微一怔,“看你这样也不是个不知她底细的,宸什么的你会不知道?装傻充楞有意思吗?” 平七忍“嘿”了一声,勉强一笑道:“那你知不知道她是风,风,风什么?” 小狐狸嘴角一抽,“巫大哥说七哥你躺在床上几年就是伤了脑子,也难怪回答牛头不对马嘴。”这样子不像装的,他与宸王妃相识,却不知她是赫赫威名的柳蓝银面战王,当今的天宸宸王妃? 平七忍眼色难忍,“姓巫的怎么说你就怎么信,还真是物以类聚。” 也不知这小狐狸是怎么傍上小风的,巫晋月竟都没告诉她那是昔年大名鼎鼎的风宁……小风曾是宸王的心尖,却也是巫晋月的心伤,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宸王携同王妃沧源驻足时出现,而巫晋月频繁出谷,这小狐狸的动机……热闹了。 臆想如脱缰之马,越想越远。 小狐狸瞥他一眼,暗嗤一声,却见火把下,一个墨色人影轻然而至,立刻奔了过去。 “林内复杂,未能带出宁儿。”那声音淡淡不惊,丝毫没有担心的成分。 上官子然似乎是受到影响,竟也平静下来。 听公仪无影继续道:“宁儿聪明异常,所谓物极必反,也许平平静静的,明日她反倒能安然出林。” 小狐狸心下一动,这宸王妃前后古怪,进林时那般担心,出林一无所获却反倒淡定,而这八王爷睁着眼睛听瞎话表现得也不赖,四岁大的女儿孤身一人待在毒虫出没的林子里,他居然在听到宸王妃这句话后跟着镇定如此。 “当年走来的时光,无影脑海里许多过往已然模糊不清,留下的记忆也是残缺碎片……八哥永远是最了解无影的人……辰哥到来,八哥定也知道恐怕不是纯粹的拜访,但无论发生什么,八哥一定要让辰哥知道,无影模糊不清的是伤痛,记住的是开花结果前的美好过往。” 这段看似与此事无关的几句话落下,听着的几个人却各有一番所思。 上官子然眸光微微变幻,自是知道面前的人已经是自己的弟妹,她是以一个家人的身份不希望因为当年的隐瞒让自己与十四兄弟之间出现什么冲突。 小狐狸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想法,宸王妃这是要用最委婉的方式阻止她的夫君来寻巫大哥的麻烦,而听这意思,宸王的寻衅怕全是来自私心……这宸王不计成本、不辞辛劳就是来为她的王妃出气的,搞了半天,他的王妃根本就没气,太闲散不是? 平七忍却是在想,小风这般意味深长可见当年受的打击不小,她曾是宸王的心尖,此刻说不定就不是来与宸王妃一争高下的,记得当年她说心仪宸王之后,又对战王浮想联翩,谁曾想她心仪的人居然娶了她浮想联翩的人…… 咦,她不是战王的麾下么?战王麾下对战王浮想联翩,这说得过去,可小风是女子,战王也是难得的女子王爷,这女子对女子浮想?什么跟什么? 还有,小风怎么自称无影?她改名字了?可这名字怎么听着如雷贯耳似的? 他拧着眉纠结,蓦地一拍脑袋……柳蓝战王,公仪无影。 他像突然醒悟过来,小狐狸刚刚说宸,宸……宸什么宸?不就是宸王妃了?! 八哥说还有更震惊的事情……也就是说,小风就是柳蓝战王,当今的宸王妃。 平七忍脑子浆糊了,可八卦的思想却更加没了边际。 宸王什么人?恐怕就是来教训某人当初对他王妃的异想天开。宸王妃对某人半点意思都没有,你巫晋月也有有苦难言的时候…… 这些年对巫晋月郁气难吐,忍气吞声,此刻像终于看到了一个风水轮流的好气象,他幸灾乐祸的心情迅速蔓延,这开了窍的八卦硬生生压下了他原本该有的另一番惊讶——小风是柳蓝战王,这一对传奇夫妻当年怎么就打成那个样子了? 四周的人已经撤的差不多了,公仪无影和小狐狸已然离开。 平七忍回过神来,周围静悄悄的,只见八哥一动不动安静地看着自己,仿佛一直看到自己心里深处,脸一红,“时间不早,八哥就这么撤了,是不是准备回去休息?” 上官子然递给他公仪无影还过来的斗笠,“小风还你的。” 平七忍双手接过,十分激动,“想不到我这么一件普通的东西,居然也有为闻名天下的银面战王遮风挡雨的时候。” “你一个人表情丰富地呆立了这么久,难道就是因为想通了这么一件事么?” “我在想,一个名闻天下的风云人物,一举一动却依然如当年的小风般平易近人,而宸王微服而来,可见也是低调行事。”平七忍轻轻将斗笠戴在自己头上,唇角微带嘲意,慢慢吐唇:“他们夫妻都是真正的传奇人物,哪里像某些人?说的是销声匿迹隐居江湖,可一把扇子都唯恐天下不知。” 上官子然实在有些无语,低声应:“十四除了为人霸道一些,为人一直都很低调,很低调……”只是某人拽上天的扇子此刻他拿着。 第1294章 宣告江湖 翌日,纱轿缓缓,白纱飞扬。 乌金玉骨扇本已江湖皆知,加上小狐狸不遗余力地宣扬造势,上官玉辰一番妖娆而隆重的闹腾不亚于宣告江湖——能真正掌握这柄扇子的人出现了。 上官子然站在屋前,眼前的一切早已将他震惊得手脚麻木,自巫晋月隐居以来,除却魔医谷中的人,江湖中几人能亲见巫晋月亲手持着这名满江湖的乌金玉骨扇出现在江湖?而这魔医谷慕名前来求诊的人每日都络绎不绝…… 魔医谷谷主亲自带路,毕恭毕敬地将他带到自己的居所,这身后跟着乌压压的一片八卦者,可见十四已经将这柄扇子利用得淋漓尽致,谁敢不知某人驾临了? 平七忍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实在忍不住在上官子然耳边低声道:“几年不见,宸王果然越来越低调,前呼后拥的都不用是他的兵了。” 上官子然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睛睁得极大,只是直直地盯着轿子,似某种渴望的情绪还是占了上风。 一张思念着的冷峻的容颜,仿佛就是在那银白色的光忙中就这样来到他的眼前。 他直面相对,却好像忘记了最基本的一句问候,心跳在胸膛里清晰可闻,手在袖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十四……” 仿佛就在这一刻,又可以毫无芥蒂地相知相信。 “八哥。”上官玉辰淡淡开口,瞥了一眼面容像呆得变了形似的的平七忍,“你也能站着了。” 他的语气有着故作的随意,面色淡静,多年不见的兄弟重逢该有的情绪眼底也不曾流露半分。 上官子然失望之余,背脊升起一股寒意,这随意的一句话都流露了他的疑惑与关心,仿佛当年小七的突发事件以及他从小七手里得到的玉露膏都来自于某种布置。 ——小七当年被诊定是等死,可小七现在好端端站在这里,而身为他最信赖的兄弟,却对他隐瞒了小风的真实身份。 若非他与小风已然圆满,这时刻盼着的相见,怎敢面对? …… …… 外面的喧哗声更大了,天色却越来越亮。 上官玉辰忽然收了折扇,将扇子置在案几上,眸光微闪,“没有这号人么?” 下座的魔医谷谷主问道:“王爷说的是巫,巫教主么?” “哦……”上官玉辰唇角微微一抬,“在座之人原来心里都清楚。” 魔医谷谷主站起来,那随着的一众魔医谷重要人物也赶紧站起来,魔医谷谷主道:“早让人去通知了。” “消息那般灵敏的人,竟然还要人通知?”上官玉辰微微扯高衣袖,拿起茶杯抿一口,微俯着头,垂下的发丝轻轻垂落,伴着茶香清淡,看起来别似一番滋味。 上官子然呆了呆,朝身后吩咐道:“沏一壶七叶茶。” 上官玉辰唇角难得地抿了抿,神色微微变幻,良久放下茶杯,音质无波道:“已经第几杯了?” 上官子然身躯微微僵硬,从进屋起,十四未与自己寒暄一句,仿佛进来自己这屋里要见的却并不是自己,而是某人,感觉很不好,可自己有很多话却难以开口,只在心里想:小风昨日来过,此时怎么还不来?连同小狐狸也不见踪影。 十四这么张扬地过来无非是让人知道他来了,万万没想到巫晋月明知十四来了却姗姗来迟……是想让事情变得更糟么? 第1295章 姗姗来迟 上官子然心头发冷,借着吩咐身后下人朝门外不着痕迹地看一眼,门外空空如也,然远处似乎还守着不少喧哗的人,眉心微皱,眸光黯淡几分。 上官玉辰随着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门外,只是眸子却变得更加难测。 上官子然回过头,见他微微收敛眸光。 “八哥,风儿、宁儿呢?” 上官子然怔了怔,下意识地道:“我去叫他们来。” “不用,本王已经见过了,这几日最好不要让他们出来。”上官玉辰瞥他一眼,“风儿和宁儿性子不同,却只要与巫晋月在一起,,都会有互动。” 上官子然自是清楚,风儿傲气一些,对在本王面前一直高姿态的某人多有意见,看见某人眉眼间都显得牵强,爱搭不理又不得不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其实根本不想搭理某个人,而宁儿恰恰相反,一见到某人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见到他比见到她亲爹还亲,就怕别人不知道某人是她顶顶喜欢的人…… 这又怎么了?十四的感情向来不易起伏,对小风是个例外,总不会因为两个孩子在巫晋月面前比在他这亲叔叔面前反应激烈得多而产生了妒忌心理吧? 下人沏来七叶茶,为上官玉辰又斟一杯。 上官子然微抬唇角,勉强一丝笑意:“这两个孩儿过于顽皮,也该让他们紧闭几日,收敛收敛,十四你怎么说便怎么办。” 上官玉辰将折扇握进手中,站起身,打开一半折扇,似笑非笑:“八哥也不必多想,有些事情不弄个明白,十四心里总不舒服。” 上官子然心头一个咯噔,十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此行目的明确,可他分明还有一番意思…… 折扇在手中顿了顿,上官玉辰抬睫侧颜看向魔医谷谷主,淡淡的眸色里潋滟着莫测的光,“是不是非要打开这折扇?” “请王爷稍安勿躁。”那谷主显得坦然一些,若教主不在谷中,此刻应该有消息来了。 上官玉辰眼睫微微弯了弯,越发的好看,“或许本王还要直接一些。” 话毕,折扇一开。 上官子然心里一寒,却听门外一道声音静而缓:“族上若有要求,尽管吩咐便是。” 门外,一个玄色的身影牵着个小小的人儿走了进来。 巫晋月? 上官玉辰一收折扇,他居然牵着宁儿同时出现,果然是想一出做一出,只是就算你擅于布置,但影儿不擅伪装,已不存在的前尘往事,如何会有熟悉自然的表现?何况她还以为自己与你有一份难以释清的情愫。 “宁宁昨夜误闯小迷林,巫晋月进林寻找,以至于不知族上驾临,有失远迎,望族上恕罪。”巫晋月掀开衣袍,双膝跪下,“巫晋月参见族上。” “你为寻出宁儿不辞辛劳,本王若怪罪于你,岂不更有罪?本王自认为王爷身份与你平起平坐,月乌族的赤金半月环也传不到你,倒是这柄乌金玉骨扇让你波澜不惊地出现在本王面前。” 第1296章 套路有多深 巫晋月微微瞄了一眼,见上官玉辰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遂微微垂头,淡淡开口:“巫晋月隐居多年,实不知族上召唤,族上所言,着实不敢。” 上官玉辰瞥他一眼,神态懒散一些,“你的消息五湖四海四通八达,涉及到你本身的事,会有不知的时候?不敢?” 他将折扇轻轻放置在案几上,乌黑的扇骨在那张明亮的案几上显得沉重,他目光扫向四周,似笑非笑:“在座有谁能站出来说一句,有你巫晋月不敢的事情?” 魔医谷众人面色各异,不做言语,上官子然下意识也将头偏向一侧。 “好巧不巧,你居然带着宁儿……怎的刚好就在本王不耐烦的时候出现?”上官玉辰向巫晋月走近,微微俯下身躯,低声道:“你是在等时机还是在等人?” “都不是,巫晋月不理解此话何意。”巫晋月抬睫看向上官玉辰的眼睛,原本清澈的眸光里渐渐浮起一丝迷离,似莫测,似深幽……像要看破他的某种情绪,一直看到他的心底。 上官玉辰眸光稍顿,脸色蓦地一沉,旋即果断地将视线挪开,道:“明人不说暗话,本王就是来算旧账的。什么国法族规,在你眼里既不值一提,本王迁就你,不与你提……” 他袖底一挥,那柄乌黑的扇子像长了眼睛似的飞到他的手中。 “本王快意恩仇,就按你的江湖套路来。” 原来巫教主也有怕面对的人,宸王此举来意不善,魔医谷众人神色里透出一丝明了,却沉默异常。 这魔医谷四面环山傍水,悬壶济世安于江湖,可如果没有镇山定海的力量,如何能真正做到远离世俗,不畏仇杀,不屈权贵,救死扶伤不拒艰困? ---原来还不以为然,这宸王迁就,才知这江湖套路到底有多深。 魔医谷谷主瞅一眼那握住乌金玉骨扇的手,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接往上冲---宸王的江湖套路是什么?前不久魔医谷依照规矩拒绝离谷出诊,可乌金玉骨扇却让魔医谷迅速行动,这权威被挑衅,不会是想拿魔医谷开刀掀起血雨腥风吧? 上官子然嘴角一抽,不谈国法,你一口一个本王,不论族规,你身着月乌族最正规的服装,按江湖套路来,你是拿着你面前的人在江湖上引以为傲的信物……巫晋月不知不敢不是,可见一问三不答,可接你十四的招恐怕是没得商量。 想当年皇兄只要产生一丝不利于月乌族的念头都会踏入某人的圈套,无论怎样折腾都飞不出某人的手掌心,此刻现世报了,只要某人有一丝想见小风的心思,某人都逃不脱十四你的追究…… 当年之后,皇兄便已认清时势,两族顺利和谐共处,而如今宽厚仁孝的云萧侄儿如你之意入主东宫,你夫妻和顺,也正是你思旧账的时候到了。 你脾气还真是越来越直接了,可你知不知道?只是当年的账面太大,你能拔头去尾只追究那聚焦一点吗?当初隐瞒最深的是你舍不得惊动半分的王妃,总执行者是你自己…… 巫晋月别的再厉害本王也不认可,可唯独这算卦钦佩得五体投地,从他相救小七开始,你八哥就深信他的一句话---本王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算旧账还能公私分明吗? 上官玉辰的一番话不轻不重的缓缓落下,整间屋子里没有一个敢搭腔的,只觉得那沉闷的空气蔓延得渐渐诡异…… 这气氛让小思宁惶惶不安,她的大眼睛围着屋子转了几圈,从她爹爹脸上转到上官玉辰面上,最后落在还跪着的巫晋月身上,忽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是不是为了宁宁让晋叔叔耽误了见十四叔,让十四叔等得不耐烦了?” 她向上官子然奔过去,扑在她爹腿上,哭着道:“十四叔要算什么账?是不是宁宁又闯祸了?” 上官子然轻轻拍着小思宁的背,“不哭,不哭……” 这磨人的小家伙人小脾气却犟,只有巫晋月安慰有一套…… 他求救的目光刚刚落到巫晋月身上,却见那玄色的身影已经轻轻巧巧地站起身来。 巫晋月随手抖了抖袍角,神情里不带一丝情绪,语气温和,一本正经朝小思宁道:“祸事随你闯,你知道你晋叔叔有的是钱,从来不怕算账,何况有账算不折,赔不起还有命一条,宁宁不哭。” 第1297章 认主 …………阳光从天际洒下,蓝天白云,清风微扫,谷内特有的草药香在这一时刻尤其的沁人心魄。不远处高高的栅栏围着的空地是一个空荡荡的围场,公仪无影信步而出,待走近,只觉得里面更像一片被修整的草原,不见人影,却无端感到生气勃勃。她正要打开栅栏门,小狐狸却以最快的速度拦在她面前。“王妃姐姐留步,那里面不能进。”“为什么?”“这里面是巫大哥亲自喂养的一匹神驹。”公仪无影精神一抖,神驹?除了踏云,还没有见过真正配得上这两个字的马,口里却道:“这又怎么了?一匹马而已,我进去看看又如何?”“既说它是神驹,它就不是常人能见到的。巫大哥隐居却保持自己的名望与力量,就是为了寻到这样一匹神物……你知不知道?在它五米之内,人畜难近。”公仪无影心顿时砰砰乱跳,一股热烈的血流像从脚底直冲到脑门——难道是马中王者,汗青马?她舌头都似乎在激动得发抖:“它,它,它的主人是你巫大哥?”想不到这个“晋哥”居然也拥有这样一匹神驹。“不是。”小狐狸微微摇头,“就因为它的心态已经开始成熟却还没有认主,虎狼尚不敢接近,为防意外,巫大哥早将这里划为禁区。”公仪无影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激动来形容,心痒得不行,只好将一只手紧紧抓住栅栏,尽量控制着大脑清明:“你巫大哥不是可以喂养么?既不是它的主人,你巫大哥如何接近?”原来这匹马只是属于他而已,心不在他那。“它出生不久便被巫大哥弄了回来,却因不认可面前之人,它不吃不喝,直至奄奄一息。巫大哥为了保住它,无奈之下像对人那样对它施行魅魂之术。连巫大哥都不敢相信那神驹竟真的有人的思想灵魂……巫大哥将自己幻化成它的主人,它才迷迷糊糊地随了这两年。只是随着它越来越大,能被迷糊的时间越来越短,以前还能维持多天,现在顶多一个时辰甚至只有半炷香就醒过来了。”忽听到“嘶”的一声咆哮,像热血沸腾的号角冲天而起,那叫声随着风直击天宇。枣红色的马影气势雄壮,迎着太阳,像一束璀璨而耀眼的光芒,映射在远处碧绿的草坪上,它奔驰而至,却又停留在那里,像一个等待认领的顽皮小孩,神情凝注。这一刻,公仪无影想要接近的心思膨胀得无以复加,睁大了眼睛,石化的目光里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枣红色的光芒,手已不自觉地拉开了栅栏的门。清风一阵阵吹来,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便要随着那光芒飞腾而起。小狐狸紧紧拽住她的衣袖,语气焦急:“王妃姐姐若真要接近,一定要记住巫大哥对它施魅魂术时的几句话,以防万一,它听到这句话,会短时间温顺下来。”这宸王妃威慑三军,应是个冷静睿智的主,怎么只是这远远看到这匹马就像着了魔似的?都告诉它这马还没有认主……不会就是这句话把她惹了吧?那拽着的力量在公仪无影全神贯注之时显得弱不禁风,她的脚步缓缓向前,小狐狸焦急的话语好似她耳边的风声。“当心与你一起驰骋,便不会纠结身后曾经的风雨。当轻蹄如风,畅快淋漓,是因为前面有你的天地,碧空如洗。”“我知道了。”公仪无影轻声应,像是怕惊动前方的马儿,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想不到我竟会碰到一匹还没有认主的神驹,就算它的心态已经成熟,我也要让它臣服在我的胯下。像要强行收敛自己已经失去控制的心绪,她随口道:“想不到这蛊惑的词都是针对人的思想的。”“真情不是拿来纠缠的,可巫大哥不能做到亏欠自己的心。这匹马如果不认它的主人,心血便会化为乌有……”小狐语气既焦急又伤感,“巫大哥重新开始的人生一定会碧空如洗……巫大哥醉酒时任何人不得接近,因修习魅魂大法的人醉酒后会遭到反噬,吐出积郁在内心里的话,这些话如果是被巫大哥知道了,胡妮死无葬身之地。”公仪无影怔了一怔,但此时的心思已经完全被前方牵引,不及深想。冥冥中似乎有上苍的眼睛注视着此刻的一幕,便在接近之时,那马的眼睛像猛地一亮,却奇怪的没有半分试图攻击的动作。它像极了逝去的踏云,通体没有一丝杂色的枣红,它的眼神充满了迷惑,却不见一点凶恶的影子,公仪无影甚至能感觉到它似乎有一种迷恋,这让她越发的心痒难烧。她本能地伸出手,那马眼里闪烁着光芒,静静地看着她。突然,那马转头扬蹄而起。公仪无影如影随形,瞬时跃上马背。那马儿前蹄猛踢,公仪无影握缰的身躯几乎与地面平行,原想按自己的方式进行征服,可她如今身怀有孕,自知经不起过大的折腾,那几句能使它温和下来的词脱口而出。“当心与你一起驰骋……”仅仅开头,那马儿既像受到蛊惑却又像是有了心灵感应,烦躁如释风,随后起步,畅快地围着那草原奔驰起来。公仪无影清喝一声,那马儿随之速度又加,轻蹄如飞,她只觉得自己随着它如飞的步伐已经飞跃起来——马儿不是受了蛊惑,不是产生了幻觉,它认主了。 第1298章 他不喜欢 马上的人怡然自得,眉宇间闪烁着的尽是笑意。小狐狸退守在栅栏外,眉心一直在跳,身为战王的宸王妃,驭马之术过人自不必说,可这胯下的毕竟是一匹神驹,不单单是靠驭就能臣服的,更在乎的是天意。这心里七上八下,更担心宸王妃身怀有孕……她若意外,所有的人都承担不起后果。眼前的和谐好不容易让小狐狸的心落下一半,然一向静若止水的谷内突发的热闹却让她的心吊得更紧更高——宸王到了!远远见公仪无影翻身下马,却停留在那,一只手在马头上不停地抚摸,便像有诉不完的衷肠,说不完的情话似的,小狐狸直直地盯着,嘴唇紧紧咬住。巫大哥动用他江湖中所有的力量,耗时多年寻遍天涯海角,只为这一匹神驹,他并非爱马之人,却用尽心力去照顾抚养,不许外人侵扰,原来是因为宸王妃爱马如狂,他要她成为此神驹的主人。小狐狸眼里闪过一丝泪光,宸王来了,巫大哥等着你的出现,等着你去化解他的危厄,化解他心中的结。她顿了顿,打开栅栏,一步步地走近,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站着的神驹,那神驹已毫无戒备之意——此马一旦认主,便与它的主人心意相通。“王妃姐姐……”她低声唤,又道:“我巫大哥可能要面见宸王了……”“哦……”公仪无影的神像终于被牵了一丝回来,随口应:“汗青一旦认主,一生只认一人。”她回过头,脸色竟有些微红,明媚的眉眼下,那容颜越发显得别样的耀眼,接着说:“这马谁都不会再跟了。”言下之意,不管你巫大哥当初什么意思,这匹马只能属于我了。小狐狸嘴角一抽,这马原就是为你备着的……您不用客气,也不用不好意思,其实您也没客气——这马谁都不会再跟了。只是您不要忘乎所以,丢了正题,我巫大哥等着。她声音更低一些:“王妃姐姐,这,这马它总是丢不了了,我们还是先去换……换扇子。”公仪无影笑容更加可掬,“丢不了了,丢不了了。”不忘回头朝那马头使劲亲了一下。那马受了惊宠,马嘴一张,舌头一伸,舔在她的额上予以回报。小狐狸面无表情,眼里神色变幻,你这臭马,我巫大哥对你那么好,就见你的马脾气。就这么一点时间,你们两个就旁若无人了,她在心里咬牙切齿,王妃您倒是快一点,口里更加恭敬:“姐姐是骑马还是就这么走过去?”公仪无影眼神微微变幻,一只手还拍着马头,头微微点了点,“嗯……骑马不错,只是这个样子……”她看了看自己,辰哥最是不满我身着男装,又因我现在身怀有孕不让我骑马,宸王妃的如此出场方式……辰哥的脸大抵是个锅底。微微沉吟,她问小狐狸:“可有女装?华贵好看些的。”前几天的一幕在脑海里闪过,稍稍打扮一下,应该是有作用的。小狐狸眼神更黯,却不敢将自己的焦急转换成语气,“巫大哥喜欢看我着男装……莫说华贵好看的,就连普通的女装胡妮都没为自己置备一套。”“你上次不是穿了我一套吗?”“巫大哥不喜欢,我早让人还了,宸王妃没收到?”公仪无影微微一滞,“我不是找你要……只是宸王他不喜欢他的王妃身着男装,如果你不想出现别的麻烦,就赶紧想法弄一套好看的女装来。”想宸王妃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小狐狸视线朝向远方,思忖片刻,道:“有是有一套,在巫大哥房间的暗格里,可除了巫大哥没有人知道那机关。那套衣服曾见巫大哥拿出来过,名贵非常,定能衬上宸王妃的身份。”公仪无影马缰一牵,“还犹豫什么?赶紧的。”暗格的机关么?这应该不会是难事。…………出乎意料地容易,公仪无影是几乎毫不费神地解开了机关,倒不是这个设计过于简单,相反还复杂精密,只是那繁复的图案的联系像是要还原一支破碎的笔,仿佛脑海里有一个原封不动的模型、我解过同样的暗格,在暗格门开的时候,她微微一丝惊诧。小狐狸狭长的眼睛已变形成铜铃,难道这个暗格的机关也来自于宸王妃的设计? 第1299章 不看会后悔 暗格里的东西很少,每一格几乎是一目了然。公仪无影随手拿了一个最显眼的小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玉块,她对此并无兴趣,关上匣子,挨着匣底的手却明显感到匣底并不平整,直觉是一幅图画,遂将匣子翻过来,目光顿了顿,然后抬睫侧颜看向小狐狸,准确的说,是看向小狐狸身着的服装。星月一般的目光里潋滟着一丝好奇,她像要看破什么,甚至将那看法一直通向自己的想象……小狐狸看她一眼,微垂眼睫,谁能与王妃您有同样的心境与才能,自个的杰作有什么好奇怪的?唇角微抬:“王妃姐姐,那白色的长裙便是唯一的名贵女装。”公仪无影放下匣子,取出那白裙展开,那是一套笼纱的白色长裙,透过窗棂的光线摇摆不定地打落在衣服上,那衣物反射着银色的光……“暗月纹。”她低喃,脑海里那迤逦华贵的笼纱长裙落在一幅蒙着面的画上,“这是月乌族的盛装,我着过同样的一套……画……”小狐狸并没有理解她的自语,见她拿着衣服又如此思虑,可别是因为是月乌族的服装而不满意,这屋子里可只有这唯一一套名贵的女装。正暗暗着急,又见她放下服装,却将旁边置放的一幅画拿起展开。一袭白色的笼纱长裙,裙摆袖口有着清晰的半月暗纹,轻纱笼面,一双灼若晶石的眸子,画中人手里握着蛇鳞匕,正漫不经心地在一颗金色的果子上比划……脑海里像有什么闪过,却没有捉住那画面,公仪无影问:“这是……谁?”“这是巫大哥的母亲在成为先帝的妃子之前,留在月乌族圣地的最后一幅画像。”公仪无影惊诧万分,这服装分明着在我的身上,这蛇鳞匕分明握在我的手上,而那忘忧果……这画里的人却为什么是“晋哥”的母亲?大脑里流过一股热浪,像有什么被蓦地打开了禁制,一个又一个的画面闪过。“我怪母亲将我责罚得太重,竟没有给我一个认错的机会……”眼泪从眼眶里滑出,然后他转过身。她还原一只破碎的笔,他取出暗格里的一封信……轻袖一扬,信成齑粉。“我以后就叫你晋哥吧。”“替我母亲了个心愿可好?”“晋哥注定这一生只能拥有一个心愿,他日晋哥粉身碎骨向你赔礼……”“这是留在上官千扬手里的凝血情魂,里面早已存留着我母亲的鲜血,药丸化碧……便消去你对晋哥恨的记忆。”“只要你在天启阵之战后还能好好活着,无影便原谅你,一定原谅你……”公仪无影脑内混乱又似清晰。“晋哥……”她喃喃出声,“刻入心骨的记忆,凝血情魂,药丸化碧……”原来因为他的心愿,在他助我的同时,我也在纵容他的行为,而因为立场的相悖,他必须抹去我恨的记忆。公仪无影转过头,看着房外半躺在地上却将目光依恋在她身上的马驹,想到那句“前方有你的天地,碧空如洗。”——重新的人生,因为有你理解和原谅的胸怀。她拿起那套笼纱长裙,朝着小狐狸吩咐:“替我挽发,照着画中的模样一丝不落。”…………八王府。巫晋月转过头,“族上,既是按江湖套路,本尊守信,展开扇面即完成阁下要求,而屈身在自己的信物下,大抵没这个可能。”上官玉辰嘴角一抽,“你的反应还真够快的。”小思宁破涕为笑,“爹爹,晋叔叔说了,宁宁的祸是可以随便闯的。”上官子然眉头一凝,“谁是你爹?你听谁的?”小思宁不假思索就道:“这还用说?当然您是我爹,我听晋叔叔的。”“……”蓦然,外面传来一阵阵惊呼……巫晋月身形一闪,一马当先便冲到了屋外,淡淡不惊的声音里明显含了一丝惊喜:“族上快出来,巫晋月亲自给你占了个位置,一起来瞧瞧,便于算账。”上官子然嘴角直抽,还真来神了,十四你应该在江湖上多走动走动,了解一下什么叫江湖。谁要去看了?还亲自占个位置,上官玉辰冷嗤一声,“你巫晋月什么时候居然这么好看热闹了。”“不看真的会后悔的。”不知是谁的声音,“那神奇的马居然认主了。” 第1300章 措手不及的变质 &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碧蓝的天空上,白云随着微风,轻快地飞速漂流,幻化出无数的形状,帘卷着苍穹的美妙。&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一道白色的光芒,驾着枣红色的骏马仿佛从天际边缓缓行来,&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近了些,雪肤墨发远远映入众人的眼帘,面纱遮容,多了几分神秘,气质出众,气势天成,衣带随风轻轻飞舞,倾国倾城。&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原本一道道汇聚在神驹上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那道璀璨的身影,隔着面纱的笑容,朦胧柔美,眉宇间惬意至极,如春花绽放,晃了人眼,乱了人心。&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从远远瞧着的第一眼就知道那怡然自得坐在马上的人是谁,脸色一黑,你夫君我坐的是轿子,偏偏还铺了层纱,影儿你也铺一层纱——面纱,是不是在比神秘?居然还骑着这么匹高头大马,好在速度不快……只是对比要不要这么强烈?&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神奇的马认主?能入得你的眼的马想也不会是寻常的马。&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他的心突然重重跳了几下,看你这身服装,胯下的这匹马……不要你的前尘往事,本王已经算准自己被这匹马给出卖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子然眼角微弯,想当年小风为了踏云自暴能力,自暴行踪,还非拉着本王去丢个巨丑,家当连同本王全部压上去只为买踏云的马尾巴……而后,更是犯下她身份的大忌——踏云背上,在四王兄面前,女子装扮破阵而出。&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这匹马来之不易,却真的是物有所值。&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巫晋月紧紧凝视着那雪白的身影,仿佛见初春时密密匝匝的雪花,飘着寒意,却在入地时迅速暖化——她的眸光拭去寒意,无形中温暖。..&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人影更近,清风一阵,像要故意揭开她的面纱,那面纱随着风远远飘开,发丝在风中扬起,好看的脸部轮廓尽距离的显现出来。&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平七忍睁大了双眼,满是惊诧,冷峻严肃的宸王坐着妖娆万端的轿子,而千娇百媚的宸王妃却骑着一匹威武不凡的大马,这夫妻俩各自在魔医谷出现的形象……一句话无形中说出声来:“果然是妖精配断袖,只是要不要这么贴切?”&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脸色遽黑,耳边好像轻“噗”了一声,转过头,却见巫晋月眼神清淡,一脸漠然。&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他突然展开扇面,朝着巫晋月道:“走开些。”原是等着拿到他的证据,想不到现在展开扇面亲口让他闪开,这质变得连本王都措手不及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遵命。”巫晋月眼睫一弯,人影迅速消失。&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回过头,那马和马上的身影一丝一点都近在眼前了,那马像极了踏云,似见它的瞳仁里映着自己的倒影,心突然一软,再看,那马上的身影笑靥如花,那发鬓边唯一的饰品——雪玉珠花。&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影儿,看这样子,你还帮着来要扇子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他将手里的扇子拿起来瞧了又瞧,正觉无趣,抬眼,见那雪白的身影就要纵马而下,来不及多想,飞掠过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住那跃下的身躯……&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之下,脸色瞬间一红。&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子然轻轻摇头,十四还是老习惯,小风当前,眼里便难见其他,以前是牵手拉袖,现在直接搂搂抱抱了…… 第1301章 骗不了天 &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看着落在怀中的公仪无影,那眸子原像一方沉幽的深潭,却在怀中之人红着脸回眸反凝视着他时,渐渐转化成雾中清清的山泉,他身子滞了一滞,旋即将她轻轻放下。&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不是不许你骑马的么?怀着身子……”&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抖了抖手里的缰绳,明媚的眼睛微微下弯,“不是身不由己么?”&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口里这么说着,可她的目光却是在隐藏痕迹地向他身后瞟。&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在心里叹口气,视线随即落在她身侧的马驹上,眼底骤然一亮,而后缓缓眯起眼睛,深墨色的瞳眸掠过一丝惊意——竟是一匹罕见的汗青马。&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他唇角微抬,言不由衷:“影儿今日的打扮尤其应景……美不胜收。”&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那马儿似有感应,微微垂首,友好的眼神里竟带了一丝羞涩。&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短短的一瞬,上官玉辰竟恍觉那是自己复活的踏云。&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收敛自己微觉意外的情绪,“这么多人都站在屋子外面,是在迎接我么?”&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自能明白眼前的小女人正在掩盖自己的意思,他不露声色地道:“影儿你身着月乌盛装,座下汗青宝驹,便似披着一道银色的光华从天边踏青而来,惊艳众人,这屋外的人当然是来捧场的……影儿你是觉得这人还没有完全到位吗?东张西望地寻找……”&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哪有?我只不过是饿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这小女人没理由扯的时候总是困了饿了,上官玉辰心里一柔,不着痕迹地拿过她手里的缰绳,“如时你可不是一个人,受不得饿的。”&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暗暗用劲,手中握着的缰绳虽然只剩下一点点绳头子,却是握得极紧,口里道:“它还没有取名字,还认生,还是我去先将它安置好。”..&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身子微微一僵,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吐出了一句话:“它便是复活了的踏云,就叫它踏云吧。”&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未及回答,身后的马儿却轻“嘶”了一声,带着欢快,仿佛是满意的应答。&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转过头,“既如此,踏云,我先带你去休息。”&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去做自己的事情,公仪无影却是借此要去解决自己的疑问——凝血情魂,如没有深情呼应,两血相融也只是将两人之间的记忆转化为虚幻缥缈、无迹可寻的梦境,存在片段,拔去感情……&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我并没有与这“晋哥”的感情呼应,如何可能记忆尽夺?我又怎么会昏睡那么长的时间直至贻误战约?&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有小狐狸的带路,她很快得到答案——昏睡时间过长只有一个原因,凝血情魂致使的凝血曾在中途散开,而两血相融,激活情蛊而令凝血重聚……&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而结合当时影卫的报告,当年辰哥曾抱着我在碧波亭外邀见战王,也就是说在辰哥怀中凝血曾经被摧散,凝血散而人昏睡不醒,意味着情入骨髓,醒过来已凭天意,非人力可控。&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当年的情史可以骗人骗己,却骗不了天,所谓的意外,不仅仅是“晋哥”,或许是连自己都不能相信的事情。&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的心头狠狠一僵,手里的缰绳无形中垂落下去,从茫然浑噩中微微醒悟时,转头一看,那枣红的马影一脸依恋,默默跟在她身后。&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浑身一麻,蓦地惊觉这是一匹非常之驹,岂是常人能够弄到的?这心思,这能力……当年我和这“晋哥”到了什么程度?&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辰哥摆明了要追究的是当年云安大牢里的意外,可这意外真的是个很意外,辰哥你要追究到哪里去?我该怎么说?&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心绪波动,连带走路的精神也拖沓了几分,抬睫处,是雕镂着繁复图案的楠木亭柱,那图案尖嘴长耳,栩栩如生,一时藏身在树后,一时伏身在草丛里……尤显那一双眸子生动逼真,光华流动间,竟好似在她脑中鲜活了一般。 第1302章 找个理由 &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视线更直,前方的亭子里是数个红木凳围着的一张梨花木大型圆桌子,那桌上早已搁着一套精致的酒具,纯金打造的壶身纹饰细腻,通体篆刻云纹,并镶嵌着宝石数颗,而壶的四周置放着同系列的八个金盏……&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空气清新香郁,光线温和明媚,鸟语花香的山谷氛围,壶盏上的宝石微微晃眼,别样的安排,莫名的贵气。&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这是魔医谷最高的招待。”小狐狸在她耳边低声。&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哦。”公仪无影心不在焉,随口应:“那一围转的凳子应该可以坐好些人……”&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宸王和宸王妃驾临,谁敢怠慢?这相陪之人的身份都不会低。”小狐狸瘪了瘪嘴。&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我不是这个意思……”公仪无影若有所思,声音微低:“辰哥并不喜欢应酬,特别是一张桌子上的热闹。”&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明摆着醉翁之意不在酒,小狐狸在心里嘀咕,看一眼她的侧颜,却抬唇应答:“宸王入乡随俗,当然与民同乐。”..&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嘴角一抽,“……”这回答……&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扭过头,不远处陈庆锋背着手,与一棕色装束的年轻男子低声谈笑,而平七忍则拿着几根不知道什么草,背朝着她们东张西望,她原是看向小狐狸的视线滞了一滞,“那棕色衣服的人是谁?”&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巫大哥的心腹,海天,天哥。”小狐狸答罢,随即反问:“那与天哥站在一起黑色装束的人又是谁?”&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那是宸王的得力,不用人知道。”公仪无影目光游移——那盘膝于树上的老者不正是与辰哥达成协定的“医痴”么?&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一丝不好的预感掠上心头,这“医痴”要求珠花活血用于验毒,而辰哥拿着扇子做文章,可见协定如同命令,此人此刻在此的作用想必只是复命,或者证明辰哥想要的答案。&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今日这顿饭怕是鸿门宴了,这亭外候命的几个人都是当年几个关键人物的心腹,他们都了解风宁与“晋哥”情况的一二。&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有关当年一个众所周知的事情,一个漏洞百出的应答……这违背辰哥性情的安排,恐怕是来自他自己的授意。&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辰哥此行目的明确,而刚刚获得的宝驹可以成为至高的心意,却也可说成至深的心机……&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小风。”温玉般的音质漫不经心地传来。&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心头一个咯噔,迅速回过神来,八哥……差点忘了那陪客之中,八哥是必不可少的,八哥更是可以见证风宁当年的事情,却不知我之前的提醒八哥理解了多少?&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怎么了?这般看着我,小风……”上官子然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转瞬道:“弟妹。”&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心说,我想事出神,这会突然的反应竟让八哥会错意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微微一笑,“我还是习惯八哥唤我小风……我昨晚上说的话,八哥可记在心头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八哥当然知道,你不想提起当年的事情。”&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看样子,八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公仪无影心里微微沮丧,换个话题:“辰哥他们呢?”&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都在一边看风景,大概是在等你。”&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那我不是来了?怎么他们还不来?”&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你的影卫易宇还没到。”&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微微一愣,“为什么?”&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子然回答:“以十四的话说,他微服而来,是以一个普通江湖人的身份到此,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说他在此不会耽搁太久,希望当年的大伙一块都聚上一聚。”&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勉强牵了牵唇,“呵呵”苦笑两声,就说呢,辰哥的安排里怎么会少了易宇?当年云安大牢里,我昏睡之前最后见的人可正是“易宇”。&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下意识地道:“易宇并不喜欢热闹,不用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子然想到十四拿着扇子指着巫晋月说,国法族规在你心里既不值一提,本王迁就你,不与你提……&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他看她一眼,叹口气,“十四挑明来意,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他要做什么事,如果再违背的话,怕是说不过去了……在他的心里,巫晋月怎么也逃不脱追究。”&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他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奈:“当年,八哥的隐瞒同样在内。”&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八哥这番话,正是辰哥的意思?”&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子然“嗯”了一声,又道:“当年因云安大牢里的意外导致他对战王的误解急剧加深,与国内情势相结合,他亲手重创了他最心爱的人,这是他一生也无法原谅自己的心结。他必须要追究……其实,他是在找一个能够原谅自己的理由。”&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身子一僵,我能对辰哥你说,当年真正的真相是,你的影儿曾经对那个“晋哥”动情动心,致使情蛊成毒,牢中昏睡贻误战约……?&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 第1303章 请上座 &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的心头一阵别扭,一阵沮丧,辰哥知道了毒的出处,却并不能扣住“晋哥”的要害——此毒与“晋哥”完全脱不开关系。&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要不然他也不会安排在这些有头有脸的江湖人物面前,问证众人的感觉。&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辰哥要找原谅自己的理由,却让你的王妃尴尬到无以复加,影儿只能掐断你的疑问,阻止你的企图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只是假如我未尽失与这“晋哥”的记忆,麻烦的……这踏云我是要定了,收下的心意那是天意,至于那懵懵懂懂、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些年了,早该是九霄云外的产物。&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当心与你一起驰骋,便不再纠结曾经的风雨了不是?&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辰哥早已有了定论,原谅影儿不能给你一个证明,实在是有苦难言。&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魔哨声划破天际,易宇应召而来。&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看一眼很快与他们打成一片的属下,只在心里说:这会聊得越是乐呵,一会各为其主,为了主子的意思尽显忠心,应对的大可千奇百怪。&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这般一想,她竟有些莫名的轻松,索性走近那桌子,拿过一只酒杯,纤纤玉手提起金壶……&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酒香四溢,令人有些垂涎。&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正惬意忘形,拿着杯子的手在离唇一寸远的地方被轻轻拿住。&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微微一怔,侧过头。&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刀削斧刻般的容颜眉目轻凝,一双墨黑的眸子带着让人目眩神迷的微沉,高挺的鼻梁下,清冷的双唇薄薄的抿成一线。&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春花秋月般的柔情,高山深海般的沉厉,被他云淡风轻地演绎出来。..&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骑马的事还没有解决,谁又允许你饮酒的?”&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微微垂眸,清醇的酒香四溢,她噘了噘嘴:“辰哥哪只眼睛看到我要饮酒了?我只是闻闻而已。”&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嗯……那闻到了没有?”上官玉辰音质淡淡,波澜不起。&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话音方落,一道疏懒的声音像透过醇香微笑传来:“王妃一如当年的脾性……”&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心头一动,这声音动人,有些熟悉。&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正要侧身一窥真颜,被捏着的手腕却被夺了一下,便听上官玉辰道:“这江湖虽然散漫些,但酒宴未始,影儿还是将手里的东西先行归位。”&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还未尽侧的头只好先瞪了上官玉辰一眼,将杯子放下,这言语分明是针对后面的人——莫要讨好卖乖,语气随便。&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果然,听到那动人的声音改了一副语气:“巫晋月见过宸王妃。”&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乍听“巫晋月”三字,公仪无影像无法言叙的感觉蓦地一涌,来不及摆个“自然”的表现,转过身。&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若说上官玉辰是正气与清冷的结合,那眼前的人便是邪肆与柔暖的组成。&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墨发随意衬托着妖孽一般的容颜,便似万千情绪缠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独特气息。&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当梦中的画面与眼前真实的形象重合,公仪无影微微一丝惊诧,他此刻这一身墨绿的打扮,飘逸中自带一种洒脱的江湖气息,说好的一身迤逦华贵的玄衣呢?&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微微掀起唇角:“晋王客气,别来无恙。”&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无恙。”巫晋月笑容浅浅,“王妃喜获宝驹,值得一贺,请上座。” 第1304章 求解,弟妹这是何意?? &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坐在正席上,公仪无影看着眼前的精美膳食,从未觉得一顿饭会如此艰难。&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身边的辰哥神色淡淡,情绪内敛,拿着酒杯却不见饮用。这围坐的人怕也是从未受过如此拘谨,一个个神色各异,却安静异常。&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辰哥你这副姿态不是要搞得在座之人人心惶惶?&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想到小狐狸那句“入乡随俗,与民同乐”,她唇角不自觉抽了抽,朝着上官子然看一眼,轻咳一声,然后抿了抿唇。&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子然微微一怔,旋即举杯开口:“弟妹重获踏云,八哥便以此水酒恭喜弟妹。”&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赶紧举杯,“谢”字还未出口,手中的杯子已被轻轻巧巧地夺下。&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影儿身体不适,不宜饮酒,这杯水酒便由十四改敬八哥。”上官玉辰音质淡淡,波澜不惊的样子,端起酒杯道:“为表面情真义重,背地里黑心黑肺干一杯。”&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魔医谷众人嘴角齐齐一抽,“……”&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这宸王妃不宜有酒,可这江湖中人大多不拘小节,就算明知原因也不会太往心里去,原都有以此为敬的意思,此刻皆在心中庆幸自己没有先开口,黑心黑肺……&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子然端着杯子发怔。&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神情更淡,举杯便要将酒倒入口中,却见酒杯上玉指一绕。&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辰哥,影儿如何会不知自己身体状况?焉敢饮酒?这杯中之酒早已换成了茶水。”&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影儿怎么不早说?早说清楚了……也不至于让辰哥反客为主了。”上官玉辰恍然状,又朝上官子然唇角一抬:“既然影儿以茶代酒,八哥可以随意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子然拿着那杯酒看着公仪无影,饮也不是,不饮也不是。&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族上审事果断,从外到内一眼凿穿,巫晋月为族上英明敬族上一杯。”巫晋月音质懒懒,却瞥了公仪无影一眼。..&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放下握杯的手,谁叫辰哥你将八哥的敬酒借题发挥地胡扯,不就是责怪当年八哥隐瞒我的身份真相?……看这样子,这晋王与八哥已经同声共气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听上官玉辰声音淡然回应:“世间能将人从内到外一眼凿穿的,据本王所知,除御魂教教主之外,还未听闻过有第二人。如此谬赞,本王一是担当不起,二则此杯中之物是影儿的茶水,饮用不适,晋王自便。”&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脑中还没有御魂教教主这个概念,陡听此言,微微遭懵,却发现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桌面,又安静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不消说,这御魂教教主定然也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可这与晋王的敬酒有什么关系?怎么桌上的一众人物全都作壁上观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将酒杯放在她面前,“影儿,你在想什么?八哥还端着酒杯等着你。这御魂教教主比你的辰哥厉害,是不是很吃惊?”&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他微垂了眼睫,拿起面前的酒饮了一口,眼底异光一片,不知道在琢磨什么。&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直觉如此回答出去定有问题,这御魂教教主一听便知是个知名江湖人物,而辰哥则是闻名天下的战神宸王,两个根本就不是一条杠上,怎么做的比较?还比他厉害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这突然安静下来的场面,难不成这御魂教教主还真挑衅了宸王的威名?众人装聋作哑,我为什么要吃惊?&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朝上官玉辰浅浅一笑,不作回应,却将深深的目光看向上官子然,举杯相敬:“八哥,无影以茶代酒,干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酒杯还未离唇,她却将眼睛狠狠朝上官子然眨了眨,求解。&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子然摸不着头脑,饮下酒去,眼睛也眨了一下,弟妹这是何意???&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未见影儿的表情,却见自己的八哥眼神恍惚了几下,待回过头来,却见影儿脸色微红,目光淡淡。 第1305章 靠得住 &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眸光微黯看自己八哥一眼,然后朝一旁侍奉的人吩咐:“让亭外候命的人那些人都近些来。”&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亭外的人虽不知道是要干啥,但行动却是统一迅速。&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见近在眼前的属下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己,回应一个懊丧的眼神,求解不成,反倒惊动辰哥注意到我的小动作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辰哥这般行事,大抵是叫这席上的人都不用吃饭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到底是这御魂教教主惹的一个麻烦。&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在脑中搜索,原想不出此人是何方神圣,但目光极处,却好像见树丛后摇晃着两个小人影,一个全身墨衣,一个全身白衫。&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风儿和宁儿么?&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糯糯的声音似在她耳边划过,我晋叔叔就是我哥哥口中的巫叔叔,魔医谷的人都叫他巫教主。&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巫晋月,教主&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念头一闪,瞥了巫晋月一眼,应对辰哥只能就地取材了……我脑中有什么关于晋王的记忆可以做文章?若能先下手为强就好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让一旁侍奉的人为自己斟了杯茶水,头偏向身边的人,压低声音道:“影儿代辰哥回敬晋王,可好?”..&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子然微微变幻了几分,刚才还莫名其妙朝我像求救似的眨眼睛,这会竟像便了一副神情,是什么疑问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了吗?&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他顺着她适才的视线方向看了一眼,远处,是自己的一双儿女在嬉戏。&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这两个小家伙什么时候溜出来的?十四要我别让风儿和宁儿出来,难道……&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举起酒杯,朝着巫晋月道:“无影能重获这稀世的踏云承蒙御魂教教主,便以茶代酒敬先干为敬,感谢教主一片心意。”&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此是心意,但更是天意,为天遂人愿,还是巫晋月敬宸王妃。”巫晋月端起酒杯,微眯了眼睛,一口饮下去,入口辛辣甘冽,直达肺腑,甚至让他觉得那喉间的酒劲硬生生要逼出他的眼泪。&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御魂教教主巫晋月,她终究完完全全地将他认了出来。&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影儿刚才无语沉吟,想必也是认同辰哥的话,意识到他的能力,能够让天都遂了人愿的,不是非常之人也是非常之人了。”上官玉辰微微一笑,“还记得在御魂教里,巫教主拿剑避着本王打架么?不愧是江湖第一人……本王一直在想,可是天赐了他这副胆子?”&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江湖人都爱争强好胜,巫晋月当时确实莽撞了。”巫晋月站起身,声音微低:“江湖套路,可是没将国法族规放在里头的。”&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拿过置在一旁的乌色扇子,在桌面上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本王从头至尾走的都是江湖路线,只不过这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这玩意不太靠得住。”&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心里腹诽,用得着这么敲么?这扇子本来就是辰哥你从我的手里讹过去的,本王妃还没开口……不就是把话说在前头,免得到关键时候,他要拿扇子起作用的时候,我会突然袭击——拿珠花要将这信物换回来。&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不得不应一句:“誉满江湖,影儿相信它靠得住。”&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当年的结果轰动了云安,可那个结果原不是本王想要的。”上官玉辰眼睫弯着,那容颜尤其好看。&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心说,这轰动云安的结果,我却一无所知,这战王也许说得过去,可是风宁应该就是当事人。&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自是清楚,这随便一开口,大抵所有人都会崩溃,遂瞪着一双大眼睛,含笑看着上官玉辰,不语。&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看你的样子,那个结果倒是你想要的,辰哥此时真的很想听你亲口应一句。”&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子然看着眼前的两人,只在心里慌,众所周知的陈年旧事,这两口子怎么像打哑谜似的?耍什么花腔? 第1306章 人有失足 &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不由一滞,当时的结果是你不满意,却是我想要的,这话说得一点毛病没有,可一问一应之间,毛病讲究就大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她不得不再度提高警惕,辰哥这副姿态摆明了等着我的点头或摇头,可这云安皆知的事情,偏偏本王妃却半点不记得。&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当时……我的想法都告诉了我的属下……”公仪无影脸色微僵,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当时的情形,我自个也没敢肯定自己什么想法,辰哥这样……如果辰哥此刻真有很大的兴趣,实在想知道……便让易宇代言好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亭外的众人不明所以,个个都是支着耳朵。&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这话音才落,易宇立刻禀道:“王妃,当年在御魂教发生的事,属下并未跟随。”当年属下曾向宸王传递战王书信,又出现在谈判桌上,不宜在云安露面……您忘了和晋王有关的事,难道连这茬也不记得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可主上已经发话,不能让主上难堪,他自是不敢将心里的想法说道出来。&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他向公仪无影禀完之后,一脸委婉,这个事情,属下实在无能为力,无法为您分忧。&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公仪无影轻咳一声,四根手指在桌上依次弹动,然后拿起筷子,小指与拇指不经意地碰在一起,旋即迅速分开,她将筷子指向面前一盘小菜:“我饿了。”不欲理睬。&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这露馅了就打算用饿了来搪塞,上官玉辰瞥她一眼,视线落在易宇身上。&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仅仅在这一瞬间,易宇的表情变化连带翻嘴调舌的功夫让他不由得不惊奇。&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王爷,巫教主成为天宸晋王之后,王妃也确实与属下聊过一二。毕竟是两王的决斗,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王爷身经百战,战无不胜,只是这江湖上的徒手决斗大概从未经历过,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偶尔平手也不至于挂在心间。”易宇平静应答。&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想当年挟持天宸皇帝,晋王鼎力协助,那准确的情报……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但此刻众人齐聚意义不明,主上的意思是要我将知道的禀出来,却一定要小心翼翼将晋王的关系撇开。主上失了与晋王的记忆,说不定与此有关。&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他有他的想法,可他知道的毕竟是道听途说,色彩严重,具体的情况也是不明不白,说出去的话自然而然地加了揣测。&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上官玉辰眉角几抽,面色竟有些难忍,此刻心里的郁火难以言叙,如果她稍有记忆就应该知道我不想要的是那件事的最后——她留书意图离开云安。&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早就领教过了这两人一言一行天衣无缝的指挥与配合——居然认为我要她回应的是争对那打架的结果,而这结果竟是徒手决斗,本王马有失蹄,人有失足。&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然易宇的话却在亭外的几个人中引起了骚动,海天眉开眼亮,想不到战王的人会如此有见地。&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他朝着陈庆锋丢了个漂亮的得意眼神,低声道:“阁下当初不是不服么?除了宸王,连战王都认同了。”&amp;lt;r/&amp;gt;&amp;lt;r/&amp;gt;&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amp;amp;nsp;陈庆锋抬眸瞪他一眼,正要反驳,却听自家王爷道:“陈庆锋,补充一下。” 第1307章 过结有些大 上官玉辰眸似染霜,语气却收敛得极好。 陈庆锋抬首作正面回应,瞧见他冷峻的脸色,自能理解自家王爷郁火中烧的心情。 王爷此行虽有故事,可也是陪着王妃出行散心,心情无论如何也是要维护的。 陈庆锋心里如是说,嘴上道:“王爷,易宇回答得太偷工减料了……” 这易宇当时并未跟随却替王妃作答,王爷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加上王妃对当时可能空白的指挥,于是这易宇就以一个绝对不会错的“平手论调”,再加上他自己的揣测,变成了最中肯的胡说八道,王爷毫无情绪地一句“补充一下”,当然是补漏焊缺,可王爷指明了要王妃亲口一应,这个补充的球踢到王妃怀里应是最为妥当的。 王爷在王妃那,头顶就算是巨烟笼罩,也会克制着而不让火突出来的。 只是这个球该怎样踢呢? 陈庆锋微作沉吟,慢慢“补充”:“御魂教里发生的事情,当时的风宁影响巨大,王妃与易兄弟只是聊了一二,易兄弟方才的话怕是还没有完全领会王妃的意思,当时徒手作战其实……” 他还在考虑是实情以叙还是变个法地解释一下,其实当时那场徒手格斗,巫教主哪有资格能与王爷平手论的? 却见自家王爷那眼底的郁火仿佛就要突破那眸子里的寒霜冲出来似的,他心里一急,难道会错意了?遂赶紧住口。.. “让你补充是要你往下说,谁让你去解释那场打架了?”上官玉辰的话呵止了亭子外面的反应,却勾起了亭子内一桌人的反应。 那陪客之中大多是过来的江湖中人,对以往的消息向来灵敏,而这些人自认为巫教主和宸王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能邀请我们坐在这里荣幸,那岂止是荣幸?若是坐在这里当个摆设,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在他们浅短的认知里,宸王与巫教主是有过结的,而宸王此次来意不善,化解两个都是影响重大的人物的过结,这邀请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出面也是江湖道上的习惯,他们坐在这里,大多都有这个意思。 陈庆锋是被宸王唤来补充的,又被喝止住嘴。 这话音一落,他们心里都自认为有了一定的眉目,目光全都看着陈庆锋,神情各异,七嘴八舌,相互窃窃私语。 “这陈庆锋嘴里的风宁,不会是当年风靡云安的那个风宁吧?” “当年宸王与巫教主的决斗,虽说没有亲见,但与这风宁却真有传闻,想必是了。” “这么说,就是当年那个……”魔医谷谷主偷偷瞥一眼上官玉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接着道:“既然那流言是虚的,为什么当时却传得如火如荼?” 动作之下的意思很简单,这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他又瞥了一眼巫晋月,“这宸王断袖说不定也是……” “这二人的过结可真是结得有些大。” 公仪无影只觉得嘴里的菜越嚼越没有滋味,这就地取的材不是我要的材啊……本王妃什么都好临场发挥,唯独这两王与我之间的那些纠葛,除了本王妃脑子里是笔糊涂账之外,这是逼着本王妃去承认风宁那一段风流史了…… 而陈庆锋心里更在叫糟,风宁就是如今的王妃,这随口一句竟闯下祸事了,难怪王爷那脸色…… 他垂下头,一阵忐忑。 上官子然的心情可就复杂了,十四原是挑明了来算账的,却将当年的平手论纠缠个不停,当初巫晋月拿着剑指着他打架,如今他拿着巫晋月的扇子怕是要命令与此人一场切磋……莫说此时十四月乌族族上的身份,哪怕仅仅是某人母亲的亲生儿子,某人此刻也断不敢对他动手,巫晋月这是被揍定了,以江湖套路…… 他和巫晋月倒是要快意恩仇,可本王怎么办?本王当年也是…… 这般一想,上官子然如坐针毡,巫晋月送了一匹天上有,地上无的神驹给了小风,本王拿什么垫底? 他朝远处看了看,恐怕要让风儿和宁儿来这里一同热闹热闹,十四虽有时候很混,可在小风和我的两个孩儿面前却定有顾忌的,这都要做爹的人了。 公仪无影早已放下筷子,抬起两只覆着两腮,那凉凉的掌心微微冷却她因心虚失措而有些发热的脸庞。 她在心里暗诽,整个事情这转了一圈又回到本王妃身上了,还得往下说。 上官玉辰看了她一眼,微沉的眼色里在看向她的时候莫名沁出一丝怜爱。 巫晋月垂睫看向对面的人,她的脸因无措或是尴尬有些浅浅的红意,而那眸子里无神地映着他的倒影,这从不掩真诚,一诺千金的人还能为什么一筹莫展? 他目光微怔,思绪却由不得他在别处停驻。 第1308章 惹着谁了? 这张明艳不可方物的小脸之上满是烦恼之色,嘴唇紧抿,微垂的眉角在俾睨一切时因纠结了一丝茫然而含带了一丝不自信。 因为那份让他心动难抑的情义长存,哪怕四目相对,巫晋月在她的眼睛里也只能看到自己的倒影,无法看到她的内心深处,而此时此刻,就算他有足够的心机与勇气,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迎上他族上的目光。 探心只能靠自己全神贯注,通过对方的语言举止,语气表情,一步一步地深入探究。 当年影儿以她特有的精灵古怪让族上知道了他的身世,同时也让族上肯定了她对我行事的明遮暗挡,在族上眼里,这个来历莫名却让他喜爱得无以复加的女子竟暗藏着对月乌族的关心与同情,那场突然又古怪的决斗加深了他的怀疑。 此刻他的不想应该是当时他并不是真心接受他的母亲,不是真心接受月乌族,而纯粹是为了他眼中的这个小女人。当时的族上对月乌族并无好感,对他来说,只不过是用了一个另外的方式消弭了对天宸上官家的隐患。 他拿着赤金半月环行使的第一个权力,是逼着巫某道出有关影儿的实情,可他没想到影儿毅然放弃了她的目的,他原就不想却为满足自己心爱而承担下的责任反而…… 他从她的毅然中看到了她对巫某的真心,对月乌族的实意。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高傲与付出在涉及到她的身份真相面前竟不堪一击,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在影儿离开御魂教的当天,他便改变了策略。那封并不是给他的留书让他当场质疑,事隔多年,影儿的真相浮出水面,这封信的内容让他越发难以置信。 族上已知毒的出处,假如族上知道影儿失去的记忆皆是与我有关的事情,而又探知这封看上去只有天知地知,她知我知,印象深刻的留信却在影儿脑海里毫无印迹,自可推断这封信的疑问必来自于巫晋月的手脚…… 云安大牢里,她与“易宇”最后相见的那一幕,她毫无印象,易宇毫不知情,族上自可借此推断当日发生的事情,巫晋月必逃不脱干系。 他眸色微微变幻,不知道自己留给影儿的信息会让她如何运用与回答。 上官玉辰回首,眸光淡淡扫向巫晋月和上官子然。 巫晋月眸光微垂,手中不经意地把弄着自己面前的空酒杯,仿佛将他似有所思的心绪完全掩盖在那淡然不惊的面容上。 而上官子然却是心不在焉。.. 上官玉辰微觉讶异,八哥作为知悉当时整个过程的人,对易宇的话毫无奇怪之意,而此刻居然一副看向远方,打着心里小算盘的样子?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丝微嘲:“八哥是认同易宇的话,还是有什么奇怪的想法竟让八哥觉得坐立不安么?”口里这么说,目光却随着八哥的视线向外绕了一下、瞬时脸色一黯,眸光顿沉。 “八哥是认为十四应该习惯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 上官子然原就是在想着自己的事,十四的前半句让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担心,还没来得及知应一声,又听这说的后一句,自知是自己的一对儿女出现在了十四的视线范围内,自己是答应了十四不让这两孩子这两日出现的,可这两个孩子向来调皮,如何溜出来的,自己也不清楚。 十四难道就是准备随时随地地借题发挥? 上官子然心里蓦地急怒,“十四,这话怎么严重你就怎么说是不是?” “十四的话严重了吗?是哪里言过其实了?”脸上带了颜色,上官玉辰那眼里的杀伤力那是千锤百炼,目光一顿,震慑全场。 上官子然原就心乱,蓦地慑然,他脸色微白,半天没敢回一个字。 平七忍见八哥脸色难看,就那么僵滞在宸王面前无言以对,他冲进亭子,站到上官玉辰身后,叫一声:“宸王。” 上官玉辰视线落向他。 平七忍吞一口口水,道:“当年那一场打架,围着御魂教的上空绕了一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更甚一筹。那结果到最后不还是由宸王您说了算?八哥认同也好,另有一番想法也好,怎么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惹着谁了?” 第1309章 再比一场不就知道 上官玉辰扬了扬眉梢,回头懒懒地瞥上官子然一眼。 上官子然慌忙回神,“小七,有些话不是你可以说的。” “八哥,那些个实话不吐不快。”平七忍看了看上官子然,莫说远的,就冲这几年,贵为王爷,却亲自照顾重伤在卧的自己,为了八哥,死亦无憾,何况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而已。 “当年发生在御魂教里的那一幕,是小风……”他眼里义气澎湃,微微吞吐了一下,又道:“不,是宸王妃,亲心亲身的经历,说得错与不错,铁证就在平七忍的面前,宸王您的身边。就连宸王爷您自己不都说,那结果是您不想,却是王妃要的。不也就是说,那个平手是您为了您的王妃而结论的?就算有当面一样,背后一样的想法,那也是人之常情。宸王要那般严肃,那般严重地去单独质问我八哥吗?” 公仪无影身子猛地一晃,那覆着面的手便掉了下来,只觉得脸热得可以,视线火辣辣地烙在平七忍的面上,你看不出本王妃有苦难言,也应该看得出八哥是言有所指。当年人尽皆知的事情,还要你这般叙说出来?小风,宸王妃的亲心亲历,你想干嘛哩? 心里怒不可言地质问,她嘴上却轻不可闻地叹气道:“叫你小痴,你还真是够痴了。” 上官子然感染在平七忍义气沸腾的情绪里,直到他一气呵成讲完他的“废”腑之言,脸色倏地一变,回神见上官玉辰眼底莫测,怔然间,肩膀被人拍了拍,这才僵硬地侧过身。 只见巫晋月嘴角勾着一抹浓嘲,可满眼却是让人烦乱的同情。 “答非所问却义气沉沉,八王爷有这么个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兄弟跟着,巫某也真是服了。”那声音似风拂雾遮,低低懒懒的,却能轻易的透耳入心。 公仪无影心下一动,答非所问?御魂教那一幕是宸王妃亲心亲身的经历。这么说来,应辰哥一声还非得我的亲口了。 念头一闪,她有些无精打采。 “说完了吗?” 身边辰哥的声音,冷得有些瘆人。 亭子里里外外的一切动静仿佛在这句话落地时,全都静止下来。 她抬眸,不由得一惊。 八哥的眼神怔怔的,便似在反省自己当初是怎么从千万人群中物色到小七的。 晋王的眼底眸光淡淡,却像随时准备融化极其复杂的东西。 而那一群魔医谷陪客的目光却是直勾勾的,表情是呼之欲出的一个意思——我等的求知欲望已经被吊起,莫要停下来,想不到当年如是精彩,宸王妃的色料竟贯穿其中。 那魔医谷谷主竟道貌岸然地捋了捋胡须,一脸八卦加无语,站起身,拱手道:“我等已在此多时,却并未听出个所以然来。涉及到宸王的家务事,怕并不是我等能够解决的。” 话说得挺礼貌,然说完之后,他却暗瞥了公仪无影一眼,然后回眸看向周围坐着的几人。 言下之意,宸王爷的情情爱爱,岂是我等能够胡乱插嘴的? 这些人精哪个能不领会? 公仪无影面色一僵,眸光难忍向平七忍看去。 顶着宸王的压力,平七忍那是一腔热血,况且又有宸王妃这棵实实在在的交情大树在一旁,可公仪无影的脸色一变,顿时让他有些惶然无措,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却与陈庆锋站在了一个水平线上。 陈庆锋的目光挺人性化的,道:“七兄弟,你也忒老实了些,真以为大难不死,便有后福在等着你?如果想死,会有人随时成全的。”.. 又听身后海天不阴不阳的声音:“你一个三脚猫的小偷,算哪门子的明眼人?居然敢插嘴品评……” 平七忍在这蓦惊蓦诈之下,瞬时反应过来自己定是惹了更大的麻烦,而自己此刻最先要处理的,恐怕就是要解决小风夹在宸王和巫教主之间的尴尬,于是终于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副豁出去的姿态道:“两位当事人都在场,而且现在又有这么多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也在这里。如果觉得平七忍的话还有异议,那再比试一场,不就什么都出来了?” 第1310章 看我王妃的意思 上官子然忍不住嘴角一抽,再比一场,由你说的么?这世上有能够令此二人莫名其妙当众斗一场的人? 他瞥看了公仪无影一眼。 巫晋月把玩着空酒杯的手顿住,那光华灿烂的金杯便像突然生了根似的,顿时定在他的面前。 海天冲过去就是一巴掌拍在平七忍的头上,“你以为你是谁?敢提议让尊上与人打架。” 陈庆锋直立着,保持无动于衷的姿态,瞥一眼眼前,心中甚是解气,其实此刻他想动手的心情丝毫不比已经动手的海天低,只不过自认为是宸王府的人,纪律之下,克制力比起海天总要强个层次,王爷跟前,却是不好太放肆的。 他看着面前之人受瘪的模样,眸光变了几变,终无奈道:“你想死……也没资格拿你的话激将咱王爷。” 魔医谷谷主脸上有些挂不住,这海天是巫教主的心腹,平日里,谷外不清楚,在谷内却是横着走惯了的,可这会却是在宸王夫妇面前,这般闹法…… 他用手遮住胡须,瞧向巫晋月,眯了眯那原就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 “海天。”巫晋月懒懒抬睫,泛着迷离的眸色,幽幽潋滟着微光,“还轮不到你……” 海天身子一滞,脸色难堪,一把放开平七忍,退向后去。 魔医谷谷主拿起面前的金杯,看也不看,便将那杯中的酒一口倒下喉,这巫教主天塌下来都是这副神态,淡淡不惊不奇怪,可这宸王傲气凌人,竟也若无其事,不以为然。 ——宸王妃面前,谁敢说不是正在比试什么呢? 上官玉辰打开折扇,缓缓摇了摇,看着身边一脸沮丧,却用全副精神瞪着平七忍的人。 她用力咬着牙,水墨似的发丝旁斜缀着显眼的雪玉珠花,一身纯洁的白色,暗月的浮影与之交相辉映,将那气势天成的表情自然而然地融进这清澈却惊艳的容色里。 心情像突然有些明朗,他站起身来,道:“本王此刻只当自己是个普通的江湖中人……这提议并不差。” ?巫晋月看一眼他正摇着的自己的扇子,扇面上几根翠竹绿晃晃的反射在自己眼底,微微一笑,也站了起来,“巫晋月今日也是做东,主随客便,尽兴便好。” 魔医谷众人眸光里一时间色彩晶亮,这么说,我等能一饱眼福了。 上官子然没可奈何地垂下头,自己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一口闷下去,压惊先。 又听上官玉辰声音轻轻浅浅:“这提议虽好,可却全得看我王妃的意思。” 公仪无影心下一抖,抬睫对上上官玉辰好整以暇的目光,那目光温柔,而唇边笑意浅浅,她无端觉得麻烦来了,下意识就觉得辰哥的意思,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顺着的。 辰哥身份贵重,这般儿戏的做法怕是有些不妥。 拟好说辞,她摆出一个好看的笑姿,坐正身子,唇角微抬,可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去,却听辰哥声音轻柔似水:“群伦脚下,足以傲视,可本王却愿为本王的王妃,为平凡的情意,一论高下。”..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居然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堵了本王妃的话还能似模似样,深情款款。 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看着辰哥这样声情并茂,自己居然感受不到一丝假的成分。 她脸色微红,摆正着姿态,却笑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影儿不是不清楚你当时是个什么意思吗?我与巫教主重演当时,总可以令你确定一些。”音质轻轻缓缓,却要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巫晋月微微侧头,目光打在刻着尖嘴长耳图形的柱子上,然后直接越过,远处帘卷云舒,天高地远,一片碧绿绵延在山谷之中…… 第1311章 如果当时能够平视…… “影儿,你说可好呢?”上官玉辰收了眸光,缓缓开口。 公仪无影怔了怔,下意识地道:“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么说……可以了?”他瞥她一眼,神态蓦地懒散。 公仪无影:“……” 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无影却吞吞吐吐,若推若就,辰哥的意图是众人面前,晋王在某件事实上没有狡辩的丝毫理由,而踏云的认主却被他用“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反倒保证了珠花不能任意换回扇子,此刻全依江湖规矩,晋王也不会在展开扇面后,异议他所提的任意要求。而辰哥说的是一论高下,不管他是用的什么方式论,这都是最能理喻的。 可如果这再打一次,还不能让无影确定当时是个什么想法呢? 一直在亭外聚精会神听着亭内动静的小狐狸忽然钻了进来,快速利落地站在平七忍、陈庆锋的前面。 公仪无影瞄了一眼,却见她睁着一双眼睛,眼底雾气弥漫,而眸光里尽是期盼,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公仪无影突然有些难过,站起身靠近上官玉辰,小声道:“我那时的想法,便那般紧要么?” 上官玉辰笑了笑,却向外走开几步,在身后一根亭柱前顿住,展开的扇面就那么随意地恰好遮住那亭柱上刻着的动物头像,仅只剩下两只尖尖的耳朵露在那扇面上绘着的竹子上方。 他似笑非笑:“紧不紧要,晋王会更清楚一些。” “我清楚。”巫晋月抬睫,正颜看向公仪无影,清幽的眸光里潋滟着淡淡的光华,像要用某种意念直诉自己此刻的坦然,“那次事件最后的结果,致使的是云安封锁……宸王妃确不确定当时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时能不能再重新一次,巫晋月岂止比族上更清楚一些?” 公仪无影心下微乱,一个安了心的狠办,一个安了心的坦承,却是自己的答非所问让事情变得更加被动。 她扫一眼自斟自饮、情绪低落无奈的八哥,再看一眼泪眼汪汪的小狐狸,想一想自己在踏云背上的畅快淋漓,越发觉得这再比一次恐怕并非是得到个“比”的结果这么简单。 “辰哥……”她抬唇。 拿着扇子的手顿了顿,上官玉辰抬睫侧颜看向她,“让辰哥替你说。” 他的眸里潋滟着一丝心疼的光,像要穿透她的心思,直接将那缕光放置在她的心底深处,“就因为当时没有重视你的想法,才没有看清那场比斗之下,蕴藏在平凡的情义里的非凡力量。就因为当时没有平视你,才为人利用,致使流言蜚语,局势复杂。” 他冷沉的目光扫一眼巫晋月,“假如当时便将它看得紧要一些,天宸柳蓝何至于仇视这许多年?你我又何至于错失这许多年?” 公仪无影心里遽沉,辰哥这是铁了心要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重演”一次,八哥无能为力,晋王悉随君意,可他的话无疑最有力地切断了所有不切正题的劝说,假如这记忆里能有存在与晋王的蛛丝马迹…….. 那次事件最后的结果是导致云安封锁?难道我要离开云安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她还在脑内使劲思索,上官玉辰已拿着扇子飘远开去。 上官玉辰单手执扇,一手负在背后,凛然而立。巫晋月随后,墨发披肩,姿态随意,与之对峙。 梦中一道剑影劈开万千流光的场景在脑中一划而过,她灵光一闪,身形一掠,沉静道:“假如那个结论真的那般重要,并不需要重演当时,无影现在便能回答。” 第1312章 捣乱的 她风一样地从巫晋月面前经过,那纯白却光华暗显的笼纱长裙浅氲着熟悉却遥远的香味,垂着的发丝轻漾在她身旁,那气息华淡,让人流连难已。 像遥远的故事不经意地真实浮影,巫晋月呆了呆,却见那阵风很快停在上官玉辰面前。 “影儿,可不可以控制一下自己?”上官玉辰眼底一丝不悦,却在面对她时,瞬间化成担心,“在这里,唯一要紧的是你。” 上官玉辰瞥一眼巫晋月,眸光里划过一丝莫测,那丝莫测像在瞬间通过他掩抑不住的眉端唇角,直接穿破他的防御,透进他的心底。 他痛他不经她的许可擅自夺走她对他一片诚挚的情义,他悔他将自己的最最在乎在她心底眼里化为乌有……没有人能想象,在她忆海里哪怕一丝一点的画面,对他来说有多珍贵。 巫晋月缓缓垂眸,却再也无法完完全全的坦然,族上怎么想怎么看,随意吧。王妃如此把握跟来,我也不清楚,也不敢心存任何期待。 “我还以为辰哥又要说拿人的手短……”公仪无影微微一笑,那眸光潋滟着波澜便似吹奏的一池春水,“影儿就是觉得,得了人家的宝贝还真过意不去。” 上官玉辰脸一黑,一波波奈何的无力之意自脚底弥漫上来——原以为按江湖规矩,走江湖路线,是可以让人快意地快刀斩乱麻,可那乱麻一片似乎已经被由着某人的方向理得顺当,如果快刀飞舞,便会误伤了自己的影儿。 他在心里叹口气,视线越过公仪无影,落在她的身后不远处。 魔医谷众人见宸王的视线看过来,立时将兴致勃勃的表情掩藏在那故作的深沉之下,看上去溢于言表的一个意思——这宸王妃原是来捣乱的。 魔医谷谷主站在人群的最前方,那空旷的一片是绿意盎然,凝在眼前的景象让他如置身在另一片耳目一新的意境中——这宸王挑明来意,没见一言不合便要与巫教主打起来,而不管是当年的复杂还是如今的立场,这宸王妃都站错了方向,只是这硝烟里弥漫的怎么像柔情蜜意似的? 他暗暗感叹,这快意恩仇的江湖什么时候都被整变味了? 公仪无影缓缓道:“那上空的长剑千变万化便似将一身玄色极光笼罩,一道剑影迎极而上,瞬间劈开万千流光,辰哥的这道剑影天下无双,以剑法功底论,巫教主自是略逊一筹。” 跟上的众人洗耳恭听。.. 巫晋月眼底一亮。 上官玉辰心里蓦地一柔,好多年都没见到她这样拽着三成真七成假,对着我的目光信口雌黄了。 显然没有想到影儿脑内竟有这一幕的景象,这是与某人有关的记忆,他很快收拾好情绪,像是很自然地打开折扇摇了摇。 公仪无影脑中除了这么一点,别无他物,却力在阻止这莫名其妙当众实施的“再比一次”,她要以这些华而不实的说法尽量避免被随时予以更深解释的可能,按道理,这场比斗应该更精彩,怎么那赤手决斗反倒出名些? “可巫教主的长剑却是让人眼花缭乱,很容易诱人全力以搏,那剑法里掺杂心计,一击不中却轻而易举探得对手的底细,若以掩藏在剑法之下的东西论,辰哥却逊了一级。” 巫晋月慢步上前一步,“不错,巫晋月当时使出的是全力以赴、同归于尽的招式,却是肯定了族上当时并无伤命之意。那一次,我们二人都丢了武器。” “巫晋月,你插嘴的时机选的太好了。”上官玉辰淡淡开口。 巫晋月顿时住嘴,一双眼睛却缓缓看了公仪无影一眼。 公仪无影心下恍然,原来这就是那一场打架啊。 “探底,除了力量,更有意图。”她微微笑了笑,继续道:“结合上述,那平手论表面上是辰哥决定的,其实也是他深思熟虑的,某人的影响并无绝对的关系。” 她的神色原还有几分郑重的,却在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双睫蓦地一弯,“那平手论都是名副其实的,还比一场又有什么必要呢?”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心里又叹口气。沉闷半天,也未做声、 又听她说:“我知道辰哥不想的,便是我留书的那件事情,自那时起,才真正开始恨的战王。” 第1313章 僵尸死相 晴好的天色,不知何时风却大了些,将谷里那一树树开得正艳的花朵吹得零落下来。 ??关起的折扇无意识地敲打着另一只手,上官玉辰眸光微闪,冷冷地瞥了巫晋月一眼,口气莫名:“本王所想的与你所做的倒是不谋而合了。” 一直淡定以待的巫晋月脸色终于变幻几分,良久应道:“巫晋月不敢。” ??公仪无影眉头微皱,脑子里又是一时的晕眩,是我这句话分量太足,还是火候不够?辰哥是故意转移话题,还是二人对峙原就是围着我的话题呢? ??她思忖着滞在原地,衣袖被某人扯了一下。 ??“影儿你应该还没有吃好……听说过僵尸么?” 公仪无影越发糊涂,这两者有关系么?但看着扯着自己衣袖的人往亭子方向走,那是不准备打了。 她心下微松,于是心里的嘀咕归嘀咕,面上却随着应道:“就是僵硬的尸体么?” 上官玉辰微微一笑,看向身后的巫晋月。 巫晋月的眼神莫名肃了一下,立时应一声:“大概是吧。” 公仪无影心中却有些难安,晋王说这比试的最后是导致云安封锁,那云安封锁不就是辰哥所说,我的留书不清不楚,是故小题大做阻止我回柳蓝。 她越发疑惑,眉头皱了起来,难道这关了云安的城门,还闹僵尸事件了不成? 三人前后从众人偏开的道路之间走过,公仪无影故意落后两步,在上官玉辰的背后,向易宇做了个询问的手势。 也不知对方看不明白还是无法理解,只是将眉头凝着,眼睛使劲眨了几眨,再不见其他回应。 然这两步的差距加上这个动作滞留的时间,却与上前行走的巫晋月并在了一起,她侧过头,低声道:“僵尸真的只是僵硬的尸体?” 她漫不经心地询问,像打发这突然近距离的目光。 巫晋月脚步微慢,唇角缓缓勾起,给了她一个很有底气的回答:“是。” 上官玉辰脚步一顿,微微扬眉,转过身,似笑非笑道:“这僵尸传奇王府深宫或听不到,巫教主久居江湖,应该耳闻不少。他们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却会在月圆之夜瞅准时机出来蹦蹦跳跳,自以为有了一丝人的表现,又带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死相,就可以改变原本又僵又硬的本质。” 他盯着巫晋月的目光很冷,话语亦越来越沉,最后冷哼一声,“还敢说不敢?” 公仪无影眼角猛地一抽。 巫晋月的眼底出现一丝异象。 上官子然突然想笑,巫晋月对应的姿态……十四的拳头就像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想出气却又沉不住气,只知他久历疆场兵不厌诈,却不知他激将人也是别出心裁的,是受小风感染么? 魔医谷众人有的看天,有的咳嗽,一直都觉得巫教主那处变不惊的模样,妖孽似的深藏不露,没想到竟是僵尸死相……敢这么说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宸王。 魔医谷谷主一脸古怪,这宸王妃怎么没有一点觉悟?就不知道宸王其实是……心理作怪。 ? ? ? ? ? ? ? ? 第1314章 大尾巴狼 一场旷古烁今的赤手决斗,一个怪诞纷纭的平手论调,影响巨大的风宁,贯穿其中的宸王妃…… 魔医谷谷主捋着胡须,暗自构思,这宸王撇开天宸宸王和月乌族族上的身份,自以一个普通江湖人物的身份来找大名赫赫的巫教主的麻烦,一眼便知有恃无恐,而且“私”情极重…… 他瞥一眼眉清目澈却一脸微思状的宸王妃,一匹等待主人的绝世神驹,一柄闻之色变的江湖信物…… 他皱了皱眉,这哪里是过结?分明是情结。 眼前几个人的风月之事可不是我等能品头论足的,这好不容易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静安静,可不能让魔医谷摊上这麻烦。 他抬眸四顾,甚是欣慰众位老兄弟似有同感,皆以眼神在暗中相互交流。 这二人原是有些上下之分的,如今却是平手由宸王定论,宸王妃又做品评,这二人既然在同一个水平位上,便不能稍有偏颇了,得罪哪一个,我魔医谷都恐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宸王来势汹汹,断不会无功而返,可要真在这魔医谷出了手,宸王妃却不乐意了,这宸王妃牵动的可不是某一个人的神经啊, 这风月八卦,我等还是远而避之。 他暗暗点头,这僵尸来头不小…… “谷主还听过此有关此僵物的其他传说,另有高见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声音清淡,便落在耳侧,魔医谷谷主心神一敛,语由心发:“岂敢岂敢。” “这么说,还真有其他见识了。谷主世外高人,直道便是,不用谦虚。” 果然是开口就有麻烦,魔医谷谷主心抖了一下,脸色一整,赶紧抬眸,近在咫尺的是白衣如雪,墨发如瀑,目光深邃难测,唇角嘲意浅淡,恰似傲梅暗夜里蓦然乍开,暗香异常却寒意袭人。 谷主原是微微一笑,却不料那满脸的皱纹让那笑意蔓延得似乎有些过分,“老朽实在是孤陋寡闻,真不知道这发硬了东西居然还知道在月圆之夜溜出棺材去散散心,透透气……” 他想相信,却很难做到的样子装的十分到位。 魔医谷众人的配合也不赖。 公仪无影干脆抿紧唇,却抑不住唇角的微颤。 巫晋月眼神里一丝波动。 上官子然站着的地方却能上官玉辰的表情尽收眼底——那一脸自信,眼底一丝笃定的微光一闪而逝。 上官子然心下一突,十四等着的怕就是谷主后面的话。 “就算目所亲见恐怕也要置疑三分,何况闻所未闻。” “这无稽荒谬的东西,本王也不信。” 上官玉辰拿扇的手撑了腮,略微宽大的袖摆微微垂落,露出半截玉白的手臂,越发显得那扇骨乌沉,加上那故意寻衅的语气,叫正对面的上官子然陡然警惕几分。 “可话既然从本王的嘴里说出来,无凭无据也好,闻所未闻也罢。”上官玉辰声音顿沉,“不相信也得相信。” 魔医谷众人心下一抖,这宸王看似正气凛然的模样,搞不好就是个为所欲为的大尾巴狼,既然连选择信不信的权利都没有,那有眼睛有耳朵不就是个摆设…… 相不相信那种无稽之谈用得着向那群知头不知尾的魔医谷众人撂狠话么?公仪无影心里明白,这自己都不相信却要逼着他人相信,分明是冲着她的留书而言的。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巫晋月,微微不安的同时,被牵离。 “王妃是不是也觉得本王不讲道理?” 公仪无影心里拔凉,视线僵硬地落在不远处的亭柱上,那尖嘴长耳的怪物炯炯有神的眼睛透过草丛,正盯着自己。 ——辰哥,好套路。 自己的留书自己竟不知其意,而此刻若不能自圆其说便是不讲道理。既不讲道理,便不用道理了。辰哥要怎样,再也没人能半分阻拦了……辰哥,这是你逼我说的。 她被牵着手,只能一步步跟着走,再到亭子里时,魔医谷众人故意落后了些。 上官玉辰摆正梨花木旁公仪无影原先坐的那张凳子,对她轻声道:“坐吧。” 公仪无影惊异于自己的勇气,竟没有丝毫不安地坐在他面前,然后启唇:“辰哥,那封留信不是给你的。” 折合的扇子不轻不重地敲打在梨花木桌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那是给谁的?” “晋哥。” 上官玉辰只是直了直身体,可公仪无影却是一丝莫名的滋味从心尖向全身蔓延。 第1315章 一万个理由 自然气息浓郁的谷风将夏日的阳光吹拂得如同春水一般柔暖,带着四溢的清香倾洒在亭中那白衣胜雪的一对璧人身上,银色的纹络一星一星闪在薄薄的光晕外,说不出那朦朦胧胧的意境,羡不尽那耀眼的灿烂。 暗藏的关怀不再隐隐约约,却因迷茫而透出一丝寒凉。 巫晋月僵着身体,努力保持着淡定,她没有称晋王或者是巫教主,竟是那么肯定的“晋哥”二字。 她清澈的眼眸像明珠一般,将整副纠结的神情照耀在困惑之外,若非是清得让人迷恋到痴,澈得让人心动到疼,如何做到这般?可老天让他遇到这样的一双眼睛,却只能成痴,不能为动。 他想收回注视着的目光,一时竟难以如愿。 自认为德高望重又荣幸非凡的魔医谷一众陪客脚步尚未踏进亭内,宸王妃对着宸王回答的那声“晋哥”让他们更加觉得进退都难,坐立不安。 这“晋哥”的不二人选就站在他们身边不远,而他的目光欲罢不能…… 那匹绝世神驹就是某人不加掩饰的自知之明啊,有宸王妃亲口承认的书信在手,宸王是有备而来,兴师有名,这化解情感纠纷原就是为难我们这群老江湖,何况我等杵在这里的作用还只是个摆设。 魔医谷谷主叹一口气,紧皱着眉头,这是明摆着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面前的这三个人,哪个人的脚一跺,魔医谷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亭子里简短的对答,让所有人都有原因地开始沉寂。 上官子然渐渐看出一丝端倪,当初十四封锁云安之后,从我的府中接走小风,他是有疑问,可却断不包括怀疑小风的留书居然是写给巫晋月的。 十四行事霸道,但对小风却是小心翼翼的,记得当初未经通报进了他的书房,只是听到了那么一星半点,十四书房外当值的所有人就都挨了板子,我不是一向进他的书房都不需要通报的么? 如今小风已经是他的王妃,这陈年旧事竟会这般情形地当众拿出来置问,他问得意味不明,小风的回答却是千真万确,十四清楚小风与巫晋月之间,可这样的回答必会让众人误会小风的曾经…… 他那般在乎…… 随着思绪的深入,一丝冷汗爬上额角,上官子然抬袖拭了又拭,看了看天色,回身走到魔医谷谷主的身旁,带着真真实实的意思提着醒道:“往日谷中此时可最是繁忙,而今日谷中还有人命关天的医约,谷主可是亲口承诺的,要放在心上……” 正愁没法脱身,这一句话让他仿佛茅塞顿开,魔医谷谷主故作严肃道:“八王爷这是哪里话?天大的事情难道还能比陪宸王更重要?”随即他朝一个灰衣老者使了个眼色,语气甚是随意:“你和他们几个且去应付应付。” 上官玉辰转过身,乌黑深邃的瞳眸里毫无波动,淡缓的语调道:“各位有事就先去忙,本王不过是一些芝麻绿豆的私人小事……” 他抬高下巴,凤眸之中满是冰冷与坚定,冷冷勾唇,“就快结束了。” 这话的味道明显不对。 魔医谷众人如蒙大赦,哪里还有闲心去研究紧接着会有什么发生?离开的速度只差展开轻功,腾飞而起。 巫晋月垂下眸,眸光不舍却强作淡定,淡淡扫向面前那阳光下的一片阴影。 当初那个决定,此生都无法弥补,假如等不到她的那声原谅,长痛还不如短痛。 他轻轻勾了勾唇,那声晋哥虽然不是对着我叫的,却是她已经认可了曾有那样一份情义存在,晋哥此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既已决定,我为何不去迎上族上的目光? 上官玉辰眯着眸,审视着眼前那垂着目的人,静静等着。 他话语淡静,适时而出,可见本王有备而来,他又何尝不是有备而迎?此人柔中带刚,傲骨深藏。 微风轻轻吹过,撩起几缕墨发,一抹邪肆不经意地漫上巫晋月的嘴角,缓缓荡漾,一直延伸到那双看透人心的绝世双眸之中,将上官玉辰的目光没入到他的眼底。 那目光深邃,却光明到底。 你不相信上官家,甚至置疑本王的承担,可早在御魂教灵前认母之时,影儿就曾经为了你,为了月乌族,不惜要放弃她的目的,可见影儿对你的一片真诚,但你却为了你的原因不惜在云安大牢里夺走她的记忆。 你的坚定只有一个信念,可你在本王、影儿、皇兄之间乃至对天宸做下的事情,本王要治你有一万个理由,只是天宸如今的局面来之不易。本王微服而来,迁就的是当初已是冰雪消融,如今已然气象万千。 当年你与影儿之间,本王比你还要清楚,如今的局面之下,在世人眼里,本王惩治你只能是由本王亲手,只能是因为私情。走到这一步,原就是你自己的配合。 你大概不会想到,影儿毫不知原因对你的维护只会让你被处理得更加自然……当初本王如何断袖,如今你便如何难以释情。 眸光蓦地一暗,巫晋月顿时冷汗四起,那对峙的力量强大,对着自己探心的眸光竟然能收放自如。 却听上官玉辰的声音里带了一丝了然,轻声问自己身边的人:“当时那封信怎么会落到辰哥手里?你没打算给辰哥留书吗?” 第1316章 反将一军 公仪无影坐在那凳子上,手脚莫名发热,这群江湖中的过来人居然就这么离开,而且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仓皇。 他们被安排着做陪客,可不见提起筷子。 她抬眸,皱着眉,微微环视。 八哥的惊疑在眼底清晰而见,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拇指像发颤似的撞击。 小七却像等待着精彩。 易宇的样子则有些呆愕。 海天的目光从头至尾只注视在晋王身上。 小狐狸落在最后,心思恍惚,任凭额头汗滴密布,一动不动。 “医痴”瞥一眼,一脸事不关己。 陈庆锋颀长的身形站得笔直得看上去就像要鹤立鸡群似的。 晋王脸色微微变幻,却在瞬间越发淡定。 大脑里的空白并不意味着她心底也不清明,辰哥是算准了晋王在本王妃脑海里还原的冥冥注定的某丝某点,拿着那本已料定的结果理所当然地动手。 这欠债的,还钱的,我被刻意成为了唯一的债主。 辰哥你啥时候还晓得公私分明了? 这脑子是我的,空不空白由我决定,债主既然是我,这债追不追也该是我来拍板。 想到此,她不由微微一笑,“当年我有我的任务,晋哥有晋哥的心愿,而这任务与心愿针对的目标竟惊人的一致,就是辰哥你,于是我们一拍即合,成为言浅交深的合作伙伴。这封信怎么到辰哥你手里的,辰哥是不是要影儿再一字一句地将所有细节重复一遍?” 这合作如何单独追究一人?言浅交深?居然还晋哥。本王的问话只是辅料,你还想当正题掰?上官玉辰突然沉默。 巫晋月眼里划过一丝清光。 上官玉辰扫他一眼,旋即视线又回到无影脸上——她含着笑,目光纯净,脸色微红,那一分羞怯与尴尬在她自信的眼神里显得不值一提。 从未觉得,这应一声或是点个头会这么难。 他挑了挑眉,顺其自然地站直身躯,扇子敲了敲手心。 下一瞬,他捏着扇子的手被一双手握住,那手心温热,让他又微微一怔。 “辰哥,若我当初并未打算给你留信……”公仪无影目光越发纯净,欲吐还吞。 上官玉辰不经意地将手抽回,脸色微黑,唇角牵起一丝笑意,极懒:“你的良心呢?” 上官子然嘴角一抽,眸子里却流过一丝光辉,偏题的节奏。 “看,我若未给你留信,辰哥才会更不想,这好歹有一封,虽不是你想的,可总不是最糟的。”公仪无影眼睫一弯,“都多久远的事了,辰哥不会便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算账吧?” “小事?”上官玉辰哼一声,脸色更黑,本王现在若是动手,立刻变成了小肚鸡肠。当年天启阵大毁,无垠生死阵里两军死战,辰哥亲手重伤了影儿你……你恨了辰哥五年,就这么过去了?此刻倒大方。 ——本王来这魔医谷就是笃定那留信不是给我的,某人心里比谁都清白。横算竖算,真没算到当时你对辰哥居然就是准备一言不吭地拍屁股走人。 巫晋月,你还真是要死不过了。 公仪无影见他脸色难看,而视线莫测,那捏扇的手青筋暗现,像要把那乌金的扇骨都捏碎似的。 “辰哥这是……”她不觉悟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想让影儿说完?” “还有什么要说?一并说完……”上官玉辰眉角一抬,看向远空的视线仿佛不屑一顾。 “我只不过打了个比方,就这副看都不屑的样子……”公仪无影慢慢站起来。 上官玉辰视线再远,眼角余光都能将她的表情落在眼底,只觉得她唇角勾着一丝比不屑更不屑的笑意。 “要是当初辰哥能说什么信什么,半头话都往心里去,什么事都不会再有了。” 上官玉辰可不管她什么表情,这言外之意让他蓦地一喜,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心态变化比易宇翻嘴调舌的速度犹有过之,士气一振,垂下眼睫便问:“那给我的是什么?” 他垂下那拿着折扇的手,仿佛要把手中的东西掩盖在那银色的袖口下,眼波流转间,像氤氲了那暗月的浮光,轻飘飘地扫过她,“我听着。” 这债主才是最有力量的,不是吗?公仪无影在心里深吸一口气,薄唇轻启:“这次相识,不是嘴角弯起的那抹苦或嘲,而是等待下次重逢,是那双不会忘了的眼睛。” 第1317章 是什么,蒙蔽了心? 说出来,公仪无影心头微乱,她对两封留信的理解仅限于逍遥茶楼所知,至于原因一无所知,而她此刻最最担心的却是辰哥会反问一句:你为什么会留两封信? 听完,上官玉辰脸色确实不怎么样。 这是关于巫晋月实实在在的记忆,云安大牢里或已失去追究的绝对证明,可影儿既然写下这两封信,断不会再自己莫名其妙地去调换。 他看着她,静静的眸光像发愣似的…… 如云的秀发斜缀着雪玉珠花,熠熠生辉的宝珠一动不动,灼若晶石的眸子,波光流转,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让山清水秀的风景在她的面前都失去颜色。 想与她醉酒云安后山,第一次对她提及公仪无影,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本王该不会是妒忌她面具下的绝世容颜。 早知她便是近在眼前的风宁,本王何苦真的有了妒忌之心? 想她在我面前竟对战王,对她自己,赞美之词滔滔不绝,甚至一往情深,浮想联翩…… 早知她是恬不知耻,何必郁火中烧? 想到让她说假话试试,她回答说她溜出王府是用她的绝顶轻功…… 当时只觉得她的谎话扯得滑稽又可爱。 想到说她在四下无人时都不敢暴露她自称本什么,她对着自己直言她是准备自称本王的。 当时只觉得她胡说八道登峰造极。 她能让战王的随身影卫称她为主人,甚至以战王的名义送自己一个小女子的礼物。 想到云安后山,她一脸雄赳赳的样子,风宁就是战王。 这封信的错误是自己从此由不愿意到痛恨风宁与公仪无影存在联系,一丝瓜葛尚且不愿,何况是将她们想象成一人,信誓旦旦愿意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却没能将她最真的那一部分听进心里。 人之与影又样?只能让他更加嫉恨而已。 想八哥在书房里指着影儿的背影,震惊地说:“小风……公仪无影。” 他却嗤之以鼻,视若罔闻。 想天启阵一战两军应对悬殊,却寻不见战王踪影,直到风宁苏醒,云安失守…… 在影儿真相之前,风宁坠崖的那一幕成为纠缠自己五年的梦魇,这是她离开自己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 影儿真相,方知踏云背上刺出的那一剑才是自己永远无法磨灭的阴影。 嘴角的苦或嘲不曾弯起,可他却在踏云背上都没有认出那双眼睛,什么蒙蔽了心? 他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调换此信的人,若非此信的错误,如何会发生后面的一切? 想自己苦苦寻找五年,生不如死,知道真相的人却销声匿迹。 ——没有只言片语的理由,怎能逍遥在一个问心无愧的归宿里? 可影儿的袒护,本王凭什么去违悖? 那封信像一柄尖刀,直接剜开他无法释然的心。 “辰哥。”公仪无影看着他漠然沉凝,低声道:“身份面临暴露,多留无益,公仪世家绝不会允许以私情为筹码因私废公而毁了两国的战约,留信原是希望在认出身份之后,我们的相逢依然是戎装战戟的交锋……” 她微微垂眸,语气有些吞吐:“可辰哥性子直拗……若此信落到辰哥手里,辰哥可能担保,真能一切如旧?” 上官玉辰心想,我若知道与我交锋的人是你,难道本王还要领兵入阵装腔作势一番???这真正的交手,要本王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真枪实战地打一仗,不是荒天下之大谬?!!! 这封信到手的第二天,钜子山重阵就此竣工,难道谁还敢质疑本王?! 这公仪世家原就是个不看天色,不讲地意,只论它的家规的。 他心里冷哼了无数声,恨恨咬牙,若非那句“两国交锋,岂容儿女情长?”的屁话,影儿也不至于压抑感情,哪怕瞒不住身份了,也要戴个面具戎装战戟,一切如旧…… 天宸和柳蓝的这一战够真吧?!!整整刺激了六年,还指着荼毒本王的子女了。 有账在此还怕它飞了?大可以避开影儿押后处理。像骤然醒过神来,他收起那一脸的严峻,扇子轻轻点了点嘴角,口吻像突然变得轻飘飘的:“……我难得想这么远。” 公仪无影抬起头来,眸里闪过一丝微光,“想到哪了?” “有件事和巫晋月商量一下。”上官玉玉辰难得的在提到此人的时候神色和悦。 这是缓和了么?公仪无影眼角抽得厉害。 上官子然左眼皮突跳了几下,却见巫晋月随在十四的身后远走了很多步。 这避开人群想说啥?这两人…… 两个身影,一个说一个听,一个看上去一本正经,一个看上去恭谨异常,最后的时候,那扇子物归了原主。 他远远看着,眼神有些犯傻。 公仪无影瞧着瞧着,越来越觉得没这么简单,扇子都交回去了,不会是无凭无据地要晋王自裁吧?辰哥这次做得有板有眼,一步一步,怎么看也不像准备不讲道理来着。 第1318章 非夜 辰哥不是那种心血来潮的人,这样子也不像是要半途而废的。 公仪无影总觉得蹊跷,但此刻所有的想不通却全都落到一个心思上,这扇子已经物归了原主,不会是原计划破坏,辰哥干脆以江湖令命令晋王将当年云安大牢的情况实情坦白了?他让“医痴”待在这总要起点作用吧——这可是真是百口莫辩的糊涂账。 退一万步说,辰哥交还信物是抓不着让晋王哑口无言的证据,真准备囫囵吞枣了,可囫囵起来,这踏云的守候以及我与他立场完全相悖的维护,他难道就不联想起当年?我当众吐出的“晋哥”二字,照他的性子,岂止是一点点的介意? 当时我为何留下的是两封信?而且还被刻意调换。 这件事我到底是咋整的? 她左右看了看,见小狐狸站在人群最远的位置,正用袖口随手擦拭着额头的汗。 心下一动,她若无其事地走近她。 小狐狸回过神,看着突然近在眼前的宸王妃,眸光怔了怔,低声道:“王妃姐姐。”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人毫无察觉地昏睡几个时辰?决不允许是毒的。”这几个时辰之内硬着头皮都要找易宇问清楚,当年本王妃与晋王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巫大哥什么好东西没有?小狐狸极力稳了稳心绪,道:“王妃姐姐这是要对付谁?” 那音质听起来淡淡的,波澜不惊,心里的想法却与那音质完全相反。 以宸王妃的身份,要谁昏睡几个时辰还需要找个办法?一声令下,不睡都得睡。就算想翻巧的,她手指一抬,谁还敢挡着自个的昏睡穴? 心下早已有了定论,不管这宸王妃什么原因,巫大哥几个时辰都不用看宸王颐指气使,怎么想都是好事一桩,小狐狸原打算还装作思索一会的样子,这般一想,语气难掩兴奋:“非夜。” “非也?”公仪无影一愣,“没有么……” “不是非也,是非夜,是一种很特别的酒,闻起来酒味极淡,酸酸甜甜犹如鲜果之汁,只须小小一杯,饮下此酒半个时辰以内毫无感觉,可一旦酒劲发作,必然酩酊大醉,任你内功深厚,没有几个时辰怕都难以醒来。”小狐狸小脸微红,声音也极小:“茶非茶,酒非酒,汁非汁,巫大哥心情不好的时候常会饮上一小杯,他就算想醉,也会做好醉的准备。” 公仪无影看着这一身男装分明豪迈不拘一格的女子此刻却一副小女儿情态一览无遗,蓦地想到辰哥面前的自己,只在心里想:赠送踏云的情义无价,本王妃不会愧受。而小狐狸对她巫大哥的守候之情,本王妃更不能让她失望。 她眸光划动,看向远处还在相互“商量”的二人,突然心里一激灵。 两信交换,晋王欺瞒族上已经坐实,这扇子当然可以大大方方地交还了……这么久…… 这个问题恐怕得化解先。 第1319章 灌醉你儿子 公仪无影走过去,原本相谈甚“欢”的两个人皆向她看了过来。 “影儿,你来了。”上官玉辰展颜,朝她笑道:“折腾了这么久,真该用饭了。”说着,牵了她的手。 这扇子也算是物尽其用,公仪世家的家规让巫晋月去试一试深浅,他不是无所不能吗?本王的子女就是不姓公仪,不进宁谷。 公仪无影明知他是在打哈哈,阻止自己相问,她蹙了蹙眉,随口道:“原来辰哥还记得没吃饭,饭菜怕是早凉了。” 说这话,她目光却是落在他身后的巫晋月身上——那面色依然淡静,透过山风,衣角飞舞,墨绿的衣衫在碧绿的背景下更深上一层,隐隐的仿佛要将身后深浅不一的背景都按压下去,最深的还是那双眼睛,抬睫看人时,仿佛将某种幻想与渴望联系在一起,一直延伸到人的骨子里。 公仪无影眸光微闪。 巫晋月冲她抬了抬唇角,微微一笑,“那样的安置,族上或本身就不习惯,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另辟一处,按王府的规矩再重新置办一番即可……” 晋王都知道辰哥根本就不习惯与闲杂人等同桌而食…… 公仪无影转过头,朝小狐狸使了使眼色,那非夜的醉证必须是辰哥一饮而尽,不留后患,免得事后又有小题大做。 …… …… 四野清风徐徐,风景秀丽,此时陪客不在一个桌上坐着,宸王与巫教主之间过结好像在无形中风轻云散,重新安排的这场宴饮显得轻松活跃了许多, 原本就是些不拘小节的江湖中人,只要能上得了台面的敬酒词挨个的来。 “宸王功名盖世,是我天宸骄傲,有幸共宴,薄酒先饮,聊表敬意。” “宸王武功高强,侠骨柔肠,我辈之楷模。” “宸王夫妇伉俪情深,千秋万代。” “宸王天宸栋梁,高风亮节……” …… 八王爷的前车之鉴,这黑心黑肺的事断断不能做的,宸王妃身怀有孕,敬酒备受冷落也是万不得已的,谁叫你的夫君是个大尾巴狼? 公仪无影哪里知道上官玉辰心里的小九九,就是为了避免被她看出蛛丝马迹,给她关于归还扇子发问的机会,只觉得自己如此没有存在感,辰哥什么时候如此乐于应付了?分明就是介意那啥啥啥。这么饮酒,大抵不用那非夜出手了。 “宸王龙马精神,再接再厉。” 上官玉辰一饮而尽,却转过头下意识朝公仪无影去。 公仪无影正心里嘀咕,只觉这目光突然又深得让人一丝心烦,但好歹是转过头来了,她抓住机会,将面前那杯非夜双手递给他,“辰哥,影儿也敬你一杯。” 那非夜果香醇厚,酒味却是极淡极淡。 上官玉辰置之一笑,“影儿你要凑什么热闹?” “祝你早日当上父王。”公仪无影将酒都快递到他的唇边。 上官玉辰轻轻推开,“水到渠成的事情,要附庸这些干嘛?” 一人喝到兴头上,只道:“宸王宅心仁厚,知书达理,宸王妃好福气。”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反了吧,宸王妃才是宅心仁厚,知书达理,宸王好福气。” 上官玉辰懒懒回眸,“王妃若是喜欢,本王便将这八个字转送给你。” 本来是个笑语,可此刻公仪无影暗怀心事,只觉得这漫不经心吐出来的话语刺耳,还未放下的酒杯收回到自个唇边。 “这么说,辰哥是要敬影儿一杯了?” 上官玉辰自以为她是看着众人皆饮酒乐,而她总是茶水入口,想她因身怀有孕竟被排除在这酒乐之外,只一小杯浓郁的果饮,不过是微带了一丝酒味,想必于她身体无碍,理解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以为然:“就让辰哥敬你一杯。” 公仪无影眉睫弯弯,“我灌醉你儿子,是不是也不怪?这是酒。”这是一杯真正的酒,按道理,辰哥定会夺下酒杯自饮,让我还是以茶代酒。 酒杯被轻轻碰了一下。 “影儿,干!” 公仪无影怔住,她的辰哥居然自己满满地斟了一杯酒,并郑重其事地与她碰了一下杯。 低眸看了一眼杯中的酒,玉液微浊,果香扑鼻,她似突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目光狠狠瞪向巫晋月,谁叫你把这酒酿得一点都不像酒的? 第1320章 略施小计 巫晋月原本心不在焉,大抵没想到公仪无影的目光会那么直接地瞪向他,那神情似嗔似怒,那目光俨然是他熟悉的,多年前那种带着势气的亲切,他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她的心思,他是搞不懂,但她端着酒杯不饮却是正经,问题必是出在这里。 他不可察觉地眯了下眼睛,拉下脸色瞅了瞅他身后不远处的小狐狸。 小狐狸斜倚在树干上,视线朝着这边,却使劲啃着手里光鲜的大桃子,忽见巫大哥脸色不好看向她,顿时一惊,半张着嘴巴,咬下的桃肉都忘记吞了。 此时的小狐狸不知所措却依然俏皮的模样与影儿实在有些相像,却终究少了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带着势气的温暖和脱俗的高贵,巫晋月将目光回到原处,除了影儿,恐怕再无二人了。 “影儿。”上官玉辰放下酒杯,懒懒地瞥眼看公仪无影,“你是在看酒杯还是在看人?” 公仪无影心头一个咯噔,随口道:“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影儿你讨起来凑热闹,却端着酒杯发呆。” “辰哥难道不觉得我已经辜负了那八个字?既然知书达理,又怎么会夺取对辰哥你的赞词?”她顺势放下酒杯,神色间满满的不爽。 上官玉辰抬了眼睫,看得惊奇,心下微动,道:“影儿的重点不会是这杯酒是为辰哥备下的,非得让辰哥饮吧……”影儿居然会在如此场合下非要这般客套一下,是我这会刻意的冷落让她心生了意见? 他惊奇的是,影儿从来不会为这种小事小心眼。 公仪无影却只觉某人眸光深邃,这杯酒毕竟是做贼心虚,自以为他是看出某些端倪了,眼看着他狐疑地将手搭在那杯子上,不由冷汗一冒,这杯酒只要他拿起来随便晃一下,这魔医谷的东西魔医谷谁不知道? 这个动作很危险,念头方一落,她猛然间拿起那酒杯,一口饮了下去。 远处的小狐狸张大嘴巴,巫晋月蓦地凝滞。 上官玉辰眸光一沉,一把夺过酒杯,“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酒,要这般急么?”我不过是碰了一下酒杯,她竟以为我又要替她处理了,刚才端着不饮,是认为她饮下我又会责怪? 影儿有孕以来,我是不是将她看得太紧了? 他一顿自责,那眸光深如明渊,视线扫过她时,面色却极其柔暖,“小小一杯带点酒味的果饮,原就没打算限制。” 公仪无影脑门一大,看了一眼和颜悦色的上官玉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虚惊一场。 她无语至极,果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有半个时辰的清醒了。 心里虽无语,她面上却还是一副释然的样子,“辰哥是不知道,我等大醉一场便像等也等得不耐烦了……” 欲哭无泪,她只“呵呵”傻笑两声 上官玉辰蓦地低声一笑,抬手替她轻轻抹平肩侧的笼纱,“待我们的孩儿落地,辰哥定陪你开怀畅饮。” 这亲昵的举动自然避不过众人的视野,上官子然狐疑地问:“弟妹,你刚才饮的是什么……”酒? 公仪无影回头瞪了他一眼。 上官子然笑意愈深,却语调微懒:“不过问问而已。” 公仪无影:“……”还说。 时间紧迫,醉倒之前,该处理的事情由不得拖延了。 她牙一咬,“别以为什么事情都没了,辰哥费尽心力地寻找八哥你,八哥却没有只言片语避而不见,若非辰哥早在魔医谷发现了蛛丝马迹,并在此处略施小计放出风声,你是不是还准备接着隐匿?” 第1321章 要在魔医谷放出猛料? “……”我不过是好奇你像抢火似的举动,竟用这番话来堵八哥了。 上官子然瞥一眼巫晋月,见归还的扇子放置在桌上,而巫晋月若有所思地垂睫看着手中的酒杯。 此人在十四面前谨慎低调,锋芒尽敛,却敢直视十四的目光。然小风的一句话,却让他始终垂眸,他不敢面对的,却始终是他时时刻刻想见的人。 略施小计?放出风声? 小风孕期多梦,十四魔医谷着医离谷出诊。想一想也是,小风来自公仪世家,一个如此小症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可偏偏有人难己所思,闻风而动,一个无须隐匿却让十四难以寻觅之人,此刻他所施之计便是对症下药。 小风所说应该是十四想说的话,只是由小风这般说出来,效果却大大改观了。 上官子然眼神微深看向公仪无影,举起酒杯:“八哥无言以对,甘愿罚酒一杯。” 这个回答举重就轻,公仪无影眸光微亮,朝上官玉辰道:“辰哥,你说八哥这样,是不是只罚一杯就可以了?” 她的话表面责怪,却是暗里化解了当年之毒与某人的直接联系,这在魔医谷里大张旗鼓地求诊,求诊的结果只不过是一个为了揪出某人所用的计策而已。 她的笑意清澈,脸色微红,那眸光里便像氤氲了明艳,充满着美好。 上官玉辰轻叹一口气,哪怕她脑子里是一团浆糊,她也要搅出一片清亮的地方来。 留给他的信已经足以让他在她面前更加内疚,当年伤害最深的是她,她的念想,是本王如今唯一可以的补偿。 心里略一思索,他意思性地说了一句:“怎么样都好,只要不伤了气氛。” “我也这么想。”公仪无影羞赧一笑,这“气氛”二字每一笔每一划都掌握在辰哥你的手上,你随便甩出一笔便足以将这氛围重伤。 上官玉辰垂眸看着她,眸底一片宠溺之色,正暗自筹划如何让影儿尽量顺意,忽见她转过头。 她唇角微勾,“我还是习惯八哥像当年一样叫我小风。” 上官玉辰蓦地一惊,那宠溺之色像全都凝滞在脸上,你这是要在魔医谷放出猛料? 上官子然眼底一亮,当年为了让风宁与战王分开,代价巨大,而小风此时这一句话不次于当众承认她便是当年的风宁。 巫晋月握着酒杯的手突然一紧,抬眸看向她,瞳眸里尽是一片光芒。 影儿竟当众承认自己是风宁,如果联想起当年的风宁……万般宠爱,依然选择了计毒。 宸王罔顾性命,钜子山一年部署付诸东流,对风宁却只持着理解和原谅。 那么,同样原因,她的一片真情实意却被巫晋月不得已夺去记忆。 宸王当年做得到的,宸王妃为何不可以同样? 这无异于向他宣告了她的原谅,可她还并不知道原因。 在她这句话落下之时,魔医谷喧闹的空气像被瞬间定格。 一语惊起千层浪,魔医谷众人每个人都使劲地在脑海里翻当年的八卦,那“平手论”果然是有原因的,据说当年两人比试可是有赌约的…… 众人偷偷扫一眼宸王妃,不约而同地目光转移,无声交流。 原来宸王断袖是假的,据传当年的风宁像极了巫教主去世的夫人。 众人像对僵尸死相会在月圆之夜瞅准死机出来蹦蹦跳跳有了新的理解,对又僵又硬的本质给予了更高的评价,不愧是江湖风流人物。 “医痴”抬了抬眼,却不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 难怪那么宝贵的珠花贴身准备,公仪世家的传人居然要到魔医谷求证。 他越想越古怪,你是月乌族族上,蛊祖宗的头头,那蛊说不定原就是置在珠花里的,不然查毒坚决不进魔医谷?既然不进魔医谷,现在怎的又坐在魔医谷最深处?珠花活血。 你要我告诉众人蛊月乌族的,能不是吗?孕期多梦?世人皆知宸王夫妇伉俪情深,而宸王妃哪根头发丝看出有朝三暮四的德行?你个奶奶的略施小计,却差点害得老子受误导而错断,情蛊这么容易成毒的?搞了半天,你是借题发挥要抓以前的情敌,要做爹了,闲得无聊? “医痴”吹胡子瞪眼,怒视着那一片亮眼的白色身影。 公仪无影站起身,道:“本王妃这几年大脑里可是一清二白,晋王对自己所做之事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自罚三杯?” 第1322章 颜色未到,先开染坊 短短的沉默过后,仿佛星光映入他的眼中,流光溢彩,这瞬间,恍若梦中。 他从不惧心机邪肆、血雨腥风,也没有在乎过尸横遍野、血染千里,在他心里,唯一对不住的是那双最纯净的眼睛和她最清澈的心思。 她能用最自然的举动、最简单的话语,直接动人到人的心灵深处。 在那双纯净的眼睛失去光明的日子里,他悔恨愧疚,再不敢期望。那时,他只求不再伤害。 在她失去记忆前的最后一刻,她说:只要在天启阵战约之后,你还能好好活着,无影便原谅你,一定原谅你。 生死阵里,他亲眼目睹的那一剑,让他魂飞魄散。 这些年来,醉生梦死、行尸走肉,活着只是为了看到她恢复昔日的光彩,原谅,虽渴望,却并不敢奢求。 当年用层层心机、累累鲜血达成的目的,为了他的重生,她重新揭开了她就是风宁的故事。 巫晋月执起酒杯,杯中酒水轻漾,像融解了她的眼神与心思,酒香扑鼻,令人陶醉其中不敢置信。 突听酒杯重重置在桌上的声音,那声音沉闷,处在走神状态中的众人,像蓦然听到惊堂木莫名响了一声。 随着“惊堂木”之后,上官玉辰音质懒懒:“只是罚酒三杯,是不是太轻了?” 公仪无影转过头,装蒜:“辰哥的意思是三杯不够?那四杯可好?”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再做不出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觉得奈何到艰难,“你小嘴一张,却知不知道勾却了多少要命的账?” 公仪无影垂在桌下的手微微抬起,不露痕迹地扯了扯他的衣服,面上却低眉顺眼,表现安静:“辰哥不是说了,不伤气氛的么?” 上官玉辰看着那双像将宽容与信任化成了眸中倒映的蓝天碧草的眼睛,实在肃不下脸来,他笑得牵强,心里也在抽搐,“你是不是能够将所有的事都这么稀里糊涂的算数?” 公仪无影微微一愣,却听抬着酒杯的人像在不确定地问:“我自罚三杯,是不是就可以重新……” 公仪无影听下去的意思是,放下枷锁,重新做人,重新开始。 她不假思索,回道:“当然。” 上官玉辰想都不想,转过头就沉声应:“休想。” 声音不约而同,同时落地。 魔医谷众人继续沉静。 上官子然暗恨,这眼角今天怎么回事?老是这么发抽。 巫晋月双手举着酒杯,硬生生僵在半空中,族上口中低浅酒香的果饮,看小狐狸的神情,非非夜莫属。那应该是影儿为族上备下的,她既然要族上深醉,定是要瞒着族上去弄清脑子里某些稀里糊涂的东西。 饮下非夜,只有最多半个时辰的清醒时间,既然她想…… “既然巫晋月认了罚,此酒便是天塌下来也要饮下。王妃当年说过,我是她的哥哥,我只想更加确定一些,我自罚三杯,族上是否可算我妹夫了?” 话音才落,上官玉辰脸色又黑了一圈。 你邪的也不要脸了吧,你的意思是还想本王的王妃继续叫你晋哥?还本王是你妹夫。你这还没上杆就指着窜上杆顶,影儿给你的颜色还没到手,你就到本王面前开起染坊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音质清冷如剑。 公仪无影的想法却完全不一样,晋王此说无疑让我在众人眼里变得自然,而当年的花花草草因自己脑中的“清白”化为乌有。 她瞥一眼上官玉辰,只是这“妹夫”二字,措辞怕是有些婉转过头……可话又说回来,越是这么说,越是将这关系扯正了,辰哥多多少少应该有几分高兴的,怎么瞧着这样乌云密布,便像马上要电闪雷鸣似的。 辰哥除了是个战神以外,处事向来公私不分,明明可以告一段落的“私事”化了,却像要被严重的无休止下去,可见他对晋王成见之深,若那非夜是被辰哥饮下,诸多原因就算不是水落石出,至少也弄个大致明白,可惜……非但……反倒…… 她正懊恼,身侧的人也缓缓站起身来。 “有些意思因时而异,因事而异,更因人而异,没资格就不要托大,不应该说的话就不要当众吐出来。” 仿佛电闪雷鸣的动静就在身侧,公仪无影不得不惊回情绪。 那举着酒杯的人略识时务:“族上所言极是。” 只是还未等人脸色缓和过来,他又接着道:“宸王妃在柳蓝是威名赫赫的银面战王,在天宸则是令人敬仰的天宸第一王妃。此言在任何场合,皆能气势非凡地吐出去。”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缓缓放置在桌上,神情像慢慢变得随意,一手撩了袖口,一手缓缓握住壶身。 公仪无影的视线落在他的袖口处,并不招摇的墨绿色纹路简单,那袖外的手却是莹莹的玉色,净若白莲,好似浓墨重彩的春色下乍然而现的山巅之雪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清酒滴滴入杯,他的声音愈发懒淡:“族上是天宸战无不胜的战神宸王,二王比肩,入了柳蓝,大概也应该算是战王妃了。可此言怕是落在任何场合都是大煞风景,不该吐出去的。” 公仪无影蓦地惊愕,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长剑慢慢直指,辰哥缓缓回头,而回头之前的目光应该是朝着自己。 他在惹火,而且是故意的。 第1323章 火烧起来了 四面花叶纷飞,却未落到这里一片。 上官玉辰不紧不慢地替自己斟了一杯酒,端起酒杯像品味似的抿了一口,眼睫掠过淡脂般的唇色,缓缓迎上对面之人的眸,淡淡的墨色潋滟微波,却偏生唇角笑意轻轻,恍如凝立在云端俯视人间的谪仙,冷峻莫测。 巫晋月双手执杯,将斟满的第二杯酒再饮而尽,然后复而再斟,对异常恍若未见。 “二王平分秋色,二位王爷的孩儿不是世子便是世女,身份高贵……”他语气懒淡,似兴之所致,与人家常。 公仪无影略觉疑惑,随口道:“这是我与辰哥的家事,本王妃就不明白,晋王为何此时要提起这与你毫不相关的事?” 巫晋月微微一笑,眸光潋滟几丝波澜,“我也觉得这与我应该是毫无关系……”然后将第三杯酒饮下。 公仪无影还在体会这其中的意思,忽觉身侧一道金色划过,只听“叮”的一声,晋王刚刚饮酒的杯子被准确击落在地。 火烧起来了。 她一时情急忘了反应,听到一个声音懒懒:“这三杯酒本王不会拦着你饮下,却可以让你吐出来。如你所言,本王的王妃与本王比肩而立,影儿一言九鼎,可本王也不会让你少承担半分。” 公仪无影有些僵滞,辰哥非要穷追猛打,可这位却怎么像唯恐火被压下去?自罚了三杯便像了了事的。这事情转了一圈唯的一收获,辰哥只是要他把酒吐出来而已。 一个讨打,一个成全,这是干啥哩?还扯到本王妃未出世的孩儿身上了。 一柄折扇漫不经心地打开,扇骨生寒,轻轻摇动…… 公仪无影眉头不自觉蹙起,扇子拿回去了,罚也认了,可这麻烦事分明继续着…… 她正想不透,身边的人却回过头来,嘴角一丝笑意,便像哄着小孩去自个玩耍的样子朝她道:“我与晋王有事商量,影儿还是回避一下。” 公仪无影闷不吭声。 “我与宸王私事相商,各位都回避一下。”巫晋月看向魔医谷谷主,云淡风轻。 能掌管这山清水秀、平静安逸的医谷,魔医谷谷主领悟得透彻,宸王妃都要回避,我等还能杵在这里?不是被真杀就是被误杀,看这种热闹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 上官子然同情地看了一眼巫晋月,这虽说是你该受的,可你这般行为却像生怕十四败了兴致似的,天塌下来也要饮,这是不接受十四的阻止+,你居然敢说小风在天宸是宸王妃,而十四在柳蓝就是战王妃,最后连十四的孩儿都莫名其妙扯出来。 自知他擅于心计,大抵是知道十四不会这么马虎地放过他,这是趁热打铁,既然十四让他吞了那三杯酒,小风的意思,十四再怎么样也会顾忌,想来严重打了几折。 魔医谷谷主一个手势,所有魔医谷谷众都起身告辞,连同上官子然也不再停留。 公仪无影随后离开,总觉得事情蹊跷,你们打的正热闹,我也要醉觉。 第1324章 他夫人呢? 那几个守候在外围的人,除了平七忍无心无肝地随着八哥离开,易宇、陈庆锋、海天、小狐狸都不约而同地守在一个地方。 易宇和陈庆锋候着是本分,可海天和小狐狸却也停在那里,公仪无影知道,他们的心思大抵是指望着她的处理。 公仪无影灵光一闪,这几个人对当年关于晋王与风宁之间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有些亲身的目睹和耳闻。 她加快脚步,在脑子里快速筹划,待走近,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第一眼便是看向小狐狸,像亲近地套家常:“晋王一表人才,风度翩然,这芳心暗许原属正常。” 小狐狸脸色微红,道:“巫大哥洁身自好……” 公仪无影未等她说下去,便道:“洁身自好?像他这种善解人意的君子外表,应该风流旧事不少吧。” 小狐狸脸色一滞,这宸王妃到底要问啥?风流旧事? 她沉默半晌,这话她没法接。 易宇跟随公仪无影多年,暗自琢磨,主上这是要打听风宁与晋王之间的事情?他正在想该怎样开个头,却听陈庆锋道:“晋王倒是个招蜂引蝶的主,当年为王妃您的稀奇传书,一个有妇之夫居然趁机向他表白。” 小狐狸神色一正,“那有妇之夫太无耻,太风骚,关我巫大哥什么事?什么叫招蜂引蝶?” 陈庆锋可不想惹个是非出来,头一偏,讪讪道:“我也是听力哥说的。” “雷必力么?”公仪无影问,“他哪里去了?怎么一直没见他?执行任务么?” “力哥已经殉职多年……”陈庆锋脸色微微一凝,“执行四兽令发生的意外。”王妃连这个也不记得了。 公仪无影“哦”了一声,“这忠心耿耿、推心置腹的手下牺牲,辰哥必然难过。” 想到易明的坠崖,她脸色也有些黯然,但此时却不想偏了主题,她把目光对准海天,问道:“除了有妇之夫向他表白,没有别的了?” 这话落在别人耳里不知如何,但易宇听的却是太露骨,就没有别的有关与别人的风流旧事?这别人非风宁莫属。这海天是晋王的心腹,主上挖旧事还是找对人的。 大抵没料到宸王妃会问他这么一个问题,海天抬眼,面前的人像一无所知,偏生又正经,出于维护的心态自然而然。 “尊上只是外表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本身却是用情专一,海天追随多年,只知他自始至终只对他的夫人动过真情。” 公仪无影气势一振,原来这晋王有夫人的。 她问:“那他夫人呢?”有妇之夫,怎么又与本王妃莫名其妙的。 海天一滞,“……夫,夫人她,她……”结巴了半天,竟接不下去。 我是告诉她情是真的,夫人是假的,那“夫人”香消玉殒了,还是那夫人就近在眼前? 易宇脸色别扭,再这么问下去,不问出篓子才怪,只好低声道:“据闻那巫夫人与主上容貌相似无双……” 第1325章 太豪放了 公仪无影瞪他一眼,“他夫人与我相像又如何?” 陈庆锋道:“他夫人在御魂教当众自刎了。” 公仪无影顿时惊呆,难道晋王因为他夫人与本王妃相像……辰哥穷追猛打,就是要打消他的“痴心妄想”?可这凝血情魂在本王妃身上起了作用又是怎么回事?这当众自刎怕是最重要的情节。 她下意识问:“她为何自刎?” 海天的样子越来越呆。 小狐狸的嘴巴张得越来越大。 易宇神情越发古怪。 陈庆锋忍了很久,见几人都不应答,只好道:“王爷让,让巫教主夫妇一同到宸王府用茶,可,可巫夫人脾气太拧,坚决不进宸王府的大门,所以,所以……” “她这是宁死……”公仪无影惊诧,这后来的故事还真够悚人的。 陈庆锋又道:“当初的月乌与上官两族势同水火,巫夫人是月乌族后人,宁死不愿直面相见也是有原因的。” “再后来呢?” 易宇手语连带表情,打着宁谷的暗语动作,试图阻止自家主上继续发问,可公仪无影正问在心头上,视若无睹,他只好道:“主上初到宸王府时,王爷对主上出府管的挺严的。” 公仪无影眼神微沉,少给本王妃打岔。 易宇被那眼神惊了一下,不得不继续道:“为了方便行事,主上让易明替身风宁,而自个却是以巫夫人的身份在云安大摇大摆地行走,甚至接近钜子山。” 陈庆锋暗诽,原来那个时候就开始用替身了,怪不得那个替身看不出来。 公仪无影恍然,原来与晋王的相识就是她的夫人牵的线。 这不过权宜之计而已,也没什么打不了的,她轻快了一大截,“就这些了?”忽觉一股接一股的热流从脚底一直往头顶一点一点往上漫。 易宇:“……”还要更刺激的么? 听陈庆锋道:“王妃行事假借巫夫人身份原不打紧,可当年的巫教主却是邪肆风流出名,他居然在云安湖上当着王爷及一众官兵和江湖人士,激情爆发,拥吻他的夫人。” 那身体里的热浪像往她的头顶猛扑一浪,她心知酒劲已经上头,暗暗运气,小声感慨:“这夫人众目睽睽之下不见抵触的反应,可见也是豪放。”你是啥性子本王妃不管,借你的身份这负面影响还真不小。 易宇面色连抽数下,主上再这么问下去,可怎么收场?再看见主上已经开始恍惚的目光看向自己时,终于忍不住两只手拇指对拇指,小指对小指,并在一起,然后分开。 公仪无影突然一惊,瞬间像被雷猛震了一下,别人看不懂,可她却清楚,这是说巫夫人就是风宁自个。 酒劲已如浪涛阵阵席卷而至,她直着眼睛看着易宇,不假思索地问:“辰哥可知?” 易宇看着她,沉默不语,可那忠直却不忍的眼神让公仪无影站立不稳。 她低喃:“这也太来劲了吧。” 那热浪任凭力量,再也抵制不住…… 第1326章 预谋 公仪无影脸色像蓦然受惊,红艳异常,而身躯摇摇欲坠。 易宇面色顿变,夫人早禁令在主上面前提及与晋王有关的事情,王爷说时移事易,原以为没有必要了,哪知只是随便一个场面,主上这情形…… 他拭一把冷汗,上前一步,在她身前低声道:“那云安湖事件之后,风宁前往柳蓝的船沉了,巫夫人不久也与世永辞。”都暗示主上您别追问巫夫人的死因了。 小狐狸见此情形,赶紧靠到公仪无影身边,一只手不露声色地轻轻搀了她,心里算算时辰,那非夜的酒劲也差不多要发作了。 “真是匪夷所思。”公仪无影恍恍惚惚地牵着唇,除了这四个字,真不知该如何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千算万算,想不到我堂堂柳蓝战王竟在云安湖上当着辰哥的面发生那么震撼的事件,而辰哥还知道…… “巫夫人”的与世永辞分明是为了了结云安湖上的情难以堪。 本王妃人醉,心却更明了,仇人请茶,也不至于直接当众自刎来表示宁死不去的。 世上从此只有一个风宁了。 “死得真乃奇妙。”她歪着头,眸光如皱着的波澜,低声醉笑。 如果云安湖上被拥吻是真的,那凝血情魂就不是意外了,是被有预谋地抹去了某些记忆。 挨在她身边的小狐狸明显感觉到她身躯虚浮不定,轻声问:“王妃姐姐可是困了?” 公仪无影只觉得身子真的像又沉了一下,明知这是特制的酒,就算是醒酒汤怕也毫无用处。却还是不死心地问:“可有解酒的良方?” 小狐狸闭紧唇,微微摇头。 易宇和陈庆锋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王妃是什么时候饮的酒?竟是醉了,还不轻。 公仪无影又牵唇一笑,神色间却有些颓丧:“不要告诉王爷。” 这句话并不是朝着小狐狸说的,她的目光从易宇身上转挪到陈庆锋脸上,然后那目光越来越轻,越来越懒,直到像坚持不住地闭了眼睛。 最后落下的一句话,她面前的几个人理解各不相同。 小狐狸离她最近,小嘴一噘,我又不是傻的,巫大哥的麻烦还没解决,怎么会让宸王知道王妃姐姐你饮下的酒是非夜? 她朝海天做了个眼色,非夜一醉便是几个时辰,这上好的醒酒汤有没有用也要意思意思准备过来。 海天一直担心尊上会吃大亏,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以宸王妃醉倒为由去打乱尊上与宸王的“商量”,却在看到小狐狸的眼色后心领神会,管你怎么回事,这魔医谷最不缺的就是好大夫。至于通知,某些人去效果更好。 易宇心说,主上不想让王爷知道她打听与晋王的往事,小狐狸和狐狸是晋王的心腹,涉及到晋王,又有主上的嘱托,在王爷面前自会守口如瓶,看主上目光最后朝向就知道,她不放心的就是我身边这位…… 他看向陈庆锋,那目光像面对纠结了情分的奸细,苦大仇深。 陈庆锋的理解最是复杂,王妃有孕,王爷在乎得紧,就在王爷身边,什么时候让她饮酒了?还能这如泥般的醉倒? 这魔医谷里,王妃和王爷对晋王的态度相悖而驰,此时王爷和晋王正在“商量”,这商量怕也不是简单的拳脚相向,王妃向来古灵精怪,前一会还条理清晰地打听与晋王的往事,这不是在着重与晋王的交情么?……这不想让王爷知道的,分明就是借“醉”之意。 转头,又见易宇目光渗人,他顿时举起双手,道:“只要王爷不问,陈某绝不主动,但王妃醉倒非同小可……”如果王爷相问,陈某是职责所在,竹筒倒豆子,对不起了。 话音未落,离开的速度比海天快了数倍。 第1327章 真的,真醉了 魔医谷众人都是些不拘小节的,想当年这两大顶尖高手在御魂教的决斗一直到现在江湖上都是津津乐道,如今这两大高手一个原就来势汹汹,摩拳擦掌,一个却不知收敛,故意撩惹,这宸王是打算来“快意恩仇”来着,宸王妃夹在中间,我们原本就没有发言权,这观众的身份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都看不到这千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退避的魔医谷的众人哪一个不是心痒难烧?发生在自己地盘上都一无所见,说出去也太没面子了,可巫教主的面子要给,宸王的身份更要尊重。 上官玉辰和巫晋月在后面轰轰烈烈地“商量”,退避的魔医谷众人也在前面紧锣密鼓地想着法哪怕饱一饱耳福的法子。 那不远处一黑一白的两个小身影在他们眼中,变得越来越高大…… ~~ ~~ 陈庆锋在小山边慢了下来,这行动得太急,脚下都带了风似的。 用得着么? 明知王妃“醉”翁之意就是为了阻止王爷与巫教主继续“商量”,我只要一开口,王爷肯定会问原因,前一会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商量”才刚刚上升一个层次,王妃就忽然醉了,王妃的话我要听,王爷的问题我也要答…… 两道身影似在上空一闪而没。 王爷此刻“商量”的兴致正高,我敢说我去打扰就是王妃故意的? 受此情绪的干扰,陈庆锋顿了脚步。 阳光下,茂密的树丛里,似乎有影子晃动了一下。 出于本能,陈庆锋立刻觉察到那树丛中分明有一黑一白两道小身影。 他心下一动,若先惊动里头,王爷问了我才禀,不什么都解决了? 主意打定,他重重咳嗽一声。 正聚精会神的两个小身影瞬间屏住呼吸,转头朝声音来源望过来。 小男孩的声音:“别怕,不是爹。” 然后是小女孩的声音:“是爹我也不怕,我是舍命陪哥哥,应该受到的是表扬。” 陈庆锋:“……”居然被无视。 他故意声音更大:“你们在这干什么?不知道这块区域必须回避吗?” 小女孩道:“那你怎么没回避?” 陈庆锋话头哽了一下,道:“本人就是专门来揪不听话的人。” “我算看出来了,你不是准备向我爹告状就是准备向十四叔通风报信,最恨贼眉鼠眼,不安好心的奸细。”思宁鼓着腮帮子,话音落下,又重重哼了一声。 陈庆锋:“……!”易宇这混蛋目光警惕,此刻连这两个小家伙都是一脸敌意,是不是流年不利?不安好心?贼眉鼠眼? 他心里一火,还连两个小家伙都制不了?惊动不了王爷,也要把八王爷惊来。 他剑眉一竖,喝道:“少啰嗦,让你们爹来教训你们。” 思宁嘴巴一瘪,眼泪漫了出来,“我才不怕你。” 陈庆锋嘴角一抽,我只想惊动王爷,可没想把王爷的侄女给弄哭。 小思宁抬袖抹了抹眼睛,边哭边说:“十四叔白衣飘飘,英俊神武,武功盖世……我哥哥敬仰得不行,死拉硬拽要我陪他来看的,你告密可以,但你要向我爹反映真实情况。” 忆风张着嘴,傻眼看着自己的妹妹。 陈庆锋:“……”借这两个小娃儿惊动前面,恐怕是选的最错的一条路,我现在是先摆出笑脸哄她不哭,还是告诉她我不是奸细?可我明明就是来通风报信的。 只听身后沉着的声音:“臭小子,是不是真的?不是让你们在家待着,不许乱跑的么?居然跑这里来了。” 忆风脸一白,“是谷主爷爷他们让我们做他们的眼睛来看一看十四叔和巫叔叔在做什么,他们担保不会有事,我们才来的。” “不听话还找到担保了?” 上官子然目光转向思宁。 小思宁眼圈原本还红着,此刻却摆出一副理正气壮的样子:“我原是劝哥哥来着……” 她瞅一眼父亲,见那脸色还沉着,她大概是知道这狡辩的话过不了关,于是道:“这周围的人都退干净了,万一十四叔要递杯茶水或递根棍子什么的,我在这也可以照应。” “桌子还比你高,你上哪倒茶水?还给你十四叔递棍子,你扯的由头倒是天马行空的,你不是顶顶喜欢你晋叔叔的么?” 小思宁嘻嘻一笑,“我会找一根顶小顶小的棍子……让爹爹口中光明磊落的十四叔只能把它当暗器。” 陈庆锋:“……”原来光明磊落有如此大的弊病。 身侧似风声一停,然后听到上官玉辰的声音:“宁儿居然还知道给十四叔找暗器。” 小思宁脸一红,小声嘀咕:“十四叔的耳朵真尖。” 陈庆锋赶紧转过身,口呼:“王爷。” 王爷身后,远处一袭墨绿的身影缓缓而来,折扇半开握在手中,像与风同步。 听上官玉辰问道:“你在此做甚?” 陈庆锋脸色一正,道:“王妃……醉倒了。” 上官玉辰扫他一眼,眼神奇怪,沉默。 陈庆锋语气更加正经:“是真的,王妃真的醉倒了。”这么说,我应该表达得最是明了。 巫晋月折扇打开,遮住唇角勾起的一丝兴味。 陈庆锋在心里给自己的表达评了个满分,可他哪里会知道,就因为他这一拖二拉,原本沉醉的王妃在魔医谷众名医竭尽所能妙手回春的解酒方法下,加上本身嗜睡多梦,竟变成了半梦半真,半醉半醒的迷醉状态,而本来就浅淡的酒气早已排尽。 这非夜强大的后劲,居然让深醉却没有睡倒。 第1328章 母后可知? 室内简单,却一应俱全、一尘不染。 公仪无影轻吸一口气,似乎闻到藏在绿叶青草中珍花异果的味道,那香韵随风从窗棂间吹了进来,浓郁且幽深。 她痴痴沉醉、无法自拔,只觉得那窗子似乎也随着自己轻微的动静有些摇晃。 无垠生死阵一战,九死一生回到宁谷。 就是在这样一个房间里,她看到了严厉的母亲第一次面对自己流下了担心而欣慰的眼泪。 也是在这一个房间内,母亲用自身功力挽回了走火入魔的自己,自此昏迷。 她微微抬眼,恍恍惚惚中,近身伺候的人竟是小狐狸,她“咦?”了一声,低声问:“你怎么在这?” “王妃姐姐你醒了?”小狐狸的声音有些惊喜,“这老家伙果然厉害,居然能……” “你说谁?” 小狐狸扭头指了指站在门外小声议论的几个人,“当然是他们。” 易宇上前一步,道:“主上,可是要属下去叫他们进来?” 公仪无影沉默一会,突然问:“我母后可知道?” 这连续的问题都像迷迷糊糊、不明所以,却故低了声音,易宇怔了怔,见她双颊通红的模样,他眸光变了几变,终老实回答:“夫人……不知。” 公仪无影唇角一勾,忍了一会,似乎在等眼前的景象不再晃动,然后对小狐狸道:“这酒香醇可口,让人飘飘欲仙,还能瞒住我母后,醉酒竟如此享受,回头让你巫大哥多酿制一些……” “……”小狐狸瘪了瘪嘴,王妃姐姐你还上瘾了……我要瞒过你母后做甚?我只要让非夜瞒过你的宸王夫君。只是这非夜的后劲……这真的是清醒了? 小狐狸做什么随时随地脑子里全是她的巫大哥,宸王这个时候都还没见踪影,定是还在和巫大哥“商量”,她见缝插针:“王妃姐姐可是要见我巫大哥?”找个理由去探个情况先。 公仪无影忍了忍,喃喃道:“你在这还能找到你巫大哥?我是在做梦么?” 小狐狸赶紧回一声:“不是。”不由她继续发话,转身便要离开。 忽听门外宸王的声音:“老先生也在这?” “王妃身在魔医谷,即便是一点小问题也会当成大问题处理……王妃不知被谁黑心黑肺了,老朽不才,虽无十足把握能这么快恢复如常,但至少可以保证她不用沉沦在黑心黑肺里。”门外回话的正是之前珠花活血验毒的“医痴”,一直记恨宸王的“略施小计”差点害自己医名扫地,回得不情不愿。 上官玉辰理解了半天,听出个大致,王妃确实醉了,但已经解了。 其实他心里原就认为影儿并没有醉,只是为了护住某人,这醉酒倒是个好主意。 他瞥“医痴”一眼,不再理会,大步走进房间。 床前的几人侧开身子,退后。 上官玉辰垂睫,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的白色身影上,那张小脸桃子般红润,白皙的小手覆在脸庞。 她努力睁着眼睛,可越是这样,越是显得迷迷蒙蒙,自见他走过来,视线便看向他,眼里浅浅倒映出他的身影,似有些雀跃,“我就说辰哥上哪去了……” 上官玉辰眸光一闪,见她笑意轻然又似要昏昏欲睡。 “辰哥来了……在这里不用拘束,就像在宸王府一样便好。” 上官玉辰眸光微动,若有所思。 公仪无影放开覆在脸上的素白小手,露出整张红润润的面容来,迷醉的眸子似要泄露她化不开的心事。 “总觉得反常,却不知反常在哪。”她的视线落到上官玉辰身后的巫晋月身上,忽然便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就说为什么反常,原来是做梦,只是这梦现在还正常了,不穿玄衣,却能够一目了然看见你的面容了。” 第1329章 一步到位,直接全黑 原就对宸王妃是否真的清醒持半信半疑态度的小狐狸,侧身站在榻前,闻言信疑的天平顿时向疑那边不知道移了多少。 这非夜是巫大哥用来思醉的东西,就说怎么会这么简单被这群老家伙胡闹瞎弄的解酒方法给掰正? 抬眼,却见巫大哥眸若琉璃,视线冷冷瞥向自己,她心下一缩,王妃在那宴上只饮过唯一一杯像酒的东西,这般情形……这非夜是我私自取用,宸王应该清楚,这酒怕原是为他准备的。 可别因为这酒雪上加霜,又为巫大哥找麻烦了。 她心下惴惴,忽听巫大哥的声音似近在耳边:“王妃可以看看清楚,巫晋月实实在在地站在你的眼前。” 小狐狸从未听过巫大哥如此语气,像将无比的渴望融在那一心一意的念想之中,化作极致的温和与肯定。 巫大哥的话从来都是不由人不信,或不容人不信,这近在宸王妃床前,站在宸王身边,他是在渴望宸王妃用她的意识相信眼睛,还是向宸王证明宸王妃真的不在状态之中? 回过神,却发现宸王的目光像针一样,正细细密密射在自己脸上,仿佛要从她的身上找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蛛丝马迹来。 这宸王不看他的王妃,这般看着我做甚?想从我这看出一丝破绽吗? 这般一想,小狐狸越发不自在,赶紧找个理由:“王妃想必是口渴得紧了,我去弄杯水来。” 她低着头走到屋外。 “医痴”看她急匆匆的样子,率先转身,“都走了,宸王妃也醒了,真没我的事了。” 小狐狸冷嗤:“都醒过头了,还有你什么事?” “早说。”“医痴”哼一声,“请我的时候怎么不是这个态度?” 两个人一老一小,一前一后。 小狐狸在后面做个鬼脸,“宸王妃被你解酒解得睁着眼睛说梦话,不溜留在那有脸不?” 屋外的声音虽越来越远,却还是断断续续传了些进来。 易宇隐隐觉得脑子好像不够用,不仅仅是主上醉得稀奇,宸王晋王也反常得紧。晋王回话居然站到了主上的榻前,宸王更奇怪,居然还侧身退后了一步,这样子就像迫不及待地要看到什么,不会是我主上的“酒后真言”吧? 这几个人的心思,一个比一个难琢磨。 蓦听自家主上铃铛一般清脆,“咯咯”的笑声。 “宁谷是我公仪世家隐居的世外桃源,更是保家卫国,隐藏在柳蓝深处的军事基地,外有天下最玄奇的阵法,内有世上最精锐的军队,晋王再有本事,如何能踏入我宁谷半步?” 这声音就像往昔还未出山的少主在山野间之时,随意却自豪,让易宇思想一瞬间回到了宁谷训练的时候,然后却是惊诧莫名。 主上的意思,这所在的地方是宁谷?这谷风、这气息、以及这间屋子…… 从何说起的? 在“醉”之前条理清晰地打听晋王的情史,不让王爷知道的无非是她打听到巫夫人的事件。 差点忘了主上的真性情,会惹麻烦,更会逃避麻烦。 难不成主上是要借“醉”之意让宸王跳过这一章,直奔主题?这趟是陪王妃回柳蓝见父皇母后的,别的事情王爷你就忽略不计。 易宇看一眼自家主上。 ——红扑扑的脸颊,双眸弯弯,一脸自豪,那模样看起来便像自己什么时候都没有此时清醒。 这是太投入了? 再看宸王,安静的眼神似乎沉醉,凝注的姿态仿佛是在无声应答:“无论你想说什么,本王都不会让你失望。” 易宇垂下头,哀叹不已,这醉的到底是哪个? 这屋子里,一个滞口无语,一个认真凝听,一个沉思暗测,房间里只有公仪无影清晰地继续她的迷言醉语:“现实版的你沉稳内敛,可只要你踏入我的梦境,所在场面不但大胆,而且罔顾礼法,此刻是不是要站到榻上来?……还实实在在,骗谁呢?” 那张脸原就惊艳,这迷迷醉醉,偏生那目光像隐在雾里有着源源不断的生命力的潺潺溪水,吸引着看着她目光的人。 随意的视线带着圣洁的戏谑,天生的骄傲,别样的风情。 可这吐出的话语,却让走上前去的人脸色变幻不定。 上官玉辰看着那张自己要命的出手都没有令之露出一丝杂色的僵尸死相此刻脸色变幻,心里涌出一丝莫名的爽快,影儿既往不咎,你就以为饮下那三杯罚酒,便在影儿脑海里重新是个人物了?影儿让我退一步,就是要让你过去讨个彩球。 他的感觉正往佳境走,却见公仪无影将床拍了拍,朝他道:“辰哥……过来……” 上官玉辰蓦地一怔,听她继续道:“辰哥你也是截然相反,现实中的你分明冷酷霸道、难讲道理,想不到换个环境竟是这般老实巴交的,别人要到你王妃床前来,你居然还退后一步。” “……!” 上官玉辰脸色不用变幻,一步到位,直接全黑。 第1330章 本王做不来 上官玉辰黑着脸,一把扯开好像还在发愣的巫晋月,语气极淡:“你是要让本王的王妃看清你,还是你要确定自个是不是在跟自个过不去?” 他在床前弯下腰,看着床上似醉非醉的小女人,眉梢微扬,然后头几乎就俯到她耳边。 “可以越醉越真,越睡越沉,却不可以越扯越不像话。” 声音像收敛了不满,释放出的只有温和。 “影儿,辰哥明白,你明不明白?” 易宇嘴角微抽,能憋着一肚子火哄小孩子似的,从来不知宸王居然有这本事,主上的柔就是来克宸王的刚的。 巫晋月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世上孤独的只剩下自己,正如族上所说,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所有的伪装、扮演、面具,都是自己与自己的对峙,走上前,不过是怀着一线希望,能否从她迷蒙的眼神里,看到自己在她空白的心里是否已存在一丝真实的影子。 这迷蒙的眸子深处依然清澈透明,尽管剩下的只有答案,她却只将她的心事展示给她唯一的人…… 他站正身子,抬手执礼,缓缓道:“早知在多年前,王妃已经将我看得清楚透彻,适才是巫晋月失礼了……巫某告退。” 公仪无影似有了些惊醒,微微眯了眼睛道:“辰哥,你唤醒我了么?” 上官玉辰微微一顿,淡淡道:“你还没睡着。” 他的眼里透着一丝戏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没睡着……”公仪无影迷迷蒙蒙地蹙了蹙眉,“辰哥你骗人的时候好漂亮……让人不信都不行。” 她朝床里头挪了挪身子,看了看帐顶,硬邦邦地道:“这床不比宸王府,辰哥若真睡不着,上来挤一挤也行。” “……”易宇咳一声,不自在地道:“王爷,属下先行告退。” 上官玉辰头也不抬,“把门带上。” “……”易宇默默退出去。 “辰哥你还真准备上来挤的么?”公仪无影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抓了抓,脸色更红。 上官玉辰眸光波动了一下,旋即抬手将被子一直拉她的下巴,“人都走光了,你的梦也正式醒了,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公仪无影:“……” 她头一歪,“辰哥你别再把我弄醒了。” 上官玉辰立在床榻前,视线微垂落在她面上,这样子不像是装的,她似有话说,想来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此刻的她脸若红霞,粉唇似樱,越发显得醉态迷人…… 只听她像在梦中喃喃自语:“巫夫人,风宁是也……搞了半天,你脸上腾腾的正气,是眼里冒着幽幽的绿光。” 上官玉辰眸光遽闪,将她下巴上的被子用劲一扯,盖住她醉态迷人的脑袋,横着眉道:“本王脸上不会冒傻气,眼里更不会冒绿光,本王真不想你失望,可你说的那妖怪,本王实在做不来。” 他想摔门离开,可走了两步,却又折返过来替她将被子理好,顺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真不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嘴角淡起一丝恼意,本王的追究居然是眼冒绿光,几年威风凛凛的战王将你胡扯的本事上升到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空白的可恨。 第1331章 馊主意 人是不是醉着不知道,可人却是真的睡着了,半点假都不带,醉得突然,睡得更突然,没有过程也不带前兆。 看着面前一脸沉静却睡态可掬的小女人,上官玉辰除了觉得突然,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心里的堵。 其实打从知道那封真正的留信,无垠生死阵里,踏云背上,自己居然都没有认出那双眼睛,以至于亲手重伤了心爱之人。 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因为内疚,无形中收敛了对某人的一意追究。 若非某人的故意,自己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去“商量”,可就只这么一会“商量”的时间…… 巫夫人,风宁是也……谁透露的?连自己都是在结合她的阵法知识与九宫迷魂阵里的女子之后才无意中揣测到的,关于这二人之间的事情从未让自己的属下得知。 也就是说,能够让影儿说出这句话来,要么是巫晋月的手下故意的,要么是影儿自己的人透露的,而如若是影儿的人,大抵知道当年这“巫夫人”的真实情况,断不会令这小女人说出什么本王眼里闪闪的绿光。 她以这副情态无意识地说出这句话,分明是这“巫夫人”已经触动了她的内心,自认为魔医谷之行针对某人的出手是醋火攻心,偏偏这短暂的时间不难看出是某人故意为之。 而这个故意之后,他的手下或再度故意…… 这心里平添的堵自不能还到影儿身上…… 逃过一劫而不自知,竟然还敢兴风作浪。 …… …… 不过多时。 魔医谷另一间小屋。 公仪无影醉之前见的几个人,一个不落地被集中叫到一起。 在此之前,陈庆锋早与易宇促膝谈心。 你我虽然是各为其主,可王爷和王妃因为经历和身份异于常人,早已不分彼此也不能分出彼此,王爷的话要听,王妃的话也要听,你我二人如不能左右逢源,只能装聋作哑。否则形成误会,你我就只能割袍断义,刀剑高下。 “王妃怎么回事?” 王爷刚一发问,陈庆锋和易宇同声:“王妃就是困得突然了。” 上官玉辰微微凝眉,扫一眼陈庆锋,凉声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禀的。” 陈庆锋脸色一正,指了指小狐狸,道:“王妃之前问这位有没有解酒的良方,见她摇头,然后就不省人事,属下才向王爷报告王妃是醉倒了。” 小狐狸一惊,正担心扯到非夜的来历上来,哪知宸王像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深查的意思,只接着问:“王妃醉之前,与你们几人说过什么?” 这句话自然是朝着陈庆锋问的。 陈庆锋心说,王妃说了不可让王爷知道,以自己的理解,自己已经向王爷暗示过了,此刻王爷再问,怕是自个的理解有误,但不管是什么,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当然做到不说不错是最好的。 他看一眼垂头侧立,心不在焉的海天,道:“王妃最在意的是晋王手下的回答。” 上官玉辰只那么轻轻地看了海天一眼。 海天心里“呸”了一声,你家王爷问你说的是什么,你居然牛头不对马嘴回答最在意的是谁的回答,宸王妃与我等此前说过的话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会说?拿你海爷来当挡箭牌,还是想让你海爷来承认那酒的问题,奶奶的,居心叵测。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面上却不敢对宸王丝毫违逆,他神色一肃,恭敬道:“我只是向王妃澄清了王妃对我尊上的误会而已。” 上官玉辰“哦?”了一声。 “王妃打听尊上的情史,我澄清尊上不过是担了个风流的名,实则洁身自好,情有独钟……”海天蓦地住了话头,尊上的“夫人”虽是假的,可尊上付出的却是真心,而这真心所付之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宸王妃。 这“巫夫人”三个字岂是能乱吐的?他庆幸自己及时住嘴。 上官玉辰语气颇沉,叵测异常:“接着说。” 海天更觉事情严重,面前的人越是等着自己继续说,自己越是不敢动唇,可尊上都不敢半分违逆的人,自己又如何敢这般吞吞吐吐? 他灵机一动,道:“宸王在意的,是宸王妃突然醉倒的原因。可小人记得,王妃突然醉倒与这位易大人的一个手语刺激脱不开关系。王妃在看到那手语后,震惊地问了一句王爷可知,紧接着像得到某种肯定,利索地醉倒……王爷若要问明原因,不如让易大人回答,恐怕比我强太多了。” 手语?上官玉辰“嗯?”了一声,目光毫不犹豫落在易宇身上。 主上的命令,易宇焉敢违抗?他恭声道:“王妃在王爷身边,王妃用过什么食物,饮过什么东西,王爷应最为清楚。主上又不是脆弱之人,怎会因一个手语就突然被刺激到怎样的?” 此话让上官玉辰瞬间想到酒宴上那杯带着浅浅酒味的果液。 此刻看来,如果没有猜错,那杯果饮起先应是为我准备的。而影儿醉之前单单就问那狐狸,可见那杯果液必来自某人的手笔。 若问题真出在那杯果液上,影儿是有意避开我打听什么事。 难道是她要打听?居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结果……果然是灌醉了本王的儿子。 某人故意在酒宴上拿着本王对他说的话撩事惹非,他是看出影儿的心思,并且知道那杯酒是必醉,他是想创造机会让影儿了解她想知道的所谓“真相”。 本王对当年之事了如指掌,如此询问,这几个人都敢推来推去,何况影儿对此间稀里糊涂,只一个打听的口吻,回答得岂不更掐头去尾,莫名其妙?一个手语? 想不到本王的追究的最后竟是追究成自己的麻烦,影儿怎能有那样荒谬无稽的以为? 上官玉辰冷笑一声,声音遽沉:“本王的问题很难?你们几个是不是准备一直推磨到王妃醒来?”语气一沉,威严尽显。 众人沉默,噤若寒蝉。 上官玉辰将桌子一拍,喝道:“回答。” 众人抬头,只好视死如归:“属下/小人不敢。” 唯小狐狸,目瞪口呆。 第1332章 以真对真 “哪个“不敢”的先说?”上官玉辰瞥一眼小狐狸,“你去给本王准备壶茶来。” 小狐狸嘴角抽搐,一壶?宸王这是要将宸王妃醉倒前的一幕力求详细重演一遍。 屋外,她几乎脚不沾地跑,只是这“倒水”的方向是朝着她巫大哥的地方。 那非夜果然闯大祸了。 寥寥数语,巫晋月了然于心。 那似醉非醉的质问仿佛在耳边越发清晰。 …… …… 屋门被缓缓推开,巫晋月端着一壶茶,缓步而入。 上官玉辰神色冷淡,只抬了一下眼皮。 身前视死如归的几个人蓦地垂下头,连晋王/巫教主/尊上都亲自端茶来认错了,看这样子,王爷/宸王蓬勃的的心火难得往下沉了。 巫晋月淡淡一笑,斟满一杯茶,双手递到上官玉辰面前。 “族上先喝杯茶……” 上官玉辰眼睫微抬,眼底似笑非笑,“谁说我要用茶?” 原本沉肃的屋内,一时更加安静,站在一起的几个人头又往下垂了一分。 这是不买账的节奏。 巫晋月抿了笑意,神色诚挚:“这茶水取自于魔医谷的泉中泉,清澈透底,香甜自然,族上就算不渴,也可以尝尝。” “这茶清冽甘甜,本王一眼可感,可你能保证你盛水的杯子是不是一尘不染?”上官玉辰唇角一丝冷笑,音质淡淡,目光在那茶水上一晃而过。 “巫晋月岂会因器皿的不净,而让清泉蒙尘?”巫晋月将手中的茶水更近一步,“族上的烦乱,是因为巫某尚且王妃一个明白……” 上官玉辰突然抬手握了那茶杯,一口饮下,道:“若能还影儿一个明白,澄清她的以为,本王既往不咎。如若不然,你自可用你的本事消匿于世,只是不要让本王得到你的一丝消息。” 那垂首的几个人面色微变,这言下之意分明是,如果王妃有一丝误会,不用本王出手,你自个消失。 巫晋月微微沉默,却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小心翼翼地说出:“难以坦然启唇,又如何能得到明白地做出解答……族上可还记得,踏云背上,破阵而出的宸王妃?” 也许,只有族上的幻阵能够让我知道答案。 “在幻觉中给予真相?”上官玉辰眸光莫测,影儿的阵法不在我之下,当年若非是她有其他顾忌,那情幻阵又如何能迷惑于她?何况如今深厚的内力,阵法能力更甚当年…… “以醉为引,只有在幻知中,宸王妃才能坦然说出她在意的真相。” 上官玉辰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这一次本王还没有醉酒,你以为本王会让影儿继续迷醉?” “不用饮用,只是借醉机延续醉意。” “且不谈本王早在当初就对自己说过,这种手段不会对她施第二次,何况本王对此并无把握。”上官玉辰看巫晋月一眼,唇角淡起一丝笑意,“倒是你,惯以人心布局,算无遗漏,为你自己,不如你做个主,布个局。” 巫晋月有苦难言,如果能够探到影儿心底,何必献策? “王妃非常之人,族上没有把握,巫晋月同样没有信心。内心深藏的东西,挖掘一旦失败,族上难以面对,巫晋月更是无颜,可唯有此法方能化解……族上不以幻设阵,我不以心布局,那便以真对真。” 上官玉辰眼神微眯,语气轻缓:“影儿的眼睛可不好欺骗。” 第1333章 两尊门神 …… 公仪无影睁开眼,空荡荡的房间,原以为睁开眼时,辰哥那白色的身影会在床边。 她坐起身,只觉得飘飘然然,吸一口气,那果香溢满整个屋子。 这非夜果然是好东西,也不知睡了多久,竟还是如痴如醉的感觉。 恍恍惚惚之中,唯一真切的却是一种奇怪的腹饥难忍。 在真实的饥饿感中回过神,整个人像从头到脚狠狠一激灵。 她心头一凉,清醒无比。 辰哥他…… 小狐狸端着盘子,推门进来。 公仪无影眯了眼,微微惊诧,道:“你竟知我醒过来,并且饿了。” “此时已近黄昏,王妃姐姐午膳便未吃好,此刻定然饿了。”小狐狸说着,替她舀了一碗羹汤,然后站在桌边。 公仪无影自不客气,边是食用,见她安安静静垂首而立,便道:“如此丰富,一起用吧。” 小狐狸摇了摇头,那模样挺惆怅。 公仪无影想问“我辰哥呢?”,然启唇时却道:“你巫大哥呢?” “因为王妃意外醉倒,宸王与巫大哥的“商量”更狠了。”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好像又回了一点神,微微沉默,迷迷糊糊地随口:“假如你巫大哥有什么事是我害的,你会不会很怨我?” 小狐狸看她一眼,然后头又垂下,不语。 “实话实说便好,我怎么都不会见怪的。” “我巫大哥说,王妃您无论提什么问,都不许回答。”小狐狸边替她盛饭,边道。 公仪无影头“嗡”了一声,总觉自己像在果园里飘飘飞行的蝴蝶,好不容易将落脚点回到了醉之前,自己打听的事情上。 “商量”的更狠? 她还在晃晃悠悠地回想,就听小狐狸低声喃语:“王妃姐姐曾答应过,用珠花换回我巫大哥信物完璧,却不曾想……” 小狐狸的担忧溢于言表,小心翼翼。 公仪无影暗想,他们的“商量”好像是因我醉倒曾被打断,这继续着的……辰哥现在是要把握重点了。 难怪小狐狸这副表情,她巫大哥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她一激灵,站起身,“他们在哪“商量”?带我去。” 看天色,应该没醉多久,醒来怎么会这么饿?难道是怀着孩子的缘故? 气息微沉,人依然是飘飘然的。 “巫大哥说,因果循环,欠债还钱,宸王妃安心休息,不用去理会。”小狐狸垂着头,有气无力。 公仪无影确定:“你巫大哥说的?” “嗯。” “是你的巫大哥,又不是我的巫大哥,本王妃凭什么听他的?” “……” “宸王说,不能让王妃掺和。”小狐狸眼皮抬了一下,“还顺便补充一下,门口还放着两尊守门神。” 公仪无影微微一滞,“这安排,分明是让你的巫大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哪两个守门神?” 也不等回答,她直接走过去拉开房门。 “主上。” “王妃。” 公仪无影哼一声,“你们随在我身后。” 陈庆锋、易宇默。 公仪无影目光看向易宇,问:“你听谁的?” “当……当然是主上。”易宇一脸恭敬。 公仪无影转过头,朝向陈庆锋:“你呢?” “随……谁的命令最近,我听谁的。”陈庆锋本想回答“随便”,但这两个字吐出去确实随便了。 小狐狸嘴角一抽,前方带路。 第1334章 不搭调 ~~~ 海天守在禁止通行的要道上,大声问:“宸王妃这是要上哪去?” 话音才落,里面“叮”了一声,又“砰”了一声,随后掌风的声音似盖过了夏日的风声。 公仪无影懒得理他,身法诡异,随风掠过。 陈庆锋、易宇自然是随在公仪无影身后。 海天赶紧占个要地。 小狐狸原是在最前面带路,此刻却落在了最后。 银色的光芒在落日的余晖下,冷如寒月。 那白色身影眉眼中寒栗之色一闪,滑过剑身的手一弹,剑气成形,犀利之极。 玄色身影翟然独立,乌金扇等待着出击,沉静的气度,诡异的气息。 这应对不容小觑,可疾步冲进来的公仪无影看到的却只是数次的攻击与招架,速度之快,一触而闪。 这“商量”果然非同一般,晋王还专门换了身玄衣,记得酒宴时,他穿的是墨绿色,还是这身玄衣严肃又打眼。 他也不愧是名动江湖一方教主,只是这接招之间不敢丝毫主动,辰哥不下杀手,却招招逼人,分明是激他出手。 这不留余地的“商量”,果然是私心太重。 忽然,银色似要击穿那一片挥舞的乌光,乌影之中,一道暗流破乌而出。 公仪无影暗道,晋王被逼还手了,辰哥等的恐怕就是这一下。 白色的衣袍似舞飞扬,飘飞而起。 丝丝杀气,在刀光扇影中渗透出来。 剑影盘旋在玄光周围,墨发随风而动,出尘的剑法高山流水,隐藏的叠叠杀机在瞬间雷霆而出。 公仪无影来不及犹豫,抬掌一挥,成群的树叶在她的掌风下朝前一飞,直逼那雷霆一击,整个身形诡异万端,如利箭一般射在某人的面前。 剑身顿偏,玄色的身影连连后退,飞起的墨发随后被斩下一束。 上官玉辰眼神变幻,仿因担忧让那眸色定在沉暗之中。 “谁让你这般的?骑马饮酒,此刻还这么激烈的动作,你把本王的话还真当耳旁风……你公仪世家的家规,是不是孩儿在肚子里就要接受严酷的训练?” 公仪无影头脑发热的后果,是第一时间被上官玉辰拉进怀里紧张地观察。 守着要地紧张观看的海天唇角狠狠一抽,适才折磨我尊上的招数倒是挺下情的,只是接下来宸王最想说的不应该是国法族规,逼问我尊上?不搭调……还是尊上睿智,不曾答应搞个什么局,这宸王根本就不是个配合的角。 公仪无影抬眼看向面前,面前男子迎风而立,他的发丝在黄昏的霞光下想变成彩色迤逦状的幻物绵延开,仿佛能看到他藏在骨子里的沉郁与心伤,而四野草木纷纷在风中颤动枝叶,如嘲如笑地作舞。 她竟不知如何去应答,我这般动作是为小狐狸护住某人周全,还是辰哥眼里我余情未忘? 辰哥那般傲的人,情难以堪。 谁曾想,当初的风宁行事竟是那般癫狂。 她这一默,面前的人得理不饶人:“你到底还想怎么整?” 第1335章 请求面壁思过 公仪无影笑意干漾在唇角,喉咙里“嗯……”着很长的声调,那藏不住小心事,欲语还休的状态,看起来像欲开不开的花朵,面对紧盯着的目光,勉力张开了“花骨朵”:“看得太投入,险象环生,忘了形,……忘了那啥……辰哥,我从没想整事。” 陈庆锋眼皮一跳,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落在巫晋月身上。 一袭玄色衣袍,风一吹,流泻而下的墨发微微扬起几缕,折扇轻摇,轻然不惊的容颜,邪魅的唇角竟透出几丝认真的气息来,一点也看不出昨日那种像故作高深的姿态。 ——借着王妃持续着的醉意,趁热打铁,在迷迷沌沌中自然引出王妃最迫切的想知,对症下药,消弭王妃对已知的误解,王爷知迷象幻知瞒不了王妃,稍微的虚言伪作都可能惊醒并非真醉的王妃,所以整个过程必须没有一丝“假”的破绽。 某人信誓旦旦,只要王爷能保证自己真的主题,他便保证王妃能说出不愿启齿的心里话。 王爷想要的结果,首先要自个配合。偏偏这巫教主跟王爷说,随心所欲,真心真意就好。 王爷随心所欲,还能顺着啥? 初听时便觉高深莫测,道理深远,此刻才终于明白其中道理。 原来某人是一眼看穿,王爷在王妃面前必会偏题,让我等从旁协助,敢情就是证明若出现纰漏是王爷自个整的。 陈庆锋兀自想着,有些出神,忽听自家王爷斥道:“陈庆锋,怎么照顾王妃的?本王怎么交待你的?” 陈庆锋猛一回神,朝前极大步奔过去,套路话:“王爷,属下知错,甘愿受罚。” 抬头,见王爷还冷着眼盯着他,他又小声解释道:“王妃实在让人猝不及防。” 上官玉辰视线瞥向低着头的易宇,道:“你主子什么脾性,不清楚?你也猝不及防?” 易宇正暗暗琢磨,也不知用什么东西在屋子里捣鼓了一个昼夜,果香四溢,让主上睡到现在…… 可有一点,清楚明白,自己正在伙同他人极力欺瞒主上。 身为心腹之人,这种行为,事件再小也是大。 听到王爷对向自己的声音,意思还没完全体会明白,易宇便立刻单膝跪下,恭敬道:“王爷,王妃,属下请求面壁思过。” 陈庆锋就在他身前不远,闻言呆了一呆,“……”没看出这小子这么滑头,捅穿了,最倒霉的是我们这群下属。自个跟自个定个不是处罚的处罚,冠冕堂皇的开溜。 还未等上官玉辰发话,他接道:“王爷,属下与易兄弟同罪。” 公仪无影原就似醒非醒,用力地睁着眼睛,却又依然赶不走浓浓的困意,处在那种是是非非、浑浑噩噩的状态,当下一个最简单的理解——辰哥是命令手下拦着自己来此,而自己不但来了、看了,还严重地搅和了,让两个下属都被辰哥指责。 她过意不去,遂道:“辰哥不要怪他们,是我强要来的,你们继续,我保证在一旁安安静静,再也不妨碍你们。” “继续什么?”上官玉辰下意识问道,话才问出,却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某人说过,说自己最想说的话,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方能让影儿入局…… 巫晋月目光从那缕幽幽落地的断发轻缓缓地移向前方,微微一丝头疼。 族上还真是“率真”,最想说的话是对巫某说心机深深也会付出必然的代价,最想做的事是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整得巫某说不出话来,这溪畔一幕便是按照他的“真心真意”布置的。 怕是连族上自己都不知道,其实,他真正的心意—— 他最想说的,是对着他的王妃,他要让她无烦无恼,无忧无虑。最想做的,是保护她和她腹中孩儿的平安,严格控制各种不宜的活动。 第1336章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见面前的小女人垂着眉,毫无底气地说话,上官玉辰越发堵的慌。 安安静静地看?他猛然一丝意识。 这是还没进局,就要退场? 上官玉辰视线蓦地射向巫晋月。 后者目光迅速垂下,看着脚下的一缕断发,折扇轻摇,看似不以为然,一副预料之外、掌握之中的姿态,这姿态无疑像一种反扑。 上官玉辰心里的郁火陡然像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密密麻麻地爬了出来,随心所欲,就是准备本王随时走神,不是本王要的结果,本王与你没得商量。 最恼火的是,这麻烦居然是自己一点一滴慢慢找出来的。 又见几个手下一副行迹败露、只准备后事的无语样,他握剑的手突然一紧。 巫晋月有所察觉,一面全神戒备,一面却漫不经心地开口:“族上若以国法族规加以处置,巫晋月自无话可说。可若按江湖规矩来,巫某却一定要弄个明白。” 此话没头没尾,但在上官玉辰听来便是,族上最想做的事是整得巫某说不出话来,可巫某要弄个明白,自有千言万语要说。 这是在不知死活地提醒,这场布置,族上你剑锋走偏了,王妃只看不言,没得结果了,他也无奈。 上官玉辰满身爬动着的郁火在这一刹那,朝剑的顶点迸了出来。 他眉心一凝,长剑直指,“你还故意提醒。” 直起的剑瞬间被剑气聚满,锋芒一动,杀气反射,以千钧之力向前击去。 然,当危险真正落在众人的视野间之时,他手里的剑却“哐当”一声,神秘地脱落在地。 这一幕,大抵脱离了所有人的想象,前一会杀气四射,光芒耀眼,此刻居然栽向了土里,这可是战神手中之剑。 一瞬,安静得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 凌厉的剑锋,耀眼的光芒,对手或避无可避,上官玉辰却不会忘记,他有一个最大的破绽,就是那要“安安静静”退到一边看“继续”的小女人。 公仪无影扯出一丝僵硬的笑,退后两步,“呵呵”两声,便像失去了自主意识,完完全全地靠本能说话:“我,我不是故意的……” 所有惊诧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没等众人回神,她扭头就要跑…… 上官玉辰抬手拉住她的衣袖,哼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你不说清楚,不许走。” 此话落地,众人精神一震,好像转折了。 落日余晖,最后的彩色依恋地铺陈在空气里。 被拉住衣袖的公仪无影一脸无辜,神色有些发苦,“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不清楚。” 上官玉辰不依不饶,将那衣袖拽得越发紧。 “我就是那么无心无肝,随手的。” “无心无肝?”上官玉辰眸光微黯。 公仪无影脸色一变,“你要不信,你继续……我保证再不出手。” 上官玉辰瞄了一眼被击落的剑,觉得被弄醉的是不是自己? “我知道这对斗的情绪犹如对战的士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公仪无影头一低,暗地里数了一下自己破坏的次数,第一次是醉了,第二次是急了,第三次就随手了…… 按道理,这醋火也该泄完了。 “辰哥若想休息了,影儿替你。”公仪无影眼朝衣袖上看一眼,微微挣了挣,却发现越是试图挣脱,被拽得越紧。 她眯着眼,翘着唇,笑看面前的人,示意他把手松一松。 他却只是看着她,好整以暇,“影儿,你继续……”清楚地说。 公仪无影气闷,不得不硬着头皮,“当着腹中孩儿的面,我可不是闹着玩的。”当着晋王和一众手下,居然要拿我腹中孩儿当反制的武器。 第1337章 死在王妃剑下,欣然至极 上官玉辰唇瓣微张,半晌不语。 公仪无影心里暗乐,不得不说,这的确是辰哥最是在意的,此时这句话还真派上用场了。 上官玉辰松开她的衣袖,却在一瞬间反手一转,那躺在土上的剑飞速落入他手中。 公仪无影还乐在其中,等她微微回神,往下一看—— 一柄长剑,被双手安静地呈在她的眼前。 她瞪向面前的人。 而他,只双手托着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公仪无影险些冒出一句“你疯了?”,却听双手托剑的人一本正经地开口:“这剑一次又一次被偷袭,原以为是影儿对此剑意见大了,想不到竟是要亲自掌握。” 她身躯一僵,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接也不是,推也不是,只能任由那柄剑规规矩矩地现在自己眼前。 她瞪着眼,“辰哥,你……来真的?” “剑都替你捡来了。” “我自己不会捡?” “怕你弯腰,更怕你滥用内力。” “……你连腰都怕我弯,就不怕我拿着剑剧烈运动?”公仪无影咬牙,难以置信。 上官玉辰一手握着剑柄,一手弹了一下剑身,发出“叮”的一声长音。 “藐视国法,屡犯族规,随手都可以抓出一条让他粉身碎骨。他欠谁的,他心里清楚。如果影儿要动手,谅他不会反抗,大可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剧烈运动。” 公仪无影:“……”果然是醋火焚心,无理取闹没个轻重。 听到身侧一个声音:“粉身碎骨,亦难偿当年之万一。如死在王妃剑下,巫晋月欣然至极。” 公仪无影提过剑,一脸懊恼走到巫晋月身边。 寒剑轻飘飘地比住他的颈脖。 巫晋月折扇一收,身子微正,然后闭上眼睛,似悉听尊便。 剑身猛地一移,小狐狸冷汗蓦地一冒,正要开口叫“王妃姐姐”,就听公仪无影冷哼一声道:“我跟你又不熟……” 风一来,已经昏黄的光辉在树下微微摇曳,巫晋月睁开眼睛,淡淡的眸光似轻烟从眼底弥漫开来,面前的人脸色微红,像铺染一层薄怒,凝着的眉心下,看似迷蒙的眼神里一丝清亮清清晰晰地从眼底划过。 “国法族规任意一条都可以让你粉身碎骨,可见你作恶多端、混账至极,难得辰哥非要以江湖规矩与你磨叽。” 这句话落下地,上官玉辰的心情立刻不错,左顾右盼,得意了许多:“影儿不必与他磨唧,时辰不早了,想说什么,利索些。” 公仪无影慢慢启唇:“我辰哥之所以被你纠缠……” 巫晋月唇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分明是他揪住我不放。 听她继续:“就是因为他和本王一样,再恼火,再迷糊,也不会去践踏忠诚……” 上官玉辰脸色微微变幻,拜托,这里好像只有你一个是迷糊的。 “按江湖规矩……这江湖规矩,现在由本王妃说了算。”公仪无影突然抬起空住的手,一把夺过巫晋月手中的扇子,“现在你是想继续和我辰哥明白地继续,还是不明不白地落在本王妃的剑下?” 巫晋月微微垂眸看着那柄扇子,不语。 一句简单的问话,却似需要漫长的思索。 “你是不愿意回答本王妃的话,还是说不出话来了?” 第1338章 蹩脚 剑的寒气似乎能透进肌肤,她的容颜如此之近,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里好像是蒙蒙的一片。 巫晋月一种奇怪的难受,这难受促使他很想闭上眼睛。 他看着她,努力地冷静 “你这样,是想不明不白地去死?”公仪无影的剑刃逼近几分,“你真的不怕我成全你?” 无疑,得到的反应足以让她气闷。 她转过头,瞥一眼上官玉辰,心里暗哼,你们一搭一档,真以为本王妃好糊弄?以为我不知道想套我说出什么话,也不想想自己那蹩脚的演技。 南诏的阿官,本王的亲卫,打好了草稿的都不被你弄得乱透了。 连腰都不许我弯,居然还笑盈盈地递上剑…… 她视线回到巫晋月脸上,面前这个前一会还抵抗得挺带劲,这一会居然一副讨死的样。 “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清楚。” 巫晋月眼底一亮,只听面前的人语气轻而晰:“心计行事,因情、因势,原本就是曲折蜿蜒,必有取舍,只要忠义生在骨子里,自然会有人忽视他表象的飘忽。认为取之值得,那么舍便是可以无愧的……此剑可以轻而易举地架在你的脖子上,本王妃大可以理解为,死在本王妃手底,你无怨无悔,哪怕是不明不白的……无垠生死阵里的那一幕,神驹踏云的相赠,就算你曾经有欠,如时也已不复存在。本王妃通情达理,从不做那种无由害人的勾当,你是想陷本王妃于不义?” 上官玉辰眉角一扬,巫晋月说得果然没错,影儿在这番布置下,必会吐出她的心里话,瞧这道理一通一通的,什么时候可以道出我想知道的? 听她继续道:“我辰哥知道你的行踪,要整你轻而易举,一方面,他不谈国法,不论族规,分明不想将事端扩大。另一方面,他拿着你的信物,凶神恶煞、意图明显,却轻装便服走进你的能力范围……” 上官玉辰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陈庆锋默默垂下头,王爷是用一个新的形象走进这魔医谷,轻纱软轿,优雅逍遥,比起平日的形象,不知妖娆了多少,与这凶神恶煞应该是挨不上边的。 巫晋月面色变幻,微微垂眸。 “他是相信你的忠诚,相信你的心。”公仪无影收回剑,“晋王,你到底是还不明白,还是铁了心要与本王妃不明不白?本王妃说了这么久,嘴都说干了,你是不是还不准备回答?” 巫晋月抬眸,视线越过公仪无影。 晚霞的余晖笼罩着不远处的族上,彩色纷呈的光线照耀着他的轮廓,使他的轮廓越发深邃而明朗,洁白的衣衫,暗月的纹辉,泛着光芒。 那凝注的姿态,不见一丝常见的冷厉和霸道,反而尊贵优雅,闲静温和。 他是相信你的忠诚,相信你的心。 “族上,巫晋月说不出话来了……”巫晋月缓缓正身,抬手执礼,端端正正地跪下,“巫晋月诚心接受族上的任意发落。” 虽然与自己想要得到的结果天差地远,可上官玉辰此刻却是心情莫名愉悦,怔愣瞬间后,脸上竟见一丝难见的忘形得意—— “你何时变得如此迂腐了?”他抬手示意他起来,语气不是一般的大度:“你只要把本王交代的事情费些心思就行了。” 公仪无影摇开折扇,正反看一下,问巫晋月:“辰哥交代你干嘛了?” 巫晋月轻咳一声,看上官玉辰一眼。 对面的人几不可见地摇了一下头。 巫晋月立时会意,站起身来,慢声道:“族上让我动动心思,好好做人……” 第1339章 百变身份,不如举面旗子 “知道晋王本事,可别做鬼吓人。”公仪无影看了一眼巫晋月,而后倒提着剑走向上官玉辰,那模样便似是去讨个说法的。 上官玉辰得意蓦然像遇到阻滞。 晚霞渐逝,昏暗的光线铺洒四面,静静地笼着他面前的人。 面前女子眉目娇俏,英气隐含,一双眸子黑如宝石,身姿昂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前半部分发展得很好,自以为这番布置能够澄清她的以为,他为此不遗余力地表现…… “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与想象似多了些出入,他的话问得有些僵硬。 公仪无影将扇子放到背后,倒提着的剑塞到他怀里,笑得牙齿森白:“晋王听你的……没我的事了。” 上官玉辰好像还没转过弯。 公仪无影淡淡道:“我醒来便饿得慌,好像几日几夜没吃饭似的……其实,我还很困。” 上官玉辰总算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影儿,你是又饿又困?” “表演完了么?”公仪无影依然笑着,口气却懒洋洋的,“原来辰哥早完事了。” “……”上官玉辰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最后这句话露了个大馅,你只要把本王交代的事用点心思就好了。 看着公仪无影了然一切,“又饿又困”离开的背影,他一面懊恼,一面沉色视向巫晋月,语气无形中严厉:“是你延续她醉意的那玩意是糊弄人的,还是你的布置有问题?本王要的结果边都还没有擦上,倒是本王的承诺让你捡了个大便宜。” “非夜若是糊弄人的,王妃怎么可能睡到如时才醒?至于布置出现的问题……”巫晋月轻咳一声,“都说不能带一丝假的。” 上官玉辰:“……”哪出了问题?本王用的都是要命的真招。 巫晋月微微垂眸,继续道:“王妃来之前出手倒是真的,王妃来之后就不敢恭维了。如果按照设计来,应该是族上您拿着剑非要巫某付出代价的……那样王妃才会对您而言……” 他顿住话语,眉目之间意喻明显。 上官玉辰看向身后两个下属,两人表情各异,意思却是不约而同——某人所言属实,我等就是铁证。 “月亮都快露脸了,本王的王妃要人陪了。” 淡淡的话音落下,一袭白衫身形微动,若无其事地离开。 易宇和陈庆锋实在难以跟得上反应,面面相觑。 王爷和王妃,一个问不出口,一个说不出来,我们下一步是配合王爷还是配合王妃? 巫晋月手一抬,一个习惯的动作,瞬间却发现手中空空如也,微微摇头,朝着面前发呆的几个人道:“还不散场?” 隔着那么薄的一层意思而已,穿了,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 …… 秀发顺滑,铺洒在柔枕上,睡梦中的小女人温顺宁静,神色中不再有某种纠结。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会心疼。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打落在室内,这里奇香四溢,夜色下的天空澄澈纯净,风一吹,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怡静。 公仪无影睁开眼,白雾般的月色笼罩着窗前的身影。 “醒了?”那身影仿佛心有灵犀似的,转过身,“你在梦里呓语,说什么辰哥脸上的腾腾的正气是眼睛里冒着闪闪的绿光……你又做梦了?” 公仪无影微愣,我是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么? 心里虽这么想,她口里却道:“没听错?” 上官玉辰轻叹一口气,像做了很大的思想准备,开口:“我想说,其实……其实…………那巫夫人不是一个真人……” 公仪无影脑门一懵,来了,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巫夫人就是当年的风宁,他是拐着弯责怪当年的某段情结,硬道理还是要讲的,她缓缓回应:“……若非你限制风宁的出府自由,哪里会有个不是人的巫夫人?” 上官玉辰:“……”扯到哪了? “若非如此,我大可以你的小厮身份察山探水……你以为那替身容易?你以为那巫夫人是我情愿的?”公仪无影一肚子委屈,我了解不了别人,难道还不了解自己?云安湖上那个巫夫人绝对不是我。 “你……你还知道你当时的身份是我的小厮,我限制你天经地义。”上官玉辰不由申辩,“你还察山探水,得亏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来做奸细的……此刻反倒怪本王碍着你搞破坏了?” “巫夫人和风宁那般相像,冷眼旁观什么意思?” “……”理直气壮,尤甚当年。 “什么叫冷眼旁观?她们两个,一个是女,一个是男,本王当年可是断袖的。“巫夫人”和风宁画等号的时候,那人早化为空气了。”上官玉辰说到高潮,表情骤然丰富,“你百变身份,不如举面旗子,上面写着我是柳蓝战王公仪无影,察山探水什么都可免了。” 公仪无影被说得气恼,冲口道:“辰哥你应该举面旗子,挑战是个笑话,拜会战王才是真的。” 第1340章 谁无年少轻狂? 不记得当初自己与晋王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但一次又一次的故事被挑起,而每一次都是有根有据,既然已忘,不提便罢了,可一旦探究出问题…… 公仪无影一阵懊恼,自找麻烦——凝血情魂若无呼应的刻骨深情,如何可能忘得如此彻底? 她僵坐在床上,风从窗棂处吹进来,窗外的枝叶飒飒作响。 上官玉辰直觉这样说下去,会离中心越来越遥远,心里直呼胡扯,可看到面前之人那委屈烦闷、郁火难叙的模样,他竟鬼使神差地道:“影儿说得太有道理了。” “……”公仪无影顿时哭笑不得,神情古怪,“道理在哪?” “辰哥和你一人举个旗子,你公仪世家的家规会不会宽松些?毕竟,这两面旗子大抵会轰动天下。”上官玉辰表情古怪更胜一筹,“追根究底,实在是你公仪世家的家规太不通……”人情。 “……”拐弯抹角,扯哪了? 心里这般想,公仪无影嘴里却说:“查原探因,辰哥难道不觉得当时是你自个年少气盛,不可一世?” 上官玉辰心下几百万个不服,但生怕影儿又莫名置气,语气半苦半笑:“辰哥当时是,是好胜了些……” 影儿素来遇强更强,遇软更软,本王先承认错误,影儿会不会应一句公仪世家的家规也有欠妥的地方?话题太直接了,先拐个弯……本王就不信就不能让影儿不知不觉地问出堵在她心里的东西。 心里暗急是一回事,该用的技巧却是另一回事。 他心头微微期待,长睫微颤,垂下眼睫,眸光潋滟生华,浅浅注视。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心说:辰哥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还真不简单。 “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影儿理解。”她漫不经心地飘出一句,随手将垂在一侧的发丝拨到耳后, “……” 这随手的一个动作,将“通情达理”做到了最高境界,她温润的锁骨宛如暖玉生晕,净白的肤色通透若莲叶,偏生双颊微红,眉目微垂,不带一丝惭愧。 上官玉辰好像是第一次被噎得如此理所当然。 听她又道:“影儿也曾少时轻狂,不知辰哥可也是影儿这般气度?” 上官玉辰怔了半天,继续无语。 公仪无影睁大眼睛,抬眸看他,满眼期待等着他的回答。 “……,你公仪家的家规那般严格,这个……年少不可避免,可轻狂应该是免谈了。辰哥心胸宽广,只是对影儿所提应该没有机会表现。” “假若有个机会呢?” 上官玉辰隐隐觉得话题已经开始朝着正题走,他眉梢一抬,洗耳恭听。 “当年云安大牢里,无影昏睡数日的主因……” 公仪无影的话才开头,上官玉辰便已经想远了。 影儿在魔医谷里打听凝血情魂,此物仅剩两粒,一粒在云安后山无意中融入了自己与影儿的血,早已扔弃。 而在映月山庄密室的遗信里言明,自己父皇手里有一颗融有自己母亲鲜血的凝血情魂,可寻遍整个密室也未见此物。 魔医谷医者说影儿所中乃情蛊,情感呼应而成毒,莫非就是凝血情魂? 这玩意邪得莫名,八哥曾说,男女两情越深,服下此物忘记得越是彻底。 影儿说她年少轻狂,不会是……这是错到哪了? 心病最要命,果然是自己最担心的事情。 想到此,他不等她继续下说,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截口:“主因定是影儿你服下的东西变质所致。” 月色,充满整个屋子。 公仪无影微微垂首,自己何曾不希望一切如他所言?可那凝血情魂乃情蛊炼化而成,情相呼应方能激活情蛊,否则情蛊将永远死寂。 这骗不了天的事实,再自欺欺人又能怎样? 她在心里叹口气,道:“年少时的糊涂事,如时再去追究都没有意义了。” 第1341章 一生一世,永不惊扰 公仪无影眉梢一扬,清澈的眸子直视对面的人。 我不谈你当年狂妄气盛,你也不提我那时年少糊涂,打住。 上官玉辰垂眸,看着她。 小女人眉梢微扬,唇瓣却是微噘着,那眼神里掠过一丝羞怒,这姿态分明是不许拒绝的商量,失却底气的谈判。 这是在说,当年的错误,你我各有一半,心存着的暗伤,你我一生一世,永不再惊扰。 一刹那,他后悔自己将所谓的“巫夫人”提出来。 可如果自己在说下去,却是名副其实的心胸狭隘、不大度。 误会可以释尽,疼爱可以抚平伤痛,于是这世上最不能接受的,不是那亲手刺向心爱,意味着可能生死离别血淋淋的一剑,而是她清澈耀眼地站在你的面前,她却自个以为,她的曾经让她的骄傲覆上了阴影,更糟糕的是,这阴影子虚乌有,却无法去释尽或抚平。 上官玉辰原想回一句“你是要将记忆里空白的地方凭心编排,然后谈判?”,可唇瓣才抬,蓦地想起第一次在碧波亭里与她隔着面具的谈判。 ——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 ——本王是否正人君子,天下自有公论,无须宸王论断。 那傲视一切的姿态,岂是此时可比? 一时心神激荡,眼睫止不住轻颤,原本淡淡的眸光瞬时像潋滟了怜惜,渐渐像从遥远的地方缱绻出了绵绵的温柔,他坐到床边,反手拉了她的手,将她扯了过来,唇覆在她的唇上…… 是因为那掩饰不住郁闷的语气毫不委婉?竟还未得到回应。 心念转动间,公仪无影微微垂下头去,长的眼睫微微一颤,却突然被人扯了一把,接着唇上一凉…… 她惊了惊,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只觉得身子软绵绵的,任由他厮磨她的唇。 离开云安时留下两封信或有原因,可凝血情魂何来解释?辰哥就在当场,云安湖上,风宁不是木偶,如何会发生那一幕? 她下意识地头微微一偏,哼唧道:“那巫夫人……” “从未存在。” “那留信竟有两封……” “人为的安排。”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上官玉辰却微微一顿,旋即一手撑了额角,看了她许久,在她额头吻了吻。 “怎么不接着说?还有云安大牢里,你身中的情蛊。” “……” “你不相信那东西根本出了问题?” “……” “你也是医术世家出来的,怎么不知这变了质的药物后果却会意外的大?” 凝血情魂是炼化的情蛊,若无情感呼应激活蛊虫,根本不可能有后果。 公仪无影在心里回应,唇瓣一张:“那不是一般的情蛊,那是凝血情魂。” 上官玉辰眸色微变,世上仅剩的一颗凝血情魂原该是在映月山庄密室,知道的怕只有当年进入过密室的人…… 本王严厉质问几个手下,云安湖上的那一幕,只言片语竟能让她深信不疑,在此之前,那狐狸说影儿曾向魔医谷医者打听过凝血的情魂。 那狐狸随口应答,可见根本不知道凝血情魂是何物。 影儿又是如何肯定的? “梦境里的,还是谁胡说的?” 说这句话,他及时移开了视线,让公仪无影直觉此话的针对性。 “我突然想起来的。” “该想起来的东西多了,怎么偏偏就想起了最不该想起的东西?” 上官玉辰眸色微深,顺势躺在公仪无影身侧,脸朝帐顶,面色平淡如水,懒懒哼道:“影儿,你夫君说的才是真理,那玩意更不是东西。” 他看着帐顶,自言自语:“口干舌燥了,不知道有没有点效果。”当年什么情形,你的感情,你的作风,谁比你辰清楚?不是变质就是失效,造成的后果都比原来的作用要大。这传说神乎其神,专门骗的那些自认为懂医的行家。 那伤感、那无奈…… 公仪无影起身,“我去给你倒杯水來。” 上官玉辰下意识“嗯”了一声。 公仪无影提起茶壶—— 她怀着身子,又没下人,照顾她是本王的事,怎么还反倒…… 上官玉辰像心里突然一咯噔,连忙跳下榻道:“怎让你来?” 他一把从她手里将壶抢过来,倒了一杯,大口喝了几口,却见她眸光微闪,似有些手足无措。 第1342章 连成一线 上官玉辰眸光闪了闪,只觉面前女子的眼神有些走神,好像心不在焉。 他又喝了口水,平移开视线,顺着她闪神的地方瞥了一眼,这才觉得什么东西打眼,低头一看—— 月光下,乌溜溜、折合着的玩意,不正是某人的扇子? 他心下微动,影儿取拿此物是何用意? 公仪无影的目光似蜻蜓点水般,在桌面上一闪而过,有一种极想麻木的念头掠过心间。 当年风宁单兵只影地破毁了钜子山重阵,成功完成了在天宸的任务,可谁曾想,这成功的背后,却牵扯着风宁不为人知的隐情,而正是这份隐情,间接造成了后来的天启阵惨役。 她微微抬首,却突然见茶杯上方的目光细细密密、探究似的迎面扑来。 心猛地一绞,她竟没有勇气还视过去。 那年云安大牢里发生的事情,这多少年来,我将疑恨一直归咎在辰哥身上,想不到…… 一时间,公仪无影只觉鼻子发酸,直想掉泪,连忙一手抓了那折扇,藏在背后,瞬时收敛情绪,强颜欢笑道:“影儿想一个人到外面走走。”不由分说,转身抬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上官玉辰顿时担心,他迅速放下茶杯,反臂从她背后将她紧紧搂住。 影儿有什么事非要拿着这柄扇子?只有这柄扇子的主人能够完完全全解答她还存在的疑问。她空白的记忆,如今只是一片一片画面的拼凑,而那拼拼凑凑的空隙间,只要是“凭证”能恰如其分地塞在其中…… 依她的个性,错的对的,她都不会逃避,可她一面拿着某人的信物,试图强行挖掘她的过去,一面却谈判似的阻止我在她面前不经意地提起往事。 她在害怕…… 这么多年,威慑天下的战王……可见那暗自神伤的阴影远比刀枪剑戟的伤害要深得多。 当年造成的后果在她心里,直接与她自以为的东西紧密在了一起。 然此时,面对她的无措,我竟无能为力。 他伏在她肩上,脸挨着她的脸,声音温柔似水:“影儿,相信自己,就像相信公仪世家的家规……当年阴错阳差,错在辰哥一人。” 公仪无影心里两个声音。 一个声音在撕心裂肺地回应:我也不相信,那不可能。 而另一个声音飘飘渺渺,云淡风轻,却轻而易举地掩盖住了那撕心裂肺的吼叫:事实俱在,何以自欺? 久久未得到回应,那安静让上官玉辰越发揪心。 想不到又是我的一意孤行,将影儿拽入了自责的旋涡。 任何人都可以自责,唯独她不行。 …… …… 门“支丫”一声打开,轻微的声响让不远处的众人抬眼朝那门内走出的人看去。 陈庆锋恭声道:“王爷。” 上官玉辰的目光投向那树下的身影。 四野草木花香扑鼻,一袭玄色迤逦,墨发轻扬立在那树下的男子,灿灿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眼睛。 上官玉辰冷冷一笑,“拜你所赐。” 巫晋月面色微变,良久回应一声:“族上。” 上官玉辰垂了眼睫,眼底一片寒光如穿透雾色的冷剑,映衬着日光的眸子,宛如骤起一丝风暴,“影儿为何要取走已经归还在你手中的信物?” 巫晋月心头一滞,想到逍遥茶楼里,自己许诺影儿,此扇应她任意所求。 他侧过身,低声回答:“王妃为难某事,巫某难辞其咎,而王妃想要的怕只有巫某一个人能做到。” “她要事实,却不相信事实。”上官玉辰凉凉地看着他,眸光微深,“不是本王要的结果,本王不会放过你。” 话音落地,他抬掌击在一旁的树干上,只听“咔嚓”一声,枝干粉碎,好像郁火被发泄了一部分,那面色逐渐变得平淡如水。 “本王给你个机会……回柳蓝途经云安,云安大牢,该怎么做,以你的聪明,希望不会让本王失望。” 巫晋月莫名地松一口气,影儿想要的,族上想要的,与自己想要的终于连成一线。 即便单独告诉她事实,她却如何会尽信一个已经毫无印象的陌生人说的奇言怪语?只有影儿的迫切想知,族上的全力配合,加上自己的真心布局…… 在真相归还的一刹那,她可会真如她所言,一定会原谅? 我要堂堂正正地告诉她,巫晋月的死不会不明不白,巫晋月的活更是在她清清白白的原谅之下。 第1343章 在柳蓝一尽地主之谊 …… …… 魔医谷,小屋内。 公仪无影不耐烦地将扇子拍在桌子上,“你就说晋王现在何处?” 易宇:“属下无能……但属下带来了小狐狸。” “胡妮,进来。”公仪无影朝门口唤一声,未等进门的人静下身子,便道:“你巫大哥哪里去了?” “巫大哥离谷了,不辞而别。”小狐狸回答。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视线朝向易宇,“他突然离谷,难道向王爷知会一声都没有?” 易宇微微吞咽一下,“王爷身边,跟着的是陈庆锋。”对不住了,只好拿你来顶一顶了。谁叫王爷发了狠话,谁若敢在主上面前提及当年,提及某人,勾起主上的心事,莫怪他手下无情。主上的心事,不就是因为失去有关某人的记忆? 宸王此次算账好像最后算到自己头上了——能让宸王焦头烂额的,恐怕只有主上一人。 易宇微微抬头。 一阵风从窗棂间吹进来,面前之人鬓边的发丝微动,眉宇间一股淡淡的忧愁越发显得驱散不开,眼睛盯着扇子,那多愁善感的神情并不常见。 主上什么心情,自己也是什么心情。 他在心里叹着气,忽听主上清冷吩咐:“叫陈庆锋来。” 易宇头皮一麻,别人是不打不相识,我们是一个屋檐下的难兄难弟,别怪我。 不消说,不久站在公仪无影面前的陈庆锋是什么心情,他一句话不敢说,那不时遛在易宇身上的眼神儿无时不在控诉。 ——你是兄弟么?我是敢违背王爷的意思,说晋王就是奉命先行离开,还是敢对着王妃告诉她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眼神是不是有问题?本王妃问你话,你瞥易宇做甚?”公仪无影凝眉,声音微沉。 陈庆锋低声:“属下没明白王妃的具体意思,想易兄弟帮忙解释一下。” 公仪无影冷哼一声,“晋王离谷之前,可见过王爷?” 陈庆锋轻咳了声,“见过。” “可说过什么?” “他唤了声族上,还说他自己难辞其咎。” “还有呢?” “没了。” “那王爷怎么说?” “王爷说……拜你所赐。”陈庆锋“嗯……”了半天,接着道:“王妃可是想知道王爷和晋王之间到底说过什么?这么急着找晋王……其实,找王爷可能更合适。” 他在心里不停地擦着汗,王妃大抵不会真的去找王爷问晋王去哪的,就算真的问,这高难度的应对,由王爷亲自把握最为完美。 公仪无影看着他,面无表情。 陈庆锋头微微一垂,继续道:“只知道王爷对晋王说要陪同王妃回柳蓝,会经过某些地方……大概是说要离开此处了。” 公仪无影似有些无可奈何,从桌上拿起扇子,站起身,瞥他们一眼,然后自顾自走到窗前。 窗外,寥寥清风,回荡蜿蜒,带着一片清凉之气,伴着淡淡的草药香。 想不到这个像极了宁谷的地方,离开之时,却在我心里留下了最意想不到的烦恼。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陈庆锋和易宇对视一眼,王妃此举是愁上眉梢,实在有违王爷的嘱咐。 二人心有灵犀,易宇赶紧道:“主上,来的时候碰到了八王爷。” 陈庆锋接道:“八王爷说他在谷内待得久了,很想出外行走行走。” 易宇再接:“八王爷说,柳蓝风光无限……” 陈庆锋继续:“八王爷的意思,好像就是想随着王爷王妃同往柳蓝一行。” 公仪无影目光垂下,看了看握在手中的扇子,那扇子在她手中出奇的深沉。 玉手纤纤,修长若葱,那肤色像被晕染上了乌色,越发衬得它难以忽视。 辰哥曾经说过,八哥对公仪世家不知有多向往。 此刻,它竟成了偏开她烦恼思绪的唯一理由。 她转过身,抬睫看向他们,“告诉八王爷,本王妃定会一尽地主之谊,在柳蓝好好款待八哥,让他一饱柳蓝风光。” …… …… 彼时,魔医谷一座凉亭。 上官玉辰一脸莫名,“本王是陪同自己的王妃回娘家,要不要还带着自己的兄弟一家子一起……” “不是风儿宁儿吵着要去,我也不会来这提这么个要求。”上官子然赔着笑。 上官玉辰嘴角一抽,怕是八哥你心痒难烧,想韬影儿的光,看一下战王府,见识一下公仪世家的风范,说不定还能在天启阵内遛一遛。 心里这么想,他嘴里却像不以为然,随意地说:“风儿宁儿还小。” 正说着,易宇和陈庆锋过来,执礼道:“王爷。” 上官玉辰扫他们一眼,“你们来干什么?” 陈庆锋头微微一垂。 易宇道:“属下是来向八王爷转达主上的意思,主上说会在柳蓝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八王爷。” 一听此话,上官子然顿时乐上眉梢,像完全忽视了刚才还在小心讨好自家十四的嘴脸。 “那我去准备了。” “……” 上官玉辰浓黑着一张脸,看着前方老大不小却几乎快蹦起来的背影,对陈庆锋道:“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听到说自己的侄儿很有可能成为公仪世家的下一任主上,要更姓公仪,居然还喜上眉梢,激动得连话都吐不完整了,有见过胳膊肘这么拐的兄弟么?连他的侄儿该姓什么,合不合理都不管了,有这样做伯父的么?” 闻言,陈庆锋头又垂低了些。 就算这样,他也只感觉到面前的视线如剑,果然听到那声音寒骨:“都敢找事了。” 易宇挺想不通的,难道成为公仪世家的下一任主上,不应该喜上眉梢,激动得话吐不完整? 心下正鸣不平,就听某人的声音:“你们是不是故意瞅准时机?” 陈庆锋摸一把冷汗,刚从王妃那儿逃出来,不会又要陷进王爷的口水中? —— —— (写这么辛苦,求评论,求票票,求qq阅读器评分,求动力——) 第1344章 一马当先探路 收拾妥当的一群人,出了魔医谷。 天色渐渐完全暗了下来,雅青色的天空残留着几朵云彩,远处的城池有灯火渐次亮起。 上官玉辰却是一脸无奈,回一趟柳蓝,这队伍太浩荡了,不谈跟随在自己和影儿身后的暗卫和婢女。 巫晋月养的那只狐狸,鬼知道什么心眼,软磨硬泡非要随行照顾影儿,影儿就怕不够热闹似的,居然一口答应了。 八哥后面除了忆风思宁两个小尾巴,还跟着一个屁颠屁颠的平七忍。 当本王是组团去游山玩水? 那踏云在车队前方趾高气扬,总会时不时勾起影儿的欲望和心事。 一百个不情愿,却暗自叹气,在自个王妃真诚欣悦的眼神里不得不化成随流的空气。 既然是游山玩水,浪费时间是必要的。 至云安,影儿必须不再有孕期反应。 假制的凝血情魂气味极度晕腥,在幻象中,孕期反应会是极大的破绽。 其实热闹热闹也并不是全无益处。 …… …… 数日后的一天,马车又被重洗了一遍。 公仪无影万分烦躁,这都多少天了,出了沧源县,仿佛绕着圈似的,每天游同样的景致,吃同样的饭菜,这顺道的体察民情也没见做出个啥成绩,终忍不住提出意见。 上官玉辰笑着应:“影儿你不会忘了踏云跟着吧,还怕耽误行程?了不起为夫抱着你,踏云背上,无须几日便能见到父皇母后了。” 公仪无影顿时觉得太有道理,随着时间的拖延,孩儿在腹中稳定,辰哥怀里、踏云背上,这风驰电掣的感受……报酬实在太吸引人了。 有了这想法,随他在路上怎么折腾。 倒是上官子然对公仪世家向往多年,这几年又一直闷在魔医谷,此刻可说是往心似箭,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故地视察”,又无发言权,只好在平七忍面前发牢骚:“十四这是要等他家王妃直接在柳蓝生产?” 平七忍心向八王爷,又藏不住话,却只能在两个小孩子面前无话不谈。 小思宁和公仪无影拉袖牵手,无话不谈,颇为亲密。 一路上,自家妹妹得意忘形的情态令忆风妒忌得不行——都是心中的神,自个到如时如今还没敢正眼睛瞧清十四王叔的样,更别提拉手牵袖亲热了。 客栈里,两个小家伙随着老爹与王叔婶婶一张桌子。 小思宁瞧着对面的婶婶,婶婶吃什么菜,她就吃什么菜,婶婶怎么喝茶,她怎么喝茶,婶婶笑,她也笑,婶婶说话,她便聆听。 忆风终于忍不住摆出哥哥的姿态,“宁宁,你什么样子?饭桌上要有饭桌上的规矩。” 可惜,他大概忘了思宁的小嘴不知比他厉害多少倍。 “只听过食不言,什么时候还要闭上眼睛,不许人看了?”小思宁瞥他一眼,愤愤回敬:“你比我早出来的那小半个时辰是我让着你的。” “噗——”的一声—— 公仪无影抬手掩唇,旁边桌子上几个随从的目光都注意了过来。 上官玉辰唇角一抽,拿起面前的杯子小饮一口。 忆风脸一红,反击:“那是我一马当先地探路。” 思宁不依,问身边突然埋头苦吃的上官子然:“爹爹你评评理。” “唔,唔……”了两声,上官子然笑得含糊,“当时你们怎么想的,问你们娘。” 思宁瘪嘴,“娘不在。” “你不会回去再问?”忆风得意,“爹是赞成我说的。” 小思宁拿了面前的一杯茶,从桌上下来,转到公仪无影身边,递给她,“婶婶喝茶。” “乖,婶婶这有呢。” “我想拜托婶婶一下……”小思宁歪头思索一会,“婶婶宝宝出生的时候,记得问她怕不怕,要不要探个路什么的?” “……”公仪无影忍了半天,“可他出生的时候只会哭。” 第1345章 勾搭上了 上官子然抬头,眸色微沉看向小思宁,“谁让你这般说话的?过来。” 上官思宁转过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无辜,“平叔叔说,这地方也没啥特别的,可十四叔好留恋这里,大概就是这么打算的……” 上官子然瞪旁桌的平七忍一眼,回头见十四脸色有些不悦,赶紧截断:“行了,你知道什么?” 公仪无影一脸期待,不紧不慢地对身边的人道:“你看,这时间也耽误不少了……”踏云背上可是你说的。 上官玉辰自是深深清楚,面前女子一直随着自己瞎掰,隐忍着就是为了等自己兑现让她骑上踏云的那句话,本王的王妃怎么会怀着身子在马背上飞?就算本王随身照看都不行。本王跟你说那么多真话你都不信,却把这句话信个十足十。 他淡淡道:“共进退的时候,影儿难道想脱离队伍?” 言下之意,身后这一众队伍可全是影儿你要带领的。 他当着这一大群人这么说,公仪无影当然不能往下追,倒是上官子然从旁劝道:“小孩子不懂事,十四的安排总有道理。这一路上脚程虽慢,人却轻松惬意。” 正扯着闲,有人从客栈门口匆匆而入,直到上官玉辰面前,双手呈上一封信,“王爷,云安有信过来。” 上官玉辰顿了一下,伸手接过信时,不着痕迹地瞥看了公仪无影一眼,正恼火从云安来的信居然在影儿面前这么正面递到自个手中。 那来人却又朝公仪无影行了一礼,“王妃,也有您的信。” 上官玉辰这才觉得有异,遂看向手中,那上面清晰写着——宸王姐夫亲启。 这称呼,不会有第二个人,影儿的弟弟,柳蓝太子燕无争。 他越发奇怪,柳蓝太子的信竟是从云安过来。 抽开信,寥寥几个字。 骑蜗牛也该到了。 ——无争。 上官玉辰唇角一抽,头凑过去,“你那信也是无争的吧。” 公仪无影低头浏览信件,含着笑意道:“脱离了父皇的视线,他便似匹脱缰的野马,让他在墨州迎候我们,他居然跑到云安了。不过,他提到他在云安碰到一个很久未见的人,他对此人印象很深,因此人昔年没有一点为漠王鞠躬尽瘁的样子,却能让漠王对其言听计从。更没有想到,两人再次相见,竟一见如故……只是我的行程并未通知清风阁,无争倒是可以,竟能将信如此迅捷又准确地送到我们手中。” 信中大有兴奋之意,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欲知详情,速度快点,你们那时候不是打听当年战事内幕么? 她自顾自地说,回首却见上官玉辰正凝着目力看她的信,于是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上官玉辰没好气地道:“他说本王不骑战马,改骑蜗牛了,敢情最急的倒变成他了,越境迎接不说,还拿信催了。” 两封信说白都是在催,你急甚? 虽是腹诽,他心下还是微微动了一下。 一个很久未见,没有一点鞠躬尽瘁的样,却能让上官漠言听计从的人,而影儿的行程并未通知清风阁,此信却能准确无误到达,能做到这一点的,信又是从云安过来……本王的行程一直让巫晋月掌握着。 该到了? 某人是通过燕太子的来信向本王递送一个时刻想知道的信息,云安大牢的布置已经妥当。 只是这燕无争怎么一到云安就与巫晋月勾搭成一见如故了? 两个都有心。 —— —— (写这么辛苦,求评论,求票票,求qq阅读器评分,求动力——) 第1346章 无争太子,幸会 天宸,云安。 川流不息的人流中,数辆青棚双辕马车摇摇缓行,直至黄昏,街面已感清寂之时,马车停在了一座赫赫府邸前,“晋王府”的匾额高高悬挂。 车帘掀起,上官玉辰跳下车,扶下公仪无影,前行几步,扬头凝望上方的匾额。 公仪无影顺着他的视线瞥一眼,心下微动,笑道:“辰哥是在感怀,当年云安宸王府被影儿烧了个精光?” 上官玉辰幽幽叹口气,“再至云安,不免感慨往事如烟如尘,影儿,难道你便不曾想,云散水涸,竟要重来?” 公仪无影默然半晌,道:“这磨磨蹭蹭一段时间,人也磨迂腐了,感慨万千似的,又要重来什么?” “还不赶快通报?宸王和宸王妃到了。” 此时正是下人们忙着四处掌灯的时候,一个眼尖的男仆瞅见他们,立即高声叫了起来,同时迎上来请安。 众人纷纷下车,一同跟在上官玉辰与公仪无影身后,进了晋王府。 “参见战王殿下。” 才进大门,匆匆迎上来的两个便服男子单膝跪下。 公仪无影“嗯”一声。 上官玉辰却像陡然回过神,在天宸能将本王撇在一边,独向影儿行礼,且称战王……这云安晋王府什么时候“驻扎”了柳蓝的人? 他心里微微一丝警惕,别是燕无争。 他要澄清影儿的以为,而诸多巧合难以解释,所以与巫晋月联手在云安大牢布下幻局,意图在她的“梦”境中还她真相。 而她拿着某人的信物正心事重重寻着某人…… 他正想着,郎朗的笑声已传了过来:“姐姐,宸王姐夫,我在你们的落脚处迎候大驾,惊讶吧。” 燕无争一脸兴致,“看,话都说不出来了。” 公仪无影这才醒悟,确实惊讶,道一声:“无争……你怎么知道我会落脚到这里?” 身后的易宇上前一步,屈膝跪下行了个大礼,定一定神,道:“参见太子殿下。” 迎面而来的男子丰神俊朗,举手投足之间随意不羁,一身靛青色新装,绣襟玉带,炫目招摇,整个人透着一团潇洒风流,豪爽不失英气。 上官子然初次相见,却对他颇有好感,那眉眼、那神情,竟与小风几分相似,这是小风的弟弟。 他不由自主地打招呼:“无争太子,幸会。” 公仪无影暗暗一笑,我弟弟这风采,让八哥犯起老毛病,看对眼了就忍不住地会主动结交,其实无争那性子也是喜欢在江湖上荡的。 她正要做一番介绍,燕无争已经“呵呵”地转过头。 “幸会幸会,您是……哪位?” 上官子然笑容一僵:眼朝公仪无影眨了眨。 公仪无影笑道:“这是我和你宸王姐夫的八哥,大名鼎鼎的,你在漠王府难道不曾见过?” 上官子然并无实权,上官漠这个侄儿与之并不亲近,而他又喜欢浪迹江湖,别说是上官漠身边当差的,就算是上官漠本人怕都印象浅薄。 提起上官漠,燕无争像突然想起什么,道:“姐,你知不知道我在云安碰到了谁?那个人周旋在朝廷与江湖之间,当年上官漠可是对他言听计从,而我在此……” 上官玉辰时刻警惕燕无争言辞之中透露某人行踪,这提前来到云安必会引起影儿的揣测…… 你是想说你在此,是那个一见如故的谁告诉你在此等候的? 没等燕无争说下去,他立刻截断:“数月不见,父皇对你倒是宠溺了……” 蓦然听到“父皇”两个字,燕无争未完的话立刻改为投诉:“以前做老爹亲卫时,闷了可以在野外跑两圈,困了直接可以在树杈上睡个觉,闲了几个兄弟可以一起小酒一顿……如实无争已经被父皇“宠溺”得一言一行都得规规矩矩,一举一动都得刻刻板板,我是好不容易逃离他“宠溺”的目光……” 他说这话,一脸无奈悲戚。 “难怪父皇让你在墨州迎候,你却越境跑到云安来,父皇目不所及,才可为所欲为。”上官玉辰似笑非笑。 “什么叫为所欲为了?本太子在哪都是遵纪守法好不好?”燕无争翻了个白眼,吊儿郎当的语气中偏生掩藏不住那满不在乎的轻朗贵气。 上官子然越看越喜欢。 上官玉辰语气虽带笑意,眼神却意味不明,“有了母后的袒护,如今的身份,无争大可不必在意父皇下手,铁面无情的情形。” 他随手从袖里拿出那封“宸王姐夫亲启”的信件,接着道:“本王的行踪被你摸得清清楚楚,在落脚处肯定是守候了不少日子了。” 上官玉辰心说,本王怕你露馅,你怕父皇生气,而影儿却怕你遭殃,一物降一物,本王就不信,你敢在影儿面前承认你一离开父皇的视线,就违背父皇的命令。 燕无争愣了半天,果然如他所言,某人的回答:“我不过是先一脚到,这行踪什么的也是才知道。”将‘而我在此……’后面的话全部省略。 第1347章 最厉害的人 下人们掌着的灯突然有些晃眼,一丝风吹过,撩起发丝。 上官玉辰抬手抖了抖衣角,缓声道:“当初父皇让你来寻找你的姐姐,你一声不吭跑到天宸,事后还刺伤了她,此次父皇让你亲自而来,是为了在墨州边境高调迎接战王,可你却将父皇的意思再度演变,越境而为,难不成是想让人误解你要带走远嫁宸王的草莽?你姐姐知你性子,不会在乎。你的性子随意,也合本王的胃口。可你这般做法,会让父皇怎么想?” 他越说越沉:“战王回归,何等荣耀?有你姐姐这个榜样,父皇对你可见严格。母后在旁,父皇大概不会棍杖板子伺候,可文武百官面前一顿斥责怕是难免,你准备到时如何感想?” 燕无争直听得莫名发愣,脸一阵白,一阵红。 本太子一腔热情……在宸王姐夫你嘴里居然变成了居心不良。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就是不让我接着我往下说?有关当年大战可能的内幕。 他下意识地看了公仪无影一眼,身份的变迁,让他的思想自然开阔深远,很多事会不由自主地与朝堂国情联系在一起,只在心里想,天宸皇帝对我姐姐意见大得很,可见这里面隐藏着更大的猫腻,只是看不出权倾天宸的宸王居然还有顾忌。 真相未明,自不敢乱说,他慢慢思考,忍了又忍,却未曾想到自家姐姐越听越不对味。 只见她柳眉一竖,怒道:“什么父皇下手,铁面无情?辰哥你就是记恨当初父皇因对无争的疑惑让你受罚时多挨了几棍子,你是想拿着你手里的把柄去向父皇告状,把这几棍子还给无争是不是?” 上官玉辰眉头直皱,其实自个何尝不觉得自个不厚道,只是非常时期非常对待,为了影儿你没有心病,只好无耻到底。 他苦笑:“影儿你想哪去了?难道你认为无争做得对?” 居然认软,公仪无影越发觉得他有公报私仇的嫌疑,于是一副得理的模样,直道:“当初是你违抗本王命令,自作自受,想不到在你心底,居然还怪在无争身上?你是不是还在怪我父皇铁面无情?” 她为自家弟弟辩白,口不择言,将当时的情形乱暴,却不知随口的一番话瞬时惊呆了周围的一群人。 一众人中,上官子然的表情最是勇敢,他吞了口唾沫,十四为小风,不仅仅是脾气的收敛与忍让了…… 其他人垂着的头下面的神情,一个比一个夸张。 易宇:皇上那般疼爱主上,而主上当年重伤……皇上抓住机会,整得响亮…… 平七忍:想不到宸王也有被按在凳子上的时候…… 陈庆锋头垂得最低,只想表现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心里却在不停摇着头,想都不敢想。 小思宁和小忆风头歪着,十四叔不听话,也会有人让他挨打的,婶婶的父皇最厉害了。 小狐狸的眼底晶晶亮,宸王总找我巫大哥的麻烦,可不可以找柳蓝的皇帝主持公道? 燕无争心态微微平衡,姐姐还是维护我的,违抗本王命令,多有气势?管你是不是宸王?别让本太子查出你瞒着我姐姐的猫腻,天宸你大,谁你怎么掰,可在柳蓝,别让本太子抓到你的把柄,要本太子帮忙……明知道我怕父皇,就拿父皇来压我。 突然一丝恶作剧的念头,他瞧了瞧他姐姐的肚子,小小战王还要听我的,你是小小战王他爹又如何?让你如愿,还要看本太子愿不愿意。 这般一想,他越发心态稳定,抬头松松一笑,“宸王姐夫说得对,无争是应该严以律己,我这就回墨州准备,恭迎宸王、战王大驾。” 公仪无影微微一愕,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她拉了拉燕无争的衣袖,“你的话好像还没说完。” 燕无争歉意地笑了笑,“姐姐有疑问,问晋王便好。” 公仪无影心里越发奇怪,无争倒真是可以了,居然一语中的,知道姐姐颇多疑问,正要找此人,可他在哪?还未开口相口,燕无争早已一溜烟离开。 她正要追出去,却被上官玉辰一把拉住。 “动作斯文些。” 第1348章 罗列理由 “辰哥你拽着我做甚?无争分明有事急着要告诉我们,你却三言两语更急着将他遣回墨州。”公仪无影转过头,神色有些气结,眯着的眼睛像被树荫盖着,“无争随我们一起回墨州有什么不妥?你竟说他此举是让众人以为是带走远嫁宸王的草莽。” “再急,云安与墨州又有多久路程?在乎这一两日?”上官玉辰慢慢放下她的手,“于你我,过往的云安千姿百态,既重来,难道你就不想多留恋几日?” 他面色不苟言笑,却并不僵硬,墨眸如星,仿佛某种深情厚谊被期待着被重新细细品味。 “无争越境并催,破坏本王心情,此其一。其二,无争若于你我身后,煞风景。其三,无争原就应该原原本本达到父皇的要求。” 上官子然一阵无语,还罗列了一条一条的理由。 十四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不是明摆着有板有眼地掩盖他某种真实的意思——晋王。 他鄙夷地瞥一眼自家弟弟。 你想干嘛干嘛去,无争太子凭哪点看出有干涉的意思?罗列了这么多理由,赶紧地遣走人家……这就是你十四尽的地主之谊? 想燕无争乘兴而至,败兴而离,他恨不得将自家十四从头到脚都咒上一遍。 责任在骨子里,满不在乎却写在脸上,那气质高华掩于无形……无争,单凭这个名字都不应该错过结交。 他有些后悔自个当年怎么就没到漠王府去走动两回,忽听自家十四语气突变,似笑似哄:“影儿,你明天想去哪?辰哥陪你。” 上官子然唇角猛地一抽,抬头望去。 ——某人眼睫弯弯,那眸子像突然潋滟了微波。 他只想吐槽,这脸变得也太猛了。 悬殊变化的语气,加上那声“影儿”,公仪无影左右看一眼,只觉得说不出话来,酸的。 她看着上官玉辰,须臾忍住酸掉牙的滋味开口:“千丈崖。” 她并不是要故意忽略所有人的感官,这“千丈崖”却是她真的要去的地方。 见面前人凝了眉,也静了下来,她随手拉了拉他的手,道:“易明从小跟在我身边……”假如“巫夫人”的死是维护风宁的清誉,易明的坠崖便是要成全他主上以战王身份的出现。 上官玉辰抬眼,见公仪无影的视线情绪难定盯着自己,他笑道:“辰哥陪你。”然后扭头看向跟在身后的易宇和陈庆锋,“你们不必跟随,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易宇喝陈庆锋对视一眼,似心领神会,应一声:“属下遵命。” 上官子然赔笑:“我带风儿和宁儿四处走走。” …… …… 翌日。 千丈崖上,两道身影翩然而立。 公仪无影静静地看着前方,似见那墨色的身影无声地飘向崖底,你的主上当年到底有一段怎样的过去? 上官玉辰眸光不曾离开那静静立着的人影,当初只一个小小的恍惚,将我和影儿的爱情推下万丈悬崖……兵戎相见,血染尘埃。 她烦恼重重,她自以为……那茫茫的一片分明洁白而耀眼,那骄傲里分明不存在一丝阴影。 上官玉辰身形一闪,掠下悬崖…… “辰哥……”公仪无影猛地失神…… 第1349章 坦荡无敌 几乎就在下一瞬,一个白色的弧度已落在她身边。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无鞘的小匕,幽光逼人。 “落向崖底的人粉身碎骨,可这柄小匕重新回到了我手里。此匕奇异,幽光四射,日月难掩其光辉。这是情幻阵里,你我真情的信物。我将它巧妙地嵌在崖缝之中,没有绝顶的轻功,或不能明确光芒基点,都不可能取走这柄小匕。我坚信你会来,也只有你……” 公仪无影抬手拿过小匕,“我是站在了这里……却是因为我做不到逃避自己的过去。” 上官玉辰将那俏丽明媚、此刻却心绪重重的身影拢进自己怀里,轻声道:“它原本只是我生母的遗物,从不曾想,却因为送到你手里而圆满了我母亲的遗愿,我与晋王是同一个母亲的兄弟,我的旧账里不包括无中生有的东西。”他就算有心,也早已取舍明决。 他将怀里的人抱紧几分,头搁在她柔滑的发丝上,不由心神微荡。 我只想对着影儿你说,往事如尘,坦荡无敌。 他大概不曾想,在他那句“我与晋王同一个母亲”时,几个画面横穿公仪无影的记忆。 她在匣底雕刻着的图案,是一只尖嘴长耳的狐狸,而她手中握着的,正是蛇鳞匕。 那幽光一闪,面前是一群齐刷刷跪在大雨下的身影…… 那满地金色的果子,那神奇的药池,笼纱的盛装下,她蓦地失去光明…… 似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就响在耳边:“宸王还未出世,母亲便将蛇鳞匕传给了他。母亲行使月乌族族上的权力,却一生等待宸王的回归……” 扬起的铁鞭蓄着内力,落在那含着苍白笑意,懒懒的身影上…… 她仿佛听到自己说:“风宁尚愿意以月乌族少女的身份成为你们皇帝眼中的宸王妃……” 悬崖上,一朵朵不知名的野花绽放四周,淡淡的香味漂浮开来…… 公仪无影只觉脑中灵光蓦闪。 上一次这种带着情感的画面突然涌现在记忆中,是小狐狸对着那画像说这是巫大哥的母亲。 这一次却是在听到辰哥说,他与晋王同一个母亲。 那感觉像就在亲身经历似的真实。 这是巧合? 她靠在上官玉辰怀间的头突然抬起,道:“为什么每次提到晋王的母亲,我就会有一种心灵被触动的感觉?脑中像有某些被记忆连贯起来的画面穿梭而过。” 上官玉辰并未深想,巧合的事多了,影儿渴望失去的记忆能够给她一个她相信的故事……影儿想要的,一切都在云安大牢里,当年真实将融进她的梦境中。 他心里这般想着,语气带着一种安慰的温和:“这里风大,不宜久留,你可知道?映月山庄里的幽尾年前已经除尽了。” 公仪无影的疑惑被瞬间挑开,“不适合幽尾生长的地方,幽尾难以存活。可适合幽尾的地方,却难以将它消除。这映月山庄里的幽尾阵虽然有毒,却是云安一大奇观。” “再奇特再壮观又怎样?有没有人敢去看一眼?”上官玉辰的话题成功吸引了公仪无影的注意,虽然声线淡淡,他唇角却暗暗勾了一丝笑意。 第1350章 气拿火灭 公仪无影不由看他一眼,轻轻叹气,“幽尾活毒,中毒者不是单凭药物便能尽解的,如若铲除幽尾,最无后患的只有付之一炬。” 上官玉辰眼睫动了动,并未开口应她。 公仪无影微默,幽尾阵曾经是辰哥要送予风宁最珍贵的礼物,而在映月山庄里,他甚至还不敢肯定风宁是否女子,就那么阴阳不分地向她表白,月亮对星星生了感情。 当年宸王府在风宁的指挥下化为灰烬,同处云安的映月山庄或能勾起愁绪,焚化映月山庄里的回忆,为了好过些,也在情理之中。 “火烧幽尾阵,隔离再好也会伤了映月山庄,谁说除去幽尾非要火烧的?月乌族的毒独步天下,对付一群植物又有何难?让它们自行枯萎只是费了些时而已。” 公仪无影蹙了蹙眉,“自毁阵法,消灭这群无辜的幽尾,辰哥竟不是为了出气。” 上官玉辰手里不轻不重地捏了她一下,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出气都是拿火去灭的。” 他说话时,并不掩饰心里的情绪,只是语气无形中开始缓了些:“当年大战过后,我就让人铲除映月山庄里的幽尾,映月山庄是辰哥的别院,幽尾除去之后,映月山庄便能住人了,我只是想你再回到云安时,会想到辰哥在那里等着你。” “其实恢复以后,这些年来,我好多次都亲在墨州,可哪怕是近在咫尺,我也未踏进云安一步,更别提映月山庄。” 或许是为了转移伤感的话题,公仪无影半真半假地疑问:“却是用的什么方法?” “一种‘杀水’,此物洒在幽尾之上,会自行让幽尾枯萎蔓延,只是为了研究此药物,却花了数年的时间。” 见公仪无影不语,上官玉辰又道:“在我向月乌族下达此令时,的确有人提到火烧,可更多的人宁愿花时间去研究此药,也不愿放火去烧。我那时才知,映月山庄曾遭过一次火厄,尽管那次火厄并未对庞大的映月山庄造成真的损害,可月乌族参与那次火厄行动的所有人都遭受了严重的惩罚——若不是影儿你,这群人可能终生被禁锢在月乌族圣地,便是当时的晋王,也被母亲亲自执鞭……” 提到“晋王”、“母亲”字眼,公仪无影还未完全沉静下来的思绪又像莫名翻起波浪,一浪比一浪滚烫,那记忆像带着真实的情感,蔓向四肢百骸。 一幕幕画面,带着被触动的感觉闪现在脑海里。 “当晚我派人朝里射了火失……母亲狠狠责罚了我……次日出来时,我便是御魂教教主,因为我母亲服了鸩毒自尽。” “我只想将母亲的灵位堂堂正正供奉入映月山庄……” “映月山庄原本是巫家的产业,可上官玉辰居然说只有他至亲至爱的人才能进入……” “他甚至在庄内移植了幽尾……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夺回映月山庄……” 这一大片的空白,在脑海里清晰地呈现。 第1351章 我想去御魂教 公仪无影越发吃惊这奇怪的反应,却听上官玉辰的的声音也似带了情绪触动:“只有月乌族的绝对权威,才能解除忆冥谷的禁令。如果当初不是影儿你落入了忆冥谷,没有人会去解除那里的禁令……行使月乌族的最高权力,意味着月乌族所有人为他所命,天宸宸王高姿态地公开月乌族族上的身份,决定着他要将生活在天宸暗处的月乌族族人带到世人的视野中。天宸宸王的身份,让天宸上官皇族与月乌族间的深入骨髓的矛盾变得敏锐,更因此事,影儿你在忆冥谷毒伤了眼睛。” 听到这里,公仪无影从他怀中偏头看向他,几乎很自然地接下他的话:“你扬起的铁鞭就是在追究此次事件的策划人?” 上官玉辰眼神微变,“你,你记得那……” “我拦在你和他之间,拦住你的鞭子,对你说,我尚愿意以月乌族少女身份成为你们皇帝眼中的宸王妃……” 那满地金色的果子,神秘的药池,笼纱长裙,我失去光明,应该就是在忆冥谷。 因两族的矛盾,辰哥或不会计较这一点,但他绝对不会放过伤害风宁的原因。 辰哥的话没有假。 那我对另外一人又是怎样的一份情? 公仪无影的话似乎是漫不经心随口而出,却不知上官玉辰心里已经有了微微的变化。 ——只要影儿对她的以为有了怀疑,哪怕是一丝一点,她都可能进入幻局之中,如今要找的只是与当年云安大牢里相吻合的一个切口。 某人说,切口就是当初云安大牢里,她心念着的是要找到晋王,问清疑问。 却不知哪里能找到切口?映月山庄自是有把握些。 上官玉辰微微收敛心绪,问道:“可想上映月山庄走一遭?” 公仪无影摇头,“我想去御魂教。” 上官玉辰微微一愣,御魂教并不敢肯定在她脑海里到底存在多少,断断续续,如何让她尽信我所说?必须让她完完全全相信,才能带她进入幻局之中。 千万不要走九宫迷魂阵,不知道是否存在个“巫夫人”的片段? 这般一想,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会不会功亏一篑? …… …… 翌日,御魂教上院,盛夏的院景花香飘扬。 千方百计避开九宫迷魂阵,而这是御魂教里,他与她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 公仪无影突然一丝奇怪,不由道:“这御魂教应该是御魂教巫教主的地盘,辰哥当年怎会到这里来找风宁?” 上官玉辰力求保证真实并让她绝对相信,笑道:“风宁的船在柳蓝水域沉没,柳蓝战王派人告诉本王有人救了那艘船,接着是平七忍莫名其妙听到风宁是为巫夫人所救,而巫夫人却因本王请茶离奇没了……既然某人的夫人救了她又没了,依风宁的个性,怎会不到御魂教?我不到御魂教到哪里找?” 公仪无影唇角微抽,“柳蓝战王,风宁,巫夫人……辰哥能不能说清楚些?巫夫人没了,风宁又要被你带走了,巫教主……晋王又是怎样的反应?” 其实这句话是她最想知道的就是这句话。 上官玉辰看她一眼,没好气道:“他说本王欠他一个夫人,匪夷所思……其实他应该看得到,扑在本王怀里,风宁是义无反顾的。” 公仪无影有些头疼,这回答得都是什么跟什么?但她知道,辰哥的话不会有假,这夫人又是怎么欠了?只是看到自己辰哥那样子实在无语,这才自顾自地出了上院往前走。 第1352章 本王的王妃 上官玉辰冷眼看着她的背影,跟在她后面,仿佛就那么恍惚了一下,面前的人已熟练地进了九宫迷魂阵。 他越发一声不吭。 见他没反应,公仪无影侧身拉了他一下。 他无精打采地道:“放心,你辰哥不会走丢的。” 公仪无影无奈地叹口气,“你我什么阵没经过?一个区区的九宫阵……” 她突然回过头,道:“九宫阵千变万化,再精通阵法恐怕也必须摸清规律,况且此阵内多种香味混合蔓延,迷惑性极强,可我蓦地置身其中,却毫无困惑,融会贯通的阵法并不随记忆支配,此阵我应该是曾通过多次,熟悉至极。” 她说这话有询问的意思,我对此地为何如此熟悉? “阵法只要有了破解,再诡异莫测也会视之如常,既来过,曾通过此处又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上官玉辰随口应答,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什么熟不熟?区区几日就混了另一个身份,偏偏脑袋里还编成了形。 在上院里,你将心事埋在花丛中,小谎言像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当初是真不知道这个雪球到底滚的有多大,现在算是领会了。 公仪无影停在他面前,微微看了他一眼,似犹豫了一下,方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辰哥你在这里像很不想说话似的?” 曾发生在御魂教的事情,影儿你不记得,辰哥也不尽知,就算碰巧有个印象,支应了比不支应还更糟糕,上官玉辰心里这般想着,却听前面的人像在勾嵌她自个的思绪:“这个地方,我真的很熟……” 忽见她转过身。 “辰哥言下之意,是见过我曾轻松通过此处至少一次,可当年我要隐瞒阵法知识,是断然不会以风宁身份在辰哥你的面前露出如此大的破绽,辰哥见到的是……” 公仪无影眼里突然变得有些纠结,声音倏地低懒:“我知道辰哥为什么不想说话了。” 眼见她情绪逐渐低落,上官玉辰一阵头大,影儿是自个的王妃,却要他亲口承认,在这个地方,自个遇到的居然是“巫夫人”,这岂不荒唐?! 不是说年少时的糊涂事,再提都没有意义了?你自个放不下,这是要随时随地地困扰自己? 可女子的表情已告诉他,她想的与他想的已经开始离分,如果她的思维不是全神全意地跟着,他如何将她引入幻局?搞不好弄巧反拙。 硬塞向她脑子里的东西,无论谁去解说,谁去证明,她压根都不信,要是能把记忆还给她该多好? “影儿,往前走,你会知道更多。” 耳侧传来似是上官玉辰的声音,虽淡,却夹杂了些许期待,甚至有一些只能意会的感觉,公仪无影一怔,回神,下意识道:“什么?” 抬首,见辰哥“淡定”地站在自己眼前,那脸色无端有些发黑。 她抿了抿唇,良久等不到他继续,道:“到哪里去?” 其实她实在没有底气与他就这么继续停留在这里,毕竟她知道,当年的风宁与巫夫人是同一个人,偏偏其中的问题,她自个这个当事人是个糊涂虫。 面前的人依然僵立着,脸色有些莫测,看起来却像是在考虑下一步。 公仪无影偏开头,随手在假山边扯下一根树枝,自己也不知道该想什么。 听那声音似带着一种奇怪的力量:“那支破碎的笔轻而易举地被你还原,你难道不想再去看看那个房间?”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只觉辰哥的声音竟如此的魅惑人心。 再回头,只觉辰哥的脸色与那声音越发的不匹配,那额角暴起的青筋是怎么回事? 她恍惚了好一阵,是我产生幻觉了么? 更奇怪的是,她竟好像知道那声音要她去的地方。 …… …… 一尘不染的房间,漂浮着似远似近的熏香味。 公仪无影凭着潜意识,顺着碎笔顺序按动机关…… 虽然暗格里一无所有,但还是让她想了很久很久。 上官玉辰只是看着房中悬挂的女子画像。 九岁那年,在云安被赐封为宸王,父皇身边那个不带金银玉器,看着我忍不住泪眼的女子——我的生母。 他站在那画像前,平静如水。 母亲泉下有知,您的孩儿没有让您失望,不管是我,还是巫晋月。 他眼底微微一丝波澜,却是因为画像中人的那双眼睛,尽管只是在画纸之上,也能让人在相视之时,便能产生面临冰雪融化时的触动,凛然的眼神掩藏不住明媚照人的光彩,像极了影儿。 上官玉辰正偷偷瞥看看着暗格发呆的女子,余光里,却有一个玄色身影无声无息地飘了进来。 那身影像空气中凭空出现,随着一双迷雾离离的眸子看向她,那神情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撞进她眼里。 他周身像笼着一层光华,在朦胧的房间里,显得轻然整洁,一头发丝随意地铺在身后,温暖清冽的男音如玉石相击:“影儿。” 公仪无影心里一跳,下意识地向一侧看去。 ——上官玉辰完美流畅的脸部线条,此刻深刻至极,如樱的薄唇没有一丝弧度,最夺目的是那双沉的发暗的眸子,像隐着冷电,偏又那样“无动于衷”地看着眼前…… 公仪无影只能用震惊来形容自个此刻的心情。 晋王竟是如此无声无息,更无视辰哥,居然敢直呼我影儿,而辰哥竟是那样“目空一切”…… 第1353章 我不信 她面色微变,“晋,晋王,你怎在这?” “晋哥知道,你拿着我的信物定然是有事相求,你可以对着暗格这么久,却为什么不去顾一眼你身侧那幅画像?” 巫晋月眸光复杂难言。 公仪无影微怔,仿佛从他眼底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不由奇怪,却还是忍不住顺着他的意思凝目在那幅画像上。 这幅画似曾相识,越看越像…… 她越看越挪不开目,与其说她是看着那幅画,不如说是画像上那双眼睛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蒙上面纱,洁白的一身笼纱长裙…… 这是晋王的母亲,辰哥的生母。 似有什么要在她脑海里,抑制不住地翻江倒海。 身后的声音浅浅相应:“如果你找不到晋哥了,在这里,你一定可以,你的任何一个下属都可以。无论流浪在哪里,我也不会忘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二字便如打开了公仪无影脑海里翻江倒海出口的钥匙,身体控制记忆平衡的东西像被再度打破。 她猛地回过头,眼前的人迷蒙的眼神里一丝摇曳心魄的异光…… “越像弄懂你,越控制不住你,倒反噬了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月华皎皎,那摇曳的火光边的身影,笼上一层薄薄碎光,似被照出了透骨的沉寂和莫名的孤单。 “宸王对你根本一无所知……他对你的了解不过是你的冰山一角……”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希望……至少在你身份公开前,还能留有一份期待……” 面前的声音还在轻轻继续:“你替我打开暗格,找到遗信,在这里,你第一次将直呼的名字变成你口中的晋哥……” 穿过耳膜的语言与脑中腾起的记忆像在一步一步配合,公仪无影心里想着,难道在辰哥之前,我与晋王真的发生过什么? 金光耀眼,刀剑的暗影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之上。 “不要以为只有你宸王一个人洁身自好,我巫晋月身边也只有我家夫人一个女人……” 微红的脸色,炽烈的目光,倾身吻向她的吻…… 那痛彻心扉的感觉真实感应在此刻的身上,公仪无影目光里充斥着迷茫。. 仿佛见白丸化碧,鼻息间似流荡着诡异的晕腥。 “当你醒来,你或失去我记忆,或失去我的生命,由你决定……” 公仪无影冷汗蓦地冒了出来,天启阵惨役正是因为我的选择,记忆。 原来,原来…… 冷汗连连从额角滑下,她素来镇静的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转过头,“辰哥,这不可能……我不信……” 巫晋月原只想用心浅浅地探过去,哪怕能够探知一点一滴也好,可她却轻描淡写地就避开了他的目光。 正因如此,在她轻而易举避开他目光的同时,他变得恍惚至极,她的声音像一柄尖刀反噬过来:“本王此时像极被自己真心信赖的亲情背叛,甚至被绑架着羞辱……你让无影试着理解你的同时,滋生了从未有过的想恨的知觉。” 第1354章 掌捆 公仪无影扑在上官玉辰身上,由下向上望着他的姿态让他极其难受。 外头的阳光像忽然阴暗下来,他眼眸微眯射向那玄色身影,漠然沉忍的眸光就仿佛是森冷莫测的寒潭里突现不可预知的杀机。 隐隐好像听到他掌中骨骼作响的声音,只觉一丝不好的预感从心尖开始蔓延,一股凉气透过身体,接着是控制不住的困意…… “那不是可以动手的原因,辰哥不要,你和他是兄弟……” 公仪无影抵制不住困意,却尽力完整这一句。 巫晋月自知遭到反噬,难以收摄心神,正心慌意乱,突然火辣辣一巴掌捆在脸庞,翻身摔在地上,腥甜从唇边滑了出来,耳朵里嗡嗡作响,似听到嘲讽的声音在耳边作响:“以自己的感情为诱饵,以风宁的担忧为后盾,以宸王的骄傲为赌注,在我看来,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 他失神自语:“影儿,对不起……” “你为所欲为,拿捏的就是影儿最后的这句话。”上官玉辰声音极寒,“本王不想知道,你在这里让影儿答应了你什么……你最好不要让本王知道了本王不想知道的东西。” 那寒意沁骨,巫晋月醒过神,跪伏在地,“王妃对幻境的敏锐,族上自知,要让王妃相信幻境,只有反其道而行之,她所见的真实反倒不可信。” 上官玉辰哼了两声,唇角是冰冷的嘲意:“她对你一腔信任,到头来……你能还她多少?昔年知道了影儿的身份竟异想天开,影儿也是你叫的?” 他抬手横抱起公仪无影,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皱着眉入睡的女子,一脸无奈。 你不知道辰哥的手脚被你困得有多紧,想计较,过不了你这一关。 他叹口气,听某人似收敛了所有情绪,语气中肯平静:“族上的烦恼也是巫晋月的烦恼,巫晋月不敢冒犯,唯盼当年如何意外取走,如今如何尽力归还。” …… …… 昏白的光线从高窗里透进来,似有火盆驱不尽的寒气飘荡在空气里,灰墙黑地,一层不染,简单的桌椅。 公仪无影一身墨色的男装,从调息完毕的姿态中醒过来,只见她的亲随易宇一声不吭地站在她的面前,也没向她见礼。 她晕呼,这是哪? 第一反应,她毫不犹豫地闭上眼睛,再缓缓睁开,肯定自个真醒透了,眼珠四挪,不能置信,又闭上眼睛,再睁开。 “不对,这绝对不是梦。” 因为奇怪,公仪无影的思绪自然而然回想此景之前,然过往的记忆在脑海里翻腾之际的情景十分模糊,思维里只着重了清晰的部分。 无争催得急,却离得奇,分明有什么急着告诉我,却只留下一句,有什么疑问问晋王。 她好像此时才反应过来,自个有疑问应该直接吩咐面前的人,晋王不是说了,在那个地方,我的任何一个属下都可以找到他?于是道:“你去安排一下,我要与晋王见上一面。” “那是当然……就这么离开,怎么会心安?” 公仪无影莫名,一股怒气泛出来:“你倒想说什么?” “易宇”踌躇了一阵子才道:“要来的终究会来,有什么话便问吧。” 公仪无影突然醒悟,“你是晋王?” 第1355章 无争再催 “以为你第一时间便会认出来。”“易宇”随手在脸上轻轻一抹,露出真颜的瞬间却又立即还原,“我还是以你属下的身份站在你面前比较合适。” “我为什么第一时间就要认出你来?我跟你又不熟……” 自他衣间散发出的熏香气在这半封闭的空间格外浓烈,也难怪第一时间并没有觉得他是易宇。 “这是你赠与我的。”巫晋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白瓷青纹的瓶子,双手递给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看一眼瓷瓶,抬手欲拿,却发现手不听使唤,没法动弹,吐槽:“你还此物给本王妃原本就应该光明正大,却鬼鬼祟祟以易宇的形貌在这大牢里,意欲何为?” 她正疑惑,只听面前人道:“事或有变,你暂时不能离开云安。” “……”本王妃回柳蓝,关你甚事? 公仪无影看了看自己,竟然是一身墨色的男装,下意识便试图掐一掐自己的手臂,却无功而返,这才像猛地回神,因我身怀有孕,辰哥陪我回柳蓝,那是夏日,可这个地方四面火炉,更有隐隐寒流…… 她抬眼看向高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时隐时现——这是隆冬? 怪不得感觉古怪,原来这一幕……竟是云安大牢?深入梦境了。 …… …… 上官玉辰手里卷握着一本书,目光却是远远的。 月乌族的幻香只是让影儿暂时封闭了她对行为的支配,但她五感正常,如果言辞之中让她产生一丝怀疑,以她的功力,只需稍稍运作,所有布置前功尽弃。 正如他永远不能忘记,染满鲜血的长剑缓缓从她身体里抽出,衬着血光嗜血的眸子,那冰寒的声音:“你不配风宁真心相待。” 如果她的以为……天启阵内千军血染,或会成为她一生的梦魇。 天越来越暗,他只想着云安大牢里火盆里特殊的“火”温度将会越来越弱,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镇定在一分一分地失去…… 忽见一名暗卫自外面进来,他站起身,还没得及开口相问牢内状况,那暗卫双手呈上一封信。 “墨州来信。” 上官玉辰接过来,看到信封上“宸王姐夫亲启”几个字,一甩手将信又扔到暗卫的身上。 那暗卫赶紧跪下,禀道:“王爷息怒,那边还没有消息过来,可没有消息便是没有不理想的事情发生。” 上官玉辰冷眸,“下去。” 暗卫起身正欲退下,他又道:“信放下。” 那暗卫双手将信呈放到他身侧的桌子上,恭敬退下。 上官玉辰满脸不愉地抽出信,随手甩了开。 晋王此次受命来云安,受谁之命?君子行为就不要背着干,别以为我姐卸去银面,就真的千依百顺、温柔可爱了。 我姐吓人的时候,别指望本太子帮你收场。 本太子回墨州已经好几日了,两王是准备我什么时候迎接的? 有本事拿着这封信去告诉我父皇。 ——无争再催。 上官玉辰哭笑不得,皇太子做的耐心被狗吃了?跟你姐一个德行,就喜欢胡编乱造。 你姐的本事还要你操心?还嫌本王不够焦头烂额的。 第1356章 成本不小 彼时。 大牢里只有她和面前之人,空荡荡的,显得大而寒冷。 巫晋月将多年前二人在云安大牢里的对话经过斟酌,转换成他一个人的平铺直叙。 “只要能达到目的,在我心里,从无是非对错之分,我要我的母亲含笑九泉,另一方面,却要护住宸王面前巫夫人身份出现的少女自信自然的笑容……” 自有孕,沉寂在大脑里的东西原就已经开始波动,而一次又一次提到巫晋月的母亲,她身体里记忆平衡的维持像被一次又一次颠簸…… 公仪无影脑海里不再是一片一片的画面,他的叙述瞬间化成了清晰的记忆,雷必力的死,血手蛊,宸王妃图,忆冥谷,金线蛇,雪玉珠花,映月山庄…… 不再红红火火,火盆的上方覆上一层灰白。 公仪无影斜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在梦境中,我竟能分辨他的语言,甚至顺着他的故事恢复记忆,这梦还真够神奇的…… 她再无顾忌地打量眼前熟悉的人却陌生的表情,他原本身形颀长,有着冠绝天下的容颜风姿,此刻却是…… 他在辰哥面前,谦恭有过,淡定从容,重新认识一遍,他荣辱不惊,生死无惧,辰哥可能要对他的处置以及身边之人对他的担心,他皆不在乎,但他此刻就算平铺直叙,眼底却分明掩藏不住情绪,带着面具也不见一丝“僵尸死相”。 巫晋月见她眼神蓦然开朗,心底顿时一丝不淡定,重点还没有拿出来。 她眼珠微微挪动,一片枯叶从高窗处吹落进来,那枯叶飘荡在牢房里。 她眨了眨眼,这窗外的风…… 高窗外的枯枝像承受不住风的力量,又有一片枯叶落下。 这夏日的隆冬惨景,成本怕是不小。 牢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公仪无影眼睛微闭,如果不错的话,这是陈庆锋为了表明没有偷听故意发出的声音。 想法还没落地,就见陈庆锋如同排练过地走了进来。 陈庆锋手一抬,张嘴正要背台词。 公仪无影眼猛地一睁。 陈庆锋心底一突,有点不对头,但王爷的吩咐不能有差错的,抬了眼,一脸正经,台词照背:“风……时辰已经不早,该用晚膳了。” 公仪无影眼睫一抬,装出一副回不过神的样子,慢慢“哦”了一声,扫巫晋月一眼。 巫晋月越发不淡定。 陈庆锋转过身,继续背台词:“易大人。”却见眼前人向来波澜不惊的眼神像异物吹进了眼睛,眨的也忒不自然。 他微微一怔,但还是得照着历史剧本来:“难道二位还有话说,是否要陈某再回避片刻?” 巫晋月唇角一抽,“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陈大人不须如此客气。” “既如此,不如在王府里谈,那环境好些。”陈庆锋接着背。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心说:不是早被本王妃烧干净了。 心里这般想,她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破绽来,只是又看了巫晋月一眼。 第1357章 耍猴呢? “主上如已然疲累,不如由陈大人去禀告王爷,先离开这。”巫晋月隐隐觉得不妙,这幻香的威力眼看不够,四周冰块融化,连自个都似听得见冰融化的声音……何况族上说过,久经阵法之人越是处身幻景,五感越是敏锐超常,听见花开声音,闻到冰水的味道,甚至一个极小的动静也能辨查空气流动的方向,刚才那枯叶……王妃的眼神突然明朗,这后面怕是跟不上了。 台词不对,陈庆锋心里又一突,想了想,小心道:“是不是就这样?” 巫晋月眼角微微一抽,“嗯”了一声,“禀告先。” 陈庆锋不由自主地看了公仪无影一眼,道:“那陈某先行告退。” 公仪无影满意地看着陈庆锋离开的背影,声音微沉:“晋王还得接着演。” 巫晋月虽不能探到她的心底,可她明朗的眼神,无形中恢复的自信神态,他可以断定,她相信他所说的一切。 他拿出假制的凝血情魂,“这是留在上官千扬手里的凝血情魂,里面早已存留着我母亲的鲜血,药丸化碧……如果我在影儿你的心里曾起波澜,便消去你对晋哥恨的记忆。” 记忆恢复,公仪无影已然清楚自己当年对面前之人的感情,那完全是一种兄妹或兄弟的情义,是对他智慧的欣赏,对他忠诚的爱护,绝非男女之情。 那凝血情魂,情感呼应激活的情蛊。 只要提到他的母亲,那沉寂的记忆就像被撬动…… 这情感能够彼此呼应,会不会就是因为其中融有了他母亲的鲜血? 心里这么想,她不露声色地抬手捏住他的手腕,轻轻巧巧地拉出那颗白色的丸子,放在鼻息间闻了一下。 “这么假?”她微微疑惑,“本王妃就这么好骗?” 巫晋月实在接不下去,干脆揭开假面,露出真容,然后从袖子里又拿了一颗碧色的药丸,倒是晕腥味道十足,“这是准备在某一环节之后偷龙转凤的,你看能不能骗过你的法眼?” 他定定地看着她,迷雾一般的眼眸一丝异常的明亮,他总算看到了一丁点他想看到的举动与神情——她像有一点真正记起他了。 公仪无影拿起丸子观察一会,然后放在鼻息间闻了闻,开口:“你准备用什么方法将这丸子喂给我吃?按原意来,趁本王妃不备偷袭?” 巫晋月一愣,越发说不出话来,可那眼睛里却似惊似喜,似苦似乐,复杂至极。 以你的能力,没有人能迫你服下此药,你害怕是你自愿,晋哥在此只想还原真相,你是被偷袭迫服的,此刻却不必了。.. 原来发生的过程,你竟记起来了。 没有得到回应,公仪无影缓缓看向他。 他右颊指印浅淡,微现红肿,记忆里淡静从容,智谋邪肆,此刻是一脸激动却无语的沉默。 这是他为了本王妃入局,当着辰哥直呼影儿的下场。 公仪无影微微一丝恼怒,“剧本有变,演不下去了?这一路下来,戏都演得不错,当本王妃是少了脑子的猴?趁机耍呢。” “……” “是你献计的,还是辰哥的主意?” “……”少了谁都不行。 依然得不到回应,公仪无影直接下榻,越过巫晋月,走出牢门。 巫晋月抚额。 …… …… 盛夏时节,牢外如同暴雨过后,水中隐隐还有未融尽的浮冰。 当一身墨装,脸色恼怒的王妃自大牢里大步流星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一群正努力制造狂风的人顿时集体发懵。 巫晋月紧跟在公仪无影身后,小声道:“这些都是族上的心腹,大多是当年云安大牢的原班人马,族上紧急调过来的。”能推卸多少是多少,好不容易盼来的一幕。 公仪无影瞟他一眼,道:“原班人马,几个方面的?辰哥的,你的,还有本王妃自个的。” 巫晋月垂眸表示默认。 “这呼啸的寒风隐藏的力量可不小,这好几个时辰,换了几班?”戏弄本王妃,不遗余力。 发懵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王爷可告诉过,后面如何发展? 公仪无影扫一眼众人,“有没有人回答?” 众人脸色各异,公仪无影一眼分辨出来。 垂着头的应该是易宇安排的人,抬着头是底气足的,非辰哥的人莫属,偷偷看本王妃后面人脸色的,不用说,是他的人。 她暗哼一声,戏弄本王妃,倒是不遗余力了,难怪那么急将无争弄回墨州。 第1358章 左手抱大腿,右手杵根神棍 公仪无影走向一人,“说吧,你们在这目的是什么?” 她负手而立,站得很直,已然昏黄的光线让明艳却冷峻的五官因着墨色调的袍子显得阴郁。 那人微微抬首,“只说是需要,而主上是亲自体感,属下等便不敢丝毫懈怠。” 公仪无影头偏向另一人,“你们也是?” “王爷的命令,不敢迟疑。”那人回答得恭敬,却掩不住眼底一丝讶异。 夏日黄昏,面前之人衣袍厚重,那墨色显得越发的沉,衣料被光一照,有暗色的光流动,可见精细的针线勾勒出的暗纹——这夏日里的隆冬男装,却感不到半点可笑。 她似笑非笑,问得漫不经心却让人只觉压力沉重。 回话之人越发小心:“这云安大牢里有什么玄机,不是属下等敢知晓的。” 融化的冰水在公仪无影脚下溅起水花,然后又停在一个人面前。 她听过他的声音,记得他的容颜。 他五官英挺,但眉宇间总有一股江湖草莽才有的彪悍之气。 ——海颜。 在她已经走到他面前时,他的视线还在看他的尊上。 “主上,您,您出来了……”易宇匆匆小跑过来,脸色微红。 公仪无影瞥易宇一眼,视线却看向海颜,“你们也来凑热闹?” 像得到某种指示,海颜回话轻松自如:“我们的宗旨是,功过同当,荣辱与共,助人为乐,不落人后。”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跟在你尊上身边,海颜你也长学问了,全都是四个字,可是早已打好了腹稿,等着人开口问的?”这般推卸还真是义正言辞,助人为乐? “王妃过奖。”海颜笑得越发明朗。 公仪无影这才将视线看向易宇,道:“能做主是好事,但让你的主上这副装束待在云安大牢,你就无条件配合?可想到有什么不妥?” 她哼一声,“这是打算抱牢宸王爷的大腿了?” 易宇脸色一白,“王爷的吩咐,此番只为主上着想,晋王也在当场,明确表示断不会有甚不妥……”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了扫主上身后那向来波澜不惊的身影。 ——某人此刻的神情像掩不住开怀的少年,仿佛因为看到了日夜期待的某一幕,眼底氤氲着如星星一般的晶莹。 公仪无影脸色微沉,抬唇道:“难怪不遗余力,原来除了一手有大腿抱,另一手还杵着一根自以为算无不准的神棍。” 她眸光转向身后,“能够让辰哥欣然,又能让晋王肯定断无不妥的事情,想必筹划许久,这准备看起来就不是一两天能够做到的,只是将本王妃这副装束置于云安大牢,且问断无不妥是如何研究出来的?” “确实为是王妃好……”巫晋月一丝微笑,抬唇小声:“王妃不觉得什么都清楚了?” 公仪无影冷着眸,“不清楚又怎样?难道我不会找你问个清楚?这番周折是辰哥要你向我说明什么,还是辰哥要我这般向大伙赶紧说明什么?他是认为魔医谷的承认不够形象,竟还要这样大费周章合起伙来捉弄?” 她不再看巫晋月,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易宇跟在她身后,惴惴不安道:“这些人都是当年在云安的人,就算没有这一幕,他们大抵也已猜到宸王妃与风宁之间的弯弯绕绕,此番只是将他们的心中想法直接坐实而已。”.. 公仪无影身子一顿,“到底谁是你的主子?” 易宇身子也跟着一顿,微微垂眸,没敢吭声。 “既是商量好的,你去跟晋王说一声,如果他觉得没有合理的答复……不如再对着商量一下。是要本王妃于云安这一幕根深蒂固在脑海里,还是向众人证明宸王妃就是当年云安大牢里的主角,宸王从无断袖之癖?事过境迁,风宁也好,沐云兮也罢,柳蓝的战王已经是宸王妃,就算要向众人说明也不是不可,可本王妃不接受第二次于云安大牢,还是以一个“角色”的身份。” 易宇低声道;“主上想多了,其实不是这样,王爷原意是想这一幕在主上眼里是不知不觉地出现与消失……” 公仪无影眸光一沉。 易宇只好垂下头,不再言语,转身奔向已经反向离开的巫晋月。 第1359章 法外有情 院子里种满了美人蕉和各式各样的花种,此时节花开正好。 公仪无影已换了一身轻盈的服饰,但依然是墨色的男装,而一只手却牵着一匹高头大马。 似听到不太乐意的蹄声,上官玉辰结束正与巫晋月相谈的话,回过身。 公仪无影眉目有些冷冽,一般面对他时,就算不悦,那自信的嘴角也总会弯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但此时她却不苟言笑。 她抬起眼,向他看来,恼怒的眸光像落了冰。 跟在她身后那枣红色的马影耀武耀威,雄赳赳,气咻咻的模样,让他没来由一阵心惊肉跳。 然此刻自是不能认栽的,否则…… 他似顿了顿,开口:“影儿这般装束,要不要辰哥陪你一块去遛马?” “在云安,辰哥要这身装束重新回到我身上,大抵是要我对得起这副形象。”公仪无影神色淡淡,语气十万分不满。 上官玉辰似浑然不觉,继续道:“本王的王妃,柳蓝的战王,震慑三军的形象,岂能因云安大牢的一幕让她的知书达理被人认为是软弱可欺,昏聩易骗?” 公仪无影一时被堵得无语,听到评价自个的“知书达理”几个字,她只想说,辰哥你把这四个字运用得真……到位。 上官玉辰不露声色地走到她身边,后面的话要说,可他最想做的事情是先把那垂着的缰绳搞到自个手里。 他的手还未接近,踏云喷一下,硬着马头直视他。.. 上官玉辰眼神一沉,你这蠢马,知不知道她想干嘛?还敢顺着她?怕不怕本王剁了你的马尾巴? 踏云头一扬,一副俾睨的神态——本马不怕。 几个神情的对垒,上官玉辰自是没有得逞。 公仪无影哼一声,我还等着辰哥你继续演。 只见某人像憋了火气,直接朝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陈庆锋道:“本王向来功过分明,成有功,失必罚,凡此次参与行动者,一律严惩不贷。” 陈庆锋一懵,却未敢迟疑,单膝跪下道:“属……属下遵命。” 巫晋月微微垂目,抿唇。 公仪无影眼角微抽,又想干嘛? 她还未启唇,又听上官玉辰说:“巫晋月作为此次行动的总指挥,难辞其咎……” 巫晋月还没给出回应,已听到一个恨恨的声音先一步表达:“我要追究的是总策划。” 他微微侧头,保证他人的视线看不到自己控制不住的眼神,这矛头…… 懒而慢的声音,在一声轻咳后,从上官玉辰嘴里传出来:“这个追究牵连大了。” 上官玉辰眸光微亮,视线缓缓落到公仪无影面上,道:“除了这群造风制寒、惟令是从的一干属下,没有晋王这个总指挥,八哥半真半疑的配合,你的好弟弟的知情未报……如何可能将影儿你一个人蒙在鼓里?而这最后,策划成了白策划……” 那眼神冰冷的无辜,策划都泡汤了,杀人未遂,法外有情。 说者似在就事论事,听者却心下微动。 想当年,为将自己的身份让辰哥一个人蒙在鼓里,虽说当时确实是为他好,可意外接踵而至……如果追究,自己不也是个总策划,此时能不能算当年一个缩写的画面? 见公仪无影脸色无形中缓和,上官玉辰接着道:“柳蓝无坚不摧的银面战王,天宸如雷贯耳的宸王妃,令出有失,应让影儿你亲自以军法严惩,方能让人闻风丧胆,是为夫未想周到……还是你来。” 他言辞灼灼,只觉得被憋得内伤不轻。 “……!!!!”公仪无影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如果觉得还要斟酌一二,不如让他们先退下,等想好了再处理。” “……” “不说话表示默允了。” “……” 公仪无影瞪着上官玉辰,怒笑不是。 “那你们先退下,随时应命。”上官玉辰在心里舒口气,语气却像无可奈何。 公仪无影终于能吐出一句话:“原就不干他们的事。” 上官玉辰低笑,“就是,本王的王妃缅怀过去,又不关他们的事,何必管他们的想法?”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再度无语。 “身份虚名,不过过眼云烟,小厮也好,战王也罢,于辰哥,得知己相爱守护在侧,真心相待,那便是一生必须珍惜的幸福。” 上官玉辰眼中深情荡漾,过去,将来,越荡越深,越漾越远。 第1360章 是不是还那么霸气? 公仪无影垂下眼睫,感动之余,再也提不起一丝问理的兴致。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轻轻将她手中的缰绳拿了过去。 她心头郁气又散了些,与他掌心相握,嘀咕道:“你就是为了把这根绳拽到自个手里吧。” “无争又来信催了。”上官玉辰唇角笑意浅浅,有意地岔开她的话。 公仪无影嘴角抽了抽,“催你还是催我?这次回去,有他好看的。” “你弟弟对你挺卖力的。”上官玉辰低低一笑,“真的很妙。” “怎么妙了?”公仪无影口气虽是询问,可眼神里却已然肯定,无争将要告诉我的话被迫吞回肚里……他的性子,就是巴不得野在外面,父皇眼皮底下,消得越远越好,他断不会是想急着陪他的姐姐赶紧去见父皇母后,这一催再催只有一个原因,对隐瞒他亲姐姐的事情,他不敢含糊。 想自己这个银面战王已然远嫁,身为柳蓝的太子,自个的亲弟弟,竟是急着予以解释。 想到此,她郁气尽散,抿着的唇角微微上弯。 “你也知道无争妙在哪了?”上官玉辰依然笑意浅浅,“他竟要巫晋月猜他的心,问他最好奇的是什么。” 这话自然而然地勾起了公仪无影的好奇心。 “猜对了么?” “如果不对,怎么把那小子给拉下水来?”上官玉辰唇角笑意不减,“这幻局对于我的影儿原就是个未知之数,辰哥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万一不妥,这承担的人自是多多益善。” 公仪无影心理一甜,又觉好笑,抿着的唇角不自觉地咧开,“那无争到底好奇什么?” “他就是想看看,那威风凛凛的银面战王,一身寻常女儿打扮,大着肚子,是不是还那么霸气。” “……” “结果还没真正体会,便已经有了畏惧心理。” “……” “他说惹毛了他的姐姐,不要指望他帮着收场……想得倒是美。” “……” “怎么又不说话了?想什么?” 公仪无影凝着眉,笑容滞在唇角,硬着声调:“想骑马。”手已不由分说地就去拉马缰。.. 可上官玉辰怎么会容着她夺回缰绳? 踏云动也不动,任凭缰绳摇摆,无视。 “你似乎是我的马儿。”居然眼巴巴地只看着他,你的风骨节操呢? “别任性了。”上官玉辰将她慢慢拢在怀里,语气里似有些无奈:“你是想无争看个明白,还是想让你辰哥担心不停?” 踏云可不会掩着心思…… 公仪无影脸颊微红,心头甜甜的东西越发弥漫上来,辰哥从来都不做失败的打算,此次却是两手准备,自认为,哪一手,自己都没逃过。 她依偎在他怀里,轻轻笑了。 那笑颜若花,一双眸子似蒙上层层水云烟雾,唇角上扬的欣悦,笑得那般美好。 回头看着那张笑颜,巫晋月的心仿佛也随着那远远的距离逐渐轻松下来。 曾以为,他与她之间也有着让人留恋的心动。 可那美景的绽放,在自己的记忆里,从未出现在他的面前。 沉寂的东西被重新唤起,原来不是消失,也没有波澜。 这世上,没有得到,便没有失去。 第1361章 去碰壁 巫晋月微微偏头,抬起眼睛,那双迷蒙的眸子倒映着明月,好像也染上了月的纯净。 夜色里暗香弥漫,他沿着一片青色的地面向外走去,心里轻松之余,像压抑在心底的某份情感在失去依靠之后,蓦地虚空。 不远处站着一道身影,天青色的华服被冷月一照,颇有几分出尘,似不经意地让他那份空虚变得明显。 前一会还沉羡在刚才所见的美景中不想自拔,再一回神,却发现面前的女子正安静地专注凝视自己。 仅仅只这一霎那时间,他几乎是本能地呆了呆,然后是连自己都觉得带了欣然的声音:“妮儿。” 小狐狸微微一丝不自然,却抬首看向他,“巫大哥,我只是觉得宸王妃怒气冲冲的,不放心。” 巫晋月再次回首看了看身后那一双人影,笑道:“此刻还担心么?” 小狐狸使劲摇头,“那我先,先走了。”.. “我还以为你是特意等着你巫大哥。”巫晋月的视线一瞬间溢满笑意。 小狐狸身子一滞,然后咬了唇瓣。 巫晋月走到她面前,牵过她的手,“一起。” 手指所触,掌心温热且柔软,小狐狸面色微红,始终没有开口,小手却偷偷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宸王妃能够顺利安然地骑在踏云背上,是你……” 夜色被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可明月依然高悬在夜空。 他拉拢她的身子,双臂将她缓缓抱紧,“怎么不说话?” 小狐狸心里七上八下,宸王妃是宸王和巫大哥都那般在乎的人,身怀有孕,若非绝对把握,怎敢让她骑上踏云?而那把握来自巫大哥迷醉遭到反噬无意中透露出的东西……谁敢在巫大哥迷醉的时候擅自接近? 头顶的声音愈发温和:“其实你的每一次,我都知道……没想到,我的妮儿已经长大,竟能看懂她的巫大哥了。” 无数次梦想着被他这般柔情款款地环在怀中,可笑每次他注视的都只是那身衣服,而真正被他拥在怀里的时候,竟觉得难以置信。 小狐狸几乎是不敢开口,她怕惊扰这做梦一般的感觉。 “这江湖承诺最后一次,此后便带着我的妮儿天高地远,江湖之中任我而行。”巫晋月轻声说着。 小狐狸身子一顿,红着脸“啊”了一声,“最后一次?巫大哥承诺……”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既然答应了,总要去办。”巫晋月语气轻轻的,听不出情绪,“妮儿拿出巫大哥的信物,又怎么能那么顺当地回到巫大哥手中?” 小狐狸的脸色原本就红,听他这一说,更红了,未加思索便道:“能让巫大哥觉得麻烦的,除了宸王夫妇之外,怕没有其他人了。” 巫晋月轻声笑着,语气却郑重:“这次的麻烦可是双重的,妮儿可要陪着你巫大哥走一趟柳蓝了。” 小狐狸好奇地问:“巫大哥对柳蓝又不熟,却要到柳蓝去干什么?” “去碰壁……你巫大哥的宸王族上将信物还到你巫大哥手里时就是按江湖规矩下令,让你巫大哥去柳蓝碰壁,他要看看是你巫大哥的脑袋厉害,还是柳蓝的壁够硬。” 小狐狸:“……”就知道宸王没这么好商量,却不知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来整我巫大哥。宸王妃也是,说好了完物归还,现在倒好,自己拽着那扇子也不知怀的什么意思 心里这样想,她口里却道:“连巫大哥都认为是壁的东西,那是什么?” “公仪世家家规。” 小狐狸张大嘴,“……” 巫晋月叹口气,“当年就是因这家规的重重阻碍,让宸王与宸王妃错失多年,如今按公仪世家的家规,他们的第一个子女必须复姓公仪,直待日后承袭柳蓝战王之位。而宸王战王战神比肩,战王嫁给宸王,这第一个子女却要以公仪为姓,天宸子民皆感脸上无光。你巫大哥既然承认是天宸子民,力挽狂澜的重任自当义不容辞,挽回这道面子……不过话说回来,你巫大哥还真不知道自个什么时候生出了如此爱国的责任心。” 第1362章 果然是爱——国。 小狐狸伸出双臂环住巫晋月,半真半假地笑道:“我巫大哥原也是爱国的。”宸王的好话就是个圈套,只不过我巫大哥不得不踏进去。 爱国?她嘴角抽了抽,我巫大哥是有爱,可至少在此之前还没闲心生这么个高尚情怀。 “怎么看宸王也不是个愿意勉强自己的,不愿就不愿了,他紧张他的王妃,可宸王妃也很在乎他,难道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穿了?”相互协商一下,两人都满意不好么? 巫晋月微微抬唇:“公仪世家家规之严闻名大陆,可人为制定的家规,谁敢说一定壁白无暇?只是公仪世家的后人都是义薄云天且高风傲节,耀眼的光华让毫不起眼的瑕疵被自然隐没下去。一个是公仪世家的继承人,一个是把公仪世家继承人视之如命的人,如果涉及到这家规他们有协商的余地,你巫大哥又怎会钻了空子?早八百年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既然他们这么深的感情在这家规面前都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我巫大哥还是一个外人,何况这公仪世家的继承人虽然是宸王的王妃,可巫大哥却同样在乎,这碰壁之说便是这宸王原就打算让我巫大哥去头破血流来着。 小狐狸恨的牙痒痒,这般想着,心里虽担心,却让语气听起来像平常问话一样:“如果做不到宸王的要求,会有什么后果么?” 巫晋月懒懒一笑,“竟对你巫大哥这般没有信心了?都说了这家规不会壁白无暇。” “可……”小狐狸说不下去,不是巫大哥你说公仪世家的后人个个义薄云天、高风傲节,都那般耀眼了,谁会在乎那不起眼的瑕疵? 巫晋月看着她的眼睛,笑意越发地懒:“既然族上认为不满,你巫大哥也觉得不是很好,这便是这家规最欠妥的地方。”.. “……”小狐狸有些无语,那又如何?难道这家规还能因为你们两个更改了不成?不过宸王与宸王妃因这家规错失多年,好不容易等来这一个孩子,却……宸王不满自是说得过去,巫大哥你觉得不好又是从何说起?难道还真生出了爱国之心?何况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你掺和的是哪门子爱国心? “他们夫妻二人皆是王爷,这第一个孩子是子是女大抵已经无所谓了,只是这嫡长的身份之争,一个认为是水到渠成,一个反对却是势在必行,二人都在乎对方,却都有当仁不让的势态,但不管怎么来,这个孩子都必是身份高贵,你巫大哥觉得不好的是哪个身份成为月乌族的族上最为恰当。” 小狐狸:“……”想不到宸王战王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就已经争得如火如荼了,就知道巫大哥做事,最忌讳水太清了,混浑好办事。 “这嫡长姓上官也好,公仪也罢,这月乌族族上却是当定了。在结果出来之前,两个王爷最好是明争暗斗,维持平稳,不要让谁赢了去。”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似乎对此话不太理解。 巫晋月叹口气,“当年的风宁分明是个小小少女,却以男儿身份肩挑重责,族上对他王妃的心疼,自然而然让他不会再愿意他的女儿去继承王位,而且天宸也还没有女子为王的先例。可柳蓝的公仪世家却不会管是男是女,继承战王之位,嫡长最是。月乌族既在天宸,如是男儿,届时世袭宸王之位自是更好,巫大哥当力争上官之姓。可若是女儿,你巫大哥倒要拼了命地便让她冠上公仪之姓,以便继承战王之位,至于是哪个国家的王爷,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叱咤风云的身份成为月乌族族上气势上会更妥帖了。” 小狐狸越发说不出话:“……”果然是水越浑越好,宸王找我巫大哥办事还真是会找人,果然是爱——国呀。 第1363章 恭迎战王回国,恭迎宸王 东方太阳冉冉升起,大地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晨光之中。 公仪无影眼睫微微抬起,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越来越近的墨州城,那寂寂苍穹里白云飘散,如梦一般,就像人生再来一次,让人不由生出一丝好好把握的心态来。 她伸手搂上身边之人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微微笑着,轻声说道:“若是你我并辔而行,那才好呢。” 上官玉辰闻言身躯一直,手臂微紧,笑道:“在辰哥怀里,不比在马上颠簸强?” 马车继续前行,两人却不再说话,只是静静依偎着,直至马车行至墨州城门前。 “恭迎战王回国,恭迎宸王。” “恭迎战王回国,恭迎宸王。” 气势恢宏的墨州城门,高耸而坚固的城墙之下,满城将士跪列两侧,柳蓝太子燕无争出城迎接,城内百姓聚集,随之而跪,队伍绵长无尽。 公仪无影撩开车帘,黑压压的人群跪伏满地,呼声整天,归来的气势空前盛大,她着重一眼,却见燕无争身躯虽笔直,那眼珠子却不知带着什么目的绕着她身周,似在探究什么。 身边的动静随之好像也变得奇怪,公仪无影微微一怔,转头便看到上官玉辰目光直接对着燕无争,那眼神似笑非笑。 这二人倒有一个很默契的对应,她心思微动,料定上官玉辰是在“回应”燕无争。 ——你姐夫身边这个大着肚子,寻常女子打扮的人,是不是还有威风凛凛的气势? 尽管只是个无伤大雅玩笑,但在郑重而宏大的背景下,偏偏面前的是这么个不严肃的配合,这截然不同的两个场景古怪在一起,让她不禁有些恼火。 公仪无影扯了扯上官玉辰的衣服,两人坐正身子,她不露声色,一如往常淡然平静的声音对着外面道:“都起来吧。” 燕无争其实只不过是想从姐夫的神色中看出她姐姐有没有什么不妥来,只觉得某人像什么事没有发生,一切正常,正揣测着是将姐姐糊弄过去了,还是败露之后已经被摆平了? 他暗自庆幸,不管是哪个结果,就这表情来看应该没我什么事,正舒口气,忽觉这声音也太平静了吧,毕竟以前面对这群将士都是男子身份戎装银面,如今却是女子王妃装束,心情多少总该有一点点情绪起伏吧。 这凛然的气息与这平静的语气,感觉怎么有些别扭? 众人谢恩起身,燕无争视线原是看着上官玉辰,此时却不得不像拐弯似的看向公仪无影。 看到端坐在马车内的战王皇姐阴霾的眼色下凉凉勾起的嘴角,燕无争冷汗一冒,赶紧将视线又偏向某人。 公仪无影狠狠看着他,“你不是好奇你姐姐的另一面么?这会难不成觉得看你姐夫更有用一些?”居然这么想还真这么做了。 燕无争眉心动了动:“……”谁说的? 他眼眸中像突然流泄出一丝莫名其妙,嘴角却噙了笑意:“两位王爷皆是风姿过人,更能体现宸王宸王妃伉俪情深,这亲密无间自然羡煞无争,无争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话明明像是解释,可说这“羡”字时,他音调猛地一重,看向上官玉辰的眼神里有了一丝咬牙的色彩,是不是姐夫你出卖了本太子?惹毛了我姐,却把所有责任推到了本太子一个玩笑心思上?在云安瞒着我姐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满足本太子的好奇心? 上官玉辰视若无睹,面色淡然看向公仪无影,“影儿,我们还是先回战王府。” 当年承袭战王之位后,因镇守墨州天启阵,公仪无影取宅于墨州,建成王府,故而这座处在墨州的王府并不亚于灵都的战王府。 上官玉辰跳下马车,然后伸手牵公仪无影。 身后几辆马车里的人自然而然也跟着下了车。 那玄色的身影让燕无争更加发愣,这集体配合的结果,不会让姐姐的矛头只对准了我一个吧,这御魂教教主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此人背景复杂,亲临柳蓝绝对不是来观光的。 想当年我急于在上官漠面前脱颖而出却由不得,不料只此人一句话…… 娘提醒要当心他的眼睛,却不料之后他竟直接派了两个医术顶尖高手同时为娘出诊。 他无疑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同时获取了娘与我的信任,而后来……此人每走一步,有前必有后。.. 我姐姐回娘家,他跟着却是什么目的?柳蓝境地,要搞事也不会挑在战王眼皮底下。 燕无争视线再次落在上官玉辰面上,能够让此人言听计从的,怕只有宸王姐夫你的另一个身份——月乌族族上,难不成是宸王姐夫你又要搞事?不要让本太子抓到把柄。本太子替你挨打的人情还没还回来,作为姐夫,居然出卖你舅子。 他在心里“呵呵”笑了几声,视线后移,与天宸八王爷上官子然视线不经意地相触,突然冷不丁一个激灵。 这天宸八王爷眼睛这么直勾勾地…… 姐姐和姐夫这是带的个怎样的团体组合去拜见父皇母后的? 第1364章 本太子姓燕,不姓冤 战王在柳蓝原就是智慧与力量的象征,举国震惊的女子身份,更让她的故事神一般的传奇。 皇姐神色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自豪让那唇角勾起的一丝凉意显得微不足道,燕无争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满分,几代的战王如今可全都在面前,这将父皇母后的意思领会到极致,安排到最好。 跟在后面的上官子然微有感慨,在天宸皆以十四为尊,这才进墨州,就成了恭迎战王回国,恭迎宸王,两王比肩,夫妇同行,十四却真成了陪,这正常! 巫晋月唇角微勾,这无争太子还真是上道。 面前女子眼里的最后一抹婉柔也在无形中化为刚毅,上官玉辰似乎看到久远前那银面下自恃的傲气重新杵在自己面前。.. 正是这抹傲气,令他时刻想要征服。 正是这种自恃,让他差点亲手毁了她。 本王的王妃回娘家,什么时候变成战王回国了? 一想到她肚子里还有个被安排的小战王,他心火顿生,又想到这一番场面皆是迎合影儿父皇母后的意思,心火更盛。 墨州天启阵重塑工程竣工不久,战王便已远嫁天宸,如今战王回国,这视察天启阵却是必然的一环。 回到战王府,公仪无影希望以战王的形象再临天启阵。 上官玉辰自然是不同意,扫她一眼,语气不紧不慢:“影儿你现在要体现的是本王王妃的形象。” 公仪无影退一步,“这天启阵内风光无限,而诸多变化布置皆来自于我多年的心血,何况此地是你我初识之地,踏云极通人性,自能保证安然无恙,就算是以宸王妃的形象,我只希望能并辔而行,通过天启阵。” 上官玉辰也知于情于理都难以反对,只好咽不下气的低声:“想不到你公仪世家也说话不算数,答应本王的,一出天宸便可以变卦了。” “辰哥又公私不分了。”公仪无影嗔道。 上官玉辰苦笑,“原来答应辰哥的都是不作数的私事。” “……”公仪无影无语。 上官玉辰继续道:“不如我们多等几天,传书回灵都,如果父皇母后同意你如时状态纵马于天启阵,本王加码,允你墨色戎装,银皮遮面,甚至亲自以戎装配合你。” 他眼底闪着莫测,唇角微勾,极度好看。 “……”公仪无影心里清楚,传书回去,来来回回又得耽误几日,不过是个形式而已,父皇又如何会同意?就算意外应允,辰哥这样子哪里是个会依的?还加码。这样子分明是说我的话都没算数,他大抵会更加不算数,到时不知会闹出什么。 想不到本王居然会蹲在马车里视察天启阵,她郁闷可想而知。 眼见面前之人脸色发冷,上官玉辰自知得逞,笑道:“天启阵内的万般景象皆在你心中,此次亲临,尽当带你夫君游览此中风光,共乘一骑,既显伉俪情深,又能赏心悦目,影儿不觉得这才是回到娘家最想要的效果?” 公仪无影“……”这天启阵内还真是风光迤逦了。 她彻底死心,哼道:“本王妃还是坐马车好了。” 上官玉辰眉眼顿时展开,“既然影儿心意已决,明日辰哥便不打扰了。”言下之意,我不会与你同在车上。 天启阵内岂是普通的风光?机关未启之时,其中玄妙不是寻常人可以体会,而这更是影儿多年的心血汇聚而成,焉能错过?如此大好的机会,怎可在马车上体会? 公仪无影又何曾猜不到他所想,郁闷之余,眼睛微微抽动一下,似无可奈何:“让踏云在我车旁。” “干嘛?” 公仪无影一个假笑,“望梅止渴,不行?” …… …… 翌日。 前往天启阵的路上,燕无争见公仪无影神色并不很好,而宸王姐夫却是一脸得逞的奸笑,不知底细,这两人都不能随便去打搅。 至于这其余随行的人,燕无争眼里,八王爷上官子然是随波逐流的傻样,而巫晋月却是一脸温和无害,却又知之甚详。 他想当然地以为姐姐的不愉快是因为云安的事情,于是毫不犹豫地将马策近巫晋月,道:“你们两个在云安到底对我姐整了什么?别有事没事真把责任推到本太子身上。本太子姓燕,不是姓冤。” 巫晋月微笑,声线缓缓:“此事在行的人都知道,太子爷不用这般郑重相告。” 第1365章 绵薄之力 巫晋月哼笑一声,马儿懒洋洋地靠近燕无争。 “太子爷难道不觉得奇怪?我等可不是马背上的好汉,尚且在这马上大展英姿,而你姐姐战王身份,视察天启阵却要待在马车里,你姐的脸色能好看么?你看,这最神奇的马驹跟在她的车旁,你姐夫可是一步一趋,寸步不离,我不信太子爷看不出什么端倪。” 上官子然跟在不远,见燕无争凑拢过来,于是像为他解释似的道一句:“弟妹什么身份,什么本事,何况那踏云又是世所罕见的神驹,十四这紧张确有些过了。” 这插上的言语竟对自己的姐姐理解加卫护,燕无争顿时对那直勾勾的,似乎随时准备接近自己的眼神多了一分好感,接道:“本太子的月儿可比皇姐还出怀,都是训练出来的人物,几时这般娇弱对待过?何况是皇姐?”姐姐若是觉得不适,定然不会勉强自己。 “能够在族上面前说上话的此刻恐怕只有太子爷你了。”巫晋月笑容依然懒懒的,随意至极,:“成不成都不重要,能觉得有个如此体己的弟弟,你皇姐定然感激欣慰,趁还未至天启阵,不如……” 他神情里带有一分鼓励,尽尽你的绵薄之力。.. 燕无争眉心微皱,正要策马上前,巫晋月又道:“你姐让神驹跟在一边说不定就是另有深意,望梅止渴也是说不定的,你切不要自作聪明地跑到你姐前方去,看着这些陪同的人都是骏马在骑,会让她更加心火难按,莫要让好心真变成了驴肝肺。” 你才是驴,燕无争在心里暗骂一声,唇角微抬:“少操心。” 巫晋月眉梢一扬,笑意更懒:“你姐夫要是能够把你的话当回事,巫某还真是要刮目相看。” 燕无争不再理他,直接策马上去,无形中却留了个心眼,在上官玉辰身后不远处叫:“宸王姐夫。” 上官玉辰一顿,转过马头,“何事?” 燕无争哼唧一会,不以为事的口味:“想姐夫应该晓得无争的好奇,姐夫可是个捅穿他人秘密的高高手,既然在我姐面前已经捅穿了,不如直接成全。”言下之意,我姐待在马车里,我怎么能看到我姐的另一面? 上官玉辰微微一丝尴尬,却面色一沉,“你姐现在最重要的身份是什么?你恭迎的阵仗是不是太大了?你姐心态不正就是被你勾起的。只有在马车上多遛遛,才能找到宸王妃真正的感觉?你姐成全你,是要她正不了心态了?”永远将自己当成那个一身责任的战王。 几句话的功夫,那马车与上官玉辰已有数步的距离。 “原来姐夫你寸步不离守着这马车,就是要我姐找做宸王妃的感觉?”燕无争哼一声,“姐夫真是好理由,……在天宸自然是宸王妃,可回到柳蓝,何况是视察天启阵这样的事,姐夫难道不觉得我姐现在应该要找的是战王的感觉?” “还说。”上官玉辰轻叱,“你姐现在什么状……”态? 第1366章 她竟启动了天启阵! 一袭女装的公仪无影已落身在那枣红色马影上,她神色冷峻,飞扬的眸光扫了一眼说话的两人,旋即视线回到前方,枣红色的马影箭一般地冲向天启阵方向。 “燕无争,你居然敢玩小动作。”上官玉辰即时反应,马腹一夹,只一瞬,跟了上去。 清润的音色里染了一丝沉郁,随风远远传来:“不要以为在柳蓝,本王就揍不了你。” 燕无争的反应算是快的,原也是想策马跟上去,只是这传到耳里的话让他有些傻眼。 他动作慢了一拍,但还是不忘应答:“我玩什么小动作了?我可是正儿八经找你谈话。” 前方的身影快如流光,大抵并未听到他的回应。 燕无争看着缓缓朝自己策马过来的玄色身影,此刻他终于理解,为什么自己的马不能拦在姐姐前面,自己这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是唯一能调离宸王姐夫离我姐几步远的人,宸王姐夫为什么寸步不离?就是防止姐姐的意外举动,而这让自己配合姐姐玩“小动作”的人…… 他砸在巫晋月脸上的目光顿时深重。 巫晋月拿准他的意思,马缰一提,笑得月朗星稀:“太子爷别这般看着我,巫某清楚,阁下姓燕,不姓冤。” …… …… 前方漫天的绿色漱漱作响,无数道身影出现在那绿海之中。 上官玉辰神色更是冷峻,那眸光紧紧跟着前方。 数道树叶含着劲风,飘忽而至,直朝他袭来。 上官玉辰面色一震,侧身一闪,奈何那树叶像张了眼睛似的,一片接一片,紧盯不舍。 他夹起一颗石子,指间一抬,砸在那为首的树叶之上,神色凝重看向前方的身影,竟低测了影儿,未料她身怀有孕,居然还让启动了天启阵。 那天地蔓延的绿色周围突然涌现出密密匝匝的暗器,紧接着无数道人影整齐排列,似乎只等一声令下,便有箭影瓢泼而至。.. 身下的坐骑绝对追不上踏云的速度,上官玉辰不敢再做思虑,身形一掠,直接落在公仪无影的身后,在她头顶凉凉吐出几个字:“本王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的。” 箭影破空而至,黑压压的恍如蝗灾。 燕无争紧跟在他们身后,见状脸色一变,迅速调转马头,“速撤!战王已启动天启阵,不可再跟。” 身后的众人几乎都是心有灵犀地同一瞬间提了马缰。 “这里是天启阵外围,箭影只是幻象,但往前就说不定了。” 也就在这一瞬间,燕无争像突然有种安危不定的感觉像猛地弥漫了四肢百骸。 虽说姐姐对天启阵了如指掌,可她此刻身怀有孕,嘴里说得那般强硬,是没料到她竟会启动天启阵。 他的视线落在前方,心口闷闷的疼,姐姐居然启动了阵法……是本太子的绵薄之力让身怀六甲的姐姐骑上了马背,即便安然,不管是父皇那边还是姐夫这里,这揍怕是挨定了。 “太子爷是完全领会了你姐姐的意思?”巫晋月靠马上前,似在玩笑,浑不在意地开口,“你姐姐会罩你的。” 燕无争语塞,闷闷道:“谁想到会是这样?”别以为是事不关己,我姐姐要是有一根汗毛的差池,姐夫族上都不会让你逃得脱。真是邪门,明知他看上去无害的笑就是有鬼,就是鬼使神差地去着他的道。上一次热情地猜我的好奇心,这一次…… 上官子然也窜了上来,看向燕无争的眸光里带着一丝同情。 “自个想做是一回事,但被人指使着去做又是一回事。结果或许不变,心情却完全不同,本王曾经深有同感。”言下之意,你我会成为知己相交。 燕无争的身躯渐渐僵硬,只觉得一阵一阵的难过。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将是如坐针毡。 这晋王竟能如此淡定,凭什么? 第1367章 发生过的,再不会重蹈覆辙 彼时。 公仪无影的力量好像全都集中在马缰上,让她回首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自信与骄傲。 上官玉辰微微吃惊,怀中的人服饰灿烂,唇角挂着一抹得逞后俏皮的微笑,那娇美难以形容,可尽管如此,那果断冷静的姿态依然让人难以忘记,她是傲视天下的人。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自己拥在怀里的女子是柳蓝的战王。 蹄声像在一片绿色环绕的山水画中回荡,再疯狂的速度对二人来说也只如平地一般。 上官玉辰知道已进入到阵法之中,他不得不提高警惕,不能允许意外的差错。 纷纷扬扬的树叶花瓣,蔚蓝的天空忽然飘散起各色各样的花瓣雨。 花瓣如羽毛,轻盈飘在半空,他与怀中之人像飞驰在绿色的画卷之上,令人目眩神迷。 花瓣越飘越快,仿佛带着某种重力逐渐下沉,越来越密,越来越浓,眼见失去了前方的路,公仪无影快速捻起一片沉重的树叶,一手提缰,素手一扬,击落一排花瓣,密密纤细如针一般的暗器显露出来。 真真实实的暗器隐藏在幻境之中。 上官玉辰心底一沉,心知影儿熟练此阵,一面警惕,暗暗运功,一面注意怀中之人的对应。 扬起的衣袖带着飒飒劲风,她吸过一根实针,反手一射,竟破开一丝道路,紧接着,又吸过一根实针,再破开一丝…… 如此数次,虽速度很快,上官玉辰依然看出一丝规律,影儿视阵,却似乎意在让自己领略其中的奥秘。 只是这天启阵是千军万马的兵阵,可她此刻却并不是在指挥千军万马,只能靠这样一丝一丝的破幻,内力一分一分往外迸出…… 上官玉辰坐在她身后,放松对她行动的控制,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怀中的人呼吸似沉,似遮掩不住的疲累。 道路若隐若现地渐宽,而她回首时,他却见她颊红似醉,娇喘嘘嘘。 上官玉辰心里一紧,在她欲再度取针的一刹那,抢在她前面完成她的意图。 蓦地,环绕身周的景象像突然沉没,只觉一丝冰寒的肃杀之气从上空突临。 “辰哥闪开!机关引动了。” 数块山石从空中急泄而下,山石的滚落之地,正是从刚才破开的道路之间。 上官玉辰来不及思虑,引动机关就是自己刚才那个举动,山石巨大,是实是幻尚不敢肯定,但这山石攻击的方位必然是随着自己的力量方向,要破解这道机关,首先要保证影儿绝对安全。 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下马,远远掠开,肯定自己判断不错之后,运用以力引力之法避开这道机关。 枣红色的马影静止在前方,马背上清丽的身影透过山石裂碎的灰尘,声音清婉低柔:“阵法一旦启动,不能允许有丝毫的误差,不管是方位还是时间上,这误差必将引动机关。” 上官玉辰深吸一口气,最快的速度躲开机关后,重新回到马背上。 “你是说,辰哥刚才替你开道反倒让破解出现了误差,辰哥自信方位规律判断无误,这时间……难不成这阵法之中居然还有时间上的限制?” 公仪无影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僵硬,“这便是针对六年前天启阵惨役而对阵法的一个重点改进,谨防阵中机密零星的外泄,再精于阵法之人,每一个局的破解都没有每一处应对的答案来得更快,只要有一应一对,这应对之间越是惊人相似,越会引动机关。” 她回过头望着他的眼睛,声音像要透过层层阻碍:“当年发生过的,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上官玉辰双目微微垂下,墨黑的暗光看向那地面的一片碧绿,当年天时之局的泄露加上没有正确的对应让天启阵遭到了最沉重的打击,是什么,让自己竟忽视了最明显的破绽? 不曾想,那笑容纯净清澈的女子,这些年来,最难以原谅的竟是她自己。 这精妙的改进,这艰难的设计,决不允许当年的故事再来一次。 而此刻,这无疑是告诉他,他与她同骑而入,其中的玄奥可以去领略,却绝不能有丝毫破解的心思,而他唯一要做到的是保护影儿绝对的安然。 影儿如时的身体状况并不比平时,只有自己的心与思与影儿绝对一致,方能顺利通过此阵。 上官玉辰感叹,这天启阵里领略到的不是风光,而是情与感,心与灵最真实融洽的配合。 …… …… 临近傍晚,火红的余晖笼罩着墨州城。 面对桌上丰富的晚膳,几个人神色各异。 燕无争忧急于色,食不知味,酒不知醉,一杯接一杯,一口接一口,那目光就没有安静在桌上一会。 上官子然看着心疼,几番相劝。 “参照某人的淡静,别忧在心里。” 燕无争嗤一声,“参照他?就是参照他我才不冷静的。他只不过随口一句,又不是他引开他族上的,何况我姐又不是他姐,他要是不淡静我还好过一点。” 上官子然看着巫晋月的眸光蓦地闪出几分敌意,没好气:“某人的随口一句什么时候不是刻意引导?” 巫晋月不紧不慢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道:“还要有人会听,最怕的是会听不会想,那忧就是这样现于形的。” 燕无争筷子一拍,“本太子就是不会想,现在只想直接揍你一顿。” 上官子然一急,赶快拦住道:“无争太子别把事情闹大了……这可是在你姐的王府里。” 燕无争气冲冲地把头偏向一边,窗外余晖渐浅,阵法既在掌握之中,同样精通阵法的宸王姐夫就在身边,怎么还不见视察结果出来?.. “你姐姐视察一个掌握中的阵法,即便身体状况,却有你同样精熟阵法的姐夫近身照顾,焉会有不测发生?一个聪慧异常,一个武功绝顶,天启阵中,他们演绎的是最真实的铁骨柔情,最刺激最浪漫的风花雪月……”巫晋月浅酌一口,“太子爷可能意想不到,宸、战二王或会同骑而出,经此一历,二王情更深长。”言下之意,说不定你做的是好事。 燕无争唇角抽了抽,想想觉得言之也有道理,却不服气地扫他一眼,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在担心我姐?” 上官子然笑了笑,“其实我也看出来了,无争太子只是在担心自个……” 他朝燕无争举了举杯,又道:“别饮醉了。” “八王爷,其实我觉得从天宸过来的这群人里,你是最善解人意的。”燕无争满满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只觉一阵酒香扑鼻而来,他展颜道:“既然我姐都叫你八哥,不如我也叫你八哥好了。” 上官子然受宠若惊,“如此我以后就叫你无争了。” 第1368章 委屈,奉献 天启阵内。 长袖挥出的劲风先她一步击向前方的暗影,准确的攻击,如雷霆轰烈般的声音,那迅捷的速度弥漫出一片枣红色的迷雾,将天山启水的阳光遮蔽。 惊动一个机关,自己或可以避开,可如果是在千军万马的对阵中,如果引动,却又能保存多少实力? 这其中的破解于上官玉辰是心痒难烧,可他更心知自己无法顺着公仪无影的意图去解开这每一个局,再多的心痒亦不及怀中人之万一,他必须保证她源源不断的力量,不敢半分迟疑。 所以,他毅然没有去摸索。 他只做了一件事,全心全意地予以支持与呵护,全身心的力量给予,不敢稍作犹豫。 终于,暗影在长袖挥出的第二波劲风中倒下,白色的衣袖如刀芒裂空而至,那风如轻雾,在山林中淡淡散去…… 阳光透进来,夏日的风带着青草和花的香气。 汗水顺着贴着他脸的发丝,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越落越多。 他的面容在不知不觉中由赤红渐渐变成苍白,那苍白甚过他的衣衫,衬得他的每一个举动更加努力,他护住公仪无影的双臂微微颤抖,但依然护得极为周全。 “影儿。”他咬着牙关,低头看向怀中的人,见她无恙,灵动依旧,这一刻,宽慰的笑容缓缓扯动他的唇角。 双腿好像再也使不出力气,他夹住马腹的身子就要无力地朝地上坠去。 可就在这一瞬,踏云先一步伏倒在地,汗青马独特的汗水颜色溢满全身,它伏在地上,分不出汗水的碧还是青草的绿,喉咙里嘶不出半点声音,唯有粗气从鼻子里不停地喷出来。 上官玉辰仰天躺在踏云的身边,那疲累的形象惊散了公仪无影原本还有的心绪,除了感动。 她扑身抱住他,让他的头落在她的臂膀上。 他这一生,只怕没有如此担惊受怕过,哪怕是血雨腥风的战场。 他这一生,只怕没有如此彷徨迷惑过,哪怕是在最迷幻的阵法之中。 他全心全意而为,埋葬他所有的发挥,只为呵护她的安然。 整个检视过程,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她,没有他。 他把因为天启阵惨役而造成的对她的内疚,思念,期望……此刻全部揉进了她的身体里。 看着他苍白俊朗的容颜留下的一道道汗迹,公仪无影缓缓地紧紧抱住他。 身下是茵茵的草地,身边是柔软的怀抱,汗水湿透的衣衫渐渐风干,上官玉辰闭着眼睛,默默调息。 只听到她轻唤:“辰哥。” 声音清婉,像怕惊醒了他。 上官玉辰睁开眼睛之时,还以为陷在险象环生的阵里,真实地感受面前的一切。 听她继续低声:“所幸检视完毕,是影儿太任性……” 上官玉辰像蓦地轻松,唇角无形中勾起一丝轻微的弧度,在她的怀中,故意将语气悲愤异常:“我不会原谅你。”.. 听到他突然应了话,她放开臂,看向他的脸,低声道:“我没有想到会让你这般……” 她伸出手抚摸他的面庞,眼中氲着大海般的深情。 心爱的女子一切安好,她的动作那样轻柔而又深情,惊喜与深慰让他看着她时,甚至不敢随意呼吸,生怕一呼吸,又会回到阵中去颠簸。 原来,除了她,什么都不重要。 他唇边一抹淡淡的笑意,“素闻公仪世家信誉第一,不料其后人却说话不算数,于辰哥的每一个承诺都反悔了,婚前如此,婚后更如此。” 公仪无影知他在怪自己,答应他孕期不会骑马,上次骑在踏云背上就已经失信了,这一次可以不算数,无奈离谱到家。 他的脸色渐渐恢复,可汗迹却依旧,那微皱着的眉像夹着心疼,又像夹着怒火,偏生那几分苦恼的目光里缠绵着丝丝柔情,一个从来以强者自居的人,眼里突现委屈与无奈,让公仪无影怜惜异常,柔情顿生。 她只道:“辰哥,影儿一诺千金,答应你的,保证不会有下一次。” 上官玉辰摆手,一副再也经不起失望的样子道:“影儿别再承诺了。” 他嘴角勾起一丝无奈,“辰哥再在乎,只要是属于你我私下的,影儿都会大公无私地奉献给公仪世家的家规,这承诺不值一提。” 公仪无影心说,这是哪跟哪?但她此刻正是柔情丛生,只要能对面前之人补偿一些,不就是因为腹中有着孩儿,不许骑马,不剧烈运动,再不要让他担惊受怕? 检视完毕,该应的早该应了。 让辰哥如此,我哪会安心? 她信誓旦旦:“辰哥有多在乎,影儿就有多在乎,说话算数,定不会让辰哥再失望。” 第1369章 总听说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上官玉辰背过脸去,因体力只是微微恢复,坐正身子时,不得已一只手扶在踏云背上,装作并未在乎她所说的。 公仪无影哼了一声,又道:“我知道辰哥你在意。” 上官玉辰眼望他处,唇角微抬:“再至天启阵,恍如隔世,只是细细一想,于你,凡是辰哥喜爱至极的,你的毅力,智慧,勇气,责任,哪怕是你的骄傲与倔强……可即便你如今已经是辰哥的王妃,可为什么辰哥感觉不到一丝一点是完全拥有?” 他语气患得患失,像情绪至极,说完还深深叹了一口长气。 公仪无影双目微垂,瞥一眼,见他一副“我只是随口几句心里话,你不要介意”的情态,她心里又疼了疼,坐在他身边,拉了拉他的胳膊。 “辰哥说什么呢?什么叫没有完全拥有?你我的回忆,对峙,梦想,深情……”她斟酌着应答,目光落到呼吸已开始回缓的踏云身上,“还有踏云……” 像突然想到一件最有说服力的事情,她拉住他胳膊的手微微一动,上官玉辰的手便落在了她的腹部上。 “这难道不是只属于你我的?你还有什么话说?都累成什么样了,还发牢骚。”她语气微嗔,让那心疼却又故作生气的表情显得俏丽无比。 上官玉辰回过头来,“唔,至少他和踏云是仅仅属于我与影儿你的宝贝。”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辰哥这语气的味道真是够呛,听起来就像娶了本王做他的王妃吃了很大的暗亏似的。 前面怪我说话不算数,委屈得跟什么似的,这会这夫妻间的情话也要这么严肃么? 这般一想,某人的话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意思没有被领会出来? 她正走神,他已拉过了她,接着她腰上一紧…… “你不是调息着么?……” 话尾被堵在口中,他的唇瓣重重覆了过来,似苦涩的滋味突然寻到甘甜的源泉,用力地自她口中汲取着水源。 她话未说完,张着的唇瓣没有遮拦,任由他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唇舌纠缠。 他揽着她的手臂不断收紧,公仪无影觉得自个整个都像要被放进他的身体里,大抵是此刻让他感慨太多,情生意动,却无法以别的方式来表达,或是天启阵以最快的速度圆满检视,或是辰哥又犯老毛病了…….. 在两人单独一起的时候,往往只要几句话就会有这么一番表达,这是两人最基本的相处方式。 脑海里冒出的稀奇古怪的想法让她不仅轻易地掩盖了那才生出的一丝丝疑惑,更让她无形中给予他浅浅的回应,却引来他更加无法遏制的肆掠。 直到肺腑里的空气渐渐被压榨干净,她几乎快要窒息…… 身边的踏云像精力突然充沛,猛地站了起来。 公仪无影脑门始大,辰哥这像体力没有恢复的样子吗? 她“唔”了一声,反抗地躲开,“好了。” 他意犹未尽,却放缓了攻势,轻啄慢咬的厮磨。 公仪无影如蒙大赦,用力地吸了口气,“你刚才是不是假的?”累。 上官玉辰浅尝辄止地又吻了她许久,才缓声道:“你是认为辰哥给你的力量是假的,还是刚才的激情是假的?假如是前者的话,想必我们不会这么快顺利站在这里。假如是后者的话,我想让你再明白体会一些。” 他说罢,头很自然地又倾下…… “……行了行了。”公仪无影抬手挡在自己的唇前,“踏云体力好似也恢复不少,检视已完,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快点出阵?” 上官玉辰看一眼天色,“都已经傍晚了,燕无争这混小子居然让本王水米无暇地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天,这好几个时辰的消受本王也得让他有些体会。” 公仪无影摆手,赶紧道:“无争不过是个玩世不恭的性子,根本不关他的事,我将踏云带在身边就是准备随时瞅准机会上马的。” 上官玉辰低声一笑,缓缓道:“总听说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吧?” 第1370章 更因为……你很逗 彼时,战王府。 巫晋月自斟了一杯茶,视线再看向燕无争,眸光却有些难定,沉默片刻,像终于定了主意要将话说来的样子唤了一声:“无争太子。” 他眼睫微抬,长长的睫宛如田野上盛极的凤尾花,浓密而亮泽,那双眼潋滟如幻如梦的芳华…… 燕无争像猛地回神,觉得对方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的,他缓缓抬手,“倒忘了地主之谊,本太子应该敬晋王一杯。” 巫晋月饮的并不是酒,饮下一口,却像细细品味着酒的滋味,缓声道:“你姐姐确不会出现什么不测,可你姐夫却不会放过你。” 燕无争一怔,有些莫名,却依然是满不在乎的口吻:“一物降一物,只要姐没啥事,找就找吧。”了不起对干一次,又不是第一次了,谁怕谁? 似察知了他的想法,巫晋月接着缓声:“天启阵博大精深,举世闻名,检视一遍,无争太子认为需要多久? 燕无争唇角微勾,口气却略带自豪:“阵法启动,即便熟识阵法如我姐和我姐夫这样的人物,一般的好马恐怕也需好几日吧。”脸色忽微微一黯。 巫晋月微微一笑,“踏云神驹,大概比普通的马匹强上十至二十倍,尽管如此,依然是清晨入阵,此刻还没有出阵消息过来。这长时间高强度的脑力与体力配合,以你姐如时的状态,可适合?太子爷一个小小的无心之失,也许会掀起一场风波。” 燕无争心里暗骂,这危言耸听就是为了衬托自己的故作高深么? 心里这么骂,他唇角却挂着礼貌谦虚的笑,“本太子洗耳恭听。” 巫晋月将茶又浅酌一口,“太子爷的好奇心乍一听是个极普通的玩笑意思,可微一深想,却是太子你根本是在怀疑你已经远嫁天宸的战王皇姐的威严不再……” 燕无争抬首,目光如炬,“你胡说!”尾音微颤,似激动至极。 上官子然插话道:“无争太子什么品性,怎会作如此之想?” 巫晋月并不理会上官子然的打岔,继续道:“太子爷的你好奇心促使你身怀六甲的皇姐踏云背上,进入阵法启动的天启阵之中,名为检视,可在如此高强度的运作之后,是否还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云淡风轻地出现在阵外?无争太子是想看到你战王皇姐狼狈的形态,还是你姐真的出现什么不测?” 燕无争嘴角抽颤,强忍住狂揍面前之人的冲动,“你有本事接着往下说。” 巫晋月突然转换语气:“无争太子什么秉性,什么心思,八王爷知道,无争太子你自个更是清楚,你姐姐当然也会一笑置之,可本王跟随族上千里的任务,就是为了让无争太子你知道,阁下姓燕,也姓冤,而且冤得百口莫辩,冤得理所当然,冤得心服口服。” 燕无争气急反笑:“姐夫让你跟屁虫似的,不仅因为你邪魅狂妄,更是因为……你很逗。” “噗——”上官子然一口酒水蓦地全喷了出来,看着燕无争却有些哭笑不得。.. 巫晋月这个混球,原就擅长指鹿为马,只是这指鹿为马的目的呢?总不会是因为无争惹了十四吧? 第1371章 三人一骑 …… 如此情境又经过那番如心绪纠缠的亲吻,公仪无影实在不知道该接着再说什么,却总觉得一定有什么要说,辰哥又要何患无辞地欲加之罪,以前是为了让风宁与战王划清界限,此刻教训无争又要故技重施了么? 想当年那欲加之罪可是人证物证一应俱全,结果还不是被“母鸡生蛋”三下两下给扳倒了? 他的在乎是他最大的顾忌,又怎么会让他王妃唯一的弟弟真去受什么罪? 这般一想,她心里不再当成一回事,她怎么忍心打击,在经过一番竭心尽力的历程之后,好不容易产生的一丝难能可贵的顽心? “一起上马吧。”她语气轻柔自然,很自然地牵起上官玉辰的手,“我们共乘一骑,英姿飒爽,既显伉俪情深,又能赏心悦目,辰哥不觉得这才是驰出天启阵最想要的效果?” 上官玉辰:“……”共乘一骑通过天启阵风光阵地与共同经历一场天启阵的阵法,岂能同日而语?这伉俪是情深,只是这三人一骑,这效果……想想后怕。 阵外送来凉风,似见远处斜阳下整齐的军队,南飞的鸟儿划过天空,腾起一缕缕的云雾。 …… …… 上官子然暗自思量,将从巫晋月嘴里吐出的话细细过滤一番。 能与巫晋月任务,除非十四。.. 千里跟随,显然排除是因为早上之事十四对无争产生意见,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便是有备而来,直接寻衅柳蓝太子。 巫晋月口中无争的无心之失,对于擅于揣心的某人来说,他是找到了无争的突破口,他要通过这突破口引起一场风波,无争是柳蓝太子,可见此话不假。 无争太子既有江湖儿女的洒脱不羁,又有一方王者该有的恭谨沉肃,怎么看怎么顺眼,十四没道理这样揪着一个口口声声亲热称他宸王姐夫的人不放。 这寻衅之说除了没道理,就是更没道理,上官子然头大,回过神,却恍然发现桌上因为两人的话不投机早已变得沉默静谧。 似要打破僵局,上官子然拿起调羹舀了口汤放进嘴里,低声道:“汤都凉了,先吃。” 巫晋月随着拿起调羹舀了一勺汤羹,缓声道:“巫某三思而行,这在柳蓝的任务是非办不可,且要办得妥妥当当,公仪世家光明磊落,天下闻名,行事阴暗者焉敢随意亵渎?巫某遂将目的坦然相告以示堂正,至于他日委屈之处,还请太子海涵。” 那语气轻缓,带着一丝笑意,然后他浅尝一口汤羹,“这汤羹虽凉了些,却更有别有一番凉的滋味,无争太子应该尝尝。” 上官子然得知燕无争竟也是公仪世家的后人,更加惊喜异常的同时,也听出一丝味来。 巫晋月将目的坦然相告,却是希望无争不要太存敌意。 “是么?”燕无争只觉气得说不出话,偏又好笑至极,唇角抽动一会,似笑非笑道:“本太子的寝宫外建了个小房子,那房子精美华贵,却至今还没有人进去过,如时邀请晋王到里面观光观光。本太子是公仪世家的后人,坦坦荡荡,实话说在前头,这小房子是本太子用来关猴子的。本太子诚心邀请,晋王去是不去?不去,是驳了本太子的面子,去了,若有待遇不妥的地方,还请海涵见谅。” 巫晋月低声一笑,“若是太子前面引路,本王恭敬不如从命。” 燕无争脸色一黑,“能将卑劣无耻做到如此冠冕堂皇的,还真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也不怕沦为笑柄。” “东宫太子寝殿外的地方,岂是什么人都能踏足的?还敢品头论足?不妥的只是是待客之道。” 燕无争原是想暗讽巫晋月将卑劣行径说得坦然自若,不以为耻,不料却被巫晋月反驳了回去。 其实他一方面与巫晋月隐忍情绪地应对,却在心下里暗自思忖。 姐夫什么时候对我有了这么大的成见?那不过是个小小的玩笑,可这该澄清的还是得澄清。 第1372章 激情迸发,闲得头疼 “公仪世家凭借高深的奇门阵法助柳蓝开国而被赐予世袭战王尊位,功留青史却激流而退,可隐没于世的公仪家族仁心济世的精绝医术流芳于外,威感动天,济怀天下,经百年洗礼而长久不衰,公仪世家的后人,在世人眼里是上天赐予柳蓝不可更替的护国之神,是历代柳蓝君王心中绝对信任,不可动摇的护国力量……” 巫晋月神色谦和,唇边勾着一抹浅淡却懒懒的笑意,而那语气沉静得像无边的古井,他一边说着,一边调动碗里的汤羹,那漫不经心又轻然的姿态更人一种明显的不以为然的感觉。 “正在风雨中,高空上,轰轰烈烈的雷声也好,雨后天际边不经意的彩虹也罢,这些高高驾临在天上的凭价与我无关,本王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外地人,所知道的不过是邻家少年的故事。” 燕无争更不屑地扫他一眼,心里暗嗤,不关你的事,你消遣本太子,是嫌大陆太和平了。 燕无争拿起面前的酒杯,正待放到唇边,忽听某人缓缓补充一句:“实在是你的宸王姐夫,本王的族上老人家,闲得头疼……” 燕无争差点“啪叽”一声捏碎手里的杯子,这家伙居然先知本太子在想什么,太邪门了。 他慢慢瞪向巫晋月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复杂和不可置信,转而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尖向每个骨头缝里蔓延,此人让人难以防御的后台,是自个姐姐挚爱之人——宸王姐夫。 这个人,可是比面前之人更让人头疼的。 燕无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此人不以为然的语气与姿态,就是一副挑衅公仪世家某种不可撼动的东西,他代表的是姐夫的意思,难道是我姐夫对公仪世家的什么不满? 燕无争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姐夫为了追姐姐,不惜以亲卫身份从天宸跟随至柳蓝,放下天宸事务几个月不闻不问,这个权倾天宸的懒散王爷,不可一世的痴心情种,要说有什么激情迸发,除非是为我姐来拼。 这转念一想,趣味心思顿起,竟将自己即将被冤的委屈搁置在一边,人反倒平静下来。 这些年来,上官子然与巫晋月一直同处一地,不交往却也交往得频繁了,对其自是了解了很多,始先的全贬在逐渐了解中变得褒贬不一,而此人此时的平静比起常见的邪魅语气更感染人心,便似有感而发。 想这几年他隐退江湖却让魔医谷名声大噪,或许这些作为更是效仿公仪世家的作风,他无时无刻不在向皇兄与十四昭示自己有心有情却与世无争的忠义。 他轻易获得了小风真心的原谅与十四衷心的欣赏…… 巫晋月与十四同至柳蓝,如果没有猜错,他们争对的应该是公仪世家不可撼动的某种…….. 是什么能够让十四不惜与他联手? 想到十四提到他的孩儿要成为公仪世家的下一任主上,更姓公仪,在说“公仪世家家规”六个字的时候,那愤懑的表情…… 上官子然突然明白过来,他的视线从淡定不惊的某人面上缓缓转移到恢复常态的燕无争面上,十四要对付的是于公仪家族内的绝对权威——公仪世家家规。 这二人同至柳蓝…… 上官子然举杯朝巫晋月,燕无争二人道:“为闲得头疼,淡得不够惊天动地,咱哥三干一杯。” 第1373章 风大? 幽静的树林旁,湖水静静荡漾,清澈不改,清风掀起层层粉浪,落英缤纷,飘花如雨,一路风景如画, 马车里,公仪无影的身子轻轻晃了晃。.. 车窗外飘进来一两片粉色的花瓣,落在她的发间。 上官玉辰手微微一拂,花瓣似蝶一般又飞向窗外。 马上的燕无争回过头,透过车窗瞟一眼车内的情景,巫晋月的话似总响在耳边。 姐夫和姐姐怎么就如胶似漆得一会都离不开似的? 这路上时间越久,又没有单独解释的机会,燕无争心里七上八下,巫晋月的句话无疑是在提醒,姐姐身怀六甲,宸王姐夫那般紧张,可她还是以那般激烈的方式进入启动阵法的天启阵,而战王皇姐也知我确产生过与她一争高下的心思,又没法提防那对本太子不怀好意的宸王姐夫整天黏着我姐……那玩笑在姐姐的理解里真的意思大了。 父皇面前,姐夫怎么参也不敌姐姐一句话。 几顿板子下来,把做亲卫连掉脑袋都不怕的无谓精神不知丢到哪了,想到父皇的严肃,燕无争心里越发忐忑不定,忽听公仪无影的声音;“无争,怎像有心事似的?” 随着哒哒的马声,那飘出来的声音清雅又淡漠,看着他的目光冰凉如水。 其实这只是在行走的马车中一个清晰自然的表达,可在燕无争心里却不是这个味,如此温馨的话却是这样一个清冷的姿态,他面上没事似的微微笑了一下,心却因为“有心事”三个字咯噔了好几下。 上官玉辰撩下车窗帘,低声:“风大。” 公仪无影回头看向身边,眼中一丝诧异,见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她一丝疑惑,“风大?” 上官玉辰近近地凝视她的脸,他的鼻尖几乎就在咫尺之间,在她“大”字落下的同时,啄了她的唇一下。 刹那间,只听到车轮滚滚,马蹄声声。 燕无争并没看清车窗帘是怎么放下的,只知道在自己微微一笑的同时,视线被无情地断开了,而视线被断开时,那望着自己的眸子烁亮无比,像朝花夕拾的陨日,让自己不自觉地想多留恋,可那突然落下窗帘便像盛大烟火后难以掩盖的黑幕,他失望地顿住马。 上官子然从车窗里将燕无争的表情一丝不落地收在眼里,怎会不知他骑着马总跟在十四和弟妹的车旁就是想找机会和弟妹说上几句话?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自从天启阵出来,十四让无争找不到与弟妹单独相处的机会就是故意的。 他也低唤一声:“无争。” 燕无争茫然地让马挨着他的车窗。 “某人算计人心出神入化,何况还有你宸王姐夫一旁应照着,这两人搞事,成功率十之八九,无争你要切忌自乱阵脚,以免让人利用了去,不闻不问不做。”上官子然给他一个鼓励的微笑,“公仪世家的后人,身正如何会影歪?” 燕无争嘴角一抽,此时的理解却如同雪上加霜——这两人搞事,成功率十之八九,不闻不问不做,直接束手就用。公仪世家的人,身正如何会影歪?八哥你是着重强调,我皇姐误会定了。 第1374章 一代明君,一代情痴 “即将百口莫辩的是无争,我们换个位置坐坐,八哥你还是这般从容?” 上官子然只觉得自己的话是不是起了反作用?一时语塞。 燕无争瞪他一眼,马车继续跟上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的马车,没法解释,总可以听到些什么吧? 本太子还不信了,真能编出朵花来?.. 车如扁舟,风过如浪,车帘微微掀起,一阵花香掩尽午时日光。 上官玉辰环着公仪无影,“看到无争,不禁想起你的父皇。” “啊?”公仪无影一愕,“大概无须几日,便可见到了。” “你父皇等待你母后足足二十载,这痴情的煎熬,辰哥最是理解……你父皇睿智明朗,一代明君,一代情痴。” 公仪无影轻轻脆笑,“辰哥是在抬举自己,一代战神,一代情种。” “……”上官玉辰脸不红,心不跳,一副当之无愧的表情,“父皇深爱着母后,却依然有了燕无争……” 公仪无影漂亮的五官微微皱起,他这是在对我说,再深情的人也会有不自觉的时候? 听他又道:“若姨并非有错,只是与你母后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你父皇儿女双全,一个战王,一个太子,也是上天对痴情的眷顾,圆满。” 公仪无影唇角勾起一丝古怪的笑意,那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清冷,他的暗示越发明目张胆了,本王才有身孕。 怀里的身躯变得僵直,上官玉辰只觉得不对劲,可他后面的话还深长得很,他不得不先试探:“影儿,你觉得辰哥的话哪里没有道理了吗?” 公仪无影皱着的五官微微变形,那语气阴阳不定:“宸王的话怎会没有道理?不过能不能清楚地告诉无影,谁爱上你了,还是你看中谁了?” 上官玉辰:“……”家规还没引出来,已偏题了么? 公仪无影掀开他环着自己的手,凉凉道:“怎么?向来说一不二,横冲直撞的宸王殿下从七弯八拐地爬行竟变得呆若木鸡?” 好半天,上官玉辰才从牙缝里露出几个字:“影儿你在说哪里话?” 公仪无影横眉冷对,语气极硬:“柳蓝,宁谷主上的话。” “……,影儿你误会了……”上官玉辰无奈,将自己刚才的话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哪里出的问题? 本王闯入宁谷,却以宁谷中人的身份出谷,她是宁谷主上,本王是宁谷中人,这宁谷的规矩自然要守,这宁谷的规矩确是以公仪世家家规为中心,本王还没开口说公仪世家的家规不合格,自己却要首先遵从宁谷的规矩,这搬起的石头未免太莫名其妙了吧。 “宁谷首忌违背在宁谷立下的誓言,辰哥当初是答应母后和无影的?”公仪无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什么滋味。 越来越冷的语气,越来越严峻的表情,上官玉辰头皮一阵阵发麻,继续深入的话被果断截了下来,语气有些发软:“辰哥从无那种心思,只是有感而发。” 第1375章 你替做贼心虚的人认什么错? 燕无争只觉得里面的窃窃私语好像猛烈了些,他集中耳力,忽听到一道冷冷的讥讽:“什么有感而发?分明就是那个意思。你不是要圆满么?连父皇那般痴情的人在有了无影之时,都有了无争。” 这句话对燕无争来说,无疑是个最肯定的打击。 他赶紧靠拢车窗,下意识就道:“无争只是玩心太重,此刻是真的知错了,姐姐你相信我,无争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公仪无影“啪”的一声拍开窗帘,冲口一句:“你替做贼心虚的人认什么错?” 上官玉辰在她身后低声叫:“从未做贼,何来心虚?” 这莫名怒火的一幕,燕无争更加不知所措,只道:“我没有心虚。” 马车里低声的争执,公仪无影下意识便不想让自个的弟弟听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来,她遂朝窗外斥道:“你总跟在我的马车旁边干什么?远些去。” 燕无争脸色一白,赶紧勒住马缰,心里大呼糟糕,原来已经闹大了,自个跟在马车边就是心虚。 车内,上官玉辰从身后紧紧抱住公仪无影,又像是解释又像是低哄:“这清正的影子在影儿你的嘴里无端歪七扭八,好像该生气的是你的辰哥吧。”.. 淡淡的香味流进车内,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流动的纹络,那挨着的身躯紧密,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慌乱,似乎在害怕再吐错一个字,那强忍的镇定似掩不住的紧张与无奈。 公仪无影只觉得自己从身到心像要被融化成水,寂静半晌,好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是醉在他的怀里,那不知滋味的心情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只剩下甜腻。 这最真实的感觉与温柔的语气,直直打在了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我的意思是,是说……”上官玉辰抱着怀中安静下来的身躯,语气无形中带了像突然强烈的慎重:“父皇等,等了母后二十年,而天启阵战,战约之前,那边境的事端任由发展,摩拳擦掌,其中未必没有你父皇的心思。” 公仪无影终于听出一丝味来,因为宁谷有规,宁谷所在之地不得外泄,父皇思念母后,却又无从寻迹,不得已借此边境事端以期引母后出山……记得当初初至墨州,天宸那边明显并无侵略之意,不然也不会出现后来的三度谈判,只是那谈判的结果变成了战约。 这宁谷的规矩竟让父皇孤身二十余年,解释都没有获得一个机会。 那场战约本不该来。 上官玉辰在心里呼一口气,趁热打铁:“就算没有宁谷的规矩,乃至没有誓言诺言,辰哥也会坚守自己的本心,一生只守影儿你一人。” 公仪无影心里不由得又柔软下来,可嘴上却不饶人:“那你为什么突然说什么若姨无错,只是与母后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又说父皇痴情,却还是有了无争?难道你不是在你说有了我,还需要其他圆满的感情,比如立几个侧妃,多有几个孩儿什么的?” 上官玉辰噎了很久,原来问题是出在了这里,影儿怀孕期间是不是尤其敏感?此圆满非彼圆满,我上官玉辰的孩儿姓上官才是圆满。 还多立几个侧妃?亏你想得出来。就你一个,这么一会,我的头就已经几个大了,这比闯一趟阵法来得并不见轻松。 他的声音更是低柔:“若姨郁郁而终与那宁谷立下的誓言不无关系,这宁谷的规矩……”其实是磨人的东西。 那低柔的语气配着那伤感的表情,让公仪无影直接想到了他后面的几个字。 第1376章 心病 公仪无影缓缓扭正身躯,却不想离开他温暖的怀抱,她抬手反握住他的臂,也许这最后一句未完的话留下来的才是他的中心。 看着他像松了口气的样子,想他从来对“公仪世家家规”没什么好看法,便是将它说得再深刻,要表达的也只会是比他原想的程度更糟糕一些罢了,她在心里叹口气,努力越过他等着她回应的下一句话,为了突出公仪世家家规的无情,辰哥你当然是怎么严重就怎么来说,可我也不能真的就这么毫不以为然地无视过去。.. 她唇角一抬,语气淡淡:“据我所知,若姨身体自幼不好,怕是连无争都不知道他母亲是郁结于心导致郁郁而终,辰哥倒能肯定了?” 这应该是此刻最不引人注意的问题吧。 上官玉辰心里如是说,嘴上却道:“影儿可还记得巫晋月借上官烟雨血手蛊之事将月乌族医术最好的拓、隐二位长老派往玉都?这二位长老在玉都名为替上官烟雨控制蛊毒,实为替燕无争的母亲稳定病情。” 他抬手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慢慢拨到她耳后,接着道:“辰哥之所以知道此事正是因无争来信提到他在云安与某人一见如故,没有鞠躬尽瘁之意却能让上官漠言听计从,而信能准确迅速地送到你我的手中,这某人不做第二人想,所以才去询问了巫晋月……当年对症施药很快稳定缓解了若姨的病情,无争与他一见如故便让他探心,可见对他的信任。辰哥能肯定若姨的病因,是巫晋月的亲口相告。” 公仪无影微微凝眉,“我公仪世家的医术并不在月乌族之下,灵丹奇药不逊于月乌族,连无争都清楚若姨当时的病情只能寄希望于血灵草,月乌族竟能在那么短时间稳定若姨的病情?” 她一脸疑惑,又道:“既然病情已得到稳定,若姨又何以在不久后辞世?” 上官玉辰沉默,所谓的对症施药其实是巫晋月在知道若姨是心病后对其施了幻术,知道若姨的心结就是思念故土,思念她的姐姐,思念当今的柳蓝皇帝,这前面的话自可以说,可我能接着往下说? 若姨被暂时稳定的病情不能妄动情绪,不能惊扰内息,却是因为无争布下绵密的兵阵企图全歼宁谷奇兵而引动内息,致使刚刚稳定不久的病情急剧恶化,那是影儿的决策,是无争的对应……事态被阻止,可若姨再也药石无灵。 他语气微转,淡淡笑道:“若姨虽身体不好,却来自武林世家,而且是来自医术超绝的武林世家,若非心病,怎会久久缠绵?” 不等公仪无影再度反问,他话锋又猛地一转:“影儿,你该问的为什么不问?” “什么?”公仪无影一愕。 “难道你认为辰哥此生只你一人是因为那宁谷的誓言?你误会辰哥意思的第一个反应,竟是搬出你宁谷的规矩。” 公仪无影脸一红,“我只想质问清楚,情急之下,就这么顺口搬了。” 她声音微微一低:“其实若真有其事,影儿反倒觉得,在辰哥面前,这宁谷之规是最没有力量的。” “你还知道。”上官玉辰扳过她的头,让她松松软软地靠在自己的臂上,“如果忠诚还要靠一纸契约来保证,这样的人才还是留在别处好。当年影儿的话,辰哥如今是不是可以套用?如果真情还要用某种不能违背的规矩来定形,这样的心意还会让你义无反顾吗?” 公仪无影把头埋在他怀里,一只手偷偷抚了抚自己的腹部,只在心里说:一会一纸契约,一会不能违背的规矩,这针对性也太明显了。这规矩这些年了,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她在他怀里低声:“国有国法,军有军规。” “你的家规竟与国法军规相提并论。” 公仪无影小声应:“公仪世家的家规本来就是军规,难不成因为你不高兴就把它改了?” 上官玉辰嘴角直抽,本王带军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一条军规是不问孩子他爹的意思,主帅的第一个孩子都要直接过继给主帅的家族。 他强忍情绪,“啊”了半天。 公仪无影微觉奇怪,遂抬起头,“怎么了?” 上官玉辰脸色微正,“你家的军规,两国交锋,岂容儿女情长?当年又不是真的不可开交了,一场战约而已。若当初让你我情长,两国哪来的兵交?” 公仪无影瞪着他:“……”这是对我公仪世家家规最荒唐的指责。 说不出话来最好,上官玉辰继续:“战尽最后一口气,绝不投降,这原是每一个军人应有的基本素质,你家的规矩却让军人做到这一点变成是因为不能犯规,这是对军人忠骨的侮辱。” 公仪无影:“……”这是对我公仪世家家规最无知的误解。 “忠诚、情义、信念通过你们家的军规,让原本的清高傲骨戴上了并不需要的沉重的枷锁。” 公仪无影银牙暗咬:“……”是可忍,孰不可忍。辰哥,你继续这么激情澎湃。 “影儿你是宁谷的主上,是公仪世家这一代的家主,你可以将沉重的枷锁变成纤细的线条。” 公仪无影:“……”这才是辰哥你真正想要的影儿的回应。 她静静地看着他,“怎么改?辰哥是要孩子他爹做主吗?” 车轮深深,一阵清风掀起窗帘吹了进来,像在一瞬间吹散了他满腔的激情。 上官玉辰看着她冷静又不为所动的样子,就这么简单了?如果可以,省了很多步骤。 第1377章 不怀好意 一路颠簸,渐近灵都,轻松下来的一行人常装便服,改为步行,俨然一副结伴游山玩水的姿态了。 踏云在认主之前一直被圈养在栅栏之类,马中王者原就非同一般,这一路行来便像要赖在公仪无影视线之内似的,并不怎么服从随从的安排,一会儿众人之前奔得很远,一会儿又磨蹭在后面,这么个高头骏马竟无人牵引,如同一只新奇又顽劣的小狗,倒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 酒楼内,众人自然地分成几桌。 坐在公仪无影正对面的是燕无争,他轻袍玉带,却无精打采。 公仪无影微微凝眉,不管是一身严谨的侍卫服,还是一身高贵的太子装束,对于品性外露,气质内敛的无争来说,并无二致。 想那一日,她在马车上呵斥他远些去,如时的他已是堂堂柳蓝太子,那时是他一番弟弟对姐姐的关心…… 她执起面前的酒杯,朝着燕无争微微一笑,“姐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这些日子辛苦弟弟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燕无争执杯若惊,目光却有意无意地扫她旁边的上官玉辰一眼,“姐姐才辛苦。”一天到晚不得闲。 上官玉辰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她还未及放下的杯子,“最辛苦的是我的影儿。” 公仪无影眼角一抽,牙根酸得差点让刚刚饮下去的一口茶给吐出来,又听他说:“怀着孩子,别乱敬酒……无争的意思,他也是职责所在。” 他手中杯子突然转了个弯朝向燕无争,语气似笑非笑:“灵都即至,无争的任务圆满完成,姐夫敬你一杯,祝你诸事心想事成。” 话听起来通顺畅溜,只是配合那表情语气,这“心想事成”四字让燕无争蓦地一堵,本太子心想什么?要成什么事?果然句句是不离中心,不怀好意。 上官子然夹了口菜放在嘴里,心说:比对八哥的黑心黑肺干一杯实在是十万八千里的大进步。 燕无争端着杯子莫名僵滞着,若有所思。 上官子然看向他的目光里顿时飘出了几丝同病相怜的光辉,进步再大又怎样?这桌上一句普通的敬酒辞皆让人难以消受。 谁叫说话的人是十四呢?.. 上官子然放下手里的筷子,脚却像不小心撞到了旁边“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在填肚子。”状态中的巫晋月,“这饭桌上兴之所至方能尽兴,晋王是不是有话要说……” 巫晋月抬头懒懒看他一眼,一副无聊的样子,一勺汤羹不紧不慢地又送入喉中。 上官子然笑,“这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实在有违晋王你的形象。” 他朝他挤眉弄眼,“你不觉得这饭桌上太违和了?” 巫晋月“嗯”一声,懒懒又扫他一眼,开口:“八王爷是要巫某替你将要说的话接下去?……这素来满不在乎的人突然变得拘泥谨慎,这不苟言笑的人突然围着大伙笑容可掬……” 巫晋月脸色忽然一沉,“八王爷怎么不自个直说?” 他这意思已经说出了一部分,再加上说最后这一句话声音略有提高,引得邻桌的众人视线都跟过来。 上官子然脸色微变,讪讪笑道:“我就是想说,这一反常态的敬酒举动就像要突然性地灌人一大杯,让人立马醉了似的,八哥听着都觉得难以消化……” 他目光朝向燕无争,挑了挑眼角,似乎想通过眼神向他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意思:十四很“正常”,你还不利索点?那酒…… 燕无争回过神,管你宸王姐夫话里几个意思,他将酒一饮而尽,笑道:“姐夫的表情真让无争想多了,横看竖看总觉得不怀好意。” 上官玉辰唇角勾着,倒是一脸笑意:“不怀好意?无争你是不是还可以想深一点?” 燕无争像回到了以前与上官玉辰斗嘴的日子,他笑得舒坦一些,“当然,宸王姐夫案后一坐,前一会笑容可掬不怀好意,后一会脸色一板……被他这个表情折腾,那案下的人大抵是活不成的,这般一想,比起那谋杀嫌疑的样,姐夫此刻的颜色,无争竟觉得“和蔼可亲”了。” 第1378章 真的是战王! 这张桌子上的人个个衣着华贵,器宇不凡,高挑修长的身影,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一种让人敬畏的气势。 正是午膳时分,酒楼里座无虚席,大抵从未见过一群如此出色的人竟在同一张桌子上,酒楼里各式各样的人目光总会有意无意飘向这边,但看归看,因这群人气势非凡,并不敢议论,因巫晋月那一句“八王爷怎么不自个说?”,酒楼里的目光都跟过来,微微唏嘘,原来是皇族子弟,怪不得了。 而燕无争爽朗笑声后的“宸王姐夫”四个字让整个酒楼像突然沉静下来,然而所有的目光却都偷偷注意向那被称作“宸王姐夫”之人身边的女子。 墨发披肩,美艳惊人,透过窗户的阳光投射在一袭华贵的紫衣女装上,面对众人惊疑的视线,公仪无影平静如常,眸光清澈,对着那一道道惊疑的视线,嘴角极微地笑了一笑。 霎时,那投来目光的人全部愣住。 如何形容这一笑?那是冰雪融化汇出的涓涓细流,恰似柔回大地,情满江山,美不胜收。 实在难与画像中,骏马之上墨甲银面,威武盖世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战王回国的消息早已传遍柳蓝大小城镇,大多传战王此次回国是马车微服,其实他们一路而来,许多人都盼着能一睹战王风姿,只是战王擦肩而过,谁又识得?机会是可遇不可求。按时间推算,战王殿下的行程…… 上官玉辰脸色微黑,抬眼处,几个小二各自提着一壶水,齐刷刷地发呆似的形态站在楼梯口动也不动,那目光…… 他顺着那发呆的目光瞥一眼身边的人,顿时觉得不自在,却又不好直接发作,只是下意识地对着这故作深想的调侃直接回击:“天宸和柳蓝不大一样,本王从不坐公堂。” 回击得也算有力,却不是在于说燕无争想的确实太深,只是他大抵没想到,他说此话时,原本微带笑意的脸真的板成了一块,而他大抵更没想到,他的一声“本王”,一句“天宸和柳蓝不大一样”,无疑是自认了天宸宸王的身份,何况这板着脸的姿态让人心惊肉跳,气势天成,也就是坐实了所有人的猜测——他身边的人真的是战王。.. 整个酒楼的人像在约好的时间内,同时开始骚动起来,眸光乱飞,交头接耳,千奇百怪的目光瞬间全部化作激动和骄傲,而这激动与骄傲底下几乎都隐藏了一个意思——难怪殿下银面遮容,原来这银面之下,竟是如此惊人绝色。 上官子然手撑了额头,挡住那板着脸的目光,这饭桌上相互调侃其实是活络气氛的,十四你也要学着适应。 巫晋月目光自然也偏向他方,只觉得几个随从的那几桌包括跟着平七忍的思宁和忆风好像突然性吃饭吃得特别认真了。 小狐狸看向巫晋月,眼里微微一丝惊奇,无争太子竟对宸王了都不了一下。 巫晋月眼睫微弯,眼神回应,无争太子对族上何来畏惧? 第1379章 沸腾 公仪无影看着眼前,腹诽:想再安安静静地吃饭怕是不可能了,没想到辰哥一句话竟让整个酒楼都沸腾起来了,亏我一直认为他只有沉压气氛的因子。 上官玉辰不愉的视线横扫眼前,然后一把牵过公仪无影的手,不容商量的语气:“影儿,这里乌烟瘴气,我们换个地方。” 然而,这“影儿”两个字落在此时无异于点燃烟火的引子。 战王公仪无影,影,是战王名讳的最后一个字。 众人像激动再也控制不住,离开座位,许多人已经朝向公仪无影跪伏在地。 这一幕让公仪无影有些措手不及,她站起身,正待微笑示意,蓦觉身躯一轻,整个人已被上官玉辰打横抱起,然后越过一众身影,轻飘飘地从二楼落下。 当然,身后留下一双双惊愕的眼睛。 陈庆锋、易宇正欲跟上,却听巫晋月不紧不慢的声音:“他二人摆明要去花前月下,少自作多情地去凑热闹。” 这二人自然也识趣。 燕无争站起身,朝着那跪伏的一群人清声问:“诸位是不是都吃饱了?” 众人原在惊愕之中,闻言回过神来,而回神之时,头脑也逐渐从激动中恢复一丝清醒,面前此人称呼宸王是姐夫,那战王岂非就是他的姐姐了?战王只有一个弟弟,那就是…… “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叩见太子殿下。” …… 声音此起彼伏,燕无争懒懒地挥一下衣袖,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口气:“各位免礼,若是吃饱喝足认为没稀奇看了,就赶紧回去吧。” “……”太子爷是认为,没稀奇看了才想起他,他不是个稀奇? 这话如此随便,却大有问罪的意思,这酒楼里的人谁也不是傻瓜,燕无争话音方落,众人不管饿不饿的都赶紧施礼告退,闪得极快。 燕无争哼笑一声,转身朝巫晋月只手掐腰,目光里多了一丝意味不明,语气却含着得意:“看见没?有我姐在,众人眼里没有其他。战王在柳蓝早已化为一股精神了,置疑皇姐威望?这想法说出去恐怕没有人相信。”.. 巫晋月唇角微勾,缓缓一笑:“是不是有此想法,只要让该相信的人相信就行了。” 燕无争像被人突然点穴似的僵了一下,看向巫晋月的眼神有些愤懑。 巫晋月的话极具威胁,而整个柳蓝,只要有三个人认为他有这个想法就行了。 姐姐信了,她为柳蓝付出整个身心乃至性命,她会怎么想? 母后信了,那对自己更甚己出,关怀备至的目光里会深沉多少分? 父皇信了,……暂时不敢想象,只是疼痛像从心尖往每个骨头缝里蔓延开来。 这几天下来,他已经相信,战王皇姐对于自己那玩笑的心思真的往心里去了。 燕无争狠狠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恨声道:“我宸王姐夫知不知道你在异想天开?还非要这么去逗。” 巫晋月笑道:“知道,族上十分支持。” 燕无争:“……”就知道像巫教主这种怪物,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事发生。 见他神色愤懑,上官子然劝道:“无争你身正不怕影子歪,谁怕谁?” 巫晋月又笑,“身正的人影子不会歪,可本王通常会让身子先歪,如此影子自然就和谐了。” 燕无争袖里的拳头捏起,良久道:“你知不知道?本太子现在就想先打歪你。” 巫晋月抬唇,依然微笑:“无争太子不必为自己久久没有伸出拳头做辩解,本王于你那点恩惠微不足道。无争太子随意不羁,何况迎接的又不是我,这待客之道也不用太过讲究。” 燕无争只觉脚底的寒意不停地往上冒,这叫我怎么防? 第1380章 有一种畏惧,叫做敬爱(微修) 一时寂静,燕无争牙根一咬,狠狠的目光直瞪向面前之人,一缕光线似随风从窗口突然斜射进来,那一身玄衣正凝立在中央,满目光辉里,那人衣袂微动,邪肆却自信的颜上唇角一抹轻笑,随着墨发起舞,似将他的计划肆无忌惮地透露出来。 像直直被击中心脏,燕无争呆在原地。 “太子怎么想,什么心思,他日殿上,只要由本王开口,自可让人相信……”懒懒淡淡的音质像柳絮飞花,轻缓传来,“无争太子是否还在心里挣扎?” 燕无争只觉胸口堵着一大团火云,那火云无力成形予以反击。 上官子然指了指巫晋月,像说不出话来的放下手,又抬起手,“你是打算让无争的父皇母后知道你邪肆的探心之能,然后相信你对无争的信口胡说?这就是你让他的百口莫辩?” 燕无争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眸光微沉,开口:“你以为柳蓝的皇宫大殿是你天宸的江湖?你以为你是谁?谁都会相信你的胡说?” “不需要让人知道我其实的能力,我只想让无争太子你明白,你对战王的置疑有根有据有行动。”巫晋月顿了顿,接着说:“敢有却不敢承认,这不是公仪世家后人的作风。你越是退缩辩解,越会得到每一双眼神的失望……” “你还敢添火加柴!”燕无争抬手便要去抓他的衣襟,却被一只酒杯敲中手腕。 几个恍惚,招架之间,两人竟缠斗在一起。 上官子然忍不住,颤颤道:“冷静,冷静,这是酒楼,无争你太子身份,这里已是皇城脚下……你父皇若然知道了,更难交代……” 燕无争身子被不轻不重地拉开,衣袖拂过桌面,杯盏碗筷落地的响声,清脆悦耳。 周围的人同时出手,刀光剑影间,几方的人皆连连暴退。 下一瞬,数道暗影掠了出来,却因没有得到任何指示一闪即逝。 燕无争余怒未消,一把掀了面前的桌子,“巫晋月,若不是念在当年你对我母亲的竭力医治,本太子今日就要你好看。” 巫晋月抖了抖衣袖,站正身子,眸光微变,“你当我会怕你人多势众?” 酒楼里似乎恢复平静,上官子然两边看看。 巫晋月面色淡定,似收放不惊。 燕无争神色冷峻,飞扬的眸光扫一眼巫晋月,转身欲离。 巫晋月冷笑道:“好强之心人皆有之,公仪世家的后人也不是圣人,可无争太子竟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燕无争转头似又要发作,却被易宇有意无意挡在身后。 上官子然瞪一眼巫晋月,音色里染了一分沉郁:“公仪世家由你来凭是不是圣人?本王只听过其后人胸怀广阔坦荡,傲骨铮铮,何时何地有过不敢直面的畏惧之心?” 燕无争身躯微微缓了缓。 巫晋月音质轻然,不紧不慢:“人人都有畏惧之心,无畏无惧只不过对手是敌人罢了。可如果对手是自己的至亲至爱,公仪世家也敢振振有词地肯定毫无畏惧之心?” 燕无争冷哼一声,“哪个有病的把自己的至亲至爱当对手?” 巫晋月缓缓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刚才跳窗的,天下皆知的一对。” 众人集体:“……” “无争太子,你在你的每一个言辞之中都流露出了对你姐姐的嫉妒,有病的,看稀奇……” 燕无争:“……”这有病的是准备骂对面的家伙,而看稀奇却是说百姓对姐姐的尊崇是司空见惯,所谓的稀奇不过是难见姐姐银面之下的真容罢了,可被他这么一搅和……不用他在殿前着重以证,本太子此刻已经无法强词夺理。 我就是内心妒忌,有意挑衅如时战王的威严。 燕无争看一眼一旁愣的说不出话来的上官子然,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复又看向巫晋月。 巫晋月颜色渐渐正气,看上去温和无害的眼神……是个什么怪物? “无争太子何不坐实此想?直面应对,并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底气和力量……” 燕无争耷拉着眼睫,“还真打算本太子束手就用了?” 他瞥巫晋月一眼,“在柳蓝,谁有你口中说的这种底气和力量去置疑战王的威严?你能不能举例说一下,有谁喜欢被打脸的?” 巫晋月摇了摇头,“你会找到感觉的。”你知道你母亲为何替你取名无争?你姓燕,除了是公仪世家的后人,更是燕氏皇族的传人,只有你的置疑才能对公仪世家家规造成冲击。 燕无争:“……”打脸还找感觉?越说越乱。 他“呵呵”苦笑几声,愁眉不展地站起神身,与上官子然擦肩而过离开。 本太子居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无耻。 小狐狸凑上前问道:“巫大哥,无争太子会找到什么感觉?” “畏惧。”巫晋月淡淡开口,“越是看上去满不在乎的人,越会在乎来之不易的感情。有一种畏惧被深深埋在骨子里,叫做敬爱,这种来自对至亲至爱的畏惧会让人接受很多违背初衷的东西……”母亲如是,族上如是,宸王妃如是,本王如是,无争太子亦将如是。 他淡然而立,看着燕无争的眸光深邃沉静,似乎天大的事情再也不会在他的心绪里掀起波澜。 上官子然看着他,在接受到他的目光时,只是浅浅笑了笑。 探心之人,原是拿他自己的心作为参照。 听他声音依然缓缓淡淡,像是对小狐狸,又像是对他自己来:“无争太子一定会去争,不会是因为被迫或是无奈,而是因为对他父皇的敬和对他母妃的爱。” …… …… 公仪无影闭着眼睛,只听到风声呼呼,待被轻轻放下,遥望四周,四面已是水茫茫,深绿一片。 闭眼的这一会时间,竟已到了晚艳湖上,湖风一吹,清醒无比。 “这艘船可是辰哥你早就安排好的?”公仪无影惊异。 上官玉辰答非所问:“那么多人盯着我的王妃,本王实在不习惯。”.. 公仪无影笑,“那辰哥是觉得你的王妃还是戴个面具好?” “不,我戴,遮住本王一脸的不自在。” “……” 船缓缓而行,时间却是匆匆而过。 夕阳的余晖丝丝缕缕从天空中泻下,倾泻而出。 上官玉辰一直静静观察她,船行已有半日,不见她有丝毫疲态,遂问:“看不出如今坐船,你反倒比在马车上还要轻松些。” 公仪无影自知自己之前晕船,微微一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坐船的感觉竟变化大了。” 第1381章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湖面映着火红的余晖,仿佛红云为墨,湖面为卷,倒影粼粼荡漾,浮光闪烁。船行画中,仿佛只要手伸向那荡漾的地方,便可以触到漂浮的云一样。 公仪无影正陶醉在画景里,身边之人衣袂微动,点足向岸边而去,他返回时,手中多了一束白色的花朵,晚风中,满目红光璀璨里,那白色的花朵竟像绵延起伏的红云,衬得那倾绝的颜越发动人。 “给我的?”她微微一呆,“辰哥好兴致。” 上官玉辰忍了一会,开口:“比当年说辰哥附庸风雅强。” 公仪无影的视线落在那束花上,这是辰哥第二次送花,记得当年在忆冥谷,为了送花,他可是毁了一株奇珍五色珠芷。 一丝甜美自心底荡漾出来,她一把将花握在手里,“我很感动,感动的最佳表达,谢谢……” 上官玉辰直挺着身子顿了很久,抬唇道:“如此怡人的风光,又无旁人聒噪,鲜花面前,你就没有一句应景的话?” 公仪无影身子一颤,只觉酸麻酸麻的感觉瞬间弥漫四肢百骸,此情此景就算有满肚子话说也说不出口了,毕竟这风花雪月委实应该自然委婉,这直挺挺地被人要求着……不太作得出来吧。 她将花放在鼻尖,然后鼻子一皱,故意道:“花香还可以,可花叶儿却抖个不停,湖风委实太大,好像煞了这景致……”应景的话实在是说不出来了。.. “等我的孩儿落地,我定不会让他在看似风景秀丽,其实风大的地方,蹒跚学步。”上官玉辰似在玩笑,浑不在意地开口。 公仪无影语塞,有些发愣。 孩儿蹒跚学步…… 周岁之时,孩儿就要被送往宁谷了,辰哥分明意有所指。 这是公仪世家的家规,她第一次觉得这家规让人发闷头疼。 见她突然噘了嘴不笑不语,上官玉辰将她拢在怀里,轻笑道:“我以为你看到花束至少会狠狠地拥抱辰哥一下,没想到你不担连意思一下都没有,甚至握着花皱了眉头……可此时分明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风花雪月美景图。” 他将她拥得紧一些,低声又道:“只要能这样团圆在一起,辰哥就心满意足了。适才之言,辰哥是开玩笑的。” 公仪无影越发心疼,靠在他怀里闷声道:“我们是撇下了无争他们,乘水路先回灵都拜见父皇母后吗?” “先后并不重要,却定然不会与无争同时去拜见。” “为什么?” 他笑了笑,“不为什么,也许无争有无争的打算。” 公仪无影眉头更紧,无争一路安排,一路随同,如何会在最关键的时候不与同时觐见? 她正要反问,却听上官玉辰低声道:“影儿不如聊聊你第一次见到你父皇,却是什么心境?” 他的怀抱温暖而安宁,公仪无影刚刚被撩起的情绪很快沉静下去。 “我从小在宁谷长大,母后嘴里,父皇英俊伟岸、睿智不凡……终于要真实形象地出现在我面前,而心中的形象在真实相见的那一刻,才知修饰远远不及。父皇眼里的那份激动无法用言辞来表达,可影儿在他面前,是臣,而不是儿臣。万万没有想到,第一眼的感觉竟是让影儿感到害怕,害怕他伤感的眸光下隐藏着一抹看不见的失望……于是我努力做到最好……不曾想战役之后,影儿再次在他面前,却更不敢以儿臣自称,不仅是母后的要求。影儿想要成为他引以为傲的女儿,而不是一个失职的臣子……” “行了。”上官玉辰阻止她因被勾起情绪而源源不断的话头,脸颊轻蹭她的脸,“你想给你父皇一个骄傲,可你怎不想想?你父皇要的只是一份亲情。” “辰哥怎么知道?”公仪无影随口应。 “推己及人。”上官玉辰微微一笑,“你可曾想过,你身受重伤被转移到宁谷,你父皇担惊受怕却不能亲至看你一眼的无奈?你们公仪世家家规森严,不仅隔开了作为丈夫、父亲的至亲,更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公仪无影脸色一变,几乎觉得自己也是在强词夺理地回答:“可我父皇在迎娶我母后之时就应该是接受了这……” “爱得无悔并不意味着他甘愿接受所有的无理,爱得深刻并不能掩盖因为接受无理造成伤害的痕迹。” “辰哥还是在推己及人,是吗?”公仪无影微微凝眉,抬眼望他,有些动容。 “父皇因为接受,大抵不会直接去干涉公仪世家的内规,可你的弟弟燕无争却不一定会很安静。” “无争?怎么可能?” “你大抵清楚,无争很怕父皇,那怕不次于你当年对你父皇的怕,他也在努力做到最好。” 第1382章 迷障之情与理的伤口 …… 姐姐和姐夫竟甩开了众人,单独前往灵都觐见父皇母后,想到自己此行的任务就是迎接二王…… 粼粼荡漾的湖面波光晃眼,燕无争越发难以平静,身后上官子然在小思宁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 小思宁笑着点头,就要往前跑。 忆风手指戳了戳她,示意她不要做多余的事。 思宁横他一眼,眼神回应“少当家”。 “燕叔叔。” 燕无争拿着一块石头,正欲扔向湖中央,闻声垂下手,转过头,对面的小人儿一张嫣然而笑的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兴冲冲的样子仿佛踏着快乐的云彩而来,让他刹那间撇开烦恼,即时融入她的快乐之中。 他弯起唇角,“宁儿……” “燕叔叔的笑脸比我十四王婶的还好看,我就是来看叔叔怎么笑的。”小思宁一副惊诧的小模样,“哇”了一声,“我爹果然没骗我。” 燕无争笑容一滞,故意表情僵硬:“你爹有没有告诉你?燕叔叔脸一冷,比你的十四王叔还可怕。” “没有。”小思宁摇了摇头,“可宁宁知道,十四王叔若冷着脸,我晋叔叔都会小心应付的,但燕叔叔冷了脸,晋叔叔才不当回事。” “……”燕无争突然很无语,一个巫晋月已经够头疼了,后面还有个防不胜防,连巫晋月都小心应付的人,这两人想干什么?他们对公仪世家的什么有意见,明摆着对我姐没奈何,却意图将本太子当作对公仪世家不满的什么开膛破肚的尖刀。只是知道这些又怎么样?还不是比不知道更难应对。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上官子然,燕无争那憋屈便像忍不住似的要向外倾吐:“在云安时,本太子明知宸王姐夫和姓巫的那混蛋对我姐有所行为,却选择替他们隐瞒,八哥,你觉得我这是不是对我皇姐居心不良?” 上官子然对他这句话很是理解,淡淡一笑,唇角微抬:“你有多在乎你的姐姐,八哥看在眼里,焉有居心不良之说?只是话又说回来,你就算有那玩心,怎的就让别人知道了去?” 言下之意,这无伤大雅的玩笑让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也太划不来了。 燕无争唇角一僵,语气无辜:“本太子这份顽心还是某人知道了告诉我的。” “……”上官子然一丝同情,他们可是有备而为的。 于是他尾音很长地“哦”了一声,然后沉默。 “面对众人对战王尊崇的行为,我就那么遛出一句没稀奇看,是不是说明我对我姐原来心存妒忌……” “八哥倒觉得你是对你姐姐敬佩得紧……只是你洒脱不羁,措辞随意了些而已。” 燕无争顿时郁火一冲,“既没什么问题,怎么就揪着我不放?像我非得随着他的想法去做什么事才行,他们到底是要玩什么花样?” 上官子然很想告诉他,十四可能是对自己这第一个孩儿居然要姓公仪意见太大,他要挑的恐怕是公仪世家的家规,只是这是自己的揣测,无凭无据,而且某人对无争攻心暂时也看不出与这家规到底犯了什么冲,但某人曾说无争会找到畏惧的感觉,谁能让无争畏惧?无争一定会去争,为对他父皇的敬和对他母妃的爱。.. 无争会去争什么?自个也不清楚,但可以肯定这是无争即将面对的下一步。 上官子然斟酌一会,叹声道:“身为皇家子孙,原就有许多无奈。如果无争你能做到对你父皇的要求傻一点,装作不明白,也就过去了。” 燕无争一脸莫名,“八哥你要我对我父皇的意思装聋作傻,是不是还可以说得离谱一些?八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上官子然眉头皱了皱,“我自个也解释不清楚,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万一你父皇让你去争什么,你切记要再三斟酌。” 燕无争看着他,虽一脸狐疑,神态却倔强起来:“我父皇让我去做什么,难道本太子还要犹豫?” 上官子然唇角一抽:“既如此,无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看这样子,无争是一步一步还真掉进巫晋月的攻心陷阱里了。 远处,小狐狸挨着巫晋月,这赶着赶着路却突然停在湖边的一幕,远远的听不见却看得清楚,回头看见巫大哥唇角勾起懒懒的笑意,她抿着唇,眼底发亮。 “看样子,八王爷配合得很好。” 巫晋月转过头,眯了眼,微微笑,“你也看出来了?” “八王爷了解宸王的性子,又肯定巫大哥你的能力,他对公仪世家心存向往,对无争太子喜爱万分,妮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一路上如果没有八王爷对无争太子的相“帮”,无争太子还不一定能进到迷局里。” “妮儿越发聪明了……公仪世家的名望声誉百年不落,其处事之道断不会无理,一代君王二十年痴心不改却无僭越之心,这套家规更不会是无情。它们之间的矛盾,只是情与理之间可能永远都存在着一个伤口。”巫晋月伸手将小狐狸环在怀中,“无争太子胸怀坦荡,宸王妃心思清澈,过往的故事布下的不过是一道道迷障。” 小狐狸听得入神,巫晋月却突然拉了她往回走。 “无争太子在见他父皇之前,必须还有一道猛药,八王爷此刻为再下的这道猛药打下了基础。” “巫大哥既然信心十足,怎的又好像突然担心什么似的?” “让无争太子进入迷局并不难,可族上是不是能让宸王妃像八王爷这样自自然然地配合?” 小狐狸头微微朝下,皱了皱鼻子,在她心里,只要责任不在巫大哥身上就万事大吉,她哼声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差错又不是出在巫大哥你这里。” “我是怕这剂猛药效果达不到,为搜集这些资料,你巫大哥费的神可不少。” …… …… 彼时,前往皇宫的马车不疾不徐地行着。 车上,上官玉辰看着公仪无影,苦口婆心地胡搅:“云安的动作,无争明知是争对你的布置,却甘愿隐瞒,难道他就没有一丝居心不良的成分?比如就想看下你是不是还那么威严,他原本也就是有那个心思的。” 什么甘愿隐瞒?分明是你三下五除二直接将无争快速弄走的,想到他在阵中疲累不堪……辰哥你这挑灯拨火的伎俩也太逊了吧。 灵光蓦地一闪,公仪无影倒真觉有一丝可疑了,只是这可疑的人不是自个的弟弟燕无争,而是身边的某人。 她双唇抿成一线,静静地看着他,半晌缓缓张唇:“我突然记起来,辰哥要让无争好好消受,还真是打算欲加之罪,随处来辞了?” 第1383章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上官玉辰看她一眼,勉强勾了勾唇角,忍住。 公仪无影哼一声,“辰哥还有什么话?接着说完。” “关于云安那事,人人有份,却不能归咎在无争一个人身上,辰哥不会在母后面前透露这个事的……”一星半点。 公仪无影挑眉,“辰哥,还打算恶人先告状了?”无争要在父皇面前做到最好,你却想将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弄到母后耳里,这是要整无争? 上官玉辰心抖了一下,想不到在你眼里,辰哥还黑一点,这感觉是不是都快颠覆完了?那唇角的笑意越发勉强,“呵……”的一声便像是喉咙里抖出来的。.. “你对无争意见,大可与之单挑。擂台上你们也斗过一场,他可不是你的对手……”公仪无影目光缓缓,看上去似看穿他真正的心思。 上官玉辰打着哈哈,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影儿你,呵呵,呵呵……” 笑声未绝,视线碰上她漫不经心又凉凉的视线,那笑声便弱了下来,由“呵呵”变成了“嗯,嗯……”,到最后再也没有声音,马车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对应。 上官玉辰闷了良久,在她凉凉的视线下,低声道:“本王是陪王妃回门,一到娘家就向小舅子动手,这怎么好意思?” 公仪无影唇角一抽,不好意思?以为影儿看不出来?无争奉父皇之命迎接我二人,可他却撇下无争,拉着我先行觐见,这本身就让无争难堪。他先行入宫分明试图先下手为强,这墨州之事……哪怕捕风捉影,无稽之谈,从辰哥嘴里吐露到父皇母后耳里,恐怕比铁证如山还要让人深究。 辰哥哪里是要整无争?他是要借整无争勾起父皇的伤痛,这家规如果成为君王心中的铁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父皇对母后的深爱,对子女的关怀,因为公仪世家的家规……二十余年。 这家规森严,却能让无影在初出茅庐便能以万众一心的铁纪傲立于三军,可说到底,公仪世家的使命是维护柳蓝安定,历代效忠于柳蓝君王。 辰哥从头至尾就是因为我腹中的孩儿……以己之矛,攻己之盾,下一代战王的认定是家规,效命我柳蓝君王更是家规。 想他在天启阵中责怪我言而无信,借题发挥,每一个承诺皆无疾而终,还说我和他之间属于私下的,我都会大公无私地奉献公仪世家的家规……这腹中的孩儿仅仅属于我和他。 原来辰哥那时候就堵了我的嘴,无论他做什么……我皆无言以辩。 公仪无影掀开车帘,吩咐:“先往东宫。” “进宫先不见父皇母后,跑到东宫干什么去?”上官玉辰撑了撑额角,“何况无争还尚未回宫。” 公仪无影一阵郁气,早该想到,辰哥气势汹汹地跑进魔医谷,却云淡风轻地跟某人说你只要把本王交代的事用点心就好了,这矛…… 她转过头,正色道:“本王在天宸是辰哥你的王妃,可在柳蓝,本王是宁谷的主上。” 辰哥你是宁谷中人,本王的管辖,你管得着? “……”上官玉辰一丝丝窃喜,影儿已有那一丢丢地上了钩。 只是被这么一个正然的颜色对着,总不好把喜摆在脸上,他眉角跳了跳,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看上去哭笑都不像。 第1384章 赏花? 战王的马车入了皇宫,可通往的方向却是东宫,四处通报的人一拨接一拨。 所经之处,无论内监宫女或是禁军侍卫无不屈膝行礼,而马车停下的地方离东宫尚有一段距离。 公仪无影下车几步后,像忽然发现身后马车里的某人还没有动作。 自有孕以来,下马车,下台阶,不论场合,总是在他自然潇洒地搀扶之下。 她微微愣了一下,转身回到马车边,掀开车帘。 上官玉辰靠在软垫上一动不动,见她掀开车帘,只抬眼瞥她一下。 公仪无影眉头微皱,“辰哥,要下车了。” 上官玉辰“哦……”了一声,“影儿是以主上的身份命令本王么?” “本王的命令几时还容人这副姿态的反问?”公仪无影忍住火。 “见过战王殿下。”两队巡逻过来的侍卫屈身行礼。 公仪无影只瞪着马车里的人,低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打什么主意?”上官玉辰语态懒懒,氤氲着笑意的眼角微眯,漫不经心。 他看着她,眼底微亮,“这地变了,天可没变,我就在想,影儿你那本王的后面是不是掉了一个妃字?” “……”这不是无理,这是无聊。 公仪无影在心里狠狠吸了一口气,“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加上去。”上官玉辰的口气无形中硬了几分。 “战王殿下金安。”经过的一群宫人也屈身行下礼去。.. 然而,这二人就在此刻莫名其妙地开始僵持。 时间像静止在了这一刻,行礼的宫人动作也跟着僵滞,众人静静地垂着目光,连一丝风声似都没有了。 坐在马车里的上官玉辰撑了撑腿,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唇边淡淡勾着一抹轻笑,十足一副就这么磕着的样子。 公仪无影的眸光逐渐冰凉,神色也变得冷峻。 这突然渗人的目光让上官玉辰刚刚撑好的腿不自觉又缩了缩,他只想她自然而然地退一步,可没打算让她真的动气上火。 他像不得已似的作出让步:“影儿你总要告诉我,这突然改道东宫的原因吧,总不能端了个架子就不好好说话了。” 其实这僵持之所以能僵持,只不过是公仪无影在心里有了另外一种肯定。 辰哥做事向来直来直往,他会动手腕,却不屑耍手段,对无争,就算真有其事,他也不屑于主动去说什么,何况还是这种捕风捉影,子虚乌有……除非无争在墨州的事情早已经被添油加醋地落到父皇耳里,他先无争一步去觐见首先就将那些添油加醋的东西在父皇母后面前予以了证实——无争是奉皇命迎接我二人,若无计较,怎会撇开无争先行拜见? 辰哥身后跟着的是晋王,这个人…… 这个整法,无争必要吃大亏。此时再僵持下去定会惊动父皇母后,岂非正中辰哥下怀? 本王现在非要进东宫,柳蓝地界,本王身边掰事,就算是辰哥你也不能,合该你知道,这不同的地就有不同的天。 在柳蓝,本王做事向来不需要理由,可这会却被逼着凑合一个借口。 战王的马车进了皇宫,父皇母后想必已经知道,我二人却先往东宫,而无争尚未回宫,东宫里能最做主的只有小月一人,我二人急匆匆地总不能说就是去探望太子妃的吧? 远处花坛里鲜花簌簌绽放,她随口道:“东宫园子里花开正好……” 上官玉辰“哦……”了一声,“这急匆匆地竟是要赏花……” 他站起身,下了马车,“这戎装战戟习惯了的,连赏花都是雷厉风行。” “懒得理你。”公仪无影唇角一抽,抬步就往前走。 上官玉辰跟在她身后。 “我在柳蓝东宫也和无争待过几日,那时正值隆冬,这东宫里的好花好草我却毫无印象……” “一直以为影儿你只对战马草药感兴趣,竟不知你对花卉也有激情……” “这么急是要培养辰哥的诗情画意?其实不急于一时的……”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花让影儿你兴致如此之高,连开口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公仪无影本不想理,可被他喋喋不休弄得头大,随口就道:“桃花梨花樱花菊花荷花梅花兰花……什么花都有,这下你满意了吧。” “这几种花能够同时大开,实乃奇观……虽然什么花都有,可怎么想,这些花不是没开的就是过气的,这荷花倒是……可我怎么不记得东宫有荷花池?” 公仪无影想集中思绪想自个的事情,却被整得一个头三个大,她扭过头,语气不耐:“辰哥你能不能不要东扯西拉?” 上官玉辰心里暗道,你好不容易产生以为,我不东扯西拉,万一让你冷静,即将产生的行为停滞下来……那所有的以为都是虚的,没有影儿你的行动,辰哥下一步怎么应对?如何用这些虚的东西去撬动那铁板似的家规? 他嘴上却说:“我们不是去赏花吗?难道辰哥重点关注错了?” 第1385章 反常 公仪无影看一眼像要靠在自己身上走路的某人一眼,默默加快脚步,可某人总能够不疾不徐、悠然自得地陪在她的身侧。 凌月整装迎接,见二人到来,福身行礼道:“不知皇姐和皇姐夫突然到来,有失远迎……” 公仪无影快一步走到她面前,“小月无须拘礼。”抬手示意免礼的瞬间,却不露声色地做了个手势. 凌月微微一怔,她自幼随侍在公仪无影身边,焉能不知这宁谷的暗示?皇姐有话需单独相谈,可要用到这个手势…… 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面前人身后一眼,然后将视线落在公仪无影的腹部上,话锋轻转:“皇姐来得正巧,凌月正有些私话要同皇姐……” “太子妃有什么话都容后再说。”上官玉辰看向凌月,语气有些意味不明:“你皇姐突至东宫可是要来欣赏这东宫花园里的花卉奇迹。” 凌月止住话头,皇姐夫的话默默消化,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缓缓重复:“花卉……奇迹?” 上官玉辰复又挨在了公仪无影身边,低声一笑,“各个时节开放的花种此刻在东宫里同时争奇斗艳,那可是举世罕见的大杂卉,难道太子妃不知?” “额……”凌月语塞,皇姐夫的意思是要一起观看?可皇姐的意思……难道他们闹了别扭?却也不像…… 公仪无影凝着眉侧过头,“花园里的大杂卉等着辰哥去鉴赏,我和小月数月未见,却想单独走走。” 这话说得可谓直白,凌月眉心跳了跳,这是暗示无功而返,皇姐明着对皇姐夫说:我要支开你。 “是辰哥没能及时理解。”上官玉辰抬手自然地舒展她凝着的眉头,那神态坦诚得像有一丝孩子气:“辰哥从天宸陪影儿你到柳蓝,何时不支持影儿你了?”.. “……”公仪无影一时很难接着往下说,他说得貌似不假,可怎么听着这般古怪? 上官玉辰的手落在轻轻落在她的肩后。 阳光正好,透过枝叶的光辉静静地笼着他们,这一幕看起来分外和谐,凌月看着的同时,只觉得唯一不和谐的是自己站在他们面前。 公仪无影察觉到肩上的力道微微加重,人无形中便要随着那力道向前倾,她努力僵直,憋出一句话:“辰哥,我觉得个人理解的一时偏差,大可不必这么认真地纠结。”是不是有点反常? “这便好。”上官玉辰轻轻一叹,便将她揽入怀里。 我明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接下来要做的事……他竟毫不介意。 公仪无影思忖着这反常之处,忘记了旁边还有凌月及一众宫人,如往常一样自然而然地依在了他怀里,理解偏差,是我还是他? 耳边声音轻轻:“那我去赏花了……我等着你。” 凌月咳一声,唤醒这宫外还在默默发呆地众人,“还不为宸王引路?” 古怪的感觉久久不散…… 看着像总有所思的公仪无影,凌月轻轻唤一声:“皇姐。” 公仪无影回过神来,直接开门见山:“你是知道的,我腹中这个孩儿将以公仪为姓,他日继承战王之位。可辰哥对此极度不满,辰哥的性子,你大抵也知道一些。” 凌月微微垂眸,宸王权倾天宸,霸道直拗,他若不满……能够让他瞻前顾后、克制行为的怕只有他的王妃,战王皇姐您一人,这“家规”可见皇姐夫忍得难受。 公仪无影简要地叙述了燕无争在墨州发生的一些事情。 凌月得知公仪无影怀着身子骑上战马进入了阵法启动的天启阵,明显吃了一惊,“天启阵那般浩大,机关重重,皇姐可在阵中出现什么不妥?” “有辰哥在,顺利安然……而进阵前的一幕却是无争无意引开辰哥才促使本王于马背上直接驶进了阵法启动的天启阵,此举无异撞在了辰哥的锋口上。”公仪无影微顿一会,语气蓦地沉缓:“怕无争要吃暗亏了。” 凌月明白过来,宸王对皇姐五年相思,情入骨髓,爱而生畏,那不满的情绪哪敢撒在皇姐的身上?这其他的人怕就说不准了…… 公仪无影继续道:“原也没这么担心的,可此次与我夫妇同至柳蓝的除了八哥还有闻名江湖的御魂教教主,也是天宸传奇的异姓王爷,晋王。” 凌月微微凝眉,“如此人物,凌月在玉都两年,却为何从未听过?” “在你前往玉都时,他已与天宸的八王爷同时销声匿迹了好几年……”公仪无影转过身,目光透过东宫的大门看向宫外,仿佛思绪回到了多年前,“此人的手段,本王早在多年前便亲身领教,邪肆异常,非同一般,他深谙魅魂探心之术,获取所需信息,简单、直接、准确,更擅以人心布局,达到目的。” “无争与此人一道……”凌月眉间出现一抹担忧,“无争虽为太子,却自小与母妃在江湖飘零,行事自带痞散,岂不很容易着道?” 第1386章 陪你的皇姐夫 公仪无影遂将在云安有关晋王与燕无争之间发生的事情略略提了一下,又道:“晋王与无争在多年前就有过一段交情,无争对此人原是信任的,再说能够当场见识这御魂教教主的本事,无争的个性焉会放过?” “猜心?”她哼了一声,“殊不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被盯上了。” 凌月恍然,原来无争不是很容易着道,而是已经着了他们的道。 “他们的目的就是争对这下一代战王的认定?”凌月皱了皱眉,“皇姐是当朝的战王,宁谷的主上……无争能改变什么?”.. “在柳蓝,本王之前并无女子承袭王位之说,如果无争也在宁谷长大,深谙了天启阵的玄妙,当年出山的不一定是本王。无争的玩笑如被有心利用,刻意曲解,连公仪世家的后人都质疑战王威严不再,父皇面前,玩笑将不再是玩笑。” 公仪无影看向凌月,意味深长:“公仪世家的家主或可不计子女,但在本王之前,有资格承袭战王之位的应只有公仪世家的子嗣。本王当初是以公仪世家唯一后人的身份继承战王之位,可无影并不是男儿,更不是唯一,假如无争被认为有意争取下一代的继承人……” “无争贵为柳蓝太子,于朝尚无功绩,其威望更是远逊于皇姐,他凭什么去置疑皇姐,甚至左右下一代战王继承人?”皇姐口中无争将要吃的暗亏,原来就是指这被刻意曲解的心思一旦被认定为事实,无争将面对的不仅是父皇母后,更有来自军队和百姓的压力。 凌月目光垂在自己的腹部上,“战王之位代表着仅逊于君王的权力和荣耀,可无争的身份却是下一代的君王,他又如何会去做这种明知不可为更没有必要为的事情?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都不可能真实。皇姐夫在天宸或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焉能在柳蓝指鹿为马?” “无争的一个小小玩笑会轻而易举勾起父皇的心伤……”皆是公仪世家与燕氏皇族的后人,一个是公仪世家的家主,一个是燕氏皇族的继承人,战王公仪无影的威望远在太子燕无争之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公仪世家在隐退百年之后,其气势比百年前更加实实在在地盖在了燕氏皇族之上。 父皇对无争严厉,可见期望之高。 阳光透过树梢穿透下来,犹如金丝,好似绿光,却将前面的路变得恍惚起来。 主上的担心从来不是空穴来风,凌月半信半疑,一方面相信自幼追随的主上,一方面却怀疑宸王于主上那般在乎却还要在她身边搞事的能力,还有那闻所未闻、匪夷所思的御魂教教主,跟随而至的晋王。 无争又不是傻的。 听公仪无影又道:“无争行事随意不羁,而晋王此人擅于渲染每一个可利用的细节,传输信息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无争回宫,让他第一时间觐见父皇,凡落在晋王眼中耳里的事情,事无巨细,如实坦诚禀告,以防细小末节为人构思。” 凌月咬了咬唇,低声道:“自皇姐您远嫁,父皇对无争日益严格……父皇对皇姐疼进心坎,单凭引开皇姐夫,让皇姐您纵马进入阵法启动的天启阵,无争恐怕就难以解释。” 言下之意,此次行事诸多糟糕,交代完毕,无争定受责难。 “有母后照护,应不会有事,所以小月你要将我的话告诉母后。在无争回宫之前,我是不会去见父皇母后的。”公仪无影皱了鼻子,暗哼一声,“本王要陪你的皇姐夫。” 第1387章 孤枕失眠 蝴蝶蜜蜂在花间飞舞,流云飞动,碧空如织。 公仪无影靠近的时候,上官玉辰依然靠着树动也不动。 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睡着了?”心安理得的。 上官玉辰揉了揉眼角道:“养了会神。” 公仪无影脸色一抽,“辰哥是等累了,还是看得不耐烦了?” “这园子里也不知从哪弄来这些盘根错节的东西,让人眼花缭乱,看着看着……”上官玉辰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女子,然后嘴角淡起一丝笑意,低声道:“看着就想打瞌睡。” 公仪无影转过身,一手牵起衣袖…… 上官玉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尚还在思索之中,那盘根错节的某植物已被她单手提了起来,这轻描淡写的一个动作却是运了内力的。 他正要发话,却被她的声音先了一步:“来人。” 两个侍从从不远处快速奔来。 “将它移植到战王府,用盆栽好……” “……”上官玉辰看着那握着枝茎的小手,怎么看怎么心惊胆颤,这直接导致他真正想说的话没说出来,换成了:“影儿若喜欢,辰哥陪你看就是了。” 公仪无影哼了一声,“看不看并不重要,影儿是怕辰哥你孤枕失眠,这盘根错节的东西总有些效果。” “……”上官玉辰自然而然往深里想,只觉心跳像突然跳得不正常,那感觉很不好,就像有什么事情不尘埃落定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似的。 两个侍从双手接下那某植物,恭敬地退离。 介于两个侍从还没有退很远,上官玉辰声音尤其低轻:“辰哥和影儿你在一起,从来没有失眠的现象。”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道:“辰哥,不是告诉你,这是孤枕时用的么?” 上官玉辰反应了好一会,挤出一句:“都……还有孤枕的必要么?” 公仪无影一脸正色道:“辰哥从天宸陪影儿到柳蓝,不是一直都很支持影儿的么?” “……” …… …… 月上中空,夜色幽静。 盘根错节的某植物被正正经经地端放在房间里,在幽亮的灯火下,看在眼里像阴风阵阵里一张皱皱巴巴的鬼脸。 上官玉辰看着看着,突然打了个寒颤,身上莫名其妙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早知被影儿“看穿”定会有不良反应,可怎么想也没想到竟有这种情况,怎么说,她也是叱咤风云的堂堂战王,这一招是不是太损了? 如果心里的郁火有用,面前的鬼脸早已熊熊燃烧。 本王支持你…… 银白色的光芒从天际洒下,洋洋洒洒挥发着阴冷的光辉,眼前的景色一片朦胧幻美。 月弯与梢,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朦朦胧胧的月色中轻如狸猫般射了出来,在一片空地上晃荡一会,然后迅速离开,若无其事地前往远处。 . 看着深夜来见的暗卫,公仪无影淡淡道:“说吧。” “宸王从后门离开了,有兄弟见他在出后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停顿了一会……未得命令,属下等并不敢逾矩擅自跟踪。”暗卫口气谦恭,说后面这一句话,头微微朝下,其实也有个很明显的表达,也跟不上。 公仪无影暗哼一声,如果后面的人要得到消息,怎么会在离我战王府很远的地方? 她问:“在他停顿的地方,可有什么发现?” “不是很明显,不知道有没有用。” “吞吞吐吐什么?”公仪无影沉声,“直接说。” “不显眼的地方,十二个石子并列成两个三角形,怎么看都有人为的痕迹……”暗卫回答的口气并不肯定,又没有哪个兄弟亲眼见是不是宸王的作品? 公仪无影只觉得这两个三角形怎么想都像两个矛头,谁会在我战王府的后门口摆两个矛头?于是吩咐道:“让人将那两个三角形摆成个大圆。” 她并不知道那两个三角形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但下意识地就是让两个尖尖的矛头失了攻击力再说,好戏在后头。 …… …… 幕黑天幕过去,转眼黎明重来。 小狐狸推门而入的时候,巫晋月正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楼下。 见她到来,他回过头看向她,嘴角一丝淡淡的笑意,“收获呢?”.. 小狐狸苦着一张脸,“我在战王府后门外转悠了很久,连一个三角的东西都没看到,就觉得地上一个用小石子摆成的圆很显眼。” “那圆有多少颗石头?” “十二颗。” 巫晋月唇角微勾,“正好是两个六颗石头的三角形。” 小狐狸惊诧道:“宸王将两个三角形画成个圈,是不是另有意思?” 巫晋月将小狐狸的脑袋轻轻一拍,“意思好得很。” 楼下,燕无争一杯接一杯往自己嘴里倒酒,那心事写在脸上的样让上官子然跟着心下沉沉。 几日时间,燕无争喊上官子然“八哥”的溜刷已不下于叫公仪无影“姐姐”的程度了。 上官子然抬手夺下燕无争的酒杯,道:“都到皇城了,这般饮酒,不怕醉了失态?” “八哥不觉这样可以迷迷糊糊地过关了?”燕无争笑道。 “过关?”上官子然顿时关心起来,某人说无争会找到畏惧的感觉…… “无争,你是在担心什么么?” “我担心什么?难不成八哥也认为我会在意某人的信口雌黄?”燕无争微微抬首,瞥了楼上一眼,“在柳蓝,这战神宸王的身价,还不如战王妃,不对,是战王王夫的身份值钱。” 他将被置在了桌上的酒一口倒进喉里,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慢声道:“随他怎么掰,过了我姐那关再来整我。” “铛”——酒杯落在地上的声音。 上官子然看向自己还保持着握杯姿势的手,只觉得自己被雷得很不轻。 第1388章 晴雨图(修) 关于这意思,理解多种多样,这好得很却定是好事。 小狐狸微微反应了一会,神色诡异,“怎么好得很了?” 巫晋月笑意懒懒,“战王府后门外的那个图形不过是我与族上配合的一个游戏。” “啊?”小狐狸张了嘴,差点将从那圆上偷来的两颗石头直接扔出去,想自己这身打扮在战王府后门外来来回回,然后失望地带上两颗石头离开,怎么看都像对战王的病态仰慕者。.. ——翻后墙不成功的。 看着面前人慢条斯理的样子,她嘴角抽搐道:“这个游戏结果好得很,原来是巫大哥用来明白妮儿是全心全意办事的。” 巫晋月顿住身子,手落在她肩上,“不管是昔日的风宁还是如今的宸王妃,身份的变更改变的只是相对的心境,可不变的却永远是在乎。巫大哥此次随至柳蓝,争对的是公仪世家的家规,目的是下一代战王的选定,而顾忌的却是她的心情……” 小狐狸默然,这顾忌是宸王与巫大哥共同的默契,这才是重中之重。 听巫晋月继续道:“这后门外的记号不曾变化代表的是宸王妃不以为然或冷眼旁观,我们接下来是见机行事。如果记号不再则说明宸王妃已然动怒,对于结果已经没有小动作的可能,我们紧随其后是终止计划,而记号的变化却是说明宸王妃与族上已有互应,大有一个意思——看谁服谁。” 宸王夫妇各持原则,但又各为对方留了一线,小狐狸抬睫,面前的人淡然而立,沉静的双眸里微现一丝波澜,她心下恍然,原来那记号竟是刺探宸王妃心情的晴雨图,而接下来——原则与在乎的较量真正开始。 ?????? 燕无争看一眼上官子然一脸惊愕的样子,本太子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 他随意地笑了笑,“无争担心的不过是一些个不好解释的事情恐怕已经落在了父皇耳里。”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上官子然微微回神,“你怕你父皇?” “不瞒八哥,无争是苦难言。”燕无争像因为这句话打开了话匣子,“才认祖归宗就担当大任,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给的。大殿之上,只是姐姐的一句话,无争就荣升了。” 上官子然感觉到面前人的声音好像低小了许多,而那笑着的嘴角明显一丝无奈,原本因酒微醉的面容也浮现出古怪神色。 燕无争看了看四周,回过头,“八哥,你是我知己,我才与你实话……摊上这么个姐姐,谁做她的弟弟那压力都是不用描述的。” “……”上官子然身子猛地一僵,这说的是实话,可听起来是该羡慕还是该同情? “我当上太子的第一件事,就是代替我战王皇姐选妃。” “……”上官子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楼上,不假。 “选就选吧,偏偏一波多折,为了等着向月儿解释,本太子竟鬼使神差地在战王府外的树上睡着了。”燕无争为自己又斟一杯酒,叹着口气。 “……”上官子然更加无语。 “这是他们惹的麻烦,却是本太子新上任的第一件事,首先就砸了锅后面还有好菜做出来?父皇原本便严厉,又有姐姐这个榜样……父皇的眼神,就像无争欠下的那顿棍子随时会还下来……这次迎接皇姐和皇姐夫,风吹草动都没法交代,何况还要应付两个搞事的。” 燕无争拿起杯子,正要一口饮尽,一道声音从背后懒懒传来:“总悬在心上的东西,还不如让它踏踏实实地落在实处好,不就是一顿棍子?” 玄色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到他的对面。 有没有办法能把此人赶回他天宸老家去?燕无争瞥那身影一眼,“本太子没叫你。” 那身影拉开一个凳子径自坐下,叫道:“加副碗筷。” “……”君子之态行小人之事。 第1389章 先认公仪世家,再认燕氏皇族? 燕无争连眼皮都懒得抬了,“御魂教教主能够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大抵是因为脸皮厚到无人可敌。” “太子谬赞,巫某愧不敢当。”巫晋月淡淡一笑,“太子是真的憎恶巫某,还是欲擒故纵,想一探究竟?” 眼底的迟疑一闪而逝,燕无争抬头缓缓迎上他的眸,那淡淡的眸色明明敛尽波澜,却让自己思如潮涌,那似有似无的淡淡色彩令所思所想如同置于天罗地网般无可逃避。.. ——这双眼睛。 “太子心中的压抑是来自于已经远嫁天宸的战王,还是自认为难以达到要求的自个?” “莫名其妙。”燕无争暗哼一声。 “若是前者,那恭喜无争太子,惹不起,却躲得着。可若是后者,阁下避无可避。”巫晋月站起身,从燕无争面前提过酒壶,然后将酒缓缓倒进面前的酒杯,“一个事实面前的置疑可以避而不谈,可一个接一个的事实面前,从容应对的最佳法子,怕只有给人一个直面回应,方能柳暗花明。” “你到底想说什么?” “无争太子最忧虑什么,巫某当然就说什么。”巫晋月浅酌一口,“无争太子能够重回你父皇身边,不客气的说,应该是你皇姐把你从玉都逮回来的吧。” 上官子然微愕,下意识就看向燕无争,却见后者眼睛像蓦地瞪大。 “临县天宸皇帝面前,无争太子对上官漠反戈相向,可是因为莫名受伤的沐云公子?”说到“莫名受伤”这几个字,巫晋月眼神微眯,语气略有起伏。 燕无争心下一抖,此人定是知道原因,想搬弄是非?却不知此事本太子早向父皇坦承了。 他正暗自庆幸,却依然那人的声音依然缓缓淡淡:“你父皇应该对你有了个底。” 燕无争顿时恼火,明知对面的人眼睛有鬼,竟忘了移开视线。 “自墨州边境到灵都一路发生的事情,自然有很可靠的人一五一十地禀承在你父皇面前。有了前面那个底,微微一点佐料,你认为你父皇会感觉到的是什么味道?” 面前此人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无聊太多,在再见之时就有做了如此充足的准备,燕无争脸色微变,一种忍无可忍的情绪破体而出,袖里拳头一紧,“霍”得一下站起身来。 上官子然见势不妙,跟着站起身来,伸手拦住,“无争你稍安勿躁,莫又着了他的道。” 巫晋月瞥他一眼,然后将杯中酒再抿一口,“太子爷是不是应该冷静地听我把话说完?巫某并无恶意,只是实话实说,难道无争太子你不是想知道究竟?” 燕无争强咽一口气,坐在他对面,看也不看就将面前的酒杯端起往嘴里倒,却发现酒杯是空的,遂又从巫晋月面前将酒壶狠狠地拿过来。 “无争太子自幼随你母妃飘零在外,是在你母妃过世后才回柳蓝认亲,你母妃的遗命,先认母后认父,巫某说得不错吧?” 燕无争哼一声,暗暗叮嘱自己,移离的视线断不能回到某人的眼睛内。 听那懒懒的声音又道:“这先认母后认父意义匪浅,在你父皇眼里,会不会是先认公仪世家,再认燕氏皇族?” 第1390章 王夫金安 燕无争神色一肃,又因保持警惕而让自己的眸光不在某人的捕捉之内,视线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上官子然身上。 不巧,上官子然正在想事情,一个是柳蓝的太子,一个是柳蓝的战王,你巫教主再玄乎,再深不可测……能够在柳蓝皇帝面前一五一十禀告还能添加佐料,最可靠的人…… 弟妹?胡扯。 十四?难以想象。 某人无视冷嘲恶讽,执意自说自话,难道是要无争自个色香味俱全地去表达? 他的目光不知何时垂落在桌上并不起眼的下酒菜上,那样子落在燕无争眼里若有所思,加上某人的话语极具针对性,这让燕无争很自然地想到上官子然之前的“提个醒”。 假如你父皇让你去争什么,你要斟酌而行。 燕无争心下微动,父皇有决定要在我与姐姐之间进行选择?本太子尚不知情,你们这两个天宸来的,神神秘秘却晓得,是什么? 公仪世家,燕氏皇族……不惜扯出两顶这么大的帽子。 能够让宸王姐夫如此阵仗陪皇姐回柳蓝,而他二人明显就是冲着对公仪世家的什么不满,难不成…… 他心里隐隐有一丝猜测,那可是连父皇都予以尊重的公仪世家家规,于是视线不由自主地又偏向了巫晋月。 面前之人只手持杯,宽大的袖摆微微垂落,露出半截手臂,而玉白的指尖缓缓把弄着杯盏,微垂的眼睫自他的角度看上去,像野外的狗尾巴草在晚阳下懒懒招摇,漫不经心的姿态更像是在用劲地打发这无聊的同桌而饮。 感觉到他视线的深与冷,巫晋月的手一顿,抬睫却看向身边的上官子然,似笑非笑道:“八王爷可觉得巫某说得在理?” 上官子然脸色一抽,这是见怪不怪地明摆着问,燕氏皇族与公仪世家,像不像你皇兄总忌着我月乌族族上? 他看一眼不为所动,根本未进入所想状态中的燕无争,竟滋生了一丝拭目以待的奇怪想法——能见这含沙射影的人模妖样栽上一个大跟头,说不定才是这柳蓝之行的最佳看点。 他唇角微勾,缓缓回答:“柳蓝皇室的事,你一个只是道听途说的外地人,怎么说都不在理……这不过是邻家少年的故事。” …… …….. 一株特别的植物用精美的花盆栽在战王寝院的路当中,清晨的阳光里,金光点点,那歪七扭八却直立着的姿态,显得尤其傲气盎然。 “怎么回事?”公仪无影淡淡开口。 那不远处伺候着的人赶紧回话:“王爷说他扔到哪就是哪,不许移动,就是要王爷您给个看法。”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斥道:“这战王府的人称哪个王爷是王爷?” “……” “称他王夫。”如果本王变成本王夫,公仪无影心里一乐,辰哥你不是总纠结这多一个字少一个字?搬起石头砸自个脚的滋味是欲哭无泪? 上官玉辰看了看不远处的身影,突然扬了扬眉,冷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地朝着她的方向。 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披肩的长发束成一束散在身后,那剑眉上一双眼眸墨黑深邃,仿佛要冰冷凝住一切,那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公仪无影微含笑意,瞥一眼旁边的侍从。 那侍从受宠若惊,赶紧伏身向上官玉辰行礼:“王夫金安。” “亡夫?”上官玉辰猛地一怔,只觉开口就要喷出一口老血,“还金安?”什么鬼? 第1391章 太子殿下到了 那侍从见王夫只是看着自己,眼神奇怪,于是脑袋灵活地向后转,一脸认真,等待自家王爷的指示。 上官玉辰性子向来沉敛,即便见到再意料之外的场景也能处之淡然,但在影儿面前…… 他瞥一眼那歪七扭八、清风里傲然招摇的某植物,影儿是在继续发挥她的“损”,还是心情糟糕,又在找别扭? 他想淡定,可并不代表他已在她面前心思昭然,却还能装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辰哥脸色这么差,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上官玉辰偏头看过去,她一身很常见墨色调的女子装束,基本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唇角紧抿,似乎隐忍着一丝精彩的笑意。 “休没休息好……影儿最是清楚。”他说这话,看上去似有些欲哭无泪。 尽管面前人的反应比自己想象中逊了那么一点,却还是让公仪无影觉得好笑。 “辰哥是受了一晚上的惊吓……”上官玉辰抬唇。 公仪无影还乐在其中,进一步反应,他已置身在自己面前,接着是胳膊被他拉起,微微一扯。 她立时用劲,保证自己不向前倾,却将他的神采看得清清楚楚——眸色深邃,分明毫不以为意。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疑惑自己是不是把正常的称呼想歪了些……不,重点是,他又在人前拉拉扯扯,这王夫的形象……本王还要。 “辰哥受惊过度……看不出来,影儿你损起来还真够彻底的。”上官玉辰瞥她一眼,看她的目光有些发怔,像有什么想转不过神的样子,那清泉般的眸子如隐上一层雾色,睁得大大的,他突然便觉得只要她不戴上那冷冰冰的面具,无论什么时候形容她的美丽都是用不尽词汇的。 让影儿进入误区的亡夫就该见鬼去。 “……受惊过度了,还金安,本王损得彻底……”公仪无影良久才反应过来,抽着嘴角:“辰哥王夫,本王哪里损了?” 上官玉辰脸色顿时变幻,那眸光一冷,瞥了瞥还未起身的侍从,“这称呼还真是有创意。”.. “王爷的夫君当然是称王夫,哪里创意了?”公仪无影示意那侍从退下,目光在回向上官玉辰的时候,有了一种针锋相对的意味,“辰哥也知幽默,影儿总不能太呆板。” 这句话很容易让人往深处想,轻举妄动很容易露馅,现在是自个哪只脚痛,影儿如时的心情,便会把弄自己哪只脚。上官玉辰瞥一眼她微微显怀的肚子,面前的人像顿时缩小数倍。 本王的……小不忍则乱大谋。 气势那东西,原就是虚无缥缈的。 他很淡定,甚至还带着微笑:“王爷贬成王夫,都不来个通知的。” “贬?”公仪无影反问,“本王从爷变妃也没觉得不妥,爷变夫,辰哥却认为被贬了?” 她抬起手,落在他还握着她胳膊的手上。 又软又凉的触感自她指间传来,她的声音越发认真:“辰哥是不是认为需在王府里正式一下,以示郑重,如果还不够,在大殿上也可以昭告。” “……”上官玉辰脸色精彩纷呈,半晌吐出一句:“王妃不用辛苦了。” 你不是要掰事么?接着掰。公仪无影只觉爽气,唇角忍不住咧开,“比起本王为妃那时候的隆重,王夫还真是太委屈了。” “……” …… …… 王府的后门被拉开,原本晴好的天色不知何时变得好像有些阴霾,将远处一树树花儿吹得零落。 有暗卫掠过来,禀报:“王爷所料不差,有人在此来回数次,最后取走了图记中的两颗石头。” 公仪无影微微沉默,然后扭过头,“王夫,你有什么看法?” 上官玉辰脸色一抽,口气难忍:“改个称呼,否则本王拒绝回答。” 公仪无影好笑,声音因忍着笑意微微颤抖:“辰哥,要不要去看看现场?” “王妃带路……”, 公仪无影马上还回:“具体位置,本王还不甚清楚,还是王夫你前面走。” 暗卫:“……”我不是摆设。 两人还在后门口磨蹭,又有侍卫飞奔而来:“太子殿下的马车到了战王府外。” 第1392章 谁说了算 两个主子甩开众人水路离开,陈庆锋、易宇倒是心有灵犀,与八王爷、太子等人一路,这一至战王府当然是先行拜见,竟觉得两位主子有些不对头,既不像冷战,又不像隐忍着脾气,但那隐隐约约的一丝火药味却能不约而同地嗅出来。 突然阴霾的天气让天色像陡然暗了下来,大厅里已经燃上烛火。 燕无争一眼便见那傲然的墨色身影立在大厅中央,翩然如玉树临风,想起马车旁听到她的一句话,父皇那般……有了无影时,还是有了无争。 想她身怀六甲,却以那般激烈的方式进入天启阵并启动阵法……不是因为自己的某个玩笑? 无争再无知,焉敢对战王皇姐心生轻视? 他脚步无形中加快,此刻的心情就像一个意识到闯下祸事的孩子即将要面对亲长,心“咚咚”乱跳。 巫晋月随在他身侧,缓缓看他一眼。 以无争太子此时的心态,宸王妃的意思,他会毫不思考,言听计从,而战王府后门外的图记变化表明族上已让宸王妃的思维进入了误区。 公仪无影转过头,颔首一笑,亦嗔亦怒:“无争,都到我府里了,走路还像生风似的。” 燕无争心里多半是委屈的,何况一路从墨州忍到灵都,那情绪像打不住似的,管你身边站着的是谁,一只脚还没有踏进大厅就冲口道:“姐,你让姐夫先避开,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个样子让本就有情绪的公仪无影不想多都不行,她原还柔和的目光直接变成瞪看向上官玉辰。 “天宸来的客人不少……王夫,劳烦你亲自去安顿一下。” 空气像陡然凝滞,风带来的微尘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诡异之感瞬间充斥整个场面,心底深处各有所思。 仿佛是从震惊、愤怒、无聊、不可置信……在瞬间起了一连串的变化,上官玉辰神情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丰富多彩,直到最后沉淀出寡淡的声音:“这是王妃你应该做的。” 陈庆锋和易宇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想不到那火药味竟真的是有,几日不见,两位主子什么时候竟开始暗争谁是谁的王爷。 王夫?王妃? ——谁说了算? 上官子然脚步是最闲的,进府后原是在关注战王府的建筑景致,注意力刚被燕无争毫无避忌的一句话给引了过去,然而引过去的注意力却像瞬间被雷劈了一下,懵。 接着十四在沉默良久后的应答让他终于醒过神来,他下意识地走到燕无争身边,小声道:“无争,有什么事,晚膳后或是改日再说。” 这情形应该都看得出来吧,天宸来的客人是王夫来安顿还是王妃的事?他们这样子是要更郑重一些?!.. 战王皇姐那瞪着眼朝某人的一声命令让燕无争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看得出来,姐姐对姐夫的动机已经有所察觉了,不然那“辰哥”不会破天荒地变成“王夫”。 燕无争偏头看上官子然一眼,一副毫无觉悟的样子道:“为什么要晚膳后或改日再说?” 上官子然一手支了额角,朝他眨了眨眼,“这怎么看都不像好事……” 大抵是知道燕无争痞散的脾性,上官子然支额角遮住自己的表情时,更圆满地遮住了燕无争的表情,声音极小:“弟妹不会无缘无故让十四在柳蓝变得值钱……” 巫晋月在他们身后不远,像有一阵风让他不得不轻掩了口鼻,只是那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彩之意还是不轻不重地落在了上官玉辰的眼里。 上官子然转过头,一眼正迎上一张黑着脸的古怪笑颜,冷不丁一个寒颤,“十四……” “柳蓝风光,八哥不失所望吧?” 第1393章 犯冲 上官玉辰脚步如风,无声无息地欺近,又是一副沉眉怒眼的神情,不得不说,瞬间便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可这个举动却让上官子然在他出口时下意识退后了两步,但与其同一个水平线的燕无争却若无其事,波澜不惊,这令上官子然难免懊恼。 ——无争聊起十四,那姿态就像在说一个他得意的朋友,那随便,满不在乎……也没见十四有什么不适应。 上官玉辰那后面问话的口气似嘲似怒,琢磨不定,最恼火的是,那眼神儿好像都不是瞄着他本人的。 本王还是他哥呢。 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一上来,上官子然身子一正,应答立时舍本逐末:“本王是应战王之邀的客人……” 燕无争眼底一亮,八哥就该这样。 上官玉辰语气更淡:“十四问得有错?” 上官子然从小就顺着十四的性子,而与燕无争也不过黏了这些天,那散漫自然是不能达到燕无争那个水平,再上的话语气里微微有了一丝不淡定:“用得着这样一副威胁的口气?” “……”上官玉辰静静地看,静静地听。 上官子然咳一声,恢复兄长形象,“就算是好意,听起来就像上峰对下属挑布防的漏洞似的。再说了,柳蓝风光各有各的体会,八哥与你走得又不是同一条道。” 面前之人的安静有些异常,燕无争微微一丝疑惑,姐夫的眼睛分明是在八哥的身后,那深邃的眸光真的似在等着某种回答。 他看一眼上官玉辰身后不远的公仪无影,想到八哥身后某人的异能,这分明是避开姐姐的视线,传递信号。 他垂下目光,他们在搞什么鬼? 正这般想着,便听到某人懒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蓝风光,意料之中的美好。” 上官玉辰微微一笑,看向上官子然的目光像在突然之间阴霾尽去,甚至有了阳光,“回程之时,本王定做详细比较,哪条道的风光更好。” 公仪无影眸光微闪,静静地看着上官玉辰的背影,晋王轻描淡写地插话却让她隐隐产生一丝不安,辰哥可没有他装样的能耐,明摆着撞墙还会若无其事一副万分受用的样,这前后语气差别皆因他一句“意料之中的美好”…… 意料之中,布置之中…… 想到后门外那两个石头摆成的三角图记,她眉头无形之中皱了起来,晋王既然能在本王的眼皮底下收到辰哥的意思,那像矛头一样的图记却又是干什么用的?早上还被人挖了两颗石子。 公仪无影听到的只是上官玉辰的语气变化,可燕无争却连他的神情变化一同落在眼里。 想到他此刻是自己姐姐的“王夫”,连八哥都认可他在柳蓝值钱了……又想到某人正是受他的指示,要自个不仅姓燕,还得心服口服地姓冤,可以透口气,还能不见缝插针?燕无争唇角一勾,忍不住道:“管你水路还是陆路,能和我姐单独一路才是姐夫你想要的风光吧。” 上官玉辰依然微笑,“你管好你自个,别忘了,本王跟你有些犯冲。” 公仪无影原就担心无争遭到某人的“整”,此刻这句话无疑是着重提醒,而无争这样子……分明还没有体察到其中利害。晋王一行已经来到灵都,此人手段诡异,父皇面前,不可不防…… “无争,你要说什么皇姐心里有数,正事要紧。”她神色一肃,“你回灵都的第一件事应不是来战王府,而是先去觐见父皇。” 燕无争嘴角抽了抽,面见父皇…… 他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极不情愿地转身。 公仪无影声音温和,难掩一丝关心:“让小月陪你一道。”.. 看着燕无争在一群人拥簇之下缓缓离开,上官子然一丝同情,摊上个战王姐姐……无争你要挺得住…… 他眸光忽然一凝,这小狐狸怎么也出去? 上官玉辰扬了扬眉梢,看向公仪无影,却见影儿似若无意地避开他的目光,他心里莫名一疼,又听她声音清冷朝易宇吩咐:“你助王夫一把。” “……是。”易宇微微迟疑,瞅上官玉辰一眼。 “本王……”还有事。 话才起头,墨色的身影已然离开,像一阵清冷的风突然飘过,那苦恼郁闷、置气难言的模样一览无遗。 上官玉辰像突然惊醒,孩儿还有那么久才出生,周岁才送到宁谷,这中间若要变故,多的是时间安排,影儿若是动了真格的,那才是得不偿失。 这所有的不快,可全都是她凭空想象的。 他朝陈庆锋扔下一句:“你也别闲着。”然后拔腿跟在公仪无影身后。 才几步,便觉得这后面追的样子不太恰当,他身形一掠…… 众人:“……”这分明是准备拦路去的。 第1394章 瘆得慌 她清冷的身影越来越近,脸上如同覆盖了一层冰霜,掩不住怒意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他。 感受她的冷,她眼中的怒,上官玉辰的心像被绳索不留一丝缝隙地勒住,一阵接着一阵的紧。 “影儿,走得为何这般急?”他故意嬉松了口气:“八哥他们都以为不受欢迎。” 公仪无影眼神微深,声音凉凉:“本王都让王夫你亲自安置了,他们怎么会有不受欢迎的想法?” 上官玉辰在心底默默挑了公仪无影一眼,忍住头皮发麻,低声道:“本王…………本王夫……已经亲自吩咐下去了。” 公仪无影心情像莫名松悦了一下,只是唇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既然没事了,你挡住本王的去路干什么?” 或是因为那语气微散了一丝凉意,上官玉辰挪了脚步,走到她面前。 “影儿就别一口一个本王的了,辰哥都不本王了……影儿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公仪无影微微犹豫,一咬牙,恨声道:“辰哥难道你认为你背地里做的好事值得我高兴?” 她侧过身,偏开眼眸,止不住心头微微颤抖,须臾,身边之人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东宫你让我独自赏花,我去了,晚上你让我一个人睡我也应了,你拿那么一大株鬼东西塞在我房间,我忍了。你当众吩咐辰哥做事,那般口气……我也认了。你还有什么不高兴?辰哥背地里做了什么?” 他的语气透着一丝伤感,一丝无奈。 公仪无影听得一愣,“影儿还不知竟让辰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若非心里有鬼,就依辰哥你这性子,还会忍气吞声? 她瞥他一眼,哼声道:“辰哥还倒打一耙了。” “辰哥整日整夜和你在一起,就昨天晚上才离开你的视线,暗地里能做什么好事?”上官玉辰头皮一硬,“捉贼拿脏,捉奸拿双,你还是一国战王,定罪也要给个凭证吧。” 公仪无影心虚地缩了缩手,隐隐约约便觉得自己实际上真没有反驳的理由,拇指下意识轻轻地在指上银戒的戒面上摩挲。 这个动作并没有逃过上官玉辰的眼睛,影儿是已经注意到问题了。 果然便听她说:“你是天宸的宸王,月乌族族上,你要做什么,还用得着亲自?无争要与我说话,若无缘由,为何直言要让你避开?” “这要去问无争,怎么就扯到我身上?” “明知无争已经回宫……辰哥为何不说去问问晋王?”公仪无影忍不住情绪,咬了咬牙,将偏在一边的视线垂看向地面,“半夜三更在王府后门外面那两个矛头,辰哥能不能告诉影儿,你到底要干嘛?” 垂着的视线下,她看见一双质地上乘的鞋面又一次绕在了她的正前方。 “影儿你让人在辰哥床边放那么一大株怪物,辰哥能不失眠么?”上官玉辰抬手轻轻握住她的双肩,语气温情脉脉,“失眠的人总要找点事做,我的一举一动你都这么关心,既关心,却为何让辰哥独枕难眠?” 他唇角浅浅勾着一丝笑意,继续补充道:“影儿你不觉得半夜对着那奇形怪状的鬼东西,瘆得慌?”.. “不是你说看着它要打瞌睡?”公仪无影抬睫看他,语气又一次缓和。 “明知道此意非彼意……是不是辰哥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故意地去理解?” 好像有什么想法一闪而逝,公仪无影皱了皱眉,道:“莫左右而言他,辰哥失眠里半夜找事做,这么巧,一早就有人在后门外找记号,偏偏就是取走那图记中的两颗石头。更巧的是,这取走石头的人……暗卫口中描述之人,是晋王身边的小狐狸。” “你真想知道?”上官玉辰扶额。 公仪无影毫不迟疑地将头一点,“嗯。” “好,辰哥告诉你。” 公仪无影身子笔直,站在他的面前,双眼盯着他的脸。 “那不是矛头,是两个三角形。”上官玉辰一脸认真,“而小狐狸取走两颗石头或许是因为……纯属好玩。” 公仪无影蓦觉被捉弄,却难以表达出个所以然,嘴唇微微颤抖,眼睛里似有控制不住的情绪,可她强抑着,挺直着身躯,戴着银戒的手紧紧握住。 看着她冰冷而静得异常的眼神,上官玉辰心脏那处一下慌乱起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辰哥什么都不会做。” “不会做什么?”公仪无影继续反问。 上官玉辰却并不回答,而是忽然像拼尽全力地拥住了她,略带着颤抖和凉意的吻印在她的唇上。 熟悉的霸道,却像带着深深的不安。 公仪无影身体蓦地一僵,猛地推开他,“早在天启阵里,你便堵住我的嘴了,是不是?” 上官玉辰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她拥住,轻声哄道:“别这样,让我抱一会,也让你冷静一会,好不好?” 第1395章 画蛇添足 面前之人可能暗中行事的猜测在无争进战王府不管不顾的样子中得到彻底肯定,此刻的公仪无影岂止是生气,可见他两眼望着自己,像老实作答之后反倒引出的却是更糟糕,急得跟什么似的,想自己腹中是与他的第一个孩儿,几番故事,数度春秋,一个身处于权力巅峰的王爷要将他的在乎握在手心,难道真能说他有什么错? 公仪无影心里一软,哼了一声,“再怎么折腾也是枉然。” 不等他开口,她又说:“公仪世家与燕氏皇族血脉相连,无争怎体会不出其中利害?” 听她口气缓和许多,上官玉辰心下微松,慢慢垂下手臂,尽管目光还是紧盯着她,语气却随之而松:“眼看着为娘的人,总挂着一副天将大乱的容样,也不怕吓坏了孩儿……” 他接着嘀咕:“倒不忘随时随地照护你的太子弟弟,他比你孩儿重要?” 公仪无影嘴一撇,“孩儿在本……我肚子里,用不着你乱操心。你故意针对无争,敢说不是在动你的心思。” 上官玉辰见她依然薄有怒意,自个煞费苦心不就是知道她在某个症结上软硬不吃?眼下只能顺着她慢慢讲道理,让她体会到自个的心情,于是缓声道:“你知道辰哥一直不喜欢你们公仪世家的……” 这唇才刚抬,面前之人眼神立马强硬,他心蓦地一虚,改口的速度自认为超常:“说错了……不是你们公仪世家,是我们家,我们家的那规矩。” 公仪无影瞪着他的目光像瞬间卸去了力量。 上官玉辰心里低叹,哄本王的战王王妃,不得不说,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他瞥一眼她,继续:“脚踢在铁板上,辰哥是真做不到还能够笑嘻嘻地说舒服。” 阴霾的天气让光线一片昏涩,所在的地方静悄悄的,附近种植着几棵老槐树,槐花落了一地,他的眉目在她的眼前却是磊落分明。 公仪无影的心微微一滞,便如凉风拂过,轻轻软软却带着馥郁的槐花香味。 她点头,“我相信。” “你也说我费心也是枉然,就准影儿你胡作非为,便不许辰哥随便想想?” 公仪无影睁大眼睛。 听他继续:“在天宸,无凭无据尚不能定罪。在柳蓝,只是有心无力地想一想就变成暗地里做了不能原谅的好事。” “……” “就昨晚上睡不着觉,在王府的后门口弄了两个三角形的图记,怎么就坐实了图谋不轨?用得着那不可一世的姿态来震慑你的辰哥?”他脸色慎重,口气却古怪。 有什么在公仪无影心底一划而过。 忽听他在她耳畔低声说:“你不要凭空瞎想,辰哥什么都没有做过。” 她本在疑惑刚才那感觉,闻言翻心一想,辰哥的心思从未隐晦过,若要达成他的目的,防不胜防、让人措手不及才是。我自个也说他是在暗中行事,他什么也没做,又是如何被我察知得如此透彻明白的? 这般一想,公仪无影疑惑越来越多。 晋王此人能在我眼皮底下接收他的信号和指示,可见昨晚上那后门外的图记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这故意的……这坐实的图谋不轨分明是我心中的以为。 她蓦地明白过来,自己可能进入了辰哥与晋王设下的圈套,辰哥或将无形的想法变成了有形的见招拆招——争对公仪世家的家规。 辰哥迫不及待拦在我面前……是因为这圈套已然发挥作用——前一刻,无争进宫。 有什么添油加醋的渲染比无争主动事无巨细、坦诚禀告落在父皇耳里更具有让父皇去深想的力量? 看着突然沉默、脸色无形中凝肃的女子,上官玉辰又开始不安,光顾着摆脱影儿对本王的“误解”,却忘了这就是在谴责影儿无中生有。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他下意识便拢住公仪无影。 “主上,天宸的客人皆已安排妥当,晚膳也已备好。”不远处传来易宇的声音。 公仪无影回神,视线看向易宇,缓声道:“先下去。”.. 易宇的身影迅速消失。 闪电过后的天色像突然黯淡无光,不远处的烛火亦摇摇曳曳,那圈圈光晕映照着身边的白色身影。 第1396章 过河拆桥 ——他什么也没做,却完美地掌握了要害。 脑海里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公仪无影顿了顿,此刻方才记起——有人说过,所谓的人心布局乃来自于局中正主的所疑所虑,想自己轻而易举地进入圈套,难道…… 无争随在父皇身边多年,父皇焉能不知其性情?身为父皇的亲卫,竟因心中不平趁机跑到天宸上官漠身边出谋划策,可见散漫。为逃避父皇责问便随口胡来,否则也不会出现选妃时的波折,甚至在选妃当日差点挨了父皇的杖责。父皇对无争严厉并非全无原因,大抵是知道他真有事的时候方才些微正经。 无争的禀报越是详细,父皇越会深究…… 偏偏我怕无争已为人构思、难以交代,让小月陪行,母后照护…… 父皇对影独酌二十余年,若姨说她伤害了她最爱的两个人,凄凉在外,郁郁而终,母后隐居宁谷难道仅仅是因为骄傲?若姨和父皇何曾不是母后最爱的两个人? 无争对我有多真,便会有多在乎我的意思,对父皇的回禀便有多坦诚。 辰哥对家规不满,竟轻而易举地将父皇母后扯了进来,公仪无影隐隐一丝不淡定。 高大的身影将她拢得很好,他缓缓看向天空,那从容仿佛能随时让怀中之人摆脱即将落下大雨的困扰,回眸时,他讨好似的微微一笑,随手从她衣襟上捻下一片飘落的槐花,很自然地放在鼻间闻了一下,然后挥指一弹…… 皎皎白指,浅浅如玉,槐花极香,弹指极逸,墨发在风中微微扬起,摇曳在昏暗光线的背景下,他漂亮得那样云淡风轻。 拢着她的手臂突然一紧,她垂着的手亦被握住,四周虽无人影,可公仪无影却做不到旁若无人。 “又干什么?”她掩饰着内心,冷着脸斥问。 “……” 又一道厉电划破阴霾,接着是闷雷一轰。 她身子一轻,竟不由分说地腾空而起,等听到应话时,她已轻轻落到了灯火通亮的大厅里。 “落雨了。” 话音才落,雨点噼里啪啦砸在外面的地面上。 公仪无影转过头,睁大眼睛,这才感觉到依然有浅浅的呼吸弥漫,她竟还在某人的怀里。 公仪无影:“……!”几个月不见,战王府里,本王竟动不动就是这副情态了。.. 她轻描淡写地移开他的臂,缓声道:“别以为把父皇母后搬出来便可以如愿以偿。” 上官玉辰微微一抖,瞥她一眼,懒声道:“王妃是要过河拆桥?适才若不是这只臂放错了地方,影儿可要狼狈了。” “……”这是避重就轻,回答牛头不对马嘴。公仪无影看着他气定神闲的样,只想咬牙,“无争有多倔,你不是不知道。既没那个心思,他就不会随着你的安排走。” “都说了什么都不会做。”风声愈大,雨势愈猛,瞥一眼自个稳妥妥垂在一边的手臂,上官玉辰淡淡开口,“先吃饭,再睡觉。” “……” …… …… 眼看便要进宫,却是雷电交加了。 小狐狸果断跳下马,然后钻进燕无争的马车。 随行的大多是燕无争的亲信,自是知道他们家太子爷的脾性,况且他们也不是不认识这钻进太子马车的人,此人跟了这么长时间,爷不发话,必是默许了的,这要下雨了钻进马车,正常不过。 “孤男寡女,你钻进本太子的马车,你巫大哥知道?”燕无争眸光微闪。 小狐狸掀开窗帘看了看外面,“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她转过头,又道:“哪个又知我是女的了?” 燕无争瞥她一眼,“你该那位还真的是物以类聚,自以为是,自欺欺人。” 小狐狸往后一靠,懒懒道:“穿个男装就叫自欺欺人……太子爷是在说宸王妃也曾自以为是,自欺欺人?” “说你自以为是还真的是自以为是,你能跟战王比?”燕无争脸色一抽,下意识却看了一下马车前面的人,声音蓦低:“警告你,别惹本太子。” 他暗暗提醒自己,面见父皇,切要小心措辞。 “好,我不惹太子爷你。”小狐狸坐正身子,果断道:“我说完话就走。” “就知道姓巫的不死心。”燕无争哼一声,唇角微勾,“想耍什么把戏接着耍。” “你母妃也是公仪世家的嫡系后人,声名在外,为太子爷取名无争大抵不会是要太子爷一生籍籍无闻,无争的意思应是隐于江湖,与世无争,这与公仪世家的作风不谋而合,不争世俗所争,担当与责任却永不言弃。有时候,不争意味着暗争,争却反倒是表明心迹最佳的方式。” 小狐狸起身,看燕无争一眼,“言尽于此,太子爷定能自己体会。” 第1397章 给个剧透 “完了?”燕无争抬眼,眸光微闪。 “胡妮说多,怕惹了太子你。” “你已经惹了。”燕无争唇角微微一抬,“这儿离皇宫越来越近,你钻到本宫的马车里,此番做作,晋王这又是一出怎样的戏码?” “浪费唇舌。”胡妮哼一声,然后无语地瞥他一眼,掀开车帘,原打算交代完毕,跳下马车,可马车外已是豆大的雨滴。 她垂头看看自己的衣衫,手无形中紧了紧车帘,手脚好像在瞬间有些冰凉,就这样下去,未免太狼狈了些,假如被淋个透湿…… 心里这么想,可大脑却清明起来,这无争太子怎么该问的不问?按理说,这最后一句话挺高深的,怎么反倒被认为是一出戏码?这被设计在局中的中心人物,难得他竟还将自己当成个旁观者。 马车自顾自地往皇宫门口继续前行,车外的雨却越来越大。 燕无争视线扫向小狐狸,前一会一副立马冲下马车的姿态,这会却眼睛盯着外面一瞬不瞬…… 小狐狸的脸色虽然看不见,但握着车帘的手却越来越紧。 ——马车是越来越接近皇宫,这小狐狸当着一众侍卫毫无顾忌地钻进本太子的马车,莫名其妙地废话几句,然后在暴雨当头跳下马车,这从头到脚一阵冲刷……还不明明白白了? 本太子在皇姐面前已是没法解释,这分明是暗讽女扮男装……好你个巫晋月,你是要让在我父皇面前也百口莫辩。 想到此,燕无争唇角一勾,咳一声,“小狐狸。” 胡妮身子一直,立时转头,“雨太大了,就站……”一会。 她话没说完,一柄油纸伞已递在眼前。 她蓦地挑了挑眉,伸出手,方接过伞,就听燕无争说:“会不会打乱了晋王的计划?”.. 胡妮“额……”了一声,半天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停车。”燕无争吩咐一声,似笑非笑道:“在这么多男子面前冲下马车淋个浑身湿透和顶着伞慢条斯理地离开本宫的马车,后面的戏码有没有变化?本宫想你给个剧透。” “……”胡妮心下恍然,这无争太子之所以在无形中配合,便是他自己想一探究竟,他想亲自领教一下我巫大哥的手段——他怎么会姓燕还要理所当然地姓冤? 巫大哥因人施计,故意勾起他的好奇心。这人正影子自然不歪,他就要看巫大哥怎么把他的人都掰歪的,还要剧透。 胡妮摇了摇伞,“已经到剧本的高潮了,若然剧透,太子爷难道不怕扫兴?不过太子爷既然已经洞察先机……” 她故意不把话说完,撑开伞,懒懒笑道:“戏码已经是太子爷说了算。” …… …… 雨越下越大,没有半点停的架势,但却丝毫不影响殿内原应热闹却莫名安静的一桌人。 上官玉辰替公仪无影夹了一些她爱吃的菜,自己则夹了块看上去嚼劲十足的东西放在嘴里,心不在焉地来回咬着。 上官子然看一眼,依样夹了一片放在嘴里,只觉味道还没有体会个透彻,东西就已经融化在嘴里。 桌上气氛原就古怪,他瞥一眼身边的巫晋月。 巫晋月微微一笑,“用牙去琢磨问题的时候,大抵就是要谨慎些了。” 他声音又低又懒,偏偏忆风和思宁听进耳去,两个下家伙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盯在了那盘菜上。 思宁眨了眨眼睛,“如果是我,吞不进去便将它吐出来了。” “没听巫叔叔说,十四叔这是在琢磨吗?”忆风鄙道。 小思宁哼笑道:“十四叔那般谨慎,定是想从战王府的晚膳里琢磨出一条虫子来,可就算真嚼出条虫,现在也应该被咬成渣了。” 第1398章 君无儿戏,言出必行 原本虽然安静但还融洽的气氛,因为两个小家伙的窃窃私语而出现些微变化。 公仪无影抬眼,八哥和晋王好像是得到某种指示似的已经置下杯筷,而身边某人从开始到现在只用了几片数得清的菜叶,这有话要说,不吐不快,等得好不耐烦…… 她刚要松下筷子,身边之人却已凑了过来,一只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握紧了那尚未松下的筷子。 “影儿莫急,多吃些。”轻轻的语气透进耳膜,仿佛让满桌的饭菜之香清晰可闻。 手背上的手温温热热,那温度一点点渗入肌肤,竟让人感到一丝烦热,只听他说:“明日之后,诸多事情一目了然。能在柳蓝踌躇满志,不代表回到天宸你便会让我心安理得,反正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十四叔肯定是真吃到虫子了,我看到十四叔一吞下那在嘴里琢磨了很久的东西,爹和晋叔叔都住了筷子,又是一目了然又是心安理得,很有可能要追究今日晚膳的负责人了。”思宁俯在忆风耳边,声音极小。 可这桌上的人谁又听不见了? 又听她叹口气,“想不到灵都战王府的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 公仪无影嘴角一抽,人小鬼大,还战王府的第一天,四岁的小娃娃,这话分明是有人教的。 小丫头着的是一套墨色调的小裙,梳了两个圆圆的发髻,大大的眼睛,粉嫩的肌肤,委实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小家伙说这话的时机很对,只是她应并不知道此话在此时真正的意义,随口道来。 公仪无影像被不经意地提醒,——远来是客,情面要留,何况这还是第一天,宴桌上。 “三言两语说不清,私下里的时间多的是……你让我莫急,急得怕是辰哥你自个。父皇母后都尚未拜见,你便想到回到天宸之后了。”她微微一笑,“辰哥你作为这战王府的主人,明知影儿今非昔比,多有不便,怎就连酒杯都不曾举起?怠慢我战王府的客人了。” 上官子然看一眼自家十四,赶紧道:“弟妹你今非昔比,慢用便是,八哥早就好了。”明天无论在哪用膳,坚决远离这两个人。 巫晋月头微微垂下,右手撑了额头,瞥思宁一眼。 小思宁心领神会,拉了把忆风,道:“叔叔婶婶,爹,我们可不可以换个地玩去?” 一溜烟离开大厅,忆风大概还没回过神。 公仪无影心下明白,辰哥的某些话是必须让八哥和晋王在场,就算生气,情面要给。 既然有了洗耳恭听的架势,上官玉辰倒是真不想浪费时间,琢磨了半天的话迫不及待的开门见山:“明天拜见父皇母后,万一提到你……咱家的家规,要知道,那家规如山,辰哥自始至终都是无力干涉。” “公仪世家的家规,就算父皇母后也无法干涉。”.. “对,就是这句。恪守家规,既然连父皇母后都不例外。影儿的决定,不对,家规的决定,是任何人都不能予以改变的,那如果明天无争……” 巫晋月唇角一抽,一只手干脆地盖了眼睛。 倒是上官子然眼睛瞪得老大,第一次发现十四说话也有不流利的时候,挺可爱的。 “怎么扯到无争头上了?”公仪无影淡淡问,心下一丝清明,原以为辰哥和晋王会故弄玄虚,让父皇母后误会无争会有什么心思,而在此刻,方意识到无争进宫是真真正正要向父皇母后表达什么意图,而这个意图……顺着某人的圈套。 “无争是柳蓝的储君,他必须拥有自己至高无上的威信,可偏偏已经远嫁国外的战王,其威信却远高于他……当然,无争的能力并不亚于任何人,他深埋在骨子里的东西,影儿你比谁都清楚。假如无争的要求是针对这家规,介于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其影响,影儿可能毫无顾忌地去否定?” 言下之意,她是公仪世家的后人,燕无争也是公仪世家的后人,一旦太子的要求被战王否定,那无争还要不要威信了?如今只要无争开口,不管是真的假的,圈套还是任何情况,只要他开了口……就算掀了家规恐怕也要慎重,莫说只是为了达到辰哥的要求——下一代战王的更变。 公仪无影气恼,难怪辰哥你连后路都想好了,偏要趁着用膳“客人”都在的时候。 “无争有了要树立威信的觉悟不以为奇,可他身为柳蓝储君,要树立威信来日方长,途径多得去了,却为何突然要针对公仪世家的家规?” “明之以理,晓以大义,无争又不逊于任何人。”上官玉辰声音微微底气不足,“你最关心的弟弟突然进步,难不成影儿你反倒不高兴?” 公仪无影似笑非笑:“高兴,辰哥居然会明之以理,晓以大义。” 上官玉辰看一眼盖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巫晋月,眉头一扬,拳着的大拇指朝他一指,“那是晋王的强项。” 公仪无影嗤一声,“明之以理,晓以大义就算了,找个歪理,弄个圈套才是他的本事。” “啪”的一声,胳膊突然落在桌子上,巫晋月微微一丝尴尬。 上官子然插嘴:“这次我倒没觉着他讲了什么歪理,句句属实,只是每个属实的地方都掐着什么要害似的,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圈套什么的应该瞒不住我的。” 公仪无影看了上官子然一眼,轻叹口气,“从辰哥与晋王同赴柳蓝的第一天起,就是一个圈套。” 她脸色微微凝重,又道:“本王只想知道,无争怎么就会真的表达出你们想要他表达的那个意图?” 巫晋月唇角微抬,笑意懒懒:“能让无争太子表达出来的意图,是他作为柳蓝储君该有的责任……当然,这是他认为是他父皇的意思,而无争太子又是公仪世家的后人,他的母后会支持他左右对下一代战王的选定,其中原因,宸王妃应比谁都清楚。王妃以公仪世家唯一后人身份承袭战王之位,若是男儿当无可厚非,可王妃偏偏是女子之身,而当初无争太子的存在,王妃不知情,皇后却是了然于心。最重要的一点,却是他的皇姐以身作则地告诉他,君无儿戏,言出必行。” 公仪无影视线落在上官玉辰面上,他的墨眸映着灯火像泛起点点光华,数日来,终于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另一种表情,那是一种渴望理解的企盼。 “你们想要的结果在无争眼里变成父皇的意思,他拒无可拒,可是他要表达的东西并非来自他的真心,他并不想争……”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潮气从窗外蔓延进来。 上官子然唇角抽了抽,无争那痞散的性子,怎会想到……小狐狸跟出去怕就是要给无争继续深化这个套,铁定先诓进去——君无儿戏,言出必行,无争真姓冤了。 第1399章 跪下! 皇宫,御书房。 “胆大妄为,不知分寸。”燕龙逸面色沉寂,眼神从严肃到严厉开始交替,“辰儿寸步不离地照看你身怀六甲的皇姐,骏马就在你皇姐身侧,难道你不知你姐夫此举所为?” 前面这八个字,父皇你该赠给姐姐,除了骑上战马,她还启动了天启阵,明知自己身体状况,儿臣只能为后面这句话负责任。 心里这么想,燕无争口里便道:“是儿臣思虑不周,让所有人都受惊了。”面上一副绝对“痛改前非”的坦诚神情。 “什么事情你又思虑周全了?”燕龙逸斥道,“让你去迎接你皇姐和皇姐夫,迎接的最后是他们先回了灵都。” “原是秉承圣意,高调迎接,准备陪同皇姐和皇姐夫共至灵都拜见父皇母后……”燕无争一脸无辜,“不想百姓认出了战王,结果引起骚乱,他二人这才跳窗离开,改水路先回灵都。” “引起骚乱?”燕龙逸看他一眼,反问:“你迟归灵都理由倒是充足,平息骚乱了才回来的?” 燕无争唇角轻轻一抽,尽量让当时的情景真实表达:“没稀奇看了,百姓们自然就散了。” “没稀奇看?”这个调调,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表达出来。 故作凝肃的脸庞如一塑冰雕在暖风中渐渐融化,好似一不小心就要变形似的,那连燕无争自己都觉得好笑的语气让燕龙逸的怒火在一瞬间像铺天盖地过来。 “什么是稀奇?” 只觉背心里冷汗一冒,燕无争身子一直,心里想:不能太真实,这原本就措辞不当。.. 又听父皇斥问:“你心里在想什么?” 燕无争几乎是下意识就道:“儿臣什么也没想。”皇姐已然误会,切不能让父皇也误会。 又急又快的回应反倒让燕龙逸吃了一惊,这样子竟像是想了不该想的东西似的…… 影儿日前已进了皇宫,不见父母,却第一时间前往东宫,何故? 而燕无争却是在想自己的事情,回东宫更衣时,月儿提醒过,某人擅于渲染每一个细节…… 他在脑子里搜索从云安一路过来,还有哪些经过会让某人作法可能,一定要在父皇面前如实禀告,而自己曾起的那个玩笑心思却不能在父皇面前透出一丝一点,否则轻而易举勾起父皇的心伤。 抬首,却见父皇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缓缓移动,然后猝不及防从案底抽出一柄薄薄的铁尺。 燕无争心下一紧,眼神微微迷茫看着前方。 早知这个道具已经在这御书房里安置了几个月,心里有感觉,却从未肯定过。 下一瞬,那铁尺已指在了面前。 这是…… “跪下!” 随着简短的两个字落下,燕无争心不由得咚咚乱跳,可身体却莫名僵硬起来。 不能跪,跪了不就是承认我想什么了?我没想,凭什么跪? 他眉间无形中竟带了一股坚韧和气魄,开口:“儿臣还有事没有禀完,等禀完了,父皇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好了……在引起骚乱的酒楼里,儿臣还与随行而来的天宸晋王打了一架。” “你……”燕龙逸握着铁尺的手微微颤抖,“还有什么?接着说。” “是儿臣先动的手……” “啪”的一声,话音被背脊上重重的一抽生生震断。 “闹市里公然对天宸远道而来的贵客动手,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知不知道什么叫体统?亏你还敢说得理直气壮。” “是那姓巫的……晋王自己想着方讨的。”背上密密麻麻火灼一般的感觉,燕无争咬牙,索性一副死猪已经不怕开水烫的样,吃暗亏不如明着亏,省得让姐担心。 第1400章 怪不得了 燕龙逸自是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外松内紧,一旦倔强起来,别说一柄铁尺,一柄铁剑也没有用。 他将铁尺扔在御桌上,吩咐外面伺候的容祥让燕无争的随从寂临飞来见。 燕无争垂着的手捏了捏衣角,看着消失在门外的背影,竟有一丝无措。 寂临飞原是自己在做父皇亲卫时,在亲卫堆里最谈得来的一个兄弟。如今身份有别,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拘束,临飞跟随在自己身边,接受父皇的命令,自己每日的行程必须向父皇禀报,可只要没有很醒目的“劣”迹,兄弟做事通常都是报喜不报忧,报好不好坏。 很快,便见一个身影从外行至书案前,连忙跪倒行礼:“皇上,太子。” 燕龙逸沉声问:“太子在酒楼与天宸贵客动手,如此严重之事,怎未向朕禀告?” 燕无争顿时一头黑线。 寂临飞赶紧叩下头去,“卑职失职,请皇上责罚。” “便是你们这群好歹不分的下属阳奉阴违,以至太子如时如今也不见一丝长进。”燕龙逸冷声,“既知失职,就该补过……说,酒楼里,太子与晋王到底怎么回事?” 寂临飞抬首,眼角余光处,燕无争一只手罩着额头。 竟看都不看自己,寂临飞心下岂有不明之理?这种明知道没有好果子吃的事,太子爷自个都坦白了。 “其实当时挺正常的,卑职也没太在意,只是好像听到晋王提到了战王,又说什么公仪世家的作风,好像是说太子有想法却不敢承认,太子爷气不过就冲上去了……当时杯筷洒了一地,隐着的护卫都被惊动了。尽管如此,却也只是数招之后,便都克制了,卑职以为就算有什么事也已经解决了,所以自认为不打紧,如今想想,是卑职自作主张,请皇上重罚。” 铁尺再度落在燕无争的身上,臂上、背上…… 跪在地上的寂临飞目瞪口呆。.. 燕无争连闪一下、退一步都没敢,一动不动…… “你到底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想法?若然不说,便打到你说为止。” 容祥疾步进来,禀道:“皇上,皇后来了。” 燕龙逸将铁尺收到背后,怪不得了。 公仪静儿走进书房,正见燕龙逸指着燕无争怒问:“你跪是不跪?” 而燕无争,罕见地对抗似的姿态站立着。 几时见过争儿在逸面前如此犟的模样? 月儿已经转述了影儿的话,而过来之时隐约听到寂临飞口中吐出的几个词汇,她已经猜到这一幕大抵是什么缘故。 “晋王此人原非简单,他若想挑起一个人的情绪,一针见血。”公仪静儿缓缓走向燕龙逸,“皇上不必因此动怒,就连辰儿也曾与此人赤手空拳地打过一场。” 公仪静儿只要出现在燕龙逸视线之内,就能让他拥有瞬间收敛所有情绪的奇特力量。 燕龙逸口气微微温和:“你不知道,争儿净做些有失体统的事情,若非是影儿回来了,朕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关起来。” 燕无争底气一足,小声道:“姐夫跟那个晋王打的那一架轰动多了,云安百姓直至现今都还津津乐道呢。” 他傲然地挺着挨抽的身躯,那神情既像在愤怒地投诉,又像在委屈的诉说:同是皇家子弟,打架的对象又是同一个,姐夫是轰动江湖,我却是有失体统。 第1401章 从未偏离过套路 燕龙逸双眉一拧,目光朝着燕无争静静看过去,眼中怒意不减,“这般毫不知错,原来是以为你的作为是效仿你宸王姐夫。” 他语气一慢:“没稀奇看了,你就闹个稀奇让百姓们津津乐道,效仿得不错。”这小子居然还杵着。 燕无争一怔,赶紧道:“是儿臣太沉不住气,有失皇家风度,儿臣知错。” “知错了吗?”燕龙逸走过去,声音微低:”那你告诉朕,这晋王是怎样一针见血地点中你的心窝,挑起你的情绪?竟让你如此沉不住气地当场干架。” 燕无争微微垂首,心下暗思,我敢跟父皇说某人就是揪着我一个玩笑不放,无中生有,肆意扩大其意?可父皇若问这无中生有的东西怎么会一针见血地点中我的心窝……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他看着燕龙逸,傻呆呆的,好久没敢吐出一个字。 燕龙逸脸色遽沉,“你的禀告藏头掐尾,避重就轻,能隐则隐,能瞒则瞒,朕见你挺沉得住气的。” 他语气毫不放松,可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想法,依争儿的个性,能隐则隐,能瞒则瞒,至少会将这打架一段省略过去,可他既不愿吐出想法,又如此坦白,影儿更让人想不通,在争儿之前赶到皇宫一趟,却居然是到东宫,而静儿一进门便像知道原委似的为争儿解释。 越想越古怪,越想越想弄个明白,他眯起凤眸,审着视面前一脸坦诚却一眼能看穿藏着心事的儿子。 冷汗像从周身抽疼的肌肤处细细密密地往外冒,说不出的感觉,燕无争指甲掐进掌心,这亏吃得…… “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燕龙逸的语气越发严厉,“不要以为你母后在,朕就不会把你怎么样。” “回答什么?”燕无争一面小心地小声问,一面将目光看向站在父皇身后不远处的母后。 “还敢装佯。”燕龙逸紧盯着他的脸,“一国太子,有什么心思畏手畏脚,不敢承认?竟让外人掐住话柄。同是朕的儿女,同是公仪世家的后人,为何你就不能有影儿的那般气魄?” 你越是退缩,越会得到失望,某人的话像在耳边同时闪过,燕无争蓦地一怔,一直被压抑着的某种情绪像随着他父皇的这句话在一瞬间被激发。 “父皇何时对皇姐失望过?”他眼底微红,虽语气诚挚,却因为无形中夹带了委屈和郁怒而让吐出的话语变得意味不明。 燕龙逸眸光微深,“影儿如何会像你这般行为?” 父皇你又怎会对皇姐又打又骂?异地而处,如果皇姐做出同样的行为,在父皇你的眼里还不是另一番景象?错的都是他人,要倒霉恐怕也是这动手的对象。想皇姐还是男子身份,被误会“断袖”之时,父皇你可曾舍得难为过皇姐?还不是断袖对象阴阳不分,该遭殃、被下手的人调查都不用调查清楚的。 这般一想,挨抽的位置像与心里的不服产生了共震,浑身上下没一处是不疼的了,什么小心措辞、认真坦白等自我警告一时都疼忘了,燕无争唇角一抬,苦笑道:“皇姐智慧超群,英雄盖世,就算做错了也是别具一格,儿臣破罐子破摔,能这样就不错了。” “再说一遍。”燕龙逸低喝,抬手就是一巴掌甩过去。 燕无争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捂住火辣辣的脸颊,像从某种状态中突然醒过神。 公仪静儿侧面冲过来,挡在燕无争前面,朝着燕龙逸道:“皇上是觉得争儿还不够委屈?二十年后,终于可以随时随地体会他父皇的威严。” 燕龙逸垂下手,解释道:“静儿你难道没有听到他刚才说什么?” “我只听到争儿很无奈,很委屈。” 燕无争头扭向一边,想哭。 “争儿心胸广阔,他的气魄哪里逊于影儿?争儿随性亲和,他的优秀又非要与谁去比较?如果争儿在宁谷长大,当年承袭战王之位的人是争儿,同样会是一个很辉煌的故事。”公仪静儿转过身,目光再落到燕无争脸上之时,一抹微笑随着轻轻漫上她的嘴角,那抹微笑在注视中缓缓荡漾开来,一直延伸到她深邃温和的清亮双眸之中,“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没有人能够异议。假如晋王是一针见血挑起你的情绪,争儿你的最后那句话对你父皇来说何曾不是一语中的?” 心里的暖意铺天盖地,酸楚和感动激荡胸怀,燕无争说不出一个字,只觉得心在飘,可眼泪在飞。 父皇责打原不是因为什么都没想,而是不敢说出自己所“想”。 称呼第一声“父皇”,前提是先认公仪世家,后认燕氏皇族。 同是父皇的儿女,同是公仪世家的后人,无争为何没有皇姐那般魄力? 一语中的,父皇的心伤…… 想皇姐以女子之身承接战王之位,一身戎装,铁血沙场,八年男子身份,她开辟了柳蓝女子为王的先例,她是令人钦佩的“稀奇”,无争凭什么去质疑,甚至挑衅? 皇姐误会,却予以担心。 母后误会,更予以支持。 原来所有人都已经很明白,甚至理解“我的心思”了,她们都做好准备,等着“心思”化为实质……下一代战王的落定。 此时此刻,竟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了。 不争意味着暗争,争却反倒是表明不争心迹的最佳方式,原来所有的发展都没有偏离某人已设定好的套路,结果的赢面不能把握,可要输却是万无一失。.. 燕无争深吸一口气,在母后的微笑里,掀开衣袍,跪了下去,他淡然一笑,语气平静而肯定:“儿臣只是在想,战王为什么一定要是皇姐的孩儿?儿臣之争,是争责任。儿臣身为柳蓝的太子,应该比皇姐更要有担当。儿臣想证明自己,皇姐能做到的,儿臣定然也能做到。”明天在宴会上,无争的第一杯酒便是敬向皇姐,她是柳蓝众望所归的战王,没有人能够挑衅她在柳蓝军民心中的威望,她的孩儿是天经地义、不可更替的下一代战王。 第1402章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宴群臣,柳蓝皇宫就差张灯结彩。 明灯高照,照亮了金銮殿的每个角落,各色果蔬流水一般的上,太监宫女川流不息。 宫人乐师咿咿呀呀地唱,文武百官推杯至盏,喜笑颜开,只是未曾想到战王回国的接风宴竟置办在金銮大殿上。 绯红色的长袖翩翩飞扬,婀娜多姿的舞姬如大片大片的火烧云由远及近,渐渐靠拢,再靠拢,艳的耀眼,烈的奔放…… 上官思宁拿起一块半透明的糕点整块塞进嘴里,努力咀嚼,口齿不清地感叹:“好美的舞蹈……” 忆风鄙夷地看她一眼,却拿了块同样的糕点塞进嘴里,咀嚼几下,然后将一杯水倒进嘴里,咕噜咕噜饮下,学着她的样:“这点心多好吃啊……” 思宁小嘴一噘,“谁让你学我了?” “你有什么好学的?”忆风傲娇地头一扬,“我吃点心就说点心,谁像你两只眼睛明明盯着点心却说舞蹈好看?矫情。” “你吃点心眼睛就盯点心,怎就盯着我了?” “我哪盯你了?” “你不盯我,怎么知道我没看舞蹈?撒谎。” 坐在他们中间的上官子然两边看一眼,轻声斥:“又在争什么?” 两个小家伙相对一笑,几乎是异口同声:“这点心好吃,舞蹈漂亮。” 上官子然“嗯”一声,继续看舞,不再管他们。 两个小家伙对瞪一眼,哼一声,小脸各朝一边。 公仪无影和上官玉辰坐在大殿一侧的首位,刚好与上官子然邻桌,这一幕看在眼里,只在心里无语,四岁的小娃娃就会在他们的父王眼皮底下演戏了。 这两个小家伙看上去吵吵闹闹,互不相让,其实却是亲热得紧。 妻子儿女欢聚一堂,不久便有两个小孙,燕龙逸兴致很高,唇边的笑意总未落下,眼睫微抬间,眸光流溢着光彩,像是倒映着面前彩衣翩翩的绚丽。 公仪静儿轻咳两声。 燕龙逸微微侧首,细心地问一声:“怎么?” “逸难道就准备这么兴致勃勃地看下去?”公仪静儿声音低小,“不如便等这舞曲完了……” 燕龙逸眸光微暗,“影儿的孩儿承袭战王之位,是家规,更是国法,在朕心里,下一代战王没有第二人选。如果是这件事,朕没有想说的话。” 公仪静儿眼里一丝疑惑,既是如此想的,那为何还是依了我的想法将宴席设在金銮殿上,这议政重地,岂是把酒言欢的地方? 她唇角的笑意渐渐僵硬,眸光却越来越深。 燕龙逸身子微滞,这神情让他不得不做出解释,他将手覆在她的一只手背上,头向她微倾,视线却朝着正前方。 “朕只是惊慰争儿吐出的那番话,他的勇气在朕的意料之外。影儿的孩儿承袭战王之位,他不服的底气从哪里来?” 燕龙逸扫一眼正襟危坐的燕无争,缓缓一笑,恢复姿态,轻轻吐出四个字:“拭目以待。” 丝竹渐停,舞姬恭敬地退下。 暗红色的金丝凤袍耀眼尊贵,再配以女子清冽沉静的气质,缓缓站起身来的皇后让大殿瞬间静谧。 “我儿无影再袭战王之位,公仪世家退隐百年之后重新立于庙堂。此代公仪世家的家主更是柳蓝的战王,公仪世家的家事不仅是家事,也是国事。公仪世家的后人,将来无论谁承袭战王之位,都会以公仪世家先祖为榜样。”公仪静儿淡淡的目光扫过殿下众人,长袖一挥,轻然一笑,“众卿与战王欢聚一堂,可惜金銮殿上,陛下坐阵未免严肃,所以陛下决定与本宫先行离开,让众卿家能够畅所欲言,把酒言欢,今日金銮殿上,太子全权做主。” 这番话让一众文臣武将猜测连连。 公仪世家的家事亦是国事,这家主便是战王,公仪世家的家事要拿到金銮殿上来谈的是什么? 公仪世家的后人,将来无论谁承袭战王之位……这承袭战王之位的不是战王的嫡长么?难道竟有变更? 畅所欲言,把酒言欢……言简意赅。 皇后那番话后便宣布与陛下避开,文武百官全都在场,金銮殿上太子全权做主。 可涉及到承袭战王之位,这决定权却应是在战王手里…… 巫晋月小酌一口,目光便看了上去,然后唇角微勾,原来影儿的父皇比谁都想留在这里。 暗红的侧影,一头乌发挽在脑后,皇后静静的姿态让他肯定他的猜想,那对着皇帝微启的薄唇似乎在说:“陛下不觉得你在这里会左右影儿的决定,影响争儿的发挥?” 巫晋月回过头,对面的族上自斟自饮,怡然自乐,一副仿佛面前之事真的力不从心,没有伤脑筋必要的姿态。 帝后离去,大殿里的气氛开始微妙。.. 群臣的目光自然而然不是落在太子那边就是战王这边,然扫视过后,大多都懵在了宸王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极度淡定之中。 公仪无影微微笑,低声道:“辰哥,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上官玉辰回身看她,神情里写满了像不胜酒力的疲倦,无力搭理。 公仪无影叹口气,“哎,已经到此地步了,算了。” 上官玉辰笑了一声,“知累了就好。” “好吧……”公仪无影抬眼看了看四面集中的视线,“我其实是很舍不得的……” “……”上官玉辰实在忍不住唇角的幅度勾得大了些,“有舍必有得……其实是两全其美了。” 公仪无影微微摇了摇头,从袖里取出柄乌色的扇子,“啪”的一声,扇面展开。 上官玉辰目光微怔看着扇子缓缓地摇了起来。 公仪无影笑,“扇面展开,此刻我便要将它还给晋王了。” 易宇从她身后走过去,双手接过扇子。 公仪无影几番流利的手势动作。 易宇在上官玉辰目瞪口呆的注视中心领神会地离开,当着满殿的视线将扇子交还给巫晋月。 巫晋月微愕,接过自己的东西,可他视线看向易宇的同时,却见易宇闭了双目转过身去。 这番动作不可能没有目的,巫晋月抖了抖身子,果然看到公仪无影一只手支着下颌倚在身前的桌案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看不透她,可她唇角勾起的自信却能让他隐隐猜出用意,展开扇面却并无要求……宸王妃已经有计,却因为扇子的归还会直接嫁祸到自己头上——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1403章 谁敢离开? “本宫与众卿家一直盼着与战王相聚,皇姐风姿不改,此时此刻,怎么都得让皇弟先敬皇姐一杯。”燕无争执杯从座位上站起,朝公仪无影慢慢走近,“皇姐于柳蓝的地位,金尊玉贵,无争对战王之心,如同此酒清冽。” 言顿之时,他几乎已经站在了公仪无影的身前,幽幽的酒味已袭入公仪无影的鼻息,这金銮殿上的宫宴是什么酒?竟在她面前如此纯净透底、清冽醇香。 公仪无影比谁都清楚无争这杯酒想表达的是什么,然众臣面前,母后在金銮殿上已代无争道出了此次宴会另有的意思,父皇母后先行避开表明不予干涉无争与自己之间,而无争…… “姐弟之间无须客气。”她缓缓一笑,却并不执杯,“这金銮殿上有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有劳苦功高的将臣,皇弟这第一杯酒应先敬他们。”你想说的话不是父皇母后所期望的,更不是群臣心里揣想的,而这金銮殿上的每一个表达都不是儿戏。 若非这气氛,早将杯子碰过去了,燕无争心里说,嘴上却更加恭敬:“皇姐于柳蓝劳苦功高,何况这一路上舟车劳顿……” 公仪无影眉头一皱,无争竟还是想一味澄清自己,饮下这杯酒,父皇母后将宫宴安排在金銮殿上并先行离开的心思将置于何地? “此次本王回国,皇弟千里相迎,不惜越出墨州边境,几次举信相催,一路上,皇弟才是真正辛苦。”她执起杯盏,“便让本王敬太子,皇弟无须客气。” 一句话让空气里的揣测与疑惑像一颗石子掉进静静流淌的小溪,瞬间激起浪花。 太子对战王并不如他的言行那般相敬,太子对战王之子继承战王之位心存不满,金銮殿上全权做主分明另有深意……他们都是公仪世家的后人。 “战王”在柳蓝不仅是权力,更是军民心中的地位,是荣誉与精神的延续。 皇后口中的意思分明下一代战王还有选择,而这选择意味着…… 战王是众望所归,顶天立地,虽为女子之身,但这早已不是可以轻视的理由。 一旦想法在相互的窃窃私语之中得到证实,大殿里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文官尚还含蓄,只在神情之间露出不屑,目光再不看向太子,可武将性直,大多以公仪无影马首是瞻,其中甚至有人曾亲历过当年无垠生死阵一战,体会出这层意思,如何忍得下? 武将堆里“没意思”、“除了战王谁都不服”等嚷嚷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道魁梧的身形趁着酒意举着杯子站起身,朝燕无争道:“臣是个粗人,既然皇后说了此时畅所欲言,微臣就斗胆问太子爷一句,皇后是几个意思?下一代战王无论是谁什么意思?有多少个谁是等着这个位置的。” 燕无争缓缓转过身,看着眼前看似莽撞却双目明亮的武将身形,半天不语。 皇姐的话比父皇的铁尺落在身上,不知疼痛了多少倍——置疑的心思随着母后那番话,别说是在皇姐眼里,在所有人眼里都已经成为挑衅的行为了,还有必要“假惺惺”? 想到大阵里,嫉恨让他的剑刺伤了皇姐,她却忍着伤痛毫不犹豫地抓住悬崖边的他…… 想到御书房里,她冲过来挡住父皇盛怒下的重重一击,“无争没有做错任何事……” 屋顶上,两个人拿着酒袋。 “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姐姐。” 他心如刀绞,如今无论什么场合,他都可以自豪而亲热地叫她“姐姐”。.. 想举信相催的事,姐夫抬出父皇,皇姐当时是口不择言地阻止,可此刻…… 燕无争苦笑一声,“众爱卿心里又有多少个谁?” 上官玉辰又自饮一杯,这赶鸭子上架其实是你姐逼的,姐夫与你同病相怜,都无奈。 燕无争苦笑着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意味不明,但这“多少个谁”四个字无疑像在宣布金銮殿上宴会的深意。 一个接一个不胜酒力,欲先行告退。 燕无争沉着眼眸看着眼前,垂下手臂,却不让杯中之酒洒下一滴。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他们的行为无不是在维护皇姐的骄傲与尊严,他们的任何表现皆不为过。 蓦然,一个杯盏沉重地打落在桌面的声音。 “放肆!”公仪无影缓缓站起,“金銮殿上,太子全权做主,没有他的允许,谁敢离开?” 凌厉慑人的气势令周诶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消失,已经行动的人回到原位,已经站起的人坐了下去。 第1404章 影儿却要父皇为无争骄傲 上官玉辰注意力一直都没有离开燕无争,此刻视线却仰落在已经站起的女子身上。 “这是宫宴,不要失了意义才好。”她唇角其实还淡起着一丝笑意,衣衫华丽却只显端庄,举手投足间像自带光芒,而最让人不能忽视的却是那双眼睛,抬睫看人时,那隐隐的气势仿佛要深到人骨子里。 燕无争眸光微闪,转过头,毅然走到群臣中间。 由于这次宫宴设置的地点,所以基本没有人带女眷,但身为太子妃的凌月却自然是随着太子的,她从小跟着公仪无影,那种主仆式的姊妹情义让她对她的主上,如今的皇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心有灵犀。 因为无争或被曲解的想法,皇姐担心无争吃亏,这亏来自君王、来自于臣民,父皇母后退避清楚表明不干涉他们姐弟之间的问题——战王已是天宸的宸王妃,便似宝剑已深置于鞘中,它的威慑虽永远存在,却只在它出鞘的那一刻,而太子注定耀眼,谁敢轻易触碰正在磨砺中的锋芒? 战王与太子之间,避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可皇姐一番言辞遽增无争面对的压力,一方面却又为无争注入无限的底气——金銮殿上,太子全权做主。 凌月眸光微微变幻,却见皇姐也向她看了过来,颇有深意冲她一笑,而皇姐身边的宸王姐夫手里虽端着酒杯,眼睛却看着皇姐,在皇姐冲她一笑时,他面上神色未变,可自个却清楚看到,他握杯的手莫名抖了一下,杯中之酒都似洒了些出来。.. 就说了,皇姐夫那般性子,在柳蓝的地界上,战王皇姐的眼皮底下,怎么得心应手地掰出事来? 凌月在心里悄悄笑了笑。 上官玉辰头转向大殿的另一侧,视线落在对面的身影上。 巫晋月身子微微侧着,还是一身玄色装束,扭着头极力专注的方向仿佛提亮了净若白莲的长颈,蓦然间抖开扇子,那轻轻摇动的扇面让上官玉辰无端觉得怪异,回过头,他的目光像从燕无争处直接掠到族上的视线范围内,然后缓缓迎上上官玉辰的眸,淡淡的墨色潋滟微波,笑意盈盈,像是潋滟了自信铺开的盛景。 ——不出意料,无争太子在他父皇的失望和他皇姐的误会里,他选择了澄清后者。 上官玉辰眸光一敛,视线再度落在缓缓坐下的身边女子身上。 她鬓边斜插着他送给她的红玉簪,这是她头上唯一的装饰,那玉色晶莹,不招摇却无端耀眼。 上官玉辰微微一笑,影儿却要父皇为无争骄傲。 整座大殿安静异常,燕无争站在大殿中央,举起酒杯:“这是为迎皇姐回国举办的国宴,然皇姐不宜饮酒,这第一杯酒便让本宫代她敬诸位劳苦功高的众位卿家。” 众臣抬着头,静静看着的多,给予动作反应的很少。 “你们当本宫的母后让你们在这大殿上把酒言欢是开的玩笑,还是置疑本宫在此全权做主不是秉承父皇圣意?”燕无争目光扫一眼众人,声音遽沉:“本宫让你们举起酒杯,谁敢抗命?” 有人的手已经扶上了面前的酒盏,许多武将的目光偏向燕无争的身后的不远处。 ——一盏轻茶,细细品尝,动作闲悠,似杯盏含香……这是没有意见? 慢慢地,有人举起酒杯。 燕无争执着酒杯,沉音继续:“我柳蓝战王威震天下,誉满大陆,如今皇姐身怀六甲,柳蓝可喜可贺,其腹中之子承袭战王之位……” “叮”的一声,一根银针刺穿杯壁,牢牢地栖息在他的杯盏上。 燕无争心里一惊,视线僵硬看向自己双手执着的酒杯,银针的另一头穿入到杯酒之中,映着辉煌的烛光,酒水的反衬得微微晃眼,那银针角度刁钻,不偏不倚斜插在自己执杯的双指之间,而正在自己的视线之下。 金銮殿上,不会有第二个人。 皇姐其意…… 巫晋月清晰地看见银光从眼前掠过,目光不自觉地就瞟向了对面,果见族上已皱了眉头,却抿着唇瓣,哭笑不得地握着他王妃的手腕——这刺激无争与她真正相争的方向没有错,可她用的方法却是大错特错,身怀六甲竟在金銮殿上妄用内息。 燕无争便像突然惊醒过来,姐姐知道我要说的话,她是在制止,因为我一而再地不领悟,此时竟不得不动用了银针,这内力,这角度,这准头…… 殿中众臣早已高高举起酒杯,只等着太子落下最后的四个字——天经地义,却不料燕无争话锋一转:“有待考虑。” 大殿里一阵惊愕,燕无争唇角一勾,却将杯中之酒豪气饮尽。 第1405章 何不回头 公仪无影手腕一拽,却不敢做太大的动静,低斥:“放开……” 上官玉辰微微眯了眯眼睛,凉声道:“手中掌握的东西越是细小,内力耗损越大,你的状况你知道,不是嗜梦就是晕船,才好了几天……还待怎样?” 这边在僵持,可燕无争饮下那杯酒后,举杯待饮的文武百官视线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们,目光惊奇疑惑,太子最后四个字的转折……不知战王…… 好像从未在群臣面前经历过如此惊诧的目光,公仪无影身子微微僵滞。 燕无争顺着群臣的视线自然向后看一眼,面前的一幕让他眉头一皱,转过身朝公仪无影的桌案走近几步,“皇姐,这是……” “本王没事。”公仪无影淡淡开口,瞥了一眼像钳子一样夹住自己腕子的爪子,左手执起面前的杯子,“这杯也是茶,不是酒……” 她迎上群臣的目光,“本王以茶代酒,干了。” 宸王对我战王是太过紧张关心了,这两口子…… 众臣仿佛此刻才惊觉太子是因战王不宜饮酒而代为敬酒,也就是说,那番话是代战王而说的,意识到可能失礼,他们慌忙将杯中之酒饮尽,然后不露声色地调整姿态。 这是宴会,气氛原本不该这么紧张。 上官玉辰看着她得逞后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火更盛,每每见你梦中惊醒,脸色苍白自我调息,你自有孕以来一直内息反常,难道竟不自知?本王的担心在你面前是不是从来都是多余的? 父皇母后不在,倒是促长了你的威风,金銮殿上就这么旁若无人、肆无忌惮地发射“凶器”……平时眼不见倒也心静,此刻这根银针居然是本王一不留神从本王身边射出去的…… 上官子然看一眼僵持的二人,微微摇头,轻咳一声,“十四……” 大殿里像在某一时刻之后恢复如常,上官玉辰像刚刚反应过来,惊觉自己还抓着影儿的手腕,某些情绪天生控制不住也要收敛下去,这个场合…… 他收敛情绪,松开手,宴会还得继续。 巫晋月轻酌一口,折扇摇得慢条斯理。.. 正要回到自己座位上的燕无争瞥他一眼,突然就想起那句“本王跟随族上千里的任务就是为了让无争太子你知道,阁下姓燕,也姓冤,而且冤得理所当然,心服口服”,今日这一局便是拜某人所赐,越发觉得某人欠揍的神情是不是太神清气爽? 燕无争靠近过去,让酒盏上插着的银针尾端对向巫晋月,似笑非笑:“晋王费心了……” “哪里哪里,巫某上命在身,让太子爷见笑了。”巫晋月折扇一收,眸光微闪。 面前之人口气虽还嬉松着,眸光却沉冷,向自己展示着杯盏,角度却给的极为仔细,不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杯盏上银针的尾端。 ——他虽恼怒,却朝着好的方面在想,他的在意令人有些意外,毕竟宸王妃非同一般的女子,至少在这块地域内,没有人敢置疑她举手投足的震慑,看似小小的一根银针,却带着深入心骨的不可揣拒,他倒是理所当然姓冤了,可他这表情……口里都没服,还谈心? 想到此,又见面前人眸光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想反倒要从自己的眼睛里看出某种端倪来似的,巫晋月抬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一路行来,巫某还没有好好地和太子喝一杯。” 燕无争嗤了一声,手中杯盏旋即被掩盖在长袖之下,“不好意思,没兴趣。” 巫晋月似不经意地收回手,握了折扇,懒懒笑道:“无争太子在意战王的意思,为什么不回过头去?” 第1406章 墨州天启阵,恭候太子大驾 燕无争看巫晋月一眼,不得不说,内心里极端排斥此人的心机诡计,可皇姐亲身领教过此人手段,评价防不胜防,皇姐夫傲气凌人,却让此人千里相随。 他必须承认这个人天赋异禀,此人能掌握先机毋庸置疑。 自己此刻不是已经冤得彻底了么? 燕无争蓦地挑了挑眉,倒是依了他的话,朝公仪无影转过身子。 巫晋月的声音听上去只对着燕无争,可没有了歌舞和杯盏相接的大殿早在无形中变得肃静,他的话,旁的人并不是听不见。 燕无争转身方一站定,便见皇姐含着笑意看着他,那目光好像注视了他很久,就等着他正面回应一般,而那眸底像深融了某种理解或期望,显得清亮无比。 公仪无影缓缓开口:“这金銮殿上太子你全权做主,说出去的话自然是言出如山。本王自认是这殿中一员,自当遵从……” 言下之意,便是燕无争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话音一落,原就肃静的大殿仿佛在一瞬间连呼吸都屏住了,落针可闻。.. 上官玉辰神色些微郑重,此次来的目的好像在某个安排下已经达到了,可这其中是不是少了某个步骤?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他眼皮微跳,但看到燕无争惊疑不定的神色,还是握着杯盏遮住唇角忍不住勾出的一丝弧度,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愿望,只要本王的孩儿出生不姓公仪就行了。 燕无争此刻只觉得被冤得说不出话来,在柳蓝,有没有被冤得如此有气势的?连柳蓝神祇一般的战王也不得不……只是那个姐夫…… 某人权倾天宸,偏偏还能号令江湖首脑——可这不是他在我柳蓝地界,战王皇姐的眼皮底下,还能小人得志的理由。 燕无争不明白,为什么皇姐会这么简单就同意了自己的意见? 他捻动手心里的酒杯,银针的尾端刺得他生疼,心念转而一动,会不会皇姐有其他想法? 脸色几度变幻,他薄唇微启:“本宫的意思只是说下一代战王的落定有待考虑,可没有说一定要变更的。” “嗯……”公仪无影依然微笑着,眸光流转,像氤氲了浮光一般,轻飘飘地扫过燕无争身后折扇轻摇的人,“母后让众位卿家畅所欲言,可此刻却安静异常,想必众卿家也在琢磨之中,在场众人,晋王作为一个完全过滤在柳蓝事务之外的旁观者,本王想听听他的高见。” 燕无争顿时兴致高昂,姐姐果然有下文。 风一吹,大殿里的灯火微微摇晃。 巫晋月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是宸王妃要给他固定一个名堂。 手中的折扇已然合拢,他身子有些发僵,回应道:“既不相干,哪里又会有什么有价值的言论?” “哦——话是这么说……”公仪无影缓缓笑,“都忘了你也是上命在身,走到这一步还真不能算你完全不相干。晋王言下之意,是这有价值的言论不是没有,而是你的上面那位。” 巫晋月苦笑,族上是被巫晋月出卖了。 上官玉辰视线砸向巫晋月脸上,莫测非常,只是那深邃的目光还没有来得及收回,身边某个声音已朝着自己发出:“辰哥认为这下一代战王如何考虑?” 他头也不回,随口道:“影儿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本王无权干涉,自不插嘴。” “辰哥随口一言便惊醒思虑之人。”公仪无影不由再次看向对面,落在视线里的却是一柄乌金为骨半张的扇面,那扇面朦朦胧胧映着执扇之人的素腕,她原本有些凝重的语气像在瞬间变得温婉自然:“这金銮殿上太子做主,可关系到公仪世家却由本王说了算。” 上官玉辰眼角几不可见地又跳了一下。 “自公仪世家先祖创建天启阵,承袭战王之位第一职责便是守护柳蓝护国边防天启阵,太子殿下亦为公仪世家后人,自然也能做到坚守使命,而能够在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面前提出下一代战王承袭有待考虑,勇气非凡。本王作为公仪世家家主,柳蓝这一代的战王,当尊重太子之言……”温婉的语气却将气势显得越发不凡,公仪无影眉色平淡而自若,“墨州天启阵,随时恭候太子大驾。” 第1407章 弟妹出手,一招致命 想当年,宸王姐夫为挑天启阵退守云安,筹备一年……如今的墨州天启阵更加无懈可击,其中一草一木都在皇姐掌握之中,要破天启阵简直是痴心妄想,怎么准备也不可能妥当,进阵只不过是博一个勇气可嘉的名声,父皇喜欢。 ——原来皇姐是这个意思,换了个方式家规更严。 这么一想,又想到自己本就并无其他心思,燕无争心下反倒松慰起来。 他淡淡一笑,“这一点,自然是无争遵从皇姐的吩咐。” 群臣不说话,当然是与燕无争一个理解。 上官玉辰心下一抖,冷哼一声,“你这句话还不如直接否决太子之言。”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辰哥不是说了不插嘴的么?” “如今的墨州天启阵,就算是本王再加上当年的钜子山重阵也不一定破得了,本王是实在忍不住仗义执言,看不得舅子被你当众耍弄。”本王不是白折腾了这么久? 群臣:“……”太子被战王耍弄,宸王你当着我等仗义执言,是故意拆你王妃的台? 燕无争:“……”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上官子然:“……”十四你真是够呛,是觉得无争的脾气太好了? 巫晋月头微微向下半倾,垂下的发丝轻轻扫向桌面,那“名堂”浅浅淡淡,像手中缓缓展开的扇面,一点一点的浮现。 “我的话还没说完,辰哥你急什么?”公仪无影抬首,看向燕无争的目光直接,“本王亲自镇守,只要无争你能在阵中坚持三个时辰,下一代战王的承袭就有更改。” 燕无争“啊”字尚未出口,上官玉辰便忍不住道:“亲自镇守?还三个时辰?”本王在世一日,便不会让你再披战甲,管你的对手是葱还是草?更别说你现在身怀六甲。 上官玉辰“霍”地一下站起来,“免谈。” 公仪无影淡淡道:“柳蓝的国家事,宸王你还无权干涉。” “事关本王的王妃,不能干涉?” “满朝文武都能做证,你王妃的事你不插嘴。” 上官玉辰瞪视着她,眼里自是没有半点退步,不插嘴?这个时候还能跟你一言九鼎?你什么时候又说话算数了?只不过现在同你一样了…… 可让他这么直接反驳,还真是有些说不出口,非常时刻,人总要拿出点当众出尔反尔的勇气。 他深吸一口气,道:“本王没说是要插嘴,本王要代你镇守天启阵,是实实在在的动手。” “柳蓝的国家事,凭什么要天宸的宸王动手?”公仪无影针锋相对,却针得漫不经心。 “你弟弟是什么原因,本王就是什么原因。”.. “无争是公仪世家的后人……这个热闹,辰哥你还真凑不了。” 上官玉辰袖里的拳头微微握紧,努力忍住发颤的牙根,“无争进阵无非是他可能成为下一代战王他爹,下一代可能战王他爹,本王也是。” 上官子然一口茶水忍了半天都没吞进去,终于“噗”的一声,只差连老血一起喷出来,敢情十四…… 这么一来,本王的侄儿是要叫上官失败还是公仪胜利?虽然这两个结果都将极不乐意,可这是十四你自个努力争取来的……弟妹出招,一招致命,不得不说,损,狠,准。 第1408章 迎合,摸个底 眼前人身子半僵看着自己,像极力忍住一肚子不知所谓的情绪,似心意已决,垂下的发丝轻轻落在他的襟前,如同一股执倔的气息缓缓渗入到气质之中,高不可侵。 “……”公仪无影呆了呆,“就算辰哥你有了进阵的理由,可你又拿什么替本王去镇守天启阵?你对天启阵很熟吗?……” 上官玉辰瞥她一眼,哼一声,“无争是不是很熟?不过是可能战王他爹两人之间三个时辰的一场比试。”言下之意,我只要看住无争就行了。 “辰哥这么说,大概是误会那三个时辰的意思了。”公仪无影缓缓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然后视线再度落到上官玉辰脸上,眉黛微微挑了一下,“当年你我天启阵几度交锋,辰哥被驱于阵外,坚持最长的几个回合应也没有超过三个时辰吧。” 上官玉辰唇角难忍地抽了抽,面色几度变幻,良久音质无波:“你倒是……老谋深算。” “本王可不喜欢谋算……”公仪无影头转向燕无争,“这一次天启阵中的考量,只是本王不认为有辰哥进阵的必要。” 本王不许的事就是不许,上官玉辰心里如是想,扫一眼金銮殿上满殿的文武百官,口里却道:“你的身体状况不宜此战。”..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无碍。” “你心里有数?”上官玉辰语气一丝不耐,声音略微低沉:“本王在你心里算多少?你我夫妻一体,是不是非要在这大殿上算得清清楚楚?” 巫晋月叹口气,有些人或事的动向注定不能为人力所掌握。 那种叫人打从心底里的产生震撼在寥寥几句中,便将大殿里的光辉灿烂全都集中在他二人的身上。 宸王妃镇守天启阵不过是战王皇姐对太子皇弟三个时辰的考量,无论结果,胜局在握,可族上这么一搅合却变成了真真正正的战王之争。 宸王妃有意引导,族上却是毫无犹豫地跟上,他怎能不知?他替他的王妃进入天启阵,那要他的嫡长不姓公仪的代价便得以他天启阵的战败来换。 族上驰骋大陆,几乎战无敌手,偏偏宸王妃轻描淡写,却能以柔化刚,谁说不是痴心则乱? 巫晋月在心里苦笑一声,有时候,某人一个简单的眼神,便能让天衣无缝的计划面目全非。 他视线落在那展开的扇面上,突然便觉得扇面上的竹叶好像排列异常,密密麻麻,让人只感到眼前是混乱一片,眸光无形中收敛了几分。 族上和宸王妃都没有允许巫某置身事外,既发展至此,何不替自己的目的打算?不管了。 他折扇一收,站起身来,一副劝议的姿态:“族上,此事并没有确定具有时间,大可等到王妃身体如常之时。”下一代月乌族族上要超脱性别,超脱天地万物造化所能达到的极致,岂能让战王之争令我月乌族族上蒙上瑕疵?王妃身体如常的时候,那孩子是子是女早已清楚——为我族上,必是王者身份。 “嗯……本王怎么没有想到?”公仪无影笑道,“不愧是晋王的建议……” “想你赏个花都雷厉风行,此刻倒是准备拖泥带水了?”上官玉辰脸色一黑,转过头,目光狠狠朝巫晋月直射而去,“本王的家务事不需要任何人予以建议,若有下次,莫怪本王当众毁了你那把破扇子。” 巫晋月唇角一抽,族上这是认定是巫某为宸王妃出了馊主意,原就知这扇子还得蹊跷,不附要求? 他脸色变幻不定,挪开视线,却见燕无争朝他给了一个极度欣赏的“电”眼。 ——与我姐姐一战根本没有意义,与姐夫一战倒是愿意全力以赴,放马一搏,胜了自不会辜负父皇母后皇后乃至满朝文武的期望,便是输了,宸王本就是闻名大陆的战神,而心心念念的结果却要在他自个的努力奋斗下化成泡影,到底谁与谁犯冲的? 胜了败了都让人兴奋,如果这样都不心服口服,还是人么? 巫晋月哭笑不得,你如此的心服口服却是巫某的意料之外…… 摇了摇头,他坐下去,明知这般插言没有好话听的,只感觉到族上语气甚至有了些跋扈:“莫说是一年之后你身体恢复如常,便是十年,本王在这大殿之上已经言明的东西便不会更改。” 就辰哥你会嚣张?公仪无影哼一声,便要针锋而对,却被燕无争抢先一步:“能与战神宸王交锋,本宫荣幸之至。” “……”公仪无影看着兴致勃勃的弟弟,无争你就不能缓一缓再说?你姐早就打算好了的。 她怔了怔,随口反问:“宸王少年成名,威震大陆,太子你要拿什么让柳蓝臣民放心你与他一战?” 因是随意而说的,神态语气无形中便带了一丝激将,在言尽之时,便见燕无争脸色沉下不再作声,她顿觉不妥,下意识目光就朝向巫晋月,只在心里说,是不是该你出场了? 公仪无影正在心里琢磨着,只听身边之人音质淡淡:“你言下之意是说无争没资格?那你让他进阵难道纯粹是准备羞辱不是?” “你……”公仪无影急怒,却说不出话来。 “本王与你又可曾有高低之分?无争能与他姐姐在阵内较量,为什么不能与他姐夫争锋?”上官玉辰瞥她一眼,神态蓦地懒散,想一出说一出,这大殿之上,不要以为在你的地界上就只有你能将本王。 落在杯盏上的手顿了顿,巫晋月抬睫侧颜看向上官玉辰,淡漠的眸光潋滟着莫名的光辉,仿佛要看到他的心底,迅速化解这僵持着的一局。 忽听宸王妃哼笑一声,“晋王的提议总让人茅塞顿开,说说看。” 巫晋月眼睫缓缓弯了弯,不是一般的神采,“族上的家务……巫某不便插嘴。” “晋王你就少找些理由吧,谁看不出来你的话都在嘴边了?”燕无争此刻是把巫晋月佩服得五体投地,只觉得能让他“心服口服”就差某人最后一波表现了。 上官玉辰瞥一眼巫晋月,心里的意思只差没有写在脸上,“有话便说。”——你懂的。 “巫某斗胆与族上在云安御魂教曾单打独斗,平手之论更是于当地沸沸扬扬……”巫晋月故意不再吐出后面的话,这言下之意却没有人不懂了——太子爷若要得到与族上一战的资格,何不先与巫某一战?摸个底,无伤大雅。 此时的这句话自然是迎合了这大殿中所有人的意思。 第1409章 碰到无赖了 金銮殿宴会结束后匆匆便过去一段时日,风和日丽的一天。 碧云岭数里外的一处小树林,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在树下投下一重重斑驳的光影,此时凸凹不平的泥地上,一个缓缓摇着折扇的玄色身影与身着暗青色华服的年轻人行走着。 玄色身影折扇一顿,抬睫看向另一人,似笑非笑道:“太子爷的兴致倒出乎意料。” 这二人正是巫晋月和燕无争,而他们此刻前往的地方便是被临时封锁的碧云岭,碧云岭地势特殊,山险水恶不说,更有凶兽猛禽出没,辅以奇门之术布置各般机关,控制强衡力量,公仪无影借助地势,竟在短期内便布出一道震撼天地,产生雷霆之威的阵法。 不论二人武功方面是否存在差距,但燕无争对阵法必强于巫晋月,然巫晋月虽迷茫于阵法,却可借助探心之术补其不足,此战应算公正平等。 巫晋月握着折扇的手依然抬着,宽大的袖摆微微垂落,露出半截恍白的手臂,那或似妖孽的形象让燕无争陡增几分警惕。 ——这晋王漫不经心的语气听上去像在打发一起通往阵地的无聊时光,然他的心思总是准备来算计人的,他的话当然是带有试探性的,这兄弟般的姿态随时准备让你掉进他的套里。 燕无争打定主意,闷声不语。 某人又问:“可是太紧张,想多了?” 燕无争忍不住瞪他一眼,一副好人样,其实就是个心思缜密的混球,本宫如果还这么沉默,是不是默认我正在“紧张”? 他唇角微抬:“是有点出乎意料,没想到没打完的那场架还能够有尽情发挥的机会。” 巫晋月怔了怔,旋即笑出声,“是应该尽情尽情,若然让我这个对阵法一窍不通的人都胜了,你便失去了与战神宸王千载难逢的对搓机会。” 穿过小树林,一眼便可以见到骏马张扬,将士持器排列挺立的戒严场面。 突然,“咔嚓”一声,似一道响雷凌空砸下。 巫晋月一个激灵,天地之间却没有其他异样的变化,他下意识地朝燕无争身边靠了靠。 “进阵了,你我便在此处分道扬镳。”燕无争心头微松,咧开唇角,笑道。 毕竟他不懂阵法,这较量之下他还必须要借助本宫的探索,玉莽金樽置在阵法的心脏位置,为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了面前之人好好地哉个跟头,本宫是随时准备你死我活的…… 巫晋月微微凝肃,“这毕竟是你柳蓝的地,此地你总比巫某熟悉。我们何不先合作,再决斗?” “……”燕无争瞪着他,有一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巫晋月折扇蓦地摇开,良久缓声道:“或者我们先决斗,两败俱伤了再不得不合作也不迟。” 燕无争视线僵硬看着面前的人,心头冰凉。 ——碰到无赖了。 …… …… 碧云岭高耸的山峰上,公仪无影居高临下,俯瞰山脉绵延。 “主上,太子殿下和晋王同时同地进阵了。”一道身影快速奔来。 公仪无影指间的银针转了转,随手一弹,射入远处一棵树干上,“跟上。” 易宇的身影马上鬼魅般的消失不见。 上官玉辰微微叹口气,影儿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好了,能不能省却后面的动作? 一阵风吹过,山顶上的树叶飘洒下来,树阴下的影子也变得似乎摇摇曳曳,洒下圈圈光晕,映照着惊若天人的女子。 他走到她面前,“甩根银针是不是就很酷了?” 公仪无影微微一怔,奇怪自己竟没有反驳。.. 听他又道:“你早就选好了布置阵法的地点?你算准了会发生这么一出的?” “……不是。”公仪无影微微沉默。 “竟不知你布阵如此神速。” 公仪无影无语,有些话她并不想说,毕竟还那柄扇子让辰哥怀疑是某人留下了一个可钻的空子……他们已入阵法,这么长的时间总要打发,还是说吧。 “柳蓝有事,本王自会替你承担,断不会再让你披甲。辰哥一言九鼎,自然不会忘记这句话。” 食指上那银色的戒指看上去有些沉,日光一映,竟似有光在那戒上流转,分外晃亮。 她缓缓摩挲着指上代表宁谷主上、战王权力的银戒,接着道:“踏云就在马车旁,辰哥明知我的心思,若真要照顾,何不同乘一车?视察天启阵,辰哥是真打算策马去欣赏风景?当时不觉什么……在我知道自己进入圈套的那一刻起,我便对回国以来一路上的事情从头进行了整理。以辰哥对阵法的掌握,于天启阵地势上一些特殊的布置定有想法……只是辰哥大概没想到,骑上踏云之后,我会命令全面启动了天启阵阵法。整个过程,辰哥全力照护,疲累不堪,最后竟说是无争让你担惊受怕了整整一天……” 她瞥他一眼,“若无争在你们的设计下真的如你们所愿,因为历代战王的使命,无争在天启阵的考核是必然的。如果影儿没猜错,辰哥的想法是准备提点无争的……原阵法知识就不差,再加上有战神宸王阵法指点,无争在天启阵中取得领悟成绩必得到认可。” 上官玉辰挑了挑眉,微微动容,寥寥数句已说到了点子上。 “若父皇母后有一丝一毫的参与,大婚之后初归柳蓝又身怀六甲,考核无争焉会允许你亲自坐阵天启阵?”他唇角微微勾了勾,缓声道:“想不到本王原本打算的辅助竟变成了交锋,父皇母后退出大殿的那一刻,你就展开扇面并将它还给了巫晋月……这个馊主意是不是巫晋月搞的鬼?” 第1410章 流石阵 后面不紧不慢总跟着一条影子,燕无争既得意又憋屈,得意的是此刻是被江湖鼎鼎大名的御魂教教主当成了依靠,憋屈的是自己其实是被迫合作的。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前面,如同水墨画怪石嶙峋的一大片空地,几株大树便似立在了巨石的石缝中,在寸草不生、寸绿不染的山地,显得特别招摇怪异。 一路上迷局重重,巧妙避过了不少机关,不得不说,无争太子虽然不情不愿,阵法知识却不愧是公仪世家的,前方应该又是一个阵局,巫晋月不由再次心生警惕,目光落在他的侧颜上,却见那唇角朝着面前的布局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又一道震耳的、如同响雷一般的声音劈下,光线顿暗。 燕无争朝巫晋月勾了勾手,“靠近。” 巫晋月惊异自己的骨气,硬是那么听话地靠近了他。 “你看石头的眼光如何?”燕无争的目光依然朝着自个的前方,右手指尖在左手手背上快速弹动。 “巫某的眼光从不用来研究石头。”巫晋月折扇合拢。 “不会研究不要紧,本宫现在教你。”燕无争向前踏进进步,从一个小石堆上捡起三颗石子,示意巫晋月找出这三颗石子的区别。 巫晋月有些无语,实在不想回答,三颗石子三个形状,还要找什么区别?不过看在面前人诚意拳拳的份上……殊不知,他的每一个视觉回应都是用的心,这三颗石子在他眼里的区别不是形,而是质。.. 他视线只在石头上随意瞟了一下,然后目光流转前面整个布满石头的区域,最后定格在燕无争脸上。 “此刻光线突暗,眼前空旷,看起来便似天地一色,茫茫一片。”他取过三颗石子,闭上眼睛掂了掂,从三颗石子中选出一颗暗黄色的石子捏在指间,“这才是块真正有重量的石子,另外两颗应是仿制。” 面前的人像是在真真正正开始研究石头了,燕无争瞪着双眼,某人不懂阵法,却不能否认他是个奇才。 燕无争挪开视线,生怕他从自己的眼底真的看出某一份心虚,若无其事地问:“你能一口气对付多少?” “什么?” “四面八方都是石头,你能对付多少?”燕无争脸莫名一热,慌忙解释:“随口问问。” 忽地一阵风声,天空好像又暗了些。 巫晋月抬睫看他,似笑非笑:“这种场面还没有经历过……不过对于四面八方的袭击,巫某还准备了一套密不透风的工具。” 好奇心顿起,燕无争下意识看向对面人,伸出来,“什么好玩意?本宫看下。” 巫晋月眸光微微一闪,转而笑道:“你我尚处合作阶段,有好东西当然不会漏了你。” 极细极细的丝挽成的一个结下面,一个不起眼的像手爪似的东西。 “这个东西……密不透风?”燕无争有些狐疑,可这个人的手段虽稀奇古怪,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第1411章 误入峡谷 “对付流石阵,关键时候自能领略到它的奇妙。”.. 燕无争心里暗惊,从我身上知道这是流石阵不足为奇,却怎的连应对工具都随时带了? 某些重要的疑点一产生,他立刻断了往下想的念头,与某人的这一局原就是姐姐的安排,天知道是不是姐姐和姐夫之间的把戏? “有这么好的玩意,跟紧就是。要找玉莽金樽,此局是避不过的。”他瞥一眼巫晋月,掠进局中,蓦地袖口一挥。 “咔嚓”一声,似一道厉电划破阴霾,天空中顿时下起了石头雨。 巫晋月折扇一开,劲风一挥,正待贴近燕无争,却被一粒粒石子击在身子各处,生疼生疼。 “这流石阵以虚打实,否则这石头雨会越下越大,阁下慢慢应付。”燕无争微微一丝得意,若非你告诉我你有那玩意,我还不会走得那么放心。 他瞥一眼身后越来越密的石头雨,肯定机关位置,计算完出路,不忘回头调侃一句:“你不是有那对付流石阵的工具吗?我此刻便先你一步去取玉莽金樽,辛苦巫教主了。” 石头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燕无争突然有些不安,好像这脚步不是在往前走,而是往后越来越快,而且悖了自己已经计算好的出路。 这是怎么回事…… 隐隐约约似有微喘的呼吸声,自己好像也被石子砸了,难道计算错误,也触动了机关? 燕无争刚刚站定,却被伸过来的一只手抓住了肩襟,接着是一道大力猛地一扯,便听“哗”的一声,这是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奇特的情景…… 原来自个游龙惊凤般钻进了自己触动的石头雨中。 双拳换成四手,压力顿减,利刃破空,巫晋月不忘摆弄手中银色的小手爪,“有你在,我放心。” “原来你的万无一失是抓我的。” “嘣”的一石,脑袋挨了一下,燕无争不得不咽下一口气,与某人全神贯注地对付面前飞舞的石头,“因为你的爪子,出路机关全部触动。” “你也是公仪世家的传人,破呗。” “我姐布的阵是这么容易破的?没有十天半个月,破你个头。”没见你头破血流,焦头烂额已经是很奇迹了,你还有条不紊地算计你的飞爪,这是叫本宫不佩服也佩服。 巫晋月微微一怔,一个石子砸在膝盖上,疼得眉头一皱,“那怎么办?” “逃呗,避离此局,离开到哪就是哪了。”偏离方向是肯定了,鬼知道要钻到哪里。 …… …… 夜幕降临,一撮撮火堆在夜空中异常显眼,帐篷内灯火微暗。 “这流石阵的机关要不要惊动得如此彻底?”上官玉辰微步上前,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案桌的一角,唇角带笑,“无争真行。”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淡淡道:“晋王被困在流石雨中,无争眼看就要离开流石阵,与其听回禀的人说是太子忙不迭去救晋王而触动了所有机关,不如说无争是着了他的道。论起心计,无争怎会是晋王的对手?与其说是无争行,不如说晋王行。” “两个一样灰头土脸的行,他们还真是棋逢对手,旗鼓相当。”上官玉辰看向她的眸光里弥漫些笑意。 公仪无影瞪他一眼,懒得跟他多说。 “主上。”帐外传来略微焦急的声音。 易宇亲自来禀,情况定然是已经出乎意料,仓促之下,此阵并不很严谨,自然有无法掌控的地方,公仪无影眉头一皱,“进来。” “主上,太子和晋王为了避开流石阵进了碧云岭深处的峡谷,属下安排的人已经失去他们的行踪,此时已经天黑,请示主上是否先派人救援?” “晋王的野外生存能力无须质疑,这急着要救援的肯定是无争太子殿下。”上官玉辰一只手撑了下颌,“这输赢……” 他一副很不解的样子,“这比试原来是可以命令作弊的。” 公仪无影原没有打算采取所谓的救援,被上官玉辰这么一激,心头似猛地一堵,要说的话竟说不出来了。 易宇抬头,恭敬道:“王爷,峡谷里面并无阵法,却是毒虫成群,猛兽出没……” 第1412章 失算 进入碧云岭深处的峡谷,通过司南指向便可以肯定与计算的方位已经背离。.. 飘落的树叶融进土地内,伴着湿润的泥土,微微一丝腐烂的气息,棵棵大树枝叶繁茂,树叶纠缠环成不规则的形状,勾勒出属于大自然笔下才有的景致。 天色已暗,虫鸣不绝,偶尔几声奇怪的鸟叫声,让人感觉到不是一般的奇诡空旷,越走越深,参天大树高不可攀,看不到树尖,这里的草枝干粗大没过了人的身高,视线受阻,越发看不清楚前方情形。 燕无争不自然地靠近某人,“本宫不过想先去取玉莽金樽,你是我柳蓝的贵客,明知你不懂阵法,本宫怎么会丢下你……”看不出这么个智慧型的人物,居然会用那么幼稚的小玩意逼着本宫与他拼死拼活地合作,可见他是太离不开本宫…… 这般一想,他更加故作暧昧,总得给自个捡回几分面子:“你是明知本宫不会在你面前脱衣服了。” 巫晋月眸光微闪,良久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巫某一直以为太子爷洒脱不羁,不想竟是“守身如玉”,还以为太子爷是想通了,打算与巫某共进退。” 燕无争:“……” “其实也是巫某失礼,只是必须应了族上的意思,此局绝不能输。” “本宫皇姐的意思,更不能输……”燕无争唇角一勾,懒懒笑道:“我还以为你那玩意是姐夫给你应对机关的法宝,没留神。”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巫晋月方想开口,却听一声轻笑打断了他的话。 他身子一顿,偏头看去,正与燕无争视线相触。 ——若然让一个在阵法上籍籍无名的江湖王爷此局都赢了过去……本宫还有什么颜面去与战神宸王一战?无争根本就没有进天启阵的机会了。 这么一来,关于下一代战王落定对姐夫来说不还是个失望?姐夫会要求你不能输? 宸王向来是掌握大局,断不会去绕这么个大圈圈却自愿功亏一篑……何况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虽笑着,然那眸子却凉若微霜,让巫晋月冷不丁心口一凉。 ——若不与实话,宁愿两败也不会再继续下去。 巫晋月微微动了动身子,并不适应与燕无争这般的视线接触,他摇开折扇,微微闪动,恢复一贯的闲懒笑意,缓步前行,“整个柳蓝之行,族上唯一心愿就是他的第一个孩子绝不姓公仪,他要打破的是公仪世家世代相传的家规,与阁下的这一局与其说是宸王妃让巫某对太子你的摸底,不如说是宸王妃对族上的试探……以族上的本事,加上他此前已经与宸王妃共同经历过一次天启阵,太子自认有几成胜的把握?” “可宸王姐夫大抵一点也不想赢,晋王认为这能不能让本宫加几分胜算?” “巫某失算,竟不知无争太子是很想赢的。” “……”燕无争一噎,这争得真是莫名其妙,这绝世难逢的一战居然是都不想赢的。 “原本计划应该是天衣无缝的,殊不料……” 燕无争竖起耳朵,听巫晋月继续:“族上的父皇上官千扬对我母亲何尝不是情深似海?可为了集权统一,与我母亲生生分离,当今的天宸皇帝,我族上的兄长,明知我族上对之忠心不二,却几曾少了防范之心?历代天宸皇帝对月乌族的残害更可见一斑,不就是因为月乌族曾经拥有的地位?巫晋月一直认为,天下帝王都是一般黑……何曾想,同是一国帝君,其气度竟有云泥之别。 金銮殿上与你父皇的第一面,巫某便知这所有的设计从一开始就有无法弥补的破绽。你父皇对公仪世家毫无芥蒂之心,更是将已是天宸宸王妃的战王引为骄傲。公仪世家家规何其之严,可宸王妃最后的反击……族上在于金銮殿上,柳蓝文武群臣面前主动请缨,代他的王妃坐阵天启阵,却得以落败才能换得他来柳蓝想要的结果……”巫某的信物在柳蓝帝后离开第一时间便当众还到我手里,族上定以为我是欠宸王妃一个要求而故意失算,岂知巫某这次是真的算错至彻底了。 第1413章 神交 月光依稀,阴影越发被拉长,温度渐低,风一吹,微感凉意,远处有古怪的低吼声传来,仿佛在一瞬间,连从未间断的虫鸣也变得乱七八糟了。 在此之前,对他唯一的好感仅限于他的江湖风格,这个人奸诈腹黑,甚至有点毒舌,此刻看来,其实还有点谦虚可爱。 说吧说吧,越听越喜欢。 “不得不说,巫某的局再严谨,可在一个坦坦荡荡的人面前,虚的总是虚的。无争太子你从心底以你的姐姐为榜样,争与不争,孝义为先,赢与不赢,却是姐弟同根。巫某在族上面前再不能出任何差错,是逼不得已……族上要的是众所周知的定论,却出乎意料的结果。不管结果如何,他也会让所有人知道结果之下不得已的原因。无争太子你每一步都在为你皇姐着想,而巫某也不敢违背族上的意思,可我欠宸王妃一个要求……你我是不是可以达成共识?” 燕无争直着身子,静静看着他,态度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一道巨大的黑影仿佛从前方越来越近,燕无争瞪大了双眼,这是一头金钱豹? 自己自然可以在某人的阻碍下一跃而起,可背对着它的某人若然一动呢? 燕无争的心像生了脚跳上了喉咙,那畜生的速度极猛,只有在它跃起的一瞬间一击而中。 巫晋月仿佛也意识到什么,气氛一时诡异。 那豹子在燕无争的盯视下后退两步,似在做扑击的准备。 巫晋月蓦地转身,那豹子不但没有扑击,反倒像是突然受惊的后退了两步。 燕无争微微松一口气,我两个人正面对付这么个畜生大抵是没有问题的。 空气似有些出乎意料,两个人与一只畜生对视在一起,视线高深莫测。.. 那豹子除了后退还是后退,然后竟安静地离开了草丛。 燕无争还未从惊诧中醒过神,忽听一个懒懒的声音:“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树去?” 四周的草丛抖得厉害。 燕无争随意瞥向一个方向,全身鸡皮疙瘩蓦地竖起,两腿麻木,竟未动弹。 只觉某人音质竟还波澜不惊:“天地万物皆能布置成阵,公仪世家果然名不虚传,你皇姐不愧是柳蓝的战王。” 才离豹口,又进蛇堆,某人居然还认为是姐姐以兽为阵,燕无争极度崩溃,暴喝一声:“快跑!” 声音才落,身影已掠上树枝,却在下一瞬间,“咚”的一声,变了个姿势回到地上,满眼惊恐,“上面……” 巫晋月猛地一怔,抬眼一看…… 月光下,一条乌色的身躯蜿蜒骑上,纵横妖娆,头大如牛,让凌驾在他头上的目光显得更加幽深却炯炯有神,巨蟒皮厚且粗,普通的攻击几乎给它造成不了任何伤害。 “嘶”的一声莽嘶,草丛下整齐的一声动静。 有幸见到蛇王。 巫晋月自目光对上蛇王的那一刻起,视线便不再离开,神交也是需要技术的。 腥风阵阵,燕无争暗暗运功,压制住那一阵又一阵的恶心。 第1414章 音信尽无 燕无争和巫晋月误入碧云岭深峡已经三日,而今日子时便是此次比试时限。 当第六次端进营帐的膳食被退下时,公仪无影身子僵硬地动了动。 她站在案桌后,微微抬眸,月色通过敞开的帐帘,落在一脸沉默的男子身上。 他半张脸隐在黑暗中,露出的半张脸只显得凝重,而视线看向她时,那素来冷静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竟有一丝迷茫和不安。 与他对视的一瞬间,公仪无影滞了滞。 月上柳梢,关于无争和晋王依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传过来。 峡谷外围布置了严密的阵法……峡谷偏离阵源,而在阵中取得玉莽金樽时间紧迫,以无争的阵法能力断不会跑到那个地方。 世事难料,偏偏出现意外。 晋王不懂阵法,便给了他数枚宁谷的信号弹,而无争手里有宁谷魔哨,眼看时限已至,别说二人都没有取到玉莽金樽,甚至连峡谷都没有出来……然既不见信号,也没有魔哨声…… 莫不是辰哥也觉得他们遇到了危险? 她抬手,触到指上的银戒,一丝凉意沁入心间。 已至深夜,她不食不眠…… 看着她这样,上官玉辰心里自是极不好受,他走上前去,轻声道:“影儿你还是先去休息,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有消息过来的。无争与巫晋月的这场比试,一个不想让你失望,一个不能违背我的意思,巫晋月不通阵法,就算玉莽金樽真被他夺到……没有无争,他也出不了阵,根本没有赢的可能。最聪明的做法便是在规定的时间内,两个都没有出阵。没有消息过来或正是巫晋月成功牵制了无争,时限一过,自然会有消息。” “我早知道,就算无争胜了,辰哥你也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背后的蹊跷,正如当年御魂教里,你与巫教主那一场平手论,事实上,谁能说宸王你真的与他平手影儿从未怀疑辰哥掌控结局的能力,这已不是重点。”公仪无影看他一眼,默默转身,“早在布阵之时就有报告那峡谷凶险万分,人迹罕至,于是绕开峡谷布下阵法,断没想到……原本是想着荣耀总是伴着考验而生,两人的能力都不简单,何况一个有宁谷信号弹,一个身怀宁谷魔哨,便是千钧一发也万无一失。就算晋王有本事,无争也不是那么好牵制的。几天几夜毫无消息,难道辰哥不也是担心他们或遇到了麻烦?” 上官玉辰在心里说,我更担心的是你,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该怎么办? 他口里却说:“公仪世家不是有家训,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死心?” 公仪无影低叹一声,没有应答。 蓦然,一阵阵钟鸣声从碧云岭的中心地方传出来。 低沉悠远,音回千里,越来越清晰。 这是比试结束的钟声。 不久,易宇从远处奔来,直接向公仪无影请示是否闭阵。 公仪无影即问:“峡谷里是否有信号出来了?” “未曾。” 像在一瞬间,心尖的一丝凉意顺着四肢百骸疯狂弥散握紧手心,像强撑了某丝毅力,“传令下去,闭阵时间延迟至明日清晨,严密注意峡谷动静。” 月色已深,远处被勾勒出一片深浅不一的暗绿,苍穹寂寂,偶尔掠过帐幔的风,在林中割出细碎的声响,那声音若有若无,反衬得那整块地域更幽深了几分。.. 上官玉辰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看向远处,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猜想。 公仪无影转过头,控制不住情绪似的缓缓道:“我只期盼他们平安。” 上官玉辰身子一颤,心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了一下,酸疼难以,“他们二人在一起,不会这么容易出事,或许不到清晨,你会看到无争胜利出阵。” 公仪无影唇角的笑意仿佛是用力牵起,只觉面前模糊成一片,声音仿佛从深处传来,远远的。 她无力地低喃:“这是我千挑万选的地方,是我自以为是布置的阵法,无争已经很好……” 上官玉辰抬手落在她的肩头,“这般担心,为何不及时闭阵派人到峡谷寻找?” “或如你所愿,晋王真的牵制了无争,和局出现……我总要等一等。”一日未曾进食,自然也无力,公仪无影身子一软,靠在他胸口,眉间微蹙,像是痛悔得很了。 上官玉辰身子顿了顿,垂下眼睫,视线落在她脸上,所有的执念像在这一刻全部化成了平安的期盼。 第1415章 这么快就疯了? 上官玉辰掌心带着一股热力缓缓输向她的昏睡穴。 公仪无影眨了眨眼睛,旋即微微摇了摇头,“此刻我若依了你,无争他们来了信号,谁来指示?” 上官玉辰身子又颤了一下,心口越发疼,“交给辰哥。” 公仪无影用力撑着眼皮,感觉到他的颜在面前开始恍惚,额头一缕细碎的发丝因为头微垂而落在她长长的眼睫上,似察觉到不适,她颤了颤眼睫。 “你什么都好,就是总想替影儿做主……” “我若不这样……”上官玉辰不由抬手,转而指间顿了顿,片刻后还是落下去轻轻将她那碎发拨开,露出她整张沉静的颜,他音质蓦地低缓柔和:“你好好休息两个时辰,也许到了明天清晨,一切都好了。” 她的睡颜总是美好而祥和,哪怕前段时间因为梦的惊扰,可连续这几天……像不安的阴影驻扎在了她的眉头唇角,她恬静得是那样勉强。 一时间,他有些怔忡。 直到她身子颤了颤,他方回过神,打横抱起她,将她轻轻放到帐内的床上,悄无声息地取下她指上的银戒。 这太反常了,他必须亲自去一趟。 假如安全,他们应该出谷了。可如果遇到危险了,却绝不至于一点信音都没有。 …….. …… 公仪无影醒来时,入目的是一袭熟悉的月牙白。 她枕着一只臂膀,抬眼,身边之人半靠着床头,倦意深深,眼睫垂落,看上去却不敢肯定是不是沉睡着的。 她起身,他即时便抬了眼睫,淡漠的眸光微带了些倦意和懒散。 “天已经亮了。” 公仪无影几乎是反射性地问:“无争他们可有消息了?” “……”上官玉辰似有些无言,良久低声一句:“没有……”拿着你的手谕,带着你的将士几乎找了半夜,可峡谷里面奇情怪景,辰哥只觉得再危机四伏也不至于仓促到连信号都来不及发出一丝,但如果没有意外,比试已经结束,峡谷里面那么大动静,这两个人也当知道战王为了找他们已经展开行动……到底怎么回事? “报。”帐外传来洪亮的声音。 公仪无影眼底一亮,赶紧下榻披好外袍,看一眼似乎还倦意正浓的上官玉辰,走出营帐,朝着前来禀告的小将道:“直说。” 她语气淡淡,上官玉辰却敏锐地察出她的声音有一丝微颤。 “峡谷里发生很奇怪的事。” 公仪无影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 “峡谷里面的飞禽走兽突然逃命似的的往谷外跑,就像后面有很怕的东西追赶似的,谷外的机关被这些狂奔的动物尽数触动,这群动物死伤不计其数,可尽管如此,它们还是前仆后继地从谷内朝阵法中冲。” “去看看。”公仪无影随意整理一下自己,就要离开。 一道身影自帐内射出,“我也去。” 上官玉辰抬着唇角,眸光微疑,“前一会都还正正常常的,这才多久就都发疯了?”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辰哥不会是从现场刚回来吧?” 小将眼神古怪,宸王干嘛去不是拿着您的手谕吗? 第1416章 现在就拿了你 居高临下看过去,视线尽头阴沉沉的,望得久了,便似天地倒置,乌云覆顶,慢慢地便让人产生了喘不出气来的感觉。 这碧云岭外域人气鼎盛,而域内野产丰富,可这耸立的群峰巍峨直上,奇峰怪岩给人的感觉却只有狰狞,偏生说不上这狰狞之感从何而来。 眼底如墨,环盖一片天地,仿佛一股股黑气从地底缓缓升起,越来越浓,直至如同黑墨,翻涌不止,便似在这一刻,公仪无影终于体会出这感觉从何而来,透过远镜,丝丝缕缕不是气体,而是蛇影。 所有的蛇昂首吐信,那么密集,那么庞大的群体,堆叠着如黑云翻滚,风卷残云,朝着谷外的方向游弋,她一颗心像突然变得乌沉沉的,一丝空隙也没有,似觉有群蛇吐信的声音已经盖过了风声,不断地爬向耳边。 “我要去找无争。”她喃喃一声,旋即转过身,“即时关闭阵法,准备对付蛇群,本王要从蛇堆里辟出一条通往谷内的道路来。” 她眼底淡漠如冰,而脸上一片坚忍,白风中,乌发飞扬而起,几丝贴在她的脸庞上,衬得那微微的苍白蓦地显出几分憔悴。 上官玉辰心中一震,下意识迈开脚步,拦在她面前,“这是一群毒蛇,毒气缭绕,就算辟开道路,你身怀有孕,这防毒的药物你能用多少?如何进去?” 他握住她的双肩,“让我去。” “无争是我的亲弟弟……”像有蛇的腥臭味随着风渗进皮肤,寒到心里的最底处,公仪无影漆黑的眼底一片湿润。 握着她肩膀的手蓦地抓紧,便像要抓紧自己那颗心,不让它飘到不敢想的地方,剧烈的恐惧猝然袭上心头,上官玉辰只觉全身冷汗,微微颤抖,声音无形中紧迫:“就算突然山崩地裂,他们两个至少也会传出信息的一丝半缕。”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拿开握着自己肩膀的手,目光转向一旁挺立着的身影,继续:“传令下去,准备硫磺、火把,调集弓箭手……”.. “影儿,你冷静听我把话说完。”上官玉辰握住她的手,“这谷内的野兽四散奔逃大抵便是因为我们所见的这一幕,可这诡异凶险的情景出现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他只想让她知道这是突发的现象,谷内凶险断不会日日如此,却见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无动于衷,心里一急,脱口道:“不信可以问你的将士,他们随我在谷内搜寻直至今晨,并未觉察有动物受惊奔逃的现象……” 眼前人脸色突然一变,上官玉辰只觉得风雨将欲来,一片肃杀意,心底猛地一惊。 “辰哥如何进谷去的?还是带着我的将士。” “……” 公仪无影转过头,视线凌厉看向易宇。 站在易宇身边一位小将拿出一封手谕,双手递到公仪无影面前,禀道:“奉王爷您的手谕,昨夜急调疾风、赤羽两营人马前往峡谷寻找太子。” 公仪无影接过展开,戴着银戒的手指深深扎进拳头里,刚一抬头,却听后面叫:“王爷,快看……” 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几乎同时拿过远镜。 那乌黑翻滚的地面像突然性裂开,速度极快,从一端裂到另外一端,群蛇仿佛接到命令似的让开一条道路。 一道乌影在其中闪了一闪,定睛一看,身长数丈,头大如牛,而群蛇俯首,腥风阵阵,正所谓群物避让,不敢进犯,一方领土,唯我独尊。 刹那间,公仪无影脸色惨白,眼里的那一片湿润再也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转过头,目光如炬,凌厉异常,朝着一众下属沉声道:“还不下去准备?” 众将士一时惶恐,赶紧行动。 她将手中那封“手谕”捏成一团紧攥在手中,“此事我押后处理,但如果辰哥你还横加阻拦,休怪本王此时便拿了你。” 似一道惊雷划过耳边,上官玉辰一时间竟惶然不知所措,眼前的这一幕何曾不是让他心惊胆颤?如果无争晋王真的因碧云岭比试出事,自己已然百死莫赎,影儿面前,还怕多添一道不是? “我焉敢再拦……”他靠近她,话音未落,手指一抬…… 看着自家主上倒在宸王怀里,易宇冷汗一冒,尚未转过神来,一道不容拒绝的声音已落入耳中:“这深峡之内的凶险你已经见到,本王已无力阻止她的下一步,唯此一法,才能保证你的战王主上没有任何闪失。” “……” “此时只有你能传战王口谕,原令依旧,改由本王带领众将士进入深峡。”上官玉辰打横抱起公仪无影,缓缓从易宇面前经过。 “假传军令,其罪当诛……”易宇脸色发白,看主上适才的反应,那“手谕”的问题不小,此刻又要“口谕”……宸王您这是把柳蓝当成天宸了?乱当家。 心里这般想,他脚却不敢移动。 上官玉辰回头瞥他一眼,“你此刻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惊动战王,承担后果,要么与本王同流。” 第1417章 居然还想补刀 陈庆锋目光清冷站在原地,于自家王爷毫无顾忌将王妃抱在怀里的场景早已惯见不鲜,只是同样的戏码换了个地方貌似有什么不对……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王妃搭在王爷背后的手好像很“自然”地垂了垂。 他正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恍惚了,便见易宇大步走到王爷的身后道:“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为主上平安,易宇全听王爷吩咐。” 陈庆锋嘴角抽了抽,前一会还纠结得要死,王爷才走两步,这就想通了?原来这假传军令的死是重于泰山的…….. 某人在魔医谷里得到某种指示后,一本正经翻嘴调舌的场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陈庆锋眉心皱了皱,目光不由又瞥了一眼王妃垂在王爷背后的手。 如今的王妃可不是当年深藏实力的风宁…… 一个不着痕迹的手势可是暗藏着不可限量的深意。 这般一想,陈庆锋赶到易宇的身边,很有技巧地“低声”道:“在这个地盘上,王妃竟一下子就中招了,而假传战王口谕,论罪当诛,易兄弟能将此事看得轻如鸿毛,这么快便有如此觉悟实在不简单。” 易宇瞪陈庆锋一眼,“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管我?该干嘛干嘛去。”心里暗暗警惕,难道他看到主上的手势了? 上官玉辰身形蓦地一顿,看了看怀中之人,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走向营帐。 …… …… 营帐内。 上官玉辰微微眯起眼睛,视线落在侧躺着的公仪无影脸上。 自知道无争和巫晋月误入深峡,小女人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心里一直怀着大石头似的,睡觉总是辗转不安,自己不得不在她的昏睡穴上动手脚。 这一次也看不出哪里有不对。 他原本还有些犹疑,这会却神色平静下来,渐渐地眸子深邃,然后抬起右手,指间微微运功…… 然指尖尚未触及,竟被一股力道轻轻弹开,而手腕在下一瞬被捏住。 “辰哥。”公仪无影身子一转,睁开眼来。 “你,你……诈睡的。”上官玉辰下意识开口。 “我能有什么方法让你不横加阻拦?是不是真的让人拿下你?” 两个人的视线相对在一起,一个不再淡定,一个却冷静异常。 “那地方用不着你去。”尽管自己心里并无把握,可看着面前女人的眼神越来越冷,上官玉辰吐出的话语气小心却故作轻松:“我知道你担心无争,但凡事从两方面去想,所遇越是奇诡惊险,越让人怀疑。遇到危险,要死了丢个信号出来应该没问题的,无争五感敏锐,而月乌族以毒出名,巫晋月更是使毒的祖宗,从昨夜到今晨也没见异常,刚刚回来就出现……别让本王知道这两个人故意搞鬼。” “你拿着本王的手谕大张旗鼓进入深峡,可见辰哥你亦担心,而无争与晋王进入深峡,本王责无旁贷……诈晕不过是要给辰哥你个台阶,在你离开之后,本王再带人进去,怎想到你居然还想着补刀。” “你……” “你什么?”公仪无影站起身来,“辰哥以为屡试不爽,便每次都能百发百中。等易宇回话准备就绪,本王许你一起进入深峡……假传本王手谕在先,威逼易宇口谕在后,这是柳蓝军营,辰哥你最好别再想着出什么幺蛾子,否则别怪我真的跟你算账。” 上官玉辰一只手摸上腰间,半晌无语。 手谕明明是你的,谁能证明是我假传?既然你是睁着眼睛的,这口谕就更不是问题了……还越说越来劲。 管你准备就不就绪,说不让你去就不许你去,本王就出幺蛾子了,你的地盘你做主,那你让人拿下本王啊。 他指间微微用力,腰间一颗玉扣被捏在指间,旋即轻轻一弹,那玉扣便向着公仪无影破空而出。 当然,对准的还是她的昏睡穴。 公仪无影身子一动,蓦地闪避,速度极快,披散的黑发如雾张开,瞬息之间,一根银针精准地将玉扣钉在了案几上。 “你能不能慢点?”上官玉辰猛地掠过去,拦住她的身形,“先说有没有哪里感到不适?” “哪里都不舒服。” 公仪无影冷笑一声,足尖一移,流水般后退三步,一掌劈开案几,吸过一根碎木,以之为器,指向上官玉辰。 第1418章 王妃身子不便,这样会轻松些 营帐的幔帘又一次飞舞起来,陈庆锋不敢断定是不是被里面的动静给整的。 他探头过去,额头无形中冒出来的液体滑入眼中,眼球涩痛不已。 素来神圣不可侵犯的王爷此刻用抱头鼠窜四个字来形容都觉得动听到奢侈,见过被整之人已经避开械器却担心持械之人行动不及,闪回去挨那么一下肯定可以放心之后再哧溜的人吗? 王妃一句接一句指责,王爷用手段阻止她进入深峡是无理至极,背着她做的事更是无法无天,甚至罗列王爷以前可圈可点的霸道行径,说到激动处,眉眼含怒,那握在手里的破木棍都好像准备随时颤抖成几瓣。 看着内心火苗蹭蹭上窜的王妃,王爷是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就算有心想趁机再偷袭一次制服王妃,可一朝失手,哪里再敢火上浇油? 前来禀报的士兵在帐门口敏锐地望而却步,陈庆锋轻描淡写地打发走这第三拨来禀报准备妥当的人,心里暗叹一声,这还没有到真正算账的时候…… 如果王妃知道准备妥当,执意前往深峡,早失还手余地的王爷该如何形容那个狼狈? “陈庆锋。” 营帐内突然传来一声呼唤,陈庆锋猛地一怔,旋即从帐外探进头去。 深红色木板停在王爷的肩臂间,王爷另外一只手手指隔向臂与板间,木板斜斜滑开。 王爷的手指眼看着就要落在王妃已经空开的睡穴上,指间却好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拒开,顿时眼花缭乱。 陈庆锋定下神来,听到的却是王妃冷肃的声音:“怎么?辰哥是认为闹得力度还不够?” 上官玉辰一阵懊恼,适才空门大开,是个出手良机,叫声陈庆锋只不过让她即时分神,防不胜防……没想到营帐内这么久,小女人的警惕还如此之高。 他视线微微一偏,看向陈庆锋,微抬的唇角一丝不屑:“影儿认为本王会在你的地盘上叫帮手?” “你让陈庆锋进帐难不成就是让他来看你上蹿下跳是不是受了委屈?” 陈庆锋心里一黑,早知不对,装作没听到多好,王爷那个傲…… 上官玉辰心口涌上难言的痛,这种痛像无可奈何,无力面对,却是活该的。 抬眼,却见面前女人偏开视线,只在她视线偏离的一瞬间,他清晰地看见她眼底隐隐一丝湿润的微光轻闪。 不能让她平静,便让她好过一些,哪怕一时也好。 “陈庆锋,去取根长棍子来。”他缓声吩咐。 陈庆锋呆了呆,目光不由瞥了瞥公仪无影手里那不称手的破木头,王爷这是准备…….. “王妃身子不便,这样会轻松些。” 陈庆锋唇角狠狠一抽,却未敢迟疑地“是”了一声,转身退到帐外。 夫妻都是权倾天下、说一不二的王爷,这种夫妻自古罕见,他们之间有了问题连个借鉴的解决方式都没有,何况还有个未出生的风云人物在添乱。 给王妃换根称手的棍子接着打,王爷这是何苦?我这一离开可就没有人阻拦禀报的人了,易宇你要是不带个好消息亲自来禀报,我跟你没完。 第1419章 你是个面瘫 眼前的王妃面色铁青,紧抿的双唇掩不住的怒火,青丝散垂在肩头,一身墨色女装更显沉肃,陈庆锋蓦地觉得这根棍子不粗不细,这般取来合适不过——负荆请罪。.. 他退到帐外,透过帐帘,忍不住视线。 ——王妃看着握在手里的东西,表情意味不明。 比想象得好,陈庆锋微微松口气,只是气还没有松到位置,便听自家王爷说:“只要影儿你能解气,要怎么办随便……” 见女人依然只是盯着手中的东西,反而毫无动作,上官玉辰接着道:“如果你觉得下不了手,使个人来,辰哥自知理亏,断不会抵抗。” 陈庆锋冷汗一冒,四下看看,王爷嘴里最适合的人选好像只有自己…… 这棍子岂是我能操的?黑影一闪,陈庆锋瞬间消失在原地。 暂时叫不到人,责罚应该不会很重吧。 陈庆锋以最快的速度采了一堆树叶塞在耳朵缝里,双手交叉靠在树杈上,望着天空。 那深峡里到底有多少毒蛇?前面三拨人已经禀报所有准备就绪,按道理,前来请示的人应该更快的,这么久,为何反倒失了动静? 几道人影纵马而来,因故意塞了耳朵,陈庆锋发现之时,人影已经跃下马奔向了营帐。 陈庆锋跃下树来,拦到他们面前,顺手将耳朵里的树叶掏了个干净,这些人一身戎装,而为首之人正是易宇。 他心里一咯噔,这不是让王妃亲自去带领与毒蛇巨蟒的战斗? 他拦在易宇面前,“王妃如今的状况……易宇,难道你不怕你主上出事?” 易宇瞥他一眼,“你拦我做甚?难道你看不出我满脸的兴奋?” “……”陈庆锋忍一会,苦笑道:“你是个面瘫。” “有没有眼神的?”易宇出掌企图推开他,哪料面前之人不闪不避,赶紧敛了手劲,“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主上已经担心好几天了,此时太子和晋王已经平安出谷并正在赶来。” 陈庆锋顿在原地,像惊喜得突然失了头绪。 易宇从他面前错开,他方反应过来,猛地将易宇一拽,又拽回原地。 “又干什么?” “你暂时不能进去,我……我替你去报。” “你知道他们出谷的时候有多壮观?你能报什么?”易宇瞥他一眼,“不要以为你不是面瘫,就能够形象生动地表达出来。” “那营帐里头更壮观。”陈庆锋脸色无形中抽了一下,“昨夜的手谕大有蹊跷,原是王爷擅动了王妃的印信,王妃连桌案都劈了,此刻不称手的木板也换成了一根很完美的棍子……王爷让换的,王妃想手下留情都难了。” “这么严重?”易宇的脸色也跟着抽了几下,不难想主上是担心太子,宸王担心主上,也不过是想背着主上探个情况,糟就糟在这宸王上头没有天管,只靠自觉……这个空子主上毫不防的。 “王爷知道理亏,不敢微有抵抗,更担心王妃动怒而伤胎气……这里头的情形,你想象一下。” 第1420章 虽败犹荣 易宇眉头一皱,太子与晋王误入深峡,主上失了把握,这一切都是因为担心太子安危引起,他大步走上前去,在公仪无影营帐数步远处单膝跪下,高声道:“主上,太子与晋王已经出谷,毫发无伤,安然无恙。” “影儿,你听见没有?”上官玉辰松了口气,微微垂眸看着公仪无影。 她清澈的眼眸里泛起一丝晶莹,唇角微微一勾,明丽异常。 似尘埃落地,上官玉辰心里一轻,“那个……” 他滞了一滞,“不再追究了?” “嗯……不许有下次。”公仪无影便像已逝烟云一般平淡无事的样子,目光急着看向帐外,手里的棍却还未放下。 “那……你手里的……是不是已经没用了?” 公仪无影唇边已有了一丝笑意,正待笑着回答。 燕无争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中气十足地笑道:“我就说易宇又没有做错事,这给个报告怎么就罚跪在帐外了?听了两句方知……” 他抬手摸了摸眉头,“姐姐姐夫,你们继续。”转身给个离开的姿势。 “易宇,你们退下。”公仪无影扔掉手中的棍子,朝燕无争问:“晋王呢?” “也在帐外,要不要喊他一起进来?” 公仪无影看燕无争一眼。 燕无争转身朝外招手,“进来吧,不能客套了。” 玄色的身影随后进来,不着痕迹看了看四面,察觉到上官玉辰的目光,眼睫稍抬,微微回应,眸光一片平静安定。 “姐,这桌子咋回事?”帐外听到的两句对话,燕无争断定是姐夫劈了桌子,于是姐姐给了颜色,他瞥一眼公仪无影刚刚扔掉的那根不粗不细的棍子,“谁干的?” 然后他目光看向上官玉辰,一脸挑衅,随手拿起一截破桌角,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 上官玉辰脸色发黑,平安无事也不给个信号,居然还敢得意洋洋,转眸看向巫晋月,“谷内几日,为何不见任何信号?” “巫晋月并不知这比试之中信号不可间断,而……”巫晋月将目光投向公仪无影,“与巨蟒交流,焉敢分神?” 上官玉辰哼一声,“太子你也不能分神了?” “本宫看着那铺天盖地,缭缭绕绕的一群毒物,神早就离身了。”燕无争学他的样哼一声,应得理直气壮,回过头,却见公仪无影脸色难看,一种莫名的不安从心底缓缓升起,不由道:“我二人同是失败,但虽败犹荣……” 巫晋月抹汗,这太子爷对着宸王妃说话,是不是从来都愿意不经过大脑的?他抬手执礼,赶紧补充:“流石阵中,巫某触动机关,若不是太子爷全力相助,实难脱身,此局应是太子爷占上风。” 公仪无影沉沉而立,半晌不做声,眸底却是一丝淡淡的微光。.. 晋王是闻名天下的御魂教教主,他成名之术,魅魂探心,原就是很多人难以想象的功夫,神驹踏云能够像人一样被他魅魂蛊惑,不曾认主,却能视他为主人数年,天隧人愿,岂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巨蟒开道,群蛇逐兽,阵法机关尽数触动,众人不知真情,两人以同败和局,可本王却知道其中胜负之说,而他率先表示无争占上风……虽败犹荣,是无争还是他? 几日几夜的担心,早已淡化她对胜负的要求,便是什么结果在某一时刻都早已变得无所谓了,如今的柳蓝四海升平,兵革不兴,自己心心念念所求的,原不过是国家的安定,家人的平安。 第1421章 扯淡 这几天因他们误入深峡,影儿失去把握,自己面对她的心情岂止是用煎熬两个字来形容?可真的看到他们毫发无损地出现,一下子便想到两个人几天音信全无分明有猫腻,上官玉辰逐渐恼怒,可影儿好不容易由阴转晴的好心情…… 他不得不压制着心头越来越盛的怒火,脸色却难免难看。 一块红色的破桌面落在他眼前,上面似乎还氤氲着茶的香气。 他懒得侧头,心火无形中更重。 燕无争故意敲打那红色的桌面,视线看着上官玉辰,想到在帐帘外听到某人温柔地问姐姐是不是不再追究,某人这一脸火气却发作不出来此刻看来便似不得不老实,蓦地想到某人在真正成为自个姐夫之前害自己枉挨的板子,又想到前不久被冤得理所当然,御书房里所受的铁尺…… 他瞥一眼扔在不远处不粗不细的木棍,姐夫吃瘪可是被撞在了当场,这个出口气的机会比天启阵里与他一战还要千载难逢。.. 他扬了扬眉梢,原想认认真真地一本正经,可唇角的弧度还是勾得有些夸张,声音极低:“肆无忌惮惯了,突然性被管束一下,姐夫是不是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昨夜两营人马搜寻深峡整夜,居然未见踪影,人马刚撤,你们两个倒是虽败犹荣地出现了。”上官玉辰脸色更黑,眼睛里两簇火苗扑的就朝燕无争烧过去,“你知不知道你姐姐有多担心?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面前,你就是胜了……可事实上,你连阵法的核心都未曾接近。” 他冷嗤一声,“还自我评价虽败犹荣?” 言下之意,你还有脸笑话? 原就蓄着怒火,这反斥的声音怎么会低? 燕无争心里蓦地一虚,姐姐于姐夫不再追究是因为得到自己平安的消息,而比试结束的钟声才响不久,姐姐的军队就连夜进入深峡,可见姐姐是如何的放不下心。 他看一眼公仪无影的背影,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东西慢慢放回到原位。 公仪无影回过头,眸色微沉,却是看向上官玉辰,“本王是不再追究了,辰哥还要提出来,是想接着玩下去?” 上官玉辰瞥一眼燕无争,像鬼使神差似的不再言语。 燕无争怎知正因为进入深峡的军队,姐夫被姐姐抓了把柄?只知要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傲气凌人的宸王姐夫竟有如此老实的一面,他眉梢一抬,不由自主地就朝上官玉辰摆了个苦瓜似的鬼脸,说出去都没人敢信, 巫晋月红唇微勾,就在燕无争定格那副鬼脸的那一刻,他突然便将其与当年聪慧俏皮却责任如山的宸王妃联想在了一起,他们神似的岂止是外表? 众人眼里只见到他随性不羁甚至满不在乎,也许是他不曾刻意展示他的能力,除了他的至亲,有几人真正看到了他的闪光点?偏偏一场比试,竟让我亲身体会…… 群蛇共舞,巨蟒被全神吸引之时,他可以轻松离开,那一刻,别说是离开峡谷取走玉莽金樽,胜利就在他的面前,可他一动不动,全神戒备。在巨蟒一次又一次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他竟是一步一步地靠近,临危不惧,只希望与我同心协力……那大义面前的凛然与无悔与当年的宸王妃一般无二。 原来泥陷其中的感情,不仅仅是因为宸王妃那双像极了母亲的眼神。 “败即是败,无争已失去与辰哥一战的资格,墨州天启阵,辰哥大抵不需要费神了。”公仪无影淡淡开口。 这是要白忙活一番的节奏?上官玉辰皱了皱眉,难以接受。 燕无争咬了咬下唇,突然便觉得有些失望,与宸王姐夫一场较量竟这样擦肩而过。 巫晋月蓦地收回思绪,向公仪无影走近一步,开口:“战王是否能听巫某一言?” “晋王请说。” “战王认为太子要与我族上一战,需要达到一个怎样的高度?”巫晋月执手,“巫某并无阵法知识,也就是说,这场比试真正目的不是阵法能力与武功高低的比拼……” 公仪无影唇角忍不住一勾,连带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氤氲了出来,她低赞一声:“不愧是晋王。” 上官玉辰眼底微微一亮。 巫晋月接着道:“巫某触动机关,被困流石局,那时太子殿下几乎已是胜券在握,可殿下却义无反顾与巫某并肩对付流石,并不担心巫某可能的牵制,误入深峡正是因为殿下的自信与气度非常人所能及。” 他言出诚恳,这些话原就是来自肺腑。 可燕无争唇角几抽,脸不由得有些发热。 流石局的机关触动是本宫故意的,那义无反顾分明就是你的小爪子,而误入深峡根本就是本宫一手所致,偏偏落入到别人眼里的…… 这扯淡的鬼话在你的表情下说得竟让本宫都不得不怀疑自己当时其实是高尚的, 听巫晋月继续连篇扯淡:“虽败犹荣,其实是太子殿下由心而发的感慨。” “……”燕无争完完全全说不出话来,目光从巫晋月的脸上挪到一旁上官玉辰的脸色,只觉得自己有些发呆,我们此次是虽败犹荣,不是你出谷的时候分析的? “无争,为什么不说清楚?”公仪无影微微笑道,也看向上官玉辰,“便凭此气度,辰哥觉得,无争可有资格与你一战?” 上官玉辰自是不希望柳蓝一行白费心血,一面不自觉地点头,一面下意识地问燕无争:“这虽败犹荣可是你的感慨?” 燕无争心里“呵呵呵”地笑,嘴里原是说不出话来,可看到姐夫那千年难得一见的“傻”样,忍不住的爽,随口调侃:“晋王是我柳蓝的贵客,安排这么一场比试,难道姐夫看不出来,我皇姐的意思本就是情谊第一,比试第二?” “很好。”上官玉辰弯睫低笑,转过头朝公仪无影眨了眨眼睛,“影儿现在是不是该好好地吃顿饭了?” 第1422章 尊长爱幼 碧云岭比试结束不久,天启阵交锋时间便确定下来。 此时日脚已是西斜,微微的马车声中,数辆马车带着队伍拖着长长的影子前往墨州。 燕无争掀开车帘,看一眼前面那长长的影子。 两个月后,便要与名震天下的姐夫于天启阵交锋……姐姐姐夫斗法,作为他们的至亲,肯定不得清闲,本宫这点就不计较了,血浓于水,队却是绝对不能站错的,对姐姐言听计从那是必须的。 唯一想不通的,这比试分明是战神姐夫自个毛遂自荐,却要我进行资格考核……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宸王姐夫不可一世,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样,居然会那么老实,想想姐姐扔掉棍子的一刹那,燕无争没来由地就觉得遗憾,如果那天出谷的时候少听巫晋月唠叨几句,就可以赶在易宇的前头前往姐姐的营帐……姐姐手上的棍子到底落在姐夫身上没的? 营帐外连个能问的人都没有,要是能把姐夫那傲气凌人的样找个把柄打个折扣…… 宸王夫妇一辆马车,而燕无争则与天宸来的晋王、八王爷同乘一车,这来路与去路相隔不久,沿途的风光察觉不到太大的变化,可他们之间的相对不知融洽了多少。 “太子是想和你的皇姐与皇姐夫同乘一车?”巫晋月的视线看着燕无争的侧颜,“太子定然清楚,这于进入天启阵有利。”.. “切。”燕无争嗤一声,“姐姐姐夫各有主意,别看本太子稀里糊涂,大致的方向还是搞得对的,这天启阵里的发展哪用得着我来操心?” 他抬指点了点额角,话锋却不知道如何转出个大弯:“出谷的那天,那桌案……谁敢在我皇姐的营帐里撒野?你不觉得姐夫那天特老实?” 巫晋月唇角一抽,良久没反应。 倒是一旁的上官子然惊疑不定,插话:“无争,你说,十四……特老实?” 燕无争将那天情形微微描述,却将自个姐姐那小腹隆起,单手握棍的姿态添油加醋,只为了突出那日所见,姐姐说不出的气势逼人,说着说着,竟“意气风发”地朝巫晋月问:“晋王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在向你询问。” 巫晋月眼睫微抬,缓缓道:“巫某不是神仙,如何能探知事情的前因后果?” “峡谷里我可是亲眼所见,阁下一双眼睛能吓走花豹,惊直巨蟒,别谦虚了。”燕无争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只不过是你族上微不足道的糗事,又没有外人,说说怕什么。”不是说达成共识?这么点好奇都不满足。 “难道这个事很重要?”巫晋月语气懒懒。 燕无争扬了扬眉,“姐夫是被誉为战神,又不是真的神仙。我皇姐与他齐名,却不知比他平易近人了多少倍……本宫好歹是他舅子,柳蓝的太子,那眼睛什么时候放在一个正常的位置?本宫在他面前,知道的说本宫是尊长爱幼,不知道的还当本宫怕了他战神宸王的名头。” “无争,委屈你了。”上官子然唇角猛地一抽,“天启阵里你定能扬眉吐气。” “能与姐夫在天启阵里一试高下,虽败犹荣,可如果是赢得很特别,反倒会遭人疑惑,与人口舌。我原本并不在乎结果……”燕无争的语气不知何时变得认真起来,“墨州天启阵当初为谁所毁?岂容一丝儿戏之心。这个地方姐姐付出了太多……世人只知姐姐与姐夫一战齐名,却有几人知道姐姐背后真正的代价?八年男儿身份,心坚似冰,不见一丝笑意的容颜其实比那副银面更冷,那八年里,姐姐一直认为自己有辱使命,却是以戴罪之身重塑墨州天启阵。” 上官子然看身侧的巫晋月一眼,垂下头,轻叹难语。 第1423章 皇姐的心声 巫晋月眸色深幽,目光从燕无争脸上移开投向一边,似乎看到了当初不知宸王身世真相的自己,苦寻对付他的机会,随着他的足迹返回云安部署…… 酒楼之中,第一次见到那个能轻易避开自己探知目光,坐在八王爷身边,容颜清邃的男装少女。 多年江湖生涯,阅遍世情,在仅仅的一次的对视中,便将这个族上府中身份低微的小丫头定成了可行的目标。 上官和月乌两族之间的仇恨让第一步抬错了脚,于是注定了无论如何努力与她也走不到一起的命运,只是没有想到,最后竟将他与她之间丢的那般彻底 这些年来,发疯似的只想捡起那份难能可贵,哪怕一分一毫也好,却不曾想,当初对她那份肝胆相付竟伤害到如此地步。 曾以为某些东西只要不去碰触便会随着时间自然淡化,一经提起方知,原来不停的迷醉是将那些不能碰触的东西深到了骨子里。 巫晋月心头顿时疼痛,思绪越走越远。 我欠她的,岂止是展开扇面的一个要求? 马车依然保持着那个速度在前行,可马车里的空气却像突然压抑。 只有唯一的声音继续:“当初在柳蓝,在战王府,他都敢对我姐姐动手,而在前来柳蓝的途中,只是一次碰巧,本宫便知晓了云安的一场布置。若然是好事,又岂会背着我的皇姐?而在前往天启阵时,那马就跟随在我皇姐车边,我姐的性子,他如何不知?他若真替我皇姐着想,却为何还让我姐姐独自乘车?如今他更加目中无人,要知道,他撒野的地方是我姐的军营营帐,我就想知道,我姐忍无可忍到底什么原因? 宸王姐夫待我姐如何,本宫不再相信所见,更不用去相信传闻,尤其不想轻易惊动父皇母后,我只想透过你知道我姐真正的心思。我柳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战王远嫁天宸,过得是不是真如所见所闻得那般幸福?” 燕无争的语气由认真变得越来越严肃,听得上官子然悚然动容,抬唇“十四……十四……”了半天,却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巫晋月目光示意他不必去解释,只淡淡道:“探心之术并非于任何人都可以,而你的皇姐就是那个例外……你该知道,你皇姐贵为柳蓝的战王,如何会过得不好?” 燕无争瞥他一眼,“我差点忘了,虽然你我达成了共识,但如果想立场,你的心却是向着我姐夫的。” 巫晋月苦笑。 燕无争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 却听上官子然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他们说话,声音低低如喃:“要相信,你皇姐若是被惹怒了,杀人放火,腥风血雨,比起十四一点都不会逊色的。” 燕无争看着巫晋月,“我只想通过你听到我皇姐的心声。” 巫晋月叹口气,“巫某说的是实话,我做不到。” 燕无争哼了一声,似乎对自己的怀疑开始有些肯定了。 巫晋月保持着缓缓的语速,问:“还记得当年么?太子爷在漠王府为了得到漠王的肯定可是削尖了脑袋,却毫无所用……可最后何以得到漠王的重视?竟将当年对付柳蓝奇兵的城防兵阵布置交在了诏书在手的太子你?” “本宫知道是你……”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在人才济济的漠王府独独选中了你?” “为什么?”燕无争问,这何曾不是他多年以来的疑惑? “上官漠贵为当朝皇后的嫡长子,因性子阴险狠毒不被认可,尤其是当时真正兵权在握的族上。他在暗中笼络势力,招揽了大量身怀所长的各类人才,无争你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其中一人……”巫晋月声线依然缓缓,从来波澜不惊的容颜却透出了一层凝重之意,“你的母妃竟拖着病躯时常出入玉都的清风楼,而巫某恰好知道清风楼的背景……在见到你的那一刻,你可能想象巫某心中的诧意?你与那个男装少女那般相像,而相像的又岂止是容颜?” “你口中的男装少女是当年的风宁,我的皇姐?”燕无争凝了凝眉。 “我若能探到她的心底,又怎么会……” 第1424章 没鬼才怪 上官子然不由皱眉,审视身边之人,早知这个人深不可测,却不料当年大战还有不止是自己……他此刻要说的,怕是惊天的东西。 当年他对小风……其实并不亚于十四。 上官子然下意识地就认为这番话不吐为妙,随即抬唇:“当年之事早已事过境迁,而如今小风原谅了你,十四也不再追究,既已皆大欢喜,没有必要说出来的就不要说了。” 他原是看着巫晋月的侧颜,却不料在面前人回眸之时,视线相碰,不由凝了凝眉,“如果涉及到小风的……你知道十四的忌讳。” 燕无争此时疑惑大起,岂会放松追问? 当年天宸皇帝被挟,姐夫回玉都不久就开始彻查原因,却未将重点放在城防发生的那一幕上,而皇姐自天宸回柳蓝,与自己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当年。 可见当年大战最后的结果,这最关键的两个人物都未曾想到。 天宸的皇帝对我姐姐意见大了,要不然姐夫也不会千辛万苦地让我去谋求他皇兄的同意。而八哥阻止晋王下说,难不成就是姐夫夹在他皇兄与我姐姐之间摇摆不定?看这样子,我姐姐嫁到天宸还真是让本宫猜对了。 燕无争脸色微微变了变,似恍然明白了什么,面上虽还是副浑不在意的表情,语气听起来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晋王肚子里烂的东西多了,原本多烂一件也无所谓,可晋王天宸来的贵客,没道理大老远地跑来吊本宫的胃口,要不要请示一下你的族上,我的姐夫?” “巫某难逢知己,肚子里的话不吐难快。”巫晋月微微一笑,眼底一丝伤情,“巫某并不想吊人胃口……殿下认为在场之人所言皆不足信,那巫某也只好从很多年前说起,殿下可愿意耐着性子一听?” 燕无争视线停留在他颜上,良久后方缓缓收回到下垂的羽睫中,今日之前,曾经以为自己对他有了一定的了解,心机无双,胆识过人,可此刻才发现他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一些。.. “难道阁下看不出本宫正闲得慌?” 巫晋月想他微微点了点头,侧过脸,将目光投向因马车颠簸而抖动不已的车窗帘,不疾不徐地开口:“二十年前,一个小男孩遍体鳞伤,毒病缠身,在雪地里奄奄一息,可就在他认为自己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温柔暖和的眼睛,拥有那双眼睛的女子在月乌族身份高贵,却不惜以自己溶了世间奇药的鲜血为引……可那男孩依然是不哭不笑不说话,眼睛里却永远带着怀疑和警惕,女子抚着那男孩的头,声音极美,“但凭这双眼睛,母亲便知道你是世上顶顶聪明的孩儿。”那一刻,男孩的眼泪流了下来,扑进那女子的怀抱。从那时起,男孩的心便和这位母亲的心紧紧依在了一起。 母亲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为了让男孩掌握他的世界,甚至将月乌族的秘术相授,魅魂探心。此术与世间所有秘籍一样,也有禁忌。所念所想附在一人身上,情不自禁,便会遭魅魂反噬……他一生最想做的事就是让他的母亲满意和高兴,可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他的母亲,直到母亲猝然离世,将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了他,包括他母亲心的期盼和一生的牵挂,而当时那男孩唯一知道的就是母亲有一个愿望,便是要将灵位置在映月山庄……这山庄的主人是天宸权倾天下,身份最尊贵的王爷。要完成母亲的愿望,首先就是要扳倒他。于是,那个能够贴身接近王爷的男装少女便落进了男孩的视野……那少女纯澈聪慧,更有一双与那男孩母亲一样的眼睛。” 燕无争脸色古怪了些,这魅魂探心失效的弯倒是转得快,你所念所想附在你母亲身上,可这情不自禁又想表达个啥?难不成你对我姐姐曾有那啥大逆不道的想法?平时与人说话,一双眼睛针一样看到人心底里去,这会却是贼一样地躲开我的视线,没鬼才怪。 八哥应与我有同感。 他将目光投向上官子然,却见某人淡定如常回瞥他一眼,那意思好像在说,重点不要搞错了。 第1425章 欣喜若狂,悲痛难已 “她与王爷朝夕相对,却像清冽照人的溪水,在流水无声中波澜不惊地化解布置在王爷身边一层又一层的诡局,冷僻孤傲的王爷在不知不觉中便将看似身份低微,却与自己有着同等气质的她视为知己……假如那个男孩能够透过那双眼睛,就不会一意孤行地认为,她与那个王爷之间迟早有一天会兵戈相向。 云安湖上,他再一步走错,却意外让他知道了他一心想要扳倒的那个王爷竟是母亲一生的牵挂,那是母亲的亲生孩儿,真正的月乌族的主人。男孩欣喜若狂,同时却又悲痛难已……” 说到这里,巫晋月突然顿了一下。 外面的光线似乎又暗了些,衬得他看向车外的眸光越发的深幽,像在不知不觉中将某种伤感随着他的语气渗入人的心骨。 燕无争眼睛瞪得很大,显得那洗耳恭听的姿态看上去不知有多正经,他想当然地把自己想的接在了某人的话语后面。 深峡里,某人已经与自己“无话不谈”过一次,那月乌族可是很多年没有真正的主人了,据他说,那个族上可是要将月乌族带出黑暗,走向光明的人,比如姐夫。 欣喜若狂是找到了宸王这个有地位、有能力的月乌族族上,这悲痛难已不用说,某人遇到了最强劲的情敌……与我姐夫争姐姐,不自量力了。 上官子然在心里叹口气,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无争尤其。言者有心,听者更是兴意盎然,看无争这样子,想知道的怕是已经是目不对题了。 想了想,他趁着巫晋月话语微顿,马车里短暂的安静,朝着燕无争唇角一抬:“无争你关心你皇姐可比关心你自个的事要认真得多。”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是最坑的,燕无争可不想听得兴趣正浓的时候被人打搅,语气微有不耐:“谁说的?” “你姐说的。”上官子然微微笑,“不信你去问。” “少扯些无聊的,看不见天都要黑了。”燕无争越发不耐烦,眼睛只瞧着巫晋月,“接着说,接着说。” “不就是无聊么?”上官子然瞥一眼巫晋月,“天都快黑了,能不能捡紧要的快点说?” 巫晋月笑了笑,“快不了的,若然不想听了,巫某此刻巴不得安静。” “我皇姐落入到你视野之后发生的事情,本宫可以忽略不计……”燕无争心痒难烧,“本宫不搞清楚自己当年为什么会成为你的最后一步棋,你们俩谁也别想吃饭睡觉。” 巫晋月只略略瞟了一眼上官子然的表情,便将视线转移到燕无争脸上,接着道:“欣喜若狂是因为那位王爷地位能力足以带领月乌族走向光明,悲痛难已却是因为那位王爷对他的生母并无亲情,他与上官皇家所有人一样对月乌族毫无好感,甚至深恶痛绝。.. 那个男孩要做的,就是让这位身上流着一半月乌鲜血的王爷真心认母,真心成为月乌族的族上,真心接受并带领他的母族,与他忠挚以待的皇族反目成敌。” 上官子然静默,那年十四从蛇毒昏迷中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一张不被皇兄承认的月乌族少女身份宸王妃画像公然抗旨——那画像虽不见真容,可他知道,那是小风。 重兵之下进一步,反目成敌。 燕无争也静默,当年只差一步,本宫就成了千古罪人……经那一战,姐夫威严不是皇帝却更甚皇帝,想到姐姐失忆流落玉都,失去姐姐踪迹的姐夫就差掀了皇宫,可没见那皇帝吭一声的。 在天宸,宸王的威严远盖过皇帝,追根究底,很大的原因却是当初战王下令把这皇帝给擒了,事情虽过去,皇帝的颜面却更加找不回来了——宸王姐夫居然娶了我战王皇姐,而且还是天宸皇帝自己拿出来的国书,原来本宫的的功劳是你最后的布局。 这反目成敌当时肯定是偏了题……难道他想表达的意思,是说我姐在上官家确有难言的苦衷,而且是他造成的,他是要我不要怪他的族上? 第1426章 你对得起我姐? “那王爷是老皇帝选定的皇位继承人,可密旨明示王爷需以老皇帝另一宠妃之子身份继位,它让月乌族感受到希望,那光明之顶站着的总有一天是月乌的血脉,不见光的密旨却像一堵高墙让月乌看不到明亮。母亲手上的鞭子是告诉那男孩,月乌不许轻举妄动。一边是至高无上的帝位,一边是卑微如尘的血亲,这是不可能比较的选择。.. 要侵入到冷漠自傲的王爷内心,面前的少女是唯一的破绽,他需要她的配合,然而魅魂探心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竟束手无策。可正因为如此,真心以待,实情以晓,却得到了她真真正正的帮助。她用自己的智慧让王爷知道他的月乌身世,她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她对那男孩的承诺……那个王爷很快选择了后者。” 燕无争微微动容,当年宸王认母轰动一时,后来宸王成为月乌族族上让玉都一度动荡,却不曾想,我姐夫居然是天宸真正的皇位继承人。 “太子殿下是不该相信传闻,传闻岂能表达当年情形之万一?对少女失而复得后的欣喜与小心,族上迫不及待地选择后者只是为了表达他的在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好,卑微如尘也罢,他不在乎她任何身份,他只要她留下。短暂的离别尚能让他如此毅然,试问经历大劫,相思成毒的数年之后,他可敢对他面前之人做出过分?” 说到这里,巫晋月停顿下来,然后慢条斯理地喝起茶来。 燕无争听得兴起,见他停顿,忍不住道:“这么说,我姐夫干的好事都有分寸,至少要保证我姐不动真格的……可在军营里那一幕不像是开玩笑的。” “你姐姐和姐夫可不是一对普通的夫妻……打情骂俏也非比寻常。”巫晋月抿一口茶,半低着头,仍是不紧不慢地接着说话,只是语调里微微有了一丝起伏:“殿下如果还想继续听,就不要打岔了。” “……” “当年巫某对宸王妃……心里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只求能够报答……你在漠王府中得到重用,你的母妃得到月乌族两大长老的倾力医治,只为你母妃魅魂之后真情吐露时的一声影儿……” “……” “愿望一步一步地达成……却因探心之术无法通过少女的那双眼睛,直到最关键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的相助与他的愿望之间竟是背道而驰,为改变少女的坚持,他要让天来选择……”巫晋月微微抬睫,看向燕无争,“太子殿下不是一直疑惑云安背着你姐的那场布置吗?当年意外地夺走了你皇姐所有与巫某有关的记忆,而那场布置正是为了归还沉寂在你皇姐脑海中多年的真相。” 当年宸王对风宁断袖的传闻在天宸的轰动,大抵不亚于他挑战天启阵的程度。姐夫对姐姐那般在乎,却让一场战约变成那般严重的战事,柳蓝天启阵大毁,皇姐巨怒之下生擒了天宸的皇帝,令之威严扫地,身为月乌族族上的姐夫在天宸地位如日中天…… 燕无争听到此处,细细一想,不由怒从心起,我姐姐一心帮助月乌,到头来却是以戴罪之身重塑天启阵,想她恨宸王姐夫这么多年,而如今天宸的皇帝肯定还对皇姐心存芥蒂,竟是拜面前之人所赐…… 他振衣而起,面容紧绷,斥道:“你对得起我姐?” 第1427章 能不能不说神话? 巫晋月看着他,半晌不语。 上官子然不由想起当年,小风在云安大牢里意外昏睡就是天启阵战约的祸因……十四以为云安大牢里小风出事是战王所为,而你告诉小风中毒来自月乌族,医治小七就是为了讨好本王,向十四隐瞒毒其实是来自于你,随后每一步都是按照你想要的结果在发展,论起下毒害人的功夫,你的把握会意外? 本王还觉得意外,自个当时怎么会被利用得团团转,便是此刻,对你的话还是真真假假。 他唇角一抬,抓住关键词,冷嗤道:“当事人都不追究了,计划之中的东西就别说成意料之外的,这意外两个字从你嘴里吐出来,本王真心觉得别扭。” “当年在云安大牢里,为了得到宸王妃最后的配合,吐露部计划,事与愿违……眼看着就要成功,却要在最后一步前功尽弃,巫某听凭天意,是想化去云安大牢里与她相谈的那一幕,假如……要么失去与我的记忆,要么失去我的性命。其实巫某当时已经做好准备,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只希望在丢掉性命之前完成母亲的心愿。” 燕无争眉角一扬,“你害我皇姐还把自己说得这么伟大,本宫听不下去了。”.. 上官子然眼神示意燕无争稍安勿躁,朝巫晋月嘲道:“你的意外是你的愿望达成了,可直到十四兴师问罪,你还活蹦乱跳的。” 巫晋月神情淡淡,表情上几乎没有给这句话任何一点波澜,只是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话:“那也许是这世上最后的一颗凝血情魂。” “……” 燕无争眼角不自觉抽了几下,这凝血情魂独一无二,想来珍贵,可母妃好像说过,这应该是个绝情的药丸吧。 你要达成你的心愿,你给我姐姐品尝这个玩意? 燕无争突然一个激灵,尽失与他有关的记忆,难不成我姐…… 眼角像突然抽得厉害,燕无争转头看上官子然,只觉八哥瞪着眼睛,张着嘴,那样子很呆,很呆…… 燕无争怀疑,八哥那些准备出土的那些质问词语是不是直接堵回喉咙里了? 巫晋月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眼皮不抬,继续往后说:“这些话其实没有一句说出来有价值,宸王妃早已恢复了所有记忆,不管是在记忆之前还是之后,便是当事人自己也弄不明白。” 他神色微苦,“人在不停地改变过程,可结果早就注定了。有些事情,只能看天意。” 燕无争语气微缓:“别总结得这么快,前面的我还没消化,你到底说了个什么意思?” “巫某此行是听命于族上,可心却是欠你的皇姐,不仅仅是展开扇面的一个要求,你我达成共识是可以放心的。” “你们两个达成什么共识了?关于十四和弟妹,本王可不想只做听众。”上官子然蓦然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金乌落下,月桂东升,夜色快速的弥漫在一方大地上,璀璨的群星在漆黑的天幕中闪耀,洒下银白的色彩,而客栈的灯火已在不远处。 巫晋月放下茶盏,透过门帘眺望远方,在满天星辰的映衬下,邪魅俊美的面容上毫无表情,愈发显得静如止水,“一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战神夫妻,各自拿着各自想要的结果,却都在寻找为对方妥协的理由,可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成与败……我想说的,是他们之间的问题只有天能决定。” 燕无争皱了皱眉,说了这半天,不就是说他的心其实是向着我姐的,我和他有什么谋划一定合作愉快。可最后这一句不是明摆着的废话?搞了半天听天意。 他忍住一肚子莫名其妙的火气,愤声道:“你到底是御魂的教主还是游方的道长?能不能不说神话?” “太子殿下就是那个神话。”巫晋月勾了勾唇,“族上给的两个任务,巫某是可以交差了,接下来就看无争太子你了。” 第1428章 长得一点都不好看 数辆看似很普通的马车缓缓驶来,车窗封闭得很整齐,夜色下,这样的马车停在客栈门口自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客栈里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喧闹或者热切,依旧保持着有条不紊地经营姿态。 客栈不显眼的一个角落里,一个护院打扮的年轻人压了压头顶的草帽,遮挡住本来的面目。 燕无争微微一顿,以前亲卫身份随父皇微服私访或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常常这副装束,此刻看来,这个草帽实在多余,谁又认识谁了?戴个草帽不是更打眼么? 可既然不认识,我们这群人进来的时候,他又是垂头又是压草帽做甚? 燕无争再看一眼那熟悉的装扮,心里突然一个激灵,临飞回禀父皇不尽不实……这欺上瞒下被抓了个正着,不会是父皇派来专门派来监视我的眼线? 他侧身走两步,挨到巫晋月身边,视线却并未转移方向,小声道:“本宫现在要做好准备一心一意对付我姐夫,如果什么行为不太得当,你提醒提醒。” 巫晋月唇角微抽,顺着他的视线随意瞥一眼,回过头,抬手缓缓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安慰:“殿下放松些,莫太神经质了。” 说话的当口,那“草帽”忽然抬了一下,又迅速垂得更低。 虽然只是一瞬间,却让燕无争心里更想看个仔细,此人竟像齐坤,那可是父皇的随身影卫,他此行难道只是来监视本宫行为?是不是太夸张了? 本宫是不是真的神经质?总得让那“草帽”暴露一些…… 燕无争脚步不自觉往那边挪动几步,又觉得不是很妥,万一是,万一不是…… 正纠结着,一个黑色的小身影走到他身边,声音里有些惊奇:“燕叔叔,你不饿么?” “还好。”燕无争下意识问答,突然灵机一动,然后倾下身子,朝身边小家伙满脸堆笑,“小宁儿,燕叔叔想和你、风儿、和你爹还有巫叔叔一起吃饭……” 他悄悄指了指“草帽”在的那张桌子,小声道:“燕叔叔有个很好笑的笑话讲给你们听,你看那张桌子是不是最僻静?反正“草帽”叔叔只在喝水……”让宁儿去打扰一下,趁机瞧个清楚。 人小好办事,燕无争正在得意自己找到个最不让人注意的“探子”,却听到自家皇姐的声音像是很随意地问:“无争,你觉得呢?” 他几乎想也没想,接着自己的话:“应该好商量。”然后站直身体,转头,却蓦地一惊。 此行所有的人,目光竟像在同一时间都集中在他脸上。 他莫名其妙地抽了抽唇角,笑道:“我脸上百花齐放了?大伙都这么瞅着我做甚?” 上官玉辰瞪着他,沉声道:“在此多逗留几日还是明日天亮就走,你觉得这么简单的事还要商量?” “……”燕无争将脸看向门外,思绪在夜风下凌乱了一会,然后回看所有人,继续懵。 公仪无影瞥一眼上官玉辰,朝着燕无争闷声道:“你不用看他们,这里头个个悉听尊便,没一个敢参与意见。” 燕无争算是明白了,姐姐跟姐夫意见又走岔了,这是金銮殿上宴会闹下的连锁反应,没得商量的事偏偏让我莫名其妙回答成了一个万事好商量……平衡由本宫来打破,如时我的一个赞成立马变成二比一胜,只是这么逗的问题哪个提议是我姐的? 他瞄了一眼公仪无影。 ——她单手置在背后,越发显得小腹隆起,那静静的姿态似乎就等着他的回答。 与姐姐并排而立的姐夫,微垂着手臂,眼底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 姐姐现在身怀有孕,要这么匆忙地赶路? 这般一想,燕无争应道:“又不赶时间,一夜怎么够?轻松一点不好?” 公仪无影脸色不变,而上官玉辰神情明显悦和。 燕无争心里暗叹,就知道迎合的是姐夫。 易宇吩咐掌柜:“让人将茶水饭菜送到房间。” 众人舒一口气,气氛像在瞬间缓解。 “燕叔叔,你不是要和我们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吗?”小思宁大概是听到说要把饭菜端到各自的房间里,忍不住道。 燕无争回过神,看向那僻静的桌边唯一坐着的小身板,“草帽”早已不见踪影,不由道:“人呢?” “不是燕叔叔你要这张桌子,让宁儿把他弄走了吗?宁儿可是等着燕叔叔你讲笑话。” 燕无争有些傻眼,幼稚地问:“你看清他样子了没有?” 小思宁嘻嘻一笑,“看清了,他长得一点都不好看。” 燕无争:“……” 第1429章 送鸡汤给黄鼠狼 月色清亮,淡淡银辉透过房间的窗户,这一晚,清幽而淡然。 轻微的动静还是惊醒了公仪无影,她撩开床帘往外瞄了一眼,背影挡住视线,看不清他站在桌案前忙些什么,桌案上放着易宇呈上的天启阵地势图。 因身子越来不越不灵便,他日墨州天启阵中的诸多安排已然不能亲力亲为,她必须在地势图上做下记号,予以详尽指示。 听上去是辰哥代自个坐阵天启阵,可真正代表公仪世家的其实是无争…… 辰哥在天启阵里已经混了几次还这般仔细,怎不见无争有一丝觉悟? 她正想着自个要不要悄悄过去,却听上官玉辰声音淡淡背对着自己传来:“醒了?天还早,怎不多休息一会?” 就那么一瞬,她就觉得他就算替她坐阵,可这么光明正大却背对着看地势图就是不对的。 公仪无影身子一动,赶紧下地,“辰哥这么勤快,影儿怎么好意思?” “慢些。”上官玉辰懒懒回过头,笑盈盈地道:“知你鼻子灵,闻到香味了?” 公仪无影茫然地看他一眼,“辰哥指的香味……?” “在我身后。” 桌上的图纸资料整整齐齐地置在桌上,不见翻阅的痕迹,公仪无影伸长脖子看的同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上官玉辰抬指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最有能的就是这鼻子。” 微乱的发丝有一缕原就落在脸颊上,公仪无影只觉鼻子有些痒,不由揉了揉鼻子,确确实实闻到了香味,鸡汤。 与自己想象得出入太大,她微微一丝尴尬,“原来是摆弄鸡汤。” 上官玉辰站在她面前,一缕乌发垂落在襟前,他笑着看她,“你不觉得这香味久远、美好?” 公仪无影看他笑容温馨、一脸煽情,这大清早…… 她突然笑道:“是很古老久远,都闻出凤凰出道的味了。” “没有凤舞九天那么辉煌,但每一道工序辰哥亲力亲为,让它在云里雾里飘香应该没问题。”上官玉辰朝她只眼一眨,“你尝尝,这与当年的味道可是一样?” 公仪无影一听,心里蓦然柔软一片,立时便想到当年自创的那道云里雾里飘香鸡,临时抱佛脚…… 看着她发呆的样子,上官玉辰情不自禁俯身便吻了吻她的唇。.. 唇瓣微凉,像带着清晨的味道,公仪无影不由道:“等我梳洗完,这汤便要凉了。” 上官玉辰抬手落在她的小腹上,“这汤还烫着,凉一凉正好,孩子他爹这就替他娘去打水洗漱。” 公仪无影转头,正看见早已准备好的外套,心里暖和一片,嘴里却依然故意嗔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他眼睫轻轻一眨,像融化了她的表情,眸光深深的,一直看得她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而后突然将她抱入怀中,一股老便吻了下来,唇舌纠缠,几乎将她的呼吸压榨干净,才不知足地将她松开,“本王做鸡汤给黄鼠狼,让她吃饱喝足了有力气去闹。” 公仪无影在他怀里哼一声,“本王只做正事,一直都是你在闹好不好?” “就无争那样,用不着你整日盯着图纸劳心劳力地费神。”上官玉辰轻描淡写地说,然后转身从架子上取下舆具,向房门外走。 公仪无影回过神,“你言下之意,可是看不起无争?” “辰哥哪里敢……”上官玉辰在房门口回过头,“一会我来替你梳头。” 公仪无影凝了凝眉,这般殷勤,定有什么不理想的事在后头。 …… …… 汤汁丰富,入口鲜美。 上官玉辰眼神温柔,静静地看着她。 公仪无影下意识便觉得他有话要说,可见他始终不开口,终忍不住道:“你对无争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言。” 第1430章 骑虎难下 “影儿,你怎么会这么认为?”上官玉辰声音低低的,关心又温和。 “我的感觉一直很灵,难道错了?” “闲杂的人不要聊了。”上官玉辰淡淡开口,原以为巫晋月智谋武功皆在燕无争之上,从燕无争手中夺得置放在阵法核心的玉莽金樽并非难事,便是之后困于阵中,却也能牵制燕无争拖延到比试结束……巫晋月倒是遵循了本王的要求,与无争以平局同时出阵,断没有想到公仪世家的后人居然连玉莽金樽的面都没见着,更闯进了乌龙区…… 他瞥一眼公仪无影,那隆起的小腹让他心塞不已,便是小家伙你让你父王骑虎难下,他日天启阵与无争的较量,胜的结果本王不想要,可若败,那惨的是本王的颜面,还是影儿的一世英名? 公仪无影放下手中的小勺,一手撑了下巴,细细地看着他。 大约是被盯得太久了,上官玉辰竟感到了一丝心虚,接着她的目光摆出个笑脸,“我实在不曾想到,同是公仪世家的后人,竟如此良莠不齐。” “……” “不论原因,在碧云岭中能够有这样一个比试结果,辰哥真的无话可说,乱得稀奇古怪,出阵了还虽败犹荣,最后还获得了与本王一较高下的资格。” 上官玉辰语气里不敢有半点带刺的意思,只是说到最后的时候,表情明显哭笑不得。 汤碗里依然飘着浓浓的香味,公仪无影找不到发火的理由,只是觉得那咽下肚的汤水变得滋味难明。 “怎么不喝汤了?”上官玉辰见她这个样子,心里又慌了起来,口不择言:“公仪世家向来化腐朽为神奇,还有这么多日子,来得及。” 天启阵里与他姐夫的一场较量,无争眼里是有期待的,公仪无影自信自己没有看错,她看一眼桌案上的地势图,可无争怎么没有一点准备的迹象呢? 见她沉默,上官玉辰抬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接着岔开话题:“我们这个孩子来得太迟,来得太不容易,你是公仪世家这一代的家主,更不能违背家规,可辰哥只想我们的孩儿能在他父王的教导和母妃的宠爱之下,无忧无虑地长大,顺理成章。”.. 他叹口气,语气里带了一丝失望,“无争的表现,实在出乎意料。” 公仪无影原打算静静地听他诉说,可这明显对自个弟弟失望的口气让她难以忍受,她抽回自己被盖着的手,垂下手臂,低声道:“无争触动机关,闯入碧云岭深峡确是意外,可在深峡里一直待到比试结束却是有意的。晋王这个人简不简单,辰哥你心里清楚,他向来有自己的打算,可他随行而来,每一步行动绝不会明目张胆地违背辰哥你的意思。辰哥性子洒脱散漫,可他认起真来,你不是没有领教过。无争还尚未有所表现,辰哥便自认为不屑与之一战……” 她瞥他一眼,语气微嗔:“当年影儿三度驱你于阵外,对于你的部署,却以风宁身份暗中应对,可曾露出一丝因自满而暴露身份的破绽?” 上官玉辰下意识扶住额头,谁会想到堂堂的一国战王竟能在对手面前那么把自个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本王是被你自夸得麻木了,那才忽略的破绽。 他抽着唇笑着道:“影儿说得是……胡说起来脸不红心不跳,怎么会露出破绽?” 公仪无影嘴一瘪,“既然我说得是,那你这不服气的样给谁看的?” 上官玉辰笑容微僵:“我是说公仪世家出来的后人不是个个都像影儿的……”你和无争两个都是胡编起来脸不红心不跳,这还真是公仪世家优良品格的体现。 他口是心非地说话,正要接着表达无争与她无法相提并论,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公仪无影像看穿了他这层意思,直接就道:“公仪世家的后人都不会让人失望,无争定有无争的应对。” 上官玉辰在心里叹气,说了这么多,难道我并不想胜的意思还没有表达清楚? 他唇角一抬:“应对么?他要是有觉悟,这地势图早该拿去研究了。” 说曹操,曹操倒真是到了。 “姐。”自然亲切的声音落下,一道浅蓝色的身影修长挺拔站进了房间里,“姐夫也在。” 上官玉辰眼皮微抬,“你姐夫不跟你姐姐在一起,你认为他该在这里。” “我以为姐夫还在厨房。” 公仪无影:“……” “厨房外一排鸡脑袋被斩首示众,客栈里议论纷纷……姐夫你挺惊人的,八哥说你手起刀落,都是从千军万马的交锋中领悟的经验。” 每一道工序都是辰哥亲自动手,公仪无影脸色突然有些尴尬,鸡毛可曾清理干净了?都这些年了,怎么突然想做这道云里雾里飘香鸡? “……”上官玉辰喉头一堵,语气发冲:“那鸡是你养的?要你来鸣冤?” 燕无争伸了伸脖子,呵呵一笑,“想不到我姐夫还会弄鸡汤……我可没这么闲,我是来找我姐看地势图的。” 公仪无影看一眼上官玉辰,唇角不自觉地弯起,然后目光点了点一旁的地势图,“在那呢,拿去。有什么特别复杂的地方,趁这几日不赶路,问我便是。” 上官玉辰看着燕无争的眸光蓦地有些深。 燕无争不以为意,笑容散漫:“姐夫你亲临过现场,而且这地势图也是先落在你手里,本宫现在才看,姐夫你是不是还有想法?” 说话间,他已走到桌边,径自展开地势图。 第1431章 煞风景不自知 看着眼前的图纸,燕无争的神态像在一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专注的样子让公仪无影心里顿时舒然了许多。 上官玉辰却是另外一番想法,天启阵地势博深复杂,一时三刻能看出个什么名堂?地势图你已经拿在手上,影儿允许,你就可以离开了。 这认真的样做给你姐看的吧?他朝某人翻了个白眼,然后视线落在公仪无影身上。.. 她微微侧着身子,看着燕无争的身影,神态里带着一丝浅浅的欣慰,黛眉琼鼻,红唇不经意间地勾出一丝弧度。 上官玉辰微微一呆,竟将对燕无争的疑惑与不满忍了下去。 燕无争大大方方地看,在疑问处回过头,“姐……” 眼见公仪无影起身,大概是准备回答他的疑问,他又赶紧拽着图纸走过去,俯下身,“姐姐身子不方便,只是几个小疑问……” 那样子极为体贴。 公仪无影微微一笑,“无碍,指给我看看。” 上官玉辰忍不住恼火,在这客栈逗留几天原是指望影儿能好好轻松几天,倒给了你一个找麻烦的好机会。 “天启阵内地势复杂,六仪八门,每处皆有最突出的地方,无争方展开图纸便一眼看出一处。”说这话,公仪无影视线有意无意瞥了上官玉辰一眼,眼里一丝嗔怪他轻视之心。 然上官玉辰可不是这般理解,他一把按住那图纸,语气不耐:“六仪八门,这是要解到什么时候?本王也亲临过现场,我来给他讲好了。” 燕无争手指在桌上弹动一下,剑眉一挑,“姐夫不会是想故意想误导吧?” 公仪无影眉头一凝,“不许瞎说。” 燕无争微微垂眸,低声“嗯”了一声,又道:“墨州天启阵山水草木一笔一划皆在姐姐心怀之中,有姐姐在坐这房间里,姐夫必会有问必答,有疑必解。” 这话说起来没问题,可听起来却大有意思,在我姐的坐阵之下,某人不光明也会磊落。 上官玉辰脸色发黑,想发火却不想当着自己影儿的面,唇角似沉似冷:“本王亲临过天启阵,结合地势图,不会说错的。把你的图纸拿好,我们换个地。” 他手臂一垂,“莫打扰你姐姐静休。” 公仪无影抬眸,正看到他黑着脸皱着眉,想他早早替她挑好衣服,又是亲自打水又是给她梳头,更是一大清早宰鸡拔毛又熬汤……一番美意瞬间被打搅,此刻心情自然不妙,无争煞风景而不自知…… 还是我离开这儿,毕竟正事要紧。 她唇角淡淡一勾,“我才睡足吃饱,还是活动一下好。” 说完便起身,也不等他们回话,只是走到房门口时,她才回头道:“这房间就暂时让给你们两兄弟。” 看着影儿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上官玉辰朝着燕无争回首一瞪,“你问。” 燕无争挑了挑眉,视线从门口收了回来,在眼前人愤怒的眼神中淡定地放下手中的地势图,“啧啧”两声,“姐夫你将那么多鸡斩首,就成就了这么一盅汤……” 影儿在的时候,他装模作样,影儿一走,立马恢复原形。 上官玉辰眸光一深,“你到底干什么来的?” 燕无争拿起汤勺在汤盅里舀了舀,笑了一声,答非所问:“腻歪我姐,姐夫是在为天启阵中求败伤脑筋吗?” 上官玉辰嘴角泛起淡淡的笑,伸手一拍,将他手中的汤勺排落在盅里,“本王做的,你还不够格品评。” 他不开口还以为他可以商量,他一开口才知他根本不屑。 燕无争垂下眼帘,眸光淡淡扫了扫一旁的地势图一眼,语气一变:“我姐姐还以为你在这真的会有疑必答,有问必解……” 第1432章 声情并茂 “鸡汤与地势图有何干系?” 燕无争抬了抬手臂,指头敲点案上的地势图,“鸡汤告诉本宫,有没有必要去了解这里头。” 开口是逼人的语气,可那神态却又像毫不在意,他徐徐侧身瞥视,一双眸子潋滟浮动,盯着上官玉辰,面上似笑非笑。.. 上官玉辰半晌无话。 燕无争幽幽而语:“我随母妃四海飘零,母妃一直跟我说,她想看着我进入天启阵的风光,我学习武功,学习阵法……直到有一天,战无不胜的天宸战神宸王被数度驱出天启阵,我才知天启阵到底有多神奇,多伟大,母妃想看到的原来是个梦想。我一直做着那个梦,做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墨州天启阵大毁,直到今日……” 上官玉辰“哦”了一声。 接着话音一转,燕无争又一脸认真道:“在宸、战二王齐名疆场,名动大陆之时,我有了一个将梦想变成现实的愿望,你想听吗?” 上官玉辰静静地看着他。 “我要与宸王正正经经地一战,在天启阵里真真正正的胜或败。”燕无争嗓音懒懒的,却带着一丝怨意,如一丝风掠过河面,波澜惊起,却很快了无痕迹,“如果你的出战不是代表我战王皇姐,而是你自个……” 上官玉辰眸光淡淡扫他一眼,含笑弹了弹衣袖,“无论何地,本王的定义里从无情谊第一,比试第二……本王以什么身份出战不重要,重要的是败了亦光荣,本王受不了。” 那一袭白色的身影随意的一个动作,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能恰当好处地将他那份傲气提升到极致。 “无争你瞅这个机会,这番话草稿打了多久?”上官玉辰心里暗暗好笑,比起你姐当年脸不红心不跳地表达她的高度,无争你太含蓄了。 不管你是被卷涉其中还是自愿参与,只要你身在其中,必有作用,作用越大,越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殿下要好好利用这股力量,让它顺着你想要的方向。 燕无争哑然,想到某人那眸色映着星光轻轻然然吐出的让人不得不信的神话,姐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方向——墨州天启阵里,是公仪世家与天宸宸王的再一次较量,胜要理直气壮,便是败,也要轰轰烈烈。 姐夫摆明了只要结果,这晓之以情……可惜了本宫模仿得声情并茂。 看来还得换个招。 “姐夫你志在求败,可本宫从头至尾都没想争过,不管是哪个输得更胜一筹,皆是亲情第一,比试第二,姐夫的定义里从此有了虽败犹荣,可喜可贺。” 燕无争言辞儿戏,无所顾忌,姿态轻懒,缓缓坐到影儿先前的座位上,乌黑的发丝束结整齐地垂在身后,配着一身浅蓝色祥云锦袍,他轻轻一笑,眉眼之间似缓缓勾勒出影儿倾世的风采。 他拿起一只杯子,抬臂自斟,宽大袖袍间露出白皙的手臂。 那清姿雅态,哪及影儿风姿一半?反倒将巫晋月那种邪痞恣意刻划得入木三分。 上官玉辰脸色一变,“这地势图你到底有无疑问?是不是还要东扯西拉?” …… …… 彼时,客栈大堂。 一张大圆桌,一边坐着上官子然、平七忍和两个小家伙,而另一侧坐着巫晋月和小狐狸,一桌人说说笑笑。 旁边没有人看着,公仪无影轻松地三步并做一步。 一旁刚刚端起碗筷的易宇差点扔了碗筷。 陈庆锋冷汗一冒,幸亏王爷没有看到。 众人站起身,公仪无影叹口气,示意别客套,朝着店小二:“加副碗筷。” 上官子然在她身后看了看,“要不要还多加两副?” “他们两兄弟在房间里公干,莫管他们。”公仪无影随口道,心里却在说,本王妃一碗鸡汤已经腻饱了,加副碗筷只不过是为了凑热闹。 “公干?”上官子然诧异,“一个不打算赢,一个不情愿争,不是我说,就算到了墨州天启阵,他们都公干不起来。” 第1433章 你姐姐知道会怎样?(微修) 公仪无影一惊,似有一丝疑惑从脑海里一划而过。 究竟哪里古怪了?.. 小狐狸启唇一笑,这一笑,像从高山云雾里传来,却如潺潺流水般清悦:“王妃姐姐走神了。” 一旁巫晋月开口:“莫放肆。” “……” 脑海里遗留着离开房间之时的那一幕,公仪无影恍若未闻,微笑不语。 “进入天启阵就会有另外一副心态,太子殿下与族上各有各的打算。”巫晋月敛起唇角那微微一丝笑意,提起水壶为公仪无影斟一杯水,“战王自有安排,这用不着八王爷伤脑筋。” 他的语气恬淡而平静,公仪无影心头的古怪却开始层次分明。 辰哥、无争各有打算,本王自有安排。 辰哥是不是无事献殷勤? 天启阵的地势图不是作战的部署,这六仪八门岂是一时半会能看出名堂的?无争那般认真,居然那么快就地挑出一个疑问。 无争说,我在当场才能保证辰哥有问必答,不会误导。 辰哥立马回话换个地。 本王这才离开房间。 原来古怪出在这里……房间里的二人各有盘算,却绝不在本王的安排之中,这地势图是个幌子。 公仪无影神情不变,站起身,依然是浅浅笑意:“本王先回房取件东西。” 她话音方落,易宇已站在了她身侧,“主上,属下替您去取。” 小狐狸嘴一撇,心里暗道,说你蠢,你却这么敏捷。 小狐狸似感觉到身边玄色的身影眼里一道审视的眸华,与她的视线同在一处,那眸华仿佛隔着千山万水,那种真切,哪怕紧挨着,也永远体会不出。 “本王亲自去取,不用你跟着。” …… …… 彼时,客房里。 上官玉辰冷冷看着燕无争。 燕无争视若无睹,丝毫不觉得这道冷冷的视线会影响他接下来的发挥,心里暗道:我影响不了你,可如果是我皇姐,你还能不能这么冷静?据以往经验,只要是我姐说的,无中生有都会让你硬生生哑口无言。 燕无争一面维持着自己的清恣雅态。一面在脑海里搜肠刮肚。 上官玉辰越冷越静。 燕无争低咳一声,“我姐说……” 上官玉辰只在看戏,看燕无争到底想要干什么,只这三个字一开口,他内心里立刻“啧啧”不已,又来了,昔日大牢里,我姐说……还不够幼稚? 他如冰的眸子微微眯起。 燕无争心里一突,忽然便觉这三个字不太恰当,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的人,就地发挥:“姐夫眉眼如画,身姿秀雅,白衣飘逸如天边的云……” 上官玉辰嘴角直抽,居然是眉飞色舞地拍马屁。 “雪白的战马之上,一身雪白,令人一见,惊艳异常,如此天神一般的人物……”燕无争话锋忽然一转,语气顿沉:“战王数年心血才凝结成如今的墨州天启阵,竟是为宸王搭了一个耀眼无比的戏台子。” 上官玉辰眸光突地凌厉,“说够了没有?” 像有什么重新挑开了他的痛处,上官玉辰脸色沉冷,怒声道:“你亲临过真枪实箭的戏台子?演过血流成河的独角戏?墨州天启阵是影儿的心血,你再敢往前说一句,不怪本王翻脸无情。” 燕无争蓦地惊醒,真是没想到…… 他扯了扯嘴角,硬是扯开一抹笑意:“这才是姐夫你应有的本色,无争在天启阵等着姐夫的翻脸无情。”只有翻脸无情,方才能真真正正地交手。 “用不着往前说了。”他不忘拿了地势图,起身便欲离开,墨州天启阵中,你代的是我战王皇姐,皇姐此回柳蓝,不该改变的事就应维持原状。 “墨州天启阵,本王不想胜,却也不能败。”上官玉辰盯着他,“同是公仪世家的后人,你连一个匆匆而布的阵法的核心都未接近,此且不算,更落入偏离阵法的深峡之中,虚惊连连,你如此成绩,本王若败给你,墨州天启阵才是真正成为了戏台子。” 燕无争一脸尴尬,伸手揉了揉鼻子,心说:不是各有各的心思么?嘴里却不咸不淡地吐一句:“若非晋王,哪来这许多事?” “若非此人,说不定你……”还困在深峡里出不来。 上官玉辰微微一顿,目光不经意地朝门外瞥了一下,语气突然温和:“说不定就不会发生那一幕了。” 姐夫已经明示不能败,自能与他真正一战,燕无争正沉醉在如愿以偿的喜悦里,对某人的数落基本上是个“随你怎么说,洗耳恭听”的姿态,这语气意外,能让姐夫自亮底牌又心平气和,他忍不住得意,那意思怎么故意怎么来:“天启阵原本就闻名天下,变幻莫测,又经我姐多年雕琢重塑,更加灵活刁钻,那里头是真枪实箭,危险重重,他日如果姐夫没有翻脸无情,就必须对我手下留情,那时候,姐夫一面作战,一面还要做对手的守护神。” 看着上官玉辰眼底眸光越来越古怪神奇,燕无争越发眉飞色舞,唇角不自觉咧开:“你看,我皇姐虚惊一场,姐夫你就不好过,他日若是我在阵中有个什么损伤,姐夫你还要不要活?这种作战方式,姐夫你看爽不爽?” 上官玉辰瞥他一眼,缓缓一笑,“如果这话被你姐姐听到,你觉得会怎样?” 第1434章 你敢败,本王便敢家法处置 燕无争瞥他一眼,淡淡道:“本宫说的虽是笑话,却也是实话,我姐听到又怎样?” 上官玉辰一副认同的姿态。 “本宫行得正,坐得直……”燕无争眉头微扬,“姐夫你自个提防我姐,是怕我姐听到有想法?既有此心,却想法设法在她老窝里去惹她。” 上官玉辰盯着他,神情越发古怪。 燕无争心虚一会儿,开口:“有话就说,你直盯着我做甚?” “她老窝是哪里?”上官玉辰语气微缓。 燕无争自豪回答:“柳蓝公仪世家……” 上官玉辰依然盯着他,道:“她的窝早就挪到天宸,开花结果了,难道你不知道?” 燕无争怔了怔,然后唇角一抽,“这个问题姐夫你研究找错对象了。”这是你跟我姐的症结,与本宫可没关系。 姐夫又不是个好缠的,麻烦还是少惹为好,他一把抓了地势图,“开花结果了又怎样?墨州天启阵里,可别让我姐抓了把柄……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姐夫你要把握天天做鸡汤的机会,本宫不拦着你,告辞。” 燕无争转身,抬起头,却蓦地惊了一把,脸上恰当好处地闪过一抹尴尬。 好吧,他承认,姐姐的脸色真的不好看。 听到多少了? 燕无争看着公仪无影,眸子恍惚良久,方才回过神来,灿然一笑,“姐……” 他脸色不变,心里却把上官玉辰骂了个遍,故作认真:“额,这里头基本上没有疑问了,我这就回去好好研究。” “地势上有你姐夫的亲自指点,加上无争你有公仪世家阵法的基础,两家所长不算,你的对手一面与你对战,一面还要予以你照顾……”公仪无影冷峻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貌似等着他下一刻的表情。 希望似乎要落空,面前的人一本正经,似乎并不觉得这话太顺溜了会有什么不好? “世上没有一场比试会是这样的对手戏,墨州天启阵中的较量,本王会改了规则。既然胜算已在你的谋定之中……”公仪无影神色一沉,从门口走进来,“太子你与宸王的较量,关于胜败,本王不妨还给你一颗定心丸。你是太子,却也是我公仪世家的后人,如此把握之下,如果你还敢失败,本王就敢家法处置。” 燕无争身子一颤,皇姐你明知道我从无那层意思,在柳蓝心中,无论是这一代还是下一代,战王都没有变更的理由,如果我胜了,比败了还难看,这定心丸…… 他蓦地看向上官玉辰,那神情里一丝恼火,心态不正的又不是我,谈到处罚就先拿我开刀,哪来的什么胜算谋定?我倒是盼着与你尽力一场,见识一下……说实话,真看不得你这随时随地傲气凌人的样子,凭什么每次都是我吃亏? 这般一想,燕无争因为某人承诺不败而刚刚昂扬起来的兴致瞬间变成挨罚也得拉个垫背的斗志,即问:“我败了,家法处置,那宸王要是败了,是不是军法处置?他可是自告奋勇,自动请缨代战王皇姐你出战的。” 公仪无影语气更淡:“宸王要是没有把握获胜的话,就不要一副可以代替本王的姿态。” 上官玉辰心里一抖,抬唇半晌,方吐出一句话:“本王怎么会失败?” 燕无争看向上官玉辰的眼底溜出一丝光芒,这是郑重承诺姐姐了,天启阵里都要接受姐姐的考验了,不死心地激:“姐夫是接我姐的军令状了?” 上官玉辰瞪他一眼,墨州天启阵,本王不好好教训你就不姓上官。.. 燕无争回瞪他一眼,你就等着你白忙活一场吧。 心里这么想,但与宸王一战的豪情壮志却真的被激发出来,燕无争拽着墨州天启阵的地势图,道声:“先走了。”然后大步离开,好像某种准备已然刻不容缓。 公仪无影回首,看向上官玉辰,美丽的脸颊因微微的情绪波动变得微红。 上官玉辰撑了下巴,细细地看她一会,“某人说你定会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还不信……” “什么?” “你将一场意思性的比试变成一场真正的较量。” 公仪无影脸越发红扑扑的,憋了半天憋出两个字:“过奖。” 第1435章 恶补 她看着上官玉辰,神色里有一丝得意。 上官玉辰嘴角抽搐,影儿这样子……怕又有什么让人难以招架的损招了。 想到这点,他自然而然问一句:“墨州天启阵里比试的规则讲究不小吧,又怎么改了?” 公仪无影上前一步,正面搂住他的脖子,脸颊挨近…… 先不管什么原因,上官玉辰对这个主动的动作实在惊喜,他硬生生地反抱住她的腰,正待回应,耳边一阵低语…… 上官玉辰无语极了,这般亲密的耳语竟是告诉他,这规则——墨州天启阵里布置阵中阵,由他和无争一应一和,犹如电闪雷鸣,一个故意引动机关,一个必须在机关引动的瞬间堵住破绽,那堵住破绽的东西共有七七四十九颗,每人掌握二十四颗,二十四颗部到位,便能将第四十九颗连成一片,阵法环动,从而启动真正的天启阵阵法。 他一时有些发怔,面前女子仪态端庄,典雅温婉,尤显一双眼睛光华内敛,光线打在上面,灿烂得让他眼光缭乱,那红唇微张,就在咫尺…… “影儿我为了满足你和无争之间的默契,让你们有足够的心思去精诚合作可是花了不少精力,这个设计最大的缺点就是犹如高手过招,一招一架,一发一解,瞬间之势,我就担心万一你们之间有个什么小心思,慢动作啥的,暗关伤了身体不要紧,伤了脸皮可就大糟特糟了,等到比试结束,居然连天启阵的阵法都没能启动,这到底是你们俩谁的问题?” 还发着怔的上官玉辰顿时脸色变幻,无争与自个一应一和,方位判断精准,破解之间速度不差毫厘,这瞬间之势——只要能启动天启阵,柳蓝朝野眼里,柳蓝太子燕无争便已经与天宸宸王上官玉辰不相上下。 本王让无争从未有过的心思由虚变实,她却让一场毫无意义的比试变得意义非凡,眼下紧要的已经不是结果,本王现在必须好好拽紧燕无争,天启阵里别真搞得颜面无存,这混小子喜欢拖后腿,本王可不能不当回事。.. …… …… 公仪无影向上官玉辰和燕无争言明,因已不足两月,时间紧迫,墨州天启阵内已经开始布置,他二人在比试之前都没有机会再进入天启阵。 公仪无影抓紧她的设计方案,竟在原地暂停了赶路。 燕无争坐在院子里认真地看着地势图,他的样子很专注,一反常态。 阳光透过树枝叶打在他身上,像思绪活了一般,通过他一动不动的身躯向外散了出来。 上官玉辰走到他身边很久,他都没有察觉。 这混小子也有入迷的时候? 上官玉辰抬手在燕无争面前晃了晃,“你不是在研究地势图?” 声音终于将燕无争拉回神,他蓦地回过头,看着上官玉辰眸子恍惚,良久一笑,“这图标是不是有问题?这水怎么会往山顶上流?” 上官玉辰一脸苦恼,“你不知道阵法之中除了实景更有幻景?你脑子里装的是草?”还一本正经不闻不问。 “这是地势图,不是阵法图,幻景都标里头了?”燕无争应,嗤道:“姐夫进过天启阵果然上人一等,看得出这脑袋里面的草铺脑壳上了。” 上官玉辰不由与他对视一眼,他能看出水往山上流,可见比自个想得要高明一些,天启阵地势原就参差复杂,天然与人工便如山水倒映,身临其境也不见得能分辨出个所以然,岂是一时半会能够领会? 影儿是让本王和无争天启阵之前精诚合作,天启阵之中相互爱莫能助,启动天启阵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启动了天启阵,本王和与他各领各的兵,兵法与阵法的较量正式隆重开始,还美其名曰公平公正,还不如说把本王利用得哭笑不得。 这肚子里有了小东西,影儿却更不安分了,真伤脑筋。 上官玉辰看着燕无争,那样子像心里憋了什么似的欲语还休。 燕无争微微惊诧,“姐夫你想说什么就说,别这个样子看着我……” “但愿你的口才与你的本事能够成正比。”上官玉辰瞪他一眼,嘴上如是说,心里却道:这合作怕是要给他恶补一番。 第1436章 造势 公仪无影一觉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总觉得有些恍惚,似乎自己一睁眼看到的是无争在自己的设计里手忙脚乱,措手不及,看到的是辰哥颜面尽失…… 用外力启动天启阵阵法,其难度恐怕只有自己一人知道。每一道关卡便如两个可以互相作用着的齿轮,一旦启动机关,齿轮开始运转……便再没有思考的时间。 辰哥和无争手里掌握着的就是每一颗轮齿的钥匙,他们需要的是规律的准确掌握,方位上的绝对对应,判断和武功必须完配合,速度上容不得一丝差错,机关一旦打开,堵住破绽也就是打开了另一道机关,一颗齿轮连接的不及时,暗器横飞,一颗的偏差,满盘皆输。 她突然就感觉到南诏圣地,五感尽失,茫然中好不容易通过了结界,可结果…… 公仪无影心头一颤,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明灭不定的烛盏,案上放着的是墨州天启阵里布置进程的回禀。 门外传来熟悉的、轻轻的脚步声。 她猛地坐起身,来不及穿鞋便冲过去拉开门,方一站定,手被人拉住。 上官玉辰眸光里微微一丝惊诧,“在慌什么?” 公仪无影捂了脸颊,怔怔看他,那梦中的情形洪荒猛兽般的在脑海里纷踏而过,她突然就觉得难过。 设计方案都已经传向了墨州,他不知道她怎么反倒心神不安了些。 “影儿怎么连鞋都没穿?” 声音就在耳边,关心又温和,她的眼泪却说掉就掉了下来。 上官玉辰有些慌,反手关了房门,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浅浅问:“又做梦了?” 她双手反抱住他,那醒来后的感觉像怎么都挥之不去,“假如……” 他低头吻着她滑落的眼泪,低低道:“辰哥这里,不会有假如。” 无争表面吊儿郎当,可骨子里坚韧执着着,天启阵地势绵延在无争的脑海里,虽然仅仅只是通过了那地势图,无争的随机应对却早已在自己意料之外…… 上官玉辰将她放上床,自己半靠在软枕上。 公仪无影缩了缩,笑道:“这些日子,身子越来越笨拙了,肚子里的小家伙也越发不安分,有事没事总爱踢我两脚。” 上官玉辰抬起胳膊将她揽入怀中,拉过一旁的薄毯盖在她身上,侧躺过身来。 公仪无影抬了眼梢看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甜美的笑,正待闭上眼睛,忽听他说:“一直以为,为了无争,这天启阵里便是走一个过场。” “辰哥也有看错的时候。”公仪无影淡淡地应出声,身子却没动,靠在他怀里,脸蛋因为温度上升有些红扑扑的。 上官玉辰就那么看着她,“再怎么看也是我娇俏可爱的王妃,如何错得了?这错不是我看错了,而是她有让人头疼的另一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柳蓝战王,那个刻板的公仪世家的家主。” 公仪无影嘴角微抽,想他这几日吃饭睡觉无形中念念有词地指导,总以为无争还拿着地势图在他身边,既如此上心,又明白他真正的心情,这话便不能说的太满,反正刻板的是我,头疼的是他。 她轻轻感叹:“如此看来,影儿若总戴着那片银面,辰哥就定不会看走眼了。” 上官玉辰唇角抽搐,还越说越来劲,他神色蓦地一暗,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却将她抱得越发紧了些。 公仪无影索性往他怀里靠了靠,也闭了眼睛。 … 晨曦的阳光透过窗户,公仪无影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听门外传来声音:“王爷,一切准备就绪,早膳过后就可出发。” 公仪无影“嗯”了一声。 上官玉辰却睁开眼睛,淡漠的眸子依然带着困意,懒懒地看着怀里的人儿,恍恍惚惚地就说:“这屋子里分明有王爷王妃两个人,为什么只叫一声王爷?这柳蓝也太没规矩了。” “又来了。”公仪无影弯好唇角,低声道:“出门在外,辰哥就别计较这么多了,这房间里只宸王爷你当家的。” 上官玉辰心里受用,嘴里却依然嘀咕:“宸王爷是个听命办事当家的。” “不是听命办事,是专门整事的。”公仪无影笑着纠正。 …… …… 近几日,客栈里比往些日子像热闹了许多,客栈内外马车马匹比比皆是,这客栈里座无虚席。 喧嚣议论的声音此起披伏,众人看上去行色匆匆,偏生又不住地高谈阔论,有将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拿出来夸夸其谈的么?.. 若非他们高谈阔论的时候忍不住拿出来摆弄,真想不到这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原来是两个不起眼的小玩意,上官玉辰看一眼那泥塑的手型中央稳托着一颗心,这心总体分银白色和铁黑色两种颜色,那银白色的就是什么傲骨忠魂,而那铁黑色的就是铁血丹心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群人拿着这小玩意一脸自豪,皆说千里迢迢、风尘仆仆,要将自己的这片心意奉送给战王。 他忍不住看向一旁若无其事用膳的公仪无影,小声:“你们柳蓝子民都是这么直白地向战王表达自己的“傲骨丹心”?” 公仪无影笑着,小声回答:“不止是柳蓝,还有其他国家的。据报,墨州边境不知道风餐露宿了多少天宸过来的人。” “这是干什么?”上官玉辰惊诧。 公仪无影低笑一声,“墨州天启阵里需要挑二十四枚“铁血丹心”和二十四枚“傲骨忠魂”,能够将自己亲手制作的心意置入天启阵中,足以让他们一生引以为傲。这四十八枚心意……辰哥应该知道其实它们的作用。墨州天启阵中,辰哥与无争的这场较量传遍的已经不止是柳蓝。” 一张桌子上几个沉默严肃的年轻人与热闹非凡的情景格格不入,统一的护院式的服饰却安静得犹如无人一般。 而相邻的一张桌上只坐着一个人,商人打扮,清贵难掩,抬首间,隐隐一丝气势。 巫晋月摇了摇折扇,挪开目光时,却轻轻地看了上首低声叙话的两人一眼。 第1437章 山林之王 公仪无影一身普通打扮,乌发下,却是一张瓷白无暇的脸蛋,美丽娇俏。 上官玉辰托着腮看着她一勺一勺品尝着碗里的小米粥,那香甜的姿态却引不起他一丝一毫的食欲,他一度以为他才是她的王爷,战王为妃,此一生的自豪…… 柳蓝一行方知,一言难尽,这结果已经把握不定了。 客栈里谈论的声音此起彼伏,邻桌的声音就在耳旁:“从五湖四海涌向墨州的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何止千万,从中只挑选四十八枚,入选谈何简单?能借此一睹战王风采,心满意足。” 汗,都快圆成个球了,还风采。.. 心里如是想,公仪无影脸色微红,一口粥憋了半天才吞咽下去。 上官玉辰轻笑出声,俯首在她耳边低声:“憨态可掬,辰哥爱不释手。” 公仪无影蓦地坐正身躯,“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上官玉辰嘴角弧度一深,“让我大声再说一次?” 公仪无影瞪大眼睛,“……” 上官玉辰正要继续低声调笑,邻桌的声音盖了过来:“战王身怀六甲,如何会金戈铁甲行于墨州?焉是你我能见到的?兄弟你恐怕还是要失望了。” “总能见到战王的夫婿,宸王吧。一对璧人,风采自然不相上下……最不济,能与宸王一战的太子爷应能见到吧。” 燕无争眼角直抽,原来我是最不济的,这进阵的对手是本宫和宸王,胜负都还没出来,凭什么他又比我高一格了?姐夫你闲得头疼,却闹得本宫缩到了最后一格。 他眼眸微眯,转过头朝着邻桌几个人勾了勾唇,危险地道:“你们这几个聚众策划要见战王宸王太子,莫不是想趁机闹事?” 众人回头,“……”莫名其妙。 燕无争哼道:“敢在战王眼皮底下闹事,你们缺大德了。” 上官玉辰抬起头,下意识地就将目光看向了他,明知这几日他能将地势图熟如亲临定然是下了苦功,却总还故意将他刻薄一番,早料到他不会憋着一口气进天启阵的。 一个魁梧的汉子站起身,呵笑一声,“战王言出如山,公仪世家在江湖上一呼百应,哪个不长眼的会在战王的眼皮底下闹事?你谁呀?在此胡说八道,哗众取宠。” 燕无争瞥一眼上官玉辰,语锋一转:“就奇怪呢,谁敢挑衅来着?” 他意不在此,哪里会与这些江湖汉子挑起矛盾? 墨州天启阵的地势图仿佛随时随地在脑海里展开,目光顿时囊括整片地域,思维穿透每一个天然与人工之间的衔接,将实与虚根本分不清楚的两个界面摆在了同一个平台之上,一旦启开机关,如弩箭呼啸,绵延的山水不再寂静……谁见静止的山风耳边呼啸,端静的水流竟可逆天而行? 燕无争赞美像从心底发出:“不管是气势磅礴的山川河流,还是死气沉沉的森林沼泽,在战王手底,皆能变幻莫测。战王是名副其实的战神,她是天生的王者,不仅是朝堂沙场上的战王,更是山林之王。” 这番话很自然地让许多双怒目相向的眼睛都安静下去。 那独坐在一张桌子上商人打扮的清贵男子双眉微皱,“阁下嘴里,战王这个天生的王者最了不起的竟是山林之王。” 语气三分玩笑,却带着七分沉冷。 燕无争心里无端一憷,挺直的身躯僵了僵,这语气…… 他抬眼看去,那深邃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眼帘,这一身正常不过的商人打扮,薄唇如削,轮角分明的下颚,气质冷沉,无形中还笼罩着浓浓的压迫感。 这感觉怎么是这样呢? 燕无争张了张嘴:“天生的王者就这样,阁下你不服气怎么的?” 小思宁放下筷子,扯了扯上官子然的衣袖,脆脆的声音问:“爹,山林之王是不是就是老虎?” 上官子然一口茶“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小孩子听得最直接,战王是老虎,是只母老虎。 燕无争此刻方意识到措辞又出问题,只在心里暗暗拍胸脯,幸亏老爹没听见。 商人打扮的男人唇角勾起一丝凉弧,冷冷道:“有你这么夹根刺拍马屁的,欠你爹的教训。” 第1438章 龙爷 燕无争不自觉地瞥了一眼巫晋月,随即定了定心神,朝着目光已不在自个身上的商人嗤道:“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一副教训人的口气,还指不定少教训的是哪个。” 商人桌案一拍,霍地站起。 “噗——”的一声,有人一口水喷了出来。 众人瞄了一眼,竟是巫晋月,素来波澜不惊的形象此刻是……不淡定。 心里一丝古怪,公仪无影抬眸看向那商人打扮之人,对方目光不知何时已经看向了她,淡淡的,看不出端倪,她带着一丝疑惑将眸光转向巫晋月。 某人眼神更淡,“这是什么酒?难喝至极。” 公仪无影心下一松,父皇何须隐藏自己,更易装而来?回过头,蓦地对上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温润如春,白衣如雪,衬得那唇角的笑意飘飘似仙。 她明白过来,这是对母老虎的赞美。 一桌沉默的年轻人也同时站起身,其中一人朝商人道:“龙爷莫气,还是赶路要紧。” 上官玉辰原本是懒得理会,从踏进柳蓝,战王回国,这柳蓝的百姓最津津乐道的就是战王,横七竖八的故事,五花八门的赞美,耳朵都听得生茧了,若不是无争的赞美别出心裁,真是眼皮懒得抬一下,然看着面前的女人脸颊因汗颜产生的晕红尚未褪尽,此刻虎着脸的样子倒真像一只炸了毛的小老虎,那可爱…… 他心下一动,随口附和:“战王的夫君尚乐在其中,你们争什么气?这山林之王对战王的评价,我倒认为恰如其分,甚至画龙点睛。” 一句话,客栈里的注意力霎时吸了过来。 “老虎的胡须去摸尚且需要勇气和运气,如果想去拔出一根,那才是缺了德,是找死。”上官玉辰站起身,缓步走到燕无争旁边,拍拍他的肩膀,眼底一丝凉意,“这老虎,尤其母老虎,其胡须是捋不得的,这不正应了那句谁敢在战王眼皮底下闹事?” 龙爷眼眸微眯。 虽然是一语几关,却也化解了燕无争对皇姐“母老虎”的评价,近来他被迫被冤做的事情场面越来越大,而龙爷那副姿态咋一看去像极了对他总是责备求的父皇,在皇宫里是不敢造次,在外面了还不好好发泄一下?.. 眼见这龙爷怒气勃发,他继续嗤笑:“这山林之王原没有歧义,就算被你硬扒出歧义来又怎样?吹毛求疵的老家伙,吹胡子瞪眼的,当小爷怕你这几个护卫不成?” 有姐姐看着,姐夫支持,少了父皇的眼睛,他竟有种无法言喻的快感。 龙爷眉头一凝,“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燕无争神色寡淡只手背向背后,嘲道:“管你是谁。” “那阁下又是谁呢?”一道懒懒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声音过后,竟无人回答。 巫晋月接着道:“妮儿,给我换杯茶。” 察觉到众人的视线皆向他看来,龙爷只将旁边一个年轻护卫看了一眼。 那护卫上前道:“我们龙爷可不是普通的生意人,来头大得很,便是你们手中的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就算达了标,想入选怕也要经过我们爷这一关。” “啪”——青瓷的杯盏在公仪无影手里碎裂。 上官玉辰骤然回神,回到她身边,赶紧握了她的手察验,“没伤着?” 龙爷一时竟懒得理会周围人的反应,下意识看一眼脸色顿沉的公仪无影,眉头微微凝了一下,转而拿起桌上的折扇,朝身边人吩咐道:“我们走。” 巫晋月端过一碗甜羹,漫不经心地瞅一眼燕无争,又看了一下自家族上的脸色,方开口道:“早知甜羹味美,应该先吃。” 第1439章 我便依你 视线透过客栈的门,只见龙爷翻身上马,那马通体雪白,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马上的身姿越发显得柔韧有力,挺拔自信。 蓦见他深吸一口气,霍然回身,目光耀如烈焰直卷燕无争,语气凌厉:“有这么厉害的口舌,就别丢人。” 燕无争面色一抖,眼皮不知为什么猛地跳了几下,怎么看都不像…… 他微微定了心神,缓步绕到巫晋月身边,面上倒是一副一如既往的谈笑不羁:“你倒是安静。” 见某人只是抬了一下眼睛,却并不答话,他实在忍不住内心的疑惑,接着道:“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你想问的也是大伙的疑问。”巫晋月视线看着门外,声音平稳又宁和:“你有疑问可以问我,可巫某要是回答错了呢?问我不如去问他本人。只是我想提醒一句,如果想隐瞒,又怎么会故作姿态,惹人怀疑?” 言下的意思很简单,你们怀疑他是谁,有的是方法去证实。 事过不久,燕无争让手下飞鸽传书于皇宫,而公仪无影却认为此人言辞狂傲,便让人暗中查探到底是何方神圣。 …… …… 数日后,墨州战王府。 用过晚膳,听完报告的公仪无影怒冲冲地回到房间,关了房门,坐在榻上,只觉得气往上撞。 据报告,抵达墨州成批的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被交到另外一个组织,而这批设计比墨州官员一级一级筛选出来的还要合格,还要好,这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只不过是取的两个好听的名字,说白了,其实就是引起联动几个重要部位用于衔接的零件,在天启阵里,会被当做暗器准确射入固定的位置,这些零件的大小、形状、体积、重量,每一丝一毫都有严格的计算。 设计图自是早就发布,众人将象征其或其家族的图案名字巧妙筑刻在这零件上,这些零件构造看上去简单,但要做到不差毫厘,必是极具匠心…… 入选几率微乎其微,得到的赏赐远不及那片心意,被获知合格的持有者欣喜若狂,自然不惜重金行贿,以期作品进入天启阵,光宗耀祖。 可那些没有钱的人呢?反正战王需要的那四十八枚都是合格的。 没有本王的命令,被选择的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标准,这个组织从哪里得到的?.. 官商勾结,公允何存?! 最恼火的是,查来查去这个组织的首脑确实姓龙,以她在柳蓝的力量,竟查不出这姓龙的到底是什么来头,早先听到他打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主意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却心中笃定,此人背景再深,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万万没想到,暗中查探的人竟会失了头绪。 早知如此,应该先拿下这个投机倒把的无良商人再说。 灯光下,她看着屏风发呆。 门轻轻一响,她转过身,却不见门口再有动静,她这才走过去,拉开门。 上官玉辰探了头进来,冲她呵呵一笑。 公仪无影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见他这样,退后几步,然后站定,“莫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 他又冲她一笑,“影儿生气了,那辰哥来赔罪好了。” 公仪无影见他还是这个样,转了头,立时消开三步远,“你又想干什么?” 上官玉辰正色道:“这诸多事都是我造成的,阵中的布局原就让影儿你忙不过来,身体不便,这中间出的问题又让你心绪不宁,想一想实在不该。” 他拉了她的手让她在榻上坐定,自己撩了衣衫坐在了榻前的脚榻之上,然后半抬着头看她,脸上带着笑意,却除不尽一身的严肃:“我九岁封王,总是我行我素,趾高气扬,遇到你方知情为何物……只要你不答应,一切依你。” 公仪无影心下感动,因为这些烦心的事情,他竟直白了他的心思——为了她,他愿意妥协他自己所有的想法。 她低下头来拿眼看他,只见他的脸色在灯光下微微有些泛红,心里一软,“我只是烦恼墨州天启阵内容不得丝毫差错,却无法分心去查这官商勾结的窝心事,这姓龙的不简单,我铁了心要弄个明白,我想将银戒交给无争,让他权代表本王,并以他太子身份从朝廷、江湖两方面着手调查。辰哥,你想远了。” 上官玉辰本来以自己放低姿态地说话,她会借机傲娇,拿捏一番才肯放过,却不料她是大方利落,毫不扭捏,心底又是一松,又见她愁绪满面,还要对他抿唇笑着解释,而一张笑脸含娇带怒,像清新的梨花一般。 他心里一痒,却又捂了鼻子,心里叫苦不迭,明知影儿生来就是克他的,每每见她娇俏却柔软的一面,心就莫名其妙开始发抖,自她有孕,这么长时间……此刻竟连鼻子都痒了起来,气海丹田都似乎开始翻腾,浑身的功夫都仿佛克制不住。 偏偏坐在上面的那个一本正经,毫不知情,抬手将垂在脸颊边的一缕发丝随意地便拨到耳后,那玉指纤纤,谁曾想,竟是可以运作山河的? 上官玉辰心里跳了跳,一只手已自有主张地伸了过去,握住她的手,那小手微暖,软软滑滑如上好的温玉一般,他的手指不由得摩挲起来。 公仪无影脸颊一热,抽出手,故作平静地取下指上的银戒,“这银戒重要,便由辰哥你亲手交给无争。” 第1440章 蜕变 微沉的戒指在手心里流溢着银白色的光华,上官玉辰神色一顿,眼睫微垂,瞬间掩去了眼底的情绪。 他站起身,似乎经过了一层挣扎,然后一把拉起公仪无影,抱住她,在她耳侧轻声道:“你我之情是战场上结下的因,你我的结合是经过意志的考验和鲜血的洗礼,我们的果来之不易,辰哥除了不甘,更有不舍。可再大的不甘与不舍,都不及影儿你心系之万一。辰哥说了,只要你不答应,一切依你。” “……”此刻确不适合做非礼之事,公仪无影一阵发懵,好像有什么此情此景之外的蛛丝马迹在脑里一闪而过,只是细细究察一番,又抓不住那奇怪的念头。 然不过一瞬,身子便被松开,待她回过神时,上官玉辰已离开房间顺手关了房门。 …… …… 池子里一片水汽蒸腾,衣衫搭满了屏风,池岸摆置了香料和皂豆,一只手臂伸了过来抓起一颗。 “无争,怎么无精打采的?”上官子然窜到燕无争身边,身子潜没至脖底,“看你这几天忙忙碌碌地在查什么?除了天启阵比试的准备,没见你对什么事这么认真过。” 燕无争抓住皂豆的手微微一顿,能为什么事?明知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是战王要的东西,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下公然说出那种话,如果单单是敛财的话,是不是太嚣张了?客栈里气势逼人,马上风姿绰约,这是一个商人?而且那语气、那姿态,就是像极了……本宫担心他是我父皇。 这一查不打紧,皇宫里的回信倒是风平浪静,一切如旧,可这一查…… “你想不想知道我查出什么问题了?”燕无争潜入水池中,只觉得温水拥着皮肤,微微有些蒸热,遂探起身。 “什么问题?” “龙爷此人,不简单。”燕无争深吸一口气。 上官子然先是呆了一呆,接着笑出声,“不是废话么?” “此人在客栈里放的话不是空口狂话,到这墨州起,他故意囤积了大部分合格的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 “他这是什么意思?又是怎么办到这一点的?”上官子然觉得匪夷所思。 “皇姐得到禀报后,第一时间查的就是内部,未得皇姐命令,这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合格标准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而负责此次天启阵比试的都是皇姐的亲信麾下,居然查无头绪。”燕无争低笑一声,只在心里道:战王治军素严,平素尚不敢违纪,何况此次是战王皇姐亲自到场,居然还敢“官商勾结”? 上官子然来了兴致,道:“难不成这个龙爷阴险狡诈,滴水不漏外加黑心黑肺比某人还更胜一筹?天宸有个巫晋月已经很了不得了,这柳蓝居然还有一个更厉害的。” 燕无争淡淡瞥他一眼,懒懒道:“皇姐没抓住他,他倒是来见本宫了,你知道他说什么话?”.. 上官子然此刻满脑子都是这个气势非凡的神秘人物,想认识的毛病又被勾起:“他主动来见你,难道他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此人确实有来头,他跟你说什么了?” “能进入天启阵里的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仅仅只有四十八枚,成千上万的却将被淘汰,这批煞费心思的作品代表的是天下百姓的热情与心意,它们被天启阵淘汰,却终将被高价收藏于民间。他之敛财,取之有道。” “果然是非同凡响,就凭这句话,不用要后台。”上官子然叹道。 “这龙爷是认得出本宫的。”燕无争神色有些沉凝,“敢在本宫面前那番姿态说话的,母后除外,整个柳蓝就只有两个人,一是我父皇,二是我皇姐。我父皇若被排除在外,那还能有谁?八哥难道不觉得,这每一步的发展都像我皇姐的手笔?” 上官子然看一眼燕无争,突地沉默。 额头发梢上有水珠滴落,砸入池中,溅起水花。 “战王治军,公仪世家的家规贯穿三军,严己律人,忠心为国。皇姐,是一个与本宫年龄相当,身怀六甲的女子……”燕无争顿了顿,接着开口:“而龙爷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唯利是图的生意人,不查还好,只是认真了这么一回……都不知道是在查什么还是在反省什么。” 他将身子缩进池中,水没至头顶,那发丝在水中披散开来,像是一大片晕染开的水墨。 水汽蒸腾,他浮出水面的时候,像是经过了一番洗礼,仿佛从一个玩世不恭的太子瞬间蜕变成一位任重道远的储君。 突然沉凝的气氛让上官子然产生了微微一丝不安,却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却听屏风外一个不耐的声音传进耳来:“还有多久?无争,你姐有一样重要东西让本王亲自交给你。” 第1441章 挑战 有什么东西竟让姐夫转交?若然是重要非凡,亲自交予不更好? 燕无争整理好自己,心里微微揣定,展在姐夫手掌的…… “此银戒是战王的象征,公仪世家家主的权威,你皇姐让我把它交给你,方便行事,至于什么事,你懂的。” 燕无争只觉得眼前发灿,仿佛明白的更多,一种油然而生的感觉自心底节节攀升,随着血脉的流动延伸至四肢百骸,就像一条清澈的溪流涤荡在身体里,在心头处激起波澜。 “我懂。”燕无争双手接过,如果先前还有一丝怀疑,此刻却能万分肯定,果然是皇姐,方便行事,她的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无不体现的却是那无懈可击的纪律,而那龙爷只不过是一种民情的真实体现而已。 他将银戒捏在手心,我能查什么?都是皇姐的安排,我是能严惩那些视令如山的皇姐部下,还是能扣押振振有词的龙爷?口里却道:“无争不会让皇姐失望的。” 燕无争将披着的外袍复又慢慢地搭上椅背,那身上便只余一件雪白的、单薄的中衣,却郑重其事地将银戒套在左手中指上,然后垂下手臂,谦虚自然。 上官玉辰微微一丝讶异,以这银戒的重量让套在手上,面前之人不故作认真地问个底朝天也会似是而非地讨价还价——都是姐姐的亲信,姐姐自个都没得到个所以然……我不会怎么样吧。 他眸光看向微深看向面前之人。 ——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后,顺着发丝,有水珠时不时滴落而下,雪白的中衣上水迹点点氤氲,缓缓迎上他讶异的眸光,若含所思,越发让那份淡定显得从容。 这耳目一新的异样,是因为眼前人刚刚从澡池子里出来吗? 上官玉辰眉头皱了一下,问:“你真懂你姐的意思?” “如果我还不懂,怎敢将此物戴在手上?”燕无争抬起套着银戒的手,缓缓摩挲着指上的戒面,“此银戒非同小可,竟为此次“官商勾结”事件?姐夫难道不觉得,由你转交才是正题?” 上官玉辰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好像不知道什么原因,可就是要对他更正看法。 “凭此从朝堂、江湖两处入手调查,可此时正处于天启阵较量之前的关键时期,本宫戴着它,查案怕是落在其次,真正的却是向柳蓝军民昭示——柳蓝太子,我,燕无争,代表的是战王。既然本宫进阵代表的是皇姐,那宸王姐夫你呢?不管实际上什么原因,但至少在云集墨州的天下百姓面前,柳蓝太子才是代表战王。” 燕无争举起戴着银戒的手指,“此物为证。” 上官玉辰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本王代表谁并不重要。” “姐夫既然这般随便,无争就把话挑明了。既然本宫代表的是我的皇姐,而宸王你代替的是你的王妃,那最后不论谁胜谁负,战王腹中孩儿都是下一代战王,姐夫你弄懂了没有?” 上官玉辰微微沉默。 燕无争又道:“我皇姐以最委婉的方式告诉你,公仪世家的家规是没有理由更改的。” “用不着你提醒。”上官玉辰声线很淡,影儿的倔强,还用你来告诉?.. “多年以后,百姓挂在嘴边的不再是此次天启阵里的结局,而是这场战斗。” 燕无争看着指上的银戒,耳边却是响着那龙爷的声音:“它们被天启阵淘汰,却必将高价收藏于民间。” 上官子然从屏风后走出来,只觉一身洁白中衣越发显得燕无争那身姿挺拔修长,无争像在一夕间成长起来,灯光下似光华流转,像将他骨子里的某种气质真正发散出来。 上官子然抬步走过去,笑道:“无争让人刮目相看了。” “八哥出来的正好。”燕无争自屏风一侧取下一个吊着的荷包,拿在手中掂量一会,“这合格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称手得很。” “这是什么?”上官玉辰心里腹诽,刚说对你刮目相看。 燕无争走到案前,倒出荷包里的东西,口里道:“这可是本宫高价收购来准备纪念的,姐夫,来,选定离手。” 上官子然、上官玉辰两兄弟同时面部抽搐。 银色的是傲骨忠魂,黑色的是铁血丹心。 如此高尚的纪念品,竟是选定离手。 “姐夫也知道皇姐的安排,天启阵中参战的将士对你我本就不熟悉,将士们自个都不知道自个将跟随的是哪个,只知道他们的领巾上绣着的是与主帅头盔上的标志一致,而我与姐夫你的盔甲、面具、马匹、所用武器都是别无二致,唯一能让他们辨认出来的就是头盔上镶嵌的这个东西。” 上官子然一面听燕无争说话,一面却是看着桌上两颗精巧的心型,心里暗暗打算,明日赶早无论如何弄一对来,不知道在哪能够找到那个龙爷? “无争你怎么打算?直说,不用拐弯抹角。”上官玉辰的语气依旧很淡。 “我知道姐夫钟爱白色……”燕无争拿起那只银白色的,“就这个……“傲骨忠魂”归姐夫你了。” 上官玉辰无语。 “阵内江山万千变幻,可阵外永远是不变的真实民心。天启阵里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这场比试。”燕无争双手棒着“傲骨忠魂”递向上官玉辰,“柳蓝燕氏皇族与公仪世家同一血脉,在此,柳蓝太子燕无争以公仪世家后人的身份,正式向天宸宸王挑战。” 上官玉辰看着他,目光由淡渐深。 眼前人眉目微挑,眼神认真,却隐隐透出一丝倔强,上官玉辰似乎又一次看到了碧波亭里,银面下那一双傲视天下清亮的眸,那一身洁白,随意却一尘不染,这不是当年纯净清澈的风宁? 仿佛又见似只在一觉之后,涉世未深的少女迅速成长成一个震慑天下的王。 心微微颤抖,他的手不自觉地伸过去接过那枚银白色的心型,“你果然没有让影儿失望,本王应了。” 第1442章 何时失望过? 月余后。 在一片肃然的气氛中,上官玉辰转头看向身边,胸中似乎涤荡了熟悉的感觉, ——乌色骏马之上,银衣薄甲,朗朗豪情,一派意气。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银面下的少年帅将洗尽柔婉的姿态,像与此刻重叠。 放眼望去,整齐的将士前面立着的,是那个倾心相持的墨色身影。 心神激荡,他唇角不自觉露出一抹飞扬明媚的笑容,骏马奔腾,他飞驰到她身边。 燕无争紧随其后。 两道银色的身影同时下马,英姿流利,豪气万千。 公仪无影心情激动,腹中的孩儿也跟着热血沸腾,一阵拳打脚踢。 她皱了皱眉,一只手下意识便抚了抚肚子。 上官玉辰看着在自己面前忍不住皱眉的女人,脸色微黑,“是不是累了?” “挺好,只是小家伙不甘寂寞。”公仪无影微笑着回话,视线却不自觉地被燕无争指上的银戒引过去。 无争比自个想象的还要出色,自从那天在房间里警告若他败了,家法论处,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将银戒交给他其实也是为了轻松一下他的心情,然不将银戒交给他,他还得空就去查那“龙爷”的事情,交与他,他反倒没有行动了,只是在举手投足之间严肃了许多,此刻这眼睛里竟透着一丝像使命感似的神情。 她倍感欣慰,心里却还是忍不住的存在一丝担心。 天启阵里虽幻局重重,却是个实战之地,稍有差池,艰难危凶……不管是统筹局,排兵布阵,还是个人的阵法武功,无争真能跟上辰哥的节奏?万一连阵法都未启动…… 公仪无影眼里闪过一丝的忧虑,尽管只是一瞬间,却依然没有逃过上官玉辰的眼睛。 他看着她隆起的肚子,涌出一丝情绪,“你这个样子会让辰哥心也悬着,怀着孩子,要担心什么?辰哥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无争有智有谋,有公仪世家的阵法基础,武功根底也不差,多年亲卫经验,这应变能力自然也强,何况这些天辰哥一直指点。 辰哥是谁?他可是从无败绩的战神宸王。这地势上哪些地方可以形成环绕的机关,恐怕他早已琢磨出来,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万一。 可万一情况不正常呢?.. 心里这般想,她面色淡定如风,抬手覆在肚子上,没什么情绪地开口:“为了我孩儿的健康,本王才不会担心。” 上官玉辰像是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有了身孕的人,别没事找事。这几天我不在身边,注意休息,少瞎操心。” 燕无争抿了抿唇,看了看公仪无影,却没有说话。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对着上官玉辰温柔一笑,“我知道辰哥你又想说什么,唯一让我头疼的事情已权交给无争了,我让你亲自将银戒转交无争,就是让辰哥你一个大大的放心。” 本王现在站久了,辰哥你说影儿会疲累,坐久了,你说影儿会憋坏了你的孩儿,骑马不用说,稍微远点的路,恨不得一个营队来照顾。 在你的目光下,本王现在是站不得,坐不得,成功出落成一个值得敬仰,不用畏惧的大肚佛。要不在本王的眼皮底下,怎么会连一个小小的事情都查不出原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商人,几次捉拿都会扑空。 辰哥你不在身边的这个机会,本王怎么能不好好把握?这胳膊腿也该伸展伸展了。 龙爷!!! 燕无争上马。 上官玉辰看着那一脸温柔的笑容,半信不疑,这个大大的放心,影儿你还真给了。 战马绝尘而去。 第1443章 民心所愿 公仪无影瞥一眼身后的陈庆锋和易宇,道:“陈庆锋就在这等消息,易宇,你陪本王回府。”.. 她的语气命令一般。 陈庆锋只好眼睁睁看着不用想就知道有所行动的王妃离开。 马车穿过大街,天空开始落起小雨。 公仪无影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天空,冷冷的鸦青色,她开口:“是不是过那个胡同就到了?” 易宇速答:“是。” 公仪无影抿了抿唇角,“消息是否可靠?能不能逮个正着?” “应该就是这个时间。” …… …… 大门敞开,一群官兵包围着院子里摆放着的几个大箱子,细雨落在箱盖上,像院子里那群茫然无措的人脸上沁出的细细密密的汗。 见公仪无影到来,众人赶紧撤开一条路,跪下行礼。 公仪无影扫一眼跪伏的人影,“那姓龙的呢?” “我等得到消息赶来时就见到这些个人。”一个官差模样的人回话,然后指了指一个青色服饰,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这个是管事的。” 那青衣人跪着,脸上不现一丝心虚或慌张之色,只是在公仪无影看向他时,他的眼神微微闪烁,额角也似乎渗出了些细汗。 公仪无影问:“你是那姓龙的的管事?” “是。”那人声音倒是洪亮。 “你主子呢?”公仪无影继续问。 “爷走了,却让我等在这里,交代若是战王寻来,便转达他几句话。” 公仪无影眸光微深,凉凉地看着那人,“说。” “做生意的人折本是难免的,这批作品,王爷若是有意见,部上交便是。”管事跪行到几个箱子旁边,一一掀开盖子,“这是百姓对天启阵的敬仰,表达的却是对战王的拥护之情。这些作品的主人其实更愿意将这批合格却被淘汰的作品交到他手里。如果其中有什么犯忌的地方,这作奸犯科的还轮不到查他。爷说这批作品只有在他手里,才能让战王对它们历历过目。” 听完他的话,公仪无影正要低声吐出几个硬邦邦的字——狂妄自大。 那一片银色和铁黑色在细雨下越发显得清亮明净却令她微微动容。 本王此刻不正在过目么?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她转身就要拂袖离开,却听那管事的又道:“爷说,如果战王过目,不予意见,也就是说战王默认了这批作品以另一种形式流入民间。” “什么意思?” “天启阵里由战王布局,这些合格的作品之中有相同的四十八枚曾在天启阵里意义重大,天启阵里不凡的较量,加上此刻战王的默许,这批已然被天启阵淘汰的作品其价值将会以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在民间翻滚,争相收藏。战王如果就这么离开,这笔横财便是战王赐予。” 公仪无影霍地转身,一丝奇怪的感觉从心底蔓延开来,这龙爷…… 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她微顿一会,良久还是朝那管事问出了口:“是不是还有话?” “虽是赐予,却是民心所向。” 这是一个普通商人会说出的话?天罗地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扑空?而此次更像是算准了似的准备充分——消息分明被提前泄露。 龙爷不简单,身边却有人更不简单——战王是民心所向,谁会把这个表达付诸于行动? 第1444章 怀疑 夜,天空没有星子,更没有月亮,漆黑的像一个大洞。 轮岗的换了几班,自己却像个客人被安置在这里等候消息,陈庆锋叹口气,走进营帐,躺在床上,想王爷因为身份关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尖上的王妃怀着身子为天启阵里的布置废寝忘食、劳心劳力,一身的傲气只剩下满脸的懊悔,唯一能平衡的心情的,就是不让王妃操之以外一点一丝的心。 王爷吱了声,王妃当然心领神会,为了让王爷“放心”,便让王爷亲自将素不离身的战王银戒交给了太子爷。 陈庆锋看了看营帐,想自己身处的地方,王爷进阵时还在叮嘱王妃,那策马转身……王爷这心倒像真放到肚子里了,大彻大悟似的。 王妃摆明了要处理该处理的事,把咱发配在这里,虽然无聊得发慌,但至少在比试结束不必面对王爷有关王妃的询问。 这般一想,陈庆锋倒是心安理得地睡了过去,醒来之时,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夜空里,不知是谁点燃了焰火,竟让整片天空焰火响应,军营里像突然间变得忘乎所以,许多将士甚至穿着睡衣奔走相告——太子与战神宸王共同启动了天启阵。 那考验分明才刚刚开始,可天空中蔓延着整片整片的璀璨,感染的面积越来越大。 百姓们凑的是热闹,却昭示着天宸与柳蓝边境的祥和安定。 陈庆锋愤愤不平,消息早有人飞马去报了战王府——太子不负战王所托。 我原来是个多余的。.. 陈庆锋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于是拍了拍一个穿着睡衣的士兵,“兄弟,谁说太子进阵是受战王所托?”金銮殿上,文武百官面前,明明是我家王爷自告奋勇代替王妃进阵的。 “整个军营怎就让我碰到你这么个糊涂蛋?”那士兵将陈庆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大抵是觉得他看上去不像个普通小兵,遂回答,只是语气有些古怪:“难道你不知道太子殿下进阵,手上套着的是我们战王的银戒?” 这个银戒……柳蓝太子进阵是代表柳蓝战王出战。 陈庆锋眼角蓦地抽了一下,那王爷呢?王爷以宸王的身份作战,代替的是宸王妃。 他的心一阵一阵地绞疼,王爷在柳蓝挖的这个坑越挖越深,最后坑了谁?这天启阵里的结果无论胜负,最后的赢家都只有一个——王妃。 世子出世,注定要复姓公仪,送往柳蓝。 怎么发展的? 陈庆锋狠狠掀开帐帘,正要什么都不想地闭上眼睛,就听到帐外不远有马匹停下的动静,接着一个声音在帘外喊:“庆锋,主上让你随我回府。” 他只好起身,又含泪饮恨地掀开帐帘,当看到易宇那面瘫似的脸庞都灌满了春风似的,他脸色在上空的映照下,青白交错地变幻了一番,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王妃让我在这里为王爷祈福,王爷出阵,七天满刑。” “什么话?”易宇一脸坦然,“明日主上召见此次负责的一众官员,庆峰兄可是要负责将晋王请到现场,责任重大。” 陈庆锋脸色一阵古怪,好不奇怪:“是将晋王请到现场很困难,还是易兄找了一个最不成理由的理由把我从这搞回府?” “实不相瞒,龙爷一次又一次逃过主上的罗网,主上怀疑有人提前泄露消息,而在此次负责的官员中竟查无头绪。” 焰火在正上空爆出璀璨的菊花,陈庆锋的脸色更加丰富,青橙黄绿白蓝紫,轮番交替过后,总算开得口来:“王爷不愿王妃操心,知道消息或会先行一步,王妃是怀疑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打草惊蛇反倒惊动了那人?” “主上怎么会认为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主上远嫁第一次回归故土,便遇到这种事情,怎能不怒?焉会置之不理?可主上又怎能不顾王爷关心?查是非查不可,然天启阵阵法已经启动,随时都可能有胜负消息出来,主上时间紧迫,要快速查明真相,不得不借用旁门左道。你知道的,晋王的傍身之技。” 易宇口里这么说,脑子里却想着他主上的分析。 这龙爷又先了一步,却在主上面前表达了一个与宸王想要的结果完相悖的意思——战王是民心所愿,既是民意,便是牢不可破,那字字清晰的表达,战王的后代依然是民意的肯定。 这个意思,可是太子爷时时刻刻想要表达清楚的——他从不想争。 太子备战,本来就日以继夜,居然还抽着空到处奔走调查,表现得不知有多关心此次之事,偏主上交付银戒之后,让他方便行事,他却反倒只一心一意备战了,着实可疑。 而此次所有负责人都是主上的亲信属下,居然会出现这种泄密之事,更是查无头绪,只有一个可能——合格的标准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透露的,谁有这个本事? 自碧云岭太子和晋王二人误进深峡,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微妙。 晋王这个人表面是听的他族上的,却向来有自己的主张,不排除他故意混淆视听,左右于主上与宸王之间,到最后不管哪边得到想要的结果,他都是有功无过,此人做事左右逢源又滴水不漏,其身份又是柳蓝的贵客,万一一个疏漏,那可是贻笑大方。 主上要知道龙爷到底是何方神圣,此次事件的真相,只是巫晋月此人探心之术出神入化,万不能让你请的时候看出破绽,却不好实情相告。 易宇接着道:“公仪世家素来不屑旁门左道,可事急从权,你是晋王族上的心腹,由你去请,晋王必会欣然以赴。” 既不屑又怎么会来来回回让我去走这一遭?避嫌就避嫌吧,干嘛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陈庆锋心里不知道冷嗤了多少声,那银戒交给太子爷分明是醉翁之意,让王爷放心,王妃你做得真是绝了,借题发挥,两头不误。 他瞥一眼易宇,静默地一直走到系着马缰的树上,解下乌色的马匹,上马,“任务完成了,可想好发现兄弟我碍事的时候,准备把我再发配到哪去?” 第1445章 近墨者黑 有风来,吹散落花如雨。 上官子然看向天空,弟妹竟这么早相约在此。 “原来清晨的空气这般美好。”公仪无影缓缓走近。 “弟妹今日要召见墨州一众官员,这么早相邀,可是有要八哥效劳的地方?”上官子然转过身,朝院子门口望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易宇不是说晋王也来的么?” “尚早。”公仪无影抬睫一笑,“八哥见我这院子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里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配上这古怪的花草,总给人一种遐想。” “八哥虽不懂阵法,境界却高。”公仪无影叹声道,“这花草并非给人欣赏,却是有实用价值的草药,其中不乏珍贵品种……可让人产生古怪的,却正是这些有实用价值的东西。” “八哥是天宸最了解无影的人,每每想起这句话,八哥总在心中窃喜,引以为傲。可如今方知,对战王的所知早已不能停留在当年的风宁。”上官子然也跟着一丝感叹,“一直以为十四身在局中,不知弟妹之意,却不料我这个旁观者也着实被糊弄了一把。弟妹早知十四心思,进入柳蓝,战王随时都可掐灭他的念头,更别提金銮殿上的一幕。自无争告诉我,他若败会受他皇姐的家法处置,那时我便以为其实战王已有禅让之心,而天启阵比试规则的改变,使用傲骨忠魂和铁血丹心启动天启阵阵法,更是欲借战神宸王之名成就无争的威望,让承接下一代战王实至名归,弟妹煞费苦心……” 上官子然倏忽一笑,嘴角笑窝缓缓一旋,荡漾开来:“一个从天而降的龙爷,一枚素不离身的银戒,让无争正胎肃骨,窥到天启阵之战的意义,这才是真正的不易。” 先别谈从天而降的龙爷,这素不离身的银戒作用,本王还是在听到报告太子不负所托时才反应过来的。 公仪无影干笑,有些费力地看了看脚尖。 客栈里只觉那龙爷气焰嚣张,在墨州方知此人明目张胆。 若非本王要指示天启阵内的布局无暇分身,辰哥又千叮万嘱,偏又得知无争积极备战,对此事却莫名关注。想到巫晋月总和他搅在一起,若有这银戒在手,凭江湖对公仪世家的尊重,而本王一干部下见此银戒更如亲见本王,真相当不日可获。 不料他银戒在手反倒安静不说,更直到进阵都不提归还银戒。.. 果然是近墨者黑,巫晋月……竟让他将计就计倒置一耙,代战王一战。 “八哥从来都是最了解无影的,这糊弄你的人,怕是八哥你新结交的太子殿下。”她抬首,凝着眉,“那银戒交付与他原是想他少耗精力,早些了事,这银戒,从未想过他竟会到进阵都不予归还的。” 上官子然眉角跳了跳,愣了愣,道:“你怎么不说清楚?还让十四亲自交与他?” “辰哥总担心无影操心太多,这枚银戒让他亲自交付,只不过让他放心,一心备战。” “你确定,那龙爷话中深意不是战王想表达的?”上官子然半张着嘴,那模样有些愁苦,良久吐出一句:“无争已经拿着那枚戒指,以公仪世家后人的身份,向十四提出了挑战,本王作证。” 看着公仪无影有些发黑的脸色,上官子然大脑突然有些晕乎,这姐弟二人是一个比一个坦诚,还是一个比一个假象? 一个自诩智计无双,一个自傲无坚不摧,遇到这两姐弟……十四放下念头,如愿以偿。 上官子然一句话呼之欲出。 易宇报了一声:“晋王到了。”然后消失。 上官子然有些疑惑地看向公仪无影,呼之欲出的话换成另外一句话吐出去:“晋王受邀而来还要这么急急忙忙地来先通报一声?” 公仪无影笑了笑,并不回答,却向后看了一眼。 晨光里,面色清冷的玄色的身影眉眼淡然,半披的墨发有如被秋风滋润萃取过,带着风的姿态,缓缓走近。 第1446章 情亦无奈 “八哥可还记得当年雷必力接受命令外出遇难之事?他是辰哥的随身影卫,辰哥昏睡,当时唯一能调动他的便只有八哥手里的四兽令,八哥难道就一点都不曾怀疑,保管于八哥手中的四兽令是在八哥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被使用?” 虽是闲聊,可一扯却到了六年前。 上官子然思维正愁跟不上公仪无影的节奏,抬眼,却见才跨进院子的玄色身影身子像突然间滞了一滞。 这毫不起眼的一个反应,公仪无影因背对着并没有看到,却让上官子然蓦地想到了易宇落下“晋王来了”四个字后迅速离开的身影。 后面这句话分明是算好时机,让某人恰好听到的,而当年…… 上官子然弯了弯亮亮的眼睛,语气实诚:“当年尚不明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更加是摸不着头绪,也许也许吧。” 不消一会,巫晋月已走到他们身边,很奇怪却是安静地从他们身前直接走了过来。 树下正对面的花坛边,他俯下身,伸出手,指间落在一株却如蝶歇满,五彩斑斓的花枝上。 公仪无影低头看了看,心下一动。 那是一株五色珠芷,却因土壤和环境关系,只见花开,未见珠芷。 曾经,月乌圣地忆冥谷里,失去光明…… 它却见证了某人对月乌的真挚,见证了辰哥对影儿的深情。 她眸光里有了一丝淡淡的,温暖却意味不明的光。 他手指修长,指尖莹且直,真正惹人生怒的,是轻易勾起人的情绪,连这手指都这般淡定。 他将花枝折了下来,转过身,朝着公仪无影轻声道:“这里终究不是它的生长之地。” 公仪无影唇边的笑意慢慢隐去,神色间多了丝难以捉摸的东西,看向他的眸光却有了一丝逼视,“如果这五色珠芷能遍地开花结果,又如何体现它的珍贵?” 巫晋月呆了呆,随即叹了口气,只感觉到对面的视线微微的深了些,下一刻,听她说:“你是风宁的晋哥,是战王府的贵客,你是不是可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想知道的东西?” 巫晋月缓缓抬头,当眸光相接,便似有一种巨大的力量让他再难以逃避,那锐利的目光掩盖不住温暖,那凌厉的逼视掩藏不了担心。 ——她怎么会与八王爷谈起雷必力的死? 他好像一时间难以反应,陡然间像寒气渗到心底,曾经那愤怒至极“但愿无影从未认识你。”在她笑意渐渐隐去的时候,想蓦然变成了:“但愿无影从未记起你。” 冷汗从额角冒出,正当他难以运功收摄心神时,好像听到八王爷说:“这五色珠芷还结果么?” 公仪无影垂头看落在地上的花枝。 巫晋月随之散一口气,“太子在察询战王部下时,真正体会到铁一般的军规,无懈可击的纪律,巫晋月身上的大法自修炼起再无法脱离,却断不会将这手段用在这柳蓝大地上。陈庆锋已经转述了王妃的意思,巫晋月欠王妃一个要求,可这件事却不能答应。” 她眼里的担心,是不能容忍在这片土地上犯下的大忌。 公仪无影蓦地偏开眼去,他的回答好像让她轻松了很多,“可这消息的透露得却是神鬼不知。” “如果这些官员都是执行上峰的命令,他们最上面的那个命令会不会是让他们直接将大部分合格作品送到指定地点?” 公仪无影笑,“最上面的人……” 她突然停住了话语。 巫晋月接着道:“假如没有我,战王早就应该想到了。” 他语气浅淡,心里却在深思。 当年我在她脑子里形成的阴影,竟无时无刻不在干扰她的思绪,连无争太子都怀疑龙爷是他们的父皇,可她却将所有的思维集中在我这里。 “王妃就算有抓捕龙爷之心,却一直交给官府,而这官府……龙爷闻风而逃,岂不是轻而易举?” 辰哥那般模样,我怎么好以战王府之力亲自行动?公仪无影脸色微微一白,“龙爷竟是我父皇派的人。” “龙爷就是王妃的父皇,陛下易容而来,本是不想干涉战王的决定。”巫晋月缓缓一笑,“可知女莫若父,陛下又怎会看不出?不是太子有了相争之意,而是战王动了禅让之心。战王女儿之身不能为因,已然远嫁亦不能成由,金銮殿上假戏真作,再折腾也不能违了圣意民心。” 上官子然神色了然,表面嚣张,实则深邃清畅,那隐隐的气势,分明就是君临天下,战王和太子原是都是有遗传的。.. 晨光照在这一片秋意的庭院之中,一株株新菊在丛中愈发张扬。 树下,她眉如水黛,眼似秋波,清灵明澈之中带了一丝再也挥之不去的情绪,仿佛从灵魂深处透出了情亦无奈。 一边是柳蓝的圣意民心,一边是辰哥的真情实意。 无争私下挑战辰哥,可他如何是辰哥的对手?何况辰哥数度经历天启阵。 天启阵中结局已定,想辰哥在她耳边轻语:“再大的不甘与不舍,都不及影儿你心系之万一。” 他曾将挑战天启阵视作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却为了……愿将天启阵中的失败视为儿戏。 如今他接受结果不再犹豫,却不知他的影儿对于那个结果早已变得不再愿意。 未挽的长发发尾处一根丝帛锦带松松的束着,偶有几缕滑下,在微风中轻轻拂动,随意却飘不开去,她像故意岔开话题:“最不好过的怕是无争了,在天启阵里力以赴之后,他如何去迎面那个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吹毛求疵的老家伙?” 第1447章 十里山崩 天启阵内。 利刃割裂了崖壁,连同崖壁里埋藏着的暗器也被持剑者成功地闪避,几乎分不出彼此的两个人影抓住短暂的指挥机会飞跃着指挥,利刃呼啸着撩起,盘旋着的树叶像突然在天空中绽放的花朵,它们毫无章法地绽放,却有序地落在每一个该落下的地方。 两道身影忽而分开,忽而后退,忽而飞跃,直到都站到了崖颠上。 他们持剑对立,脚下是抹不去的某种带着规律的痕迹,黄昏的太阳渐渐变成深红至暗淡,仿佛空中即将熄灭的灯烛。 “你竟能将本王逼到与你同一条道上。”上官玉辰面具下的声音微微沉缓。 “姐夫你是不是说反了?你占尽先机,无争跟着你的后头尚对应不及,站在一条道上只能说是我姐这个地方机关布置得太周密。”燕无争语气虽然轻松,眼睛却丝毫没有放松周围哪怕一石一木的变化。 他瞥一眼下方混战在一起一团团的戎装身影,“为了抢占每一个下山的安基点,底下的人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人。这山巅之处的气旋……怕是分出胜负的时候到了。” “不错,此时就是分出谁是人谁是影的时候。” 话音才落,利刃划空,满地的树叶如夹杂着石块带着重量盘旋起来,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高亢,最后似乎山巅上所有能活动的东西都在那高亢中跟着活动起来。 像骤停的心脏再次搏动,二人交战间,身后竟各自出现了一条通往山下的道路。 混战在一起的人抢占的安基点是相同的,不可能出现两条道路,除非有一条是幻道,而这幻道便是气旋已正在将一方驱出阵外。 燕无争只觉射往对方的力量越来越弱,好像遇到了强大的阻力。 姐夫的掌风好像越来越难以对付,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却不顾一切,甚至暗运真气迎了上去——唯此一法…… 上官玉辰冷汗一冒,赶紧收掌,真气倒吸。 这一掌若落下去,将是数倍的力量,这混小子竟不要命了? 真气一吸一迎,顿时,同向的真气让两人的单掌紧紧粘合在一起。 燕无争化掌为爪,趁机抓住上官玉辰的手指,道:“要败就一起败,要受罚一起受,本宫性命可以不要,却不能辜负了我姐姐。” 旋动的气流像在两人中间突然停滞了一下。 天色更暗了些,山上的枯叶随风飘飘洒洒,只一瞬,对面的身影就要飘向另一个方向,那抓住自己的手指上的戒指流溢着银白色的光芒,那道光芒眼看着离开视线,分明不舍却似乎要与自己分道扬镳,千丈崖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上官玉辰心蓦地一痛,影儿…… 他下意识便反手握住那只手,似要用尽身的力量,“不要放开……” 燕无争身后的幻道忽闪两下,消失殆尽。 旋动的气流因为强大的阻力开始反方向旋动,上官玉辰道声:“不好。”.. 此处落叶飞花都可能触动机关,何况此时倒行逆施。 一道看似幻影绰绰的实线栈道从崖巅通向崖底,襟徽上绣着傲骨忠魂的人马已进入栈道等候主帅命令。 刹那间,狂风暴雨如同云雾横流,逆行而上的水流迅速反还,机关尽数触动…… 阵内情况大变,或已生死一线,看着危在旦夕的阵中将士性命,燕无争知道此刻已容不得一丝迟疑,一时真气却难以分流,迫不得已一只手摘下头盔用力扔开。 ——扔下头盔,便是承认失败。 另一队人马立解其意,亦进入安地带。 燕无争心里有些压抑,看着直到最后一个人影退到栈道里,他眸光一闪,看着对面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人,“姐夫,这山要崩了?” “既然有了安的道路,此局中所有的机关可能尽数封死,这倒行逆施下来,巨大的能量只能奔回到山体之中,你不错……本王居然被你拖垮了。” 燕无争仿佛得到了最高的赞美,不由笑了笑,然不过一瞬,那笑容僵了僵,一道血迹从他唇边缓缓流下,低声道:“真气还是……岔了。” …… …… 这是天启阵阵法启动之后较量第二天了。 公仪无影微微抿了抿唇,眼皮却不知为什么总是跳啊跳的,此刻不是只要安安静静地等结果了吗…… 只要一想到这个念头,她的心口总感觉到一种不能圆满的涩痛。 忽听“砰”的一声巨响,顿时地动山摇。 公仪无影面色陡然一变。 便在不久之后,易宇快马来报:“主上,墨州天启阵城岐山阵口处气流反旋,洪水回流,引致十里山崩。” 第1448章 只等复命 燕无争忽觉手腕一麻,紧接着四肢失力,人便要向后倒去。 真正的对决,真正的失败。 看着上官玉辰越来越凝重的目光,他身体内窜动着的真气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炸裂开来,一瞬间便想了很多。 赢了也好,输了也罢,面临结局的这一刻才察觉到,这拼命的结果搞不好是功力尽失甚至残废,便是有抱负又如何去施展? 他闭紧眼睛,等着自己倒下去。 预料的感觉并未赴约,他只觉一股气流掠过,接着身子被人拽住。 那手坚实有力,燕无争微一愣神,睁开眼睛,眸子清亮了些,“姐夫,你是怎么做到的?”这气旋如同单开的门,假如已排斥在阵外,真气又无法与姐夫对应…… 他声音微低:“姐夫的定义里不是没有情义第一……我俩是不是都被淘汰了?” 巨大的石块开始滚落,脚下的震动让人用尽力似乎也难以平衡,就在面前的道路似乎已经裂开。 “住嘴!”上官玉辰面色些微变幻,“抓紧我。” 机关尽封,巨大的能量无法外释而流回山体,这山脉……只是未曾料到,这山崩地裂竟如此之快。 燕无争瞥他一眼,只在心里想,本宫现在跟木偶似的,想抓紧你都有心无力,正反任你摆布,不如趁机耍个赖,连头也靠到他身上去。 想法还未及实施,“轰”地一声巨响,燕无争顿时五内翻腾,一口鲜血破喉而出,然后两眼一黑…… …… …… 十里山崩,城岐山阵设尽毁。.. 阵外守候的士兵前来报告事发所见,两道戎装身影宛如幽灵一般从阵内掠出来,只是在巨响之后,直接掠下了断崖。 这处断崖并不算深,有士兵远观到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是连连跳转,然后才着的地。 这至少可以说明两人应该是安落入阵外的,公仪无影心里虽然微松了一下,可脸色却依然难看,面前这群将士灰头土脸、不成章法地聚在一起。 若不是本王想到那万一可能的不正常,留下后路,他们是不是都要葬身在这城岐山下? 犹记得八哥说过,无争以公仪世家后人挑战辰哥。 若非力以赴,这阵区的机关尽数封死,更不会在对阵之中形成这般冲击。 这原是她希望的,可此刻却真是说不出话来。 两方主帅在对战之中竟都被旋出阵外,可笑的是,却将他们的部下部困在了阵中。 一个是行军布阵,成名多年的天宸战神,一个是只欠火候,公仪世家的后起之秀。 可他们的指挥,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比试双方皆被阵法淘汰于外,却联手将天启阵的百年神话破出一道缺口。 公仪无影抬手一掌拍在旁边的树干上。 “他们与谁比试?”她开口,声音倒是平静,只是那脸色难看。 大概是听出战王有询问胜负的意思,一名小将双手托住一顶绣有“铁血丹心”标志的头盔呈到她面前,回道:“属下这方应该是败了。” “首脑都不知飞到哪了,难道本王还要研究哪个身体上的装饰好看点?”公仪无影冷冷道,“本王只等他们前来复命,看他们如何给予解释。” 其实她心里更想知道,这丢盔的到底是哪个? 第1449章 东躲西藏 出阵之后,那比市面上精致独特的傲骨忠魂轻易地给上官玉辰换了两套衣服,所谓的精致独特,只不过是凭那上面的一个角竟能在桌面上久立不倒。 两日后,云安。 上官玉辰看着穿着一身花孔雀似的衣服躺在床上的燕无争,懊恼又无语。 这小子丢盔弃甲都要耍个帅,你摘下头盔不就行了?骤雨狂风,偏要使出那么大的劲扔出去,岔了真气……剧烈震动不伤内腑才怪,好得很。 一想到千丈崖上自己已然收功,却依然顺着自己的掌风方向飘下悬崖的墨色身影,上官玉辰心猛地一颤。 众目之下,你直接迎上本王的掌风,当时是本王与你对掌,真气同向,谁会为对手的失败倒行逆施,将自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受这么重的内伤,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除了你自己,鬼晓得是你自作的,你是想要本王在影儿面前哑口无言,百口莫辩? 你不赶快醒过来,如何解释当时真相? 明知影儿已经派人四处寻找,本王最怕的就是影儿担心,你知不知道本王现在有多想去见她?可居然被你,被你……东躲西藏,竟直接躲到云安了。 …… …… 夜色如织,风声飞舞。 战王府的屋檐上人影也不少。 上官子然挨着巫晋月,不停地低声:“这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我总不能找柳蓝的皇帝去讨要……可合格的正品真的很难搞,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忍心看着本王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谈起江湖门路,不找你找谁?这个忙你到底帮是不帮?” 上官思宁撒娇似的拉了拉巫晋月的手。.. “宁宁是想说什么?” 小思宁嘴一噘,目光委屈地看了看自己的老爹,却不开口。 巫晋月随手撑开折扇,笑道:“谁不知战王与八王爷你的交情深厚?这么个小要求……” 上官子然唇角一抽,“为了这墨州天启阵,弟妹可是六年心血,如今才一实用,竟被轰出了一个大窟窿……这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是实实在在地创造并见证了这个历史,你看十四和无争出阵到现在,别说复命,连面都没敢露,他们都不敢直面弟妹,本王去提这么个要求,是嫌日子好过了?” 一边看着远处的陈庆锋突然插嘴:“在确定王爷和太子离阵的当天,去接太子的人已然行动,却没有踪迹,而王妃早就派亲卫去寻找王爷了。” “你怎么不去找?”上官子然一脸疑惑,陈庆锋对十四那可以没得说的,十四没有安然出现,他断不会有闲心陪我们在这看星星,“你家王爷与无争太子消失的地方其实离云安也是颇近的,你不觉得你才是带领寻找他二人的不二人选?” 陈庆锋道:“王妃严令,不许我离开战王府,否则没好果子吃。” “为什么?” “王爷被肯定平安出阵,而太子爷手里有魔哨在手,若不是有意避着……我若出了战王府,就有通风报信的嫌疑。”陈庆锋叹口气,“迟早总要面对的,咱王爷可没有这种躲躲藏藏的个性。何况王妃现在早就不是八王爷说得那回事,其实王妃心里如时不知道有多担心。” 第1450章 云安反常 云安和墨州毗邻相接,消息互通,关于那场比试,那边风风火火,这边也是激情万丈,而昏迷了数日的燕无争也终于醒转。 街上不时有人议论,这柳蓝的太子不愧是与宸王妃同出一门,竟能与战神宸王同时出阵。 上官玉辰此时的心情便不似前几日那般不安,燕无争好起来,影儿数日担心,再见时再生气,心也会变软了。 几个议论着的人从两人身边走过。 “整个云安都是赌宸王爷赢,毕竟这柳蓝太子名不见经传,又没听说过此人曾行军打仗,只是与宸王妃有裙带关系而已。这周胖子平时傻不愣登的,这次赌个冷门竟发了笔横财。” 燕无争暂时不能妄动真气,行动慢缓,但眉眼间却是神采飞扬。 “当年为破天启阵,宸王退守云安一年,结果时隔数年,却将那神话般的阵法裂开一道缺口,宸王爷趁机一展身手,却害我们输了银子。” “那柳蓝太子能与宸王同时出阵,可见也不错。只不过对手不是王妃,宸王爷能够毫无顾忌大展拳脚。” 向来以事实说话,不屑解释的某王爷心情实在扬不起来。.. 本王代影儿进阵原来是趁机一展抱负,谁能相信?那天启阵破出一个窟窿真的是阴错阳差地与无争联手造成的。 当年的雄心壮志早在多年的思念中变成悔恨,如今唯一只有一个心愿,只是能与影儿平平凡凡地在一起,不再误会,不再分离。 正走神,一辆马车突然冲了过来,他想也不想,一把拉过燕无争。 “还中间一点去,就你现在这身手……” 燕无争收了一脸的神采,“爷没那么脆弱。” 旁边不知哪里传来一个声音:“这么多官兵,连云安知府都亲自过来了。” 蓦听“云安知府”几个字,燕无争猛地一惊,脸色当下就变了:“姐夫,我们不会是在云安吧?” “你以为呢?” 燕无争此刻方回过神,低声:“你我还未复命?” “你清醒了多久?人昏迷着怎么去复命?” 燕无争凝眉,“可这小差开过界了,先不提军法,就公仪世家的家规都吃不了。” 上官玉辰眉梢一抬,淡淡道:“你向来散漫,现在严肃已经晚了。” “晚什么晚,趁没人发现赶紧回墨州。”燕无争说完就转身。 上官玉辰随手一抬,扣住他的胳膊,“半死不活的,你复什么命?” 扣在他胳膊上的手指极紧,燕无争心里一惊,姐夫心里绝对没有面上这般冷静——生来高贵,骨子里傲慢不可一世,又长期浸在军营,战无败绩,素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此刻竟想逃避? 他微微抽了抽胳膊,没抽动,倒像被握得更紧了,遂接着道:“不就是两个都被淘汰出阵?败就败了,总要面对的。” 上官玉辰冷斥一声:“肤浅。” 得知身在云安,又听这“半死不活”、“肤浅”几个字从某人嘴里吐到自个身上,燕无争原本灿烂的心情迅速黑暗,抬眼,见面前的人眼眸深邃漠然,而面色冷冽,他将反击的话先变成辩驳:“过一次界倒一次霉,现在还受了内伤像个废人似的。” 然后,他话锋一转:“这云安突然这么多官兵行动,姐夫你就不想了解一下?” “我只想你把你在天启阵里不要命的事迹让你皇姐了解一下。”上官玉辰没好气。 燕无争微微一愣,看姐夫这气愤的样子,像是被我连累似的…… 想到看到自己醒过来时,某人突然眼底发亮的神采,亲力亲为,那给予自己国宝级的照顾,又结合所见所闻,燕无争心下一丝恍然,姐夫金銮殿上信誓旦旦替我姐姐出战,结果该比试的人没分出高下,请缨的人反倒伤了我姐一番心血,他是想让我去……云安突然这般反常,该不会是我姐,宸王妃莅临云安吧? “我伤痛在身,姐夫你总不能让我亲自去打听吧?”让我主动去担过还给这副脸色,傲娇给谁看? 上官玉辰一脸鄙夷,“终于可以喘匀气了,无争你是不是闲得发慌?” “不告诉是不是?”燕无争眉梢一扬,展开一个热情开朗的笑容,那笑容便似正午的太阳,让人一见就心情灿烂,他朝着一群正朝这边走过的官兵招手:“各位官兵兄弟,这般辛苦,你们这是上哪去?” 第1451章 风云人物 上官玉辰给他一记多事的刀眼,侧过身躯。 迎着阳光,走来两个官兵。 一个十七八岁,五官分明的年轻人,另一个年长一些,身材伟岸,普通的官兵打扮,可眼眸中的干练却掩藏不住。 那年少之人走近,斥问:“在大街上嚷嚷所为何事?” 燕无争唇角一抬:“问问都不行?” “整个云安都知道有大人物要来,当然是整顿街道以备迎接。”年少者心不在焉地回答,暗嗤一声无聊,视线却随着年长者的视线四处察看。 上官玉辰侧着身子微微回了一下头,然后强作冷静依然看向他处。 “哟,这么大的阵仗。”燕无争瞥一眼上官玉辰,面前这个谁要是把身份抖出来,会不会出现一个效果? 心里这般想,他故意大声问:“谁呀?” 那年轻官兵回过头,换了一副看傻子似的眼光,却并不予回答。 这眼光神情,燕无争怎能不明白?自个一定是问了一个天下都知道的傻问题。 他左手微拳抵在唇口,咳嗽几声,原是想告诉别人自己是大病初愈,确实不知情,却不想他的的确确是真气不畅,内伤在伤,脸色本就不好,这般一做作更显伤态,而指上的银戒迎着太阳光,微微有些晃眼。 那咳嗽声将年长者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这不是……”燕无争垂下抵着唇的手,银色的光芒转眼隐在了袖里,“今日难得一个好太阳。” 年长者眸光微微变幻,立时回答:“云安,晋王。” 本以为是自家皇姐,听到这个回答,燕无争一时半会没回过神,巫晋月随姐夫柳蓝一行,这是趁我姐夫不在,赶紧回云安扬一口气? 这个回答似乎也出乎了上官玉辰的意料,他这才转过身,漠然的视线看着两名官兵,声音不冷不淡:“这云安晋王向来以江湖人自居,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如今倒一反作风,惊动官府。” 街道上依然纷扰,阳光却好,将立在街道旁的白色身影笼得有些晃眼,那深邃的目光,冷漠的神情…… 举手投足之间,像将每一个字的表达都带了分量。 那龙爷的样子在燕无争脑中一闪而过,他叹口气,有些人…… “你知道什么?” 那年轻官兵的一声喝问将燕无争迅速拉回神,他摇摇头,气势这东西,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 “行了。”年长者走到年轻人前面,目光对着后者垂了一下,然后正身朝向上官玉辰,“晋王是圣上钦封的云安王,又与宸王爷有着一层割舍不开的月乌情分,重归云安,谁敢怠慢?何况……” 他语气认真,与适才年轻人的态度天壤之别,甚至回话还带了几分思考。 燕无争惊奇不已,这不知道内情的分明是我,可这解释对我姐夫倒是热情礼貌。.. 他心里一丢丢的不舒服,甩了个脸子,“何况什么?什么话非要分两口气道完?” 却听那人接着道:“晋王此来云安,各个府衙迎接却是宸王妃派人来知会的。” 燕无争:“……” “……”上官玉辰怔一会,“影……宸王妃她……” 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年轻的官兵默默靠拢年长者,扯了扯后者的衣服,低声:“是……” 年长者微微垂首,继续道:“晋王高调此行,也是要向整个云安通告喜讯。” “什么喜讯?”上官玉辰皱一下眉,微微一丝不淡定。 “晋王说,他孤独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有一个与他凑成一对的风云人物出现了——能与宸王平手一论的柳蓝太子。此乃一喜。” “……”原来这就是平手论,燕无争无语,下意识道:“谁跟他凑成一对?这也算喜?” 那年轻官兵偷偷在额头拭了一把冷汗,而原本还从容着的年长者头又垂下几分。 “名震天下的宸,宸王族上终于捅破天启阵,更加可喜可贺。” 上官玉辰抬头,只觉得晴好的天空下像突然飘过一片乌云,心里陡暗,影儿…… 第1452章 研墨 树荫互织却阳光充足的亭子四周,草香扑鼻。 这是墨州战王府园子里,公仪无影认为最是静心宁神的好地方,此处办公,事半功倍。 陈庆锋仰面躺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上,瞪着眼看着树枝叶缝隙外的蓝天白云,心旷神怡地出神。 八王爷忙着搜寻“傲骨忠魂”和“铁血丹心”的正品,总不见踪影。 晋王看出龙爷身份却在王妃的怀疑和太子爷的直接询问之下不露声色,故意知情不报,此人倒识趣,不敢在王妃面前招摇,只一个正面,竟保证王爷和太子爷两日之内必然回归。 他扭头看一眼亭子里心不在焉地研究天启阵城岐山布置图的王妃,暗笑一声,哪怕晋王你势力遍布云安,知道了王爷的行踪又怎样?王爷若真要暂时避着,你亲自去又如何?是敢透露王爷的行踪,还是敢把王爷押回来? 关于王爷和太子,一个接一个的查无消息,易宇从内到外忙个够呛,谁让王妃将真正能够发挥作用的本人闲置在此? 公仪无影瞥一眼那粗壮的树杈,淡淡唤一声:“陈庆锋。” 陈庆锋迅速掠下树杈,不慌不忙地回答:“在。” “研墨。”公仪无影放下布置图,拿起笔。 “是。”陈庆锋应,不太情愿地一手按了砚盘,一手抓紧那墨棒,出手如风。 公仪无影放下笔,古怪的笑意漫上嘴角,“你是在研磨还是在练功?” 陈庆锋手不自觉慢下来,看着已经沁出墨汁的砚盘,干笑的嘴角笑窝咧开:“当然是研墨。”大材小用就是这样的。 公仪无影再度拿起笔,不紧不慢地问:“你们王爷行军作战,什么情况下会失了水准?” 陈庆锋心里在说,这是在问王爷行军打仗在某条件下定会失误?若是如此,怎么会有战无不胜的战神之名,又如何能娶到您大名赫赫的银面战王为妃?.. 这反问语气的话焉敢出口?他微微沉吟,回道:“王爷战无不胜,若有失水准的情况发生,除非这交战都是假的。” 公仪无影“哦”一声,淡淡看他一眼,抬笔在图纸上做下两个记号,然后道:“将手下一众将士扔下不管,自己逃之夭夭,至时对本王避而不见……依你之见,此战有假?” 陈庆锋自认为自己回话的时候已经万分小心,却不料被反问到这个枪头上,天启阵裂开一道缺口有目共睹,这不摆明了质问作战是假,趁机破阵是真? 王爷进阵前夕都尚在懊恼自责,自我指责无事生事,让王妃伤情费心,甚少在人前表达心情的人竟在我的面前不自觉地说不会再做让王妃为难烦恼的事情,如果说王爷进阵是一早安了此心……这可能? 王爷是代王妃进阵,而太子爷是代战王出战,最后结果却是天启阵破开一个缺口,两个作战的人却同时失踪了,最糟糕的是,两个人都未向战王王妃复命。 他研墨的手无形中停下来,眼神叫屈,“王爷一身正气,不善做作,此战断不会有假。” “本王也是这般想的。”公仪无影手不离卷,头也不抬。 这与王妃的研墨对话不比面对刀光剑影轻松,陈庆锋默默地拭了一下额头,转过头,却见小狐狸端着泡好的茶径直走过来。 小狐狸恭敬地将茶放到案上。 “怎么没有随着你巫大哥?”公仪无影笑着问。 “他说不用。”小狐狸噘了嘴,小声道:“王妃姐姐,您能不能收回那句话?” 公仪无影一怔,“哪句话?” “针对巫大哥的那句话,言而无信之人不再是王妃姐姐您的兄弟朋友。”小狐狸蓄着泪,站在公仪无影面前,澄澈的眼幽怨地看着她,“如果宸王和太子两日之内未能依时回归战王府,巫大哥便是言出无信。墨州到云安尚有距离,如果宸王和太子是故意的……两日太紧了。” “原来是为此事。”公仪无影抬眼,“这是你巫大哥自己做的保证,本王也依了他的要求,派人知会了云安各个府衙,大张旗鼓地迎接他回云安。你还不清楚你的巫大哥?大可不必如此。” 小狐狸颇为愁苦地皱了皱眉,“之前隐瞒龙爷身份也是不想牵涉进柳蓝皇家的内务,王妃姐姐不知道,此话会让巫大哥有多紧张。” “自天启阵比试结束已数日,此战结果稀奇古怪,他们不露面无非两个原因,要么隐瞒什么,要么就是在酝酿对策……本王还想拿紧时间,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1453章 哪里话 看着自家姐夫表示再无疑问之后,转身大步离开的官差背影,燕无争有些无语,摸了摸指上的银戒,不会是认出谁了吧? 没事了走就走吧,居然狼来了似的,这急样。 说好的整顿街道,迎接某人的呢?这是将发现…… “无争!”上官玉辰走了几步,见他还杵在那,一粒碎石指间一弹。 毫无防备的燕无争冷不丁踉跄了一下。 “还风云人物,站不稳咋的?” 燕无争无言地摇了摇头,内伤!姐夫你是抽空回国一趟,可本宫却是无视国法军规,难道真要等巫晋月过来开庆功会? 燕无争默默跟上,在上官玉辰旁边轻声撩:“当年墨州天启阵大毁,耗费我姐六年大好光阴,这回又有得伤脑筋了,姐夫你跟我姐有完没完的?” 上官玉辰滞了一滞,“这次事件该你负责。” “我?姐夫你别开玩笑了。”燕无争声音极低,想晋王此行竟是皇姐安排,他略微不安,得赶在晋王来云安之前回墨州,可姐夫这是几个意思? 看着燕无争惊疑不定的神色,上官玉辰淡淡道:“胜负已定,如果不是最后你不要命地扑上来,哪来这后面的事故?该对你姐怎么说,你自个斟酌斟酌,否则你就给我待在此地,等你姐亲自来是问。” “我不要命地扑上去关你甚事?最后一步好像是姐夫你也出了阵。”你不怕暴露,可本宫却不想真的被人在云安撞个正着。 上官玉辰哼一声,抬手拍了拍燕无争的肩膀,神情似笑非笑:“你是不是太饿了?说话一点劲都没有。咱哥俩找个酒楼边吃边聊……” 他收回手,面色突然郑重,“等聊妥当了,我们再决定下一步。” 一股郁气直冲脑门,燕无争唇角一勾,咬着牙道:“我会很坦诚的……” “清风楼怎么样?”上官玉辰目光淡淡的,很正气的一种挑衅自微微上挑的眉目中流溢出来,衬得那双眸子黑亮却如冷星。 燕无争:“……”清风阁隶属宁谷,此刻我毫无抵御之力,你如果故意,手上的这枚还未物归原主的银戒是让我想瞒都瞒不住。 他恨声道:“不去。”.. “不去?”上官玉辰笑,那薄唇的线条多了几分冷色,“真不去?” 燕无争劝自己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就自个这副样子,很被动。他磨磨蹭蹭跟在后面,却不敢跟得很远,以防某人的声音会稍微那么一张扬,这到处都是皇姐让安排的人。 上官玉辰不紧不慢,暗自思索,要让无争就范,就必须搜肠刮肚地找些话说。 “早在你观察墨州天启阵地势图时就表现出不一般的激情,无争你熟悉公仪世家的阵法,察觉阵法破绽,于是借本王与你比试的东风,使那神话一般的封闭之阵裂开一道缺口。你天赋异禀,对你皇姐诸多不满,你不要命的做作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向父皇母后和柳蓝子民证明自己。” “……”燕无争脸色发红,纯属气的,“那气旋形成无形之门的瞬间,必须是由内外同时进行的一股逆向气流才能逆转方向,姐夫你这话随便一个懂阵的都不会信。姐夫你哪里找的话?” “懂阵的还能随便一个?而且是大陆闻名的天启阵。这云安街上随便抓一把,哪个不说是宸王趁机的?说起话来都是行家。”上官玉辰挑眉,“为了影儿,本王不惜语言。” 不知不觉,已在清风楼门口。 燕无争站在门口不动,手拢在袖里,默默地摆弄手指。 几个食客从清风楼里走出来。 一人道:“不会吧,真要公事公办?” 又一人道:“如果两日未归,兄弟朋友都不会当了,这可是宸王妃的原话。” “那她的宸王夫君呢?” “……” 转眼间,声音远去。 上官玉辰唇角微抽,影儿的原话,谁能传这么远? 第1454章 先见之明 影儿一方面知会云安官府,巫晋月即将到来在此地报喜天启阵比试结果,一方面却将原话传达清风楼,两日不回,公事公办,影儿这是有多恼呢? 上官玉辰垂了垂眸,就算没有消息,无争恢复,本王自然回去,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再说了,本王岂是那种畏手畏脚,逃避之人? 这般一想,他的心却猛地一坠,突袭的疼痛。 从无此念,心却为何疼的这般熟悉? 知道她就是战王公仪无影的那一刻,感觉就是这般,那种沉到心底,痛到深骨。 那一次,我是真真正正地想要逃离……可那是想背着她的目光,朝着苍天大地喊,对不起。 难道这一次…… 当年钜子山阵付之东流,影儿维护本王威信,重归云安,高贵的身姿当众跪在本王面前,云安大牢里,为补偿钜子山之失,甚至透露国防机密以求天启阵之战公平公正…… 此次比试,公在何方?整个过程怕是连影儿都相信是赶鸭子上架,偏偏这结果让人有口莫辩。 影儿破毁钜子山付出的代价,于当年,本王尚还觉得不足以补偿钜子山痛失之情,而如今影儿六年的心血,一番心思,竟无端遇此横祸,情何以堪? 上官玉辰原只是想等无争稍有恢复便向影儿复命,让无争回墨州调养,此刻心情倒复杂起来,看向燕无争的目光变得森幽,语气带了丝凶恶:“墨州天启阵事故始末,你根本就是罪大恶极。”.. 这目光射过去的时候,燕无争还在走神,皇姐的原话从清风楼里传出来是个什么梗?而不偏不倚刚好把最重要的部分落到我和姐夫耳里——行踪尽在掌握之中,最后的台阶两日之期。 姐夫可以不以为意,本宫可要小心对待,家法无情,军法无情,老爹的棍子最无情。 凶恶的语气刚刚将他的神惊回本体,抬首便见这苦大仇深的目光,他心里一悸,便道:“咱哥俩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是了,不管什么答应了再说,先回皇姐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想好了怎么回你皇姐?”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一不小心就办了大事。”燕无争笑,“阵是我姐布的,事出意外,说不定我姐都是有先见之明的。” 他的笑突然变得痞了些,“姐夫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好了。” 一道灵光突然闪过,上官玉辰眉角扬了一下,先见之明?天启阵复杂莫测,尤其阵口之处,布置应更加严密,其他布局的破绽尚让人难以捕捉,为何如此重要之处却让人有了胜负之分的感觉? 那痞痞的笑容直觉给人不足以采信,可上官玉辰却直接忽略了燕无争笑容中的痞意,淡声道:“把你当时的那个不小心,详细描述给你的皇姐听。” 燕无争“呵呵”了两声,手指在银戒戒面上快速摩挲,心说,不过是一念之间的故事,说得好听是为了战王皇姐的信任置生死于不顾,其实呢?是笃定姐夫心慈手软,那一掌顺着气旋的方向是绝对不会落下去的,说白了,十足的赖痞。 他笑得有些无语,“姐夫不是说在你的定义里没有情义第一,比试第二的?关键时候你收了掌风不就行了?你那么猛地真气倒吸,这才致使强弱引起的气旋方向急刹逆转,不出事才怪了。”这不小心怪谁了?想本宫承认自己痞的过失?我戴着战王的银戒进阵,居然闹出这么一场,被老爹知道还得了?想死? 上官玉辰猛地一堵,能告诉他那山巅幻景之下的一幕,像极了千丈崖? 他一把拽了燕无争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拽进清风楼,“先点菜,边吃边谈。” 第1455章 令箭当鸡毛 一桌子色香诱人的好菜让燕无争越发觉得肚子空得难受,想了想,管你什么企图,吃一口,走一步,主意打定,绝不低头。 本宫也是有风骨的。 大抵是看出了燕无争的不配合,上官玉辰语气微微一丝不耐:“你是打算就这么耗着?”.. “姐夫你说,别看我吃得起劲,我听得更耐烦。”燕无争舀了一勺汤羹放进嘴里,慢悠悠地吞进去,“姐夫的意思,我懂。”可我答不答应又是另外一回事,记住不能显露银戒,这可是清风楼。 “啪”的一声,上官玉辰利落地放下筷子,“头抬起来,别以为奈何不了你,两天……”你耗不耗得起? 燕无争抬起头,就他的感觉,面前的人地地道道一副威逼利诱的神色,本宫是吓大的。 “玉都东郊校场,成群成批的人亲眼目睹,漠王与其谋士于阵法中让人惊心动魄的破阵本事,能毁成渣,绝不留块石头,那谋士糟蹋的如果不是宸王的阵,换个人的阵法,会不会也是依葫芦画瓢?毕竟这种方式对他来说是轻车熟路的。”上官玉辰语气缓缓,容颜又不带一点热情,眉目含怒,抬了唇角,半嘲半笑,那威吓之意怎么看都不简单。 燕无争这才真的竖起耳朵,端起茶杯浅啜一口,“姐夫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 燕无争瞪着面前的人,不语。 当时狂风骤雨如云雾横流,装束一样的影子,谁又知道发生了什么?本宫拼着命努力做的竟是丢盔认输,向我姐复命,是准备我姐气得抽筋还是笑落大牙? 他良久开口:“姐夫是要我独揽山崩地裂的责任?不太好吧。”我要继续这么硬下去,姐夫大抵就要搞事了,离了此地先。 这般一想,他扫一眼四周,道:“这里不能愉快商量,酒足饭饱了,咱换个地。” 上官玉辰“嗯”了一声,“忘告诉你,姐夫我行事匆忙,忘了带银两。” “……”燕无争怔了半天,本宫向来不拘小节,但不证明可以随便吃霸王餐,他嗫嚅道:“怎么办?” 他眼角不停地抽,几乎可以肯定最后这个坑了。 果不其然,就听姐夫淡定的声音:“有你指上那个东西,你就算要当了清风楼,谁还敢说个不字?一顿饭还用得着怎么办?何苦拿着令箭当鸡毛?” “……”燕无争真气受阻,内伤在伤,脸色原本带了些苍白,此刻竟变得通红,忍了又忍,眼看着姐夫自顾自地站起身迈开脚步,一副完让他收拾残局的姿态,想自己此刻比普通人还不如,便是开溜…… 皇姐给了台阶,焉敢再节外生枝? 如此一来,本宫有了有生之年第一次吃霸王餐的经历,天宸的云安,清风楼。 姐夫啊姐夫,论起黑心黑肺,十个巫晋月也不一定是你的对手,难怪那家伙对你服服帖帖的,本宫算是领教了。 他咬了咬牙,“我答应你,向我姐表达你想我说的话,只要……” 上官玉辰笑得极是好看,“君子一言……” 燕无争牙咬得蹦蹦响,“驷马难追。” 墨色的发垂至襟前,衬得那白色的衣襟灼人眼睛,上官玉辰微一用力,摘下襟口处的一颗玉扣,“只说没带银两,没说连一顿饭钱也对付不了。” “……” 燕无争看了看那花孔雀似的外套,无语至极,本宫的行头被人里外换了个干净。 清风楼的伙计走过来,步履微微急促,就停在他的身边,恭恭敬敬地道:“两位爷可还有什么需要?有人已经替两位爷买单了。” 燕无争僵立在桌子面前,郁火一点一点地往肚子里吞,不早不晚,本宫刚刚跳进坑里。 他的语气又僵又冷:“哪个有钱的?” 那小二指了指另外一张桌子,“看见没有?那位爷与夫人久别重逢,欣喜之至,便将今日清风楼在座所有的单包了。” 上官玉辰顺着小二的手指看了看那张桌子,哪里见到一个夫人?是一桌糙汉子。 久别重逢,欣喜之至,他一遍又一遍默念这句话,这清风楼是哪个主子的?影儿的表达还不够露骨么?她表面警告,内里却是掩藏不住的担心,她不是盼着我赶快回去? 上官玉辰心里一阵一阵的柔软,归心似箭,难以描述。 那桌糙汉子的形象与小二的话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翻腾,燕无争看着表情突然丰富的自家姐夫,心里暗诽,姐夫是认为这是我姐有什么含义吧? 想一想这些年孤高冷傲、漠然严肃的战王形象,他突然一个激灵,而这激灵灵的一颤让他突然有了一丝奇怪的念头。 这清风楼……从头至尾会不会都不是我姐,而是巫晋月? 姐姐才有信派巫晋月来云安,此人再有本事,却不敢对我姐夫有所冒犯,要让姐夫去见我姐,能做的恐怕只有旁敲侧击。 谁能如此心计?在云安。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而姐夫此刻的心态正好…… 姐夫你个表情,见到我姐横眉冷对的时候定然精彩。 某人自然是没有责任的,毕竟都是自个臆想的。燕无争暗暗哼笑,坑本宫?自古有言,狠人自有狠人治。姐夫你敢对我姐怎么样? 第1456章 怎么谁都坑? 次日清晨,院子里,公仪无影心情纷乱,想了想,正待微微一番调息,身子方一坐正,却听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步子微紧,踏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让人心生一丝期待。 是易宇。 “太子与王爷果然在云安,据报,太子殿下极有可能身受重伤。” 禀报与她的担心吻合,原本设计如果出现不正常的情况,应该是败出的人重新进入阵内,而不是胜的那方反倒被失败的人拖下水,她淡声问:“消息竟这么快,他们可有起程回返墨州的迹象?” 易宇回道:“据报,他们在清风楼共进一餐后就已经起程,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公仪无影凝眉,声音微沉:“谁让清风阁插手注意他们行踪的?” “主上误会了,这是晋王给的消息。” 公仪无影微微沉吟,道:“他胸有成竹,自是早就打探到辰哥和无争的行踪,只是不知道他布了个什么局,竟能让他二人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两日之期,他倒是把握得好。” “这倒不是很清楚……”易宇顿了一会,“他还没起程去云安。”.. “他的信息来路极广,何况他了解他的族上,也与无争接触良多,布个小局,还用得着他亲自出马?”公仪无影淡笑一声,“你下去吧,有无争他们的消息,立即来报。” 易宇离开,公仪无影这才叹一口气,露出心焦的一面,始调息。 有风来,院内落花如雨,燕无争心头惴惴,总觉得姐夫构思的那些话说出去会很不妥似的。 走廊处,他小心取下银戒握在掌心。 眼看着离那熟悉的墨色身影越来越近,燕无争呼吸越发轻微,心跳没来由加快。 ——天启阵博大精深,严谨密实天下皆知,百年以来经历多少次战役,除了六年前那场不公平的天启阵战约,几曾出现过像这次这种情况?而今只一次考核比试……若说是个意外,没有人能够相信。这是你皇姐六年的心血,一个意外竟让天启阵出现了一道缺口,你皇姐情何以堪? 公仪世家世世代代守护天启阵,公仪世家的后人能够在天启阵里有所发现,有所觉悟,予以试探情理之中。一个小小的缺陷难掩天启阵的光辉,何况只是公仪世家后人自我检查而已。 燕无争对于这种虚假的理直气壮很不习惯,但墨州天启阵是皇姐多年的心血,他只有这样做才能保证天启阵世人眼里的无懈可击。 透过落下的树叶,他能够看到皇姐沉默的身形,那墨发高挽,镶着金边的衣襟映照着日光,耀人眼睛。 她的视线突然看了过来。 燕无争僵硬地站在她面前,手微微抬起,神经不自觉地变得紧张,伸出手,那是枚烫手的银戒。 他在心里想,我现在是该称战王,还是叫皇姐? 一片树叶飘落在手上,戒指却离开了他的手心。 燕无争开口:“姐,皇姐,战王,无争前来复命。” 燕无争身子僵硬,并不是因为手中的树叶被自己的皇姐轻轻捻开,而是皇姐嘴里吐出的话足够震惊:“原是为方便你调查龙爷才将银戒交与你手中,这银戒早在进阵之前就应该还给本王的……而龙爷,是你我的父皇。” 因隔得近,他清晰地感觉到那语气的严郁。 在这满眼清香的院子里,仿佛精气神一刹那部错位。 龙爷竟真是父皇易容?!这巫晋月怎么谁都坑?! 龙爷故意引起关注,却让我体验了民心所向,目睹了皇姐麾下铁一般的纪律,这银戒是皇姐给的,却是父皇引导的——民心圣意,战王地位焉能动摇? 本宫承认自己有逆反心理,可是有逆反心理不证明可以做出逆天的事情。 如果我是有意动了墨州天启阵…… 燕无争正庆幸自己没有按照姐夫的意思开口,就听公仪无影继续道:“你进阵是为你自己,你阵中代表的是柳蓝太子,公仪世家的另一后人。” “……” “你出阵几天了?为何此时方来复命?”公仪无影语气很沉。 燕无争缓缓抬睫,便看清了面前的眸,惊鸿掠影般潋滟微光,倒映着他的脸,一副想说却不敢乱开口的熊样,那眼睛微微一凝,竟让他胆颤了一下。 “说。” “问姐……”燕无争‘夫’字还未吐出来,后面的话好像不由大脑控制地改变,神情无形中变得谨慎,“无争出了些状况,具体的宸王会向姐……战王陈述。” 第1457章 死结 映着日光,公仪无影眼睫缓缓一弯,那张脸好看得难以形容,“无争你此刻来见,是来向我回复所有疑问需去问你姐夫,对不对?”.. 燕无争微微摇了摇头,手却抓了抓袖口……见我姐要这么紧张?前来复命准备好的底稿是与姐夫的“君子一言”,谁知龙爷竟是父皇,这状况……得重新酝酿。 他尽量让自己淡定,努力思量。 “你与宸王同进同出发挥得极好。”公仪无影淡淡一笑,“可见本王却是商量好一前一后,他让你做先锋,你却让他来做后卫,若说墨州天启阵里没有猫腻,本王还不信了。” “阵中较量真真正正,一切正常。”燕无争还没来得及淡定,更别提想好怎么回话,纯属自然而然的反应,“无争戴着战王的银戒进入阵中,焉敢辜负皇姐期望?何况进阵之前,姐夫郑重应了无争的挑战,无争是以公仪世家后人的身份向他挑战的。” 他抬头,眼底清亮,又道:“不信姐……战王可以去问八王爷。” 公仪无影心里有了计较,抬眸看了看不远处竖着耳朵却躺在枝丫上的陈庆锋,笑意隐去,神色间多了丝难以琢磨的东西,而看向燕无争的眸光依旧清淡。 燕无争突然有些心慌,他几乎猜到下一步姐姐要问什么,可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回,正思量间,她蓦地抬手拿了他的手腕。 燕无争呆了呆,忽觉腕上一凉,脉搏在她指下静静地跳动。 燕无争一动不敢动,只觉得皇姐看向他的视线微微深了些,下一刻,便见她沉着脸怒道:“墨州天启阵里,他还真敢……” 这个他没有第二人。 想到阵中姐夫强大的真气引力,不顾一切抓住自己的手,燕无争虽然很想挫一挫他老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气,可让他背这种锅,自个还做不来,但却也真不想让姐姐知道这一身内伤竟是因为丢盔认输造成的……谁曾想,那一念之间竟是瞬息巨变? 燕无争辩道:“姐夫不敢,纯属意外。”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不小心让你真气剧阻,内腑重伤,不经意让山崩十里,阵口裂开。” 她的语气突寒:“柳蓝的护国边防是泥捏的?意外?” 语气之寒,直渗心底,燕无争心里直叫糟,姐夫千叮万嘱,此次事故绝不能以意外回复,皇姐多年心血,情之难堪,可本宫更不能按照他的意思独揽此次原因,且不说我根本未察觉城岐山异常,就算知道,又焉敢置疑皇姐,甚至直接予以挑衅?那是严重违背父皇圣意。 燕无争一时情急,冲出口的回答便不是很完善:“我只是说我受伤是意外。” “这么说,城岐山事故果然是故意的?” 燕无争顿时语塞,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索性不说话。 公仪无影继续道:“城岐山地理环境特殊,枝干总汇形成结口,此处机关重重,无争你若非力以赴,根本就到不了这个地方,早在设计墨州天启阵之初,本王便将此处设计成了死结,一念犹豫,一触即发……然此次只是比试而已,并非真正的战斗,于是留下了阵内阵外的后路,物极必反,一个决绝之地居然有了生路,无疑就是破绽。” 燕无争越听越觉得皇姐的话意指明显,我二人定然察觉此点,有人起了破阵之心。我和姐夫当时的确都察觉到胜负之分的时候到了,可谁又生了深究之心?不能以意外论,我却是不能认的,父皇那关我过不了。 破绽是姐姐故意为之,倒是姐夫可以挺一挺,毕竟姐夫早有案底,是不是失手干了一票,他自个的麻烦自个揽。 燕无争赞成所想,无形中点了点头,却听到公仪无影语气一转:“本王已经给你开了头,你是不是可以接着说下去?这应该是发生状况之前。” 这下,我被冤得理所当然,姐夫你被埋得哑口无言,对不起了,我只能就事论事地说。 于是,燕无争避重就轻:“我与姐夫缠斗,当时幻景重重,姐夫又招招逼人,我自顾不暇,晕头转向,怎么受的伤都不记得了,唯一心心念念的就是赶快向战王皇姐复命,姐夫想必和我一样……只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竟还未至。” 陈庆锋蓦地从树丫上坐起来。 靠,这太子爷向王妃复的什么命?分明是将王爷推进火坑。 幻景重重,王爷招招逼人,你这内伤从何而来还用问了?重伤王妃的弟弟,又借机破坏了王妃的阵,王爷十张嘴也难得说清。 王爷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怕的就是王妃动气。 居然回得那么贼。 陈庆锋垂着头,正绞着脑汁如何让王爷先做个什么准备,就听王妃冷着嗓子:“陈庆锋,去请你的王爷来。” 第1458章 战王手下留情 时节已是深秋,打在身上的阳光乍暖还寒,冰凉的语气让陈庆锋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吞了好几口长气,忙不迭地小跑到公仪无影面前。 落叶纷纷,随风起舞,傲若青莲的女子战王微微侧身,看着他淡淡道:“你这是准备来请本王去见你的王爷吗?” 陈庆锋心头一颤,“不是……”王爷现在在哪?王爷要来还用我去请? 燕无争靠近他,低声:“还不快去?”抬手在陈庆锋背脊上飞快划着几个字。 ——有变。 燕无争很想通过他让姐夫明白,比起那‘君子一言’,父皇的‘吹毛求疵’更棘手。 陈庆锋却使劲地抖了抖后背。 想到研墨时与王妃的对话,自个那般骄傲的回答,王爷战无不胜,若有失水准的事发生,除非交战都是假的。 此刻,陈庆锋很无语,打伤太子爷,更损了王妃的阵法,此刻还要被请着来回话…… 都是太子爷你避重就轻,说得不清不楚。 要王爷来解释? 他看燕无争一眼,愤恨恨地离开。 …… …… “战王婶婶。” “王婶。” 随着脆脆的叫声,两道小身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是风儿和宁儿。 公仪无影微微笑,“怎么玩到这里来了?” 率先停在她面前的思宁像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径直打开握着的两只小手,“婶婶你看。” 公仪无影微微俯身,那银色的心型正是一枚傲骨忠魂。 燕无争眼角跳了一下。 公仪无影笑问:“怎么了?” 思宁歪着头道:“我爹让我们来问问婶婶,这是不是合格的?” 旁边的忆风也摊开手,那枚黑色的铁血丹心展在燕无争眼睛的正前方。 公仪无影拿起那枚傲骨忠魂,上面有官府多重记号,可见经过层层筛选,她随手惦计一番,点了点头,“合格至极,恭喜你爹了。” “婶婶告诉我怎么看出来的?” “小孩子怎么看得出来?别闹了。” 燕无争一手成拳,将思宁手上的傲骨忠魂心型底端一点放在握拳的手背上,使之平衡,让忆风拍打他的胳膊,看得见拳头被连带着震动,然那傲骨忠魂竟以一点之撑屹立不倒。 忆风拿过用同样的方法放在地上,自个在旁使劲跺脚,那看上去像一口气都能让之扑倒的玩意儿居然稳稳立着。.. 燕无争得意不已,“这是判断其价值的最简单最实用的方法。”我在云安那身恶心的行头就是宸王姐夫用这个方法诓来的,姐夫竟从中发现这奇特的构造暗藏着的原是稳定的程度。 两个小家伙新奇地围着针立在地上的傲骨忠魂,欢腾不已。 上官子然眼里光芒四射,却不知从哪里急慌慌地赶来,待看到公仪无影和立在一侧抿着唇微微垂眸瞥看他的燕无争,才呆了呆。 没猜错的话,无争这应该是…… 他扫看一眼燕无争,然后才蓦地看向公仪无影,双手一拱道:“弟妹,两个小孩不懂事,委实失礼。” 虽然明知唐突的是自个,先打搅的还是两个孩子不是? “无碍。”公仪无影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这东西哪弄来的?” “巫晋月。”上官子然翻看着手里的傲骨忠魂,激动不已,“原来只知它收藏意义,想不到它更高的价值还在本身的构造上,有弟妹你的鉴定,这是比真金还确定了,八哥这就不打扰你们了。” 正待离开,陡听公仪无影朝着燕无争一声斥:“无争,除了银戒,你来复命应该还有一样东西吧,你的徽标呢?” 徽标嵌在头盔上,皇姐是明知故问了,燕无争脸色一白,单膝跪下,道:“无争阵中失败,甘受家法处置。” 上官子然一怔,像瞬间意识到什么,急道:“阵法中能够与十四争锋的人凤毛麟角,何况无争身受重伤,弟……战王手下留情。” 有情面可讲就不是公仪世家的家法,本宫有伤在身,我姐早知道了。 燕无争险些吐血,八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巧,这是要告诉我姐有伤正好做文章? 他蓦地看向公仪无影,果见她的眸光变了。 “胜负已分,为何又与宸王同时出阵?你是受了重伤才认得败,还是认了败之后才受得重伤?”公仪无影语气不变,“墨州天启阵是本王重塑的,每一个阵局都在本王的心中,没有你二人针锋相应,心有同犀,断不会出现这个结果。” 她口气遽沉:“你想免受家法便实话道来,休得隐瞒一个细节。” 第1459章 千奇百怪 树枝上,上官玉辰呆呆地看着天空,此时星光灿烂。 影儿竟问陈庆锋自己在什么情况下会失了水准…….. 自幼于阵中的磨炼,总有一丝清明留在心间,哪怕是迷幻也不会失却警惕,迄今为止,失去把控的只有血灵阵中那一次,身边是影儿。 在墨州天启阵里,那城岐山上的一幕,活生生就像站在了千丈崖上,那身影,那声音,还有那双手……一瞬间竟完失去了心智。 那竟能用肉眼分辨的实幻两条栈道,那破绽竟是那般明显,那是阵口…… 想自己像拼尽身的力量真气倒吸,那过激的反应恰如血灵山上那一次,完丧失了理辨能力,那一刻,对面的人在自己眼里竟完幻化成了影儿。 十里山崩…… 金銮殿上,信誓旦旦代影儿进阵,结果…… 上官玉辰微微侧身,将双手枕在头下。 是不是每个女人想在夫君面前表达她的心情,千奇百怪的招式都会用?还是影儿原就是个特例。在清风楼里让一群糙汉子表达夫妻相见的欣喜之情,让人急巴巴地赶回了,却又是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 明知我便要去见她,还故意着人来请。请就请吧,偏让本王的随身之人来请,倒出那么一溜的话,是想让本王去一一解答?这战神又不是真的神,失手失水准总会有那么一次。那阵口裂开,阵局原本就有问题,本王又不是故意的。 都说什么都依你了,还一套一套整死人的,哪有复命回话让人“请”去的?本王可是孩子他爹。这么“请”回去,本王面子往哪搁? 斑驳的月影打在他的身上,散着浅浅的光晕,一身纤白的衣衫随风张扬地舞动——没有一丝准备起身回府的样子。 王妃怒火漫漫,等着王爷——回话的,陈庆锋一遍又一遍回捋着王爷反常的地方,王爷早就回到了战王府,刚见王爷时,看得出王爷是做好准备立马去见的,可当自己一番禀告之后,说王妃有请之后,竟一下子就请到了这个人烟罕至的野外之地。 想王爷看着他的眼神是那般常见的淡定,问他:“女人思念男人,是不是和男人思念女人一样的?” 自个的禀告绝对没有出问题,而且还把王妃前几天的原话都禀了。 万万没有想到,王爷居然问了一句这么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这绝对不是重点。 我的这句回话应该也没问题:“当然是一样的,就像当年王爷为了找到风宁。” “明知就在身边,马上就会相见,还会更迫不及待地表现?” “这只能说是思念至极。” “可一副仇大苦深,兴师问罪的样子又怎么说?” “女人嘛,当然是要花要哄,见到夫君自然是要诉诉苦水,撒撒娇的。” “你认为你家王妃是要向本王诉诉苦水,还是撒撒娇?” “………………不,不知。” “不知道就别瞎说……” 从这句话起,陈庆锋便没敢撘一句腔,默默地从太阳高照守到星光灿烂,没吃没喝陪在这树底下,其实他很想向他的王爷回一句,您的宸王妃实实在在是个特例,这两者都不挨边,看起来倒像是来真格的。不用纠结了,越拖延越没底。 第1460章 拭剑 看了看枯燥的天空,上官玉辰只觉得索然无味,靠向树干的身子越发显得懒洋洋了。 城岐山是墨州天启阵的一个结口,但影儿却告诉无争,早在重塑墨州天启阵之初,便将这个结口变成死结,所谓死结……死结处留下的后路便是阵法中的绝对破绽。解开这个死结的破绽,本王并没有打算去碰,可是…… 他闭上双眼,回想城岐山上山崩地裂之前的那一幕,气旋的方向已经形成,幻象顿生,那迎上来分明不舍却要与自己分道扬镳的身影,竟与当年顶着风宁容颜的易明飘下千丈崖的那一幕像是重合,来不及思虑,来不及抵御,就像随手的。 真气倒吸,与无争迎上的气力呼应,一触即发,山崩地裂竟那般迅猛,这便像一道不能碰触的底线,若非比试留下生路…… 物极必反,影儿不会不知,她怎么会有如此极端的设计? 骨子里硬气傲气,可肚子却不争气,很老实地发出饿的警告,陈庆锋靠着树干,却丝毫不敢打搅那躺在树梢上的人影,蓦见那人影起身,他精神陡地一振,月光下,那身影发出的声音流水溅玉一般:“你回府一趟,弄饱你的肚子。” 如此温馨的话竟从王爷嘴里吐出来,陈庆锋只觉得特别特别的值得,正待回应,那声音却继续:“顺道看看王妃睡下了没有。” 这后半句回味很重,陈庆锋果断地回声“是”,心里却不由感动地想,王爷说看看王妃睡下没有,报个信,本王好回去弄饱肚子,这样是不是更符合逻辑? “还不去?” 陈庆锋脸色微微一丝难堪,王妃是否睡下,我是去王府打听,还是远远瞄上那么一眼?但在呆了一呆之后,忠诚的脚步却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奔向战王府。 只是他不知道,他前脚走,他的王爷后脚就跟上了。 上官玉辰突然想起来,这墨州的战王府,当年为了迎接本王的暗访,影儿在寝院里布了阵法,至今未撤,陈庆锋这稍一闹腾,影儿就算睡下了也会被惊醒。 影儿做事越来越摸不透动机,阵中蹊跷暂且放下,这一方面期盼着本王赶紧回到墨州,一方面却生怕少了威风。影儿你早已从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子成长为一位威风八面的战王,用得着在清风楼里那般安排?什么把戏你非得让本王想通了才行。 成亲以来,上官玉辰在公仪无影面前从来就没有汹汹气势,魔医谷一行在她面前越发愧疚,要摆出兴师问罪的阴狠样,总觉得做不到位,他在寝院的阵法外将情绪左酝酿,右酝酿,酝酿了好久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决定还是先去吃了饭,最好喝两杯酒。 上官玉辰左穿右穿,走廊处,却见燕无争走过来,在他面前半倚在廊柱上,冲他挑了挑眉道:“姐夫,大半夜的还是想不通自觉地回来了?” 如果说是肚子挨不住了,这说出来理由太牵强,上官玉辰冷哼一声,“你的君子一言呢?失信不算,还过分地让本王向影儿陈述,好意思。” 燕无争支支吾吾一会,强词夺理:“不是你带来的御魂教教主,本宫还用得着守在这里?” “大半夜不睡,你守在这做甚?” “安置酒菜,等姐夫你回来。” “……”上官玉辰有些惊讶,他望了望天空,有片云遮了月光,又低头看了看面前某人的一双脚正笃定地往前走,他试探问:“你怎么知道?” “原来备着酒是八哥感谢巫晋月送了他一个价值连城的傲骨忠魂,结果晋王一听说宸王姐夫你回来了,半夜三更居然想起程回云安,姐夫你知不知道为什么?”燕无争也有自个的打算,城岐山阵口那一幕,有些事姐夫可不能说漏嘴。 “为什么?”上官玉辰问。 “姐夫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上官玉辰冷冷地看他一眼,不语。 “姐夫你倒是会做,一句话不合你的胃口,公私不分甩了门就出走。我姐可是战王,请你见面居然等了你一整天,前一会听易宇说,我姐在书房里擦拭了半天的剑。”宸王姐夫不可一世,傲得无法无天,偏偏英雄难过美人关,就是拗不过我姐去。 燕无争心里转着弯,暗暗打着腹稿,故意卖个关子:“如果姐夫你不打听清楚,见到我姐会很丢脸的。” 挺着个大肚子拭什么剑?还要上战场不是?上官玉辰其实对燕无争后面的话没有起什么波澜,倒是前面的话让他的语气有些恼火:“要答应什么?少卖关子。” “城岐山上,我承认失败那一会说的话,姐夫你可要忘干净了。”姐姐逼问,我承认失败是在引发气旋逆旋事故之后,我的重伤不可能来自于姐夫,想自己不能对不起皇姐,对不起指上那枚银戒,一时情急犯下大忌,逆行而为…… 这一点倒是对得起公仪世家后人的身份,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却是暴露了本性,老爹最见不得我痞样,这算是极点了。 上官玉辰“嗯”一声,面前之人与影儿相似颇多,可那痞散性子与公仪世家的严正格格不入,偏偏对父皇又敬又怕,改又改不过来,这龙爷就是父皇…….. 他看上去是表示理解地答应了,心里却是真等着后文。 “晋王算死姐夫你两日之内必回战王府,我姐亲口对着晋王说,如果晋王失信,我二人两日不归,姐姐与他兄弟朋友都不会当了。”燕无争唇角笑意古怪些,“如果断掉几个字,姐夫你是不是觉得这句话在某个关键地方听到过?而姐夫你前脚到,他后脚就要开溜,怕不是没有原因吧。”你倒是看出了本宫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有双恶毒的眼睛又怎样?想溜? 燕无争默默解恨,奶奶的,本宫把你当朋友,居然这么整,几次给你询问的眼色,你不露声色也就罢了,直接问你你还模棱两可……谁都坑,连你族上都不放过。 他的语气越发恶作剧:“姐夫你飞奔回府,就差少对翅膀,难道就有没有一点是以为……” “……”上官玉辰一时语塞,幸好没有这么冲进去兴师问罪,他抬首,恨声道:“没有。” 第1461章 晋王辛苦了 一席话让上官玉辰提神醒来,那窝在心里的东西一下子给疏通了,回过味来的滋味那是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心塞来形容。 这墨州天启阵里的山崩地裂难道比不得碧云岭的几条蛇?不过断了几日的消息,那不管不顾恨不得找那几条蛇拼命……而此次墨州天启阵事故不知严重了多少,好歹本王是事故出阵…… 虽然在墨州遭到的待遇与在云安心里所想天差地远,但考虑到影儿的身份,只是觉得心里有些落差而已,此刻竟知是被捉弄了,未免太让人难以接受。 燕无争看着逼近自己,然后视若无睹地继续朝前走的人影,他唇角一抽,忍不住道:“姐夫,你走过了。”死鸭子嘴硬,分明就是那么以为了,瞧那失望的样子。 被这样提醒的感觉很不好,上官玉辰转过身,一副若有所思堪堪回神的样子道:“让巫晋月不用收拾了……” “为什么?我姐都派人知会云安官府了。”燕无争故作惊讶,心里却明镜一般,姐夫不找他的茬才怪。 上官玉辰瞥他一眼,眸光微凉,少装。 燕无争摸了摸鼻子,坦白说,其实觉得这样做有点不道义,但是转念一想,整事的是你们两个,本宫本本分分的,凭什么总受无妄之灾?只准你们冤枉本宫,却不让本宫实话? “来人。”他顿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飞奔过来的两个侍卫,“请晋王。” 两个侍卫狐疑地起身,其中一人道:“晋王去向王爷辞行了。” “让他过来。”上官玉辰脸色沉暗,“马上。” 两个侍卫身子一抖,面面相觑,谁都知道,王爷还等着宸王爷…… “宸王爷让你们去还不快去?”燕无争语态微硬,带了一丝故意的成分,“你们王夫的命令,敢怠慢?” 上官玉辰脸色极端不好,保持沉默,再沉默…… 燕无争笑眯眯地转过头,正对上某人凉凉的视线,脸色蓦地滞了一下,自动将视线挪到那两个侍卫面上,又道:“连八王爷一并请来,就说这践行酒已经备好了,你们王爷那边好说话的。” 两个侍卫这才像理会过来似的转身走开。 气氛一瞬间有些凉,燕无争心里微微有些发毛,于是讨好似的凑到上官玉辰身边,道:“月儿跟我说,姐夫你将皇姐视为毕生知己,是因为她能从阵法中看懂你的心思。你是皇姐此生最在乎的人,你不会在我姐的阵法中我姐其实的心意,那决绝之地的后路是皇姐故意留下的破绽,这意境结合的心脉之处,真气倒吸,难道不是姐夫你真的动了连你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心思? 若不然,姐夫你胜券在握,为何出阵?就算当时是因为我岔了真气,事后山崩之时震伤内腑,如果真为我着想,应该是让我留在墨州养伤,却为何东躲西藏,甚至出了柳蓝国界,而且在我醒来之后,不惜耍手段让我担下事故责任。” “就因为……”上官玉辰心口像被什么利器击打的疼了一下,那哪里是阵口?分明就是千丈崖,你迎上的那一刻只是怕伤到你,可就在那一瞬间,眼前看到的却是影儿的身影急速向后飘去。 他启唇:“此中的缘由交与本王向你皇姐陈述,本王没道理跟你解释。” 燕无争头疼,险些忘了,面前的人来柳蓝若是准备来讲道理的,就不会让本宫挨父皇的铁尺。 室内,酒菜杯盏一应备好。 饥肠辘辘,那丰富的菜肴显得香甜,上官玉辰拿起碗筷,径自用起。 燕无争唇角一抽,这人还没到齐。 当然,这句话还是免开尊口,燕无争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等,静静地看。 风吹落花叶,透过窗户,两道身影仿佛踏风而来。 上官子然叫了一声:“十四,无争。” “坐。”上官玉辰头也不抬。 巫晋月开口:“族上,太子。” “晋王辛苦了,来,坐。”上官玉辰放下筷子,视线紧盯了过去,烙下的眸光像深夜无星无月的天空。.. 燕无争仿佛也有了巫晋月的一成本事,通过眼神一眼看穿姐夫心里的意思——只要本王想揍死你,不需要拿住你的把柄。 第1462章 完了完了 巫晋月身子一顿,微显迟疑。 上官玉辰眸光一变,缓声道:“本王当你是兄弟朋友,是不是还要客套一下?” 上官子然心里跳了跳,十四貌似其意不善。他下意识将目光看向燕无争,眸光暗怪,这是个什么情况?你拉本王来做甚? 燕无争视线对瞥过去,不用反应过敏,某人自找的。 “族上视巫某为兄弟朋友,巫某时刻铭记于心,可巫某更不敢忘的是,族上更是巫某的族上,族上但有要求,力所能及,断不敢辞,焉敢“客套”?”巫晋月音质淡定,抬手执礼,“族上这么晚找巫某前来,定有要事相询。” 本宫见父皇都不见得有他这般态度,燕无争正汗颜,就听到自家姐夫音质微凉:“无争,不是你有疑问吗?” 燕无争皱了皱眉,这段时间,本宫怎么总是在打前锋?本宫只有唯一的疑问,巫晋月你隐瞒龙爷就是我父皇之事安得什么心?不过姐夫关心的大抵不是这个问题,他恼火的是云安清风楼里的一幕…… 所有的注意力一时间像都过渡到自个身上了,燕无争故作若无其事,呵呵一笑,“能有什么疑问?不就是想搞清楚晋王你这么晚地要起程回云安的原因?” “王妃已经知会了云安各个府衙,巫某会回云安一趟,虽然原本的意思有变,但巫某应付一下也是要的,至于选这个时间,是因为墨州之事刚好在此时告了一个段落。” “墨州的什么事?是不是姐夫与我在你笃定的时间之内回到战王府了?” “可以这么说。”巫晋月不带丝毫迟疑。 “还真有你的。”燕无争走到他面前,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为了在我姐面前肯定你的本事,什么主意不好出?解个围吧,用得着在清风楼里找那么一个有特色的理由……”刺激我姐夫的归心。 巫晋月转过身,语气缓缓:“我此刻还身处墨州战王府,这云安的清风楼里怎么了?什么有特色的理由?” “……”燕无争脸色一滞,小半天说不出话来。 上官玉辰的脸色无形中黑了几分,冷冷道:“影儿的原话有几人知?你不如把本王在清风楼门口听到的王妃的原话补完整。” 一旁的上官子然一脸疑惑,忍不住扯了燕无争的衣袖走开,俯耳低声:“怎么回事?” 角落处,燕无争同样以耳语形式简洁说明。 上官子然恍然,“弟妹派人知会云安官府,某人稍加利用,然后通过清风楼,而且又不亲自到场……” 燕无争低声:“我在清风楼就看出来了,就是姐夫总觉得我皇姐可爱才上的当。” “你不也上了当?” 燕无争一手遮住唇角,皱眉,“我皇姐言出如山,冷酷凶残,限了时了,我还不赶快?” “厉害厉害。”上官子然脸上写满佩服,十四记忆深刻的是当年风宁的古灵精怪,而再度相逢只剩了柔骨情长,缠绵难尽,可无争却从未与当年的风宁打过交道,眼里只有战王的沉肃冷酷,铁血霸道,清风楼内外的两个插曲,配上前提……错开的两个形象,一个可爱,一个可怕,这紧抓他二人的心理,还有几多不成功的? 这般一想,担心又从他口里无形之中表露出来:“十四体会出味道了,巫晋月完了。” 反正有皇姐在,断不会出要命的大事,要是他们在这战王府里直接干起来,本宫在父皇面前就理直气壮了,母后都说了,巫晋月挑起一个人的情绪一针见血,这下是口说无凭,眼见为效……比起姐夫,本宫可算本分了。 想着,燕无争只觉得场面是不是还乱一些更好? 周遭的气氛无形中变得古怪,直到让人感觉到凉意嗖嗖。 “哑了?”上官玉辰语气微沉,“比起族上,兄弟朋友确实要亲近许多,依你之见,是不是改了这个生分的称呼?” 说这话的时候,上官玉辰只觉得心里窝着一股火,却又不知怎么会窝上这么一把火。.. “族上早知清风楼的背景,在清风楼听到王妃的原话何奇之有?巫某并不在当场,族上听到的什么原话?竟要巫晋月去补充。族上遭遇到什么,巫某这就去查。”巫晋月抬首,语气微微硬气了一些。 “你巫晋月什么能耐?捅破了天你也会把自个罩得滴水不漏。”上官玉辰一脸讥讽,“你敢不承认你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龙爷便是父皇?你隐瞒无争,甚至明知影儿也在追查龙爷时,你亦不露声色,这都罢了,可父皇在这节骨眼上不惜易容而现,意味着什么?父皇已经觉察到影儿的心思,他尊重战王,却又希望能够影响影儿的决定。而这个决定……你明知道本王携你同来的目的,你连本王都敢隐瞒。” 他声线蓦地冷沉:“你阳奉阴违,说说你到底其意何在?” 巫晋月清冷的身子微微一滞,落向上官玉辰的眸光像倒映了对面之人的沉暗,漫无情绪却深不可测。 这个眼神让上官玉辰越发恼怒,当年的风宁聪慧伶俐,为了引本王进映月山庄,怪招百出……而清风楼里的呼之欲出的意思,本王只当是影儿的心思,如果是影儿的要求,你大可以在本王面前直说,就算本王有甚想法也不会无动于衷,可是…… 他未曾挪开目光,只觉得被窥视的心灵深处遭到强行剖析并予以掌弄,这种感觉让他恨到咬牙切齿,一股难以克制的怒火蓦地迸发出来,他随手便掀了面前的木桌,“不要你为是在柳蓝,本王就要顾你的什么。你若不回答清楚,本王现在就可以收拾你。” 第1463章 姐,皇姐…… 杯盏尽数倾覆在地上,一只破碎的杯子炸裂在巫晋月的脚前。 巫晋月退后一步,道:“陛下微服易装而来就是为了体现民心,传达圣意,巫某隐不隐瞒都改变不了皇帝要做的事情。” 他说这话时看了燕无争一眼,言下一丝反问之意:“族上何时让巫某知道您在意过龙爷的身份?” “这么说,你还有道理了?”上官玉辰冷笑一声,“本王在不在意与你故意隐瞒是两回事,你知道本王恼火的原因。” 燕无争在房间的一侧,安了心地冷眼旁观,等待事件进一步发展。 而作为兄长的上官子然见气氛严重不对,自认为化解这种场面责之所在,然从燕无争身边走过时,却被某人不动声色地踩了一脚并予以眼神示意——少管闲事。 虽不知燕无争到底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但此刻十四与巫晋月不对付,而巫晋月摆明了死磕到底,照此闹僵下去,弟妹定会被惊动到这里。 弟妹可是等了十四一整天,好不容易知道十四回府,十四回府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去见弟妹,而是把正与弟妹辞行的巫晋月整到这个地方。 十四最恼火的当然不是巫晋月的所谓隐瞒,而是做弟妹的兄弟朋友比他这个族上的分量要重些。 上官子然视线看过去,正落在巫晋月脸上,只觉得对方目光沉静,那一双眼睛对着十四,像无边暗夜,深不可测。 他略一迟疑,就听巫晋月开口:“族上想要的,只有王妃能给。” 上官子然身子一顿,回身却见十四视线凉凉扫了过来,便听十四缓声道:“八哥,你与无争回避一下。” “别冲动,这里是战王府,不要闹太晚了。”上官子然心里暗骂,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个巫晋月…… 他还在心里筹划怎么劝架,却被燕无争一把拉出门,刚出门槛不远,“砰”的一声,房门关上,便听里面传来几声巨响,接着整个房间都似乎颤抖起来。 燕无争身子抖了抖,放开拉着上官子然的袖口,嘀咕:“这是要拆我姐的房子?” 上官子然心有余悸,喃喃:“巫晋月完了。” “我姐夫完了。” “……” “他是想让我姐反过来来见他了。”燕无争看着砰砰响的房子,语气马虎:“本宫在客栈里失口说了一句实话,比起这差点拆了战王府,闹出人命的一幕,太不算个事了,都是龙爷惹的祸。” 他倒退着行走,脸上带着一丝眉飞色舞。 上官子然唇角直抽。 满天的璀璨星斗,照在那树荫深处,疏疏的几缕星辉。风吹过,枝叶摇曳,他瞧见不远处两道身影由远而近,他眼底微亮,轻咳一声,“你姐,你姐……” 燕无争咧唇一笑,“只要我姐一来,这场面立马更加壮观。” 上官子然不由“哦”了一声,然后声音清亮:“弟妹,这么晚了还没歇下?” 燕无争一惊,转过身,痞气尽敛:“姐,皇姐……” 小狐狸陪着公仪无影一道而来,语气掩不住的焦急:“我巫大哥呢?” “宸王正在为你的巫大哥践行。”燕无争抬眼看公仪无影一眼,瞥一眼身后,“大概是醉了。” 就在小狐狸惴惴不安之际,“砰”的又一声巨响,接着门“支呀”一声被拉开。 上官玉辰弹了弹衣袖,一身白色不带一丝折痕,风度翩翩,看不出任何波动地走了出来,抬眼看到正对面的公仪无影横眉冷对,也不知什么原因,反身又踏入门槛,“砰”的一声又关了门。 第1464章 来人,备醒酒汤 本王还没有质问你,你倒先摆个谱给本王看。公仪无影眉头一皱,淡声道:“妮儿,你巫大哥不会有事,我们走先。” 燕无争也是被那“砰”的一声震得头都抬高了些,我姐倒是反过来了,但是姐夫此举却又是什么意思?看这架势,我姐可是来气了。 小狐狸对公仪无影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两眼默默地盯着那突然紧紧关上的门,若有所思。 公仪无影对胡妮无可奈何,又觉得这种闭门羹实在好笑,蓦地听到那门后面传来上官玉辰置着气的声音:“本王就这样,等着战王您公事公办。” 上官子然只觉自己的唇角抽得频率是不是太高了?大晚上的,你要战王弟妹在战王府里对你公事公办,这不是明晃晃的花枪头。 看着在那一句不阴不阳的话之后再无动静的房间,公仪无影顿时被气乐了,喝道:“来人,备醒酒汤。” “……” 燕无争嗓子眼里发出一声笑,姐夫耍起痞来与本宫不遑多让,这么一句话居然说得大义凛然,不过……姐夫你是不是自觉地开门?真端来醒酒汤可不是这么好喝的了。 那门似乎听到他的心声,“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玄色的身影从门内缓缓走出来,步履些微虚浮。 “王妃。”他开口。 小狐狸冲将过去,抱住他一只胳膊,“巫大哥,你是不是受伤了?” “无碍。”巫晋月微微一笑,“进去收拾一下。” 小狐狸噘着嘴,一脸不情愿,可行动却自然而然地顺从。.. 公仪无影抬眉,“不是说为你践行?这是切磋酒力还是切磋武力?”与我辞行之时还好好的,这会呼吸竟这般沉重。 巫晋月轻轻咳两声,“巫某以下犯上……” 从你来柳蓝,本宫吃你的亏还少?燕无争在心里暗暗解恨,谁让你不告诉龙爷就是我父皇的?该揍。 “你对我姐夫比我对我父皇都还来得虔诚,怎么就以下犯上了?”他装出一副同情,故意问:“是不是对我姐夫挖了坑的?” 公仪无影眉头一凝,心说,听无争这语气,辰哥定是被巫晋月冒犯了。 她瞥巫晋月一眼,晋王跟随辰哥你至此,冒犯于你出手教训无可厚非,可他此刻是柳蓝的贵客,战王府的座上之宾,你把他从本王的面前叫来此处便下这般重手,你把本王置于何地?自天启阵比试结束,本王等了你好几天,此刻你还风骨傲然地说什么公事公办? 她正不服气,有家仆端来醒酒汤,走到她面前道:“王爷,醒酒汤备好了。” 公仪无影一把夺过,对着那房间道:“本王亲自伺候你醒酒。” 上官子然唇角猛地又一抽,十四在里面刚正不阿,弟妹外面回得也是威武不屈,这月黑风高,这是要私下聊聊的节奏……咱待在这是不是反倒不利于事情发展? 他正琢磨如何闪人,最好能将无争和巫晋月一起拉走,胡妮端着一大盘狼藉的盘碟出屋内来,便听巫晋月道:“巫某身体不适,便先告辞了。” 第1465章 喝了它 燕无争凑拢过去,朝着那下人道;“还不进去收拾下?没听见王爷要……” 那下人动作迅捷…… 公仪无影脸色沉了沉道:“无争平日里怎不见这么周道?” 燕无争摆出一副罪过的姿态,“耍了酒疯的现场,应该不是很好。” 他很有觉悟地收敛说这话其实的心态,姐夫醉了没有,难道皇姐您看不出?这亲自替他醒酒必然是个大场面的活,不收拾收拾怎么行? 边想边说时,他有意无意瞥了巫晋月一眼,见某人神色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静静地看着他不知多久。 巫晋月顿了顿,朝着公仪无影淡淡道:“族上已让巫某不必收拾前往云安,想想此刻也无事可干,便告退了。” 说完,他从袖里掏出帕子掩住唇,侧着身子咳嗽几声,惹得公仪无影皱了皱眉。 燕无争:“……”靠,要不要怎么苦情?本宫比你伤得重。 小狐狸从屋子里奔出来,“巫大哥等等我。” 上官子然随后道:“晋王你不是答应十四回来,你就把铁血丹心也弄一只给我的,可不能这么言而无信,我还是跟着你比较好。” 公仪无影不再理会他们,只手托着放着醒酒汤的盘子,朝着那敞开的屋门走过去。 燕无争倒不是后知后觉,只是那缓缓而行的身影尤显身姿不凡,他莫名失神了一下。 如果说正面看到的是皇姐的气势,这背影是不是……柔情?我皇姐付予的柔情那都是震撼型的,有……之人方能消受。 他转过头,刚才还在几道的身影都不见了,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巫晋月出门的时候步履虚浮,连我都能看得出定是内伤,怎么这眨眼功夫就闪没了? “砰”的一声,背影消失在屋门口。 待走了几步远,燕无争接着感慨,比如我姐夫,就是那有……之人。 感慨与疑惑交接在一起,他像回过神来,皇姐来得真巧,这小狐狸真勤快,姐夫与巫晋月…… …… …… 上官玉辰瞥一眼进来的人,故作姿态地转过身,其实更多的,他是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和表情,他是要将自己真正的心思在她面前掩藏下来。 一切都像在意料之中。 某人说,她一定会如他所愿。 他好想她承认她不对。 所有人,包括远在灵都的父皇都看你的心意,为何我却在最后一刻方才体会?你将你的那颗心放在我的眼皮底下,不对。 生在骨子里的使命,从不欲放下,却愿为我而改变,不对。 所以,你在金銮殿上让无争言出必行不对,你在城岐山留下后路不对,你让我亲自交付银戒不对,让我回府的处理方法更不对,甚至此刻以替我醒酒的理由站在这里也是你不对。 他背对着她,不敢出声,让丝丝清冷自他身上散出,可谁又知道?他是真的硬不下去。 “为什么不说话?”公仪无影冷冷问。 “没话说。” 听到他压抑的语气,公仪无影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越过烛光越发显得灿烂无比,好像裹着一团火。 不是早就满腹牢骚了?此刻怎么像情绪没酝酿好似的?.. 她心下一动,有了一丝计较,她将醒酒汤置放在桌上,敲了敲盘子,缓声道:“过来。” 上官玉辰转过头,脸色有些僵硬,“本王没醉,少没事找事。” 她将盛着醒酒汤的碗端起来,用汤匙在里头撩了撩,每撩一下,故意放高,汤匙是纯银的,迎着光一闪一闪,旋即又将汤碗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看一眼,道:“这不是一碗普通的醒酒汤,这里头有很珍贵且极具效果的药材,别浪费了。” 上官玉辰哼一声,“关我甚事?” “本王端起来,自然不会准备浪费。”公仪无影将银勺扔到盘子里,碗便端到了自己唇边,“说好了亲自伺候你醒酒,既然你不用,本王自个消受。” 上官玉辰心头一咯噔,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姿态,冲过来抬手便扣住那碗底,慌忙探身往那碗里看,“什么药材?吞下去会不会伤了本王的孩儿?” 公仪无影手一放,那碗便稳稳托在了某人手里,她一只手落在他肩膀上,低笑,“喝了它。” 上官玉辰发觉上当,可让他怎么做到傲娇地放下那碗?他顿了顿,看向她,有些无可奈何地自暴自弃:“本王滴酒未沾……” 第1466章 节操呢? 他垂头看稳稳扎在手心的碗,那微微颤动的波纹似乎倒映着自己哭笑不得的眸光。 碗里飘出的气味清神醒脑,仿佛将流淌在耳边身边的声音也衬得亮亮堂堂:“本王可是说到做到,辰哥是承认自个已经清醒了?” 上官玉辰抬首,注视着面前的女人,看着她突出的身姿被烛光映射的光影勾勒出别样的曲线。 那阵法浩渺无极,那幻景烟笼寒沙,而此刻她眉眼明媚,鲜明如画,一笑在唇,从容自傲。 那一座突出于群山中的孤崖如一刃被雷电劈裂的剑锋,斜斜曳在山体之外,那一幕幻景似乎是挂在那绝崖之上,风声森凉,山巅明月里,二人飞天剑舞,气流如薄云淡雾,若隐若现,明明只是一个遥远的影子,却在起伏转折之间,生生变幻成了另一个人。 瞬间迷惑,山崩地裂。 曾经用战争和生命维护的完美,却因一念私情留下痕迹,这是怎样的一份情? 不知不觉间,上官玉辰看痴了去。 影儿,我的王妃,你哪里来的力量,竟在这不动声色间便折服了你的夫君。 呼之欲出的真情与超凡脱俗的智慧…… 本王已经拥有这样一份真情,可不想在拥有的同时,却时刻颤抖着心。 他痴痴地将那醒酒汤一饮而尽,缓缓笑,“此汤果然效果,一碗下去,醒着醒着竟醉了。” 公仪无影就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发痴似的,直到他说完这句话,她才忍不住道:“别跟我装马虎,本王已说到做到,你是不是也要说到做到?不是等着本王来公事公办么?” “本王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上官玉辰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 公仪无影身子却倏地往前一倾,接着便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她低哼了一声,道:“又想浑水摸鱼了不是?” 上官玉辰漫不经心道:“唔……好像这种事发生了很多回似的。” 公仪无影视线突然有些古怪地看着他,试探性地用词:“我都忘了辰哥你从来公私不分。” 上官玉辰微微抬睫,凤尾般的长睫下眸光深深,他道:“你说的话还没办到,难道你看不出来本王现在其实醉得厉害?” “你不是说你滴酒未沾?还想怎么闹?”公仪无影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你伺候人别有一套,那极具效果的醒酒汤还缺一味引,影儿你当知道。” 公仪无影才眨了眨眼睛,他的唇已经覆在了她的唇上。 窗外月色怡然,几缕闲云渺渺寥寥,秋风微凉,吹动树影婆娑。 他虽极力克制,公仪无影却还是被吻得头昏脑涨,待骤然停住,她半天还回不过神,眼梢瞥了他一眼,见他眸光潋滟,甚至眼里还带着几分满意的色彩。 她看了一会面前的男人,又看一眼桌上已经空了的汤碗,像陡然清醒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 不能老让他这个样,有事没事,一阵乱啃什么事都解决了。 现在可是公事公办,主动权在本王。 这个重大发现立时让还在某人怀里的公仪无影无比淡定,她不轻不重地推开他,视线落在那空着的碗上,她问:“酒醒了?是不是该进正题了?” 他眸光带笑,音质绵绵:“正题刚刚开始,是该回房了。” 公仪无影:“……”节操呢? 她酝酿了片刻,淡定:“晋王不过帮了本王一个小忙,失手冒犯而已,用得着在这战王府里将他重伤?” 一种奇怪的情绪瞬间打破气氛,上官玉辰脸色微微变幻,然后语气味道深重:“搞了半天,你竟是为巫晋月来讨说法的。”不过小惩大诫揍了他两拳,五分力还没用足,堂堂的御魂教教主,重伤? 第1467章 智计情心 感应到他语气的古怪,公仪无影眯了眯眼眸。 因适才她开口问话淡定得比较牵强,此刻这么阴着目光看着的表情,在上官玉辰看起来便像是对他无的放矢的鄙视。 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他不禁生出几分气愤,最近实在够丢人的。 从墨州像生不由己似的躲到了云安,然后又从云安心急如焚的赶回墨州,再从这战王府里一声不响地溜到野外,再从野外自觉地待到这个屋子里,而现在影儿自个还风情尚存,居然就用这个目光来鄙视他。 战神做到这个地步,也太郁闷了。 心情不爽之下,他也一眯眼眸,以同样的眸光对着面前的女人。——按视线算,本王比你情绪重。 烛光下,二人目光对峙,针尖对麦芒。 盯着盯着,倒真被他盯出了一丝花色,在对面女人开口的瞬间,他立刻抢先:“你还没回答我。” “……”公仪无影眸光一收,万分不理解地摇了摇头,“晋王虽说是随着你来的,但他身份特殊,亦是我战王府的客人,他在战王府受伤,难道问一声不应该?” “他欠揍。” “……这是战王府,主对客动手是待客之道?”公仪无影皱眉。 “那客去捉弄主又是什么道理?”上官玉辰悲怆。 “他何时捉弄你了?他又有什么时候敢捉弄他的族上?” 上官玉辰抬了抬眼皮,没好气:“你那个小忙……” “……”公仪无影微微沉吟,难怪无争朝着晋王说是不是对姐夫挖了坑,可见某人对他的族上还是留了几手,挨揍是因为下手无力,把坑挖得太浅,被他识破了。 见她沉默,上官玉辰立马得理之势追问:“你为什么偏偏让巫晋月前往云安?事后不关心我遭遇了什么大问题,却为他这么个小教训对你夫君凶相毕露。” 他说这话时语气却强硬不起来,甚至眼底还流露着一丝憋屈。 “……!” 公仪无影瞠目结舌:“本……我凶相毕露?你是哪只眼睛从哪个角度分析出来的?”还这副神态。.. 上官玉辰原想作一个她阴着眼光看他的样子,可想想那个样离凶相差距甚大,而自个却连最基本的样子都装不出来,只好作罢。 屋子里安静下来,当目光再抬起时,视线触及到是公仪无影气鼓鼓的脸庞,他突然怔了怔,然后开口:“你……生气了?” 公仪无影干脆利落地偏开头,却在心里暗哼,又是哪只眼睛分析的? 上官玉辰袖口一抬,长臂毫不客气地将她拢了过来,“别气,辰哥最近眼神不好,总失水准。” 他的语气温柔似水,可他的怀抱却馥郁如酒,清清醇醇。 公仪无影一时竟不知如何应答,似乎听到耳边隐隐约约的低笑,低笑声中,他说:“万劫不复的凶险之地在你手底都变幻成了如诗如梦的留情之乡,十里山崩竟无一人伤亡……相由心生,展露的是智计情心,怎能用凶来形容?是辰哥说错了。” “……”公仪无影惊怔,这水准…… 又听他说:“可如此情心智计,怎会有那般极端的设计?那可是玉石俱焚的绝杀之局。” 第1468章 同生,共死 怀里发出细碎声响,女子姿态顺从却又不客气地将他推开一步,烛光下,她微微侧脸。 上官玉辰呼吸立刻滞了滞。 她飞扬的眉带着流逸超然的弧度,像三月碧泉边的柳,而她樱红的唇像让人自然而然想到明丽流芳的春光,她此刻微笑自如,随意得好像不需要任何话语再去说明。 “这个失去杀伤力的绝杀之局必然能引起辰哥你的一探究竟的兴致。” 影儿是肯定本王起了挑阵的心?上官玉辰忽觉头大,又听她道:“城岐山上,已盘旋在结口边缘的无争不甘被掀出阵外,他企图抓住你的手,力量反制,辰哥自知机不可失……” “打住!”他神祇般的线条,精致的侧面,仿佛天地间的冤屈都集中在他眼底,“无争说的?他说你就信了?你到底清不清楚他怎么做,又怎么说的?” “那他怎么做,怎么说?” “他迎上本王的掌风,自身逆气运行,倒行逆施方知后果严重,于是丢盔示意麾下进入安栈道,他还说……”上官玉辰蓦地住嘴,答应那小子忘记他当时所说的。.. “他说什么?” 上官玉辰脸色变幻,道:“那个……本王不能出尔反尔。” “依辰哥的意思,无争当时倒是笃定了你不敢落掌。”公仪无影唇角微勾,“可他就算迎上辰哥的掌风,如果没有真气接应形成贯通,气旋焉能逆向?辰哥当时是失了水准,还是在发挥水平?” 上官玉辰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应辩,千丈崖上的那一幕似乎又在脑海里出现,又听她说:“久经阵法的辰哥是不是想说,自己在墨州天启阵里受到了幻景影响?” 她肯定的语气,却是用问的方式吐出来,让上官玉辰只觉得说出这个“是”字很艰难,如果她接着往下问呢?是不是又要勾起那段伤心往事? 原来天启阵最玄奥无懈之处,便是让人在不自觉发挥自己最大潜力的时候,暴露出自己最致命的弱点,反遭阵法控制。 在影儿心里,墨州天启阵百年来遭遇的最大灾厄拜我所赐,此刻再这样沉默下去,这一次的损害难道本王竟要承认是自己兴之所至? 燕无争先入为主,害人不浅。 公仪无影低哼一声,清清淡淡地转身,衣袖间翻卷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像锋利的爪猛地一抓,刨出上官玉辰的痛,也刨出了他此刻压在心底最深处的话:“那个地方再精彩也超不出天戴其苍,地履其黄,那阵法再幻奥也越不过纵有千古,横有八荒。辰哥唯一在乎的是那张自信自傲的笑颜,与我执手到地老天荒。” 那语气急切,利落得让人察觉不到一丝酸文味,而在公仪无影耳里更如春阳,如温泉,温暖醇厚,雄浑悠长。 她怔了怔,轻轻道:“辰哥什么心思,不说影儿也知。” 她微微侧首看他,语气毫无波澜:“城岐山阵口,恰似当年的无垠生死阵,只不过,都是一念之心,一者是同出生门,一者却是共赴死路。” 银面战王威慑三军,而铁血冷酷、杀伐果决从来不是传说,城岐山的布置可见一斑。 她一直在等着与我再战天启阵,甚至不惜以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后果来决断再生一念之情。 当年……同生……共死…… 上官玉辰心痛难忍,千丈崖、生死阵……幸而再也没有那个不幸。 他抬眸,却见那微微侧身的人影绽放一抹幽昙般的微笑,她说:“辰哥无心,结却裂开,这解结之人原是无争……影儿会让辰哥如意。” “柳蓝之行,辰哥的愿望早已不似当初。”他走到身边,揽过她的肩,光彩在眼底汇聚,“影儿你的心意才是我的所愿。” “此次柳蓝之行让无影终于体会到百年前公仪世家举世皆知地退隐之心……”公仪无影淡笑,“这些年来,无影虽为战王,但柳蓝君民却一直将无影视为柳蓝的储君,偏偏无争又生性随散,更因身世和经历让战王的辉煌直接掩盖了他的光芒。墨州天启阵的比试原就是为了让他绽放光芒,他戴着战王的银戒进阵,与你同出天启阵,能力有目共睹,可父皇圣意……无论下一代战王如何落定或许都不会尽如人意。” 第1469章 还没成精 上官玉辰很想抱住她,可他的手却只能抚在她的肩上, 她站得笔直,但他能感觉得到她的沉重,心疼与内疚掠过他的眼底。 她如今怀着身子,却这般深夜未寝已经多久了?而今日…… 蓦然间,他似将所有的轻松溢在言表:“影儿怎么想,辰哥已心领神会,至于伤脑筋的事,今日个起再也不许了,夜色已深……” 他抬手覆在她隆起的腹部上,“我扶你……” 公仪无影垂头看了看那手,又看了看他的脸,抬唇道:“你呢?”现在知道晚了?月黑风高,闹着要公事公办的是你,现在我困意无,硬要扶着我去休息的也是你,可见心里是又有什么主意了……不知道晋王被伤得怎样?那展开扇面的要求是不是需要他来兑现了? “当然陪你。”上官玉辰含笑的眼神像是春风一抹。 …… …… 假寐的双眼睁开,她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口。 好不容易等到影儿入睡,上官玉辰终可以披着外套走出房外…….. 身后是一座假山,陈庆锋瘦长的黑影浮了出来,立在他身后三步远处,“王爷……” 上官玉辰轻轻回首,只一个眼神,对方立即住口。 “睡不着。”他似是知道陈庆锋打算说什么,摆了摆手。 守护天启阵是影儿自出身便血随在身体里的使命,如今的墨州天启阵,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与她命脉相连,是她自信自傲在天地间的心血。 意外亦不是意外,我可以成就燕无争,却绝不允许她拿自己的心血做文章。 无争并不熟悉天启阵,下一代战王的落定,无人希望改变,影儿从未放下自己的使命。 我的愿望从来不是要她无声无息地舍弃,我的珍爱更不是一个野蛮的要求。 巫晋月对龙爷身份如此隐瞒,与我让他随行柳蓝初衷相悖,必有后文。 上官玉辰负手而立,披着的袖袍在月色下载满碎银般的光辉。 陈庆锋愕然地看着面前的身影,王妃是顺着王爷心意变得越发明了,可王爷这满腹愁绪更甚之前,从何说起? 忽见上官玉辰勾了勾手指,陈庆锋附耳过去。 一番话下来之后,陈庆锋低叹一声,消失在洁白的月色中。 陈庆锋和易宇,两个人几乎同时落在巫晋月的房门口。 “我巫大哥正在运气调理,不见客。”小狐狸一笑,笑容微露几分狡黠和傲气,“来路不明的……重伤。” 陈庆锋瞟她一眼,“出了门闪得比幽灵还快,重伤?让我进去,我有话要转达,是我家王爷,他族上的。” 小狐狸嘴一噘,“前一会为我巫大哥践行要马上,结果……这会转达一句话又这么急,又想怎样?” 她不看陈庆锋黑着的脸,朝易宇优雅地微笑道:“是不是王妃姐姐有事?” 易宇挑眉看向陈庆锋,一丝得意在那张面瘫脸上尽情表现,这人缘,不比不知道。 他唇角罕见地扯出一个笑吟吟的弧度,“狐狸妹妹好。” 陈庆锋“噗”的一声笑出来了,“易兄弟你怎么说话的?狐狸妹妹?也不想想,她还没成精。” 小狐狸蓦地一怔,那狡黠与傲气在唇角滞了滞,满脸的意见顿时溢了出来。 易宇原就不擅长油腔滑调,被他这般故意取笑,微微一丝尴尬,便直说了来意:“主上让我问晋王,他说的话是不是还作数?”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我巫大哥向来一言九鼎,既是王妃姐姐的要求,焉会失信?易大哥,你亲自去跟我巫大哥说。”然后径直走过去,叩了叩房门。 只听门内一个声音:“让他进来。” 陈庆锋眼底一亮,“还有我。” 小狐狸腰一叉,拦在他面前,“有什么话,本姑娘替你转达。” “王妃的意思就是让王爷的意思。”陈庆锋站在门口,对着小狐狸没好气:“我说的每一个字,尤其这后面的更要转达清楚——少作,尤其在王妃面前。” 第1470章 亲自去作 这几日,公仪无影越发觉得累了些,回灵都的马车在车轮上绑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花,马车颠簸缓解,速度却相对慢了很多。 她在车内静静调息。 无论什么结果都必须面面俱到,既不能让辰哥失望也要父皇满意,而此行无争大放异彩,必须得到父皇的赞赏。 ——不知晋王如何办到? 既然君意不可违,那收缴的傲骨忠魂和铁血丹心便要派上大用场。 上官玉辰靠在马车的门框上,神态懒懒的。 此次比试官方都还没说话,民间的评价已经沸沸扬扬。 影儿要的是无争得到君王的欣赏,群臣的信服,百姓的拥护,就靠着一场小小的比试,便要让这小子获得这一大系列的彩头。 就说这展开扇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巫晋月倒是爽快,走得第一步就是害得本王连车都不想下。 傲骨忠魂和铁血丹心价值一翻再翻,对百姓们来说,无非就是对他们战王狂热不减的追捧,真正的意义还不如一个朗朗上口的故事。 无争成为故事的主角,将在百姓心中树立耳目一新的形象,不能作的故事若由真的人去传播,真实精彩,朗朗上口又意味深长。 真人除了本王就是无争,总不会让无争自个去发散自己的异彩。 ——要他在影儿面前少作,他这不是想本王亲自去作?想得无天无法。 马车越来越慢,周围似乎繁闹许多,总有争论的声音时不时地传进马车。 精巧的,合格的,次品等等,然后就是讨价还价,忽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这个铁血丹心是我先看中的。” 接着竟听到一个君子一般的温润又熟悉的声音:“先看中的又怎样?我还连宸王和太子的头盔都一起看中了,得能到手才算是吧?” 公仪无影睁开眼,却见上官玉辰唇角几抽,然后见他朝着车外探出头。 她微微一丝奇怪,遂开口:“停车。” 她起身,上官玉辰便先一步跳下马车,虽然伸出了手,可他神态却还是懒懒的:“这种热闹有什么好凑?” 公仪无影下车来,瞥了一眼扶着自己似乎无精打采的男人,从上这马车起便窝在这马车里,外面什么情况,他都是不下车的,原以为是一心陪着我,此刻看来便是我下车走动走动,他都觉得不好,这便是定有原因了。 小狐狸从她身后探过头,叫声:“姐姐,妮儿陪你透透气。” 此次反还灵都,众人不想惊动百姓,随行人员一路省略带身份的称呼。 公仪无影看向她。 小狐狸立刻朝他露出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八爷看中了一个铁血丹心,正在努力争取,他很想姐姐能在旁边帮着判断一下。” 公仪无影抬眼看去。 隐隐约约,一身宝石蓝华装的男子被围在一群人中,似乎正抬袖擦着额头,可以肯定,那眼睛是目不转睛盯在前面一个魁梧男子的手。 公仪无影迈开步子,上官玉辰却在她身后朝着小狐狸沉了下脸。 待公仪无影回首,他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公仪无影顿了顿开口:“辰哥偏爱清静……妮儿陪着也就是了。” “我不放心。”上官玉辰抬唇,随口道。 “不放心还不陪着我?”公仪无影笑。 上官玉辰告诉自个,他只是陪着影儿走走,就算无形之中开了什么口,也断不会“作”出任何一句有“价值”的话。 大抵是见到公仪无影站在了身侧,上官子然底气顿时一足,不由分说从魁梧男子手中一把夺过铁血丹心,转手递给公仪无影,“弟妹你瞧瞧。” 公仪无影将铁血丹心随手掂了掂,扫视一眼,“这上面的官府印记当是真的。” “有弟妹你的证实,不得了了。”上官子然立马转身,对小贩伸出三个指头,激动地语无伦次:“我出三倍,三倍,三倍的价钱。” 前一会还因为摊贩漫天要价纠结得不行,这会竟爽快得语无伦次,他激动,小贩也跟着激动:“夫,夫,夫人,我还有几枚,您能不能帮我也瞧瞧?” 看着这群热情的子民,公仪无影怎会不乐意? 上官玉辰却极不乐意,上前一步,脸色蓦地一板。 那小贩一惊,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魁梧汉子却一把上官子然手里的铁血丹心,道:“我先看中的,你出三倍价钱,难怪我出不起三倍?却不知这个徽标是代表我们太子爷,还是代表那个宸王的?” 我们?那个?上官子然一愣,转而道:“原来你不是要凑一对的。” “我们太子爷深藏不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太子爷的徽标我一定要收藏一个。” 上官子然眼角抽了抽,想到自己见证无争挑战十四,选定离手,这个徽标确实是代表无争的,此人的身材魁梧,力气一看也不小,而此物确实是他先看中的,本王总不能在市井里与他动手抢吧,便是真弄到手,他日说起来,也太太太…… 他看向公仪无影,眼底流露出一丝索求,想当初弟妹你拉着我去买踏云,为踏云一条马尾巴,我可是愿意为你当了广源楼。 八哥竟能这么看着她,公仪无影在心里叹口气,朝着那魁梧汉子道:“这徽标都来自战王的精心设计,而傲骨忠魂和铁血丹心本就是一对,二人共同启开天启阵,共同出阵,阵中他们是对手却也是一体……如果只想收藏其中一枚,不如不收藏,它代表的是遗憾。” 那魁梧汉子立刻把铁血丹心揣到怀里,“都是战王的设计,管它是代表谁的,反正宸王的名气大,收藏了也不后悔。” 上官子然心里不甘,无望地垮下脸。 这样子落在上官玉辰眼里,越发觉得无聊更恼火,为这么个小玩意跟些市井之徒争得头破血流,甚至恨不得让影儿来为他争取,这还是在异国他乡,八哥你这脸面要不要丢这么远? 他嘲意浓重,故意慢声,只觉得此刻让他八哥心死透了才满意:“恭喜阁下不用后悔,这个代表正是你们太子舍命丢盔认败时从那头盔上落下来的。” 你们,太子?…… 众人哗然,转瞬安静。 上官玉辰看着这一群惊呆了的目光不知在什么时候落在了影儿身上,这感觉让他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第1471章 打造行的少东家 他的声音轻嘲,却直直地传了出去,也直直地刺激到了在他身后站着的公仪无影。 她与他相识这么久,从未想到,在这种场面之下,他竟会吐出这样一句话,先不说在柳蓝百姓面前将太子说成你们的,而这墨州天启阵里发生的比试细节,几人可以知晓? 瞧他这一身气势,轻嘲慢语,活生生一副将太子都不放在眼角的口吻。 她瞪着他的后脑勺,不冷不热,语气莫名道:“你说什么?” 上官玉辰转过头,“我说错了么?” 他语气一分萧索,一分不悦,剩下的满满的都是准备重新再说一次。 曾经搜查刮肚的作是为了柳蓝此行的目的,而之后要完成的却是影儿的心愿。 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吐出这句话,其实他自个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为这个决定的真实故事迈出了第一步?而他迈出的这第一步,首先就是为他的影儿制造了麻烦。 这群火热的目光凝注在影儿身上——这美得让人挪不开目的妇人,会不会就是他们崇拜敬仰的护国之神,他们的战王?曾经已经有人认出她了的。 她就立在他的身后,淡绿色的衣摆在风中微微扬起,如青湖荡漾的水波那般柔和,可她的颜在阳光下却是那样的明媚灿烂,只一个轻微的动作便能肯定争论不定的铁血丹心。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太适合以这样一身白色陪衬在她身边,记得当时在酒楼,自己也是这一身不变的白色。 眼见越来越静的当场,上官玉辰开口:“我老陈的一个兄弟是宸王身边的亲卫,而我老陈家打造的傲骨忠魂直接通过了战王……” 他的语气越发涩涩的:“因为这枚傲骨忠魂来自天宸,所以宸王一下就选定作了进阵的徽标。” 场面疑疑惑惑,众百姓恢复喧闹。 上官子然一脸惊诧,瞠目结舌。 公仪无影轻轻一笑,“老陈……家。” 身边的小狐狸一个踉跄,上下上官玉辰,说实在的,宸王身材修长,气势斐然,比巫大哥还有过,这像红着脸说话的语气,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认为他在说真话,从头发丝到脚尖,怎么看都不像个打造行的少东家。 果然有一个尖细的声音道:“这么说,你家一下就掌握了战王这个设计的标准,露一手,大伙便相信你说的话。” 在柳蓝,是人都可以直接质疑本王的话。 心里窝着火,咬着牙,他语气却是缓缓的,让人感觉挺耐烦:“就让你见识一下。”你等的注意力早该引过来。 除了小贩外,凡是身上有这个东西的人都拿了出来。 烙在物体上的印记,上官玉辰哪里能一眼判断?可这个心型构造奇特,那尖底却是维持平衡的重心。 试验了一堆又一堆,却没碰到一个能自我证明的。 上官子然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弟妹的影响力真大,完全改变了十四,不知不觉,十四竟变得与人亲善,与民同乐了。 他欣然低笑,这要做爹的人果然是接地气多了。 可他哪里知道,他家十四的脸色已经发黑,心里正在咬牙切齿,本王今日不能收场,明日就是你巫晋月的死期。 看着上官玉辰从毫不在乎到毛焦火辣,公仪无影心思远了些。 不是有两大箱的合格品?怎么找不到一个能稳稳针立在案上的呢? 这东西来自民间,很多普通的老百姓都能造成合格的作品,它贵重的只是它身上烙下了一个历史见证的印记,它们来自于战王的设计,曾经通过天启阵的检验,虽说物以稀为贵…… 她突然想到当年的狐狸挂饰,某人对她说,再普通,只要它是世间的唯一,它在人心中便就有无法想象的珍贵。 也许…… 她抬指指向那魁梧汉子,启唇:“把你的那只拿出来鉴定一下。” 那魁梧汉子赶紧揪出一把银票塞在小贩手里,然后把胸口一捂,大有不再拿出来的架势。 只是这动作还没维持多久,突然一阵怪风,他的手臂被挥开,身上的腰带瞬间散开。 “铛”的一声,众人还没有从这声音中体会出什么,那铁血丹心便似张了眼睛似的上官玉辰手里。 这一手快如闪电,风来无影,风去无踪,惊呆了那魁梧的汉子,震撼了所有在场的人。 当铁血丹心云淡风轻地定立在桌案上之时,哪里还有人敢怀疑半分? 宸王身边一个亲卫的兄弟都如此出神入化,他的兄弟会怎样?宸王的功夫岂可思议? 人们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的时候,突然雀跃,都说太子不负战王所托,能与宸王同时出阵太不简单。 尖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有这一手也不能故意诋毁我们太子,太子与宸王都败在我战王阵下,却有目共睹是同时出阵,什么时候我们太子先丢盔了?你那兄弟居心不太好吧。” 上官玉辰朝着那声音的方向眸若琉璃,直到有人缩了缩脖子,他才微微声沉道:“阵中任何一个失措的举动在阵中都有性命之危,而当时太子丢盔却是为了他一众手下的安危,你等难道就没有听说,太子出阵时身负重伤?” 第1472章 装傻而已 这热闹的地方,不知是谁紧接着他的话音酸溜溜、文绉绉地补出一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太子真是高风亮节。” 众人像在一时间玩起了集体沉默。 上官玉辰在心里想,当时为了那一众将士的安危,无争哪里予以了考虑?荣誉尚在其次,那种情形下,他原就是用尽余力豁出命的,说出来却不好听——不要的命地去丢盔认败。 无争的内在,却真真切切当得起这柳蓝军民的爱戴。 面前的视线齐刷刷地朝着自己,面对如此多的注视,上官玉辰心里一阵欣慰,这是本王的话起了作用。 他风淡云轻地转过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张颜。 她唇角微翘,笑容虽然浅淡,可那眸光却是团团簇簇,像拥着阳光下所有的色彩。 他想谦一些,可那眸底的含蓄却不由分说地迎着那色彩怒放——不过是随口一句实话,是你柳蓝的子民想深了。 忽听某人叹声道:“太子殿下丢盔认输竟还被重伤,你是在说宸王做事赶尽杀绝?可既然胜败已分,宸王又六亲不认,败出阵外没有先后作何解释?你听谁胡说的?看来你这兄弟也不是什么好鸟。” 话音刚落,马上有人附和:“说是你们宸王丢盔,不服气趁机重伤太子殿下,是不是反倒说得过去一些?” “……”上官玉辰脸色蓦地一沉,良久竟没有给予一丝回应。 上官子然嘴角抽了抽,被这般反问居然能忍这么久,实在不简单。 公仪无影眉头微皱,便是参与作战的将士,阵中情形尚不能描绘出来,一个普通小民竟能瞬间抓到这话语中的问题,实在是……奇怪。 面前男人眸光深浅不定,却盯向了她身边的小狐狸。 她满腹狐疑,难道是晋王? 上官子然看看自家十四,又看看小狐狸,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十四眸光渗人,而小狐狸整个躲在了弟妹的身后。 莫非是我的视角有毛病? 他还没理出个所以然之时,上官玉辰却已懒懒地收回视线,那眼神凉淡华丽地朝着众人一瞥,开口:“宸王说,他没能抓住任何机会,也实在是腾不出手来,说不说得过去由不得他人去置揣。” 骄阳做的画笔,那明亮便似铺成的画卷,满目的耀眼,他衣袂微动,似绵延起伏的白云,那倾世绝傲的颜上,是一脸不屑随着黑发起舞 坦白说,公仪无影是想忽视众人感官的,可是辰哥这样子真的是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不是高傲,而是一种本身不可逆的气势。 上官玉辰转过身,缓步走过来。 小狐狸惊退两步,只听他音质轻缓,淡淡出声:“让你巫大哥出来善后。” 小狐狸面色微变,巫大哥找的人也太水了,难道他们一点都没意识到这面前站着的就是宸王本人? 她一脸惊惶,却指着前面的摊案,惊叫道:“看,那铁血丹心像生了根似的还纹丝不动。” 这一声惊叫立刻成功地让众人的注意力瞬间改变方向。 上官子然嘴角一抽,就知道这场景热闹得不正常,这某人到底又想干啥?不管三七二十一,这机会来了总不能不把握吧,他火烧浇油:“老板还没打定主意,这铁血丹心应该是见者有份吧。” 此话一落,很多人都摩拳擦掌地看向小贩,这才是关注的重点。 这莫名其妙的一幕让公仪无影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已在跟前的男人,她心头微微一松,唇角一勾,“你这样子都吓坏小狐狸了。” 许是这么久方见她真真的一丝轻惬,上官玉辰刚才还蓬勃的郁火在她唇角一勾的瞬间烟消云散。 “夫人已经在此很久了,是不是可以回到车上?”他微笑着开口,微垂的眼睫故意遮掉眼里的情绪,只抬了手落在她的手臂上,轻缓道:“你是我老陈家的主母,很多事都等着你去办。” 公仪无影身形一滞,接着便是静静地随着他…… 上官子然灰头土脸地从人群中钻出来,却见小狐狸无动于衷地站着,他道:“你怎么还站在这?” “我跟上去能有好果子吃?” “那你看见没有,适才哪个从我身后绕过去的?” “……”小狐狸瞥他一眼,无语状,“你要的东西,我巫大哥可以给你一箩筐,马车都走了,八爷你准备还玩多久?” “怎么不早说?”上官子然眼一瞪,举步就要朝马车离开的方向奔。 却听身后一个声音惊叫:“你们看,那马车的方向果然是往灵都去的。” 上官子然忍不住道:“那又怎么了?” 那人道:“比试都结束了,天宸来的人居然往灵都跑,后面还带着车队,你说怎么了?” 上官子然眼角一抽,又听一个声音:“是啊,这千里迢迢来送傲骨忠魂,怎么还会带着行动不便的夫人?” 前面那人接着道:“那夫人气势非凡,一眼辨认柳蓝官府印记真伪,随手一个掂量就肯定了唯一的这个合格的铁血丹心……大伙难道不知道,战王身怀有孕,已经在返回灵都的路上?” “几个月前,灵都脚下的酒楼,好多人认出了殿下夫妇,那般身份居然跳窗离开,可见战王打心里就不想让人认出来。”一身深蓝色装束年轻男子看了看手中已经被肯定没有价值的东西,兴致却依然不减,“就算弄了个没意思的也值了……在战王肯定铁血丹心的同时,我就肯定我的猜想了,装傻而已。” “刚才那白衣男子必是战王的夫君,那不可一世的样原非宸王莫可替代。” 上官子然唇角几抽,“……”不可一世,莫可替代。 “没有抓住机会,那是棋差一着,腾不出手,这说的是力不从心,可这个人说出这话时竟让人毛骨悚然似的,我当时也猜到了。” 上官子然忍不住道:“这么多人都猜到了,刚才是哪个说宸王赶尽杀绝的?这让战王的颜面的往哪搁?太子可是战王的亲弟弟。” 那场面突然就安静下来,你看我,我看你,一阵搜索之后,最后竟统一集中在上官子然的身上。 上官子然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关我什么事?”他们是察觉到那声弟妹叫的太可疑了? 他转身一把抓了小狐狸,头也不回地奔上候着的马车上。 第1473章 名声大噪 马车里,上官子然僵着笑容,一脸爱莫能助。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本太子爷高风亮节,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让战神宸王都腾不出手……不负战王所托,身负重伤都把宸王拽出了阵。” 燕无争越说眉头皱得越紧,“这也就罢了,竟将本宫的过去也挖出来。本宫以亲卫身份陪在君王身侧,火眼金睛,洞察朝堂事态……” 上官子然趁燕无争愤怒转开目光的一会,借着斟茶之机,不着痕迹地打了个哈欠。 无争向来随散不羁,看不出来抱怨起来竟精神矍铄,几个时辰不吃不睡不下车,甚至连口都不干一下。 “灵都还不知传成怎样了,这般折腾下去,父皇定会逼问阵中情形,本宫内伤刚刚恢复些,这是叫我接着趴床上。” 上官子然茶水还未吞下喉,手里的茶杯被燕无争一把夺过去,听他自嘲:“本宫是先天下之乐而乐,后天下之忧而忧。” 然后,燕无争饮尽杯中茶水。 上官子然使劲一咽,应声道:“这可不是完全没有营养的话,这百姓对他们的太子哪个不是竖起大拇指?” 燕无争叹口气,随即跳下马车,然后在马车下掀开车帘,对着还在车内的上官子然道:“八哥,我带你随便去个热闹地方体会一下我被营养的心情。” 上官子然心里一喜,终于可以换个姿态了。 他刚下马车,就听身后有人道:“清风霁月,随性不羁,说不定你身边随便走过一个陌生人就是,连先生都这么说。” 燕无争一顿,看了上官子然一眼。 上官子然跟着怔了一怔,只对无争突然顿了一下感到莫名其妙,对身后的话原是没有产生任何的反应,却不料身后的声音带了一丝嬉笑的成分:“你看前面那两个人有没有一个可能?” 他这才朝后看了一眼,便见那两个人同时红着脸低下头,待回过神,转回头,却发现身边的无争竟一脸茫然地看着那两个人,而嘴角莫名抽了两下。 两个红着脸的少年人低眉垂目地快步离开。 上官子然“咦”了一声,难道这两人嘴里的又是他们的太子殿下? 燕无争吐一口长气,果然又多了一条营养,清风霁月,随性不羁——与百姓打成一片。连先生都是这么教学生的。 …… …… 两个少年的话让燕无争一阵纠结,为了避免招摇,他和上官子然招了酒楼里最角落的一个位置。 杯酒下肚,燕无争又要打开烦恼的话匣子。 不远处酒楼显眼的一桌谈笑声越发大了起来,一个响亮的声音道:“你们先听我说。” 那扯着喉咙希望安静的汉子手中筷子使劲敲打着桌子。 大抵是筷子敲打桌面的声音和那响亮的吼叫声配合得太惹耳,嘈杂的酒楼真的安静了许多。 “话说当时,狂风骤起,乌云密布,那阵内飞沙走石,宸王手持双剑,步步紧逼,太子被逼得退无可退,太子殿下急中生智,“嗖”的一声引发机关,宸王措手不及,再也腾不出手来……” 酒杯猛地一抖,燕无争唇角直抽,“手持双剑,哪里还剩手?” 上官子然一口酒喷出来,十四抓不住任何机会,腾不出手,原来是这样造成的。 “机关尽触,险象环生,面前是火坑和悬崖,可没有命令,战王麾下谁敢后退?眼看这一群将士危机重重,性命攸关,胜败乃兵家常事,在危机四伏之地,太子殿下毅然摘下头盔,“铛”的一声……” 那汉子从袖里拿出一枚铁血丹心,“将士们转危为安,然阵法无情,太子殿下身负重伤,这枚铁血丹心便见证了我们太子殿下的义薄云天,高风亮节,不愧战王所托。” 第1474章 天下闻名的两大黄金单身汉 上官子然眼球一下子被吸引过去,傲骨忠魂已经有一个,就差这个配对了,这来历说得精彩,却不知道是不是个过了关的? “八哥也动心了?说不定那个就是我头盔上的。”燕无争忍不住嗤道。 上官子然僵着唇,只道:“原来是为他手里的货做铺垫的。”连弟妹手里都没有现成的了,说某人能给我弄两个还能勉强信信,要说一箩筐,本王实在相信不下去。 燕无争看着已经收不回神的八哥,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满天下都在想法收藏成双成对的这种玩意,满街跑的都是我燕无争的美言,这与当初玉都沐家大小姐的流言应该差不离了,想不到我跟我姐还有风云程度相媲美的时候。” “玉都哪个沐家大小姐?”上官子然蹙了蹙眉,回过神来,“这与弟妹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燕无争瞥他一眼,“凌威将军府沐家大小姐沐云兮,天宸皇家还有不知道她的?八哥你就装吧。” “据我所知,沐将军并无子女。”上官子然有些呆滞,“就算我数年没回玉都,沐将军突然有了个女儿,也不过是个几岁孩童,风云?” 燕无争这才将皇姐失去记忆成为沐浩林夫妻的义女,并随往天宸玉都,被天宸皇帝赐婚给如今的天宸太子,昔日的夙王,不足半月被退婚不说,失踪数日,竟与天下闻名的两个黄金单身汉之一的战神宸王有了牵扯,致使流言蜚语漫延整个玉都的事情说了一遍。 虽然只是几句话,上官子然却也很快想到了自家十四如何与弟妹再续前缘的故事,但有一个疑问他实在没忍住:“能够与十四并列为天下闻名的两个黄金单身汉,还有一个是谁?” “自然是我姐呀,在当时,他们可是并列的天下闻名两大黄金单身汉,谁知我姐是女儿身?想当初战王选妃,可是轰动了半个大陆。”燕无争将一杯酒一饮而尽,吊儿郎当,没个正经的样又出来了,“只不过到最后是我临阵替补了,一段佳话,我却差点挨了家法。” “当年皇兄为十四的婚事操碎了心,到最后却差点将十四等了那么多年的心尖配给萧儿,也真是了……”上官子然摇了摇头,“不过皇室选妃历来必须是身家清白,可照你这么说,沐云兮不仅来历不明,而且从未露面,在对其品貌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便许配给受宠的皇子,甚至是正妃,这种情况实在有失正常。”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你说弟妹失去记忆流落玉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春天。” 上官子然眼底蓦地亮了一下,道:“几年来,巫晋月每年春天都会离开魔医谷,可去年却足足半年未归。” “我姐在玉都正好待了半年。”苦恼的事不能让他一个人扛,燕无争突然想到大牢里姐夫说往往一个难受的人看到另一个人难受,心情会舒服很多,他唇角勾了勾,低声:“如果让姐夫知道,他等了这么多年的心尖差点成为他的侄儿媳就是因为某个人的小动作,会怎样?” “不怎么样。”上官子然瞪他一眼,“别搞事,你不知道十四的底线。” 第1475章 王妃姐姐的手,冰凉异常 夜色迷茫,巫晋月拂了拂袖,看着窗外那一片寂静。 他的身后,是客房的门。 突然便有敲门声响起。 “巫大哥。” “妮儿么?进来。”巫晋月眼底的一丝沉思之色立即散去,转头时,已恢复平静无谓的神情,语气里含了几分特别的温和:“这么晚还有事?” “是王妃姐姐。”胡妮扫一眼窗外,眼底也有了思索的神情,“王妃姐姐想加快脚程快些回宫……” 她从袖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这是前两天王妃姐姐为自己开的方子,好像今日个又在上面补了几味。” 巫晋月转目望向桌面,取用茶具给自己倒了杯茶,握杯的手洁净修长。 室内灯光昏暗,那光影里,他的侧面柔和,眸色和唇色都略淡一些,似要将那握杯的动作显得轻巧而稳定,然后他像在犹豫着开口:“我瞧瞧。” 寂静的空间里,那张纸被缓缓打开。 他轻轻用茶水润了润喉,看着那字迹,若有所思,轻声道:“若非这般劳心伤神,日夜奔波,以她的身体,安胎又何须要用如此重分量固本辅元的药材?” 胡妮垂了垂眸,巫大哥本就是用毒高手,魔医谷里这么多年更是了解了不少药物,看巫大哥这反应,王妃姐姐的身体应该不仅仅是吃不消。 “王妃要加快脚程,如何打算的?”巫晋月淡淡地笑,放下茶盏。 “王妃姐姐希望回程能从容些,不想因为她一人打乱巫大哥你的安排。可王妃姐姐好像……言辞里总说要尽快回宫……她今日个跟宸王提起要改水路……” 她尽量流利地说话,可目光却不停地躲闪。 巫晋月看她一眼,撇开目光,浅笑着不语。 胡妮这才抬了头,缓缓道:“宸王看王妃姐姐精神状况越发不好,怕她走水路又出现不适的情况。王妃姐姐却说水路快捷平稳安静,宸王这才点头,说一路上的打理有巫大哥你不用操心。可在宸王离开之后,王妃姐姐手覆在腹上一脸担忧,好像很不安,而且似乎无意中说了一句,如果只是她自个受罪还好……我上去递茶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冰凉得异常。” 巫晋月沉默半晌,随即挥手,“你先下去吧,好生照看,有什么状况第一时间告诉我。” 胡妮咬着唇,欲言又止,若王妃姐姐他们改走水路,如何能第一时间告诉巫大哥你? 巫晋月看她一眼,浅声道:“我知道,我会想法的。” 胡妮这才点了点头,转了离开。 她的身影方消失在外,巫晋月脸上的轻松淡定之态立刻散了个干净。 他朝着她消失的方向,目光如雾,半晌将手里的药方紧紧地攥住,低语:“明天……” …… …… 一个自怜自哀缺少听众,一个穿街走巷努力寻找自己要的东西。 几天来,燕无争和上官子然几乎形影不离。 无论身处何地,少不了人对铁血丹心和傲骨忠魂的谋求,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总有人在谈论墨州天启阵里一鸣惊人的当今的柳蓝太子。 两个老者正在树下对弈,一时僵局。 围观的人各持己见,骚动起来,扯着扯着,不知是怎样转出一个大弯,话题居然又变成了墨州天启阵里柳蓝太子与天宸宸王的对阵。 对弈的其中一个青衣老者捋了捋胡须,“你我现在不动是和局,可动不了却又是败局,此局注定你我无胜负之分……胜也好,败也罢,十里山崩,老朽痴长了这许多年,从未听说天启阵里出现如此大的问题,重伤的墨州天启阵,再复建也回不到昔日的辉煌。” 燕无争蓦地一滞,扒开人群,“你这老朽说什么?你见过什么是昔日的辉煌?”皇姐这么多年的心血绝不能让人置疑,破绽是皇姐故意留下的,若非如此,对垒的两军岂非因我一念之差全军覆没? 青衣老者道:“阵法固然精妙绝伦,宸王和太子爷皆败出阵外,可阵法也伤痕再现……” 老者突然一愣,“众口悠悠,各持己见,你这般气愤做甚?” “你当听说太子是戴着战王的银戒进入阵中,却不想想战王为什么将银戒交给太子?”燕无争咬牙,“也不想想十里山崩是多大的事故,若无战王的布置,怎会无一人伤亡?你真以为这些将士的性命是太子丢盔认败给救的?” 棋局早已凉在一边,众人好像此刻才醒悟过来,所有的视线充满期待——下文。 “太子戴着战王的银戒进阵是要证明他不愧公仪世家的后人,城岐山是战王故意为他留下的破绽……这个破绽能够发现,却断断不能够去碰触。”只要能维护皇姐,豁出去了,燕无争拿出自个的本色:“可你们也应该听说此次比试便是因为太子对战王诸多不服,为证明自己而以身试阵……这威力有目共睹,阵法之强大更甚以往,而太子与战王的差距不仅仅在能力,更在心胸……” “战王固然优秀,太子亦不愧公仪世家后人。”另一个对弈的老者开口,“你是哪个?竟这般口气指责太子。” 一句话,燕无争像成了众矢之的似的。 上官子然眉角跳了跳,走过去拽了拽燕无争的衣角,在他耳边低声道:“还说两句,是不是要告诉你的子民,伟大的战王就是你的姐姐?” 燕无争一惊,这马上就要到灵都,太子爷在此承认自个不服战王,故意挑衅…… 他想转身离开,蓦地发现自己其实已在人群的中间。 只是微微的那么一怔神,人群的注意力好像被吸引到另一个地方。 那榕树之端,带起万千枝条摇曳飞舞,哗啦啦一阵轻响,有树叶飞得很高,飘向半空,落在折扇之上,但是相隔还有些许距离,折扇挥舞,在折扇四面化为一丝丝仓绿色的齑粉。 玄色的身影从树端掠下来,折扇收放,凝定如波,万千条光线映着他的容颜,乌发如墨,长身玉立,一双桃花般的眼睛华光明灭,几分邪气,几分风流。 那整条街上的视线跟着他的身影,他落到燕无争面前,自然是将视线重心落在那里。 那玄色身影缓声开口:“太子爷让巫某好找。” 第1476章 不在场证人 一句话顿时像钢锥般撸破因聚会精神而暂时呆滞着的场面,所有人都已听见,所有人都有了反应——这玄衣人衣着华贵,身手不凡,气度风华皆不像普通人,他口中的太子爷可是如今风劲正盛的太子殿下?这年轻公子适才所言寥寥数句,却有根有据…… 巫晋月目光深邃翻腾着计划、变化…… 这像被突然袭击似的揭露身份,燕无争除了措手不及,更带一丝愤怒:“巫……晋王找本宫甚事?” 百姓们自觉收敛看热闹的心情,对燕无争的身份犹疑不定,居然这个也是王爷,哪里来的? 巫晋月折扇轻摇,眼角眉梢溢满邪肆,“战王认为水路平稳快捷,所以决定水路回灵都,太子爷不打算随上?” 都绑那么厚的棉花了,从容而行,比坐船不舒适些? 燕无争心里这么想,口里却道:“既然是皇姐的决定,当然是随着了。” 他将手负在身后,面对着一群看着他的百姓,目光刚要挪开,不知是谁带头跪伏在地,以至于所有的人全都随之跪下。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 呼声此起彼伏,近处的,远处的…… 跪伏的身躯整齐恭敬,呼声里带着兴奋或是自豪,听得出那是虔诚远甚于畏惧。 “太子爷能将将士性命更甚自身荣誉性命,却依然躬身自省。”巫晋月折扇一收,像是对百姓们的反应给予随口一说,“虽无功绩,能力却是有目共睹。虽无传奇,却是实实在在,不愧储君气度……” 燕无争原本看着那越来越多伏在自己面前的身躯,虚空的目光渐不空茫,这落在了实处,他也终于看得明白,眼看着这虔诚的背后,人生里一些必须接受的命运。 看着面前之人宽袍大袖,扇子闲闲地挠着脑袋,燕无争说不出话来,只在心里恨恨道:本宫算是明白了,你是想本宫的风头甚至盖过皇姐,你想让本宫的孩子顺理成章地成为下一代战王。 他慢慢地伸出手指向巫晋月,做出一个休要下说的手势,咬着牙让他的心里话通过眼睛传递过去——孩子是本宫的,随你怎么作,他爹不答应,又怎么存在可能? 巫晋月微微一笑,“如果战王已经决定,恐怕谁也改变不了。何况太子你在你父皇母后面前怎么说的?在群臣面前怎么做的?你这孩儿他爹只适合袖手旁观。” “等着瞧。”燕无争姿态端肃,可声音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公仪世家的每一分名誉都来自于脚踏实地,阵中情形避重就虚,违背公仪世家家规,而此刻我竟亲口承认自己对皇姐心中不服并以身试阵,违背父皇圣意…… …… …… 半开的舱窗吹进夜半的凉风,幽幽在室内迤逦,风声里,隐隐传来燕无争气愤的声音。 “就凭如今关于本宫这个沸沸扬扬的程度,本宫就敢断定,当初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沐家大小姐突然间那么快风靡玉都与你定扯不开关系。你要还这么继续,让这些无谓的赞美落到我父皇耳里,本宫就让姐夫知道我皇姐差点成为他的侄儿媳就是你搞的鬼。” “族上怎么安排,巫某便怎么办事,有理有据,太子爷无的放矢,凭空断定,不怕惹出大麻烦?” “怕?本宫已经摊上最大的麻烦,还怕它更大?” 上官子然眉角一抽,心里一急,只要在他父皇皇姐面前不好交待,无争立马就沉不住气。 “无争,这哪里是无谓的赞美?都是实情好不好?”他赶过来扯住燕无争,然后低声提醒:“你到底要惹多大的麻烦?” 燕无争明知这样虽能让巫晋月惹一身骚,却定然会惹皇姐不高兴,极不划算,其实说这话原也只是试探试探,能惹起某人的情绪就是达到目的了,毕竟这一肚子火等着排。 天地之间,水波之上,大江中央,月黑风高,没有比此刻揍人更理想的时候了。 燕无争笑一声,“本宫明人不做暗事,就想像姐夫那样揍你一顿。” “你……?”巫晋月眼角一挑,“为了让太子你心服口服,本尊就接你的招了,有多少人?让他们一起上。” 上官子然眉头一跳,原来无争早就准备对巫晋月进行群殴了。 他摆摆手,拦在中间抬唇:“你不怕惊动你皇姐?” “皇姐舱间离这远,此刻早睡熟了。”燕无争随口应,万一他还手,动静一大,惊动我姐,我姐夫定会代劳过来,那件事是无的放矢,凭空断定,现在被姐夫抓个正着,你夜半耍酒疯来着,看你怎么狡辩? 燕无争手一招,立时便有数道身影掠了出来。 “你们乐呵乐呵,本宫就不奉陪了。”他把上官子然一拉,正声道:“八哥你可要为我作证,本宫可是有不在场证人。” 上官子然无语,无争痞起来还真不赖的。 第1477章 捂不热的手 江中心的夜,唯有飘着水气的风声,上弦月冷冷地镶在浮云顶端,光芒如流水迢递。 “呼……呼……” 冷光里,一道道影子如断线的风筝飘到甲板上。 巫晋月的身影落叶般幽幽挂在桅杆上,他荡了荡,一声轻笑。 月辉下,那双眸子明光璀璨,眼底掠过一道厉光。 他不声不响飘身直近,衣袖一抖,一柄闪着乌光的扇子无声无息地从袖底划出。 众身影长剑一指,铿然数声。 乌扇与长剑几度碰撞,直直将巫晋月逼向船沿。 巫晋月应变却是超卓,乌扇滑脱,足尖轻巧一掷,随着那乌色高升,“呼”地一声,从众人头顶掠了过去,落到了另一根桅杆上。 众人的斗志似被全然激起,突然间便似随风各自飘起,如一匹匹墨黑色的软锻诡异地叠加在一起,随即每个人身后一道道雪亮的剑光自腰间流出,甲板上能够自如的空间迅速变得狭小。 刹那间,月色下的甲板辉光大盛,将巫晋月的身影映得纤毫必现,被剑光勾勒出的轮廓水波般柔软,却让人无端觉得刚劲。 众人似被这身影所惊,手下微微一缓。 巫晋月趁机挥扇,反守为攻,那兵刃相接的声音这静夜大江的中心处像破浪而出的战场。 然所有人好像都不敢真的拼尽全力,出手之间都有顾忌,以至于这样的攻守凌厉不足,却激烈有余。 沐浴在剑光中的巫晋月正要再次飞离剑光中心,身后一声冷笑带着威慑的语气响起:“在干什么?” 那声音冷厉清醒,不含丝毫惊醒的困意。 这是上官玉辰的声音 声音在后,动作在前,训练有素的众剑光叠成数道直线,如一道道割裂空气的闪电将闻声动作微缓的巫晋月衣衫划破数道。 上官玉辰整袖一挥,披在身上的雪白软缎诡异地叠了几叠,在光影处如钢盾般化解了依然攻势激烈的剑锋,然那雪白的软缎也不出意外地被划成两段劈落在甲板上。 持剑众人看着被割裂的衣衫,惊惶回首,看向身后。 月光照上他的脸,那冰冷沉厉的脸色,那慑然的眼神,叫人不敢直视。 众人怔神之时,那目光突然便转向巫晋月。 “深更半夜不睡觉,又想作什么?”上官玉辰开口。 几乎在同一时刻,巫晋月眼底便恢复了平静,语气带了几分尊重:“惊扰族上了。” “不必说得这般客气。”上官玉辰缓缓走近,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本王还没入睡,可本王的王妃却被惊醒了。” 巫晋月微微垂了垂眸,神色间微微一丝歉色。 “你们呢?”上官玉辰哼一声,看了一眼那一群望着他还提着剑的黑影。 站在最前方的一个黑影侧正身体,语气恭敬:“晋王武功绝顶,属下等佩服之至,于是……” “他的大名,你们在柳蓝都如雷贯耳了?”上官玉辰瞥一眼巫晋月,“夜半三更结伙来证实传闻的?” “我等亲眼所见……好多老百姓也惊怔于晋王的神功……”回话之人默了一会,接着语气慢慢似思索着道:“身如飘柳,扇如利辉,落叶飘零,转眼成粉,顾盼身姿,一派风流,属下等就盼着能亲自领教,听说晋王江湖出身,不拘小节,所以斗胆在这里相邀一战……” “文采风流,武采惊艳,本王竟不知暗卫队里如此人才济济。” 随着声音落下,公仪无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霎时,剑光齐齐一落,持剑的众黑影全部单膝跪下:“战王殿下。” 上官玉辰迎过去,“影儿你怎么起身了?” “如此动静,我能不起身来看看么?”公仪无影的视线从上官玉辰的面上转向巫晋月,“看不出晋王竟会答应与他们在这船上胡闹。” 巫晋月道:“虽然是夜深人静之时,但众好汉却是兴高采烈,巫某与他们同乘一船,自不想扫了他们的兴。” “巫教主果然是不拘小节,面对挑战来者不拒。可你是柳蓝的客人,竟让你以寡敌众,处处忍让来满足他们的兴致。”公仪无影瞥一眼跪着的众身影,“以众敌寡不算,宸王都已经开口甚至出手阻止,攻击依然不止。本王看来,这应该不是挑战,而是寻衅。” 适才回话的黑影单膝跪地立马改为双膝而跪,赶紧道:“战王明鉴,属下等是在晋王亲口回应有多少人一起上之后才出击的。” 公仪无影“哦”了一声,语气微沉:“你可是在告诉本王,是晋王狂妄自大,你等结伙教训?” “属下不敢。”那回话的声音微微一颤。 “不敢?”公仪无影话锋一转,抬手指向回话的人:“你们太子呢?” 那手指纤细,月下却如亮剑一般。 “太子殿下应该已经就寝了,不在这里……”那黑影头垂得极低。 “应该不是这么分析的……”上官玉辰一把握住公仪无影那抬着的手,“你我欲水路先行并未知会他人,无争竟会同行,而这同行的第一晚便已经热闹。他们一方愿打,还要一方愿挨。”巫晋月不会甘愿接受摆布,要么有后招,要么就是被无争捏中了什么。 他还待继续下想,手心处的感觉却像瞬间冻僵了他发散的思维。 “你的手怎么捂不热似的?惊冷刺骨。”在第一时间感觉到那手的温度时,他便暗暗握紧那手,却不料越紧越感觉到冰凉,这才让他惊疑出声。 第1478章 蔓延 公仪无影目光躲闪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身体发寒而胎动异常已经数日,无论如何调理,现象都依然持续。习医之人焉不知可能的危险?改行水路只想平平稳稳速速回宫,母后说过,当年若姨身体虚弱,怀无争的时候也是岌岌可危。无争能够顺利又健康地出生,应与宁谷的药方有关。 只是像血液一丝一丝地缓缓凝固,从手足处沿着经脉向体内蔓延,却不知何故。 她想着不管什么原因,只要这身体的端倪瞒住辰哥,直到见到母后就可,遂道:“辰哥知道,自怀孕起,走这水路,影儿多少都会有些反应。何况这晚间江上风足天寒,又是突然惊醒出来,月份又重了,难免有些异常状况。 她微微笑了笑,“过一会自然就好了。”这几天为防止辰哥看出端倪一直小心,便是连走路都不敢随意,未料今时竟未作丝毫调息就这么出来了。 上官玉辰眉头微皱,似有一丝疑惑依然夹杂其中。 公仪无影抽了抽手,却未能抽动分毫,她故意岔开话题,朝那回话的暗卫道:“让太子来,这般动静,他竟还睡得着。” 抬眸处,那玄色的衣袍破裂多处,衣袂在夜风中微微扬起,似展翅欲飞的彩蝶群,突然间便将她的思绪带到了各个地方…… 那碧绿的药丸里早已存留着他母亲的鲜血,记忆尽失,却在数年后因怀上了辰哥的孩子而让情蛊生存的血液环境失衡,这血液像在身体里蔓延着凝固的感觉,会不会是因为情蛊生存的环境在渐渐平衡?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辰哥的孩子正在无声无息地慢慢脱离她的身体?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身边人身上,他的双手正不由分说地揉搓着她的手,此刻,他只想她的手变得温暖。 仿佛见他将花递到自己面前:“等我的孩儿落地,我定不会让他在看似风景秀丽,其实风大的地方,蹒跚学步。” 似见他将亲自做的鸡汤置放在桌上:“辰哥只想我们的孩儿能在他父王的教导和母妃的宠爱之下,无忧无虑地长大。” 她竟产生了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错觉,“我们的果来之不易,辰哥除了不甘,更有不舍,可再大的不甘与不舍都不及影儿心系之万一,只要你不答应,一切依你。” 可如果这血凝继续蔓延下去,怕我的孩儿等不到出生…… 漆黑的天幕上星光熠熠,他们一人紧握着一人手的身影被明亮地投在甲板上。 巫晋月的眼睛一瞬不瞬,他能看到他们各自的不安,他要做的是清晰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可能体现的内心深处的思想,因为他依然无法透过那双眼睛。 自以为早已敛尽对她的倾心,可有些东西放出去却根本收不回来,也许是他亏欠她太多太多,假如…… 突然间,他的心开始颤抖,脸色亦变得苍白——那双眼睛在他聚精会神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对了上来,而那心底的痛与恨通过眼神无力却清楚地映射出来。 难道……凝血情魂?! 腹中的孩儿又使劲地动了一下,像从未有过的疼痛,在一瞬间将公仪无影身体里的所有镇静土崩瓦解。 这些年来,她心扉紧闭,让自己变得冷酷无情,流过血,流过汗,可从未在众人面前露出过一丝软弱,但在这一刻,泪水却是夺眶而出。 温热的液体落在上官玉辰的手背上,他眸光微深,却似乎怀疑,抬首看了看她,又将头垂下,又有一滴落在手背上,他这才抬了手抚向她的眼角,确信这是影儿的眼泪。 上官玉辰心下一骇,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影儿你,你……” 公仪无影心神一回,情绪微敛,故作平静地抬袖拭了拭眼角,可语气却依然带着颤抖:“是孩儿,孩儿许是受了惊,适才那一动,让人蓦感疼痛。” 看着她的眼泪,便是明知这随口的理由有多牵强,上官玉辰随着她的语气五脏六腑翻绞着疼痛,他想也不想,转头就朝巫晋月厉声道:“都是你,若再有下次……” 女子刚刚挪开视线,巫晋月的面色还来不及恢复,便见她眼泪如珠,惊诧骇然竟让他心神更难以收摄,陡听此喝,像心脏处受到突地一击,顿时将他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愧疚与痛悔猛地震了出来,他眼泪一涌,似身不由己地跪伏在地上,“我错了……” 他脸色苍白,神色惶然,而此刻那一身玄色紧贴地面,此人向来傲气深藏,波澜不惊。 自己确是月乌族的族上,可他也是名震江湖的一教之主,还是皇兄钦封的云安晋王。 眼前一幕绝不似做作,可这程度绝对超乎想象。 上官玉辰心中惊诧难以言叙,脸色变幻,后面的话哪里还说得出来? 第1479章 总会理解 “战王请殿下去一趟。”暗卫禀告时回话小心,“属下等步步皆按殿下之意做的,可战王却是直接点名让您去。”言下之意,我们并没有招认今日之事是太子爷您吩咐的。 “咦?”燕无争惊疑地看了一眼上官子然,“姐夫怎么让我姐出来了?” “战王被惊醒了,宸王很生气。”暗卫垂了垂头。 “本宫还生气呢。”燕无争哼一声,“动静怎么会那么大?”是想揍他一顿,可某人哪里是个任欺负的主? 他忍不住问:“我姐夫有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答应三更半夜与你们在船上拼斗?” 暗卫道:“战王试了一句,晋王称是不想扫了属下等的兴致。” “这么简单就敷衍过去了?我姐夫都不带怀疑的?”燕无争一手拉了上官子然,有些不服气,“八哥,陪我去一趟。” 上官子然嘴角抽了一下,巫晋月一句话就带过去了,反倒是无争你听说出面的是你皇姐……自个先心虚了? 第一眼见到的,便是月光下伏在甲板上的巫晋月,似是裂开的玄色在风中抖动。 此人心机倒是玩得溜,想不到对我的姐夫他的族上竟如此敬畏有加,看来定是没办法回答姐夫的疑问了。 本宫的把柄捏对了,他是真不敢在我姐夫面前对沐家小姐被莫名许配夙王那件事情透出丝毫的风声,无凭无据又怎样?他还不是放低姿态?他堵住了本宫的嘴,可你没法交代却不怪我了,让你也尝尝被坑的感觉。 燕无争扫一眼巫晋月,某人身周跪着的是自个的一群暗卫,而自自个走过来,某人好像都没有抬过头。 地上,一件白色衣袍分落在两处,这般情形,应该是被利器从中“咔”的……如果没有猜错…… 初冬时节,深夜江心,风更凉。 他侧头看去,一身中衣的身影一手握着自家姐姐的手,朝着某个方向疾言厉色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这好像与想象有点出入。 假如是质问当不会是这种表情,可某人这姿态分明像知道犯了大错似的,跟本宫见父皇差不离……我好像还没他这个程度,又敬又怕不代表心服口服。 可这是犯了什么大错?能让这个其实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御魂教教主诚恳到这个地步。 燕无争心里突然一咯噔,会不会他们之间失手…… 甲板上并无血迹,暗卫的人数也没少。 燕无争一口气还没舒完,就听自家皇姐的声音:“无争,他们擅自行动,你看如何处理?” 战王治军纪律之严明,燕无争如何不清楚?这“擅自”二字压下来,意味着这群暗卫全都要受到重罚……本宫一人做事一人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燕无争心知皇姐用根头发丝都能猜到此事与自个脱不开关系,于是道:“谁叫他当街耍酷让满街的目光全部过渡到我身上,恨不得让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是太子,我自然是随着皇姐的,谁让他这么做?”一番话让百姓们认为我对战王有不服之意以身试阵,致使阵法之中十里山崩,然后他再故意当众问我随不随着皇姐,几个意思?他是嫌本宫的传闻不够热闹,还要添上一笔浓墨。 就算无争不说,公仪无影也能猜出个一二,又哪里真有追究的意思?可晋王这么做有些让她猜不透。 她道:“我与你姐夫原想先行回宫,并没有要求你随着。” 这话是对着燕无争在说,但在场之人几乎都能听得出话其实是在问另一个人,为什么要太子随船一起回宫? 巫晋月这才抬头,他必须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程之路原本是从容不迫,为何她突然这般急切地要赶回皇宫?手指冰冷异常怎么回事?自语只她一个人受罪还好又是什么意思? 不是要太子随船,而是我想守在你的身周,看着你平安。 不能说的话自然不会说,他应道:“一切按吩咐办事,太子爷总会理解的。” 第1480章 睚眦必报 让他少作,他却多怪,前面按本王的吩咐,后面被逼接无争的报复,可他却说他错了,还是这副姿态。 上官玉辰心里更奇怪,对着巫晋月越发说不出话来,于是转向燕无争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这番折腾全都是因为你。” 燕无争蓦地扬眉,眸光不甘指责地回视过去,你这么大个姐夫,这么点事你看看办就是了,你让我姐深更半夜地出面,还好意思怪我?巫晋月办事能听谁的吩咐? 夜幕沉沉,星却明朗,那光辉淡淡洒落,将他的身影勾勒得笔直鲜明,似空谷中随性绽放却绝不失傲骨风劲的兰。 月色随风,波光倒映,公仪无影眼底微亮,像经过洗涤似的一丝光辉,柳暗花明似的坚定。 她从上官玉辰的身边转身朝燕无争走过去,一只手自然地从腹部垂下,那长袖竟垂至地面,掩住她的侧面身形,举止淡然,眼底含蓄。 “按时间算,小月临盆亦不远了,难道你不是归心似箭?”她抬手,随意地替燕无争理了理肩襟,似将难以言辞直叙的话在这随手的一个动作间表达出来。 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处理方式,晋王亦是一番好意,却因为你如此尊贵的身份在此当众遭到严斥。 浅浅淡淡的一丝指责,像是从她泪迹未干的眼底飘散出来。 燕无争感觉到的只是满满的关心与爱护,他下意识看向巫晋月,那与众暗卫跪在一起的玄色身影让他蓦觉歉疚。 “这江心风大,姐你还是去休息”他抿了抿唇,“姐夫穿的也单薄……这里交给我就是了。” 上官玉辰哼一声,“这还像句人话。” 他走过来,牵了公仪无影,缓缓离开巫晋月的视线。 那一丝明亮从泪光之中氤氲而出,似一抹坚定破开烦忧,那是一种希冀……便是随意一瞥匆匆回头,那抹神情却定格在巫晋月的眼底。 她的装束向来简洁明快,而此刻她的手却藏在袖里,长袖从腹部垂至脚下,难掩忧虑来自于她腹中。 凝血情魂呼应成毒,这毒的后果……可她眼底透过泪光的那抹坚定和希冀来自的方向……无争太子。 燕无争本想着赶快去扶起巫晋月,可在他刚刚示意一众暗卫退下之时,却发现某人已经起身在整理自己,看着那一身玄色支离破碎,他更觉歉意深深,他滞了一会,以至于他走到巫晋月身边的时候,反倒落在了上官子然后面。 他唇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玩笑口气:“看不出来,威震江湖的巫教主竟也是这……这,这样的一面。” 他脸色微微一红,“我还以为就本宫在父皇盛怒之下才会这样。”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大错好像还不应该怪在你身上。 对方并无回应,燕无争视线才正式落在他脸上。 巫晋月拢了拢若有所思的眸光,那视线像落入泥土的树叶,轻描淡写地融解到燕无争的眼神里。 他眼瞳渐红,眸光渐渐噬人,便像抓住了某个瞬间之后迫不及待地要咬开对方的心胸…… 上官子然陡地一惊,他衣袖随手一挥,隔断已经连在一起的视线,“天快亮了,咱哥三去小酌一番,压压情绪。”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朝着巫晋月道:“你要不要先去换套衣服?” 巫晋月瞥他一眼,淡淡笑道:“不用,本尊既然不拘小节,就这般形象了。” 燕无争耸了耸肩,很自觉地转身带路,却听身后的语气更加随意:“当年你母妃那般情形,可是因为什么事落下的病根?” 燕无争皱了皱眉,暗诽,果然是不拘一格,他这是在指责我记仇不记恩,不分青红皂白,不分地点场合,睚眦必报 第1481章 第1481 怪我就说出来 从舱外回到舱间距离并不长,身边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可上官玉辰却一阵一阵的疑惑。 那手指冰凉,却数次欲抽离他的手心,就好像在抵触可以给那冰冷带来温暖的地方。 他握着她的手,暗暗运功的手心如火炉一般,像心被捧在他的手中央,公仪无影眷念着,却又担心着,如果是血凝现象,血凝冲散,会不会又有什么后果? 在舱间门口的时候,上官玉辰把手松开,看着手心里的手,“这会安分了?” 他神色如常,却让公仪无影心微微颤了一下。 公仪无影衣袖一拂,再次垂落,连带着盖住了那手心,她淡淡笑道:“已经很累了,辰哥是还不打算歇下么?” 她抬了步,便要从他身前错过,他却突然抬手握了她的胳膊。 “影儿,怪我就说出来。” 原以为辰哥看着她的手,那神情困惑不安,自以为他是察觉出了什么,但凡她一丝一点的反常,他都会很上心。 公仪无影暗自松口气,这段时间频繁调息和偶尔反应都是以身心疲累为借口,辰哥自知我从回柳蓝起这一路的疲惫原是因他而起,这个借口是用最简单的方法阻止了他往下追问,却无形中让他内疚了。 毕竟自有这个孩子起,怀相就不是很好。 她故意皱了眉,语气皮一些:“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了,我一定要告诉他,他威风凛凛的战神父王多愁善感起来,更让人心生喜欢。” 上官玉辰一听,乐得忘乎所以,另一只手一抬便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几步便把她轻轻放在了床上,然后仿着她的语气:“战王身边,什么时候谁还有威风凛凛的形象?若孩儿问起来,我会告诉他,他的父王提心吊胆,就怕一不留神,他的母妃就突然性的吓他父王一跳。” 公仪无影坐在床榻边,蓦地滞了一滞。 辰哥担心于言表,这句话换个说法——影儿,你不要再吓我。 又听他说:“影儿,辰哥再也不想要孩子了。” 这句话直接让公仪无影变了脸色,辰哥是察觉出什么了吗? 当年他将风宁抱在怀中,直到去见战王也未曾放下,可见他深知一旦离开他的内力温暖,风宁体温急剧下降直至冰冷,与今日他以内力温暖她的手的情形一般无二。 孩儿胎像不稳,凝血情魂重新凝血,至于会发生什么后果谁也想象不到,只盼平安见到母后,保住孩儿再作计较。 关于我中的情蛊,辰哥尚未甘休,在此关口,断不能节外生枝,而辰哥一旦联系并起疑…… 她不再说话,感觉到犹如实质性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那一脸柔和似玩笑着的神情却像有形地要抹开她表情上可能存在的每一个隐瞒。 袖里的指尖扣进掌心,若非这丝疼痛,她竟觉这只手不是自个的。 心里顿时有了另外一种警惕,她有了更深一层危险的意识,那背心里竟沁出汗来。 也不知是自个目光忏悔得太深了,还是这江心的天气真的寒了些,面前女人这突然性的反应像一层层惊得发疼的感觉无声潜入,那感觉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揉捏着上官玉辰的心脏。 我的话是不是又太自以为是了?影儿那么喜欢风儿和宁儿,怎么会答应从此不再要孩子? 他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心,低声哄,有些口不择言:“辰哥只是随口一说,影儿喜欢孩子就生,要生多少生多少,辰哥定会很配合的。” 他眼神委屈些,看着影儿你遭罪,此生我真的不想再要孩子了。 公仪无影有些哭笑不得,辰哥什么时候钻研过医毒?真是虚惊一场,不过不是这场虚惊,竟不知这血凝了地方竟已产生麻木之感了。 她借机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语气故意了一丝怒意:“你整日里七想八想,五心不定,到底在想什么?” 听她语气恶化,上官玉辰哪里敢继续招惹?既然是扯,自然扯的越远越好,他灵活发挥,引水东流:“影儿难道你不奇怪?” 他若有所思在她耳边嘀咕:“巫晋月心机无双,邪肆任意而无孔不入,滑得跟泥鳅似的,若非不是真的很严重,断不会出现今日一幕,他错了……真的很离谱。” 第1482章 一丝差错 上官玉辰在她身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她的颜,原以为说完这句话可以拉开自己的思绪,却不料让自己疑惑更甚。 那个人向来情绪深藏,波澜不惊,却在影儿面前一次又一次失去常态。 今日舱外,某人容色骤变,跪伏在地:“我错了……” 而那日御魂教,某人同样的情态失神自语:“对不起……” 那“对不起”之前的两个字——影儿,让上官玉辰突然觉得一丝怪味。 与其说那是知错之后的卑微,还不如说是依然在对某种投入而赴汤蹈火。 当时在御魂教,巫晋月是在对影儿探心,而今日…… 他下意识就去摸索她的手,隔着衣袖,他能感觉到那覆盖下的那只手与他的手心温差有多大,心里的那抹不安像在一时间更强烈了一些,“影儿……” 他眼睫微垂,长长的睫宛如原野上的凤尾,浓密而亮泽的陪衬下,那双眼睛越发深邃而温柔,那眼神里充满着的求解与求安像潋滟着如梦般芳华的渴望。 公仪无影抵抗着心底不受控制一阵一阵的柔软,她不能说,更不能露出一丝端倪来出来。 胎像不稳,更大的危险潜伏其中……辰哥的在乎会让这没有确定的可能瞬间变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她此刻只能用最简单的仿佛阻止面前男人继续追问。 她试图将衣袖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开口:“做天宸的宸王还未见海阔天空地思考过什么,这眼看着要做孩子他爹,倒天马行空地忧虑重重。” 上官玉辰滞了一滞,本王的忧虑天马行空么? 而公仪无影因动作带了一丝冷漠和酸薄,于是让她接着吐出唇的语气像在无形中有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恼火:“辰哥是认为影儿还没有人仰马翻,还可以经得起折腾?” 上官玉辰顿时口舌无措:“不,不,不是……辰哥只是想说我没有五心不定,巫晋月是有点邪门……”重要的是,你隐在夜幕里无法抑制的情绪,什么样的疼痛才会让战王众目之下泪落如珠? 他眼里渗出无奈,影儿的回答已经不用更清楚。 他的手缓缓收回,然后是无法言语的沉默。 公仪无影只觉心口难受,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他对他的影儿和他们的这个孩子有多在乎,否则他不会那般执着于他的愿望,可他最终妥协却是将她的愿望变成他的愿望。 你是老陈家的主母…… 而她此刻所说的话,会让并不知完全真相的辰哥自责到无以复加。 她抬手落在他肩上,而后微微扬头,唇瓣落在他的脸颊上。 原本只是她下意识的动作,却让上官玉辰身形一滞。 他将她的腰微微一紧,下一瞬,很自然地让她落在了他的腿上。 他已将唇贴在她的唇上,那吻轻柔,却令人情生意动,好似所有的心绪都在这一刻纠缠起来。 过了许久,唇瓣相离,两人依然相对沉默,只是此时的沉默静谧,像暂时抛开所有烦恼的安宁。 公仪无影想自己是应该给他一个放心,她的声音轻柔而又自然:“无争对晋王心生意见,而今日船上打斗事件,看得出来是抓了晋王的把柄,逼其就范,借此表达对他姐夫的不满。辰哥你也说巫晋月心机无双,既已被抓了把柄,先自行认错还不是为了堵住将后的责怪?他向来邪肆任意,辰哥感觉到邪门实属正常。” 上官玉辰细细地体味她的话,缓着声音像是恍然地“哦”了一声,可那清淡的神色,微皱的眉头,却与这个恍然的“哦”字实在有些不搭。 公仪无影握了他的手,又道:“待见到母后,辰哥你所认为的异常都将变得正常。影儿向你保证,我们的孩儿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出生,也会让辰哥你如愿以偿。” 不知为何,听到这“平平安安”四个字,上官玉辰的心竟颤了好几下。 可面前女人煞有介事地解释,他自然也诚恳地表达:“影儿的保证,辰哥还敢天马行空地忧虑?我只是想随时随地都陪在你身边,找些个话说说。”巫晋月岂是这么容易被抓住把柄了?前一会还斗志昂扬,转瞬之间却神色大变,竟似身不由己…… 疑问不一定要影儿来解答,巫晋月和燕无争都有答案,我何必要让影儿不安心? 他笑了笑,然后认真道:“我要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在他出生前的每时每刻,我都要记在心里。”我必须亲自照看才能放心。 公仪无影心说,我必须单独见我母后,这宁谷的药方,身体上的情况来不得有半点隐瞒,而这实情的陈述首先就是要避开辰哥你。 心里这般想,她嘴上却是笑着应:“当然,当然。” …… …… 黎明前深蓝的天空犹如那夜幕下的海,无边无际,令人窒息。 巫晋月呆呆地看着一桌狼藉,燕无争毫无隐瞒的一席话似乎总停留在耳边。 听我母妃说,她怀本宫时便岌岌可危,公仪世家医术冠绝天下,自然有它的方子,可此方必须封仁督,滞真气,说白了就是封存自己所有的能量保证孩子的平安,内功深厚尚来不得一丝差错,何况母妃身体原就不好。本宫出生之后,母妃便可说是一身功力尽失,从未离过汤药。 他捏碎面前的酒杯,内功深厚尚容不得一丝差错。 凝血情魂在她体内的存在,孩子出生,岂止会造成一丝差错? 第1483章 唯一的安排 波光粼粼,越发衬得水上的天空天青云美。 公仪无影以疲累为由,终日懒得离开舱门一步,想想四个婢女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这且不算,哪怕是打盹,辰哥都必在她十步之内。 大抵是因为自个的形象太过贴切,她一度怀疑,辰哥是对当年她为隐瞒身份真相“母鸡生蛋”的现报。 这待在舱间还好,出了舱门,浩浩荡荡。 然最让她郁闷的是,此时此刻堂堂战王却不能让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反抗迹象。 自那晚发现她身体异况,而她又没有一个真正让他安心的理由,辰哥自责日甚,唯恐出现一丝闪失。 眼看着就要进入晚艳湖,公仪无影警惕自己的言行,更恐辰哥加深疑虑。 如果他知道此刻他的影儿身体的异况以及危险竟来自多年前埋藏在她身体里的那颗凝血情魂,旧账新恨,便是时间地点再不恰当,晋王也恐怕……而他们,是好不容易成为心与心连在一起的真正兄弟。 为了他的影儿安然,他岂会允许宁谷的药方?哪怕是失去他心心念念的血脉骨肉。 腹中的孩子又闹腾了一下,她几乎又要忍不住落下眼泪,从不知自己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或许,战王的铁血冷酷,宸王妃的执着骄傲,都不及此时此刻的母子连心。 舱间外,小狐狸踮着脚朝里看了看,见无人阻拦,她走了进来,笑道:“王妃姐姐,今日无风,妮儿陪你到外面晒晒太阳。” 一边看着书的上官玉辰放下书卷,抬手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大有一副晒晒太阳也好的表情。 公仪无影看小狐狸一眼,“嗯”了一声。 伺候的婢女还未走近,小狐狸已经将公仪无影扶了起来,大抵是认为自个的行为很遂宸王夫妇两个人的心意,于是继续卖乖:“巫大哥说,月份重了,适量的室外活动比在屋里闷着要好很多。” 公仪无影只是微微笑了笑。 上官玉辰瞥小狐狸一眼,“你巫大哥还说什么了?” 小狐狸见他眼神不对,语气瑟缩一下:“没,没说什么呀。” 公仪无影轻轻摇了摇头,朝着上官玉辰叹口气道:“辰哥要是觉得今儿个不适合晒太阳,那我还是听你的。” 她作势又要坐下去。 上官玉辰不搭腔,却以一迈三步远的姿态出了舱门,完全是一副欣然带路的样子。 小狐狸扶着公仪无影出了舱外。 公仪无影在早已布好的桌边坐下,桌上摆了几盘坚果,新泡的果茶。 她倒了一杯,或许是闷久了,室外的空气愈显新鲜,倒在杯子里的果茶香气四溢,她一口饮尽,然后抬手又执起壶。 “这茶饮得太猛了。”小狐狸慌忙接过壶,边殷勤地斟茶边道:“巫大哥说,王妃姐姐身子不便,这样不好。” 上官玉辰刚提起茶杯,听言不轻不重地将杯放下,道:“你巫大哥是个人才,关于本王王妃身体好与不好该注意的地方,本王尚缺经验……” 他抬眼看向小狐狸,眸光深邃,继续:“他这般上心……不如一到了战王府,正正当当地来提点一下本王。”这船上影儿的情绪都不在状态中,等到了绝对安全的地方,本王自会找你巫晋月。 他唇角勾着一丝轻嘲,不紧不慢的语气,小狐狸直觉这语意不善,滞了半天,没敢搭腔。 公仪无影自知他一直隐在心中的疑问,辰哥早已迫不及待,可她又何尝不是?等一天,腹中的孩儿就多一天的危险,她急需一个单独与母后的机会。 “这样也好。”她端起茶杯,像随口替小狐狸解围:“连日来极想母后,到了灵都后,我想先去见母后。辰哥既有安排,便先回战王府……”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紧紧打断:“陪着你是我唯一的安排。” 第1484章 未到时辰 一时间,空气像进入了某种静默的状态。 小狐狸一只手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宸王的语气硬邦邦的,可这眼神儿却能掐出水来似的,王妃姐姐倒是像习以为常,感觉淡定又从容。 公仪无影瞥她一眼,然后朝不远处伺候的几个婢女道:“你们几个去安置一下,本王妃要沐浴。” 几个婢女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恭敬地看向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道:“各司其职,看本王做甚?” 两个婢女赶紧离开,两个婢女依然站在原地。 公仪无影见怪不怪,这些天的饮食起居答应了全凭辰哥你做主,本王当然说话算数。 心里这般暗哼,她口里却道:“让她们各司其职,辰哥不打算亲自陪着?” 这分明是以退为进,原意应该是不用陪,上官玉辰身子还是滞了一滞,他瞥了站在一旁的小狐狸一眼,见她低眉垂目便似什么都没有听见,他这才淡定委婉地回答:“此刻这阳光正好,影儿你还没用午膳,这沐浴……是不是还未到时辰?” “辰哥在说什么呢?”公仪无影放下茶杯,唇角笑意古怪,“这些日子无所事事,昼夜不分,何时有了时辰的概念?眼看着临近都城,辰哥既打算陪我一同先去见母后,难道不准备一下?就这么风尘仆仆地去后宫?” 此陪非彼陪,小狐狸忍不住“噗呲”一声。 上官玉辰一时尴尬,眼睫动了动,不做搭理。 一身宽松衣袍的女子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已经空了的茶杯,她的目光很随意,姿态很闲懒,日光静静地洒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一点的心事或是烦恼。 想到她说:见到母后,辰哥见到的所有异常都会变得正常。 也许…… 他还未予反应,就听公仪无影对另外两个婢女道:“你们两个还不去准备?伺候王爷沐浴。” 另外两个侍女这会也不再看上官玉辰,直接退下。 上官玉辰眼角一抽,“影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沐浴几时让外人近身伺候?” “本王也不习惯……”公仪无影笑意更加揶揄,“辰哥还在等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妃现在身子不方便。” 小狐狸笑意憋在肚子里,垂着头,肩部忍不住地颤动。 上官玉辰只觉脸庞发烧,这还赖在这里不是惹人笑话?你倒是越说越来劲,你是本王的王妃,怎么怎么难道不行?当着外人,比本王还好意思。 他瞥一眼小狐狸,想了想,自觉又淡定地离开。 乌发垂在身后,一身白色的背影如行云一般,翩然出尘,潇洒无双。 小狐狸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眼前,心里暗想,王妃姐姐这是故意支走宸王?这算异常吗?她的身边只剩下我,会不会正如巫大哥所料? 衣袖被扯了一下,小狐狸回过神,面前之人脸上哪里还见丝毫嬉松神色? 公仪无影抬起左手,正色道:“认真看好。” 指间、指腹,拇指、中指、小指,动作一气呵成,化掌为拳,然后拳着拇指再成掌。 小狐狸依样画葫芦地做出来,直到公仪无影认可。 “必须是左手。”公仪无影提醒一遍,又道:“晚上之前,必须让易宇看到这个手势。” 小狐狸抬眼,一脸惊愕看向公仪无影。 公仪无影自然能明白她眼神里的疑问,随口道:“他陪着本王不算,还有陈庆锋黏着易宇。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手势,却要避免大惊小怪。”辰哥是对当年的隐瞒留下了心病,今日这般无非是为了他的疑问能哪怕获得一丝一点的蛛丝马迹。他有多担心他的影儿,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小狐狸“哦”了一声,可眼神里依然充满着疑问。 公仪无影面色一沉,,“其余的不该你知道。” 本王与辰哥欲改水路先回灵都并未知会其他人,可晋王却圆满地第一时间让无争跟上,如果判断无误,小狐狸会将这个手势第一时间传给的不是易宇,而是——晋王。这个手势除了易宇之外,无人能懂,但晋王能够通过易宇的眼睛理解这手势的暗示。 与他性命攸关,与母后单独的机会就要看他能不能创造。 不出意外,船只晚膳前后就会进入晚艳湖,而若从晚艳湖通过护城河,直接靠岸皇城不过区区几个时辰。 第1485章 一道界线,咫尺天涯 暮色下的小城亮起盏盏灯火,倒映在湖面上,晚艳湖上漂浮起一艘艘画船,有灯烛渐次亮起,情趣相合,欢声笑语远远传来。 巫晋月站在甲板上,看着易宇离开的背影。 她的手势原就是准备我来传给易宇的,她要避开任何人,尤其族上,单独与她母后相见,她的意图是将腹中危厄消弭在无声无息,神鬼不知的情况之下。 他苦笑,她还像当年一样,所有她在乎的人都比她自己重要。 可她知不知道?对在乎她的人来说,她有多重要。 船只平稳地向前,进入晚艳湖中心。 巫晋月视线飘向湖面,良久未动。 燕无争和上官子然出船舱时,看到的就是他发呆的形象。 “晋王这是心事重重,还是思乡情切?”燕无争走近,带着歉意笑着道:“别是因为东道主做事欠妥,以至于让你对柳蓝都有了看法。” 巫晋月这才开口:“巫某江湖横行,却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太子爷挺合本尊味口。” 上官子然眉头皱了皱,十四离开,你看向无争眸光噬人,合了味口? 燕无争笑了笑,“你我往日有恩,今日无怨,本宫晓得你也是身不由己,你上面那个,本宫也不好怎么说。不过话说回来,你大可不必让兄弟们一起上,你明知有皇姐在,本宫也不敢乱搞事,要不是你答应,也不会……至于我威胁你的那个,根本就是空口无凭,你必须承认这其实也有你心虚的问题。” 巫晋月语气淡淡:“阁下贵为一国太子,空口无凭地做事说不过去,既然和太子爷对味口,本尊何妨满足太子爷你的好奇?” 燕无争眼底一亮,不愧是魅魂探心的巫教主,本宫的心理摸得真透,这岂止是好奇?这是求之不得的故事情节。 上官子然叹口气,就他还会做折本生意?不会是想拿捡来的孩子套野狼?那晚闹出的事,能忍气吞声,他就不叫巫晋月……十四和弟妹重逢的往事,他既要讲,不听白不听。 巫晋月道:“八哥大概跟你讲了,巫某每年春天都会离开魔医谷。” 燕无争赶紧点头,“讲过,讲过。” 他迫不及待地想听下文,却不见身边的上官子然神色微微变了变。 巫晋月的开场白,称上官子然竟是“八哥”。 这些年来,他们同生活在魔医谷,虽常有争执,却因宁儿的亲近,二人早已拉近了距离,不知不觉之中竟滋生了兄弟亲情,可一个心高,一个气傲,就算心里有这种情分存在,巫晋月也从未叫过上官子然八哥,然此刻却在无形之中吐出唇来,令上官子然蓦地感动。 “当年大战过后,两国冷战,而巫某通过云安湖千方百计在临近墨州山之地置放金线蛇。”巫晋月目光悠深,语气却淡然:“金线蛇出没之地,无涯草会自然生长。每年春天新草重生,我都会在彼岸观察,是否有无涯草蔓延到墨州山。墨州山临近天启阵,总有一天,重建阵法的人会跃上墨州山顶,纵观天启阵……”无涯草会让她想起很多刻骨铭心的东西……总有一天,她会察觉出她与族上反目成仇,里面是不是存在什么问题。 上官子然再次动容,原来面前之人为了弥补当年,竟默默做了这么多。 “直到去年春天,沐浩林夫妻在云安湖边救下一个墨衣男装的女子,此女子像极了风宁……”巫晋月瞥一眼燕无争,“别一副惊愕样,在云安,本尊的手下虽不知风宁真实身份,但见过她的人可多了去。” 燕无争很配合地收敛了自己的吃惊,却还是不由道:“姐夫的人是干什么吃的?” 上官子然忍不住插嘴:“十四的亲信几人知风宁是女子?女子装束通常不会引起怀疑。既然后来成为沐浩林的义女,肯定救下之后,你姐是以女装示人的。” “后来又得知柳蓝在寻找战王……”巫晋月微微沉默,继续:“为了肯定是她,我让沐浩林的仇人知道他们夫妻的行程,设计引她出手。只一眼……可我却并不知道她为何要跟着沐浩林夫妇。” 燕无争哼一声,“我姐撞伤了头,失了记忆。”你不会是因为不知道原因,于是又搞出个事端,让我姐又祸害一个情种,那夙王…… 他暗暗佩服他的皇姐,戴个银面,迷倒不分国界的万千少女,取下面具,祸害一个又一个天之骄子。 要是你知道我姐是失去记忆,会不会蛊惑天宸皇帝将我姐嫁给你晋王的? 第1486章 该报恩了 “太子爷的构思不妨还精彩些。”巫晋月声线微凝,将手负向背后,缓缓转过身子。 云安大牢里与她已是陌路,无垠生死阵里诡异的阵兵,如果我当时还有勇气站在她面前,如果我敢去肯定,我与族上在她脑海里已是同样的空白…… 湖面上的晚风微微一丝寒冷,光线昏暗,侧身站着的男子纵然离得很近,形容却看得不是很清楚,那一身玄色沉静,隐隐只见唇色似樱,似难以冷静的心绪将他那种淡静起伏了几分。 “本尊最擅蛊惑人心……当初沐家小姐被许配的怎么会是夙王?”因侧着身子,那语气听起来就像自己对自己说。 燕无争懊恼,在这个人面前,便是听过往的故事,都不能有一丝想象的发挥。 他偏了偏头,嘀咕道:“还有暗中搞鬼的人自个都弄不懂的?” 上官子然扯了扯他的衣袖,给了他一个不要打岔的眼色。 燕无争不以为意地抬眼,却见巫晋月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静静注视到他八哥的面上,他心里一跳,八哥不会是跟我一样的联想? 巫晋月语气微冷,有了一丝刻意的成分:“放眼天宸皇室之中,当时婚事最没有着落,却让皇帝最放在心上的,是哪个?” “行了行了,你不就是想说十四?”上官子然像迫不得已地附和,“难不成你当时是想让皇兄为宸王和沐小姐赐婚?” 他摇了摇头,“凭你的本事,这偏差是不是太……?” 巫晋月瞥他一眼,“谁叫当初你皇兄为族上的婚事留下了惊吓后遗症,而又想笼络沐将军?这才有了后来那些事。只不过,本尊以为将错就错其实也不错,便任其发展了。我知道,只要族上见到沐小姐的真容,哪怕只是一眼,任何人都不再有机会。” 燕无争和上官子然对视一眼,有道理。 “当初沸腾玉都的流言原就是要让沐家小姐身着男装,引起族上进一步怀疑,他自会去找玉都中可能与风宁有关的唯一一条线索——风花雪月的月儿姑娘。”巫晋月眼瞳缩了缩,盯着燕无争似笑非笑,“如不是当初失忆的沐家小姐,阁下的太子妃恐怕还在继续千方百计地勾引你的姐夫,直到完成她战王主上的任务……你说,你的太子妃会不会就是贪恋我族上的魅力才坚守在风花雪月的?” 燕无争脸一黑,不由自主地申辩:“月儿早跟我说了,她虽引起了宸王的注意,却更加苦恼她的任务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因为我的皇姐,她的主上,派她接近的是个名副其实的痴心断袖。” 一阵风吹过,像被风猛地呛了一下,上官子然掩着鼻子咳嗽了老半天,这是哪跟哪了? 他脑海里一丝清明,大战过后,弟妹一直派人接近十四,而风花雪月分明是个风月场所。以十四女色难近的孤淡性子,如何会跑到这种地方被美色接近?可见十四亦有心。 只是这人……无争的妃。 蓦听巫晋月缓缓的笑声:“若非本尊,太子也不可能与太子妃永结同心,说起来,本尊与你的恩还不止一个两个。可太子爷你却拿着本尊的把柄,胁迫本尊做本尊不愿做的事情,惊动族上和王妃,你是不是给本尊一个说法?” 方被调侃,又被反问,燕无争谈不上心情好坏,却只觉得起伏不定,跟上某人的节奏,回答之间就没有一丝思考的缝隙:“我什么时候有你的把柄了?都说是空口无凭。本宫要真有真凭实据还不屑做这种胁迫的事,是你自个心虚作祟,答应了一起上的。” “只要对我巫某有一丝了解的人,没有人会相信,本尊会无缘无故与众暗卫发生船上那一幕。”巫晋月瞥他一眼,“你刚才听得津津有味的,不正是本尊给你的真凭实据?” “八哥,你听,这个人……”燕无争实在不知自个是怎样的心情,只觉语气都有些啼笑皆非,“难怪江湖上都说你邪魅,居然还有这样扣帽子的,八哥都还在旁边作证。” “你有没有拿到本尊的把柄,八哥确是人证,原来你也清楚。”巫晋月笑一笑,“你报完了怨,是不是该报恩了?” 第1487章 信物 燕无争眼神一丝爽利,语气开怀:“原来阁下是让本宫替你物色个永结同心的人,竟拐弯抹角说这么远。” “想阁下外是谦谦有礼,温婉柔和,骨子里更是善解人心,加上这一副颠倒众生的倾世容颜,一个眼神,是女子都会扑通扑通往里头哉,我看小狐狸对你就是一往情深……”他的语气一半戏谑,一半正经,那眸子里更如同放大了惊奇。 暮色下的一身华服随风微微扬起,他的眉眼灵动,华贵却又自然。 似见她微挑了眉,眸光惊艳…… “烟雨公主眼光真好。” 巫晋月眸光复杂些,脸色却无形中黑了黑,语气尤淡:“太子爷是认为,本尊让你报答的不值一提?” 燕无争一顿,见面前人像突然性的乌云罩面,而眼神也不怎么好,突然想到某人与自家皇姐可能有一段……凝血情魂可是绝情的药。 他“呵呵”了两声,语气变幻:“我姐杂事冗繁,身体又不便,那么点小事却惊动了她,我姐夫心疼我姐,自个生自个的气,可这个人通常都不会把气留在自个身上的,这撒气么…… 纯属我姐夫的自然反应……你有甚要求直说便是,这与那恩恩怨怨的实在不搭界。” “太子爽快,本尊就不客气了。”巫晋月视线落在燕无争腰间,那是一块质地斐然的玉佩,纯白的界面上雕刻着“山穷水尽,柳暗花明”的线路图,图案的下方是花纹复杂的双蝶,右上方却仿佛嵌着一个微型的玉葫芦,“这玉佩别出心裁,世所罕见,巫某尽罗天下奇珍,就差太子爷你身上这块玉。” 燕无争面色一沉,一个伸手掐住似乎快要接进玉佩的手腕,眼中寒光一闪逼近,寒声:“你想干什么?” “太子爷舍不得?”巫晋月折扇落在燕无争掐着他手腕的手指上,笑靥浅浅一绽,“如今柳蓝,太子爷正是炙手可热,随手一笔都可能让太子爷的传言精彩绝伦。太子不屑拿人把柄,本尊却惯使挟恩求报,不是太子爷心中独一无二的东西,本尊还不屑要。” 上官子然拦在两人中间,朝巫晋月道:“那天晚上一没伤你的筋,二没动你的骨,至于这样看见别人的宝贝就要抢?” “本尊要的东西从来不用抢。”巫晋月哼一声,“太子爷的爽快哪里去了?” 燕无争沉默,与月儿的婚事几多波折,那精彩绝伦的随手一笔,便是父皇难以接受月儿风花雪月的那一段往事,再有风吹草动…… 上官子然看着霜打雷劈般瞪圆了眼睛直愣愣杵在那的燕无争,叹口气,“别把他的危言耸听太当回事,关系太子妃的清誉,但更是十四和弟妹的事,这个人比你还顾忌。他找你要的东西不能给就不给,不用纠结的。” 上官子然边说边一手拉了燕无争的臂。 燕无争缓缓抽回臂,将腰间的佩饰解下来,慢慢道:“这块玉佩,无争珍若性命,是因为小葫芦里头置放着我母妃生前最后提炼的一点烈焰香,烈焰蝶蝶飞万里,却永远随着这一丝一缕的牵引。蝶已归宁谷,保留的这一点点香是对我母妃永远的思念……本宫知道自己理亏在先,亦知晋王对我母妃曾有深恩,此物我可以送给你,因为我知道晋王对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感情。” 他把玉佩放在巫晋月的手心,又道:“这是本宫的随身信物,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还给我?”巫晋月微微动容。 “墨州一行,皇姐的心意,无争心领。”燕无争缓缓拿开手,“父皇英明睿智,皇姐一心为国,柳蓝人心安定,国泰民安。百姓对战王的尊崇与爱戴,是我皇姐以身为则,用性命和智慧一步一步争取而来。本宫只想继承他们的志愿,坚守自己的本分,在父皇母后乃至天下面前实事求是,自知不需要华而不实地刻画。晋王智高才远,不管与姐夫的意思是不是毫无相悖之处,这东西放在你手里,是相信晋王你定能三思而行。” 巫晋月眸光深邃些,太子的言行举动,这些话便是不说出来,巫某又如何能不懂?巫某必须赶在宸王妃之前见到皇后,实在需要这个东西。 你可知道?因为有你健康出生的先例,你的皇姐已经打定了主意。 然而,稍有差池,危在旦夕。 第1488章 风平浪静,军情紧急?? 夜色已覆盖整个湖面,由太子亲自出面,护城河上应是可见的通畅。 快到家的感觉,这块水域是最让人可以放下心的地方。 然而,情况却恰恰相反。 护城河上,船竟被无声无息地拦截下来,河面上瞠目结舌的不止是守将、官兵,更有燕无争。 “太子殿下,军情紧急,我们必须亲见战王,方敢放行。”那护城河的守将一脸为难之色,“太子殿下既然说战王就在这船上,我等拜见也是应该的。” “这是什么时辰?连日奔波,战王早已歇下,烦不烦的?”一想到面前之人竟要惊动皇姐,燕无争不由怒从心来,“本宫出面,你们居然还敢阻行?” “我等职责所在,也是为太子殿下的安全着想……”那守将神色忧急,额头冷汗都快掉下来,“见一面而已,战王怪罪,微臣甘愿领责。” “船怎么停了?”上官玉辰从船舱里走出来,一皱眉,伸手拍了拍兀自恼火的燕无争,有些啼笑皆非,“看不出你连几个守将都摆不平。” “这位是……?”只觉来人一袭清华,气宇非凡,守将抱拳执礼,却又不敢随意称呼。 被有意无意地噎了一句,燕无争顺着那守将的话道:“连警觉天下无敌的战神宸王都看不出来,什么眼力劲?” “额……”那守将呆了一呆,执着礼未敢回话。 上官玉辰叹口气,声线微缓:“皇城脚下,居然敢为难你们太子殿下,胆不小。” “几艘军船拦住这,执意惊动皇姐才放行。”燕无争只觉难以置信,又道:“说什么军情紧急,必须亲见战王。” 上官玉辰面色一沉,“军情紧急?” “是。”那守将越发焦急,连同一起来的几个士兵一起单膝跪下,“请太子殿下谅解。” “你们……”燕无争气闷,长袖一拂,刚一转身,却愣了。 夜色下,一身墨色薄袄的女子缓缓走了过来,面容沉静,小腹隆起,一手置于身前,长袖微垂,让那一身气质更显清冽,而手中的银戒迎着月色闪着银辉。 “怎么又起身了?”上官玉辰急着扶过去,“便是要见也不用你亲自出来。” “我都听到了。”公仪无影淡淡一笑,谁知只为应付这一下,内息耗费竟如此之大,冰寒蔓延,与母后相见刻不容缓。 她将视线落在那守将面上,声线微沉:“什么军情?非要面见本王。” “战王恕罪。”那守将双膝跪地,抬首道:“事出异常,末将请求单独回禀。” 上官玉辰回身斥道:“竟还敢得寸进尺。” 那守将视线微微古怪瞥燕无争一眼,然后将视线又回到正前方。 燕无争侧身而立,自是没有注意到守将这个眼神,可正面相对的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却理会得清楚。 公仪无影微微一丝疑惑,这护城河上守将的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也是经过精推细挑,重重考核,这种现象实属异常……特别的军务,在辰哥面前有所提防还说得过去,可这要避的竟是无争,柳蓝的太子。一个小小守将,焉敢故弄玄虚? 上官玉辰心下微动,适才这守将执意要见影儿,而且丝毫不买无争的账,此时竟当众请求战王屏退众人,看他这个眼神,这“众人”之中,分明是不敢直言点明的是太子。一个守将,哪来的胆子?一路行来风平浪静,这守将口中紧急的军情,怕是影儿与无争之间的隐情。 为了无争,影儿早就主意心中,此时这个情况难保不又是诸多安排中的其中一个?我若赖着,无争又如何能够理解?这将帅之间的默契,恐怕还得由本王来揉和一下。 他正揣着,就听身边女人开口:“既如此,所有人都退下。” 她眼神尤淡,上官玉辰只觉定有深意暗藏其中,很识趣地走到燕无争身边,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你皇姐下令,本王都行动了,你是不是还打算杵着?天快亮了,时间经不起浪费。” 所有人才离开视线,那守将膝行几步,近身禀道:“太子殿下轻舟单影已经通过护城河前往皇都,这不过一个时辰,太子殿下竟出现在战王的船只上,而末将等一直在此值守,未见太子返还……” 公仪无影淡淡看他一眼。 “太子殿下在是御前亲卫时,末将就曾亲见过太子,轻舟上的太子与战王身边的太子容颜举止一无二致,见他孤身而至,末将等问是否派人随扈,他说不用并告知只是有要事要先见皇后,让末将等不要大惊小怪,惊动其他人。太子爷作风一贯如此,末将等也就未曾多想,而他一身玄色华服,素不离身的佩饰,气质超然,实在没有让人起疑的地方。反倒此时战王身边的太子,他好像,好像……可他分明有太子的令牌。” 第1489章 血性 公仪无影微微俯视,那神态尊贵淡雅,却让人直感气度凌云,她忽然慢条斯理地一笑,“你曾见太子一身玄色华服,素不离身的佩饰?能不能还说得清楚一些?” 那守将似在回想地默了片刻,然后道:“太子殿下数年以御前近卫身份随扈皇上左右,很多弟兄都见过太子身上那块佩饰,那佩饰很特别,有一个真的微型葫芦嵌在上面,殿下成为太子之后,为了方便,此物甚至代替太子令牌,战王应该也有印象。” 无争整日里挂在身上的,公仪无影几乎不用思考,便是那日半夜三更出来都未曾解下,如今此物便是他柳蓝太子的信物了,无争什么都好,便是太散漫了,如此重要的物件怎可如此随意?适才无争与守将官兵争执,可见他自个也一头雾水,完全不知状况。 玄色华服,容颜举止与太子一无二致,却又故意留下可追踪的线索——要先见皇后,不必大惊小怪。 这时间算来,晋王已然配合,为我单独见母后已经予以行动,可他轻舟单影,又手持无争信物,通过护城河自可通畅无阻,却为何要冒充柳蓝太子?如今出现两个一无二致的太子,这护城河上恐怕已引起轩然大波,若至皇城,还不知父皇母后会如何震惊。 此人心思缜密,行事向来思前顾后,应该有他的道理,可是…… 当初辰哥只是暗中代替无争看了看那群选妃,父皇一怒之下就要将他遣送回国,晋王此刻竟直接公然冒充柳蓝太子,不论原因…… 她微作沉吟,道:“此次不过是沿途检视……这护城河上,尔等不负本王倚重,观察入微,尽忠职守,但检视尚在继续,切莫再做张扬,便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切如常。” 守将一脸恍然,大有庆幸之意,幸亏自个机敏,做下了最正确的决策,当下道:“末将谨遵令谕。” “你起来。”公仪无影声线微淡,语气尽量随意一些:“本王还有话考你。” 那守将起身,这个“考”字自然让他心里紧了一下,恭声应:“是。” “这二人一无二致,可太子却只有一个,你认为哪个是太子殿下?” 那守将因为忧急还未曾滴落的冷汗此刻无声无息地滴下,说实话,真的是分辨不出来,他忍了半天,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因为想得太多,才站起来又差点跪下去,此马虎之罪非同小可,竟连太子殿下都分辨不出来。 公仪无影看那守将神色紧张,莫名为难,想想某人那个天下闻名的易容之术……而其实适才已经有了答案——这船上那位有太子的令牌,这令牌比他本人还让人相信一些。 她叹口气,神色间给了一丝鼓励,然后道:“不必紧张,这假扮太子之人对太子举止语气的模仿经过千锤百炼,精确到每一个细节,或许真的那位反倒让人不以为然一些。” 言下之意,谁更像,谁反倒可能是假的。 那守将顿时心领神会,舒一口长气,“战王身边这位定是真的太子殿下。” 回答好快,公仪无影有些哭笑不得,无争该怎么说才好? 她缓缓走到船的另一端,目光处,上官玉辰一身白色,负手而立,他微微含笑,便像月照浮云下,傲洁无比的高山雪莲。月光静静地洒在甲板上,越发衬得倚靠在船舷边上的燕无争闲散优雅,风华无限,无争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对适才的难堪毫无责怪之意。 那群还未离开的护城河守军看着他们的太子殿下,神情恭敬中带着亲近,突然间便视线齐转,全部单膝跪下:“战王。” 闻声,燕无争立时站正身体。 “没事了?”上官玉辰扶住公仪无影,“辰哥这就照顾你回去歇息。” 秀恩爱也不必随时随地,本王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公仪无影原想瞪他一眼,可目光才那么挪了一下,却见无争的腰间竟真的少了那块玉饰——太子信物如何落到他人手里?父皇母后面前,无争如何自圆其说?如此重要的东西,不加提防,不问原因。 她走到燕无争身边,脸色虽沉,三分责怪里竟有七分爱护之意:“将士面前,站无站形,坐无坐态,也不怕被人笑话了去。” 随在公仪无影身后的守将赶紧朝着燕无争跪下,恭敬道:“冒犯之处,请太子殿下降罪。” 他心里暗自惭愧,刚才的冒犯其实是误认为太子殿下很可能是个冒牌货。 “整天铁着一张脸的宸王都与你的下属谈笑风生,可见你们何罪之有?”燕无争笑了笑,“在职责与可能的罪罚之间,你们毫不犹豫选择前者,这是血性。本宫多年经验,从不认为与弟兄们在一起随心所欲会让人笑话。” 看着那群将士神色严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的太子,公仪无影似乎能强烈地感觉到这群将士此刻士为知己者效命的心态,她沉着脸在这句话还未说完时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旁边的上官玉辰语气虽带着打趣,却也听得出其中的分量:“本王此刻还真的欣赏你了。” “哎哟,受之有愧,受之有愧。”燕无争脸皮一松,恢复常见状态,“见着父皇,你不变着方地说我不上器,无争就烧高香了。” “你个小子,三句话你非要有一句带刺的针对本王。”上官玉辰看向公仪无影,语气无辜:“本王对他歌功颂德尚不敢不卖力,在父皇面前只能更加巩固他的形象,影儿你要坚定地相信辰哥。” 提起父皇,公仪无影倒想到另外一件事,不知道晋王会用怎样的方法引开辰哥?晋王既不以真面目出现……彼时,无争在皇宫会不会露出马脚? 这般一想,她对燕无争道:“按时辰算,明日到皇宫时,父皇正在早朝,无争不如随我们一同先见母后。”晋王说他必须先见皇后,可见母后定然会知道些前因后果。 第1490章 突然的严厉 踩在凤华宫的地板上,已经分不清是自身的原因还是因为地板的冰凉,公仪无影只觉得像冰针透过鞋袜,一根一根刺进血液之中,每走一步,腹中的孩儿离危险便更近一分。 如时,随便一个简单的行动,内息的耗费都无比巨大。 清晨的阳光穿窗斜洒,在精致娴静的摆设上覆上一层轻纱,凉冷中像带着些许憧憬似的宁静美。 公仪静儿走过来扶住她的手,手带着颤抖暗暗地围着她的手散发力量,像在刹那间真正感觉到了数载担心后终见鲜活残忍的后果。 目光只那么轻轻一触,瞬目呼吸,公仪无影很奇怪,母后竟像知道了很多似的,而自己的身体情况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 便是这一路上随行的御医,她都未经过一人,唯一起疑的也只有对医毒毫无了解的辰哥。 上官玉辰自不知公仪静儿在公仪无影身上做下了什么试探,只是觉得那一瞬有些安静,终可以开口说第一句话:“母后,影儿的身体有些异常,可公仪世家的医术,哪个御医她都瞧不上,这一路上就念叨着快快见到母后。” 从进来见过母后之后,燕无争便一直在奇怪自踏入这凤华宫,总好像有人时不时偷偷回看他一眼,仿佛他脸上忽然长了花似的,做亲卫的时候,遮不住的风华俊朗,招惹小宫女惊艳的目光那是常有的,可在如今,皇宫里谁敢这样? 他心里打着小鼓,不会是墨州一行,外界的流言已经荼毒到深宫了? 本宫实在没那么惊艳。 蓦听姐夫说皇姐身体异常,他这才突然回过神来,道:“皇姐身体真的不适么?其实那天半夜,我就觉得姐的脸色大不如平常。” 公仪静儿瞥他一眼,然后让公仪无影坐下,皱了皱眉,低声道:“身体不适,为何半夜还未歇下?” 燕无争赶紧住嘴。 上官玉辰微微垂了垂头。 “只是偶尔的一次。”公仪无影郁郁一笑,容色有些黯淡。 宫人在公仪静儿的吩咐下取来诊包。 公仪无影的双手在袖中微微捏紧,她当然清楚,母后一诊,什么都将隐瞒不下来了,此刻她无法拒绝,而身边的辰哥这些日子来就等着这一刻吃下颗定心丸……到底晋王都配合了些什么行动? 她犹豫一会,终是缓缓将左手手腕平放在了诊包之上。 公仪静儿宁神调息,慢慢将两根手指按在了公仪无影腕间,垂目诊了半天,方才缓缓开口:“什么偶尔的一次?若没有长时间的忧心劳力,断不会如此。” 公仪无影抬首,遽然目睹的那一瞬间,是辰哥唇角一直维持着的弧度蓦然僵硬,像透入心骨的自责从他眼底流露出来。 突然间,那弧度像在无限酸楚中再度绽开,气息仿佛吹动了浅薄的日光,他低声道:“等孩儿出生,罚我一个人照顾,没日没夜……” 像花儿清疏坠落的声音,公仪无影的神情里带了一点淡淡宁静的颜色,眸光忧深地看着她的母后,却笑着紧接上官玉辰的话:“你整日整夜地霸占孩儿,那我呢?” 公仪静儿凝视片刻,最后终于一闭双眼,缓慢而沉重地站起身。 见母后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燕无争正要开口询问情形如何,随之定睛一看,却不由心头骤骇。 那向来宽容的双眸之中,像在骤然间闪过了复杂之色,而先前那种宁静和淡定像在一刹那消失殆尽,速度之快,以至于那复杂之色令人难以捉摸。 “你皇姐忧心劳力,也有你的一份。”公仪静儿脸色蓦地一沉,“争儿,你回宫第一件事是不是应该去向你父皇汇报。” 墨州天启阵如何山崩,这一路上歌功颂德似的吹捧,母后对我向来宽容理解,若非难以原谅,岂会这般神色?燕无争蓦地大惊失色。 第1491章 你的强项 燕无争像在突然间感觉到冷,而紧贴着身体的里衣像莫名其妙带着潮湿贴在了身上,使得那寒意有些沁骨,面前是沉沉的目光和没有温度的声音,阵中可能真实的一幕,母后又怎会如外人一般? 想到那些个五花八门的吹捧传到母后的耳里,雪上加霜,他诚诚恳恳地跪下,直到四周只听得见平静的呼吸,方才敢抬唇开口:“让皇姐忧心,让母后失望,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再也不敢吊儿郎当,以后做事定然思前顾后,只求母后不要生气。” “是对是错,去向你父皇陈情便是。”公仪静儿的声音好像无形中淡了一些,“你到底有没有你自己的主意?” 更严重的感觉牵着千般思绪万马奔腾地涌来,燕无争抬起头。 面前之人不是母妃,却神似母妃,黛眉修长,樱唇淡薄,那蹙着的眉与紧盯着的目光在发饰淡淡光辉的映照下让他有些恍惚,若隐若现的温暖,那眼波如旧,是他深刻的感觉,眼睫微动,眉眼间蓦然如冰,朦胧之处,仿佛就是当年的母妃真真恰恰地站在他的面前。 燕无争吃了一惊,脱口便道:“儿臣主意早在心中,从无变更。” 面前的人丹唇再启:“那你还磨蹭什么?” “是。”燕无争应声站起来,却莫名地看向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呆了一呆,有些弄不清状况。 “问题大了……墨州天启阵里,本宫一个人搞不出那么大的事故,而一路的热闹都是姐夫你凑的,此时去见父皇,难道姐夫还想置身事外?”燕无争走过去,一把扯住上官玉辰,“你与晋王一个编一个演,收场的时候却让本宫来扛?” 上官玉辰一心只等着母后给予影儿身体状况的诊断,可就这么一会便好像严重跑题了,他淡淡地看了看扯着自己衣服的手,然后转头看向公仪无影,“本王最不擅长的就是又编又作,记得这应该是你公……”公仪世家拿手的本事。 反应过来母后站在这里,他及时收口,出口的话变成:“你公仪无影的强项。” 如此语气竟连名带姓称她,公仪无影如何不知道他原准备吐出什么的?他是想反唇相讥说无争才是这又编又演的主人公,只是他怎敢不顾忌母后?于是…… 一丝灵光划过她的脑海。 ——晋王果然给予了配合,母后这番姿态如何不吓着无争?母后尚且如此态度,父皇岂不更加怒不可遏?无争的个性,怎会放过辰哥? “辰哥是想无影去向父皇汇报了?”公仪无影站起身,作势确要按着他的意思行动,接着道:“你与无争联手启动阵法,一同破坏天启阵,不过归根究底,可不管是天启阵本身出现了纰漏,还是里面有了别的原因,这墨州天启阵既然是我公仪无影一手重塑,一手布置……辰哥的意思,是要我正确体现我公仪无影的强项?” 几个“公仪无影”的自称吐出来,上官玉辰愣是再吐不出一个字来,本王什么时候敢有这个意思? 他瞪着眼睛发愣之时,又见母后的目光颇含深意地瞥向自己,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自圆其说:“墨州之行,辰哥是代你进阵,无争去见父皇,又怎么会少得了辰哥?影儿你调理身体是重中之重。” 他在心里沉重地哀叹,脸上却保持着淡淡的笑意:“至于你的强项,还没有到发挥的时候。” 辰哥此刻哪里乐意去见父皇?他可是比我还急着要见到母后。公仪无影谨防自己被辰哥看破动机,她故意缓缓将头偏向燕无争,平静自然地道:“小月盼见你怕是望眼欲穿了,见过父皇便不要再耽搁,回自个宫里去。” “我知道。”燕无争回得挺利索,心里却忐忑得不行,看这样子,这流言已经传进宫里,自个可是在前不久亲口承认对皇姐不服,故意在皇姐留下的破绽处以身试阵…… 巫晋月这个混球,本宫是不是也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自从把本宫的信物弄到手,一直到下船都没见到此人的影子,不会是明知而溜了? 燕无争看一眼上官玉辰,姐夫虽然猖狂霸道自以为是,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很有优点的——一是一,二是二,做过的事情倒不会不承认。 皇姐可是几个月的忧心劳力,身怀有孕导致身体异样,还害得母后如此恼怒……从头至尾,桩桩件件可都是你惹的事。 本宫要是吃不消了,一二三四五,战神姐夫你来扛,不知道父皇会不会抽出铁尺来? 上官玉辰和燕无争,一个不情不愿却莫可奈何,一个忐忑不安却打定主意,一道离开凤华宫。 公仪无影和公仪静儿相对而立。 “母后诊脉,自然已经清楚影儿的情况,凝血重聚,冰寒蔓延。”公仪无影失去淡定,“孩子只要还在我腹中,也许就在下一刻便会遭到蛊毒的侵蚀。封经脉,滞真气,怕已刻不容缓,当年若姨应该就是用了这个方子。” 公仪静儿一手置于身前,像是要应对公仪无影这突如其来的打算,她叹道:“原以为这凝血情魂绝情的厉害,是付出情血的双方,情蛊会吞噬所有与他们情感有关的东西,便是失去记忆之后重新认识,再度结合,身体里情蛊会直接吞噬他们情的结晶……凝血情魂没有解药,却让你尽失与晋王的记忆,可你分明与辰儿相爱……” 第1492章 包围凤华宫 支开辰哥太不容易,公仪无影觉得母后是不是说得远了些,心下微微一丝不耐,可转念又一想,许是自个太心焦了,心态尚未平和,母后说的,哪一个字又与自个身体无关? 她淡淡一笑,顺着母后的话回答:“晋王如果知道我会尽失与他的记忆,他大抵不会选择这么做。那颗凝血情魂早已存留他母亲的鲜血,当年的意外许便是与此有关……” 她低头,抬手抚在腹上,“影儿自怀下这孩子,记忆已尽数恢复……却不曾想,这段时间劳心劳力,连日连夜的奔波,致使……影儿深感体内蛊虫已然活跃,只求让孩儿隔离侵蚀,若姨能让无争平安健康地出生……” 公仪静儿截断她的话:“当年若儿自封经脉,而此方的后果你应是知道的。此方所用容不得半丝差错,情蛊在你体内与自封经脉相互作用,保住你腹中孩子的代价,是你一生抱恙,甚至在你的孩儿出生之时便付出生命。” “母后不会忘了,您曾为若姨去血灵草,难道不是因为血灵草能化解此厄?”公仪无影听母后如此一说,心头顿时明朗,母后故意扯这么远原就是想阻止她用此药方保住孩儿,她不禁面带了一丝倔强,“我知道,当初剩下的血灵草被制成药丸存放在宁谷。如果此方与血灵草合用,应无大碍。” “如果你真的有此信心,又何必要千方百计地支走辰儿?”公仪静儿望着她,乌黑深邃的瞳眸里闪过一丝担忧,“你敢说,你真的肯定……宁谷的血灵草早已不是纯粹的血灵草,其中混合了上百种药材,这确是救命的圣药,但此药由此时此刻的你服下,无疑于扼杀你腹中孩儿最毒的毒药,尤甚情蛊百倍。” “母后是想让影儿置自己的骨肉生死于不顾?” “适才把脉,你腹内孩儿正常健康,不如趁此提前产下此子。” “且不说孩儿尚未足月,孩儿出生之时正是凝血情魂发作之时,母后敢说,我的孩儿还能平安来到这世上?”公仪无影眼角微垂,声音微颤:“母后为影儿,若姨为无争,可曾在乎过自己的生命?这是我的孩子,是我与辰哥的孩子,母子连心,母后让我如何去舍弃?此劫不过,我和辰哥的每一个孩儿都可能面对此局,您让影儿如何接受?” 看着心绪已然起波的女儿,公仪静儿眸光复杂难言,随后眼底的泪意隐隐升起,再想藏也藏不住,半晌唇角几颤,却抖不出个音符出来。 “母后也说,眼泪最是让人心痛,可它的落下表达的却最是无力。”公仪无影不敢示软,她偏开目光,让一脸坚决落向殿外,一片片树叶在殿外带着风的气息静静飘落,“我是宁谷的主上,药方来自宁谷……母后自是清楚,自个也无力阻止宁谷主上的决定。” 大殿里一时寂静无比,公仪静儿自袖中取出一方物什,有个真正的微型葫芦嵌在上面,“晋王果然……这一番他竟算得不差分毫。” 她苦笑一声,“此人说,在你发现凝血情魂作怪的第一时间,首先想到的是在辰儿面前保全他,他的每一步都不想让你失望,他绝不会失信于你,不论你让他做什么……可他还说,他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陷入绝地。” 那佩饰是无争的信物,公仪无影早知落在了巫晋月手里,凝血情魂原是他的手笔…… 尽管心里一丝了然,她还是不免吃惊,他竟知道如此之多,而且听母后的意思,甚至还有下一步的准备。 又听母后的语气不再带情绪:“辰儿和争儿两个都不愿去见你正在早朝的父皇,这一路上必是争执磨蹭,但是再拖拖拉拉也不会超过一炷香,我与他约好,如果在这一炷香内,只要这凤华宫内无人出门,他便会将你企图的事情全部向辰儿交代……影儿你支开辰儿,是因为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可以阻止你的行为。”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也就是说晋王此刻已在辰哥面前,公仪无影大脑一轰,扬声唤:“易宇。” 来人进来,她几乎不做任何思考地摘下指上银戒交给易宇,“速调两营御林军,包围凤华宫,任何人不得进入。” 公仪静儿一愕,“你想干什么?” “阻止辰哥闯入凤华宫。”公仪无影唇角一咬,“只要开始施针运功,辰哥又怎敢干扰?” 易宇才消失在殿外,她已将早已备好的一套银针双手奉向公仪静儿。 第1493章 来不及发难 公仪静儿皱了皱眉,接过针包,“影儿,你为你的决定早已准备就绪。” 尽管是预料中的事情,可想到自己的女儿竟这般斩钉截铁,不留任何思考余地,心里怎么都难以接受。提醒影儿将会发生的事情,果然让她加速了行动。 晋王此人,闻名不如见面,的确不简单。 ——皇后为王妃着想,却不是要阻碍她的一次计划,而是要根本上绝断她的念头。在柳蓝,宁谷的主上,更是权倾天下的战王,用起强来,她的决定怕是连皇帝陛下也难以阻止。民间大夫,宫中御医,何止千百,况王妃自身医术卓绝,而涉及到的在她看来只是她个人的安危,更难妥协。刺激王妃加快动作虽然凶险,但把握却在皇后手中。 …… …… 一阵风吹过,后宫外树影婆娑,将日光筛成一地明亮的碎玉。 道路上踏着光辉行走的两个人,一前一后,看上去心不在焉,可巫晋月知道,他们二人定然在唇枪舌战。 一身玄色掩藏在高高的树影之中,眼尾迤逦,眸光聚拢,虽是一脸疲倦,却难掩眉宇间清淡的警觉。 族上与太子各有主意,他们必须商量,却不会有一方妥协的结果,他们两人,一个为王妃,一个怕父皇,怎么会在群臣皆在的金銮殿上各持说辞?别说是一炷香……等到散朝他们也走不到前朝去。 族上行事,原因不深究,后果才重要,何况凝血情魂根本不适合开口。 如今只等一个机会,一个不需要解释却能够让族上连发难都顾不上的。 欠她那么多,而她又那般顾惜,这条命我又怎会随随便便交代出去? …… 突然,远远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喝声越来越近。 巫晋月站正身体,望向远处,眼底一丝光亮。 装备整齐的羽林军从他们身边快速经过,像一阵乌色的劲风疾驶而过。 上官玉辰猛地一怔,疑惑的目光看向燕无争。 ——你们柳蓝的皇宫,竟有军队直入后宫? 燕无争眉头一蹙,比上官玉辰还疑惑万分,羽林军直闯后宫,见到本宫都视若无睹,这是…… 他随手一抬,扯住一个羽林军,劈头就问:“干什么去?” 那猝不及防的羽林军脸色突地一变,一时间不知该先行礼还是先回答,只好整了整头冠,站正身体,道:“战王有令,火速包围凤华宫。” 上官玉辰:“……”影儿要把自己围起来干什么? 燕无争:“……皇姐要在母后的寝宫展开什么行动?” “卑职等只是接到包围凤华宫的命令,只说不得让任何人进入凤华宫。” “皇姐不让进,自然没人敢进,这火速集军包围是不是太……?”燕无争眉头皱成一团,“那可是母后的寝宫。” 看着弟兄们的身影已经远去,战王军令焉能耽误?那羽林军回话变得焦急了些:“卑职只知命令紧急,尚不知原因。” 话音才落,一个玄色身影飞掠而至。 “族上,王妃竟下令包围凤华宫。” “你都能钻到后宫里来了……就知道,本宫的东西落在你手里,你就会四处招摇。”燕无争恍然状,“看来你知道原因,真是哪里有你,哪里就有兴风作浪。” “太子爷的玉佩的确好使。”巫晋月瞥燕无争一眼,“我是来向族上告知更重要的事情。” 巫晋月的神色比刚才的羽林军还严重一分,但在燕无争眼里,却是对他珍若性命的东西毫不稀罕,毫不在意,那样子让燕无争直想一脚踹过去。 然,面前之人继续吐出的话却让他瞬间震惊。 第1494章 怕死 “禁军包围凤华宫,其意在阻止族上闯入凤华宫。” 上官玉辰蓦地一滞,“阻止……本王?” 燕无争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下了要说的话,姐夫你是不是哪里又招惹了我姐? 他看巫晋月一眼,眉角一跳,阁下也认为这也太夸张了一些是吧? 一阵风吹过,树枝传来相碰的声音,巫晋月的目光朝着凤华宫的方向看去。 上官玉辰顺着面前人的目光视线直视过去,透过树枝叶上的点点阳光落在青石板上,就这么直直地视过去,竟有些莫名的晃眼。 这条道路已经安静下来,可呼吸间却还能感觉到薄薄的灰尘之气。 他凝了眉,太阳穴凸凸地跳了起来,总觉得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不安的东西不受束缚地就要脱跳而出。 适才发生的一切不是一阵风,那整齐的脚步声似乎还响在耳边,隐约间,那些让自己担心不已又疑惑万分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她声音微颤:“孩儿许是受了惊,适才那一动,让人蓦感疼痛。” 那是怎样的痛?她泪落如珠,面前的人跪伏在地…… 他紧握着那也捂不热的一抹冰寒,无论怎样催动内力,她的手却总想逃离他的手心…… 她为什么提防我的温暖? 这绝无伤害的阻止,密密麻麻的人海封锁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直到她在凤华宫里完成本王绝不会答应她做的事情。 上官玉辰声音顿沉,却暗藏浮躁:“为什么?快些说。” 巫晋月道:“王妃腹中之子情况危急,她决定延用无争太子母妃的法子保住她和族上的骨肉。” 上官玉辰转头看向燕无争,大有询问之意。 “这是公仪世家保胎的不传之方,却只在迫不得已的情况才会使用,封存所有的能量保住腹中之子,直至孩子安全降生……皇姐不像我母妃,此方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行。”事关皇姐,燕无争回答自不敢马虎,但更多的却是看见自家姐夫脸色突变,话里安慰之意不由自主,心里却不免一阵一阵惊慌。 前往墨州之时,皇姐谈笑风生,一路行程有条不紊,可自墨州天启阵比试结束之后,好像比之前像疲累了很多,尤其那天晚上,脸色真的很差…… 母后替皇姐诊脉之后颜色严厉,你皇姐忧心劳力有你的一份……难道十里山崩,阵法裂开导致的祸端还有更深层面的。 安慰姐夫,更是安慰他自己。 姐姐底子好,不会有事,不会有事的…… 上官玉辰还来不及微微轻松一下,就听巫晋月语气缓沉:“此方是以母亲一身功力去保住孩子,不能允许身体上出现一丝差错,否则……当孩子出生,母亲轻则经脉尽损,重则生命垂危。” 上官玉辰胸腹起伏起来,此刻只觉耳边一阵嗡嗡作响,什么声音都不想再听进去。 如果安全,影儿又怎会急调禁军拖延时间,只为阻止他……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是不是意味着…… “为什么此时才说?”像有什么感知突然之间跃出胸膛,那种急剧的担心随着难以抑制的愤怒迸发了出来,上官玉辰的脸色刹那间变得异常冷酷,迅雷之势出手,一把便扼住了巫晋月的咽喉,“影儿知道她身体里的危险,你也知道。” 巫晋月从喉咙缝里努力喷出地几个字眼:“巫某……怕……死。” 他眼里露出的些许悲痛,让他因为窒息的神情显得越发痛楚,可从他唇角的肆气并未掩藏,他僵硬着身体,不因为突然的力道而退缩半步,却也并不予反抗。 是的,他怕死。 因为只要想到那一个点上,他在他面前就是死路一条。 可他怕死,却还是将真相含蓄地表达出来。 这两人一言不合就要闹出人命,燕无争尚不知皇姐的危险真正出在哪,却从这二人的对应中意识到严重,回过神,他第一反应就是去赶紧去掰开姐夫的手,边掰边道:“宁谷这道方子要先行针过穴才能自封经脉,此过程繁复无比,就算母后医术再精湛恐怕也要废些时间,如果姐夫你还计较其他的就真来不及了。” 嘴上这么说,燕无争心里却忧急得不行。 姐夫这样子,不会是心里清楚,这么多的羽林军,他一个人,又不能随意痛下杀手,等打到殿门口,里头就算还没有成功,恐怕也不能就那么闯进去了,搞不好…… 燕无争掰不开,只好闭了眼使劲去拍打那只臂膀,却在一瞬间,好像是空荡荡的。 他睁开眼,只见一道白色的光芒从不远处一晃而过。 燕无争瞥一眼巫晋月,忍不住道:“其实我是准备一脚踹你身上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能不能让我不要这么茫然,透露点原因行不行?” 第1495章 皇姐不好了 清冷的风吹过来,巫晋月微微舒一口气,下一瞬,他凝了眼神,那清凉像极地山脉上流过的山泉,哪里还带了一丝认命? “殿下的迷糊症关我甚事?”巫晋月身子僵了一下,衣袖微垂。 燕无争却顺势抓住那袖口,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在那袖口上捏动,视线在他腰间扫寻,“你以为我没察觉到?千方百计讹走我的信物就是为了先一步见我母后……还给本宫。” “你那东西我不稀罕,但如果你还耽搁下去就什么都晚了。”巫晋月语气微淡。 晚你个头,刚才吓得我不轻,此刻还想重来?燕无争心里想,要是皇姐延用我母妃的方子存在险情,首先母后就不会答应……那可是凤华宫。 拽在手中的袖子被猛地一抽,燕无争下意识地抬头,面前之人好像看到了什么望着他一阵沉默,他想也不想,赶紧闭上眼睛,思绪飞快旋转。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啥。就算皇姐医术了得,意图在母后面前隐瞒身体上的险情,可有你的先一步动作,想瞒也瞒不了。 却听身边的声音阴寒:“当年你母后拗不过你母妃的请求,如时更抗不了你皇姐,宁谷主上的命令。能让你皇姐化险为夷的,只有族上一人。” 燕无争这才睁开眼睛,应道:“适才过去的都是羽林军,守护皇宫的精锐,姐夫想以一人之力闯进凤华宫,难,短时间更是异想天开。” 见面前之人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里的深意越来越浓,他遂拢了拢眉,道:“你这么淡定地站在这,不会是以为本宫能去干什么吧?战王令出如山,除非我父皇能亲到现场,或有转机。”你是适才没见,本宫和姐夫两个大活人站在路当中被视若无睹地绕道而奔,指望我……终见你算错了一回。 “那就将你父皇惊动到现场。” “战王行事,若有特殊自会派人禀告圣上,而此时皇姐才下令封锁凤华宫,父皇马上就被惊到了现场,这不是公开与战王过不去?哪个有此狗胆?” “本尊怕死,尚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来告知族上真相,太子爷你……”巫晋月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默默地看着他,让后面的话大可不必口述出来。 “你还不如邀本宫一道去助姐夫一臂之力,反正这群羽林军意在阻止,大抵不会严重伤害你我他。”原来这狗胆落到了本宫身上,燕无争唇角一抽,“你知道真相,可本宫却一无所知,你让我怎么去禀告父皇?还要惊到现场。你知不知道?我父皇正在早朝……我就不该阻止我姐夫掐死你。” “凭我们三人之力打倒这上千的精锐,闯进凤华宫也没用了。行针过穴,焉能糊弄你皇姐?你母后医术再精湛也拖延不到那个时候。”巫晋月敛尽笑意,显出郑重,“只有今日你做好了,你父皇才会真正欣慰你的成长。” 这句话像一只来自空灵处的箭羽,那般力量紧紧插射到燕无争心灵深处。 通往前朝的道路似乎不远,仿佛见庄严就在眼前,父皇欣慰满意的笑脸像从遥远的地方落到他面前,如梦如幻一般。 “我不明缘由,怎么将父皇惊到现场?难道我能在早朝上瞎说一通?” “早朝上焉能瞎说?你要认认真真地说,实情禀告。” “实情是什么?”燕无争哭笑不得,“你说得倒是一本正经,要真这么急,你怎么像不急不忙的?” “等,等到凤华宫门口真正打起来,才有助于你的禀告。” 燕无争灵光一闪,有道理。 …… …… 燕无争一阵风地奔进凌华殿,“父皇,皇姐不好了。” 燕龙逸脸色一变,惊的“腾”得一下从龙座上站起来,“影儿怎么了?” “宸王姐夫与战王皇姐调的军队在凤华宫门口打起来了。” “这是为何?” “原因不明,应与皇姐腹中之子有关。”燕无争严肃认真,却趁机表达自己的冤屈:“他二人原就为小甥儿到底是做小战王还是小宸王搞出了很多事,想不到现在竟大打出手了。” 燕龙逸御案一拍,“岂有此理!辰儿竟欺负上门了,这还得了?……散朝。” 燕无争起身,心里一阵嘀咕。 不说皇姐以众欺寡,反说姐夫以一敌千是欺负上门,父皇就是这样,皇姐做事哪会有错?先不论原因,维护了再说。 如果知道皇姐一意孤行,要置自身安危于不顾,不知道他再怎样维护? 燕无争应命先去看住场面,一路上的纠结。 我和我皇姐,连父皇自个都说,长得挺像的,这区别对待是不是也太说不过去了? 对皇姐,不是依,就是顺,更有宠溺。 对本宫,不是冷,就是酷,不缺暴力。 第1496章 禁锢的杀气 …… 凤华宫外,上官玉辰飞身矗立在树巅之上,日光下更显得白衣胜雪,周身一圈银色的光晕耀人眼睛,直视过去,如诗如画却气势如虹,直叫燕无争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每一步似是随风而动,在跃起的刀光剑影中如履平地,白衣飒飒,黑发如瀑,他保持着前进的步伐,却又始终波澜不惊,矫若游龙,贯若惊鸿,恰如传说中的战神形象九天飞临。 燕无争看着看着,呆愣着难以挪身。 谁可见这以一敌千,却能将气势贯穿的场面? 那身影手中无剑,却胜似有剑,运作在身周的罡气将飞舞的剑影点点破碎,一丝一丝地飞起,环绕在他周身,然后似在随手一抬中,一柄银色的光剑不知何时已然化虚为实。 陡然之间整个场面像静止下来,停止了跃动,停止了一波接一波地前赴后继。 那整齐的人流凝固成形,将他包围在中间,却又在他下一步飞天而起的瞬间涌出巨大的力量,上官玉辰剑气一指,众人飞花碎玉般扑倒一片。 燕无争看了很久,甚至想到比武场上,他与他对垒的情形,回味着那一刻,只要可以再比试一次,不需要这波浪一般,以众欺寡的陪衬。 他一时竟不敢相信墨州天启阵里,自己竟能配合姐夫的节奏。 “宸王不要逼我等。”羽林军统领一柄剑近距离地指着上官玉辰,可那眼神却带着仰望。 燕无争抬了抬眸,孙卓是不久前从亲卫堆里提拔上来的,剑术不错,而且为人方面颇得父皇和皇姐的欣赏。 “是你等在逼本王。”上官玉辰步步紧逼,对那柄指着自己的剑视若无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孙卓有点撑不住了,原本以为身后这严守的军队与这剑指的威胁总能让对方顾忌一分,此刻方知,自己根本不能伤对方,而面前之人的眼神如刀片一般犀利。 燕无争便是远远看着,似乎也隐隐感觉到姐夫身上有一种让人自然而然产生不安的因子——杀气,一种被牢牢禁锢着的杀气。 战场上,谁能如此近距离地将一柄剑指着战神的脖子? 这群羽林军旨在拖延姐夫的时间,拖延姐夫的体力,却如波浪一般一浪接一浪地封锁,一浪接一浪地阻止,此时姐夫经历的是一个战场,却是被心爱掣肘手足,忧伤的凌厉因为黯然和克制,散发出来杀伤力怕不足三成,这内力的耗费可见巨大。 “铛”的一声,那长剑不知何时被震挣脱了手。 “剑都拿不稳,还敢阻拦本王?”上官玉辰笔直的身躯站在众人中间,低喝:“让开!” “士可杀,不可辱。”孙卓足尖一挑剑身,反手接住剑柄,“再行退让者,战王军法严惩。” 孙卓手中之剑再度指向前方。 众人顿时收敛敬畏之心,凝固着的形状不再移动。 上官玉辰两指一伸,夹住那长剑,“叮”的一声,铁剑裂成两段。 此举威慑,却也是正面挑衅了战王的威慑力,因为他的强行前进,致使众将士出手之间虽不敢全无顾忌,但剑气流光却密集招呼,多了几分凌厉。 场面顿时变得激烈、惨烈,剑气横飞的中央,那一袭白衫寸寸破碎,有殷红的血迹从破损处氤氲出来。 燕无争仿佛此时才回过神来,姐夫受伤,姐姐不心疼才怪,这可是她亲口下的令。而这血色继续下染,姐夫忧急如焚,难保克制不住,羽林军若有伤亡,皇姐岂不内疚? 父皇呢?他看了看天色,父皇怎么还没来? 想着要不要再想个法催一下父皇,燕无争急着回头看了一眼,转瞬视线回归,又回头看了一眼,确信没有看花眼。 ——清贵的身影立在被高高抬起的御撵上,威严地看着前方。 父皇原来早到现场了,却不知是看热闹还是冷眼旁观,亦或是被精彩到了? 乌色包围圈中,刀光剑影与那白色身影融成一团,当场面再度静止下来,不知会是一幕怎样的情形?燕无争冲将过去,气运丹田,长声呼喝:“皇上驾到——” 兵器纷纷垂向地面,乌压压的黑影全部单膝跪下:“参见皇上。” 燕无争吞一口唾沫,视线紧看着前方,背后却是冷汗直冒。 便听到父皇威严的声音:“平身……谁能告诉朕原因?” 孙卓恭敬回道:“战王下令包围凤华宫,禁止擅闯其中。” 燕龙逸本想质问上官玉辰,影儿都下令了,你还强闯做甚? 却不料当他回过眸,看到的只是上官玉辰快速掠向凤华宫门的背影,他将质问的话吞回去,怒火腾腾升起,此刻竟将父皇都不放在眼里。 易宇拦在正殿门前,单膝跪下,“王爷止步,主上运功万一是到了紧要关头,这般闯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像冰冷从脚底向四肢百骸迅速蔓延,瞬间冻僵了他的身体,上官玉辰猛地一震,让看着他背影的燕龙逸目光像跟随着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易宇微默一会,又道:“主上说,王爷为她,可以眼里、心里都不再有自己,她为王爷自也能不惜一切。能为王爷做什么,她都满心欢喜,绝不后悔。不管答应王爷什么事,她都定会做到。” 见到母后,一切异常都会变得正常。影儿向你保证,我们的孩子会平平安安地出生。 上官玉辰心颤抖得厉害,他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影儿知道自己是多么多么地在乎这个孩子? 第1497章 醒悟 紧闭着的殿门仿佛将他隔离在寒冷彻骨的冬夜,无数的雪花从天而降,一朵朵轻盈地落下,骏马背上,戎装战戟,她银面遮容,看不见她一脸骄傲,可透过那双眼睛,却能感觉到清澈透骨,神采飞扬。 孩儿出生,经脉尽损,甚至性命垂危。 上官玉辰呆滞着,脸上不剩半分血色,只觉冰冷的风透过裂开的衣袍,顺着血痕像刀子一样往身体里呼呼地灌。 他原本抬着手是准备第一时间便破门而入的,此刻那手却无声地垂了下去。 燕龙逸在不远处看着,只觉上官玉辰那抬起的臂膀竟像是得到什么信息后直坠下去的,一丝疑惑升起,慢慢地,慢慢地,在疑惑逐渐清晰时,淡定从容遭到瓦解。 场面像突然静止下来,感觉到的仿佛只有细微的风声。 燕无争看着前面,不由自主地凝神细听,像总听到巫晋月的声音。 能让你皇姐化险为夷的,只有你姐夫一人。 只有今天做好了,你父皇才会真正欣慰你的成长。 分明巧舌如簧,诡计多端,燕无争手指掐进掌心,什么时候竟将这个人的话信进了骨子里? 易宇的阻止,皇姐留下的话,让他担心不已。 燕无争暗恨自己如此严重的事情竟能走神,白白延误了这么长时间,而背后父皇的视线总让他毛骨悚然,如履薄冰,悬着的心在听到身后父皇低斥的语气喝一声“争儿”之后猛地一沉,他转身,还未等父皇斥问便赶紧开口:“儿臣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觉事出蹊跷严重,只有父皇能稳住场面,才斗胆惊扰。” 辰儿前一会闪电一般,这会却…… 燕龙逸声音微沉:“说你一无所知,父皇能相信?” 燕无争立即跪下,“儿臣只是听,听……说……” 他原想将所见巫晋月与姐夫二人之间发生的事情讲出来,只是此刻父皇最关心的是皇姐,可他真不知道原委,素知皇姐功力深厚,神武英明,身体哪里来的问题?事关皇姐,他哪里敢说错一个字?只能挑自己知道的重点详细再详细地说:“宁谷有一套保胎的秘方,但此方对母亲十分凶险……皇姐身体内可能存在隐患,行不得此方,姐夫哪里肯答应?于是就有了重兵把守凤华宫这一幕。” 这分明是以母保子,影儿和辰儿年轻健康,何必孤注一掷?燕龙逸视线看向前方,道:“如此凶险焉敢有把握?” “无争能够健康平安站在父皇的面前,便凭此方。”燕无争蓦然抬头,有些吃力地道:“但母妃生下孩儿之后,经脉俱损,一身功力尽废,孩儿未曾见父皇一面,母妃便撒手西归。” 燕龙逸的心像被突然抽动了一下,问道:“你可听见适才易宇与辰儿说了什么?” 燕无争神色微滞,原封不动地转述。 无论为你做什么,不惜一切,绝不后悔,燕龙逸看着燕无争,久久无语。 争儿的母妃,公仪若儿。 无意中得到,无意中伤害,一生从未认可,却在此刻方才在意,能让静儿退避宁谷二十年,可若非影儿向辰儿的这番话,或许自己此生都不会醒悟。 一直认为影儿才是自己与挚爱的骨血,却要将柳蓝的天下交给这个意外来的孩子,只因影儿是女子之身,战王之位。 却不曾想,面前的孩子是若儿不惜一切留给他的,那个在我面前满心欢喜,无论为他做什么都不后悔的女子。 自遇上自己,我可曾给了她什么?带给她的是孤苦无依,一生飘零,可争儿在自己面前却可曾有过一丝抱怨? 面前的孩子以亲卫身份默默守在自己身边数载,眼里只有尊敬和畏惧,想他取名无争,先认母后认父,恐怕只是为了完成母妃的心愿,叫一声父皇而已。 想墨州天启阵里傲骨忠魂和铁血丹心共同启开天启阵,他与辰儿同时出阵,他的能力可想可比,民间对太子的赞颂朗朗上口…… 他与影儿一样,身体里流着的都是我燕氏皇族与公仪世家的鲜血,骨子深处都是坚韧和骄傲,自影儿回国,争儿所做非他自愿,可他一直努力,一直认真。 燕龙逸此刻方知,争儿和影儿之间根本不需要效仿,不需要比较,不平衡的,原来只是两个孩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而已。 静了很久没有听到任何回应,燕无争再抬起头,只见父皇眼中一片茫然,看上去像是没有听清自己的转述,又像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落向了某个虚空遥远的地方,只是看着看着,像氤氲了无限的情绪,眼底竟有些泛红。 从未见父皇如此的表情,恍恍惚惚,又像要落泪似的,燕无争一时惊骇,提了嗓子:“父皇不必如此懊恼,母后医术精湛,探知皇姐身体隐情,断不会让危险出在凤华宫里。” 他声线微高,原是想父皇不要担心皇姐忧急过甚,赶快回过神来,却不想,他能想到的,他父皇又怎会想不到?那凤华宫里可是他父皇此生最上心的两个人。 可这句清晰吐出的话语,却让颓丧在殿门外上官玉辰突然提神醒脑。 第1498章 情更硬,心更软 日光微沉,风却明朗,落在地上的影在树枝下忽明忽暗的淡淡飘摇。 燕龙逸朝燕无争走过去,步子很慢,给人一种很沉重却摸不透的感觉,而他的衣袖袍角在风中微微的摆动,然后他俯下身,就那么握住了燕无争的臂膀,那手掌在那臂膀上微微使力,“为什么不早让为父知道?” 那语气丝毫不带严厉,可在燕无争的耳里却是出了大问题,他原可以顺着臂膀上的力道站起身来,然父皇的这句问话与自个的提醒好像不太和谐,于是硬是没敢动,道:“儿臣是准备在第一时间就将所知告知父皇的,只是……看呆了,才……”父皇您也看呆了,不能完全怪儿臣的。 他垂了垂眸,一副很知错的样子。 “没错就是没错。”燕龙逸手下力道更大一些,似乎只差“起来”两个字,他的语气虽然沉了一些,但在燕无争听来却不知有多动听:“你做的很好,父皇早该为你高兴的。” 燕无争站起身,那感觉就像自己是飞起来的,父皇说早该为我高兴……父皇是天子,天子之言,我做对了?我做好了? 巫晋月不去做神棍,真是可惜了。 下一刻,燕无争差点不知所措了,父皇竟牵着他的臂膀…… 恍惚了很久,他才发觉自己竟随着父皇的脚步往前在走,看看前面,这才开口:“父,父皇,我们是要一起帮姐夫去敲开母后的宫门吗?皇姐不让的。” “影儿虽然任性,却也是难得的忠孝,她那样凶险的决定,她母后怎么会依她?今日这一幕纯属闹剧,看把你姐夫吓得,不去劝劝怎么行?”燕龙逸不以为然,自我感觉非常棒的语气:“战王又怎样?这儿是凤华宫,你母后最大,便是这柳蓝的至尊,到这来都得听你母后的。”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燕无争很想竖起大拇指陪着嘚瑟,可他此刻已经将巫晋月信了个透,能够让姐姐化险为夷的只有姐夫一人,为了不太扫他父皇的兴,他努力措辞:“父皇,您,您信神……棍,吗?” 燕龙逸看他一眼。 燕无争气一瘪,说什么呢?他接着道:“其实我也不信,但是仔细一想,皇姐是难得的忠孝,但这忠却是排在孝之前。论孝道,皇姐自是不敢违逆母后,可论起忠信,母后要听宁谷主上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委婉,本来战王要听您的,可偏偏凤华宫里,您听母后的,这母后又要听宁谷主上的……算来算去,只剩神棍说得对了——唯有姐夫能克一下。 不知不觉,离殿门进了许多。 静儿若是能阻止影儿,如何会发生兵围凤华宫的一幕?连信都是从争儿嘴里传出来的。燕龙逸脚步一顿,许是突失淡定,他此刻才真正开始重视那关闭着的殿门。 殿门前,易宇单膝跪在上官玉辰身侧。 而上官玉辰破碎的衣袍,白色的底,却被血色丝丝浸染,破裂处与袖底袍角在风中微微扬。 “……辰哥之所以在乎,是因为有你……” 他对着门说话,因得不到丝毫的回应,仿佛是在大声地自言自语,那身躯笔直,看上去却有些狼狈,像一身傲娇被刺骨的风伤得血痕累累。 “影儿你的一切就是辰哥的一切,你不惜,辰哥却爱惜……” 燕龙逸看着前面,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影儿与静儿的性子如出一辙,一旦决定,什么机会都不再给,自以为将自己认为最珍贵的东西不计代价留给最在乎的人一定是对的,却不知在乎她的人想要的只是她,她认为最珍贵的东西是因为有她才珍贵。 影儿和辰儿注定相知相爱相守,可因为他们的命格,注定他们之间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改变绝对不是妥协和乞求,而是看谁的情更硬,谁的心更柔。 彼时,殿内。 一股热流通过奇经八脉,公仪无影幽幽醒来,隐隐约约听到辰哥的声音,你的一切就是辰哥的一切,你不惜,辰哥却爱惜。 她坐起身,看一眼公仪静儿,“影儿竟在母后宫里睡着了。” “母后已为你行针过穴,你随时可完成你后面的事情,至于方子,就放在桌上,宫里什么药材都有……是母后觉得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所以在过穴时将银针刺进了你的昏睡穴。”公仪静儿将银针归位,折叠好针包,“在你决定自封经脉之前,你不妨先听听外面的声音。” “你不惜的一切,就是在致力伤害本王的一切,本王会对伤害的原因一一追究……今日我没拦住你,他日你也不要拦着我。” “本王的性子,你清楚。本王会将造成今日后果所有原因连根拔起,包括我们的孩子。” 公仪无影脸色一变,两营精锐居然让孤身一人的辰哥就站在了这扇门外?我睡了多久?他是以为已经晚了才在外面这么说话的?……言下之意,他甚至要加害我生死不顾生下的他的亲骨肉,旁的人就更不消说了。 第1499章 不是咆哮,是煽情的歌 殿外的声音像说得越来越顺溜,语气却在一步一步地加深加重。 经过妙手行针,又踏踏实实休息了好一阵,公仪无影气色提升,可神色却着实不好。 本王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霸道得可以。 千年不变的脾气,造成后果的原因连根拔起?包括我们的孩儿,很好,在本王肚子里种下这孩儿的罪魁祸首是哪个? 这不是天宸,本王更不是你的附属,不是你不答应,本王就应该顺随。这是我们的孩子,做母亲的心情你不理解,易宇的话还表达得不清楚? 公仪无影只觉一口气搁在腹胸之间,上不来下不去,你单兵支影越过两营羽林军,可见决心之强硬,没能拦住我,你是认为我已经完成你不想答应的事情,却说他日也别拦着你,你是借故让本王难受? 这是柳蓝,这是皇宫,这是本王母后的寝宫。 她越想越气,越气脸色越不好看,小家伙不知是揍了她一拳还是踢了她一脚,她腹内突然性的一痛…… 涌动在胸腹间的气流通过身体仿若针刺,公仪无影像在瞬间惊醒,胎动异常,还能乱动气的?她忙不迭地坐正身子,闭了眼睛开始运息。 公仪静儿不露声色地看一眼沉静在榻上却神色变幻的女儿,这脸色越来越冷,此刻运功不是好现象。 她指间悄悄捻起一枚银针,若有所思,走近过去,“影儿在乎辰儿所说,为何这么久却不予回应?” 公仪无影咬了咬牙,随即喃喃道:“就是为了好好回应,影儿才凝神调息的。” 公仪静儿暗舒一口气,银针朝掌内一收,“经脉疏通,调息也会顺畅许多,母后不打搅你。” 殿外的上官玉辰看着那紧紧关闭着的殿门,恍惚又迷茫,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该如何形容,只觉有种想拔刀剥开胸腹的郁闷,他怨愤她不顾安危的自作主张,可为什么看着这依然没有动静的门,心中疼惜难忍到几乎无法呼吸? 每吐出一句话,他眼里都带着期望,期望眼前的门会自动地打开,总以为下一瞬那墨色身影就会出现在他面前,他安静下来,等着,再等,继续等…… 门依然毫无动静,上官玉辰脸色再度变得苍白,冷汗湿透衣襟,他突然就觉得是不是晚了?他觉得自己站在那门前是在咬牙支撑,几次举起手掌想要破门而入,却没有勇气让那只手在那门上碰撞出一丝响声。 “支丫”一声,面前的门突然被静静拉开。 一身亮色的公仪静儿出现在门前,而身后是白锦绣梅的大幅锦屏,那些色泽鲜红的红梅镶者微微的金线,鲜明艳丽,似乎有种经霜的暗香,衬得这锦屏前的女子眉目娴静而自信。 看清面前的人,上官玉辰腿一软,差点跌坐下去,目光透过屏风,那屏风后的身影不是影儿是谁? 上官玉辰呆呆怔怔,良久反应不过来,双眸茫然空洞,无力地看着那黑影,以至于完全忽视了站在了他面前沉静而闲定的公仪静儿,影儿的母后。 他蓦地跨进殿门,失魂落魄地朝着屏幕慢慢靠近,喉咙里不由自主地发出声音:“不,不要……辰哥应该早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喜欢孩子,我不想要的……” 调息这么久,公仪无影好不容易沉静下去,一下子又腾腾冒出火来,“本王付出一切就是为了我腹中的孩子,辰哥你竟然说一点都不喜欢,一点都不想要,好,很好。” 她深收一口气,然后站起身,从屏风内走了出来,却像在一瞬间卸去了所有的火气。 屏风外,上官玉辰保持着视线,满头冷汗,面无血色,整个人茫然发呆,一身白衣被凌乱地划碎。 公仪无影伸过手去,摸了摸那破碎的衣袍,“伤口可深?” “辰哥罡气护体……那剑风太密集,是辰哥心急了,伤口浅淡得很。”上官玉辰有些不安地握了她的手,一只手慌乱地落到她腕上,“你呢?” 公仪无影接受他的暗暗试探,视线却落在正朝殿门口的母后身上。 公仪静儿走到殿门口的时候,试图替他们带上门,却不料吗,透过那慢慢闭合的门缝,公仪无影一下子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远远的,父皇的视线好像一瞬不瞬盯着这边,而那身边赫然就是无争。 公仪无影顿时醒悟过来,怪不得能够以一敌千,竟将父皇惊动到凤华宫了。 她心里冷笑一声,柳蓝谁敢叫板本王的命令?本王不过是处理自己的事情。 她原本不由自主地就想给他安慰,我像有事吗?,可就在这一眼的领会之中,语气瞬变:“辰哥在殿外咆哮了这么久,本王还想追究,怎么影儿全家上下都在这了?” 上官玉辰猛地一怔,却直接忽略她后面的重点:“辰哥是谦谦君子,什么时候咆哮了?为了等你一句回应,唱了这么久煽情的歌?” 他把她的手紧紧一握,将她轻轻带进怀里,“这么有底气……影儿你想怎么追究都好,随便你。” 第1500章 比心 他那样的傲气,这随便你……是承认是他将父皇惊动到这里了吗?可他不知道,便是皇命也阻止不了他的影儿已经决定的心。 公仪无影被他轻轻地拥在怀里,微微仰头,由下往上看见的是棱角分明的轮廓,那凝着的眉头像笼着一抹化解不开的心事,然她靠着的地方是一条裂开的口子,让她只觉得他笔直修长的身形被包裹在这破裂不堪的衣袍之下,而他说完话之后突然静静抿着唇的样子更像有幸劫后余生后蓦地加倍珍惜与小心。 我要追究什么?我要从哪里开始追究?辰哥的心思,难道我真的不明白? 她正难以启唇,他却循循善诱:“影儿如果要追究的话,我们不如追究得久远些,也许久远到你像一颗无缘无故蹦到宸王府的小鸡蛋开始。” 公仪无影眼角抽了抽,这是要算旧账的节奏,他这是在抢夺本王的主动权么? 她的手在他衣袍的破裂处不自觉地捻动一下,口里道:“若要远一些,不如到我们谈判桌上开始,或者还久远一些,从墨州天启阵里我们第一次刀兵相见的时候开始。”任你怎么说,影儿的底气比你足,再东扯西拉也是枉然。就是这柳蓝天下之事,本王亦可以做主。这皇宫里,本王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如何为这柳蓝的战王?我连辰哥你的孩儿都保不了,又如何为宸王妃? “影儿说的有道理……只是那个时候,你是见到了我,可我却并没有见到你。”上官玉辰抬手将她打横抱起,把她慢放在一旁的红木椅子上,“影儿坐着听好,别累着了……” 然后他继续道:“谈判桌上,辰哥见到的只是一片面具。至于墨州天启阵里,你也说了,相见的只是刀和兵,更作不得数……影儿你从哪个久远的时候开始,辰哥都一直是被蒙在你的决定之下的那个。你总说辰哥霸道,不觉得辰哥委屈?每每结果,便是后悔莫及,无可挽回,辰哥都是按着你的决定在走。有时候想一想,若论霸道,宸王比起战王,微不足道。” 他袖底的手指掐进手掌,一丝疼痛,抱着你的时候,我感觉到我抱着的是你和我们的孩子,你可知道我有多渴望? 面前的女人一语不发,眼神清凉,眉头微锁,看着他。 他心里微微一紧,有些语无伦次:“影儿你别生气,辰哥不是那个意思,这个比不是很恰当……你我是一体,所以你我的心思应也是一样的。” 他眸光深邃,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影儿你明白了吗?” 面前的女人似乎无动于衷,或许是等着他进一步往下说,他接着道:“可如今我们的心思却不一样了,你不觉得同床异梦很可怕?” 公仪无影眉头紧凝了一下。 上官玉辰恨不得甩自己一耳刮子,越说越不像话了,他改道:“我的意思是说,你我如今是一个人,一条心,伤害你便是伤害辰哥。辰哥不允许任何人或事伤害你,你也不会允许伤害辰哥,是不是?你我早已不是当年对立的宸、战二王,而是现在的宸王夫妇,在可能的危险面前,我们是不是要统一战线的?” 公仪无影微微一笑,“辰哥本不会拐弯抹角,不如直白些说……母后都说了,影儿内功深厚,腹中的孩儿健康正常。瞒了这些天是影儿不对,保住我们孩子的平安就是我们该统一的。” 她知道,他是要说她铁了心要保这个孩子平安,可他却在她和这个孩子之间选择了她的安然,可他越是这么说,她越感动,却越坚定,腹中的孩儿是他心心念念的骨血。 一句话回得他只觉天迟早要塌下来的感觉,上官玉辰暗暗心慌。 “我们会有一群孩子……”他的神情有些发苦,可那言下之意却是直白得很,不要为这一个直接放弃了后面的一大群。 公仪无影低声道:“假如不破此局,我和辰哥你的每个孩子都要面对今日之境况呢?” 上官玉辰眼底闪过一道颜色,某个声音像不受控制地发出来:“这情蛊的毒若他解不了,本王就算将他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公仪无影原想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先自封经脉保住孩子平安降生,如果正值蛊毒发作,宁谷有配有血灵草的圣药,虽不能把握后果,但却也不是完全没有保障,可听完这句话后,心却突然紧了,万一有个万一……情蛊之毒,可以解吗? 她和若姨的情况终究不一样。 情蛊无解,一旦发作,便是血灵草炼成的圣药却如何在经脉尽封的情况下发挥效果? 他说,我们是一体,如果我真的出事,辰哥的脾气会怎样? …… …… 燕无争跟在燕龙逸身边,恍恍惚惚,不知道是父皇的肯定让他高兴得很了,还是母后对父皇说的话让他突然担心得很了。 “如何行针过穴瞒不过影儿,影儿已随时可以配合那道方子完成自己要完成的事情,这自封经脉已经不是任何人能够阻止的,假如辰儿不能让她改变主意,危在朝夕。” “她敢!”大抵没有想到事情会真的如此严重,燕龙逸蓦地停下脚步,转身就往殿门口走,“她还敢违抗朕命不成?朕下旨不许她延用此方。” “争儿,拦住你父皇!”公仪静儿情急。 燕龙逸的目光轻轻瞟了瞟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视线渐渐上抬。 燕无争反应过来,惊诧万分,我竟这样……扯着父皇。 他脸色一僵,毫不犹豫跪下,急忙道:“皇姐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哪里会管皇命?皇姐也许认为,这是她个人的私事,父皇如果这般去下旨,皇姐怕不会依从……父皇不如信一信神棍。” 燕龙逸沉声喝道:“胡说什么?” 燕龙逸赶紧改口:“信一信姐夫。”说到底这晋王神棍还得听我姐夫的,一山还比一山高,这更高的山搬出来作用总会相对大一点。 公仪静儿走近,示意燕无争起来。 燕无争瞅了瞅父皇铁青的脸色,没敢动,刚刚父皇还为我高兴,我还没回过味来,别三下五除二,父皇面前,我又回归原形了。 第1501章 来不及了 燕龙逸忧急如焚,对儿子赌一把的语气有种说不出话来的恼火,自然而然地又恢复到之前疾言厉色的样子。 燕无争心里发虚,却不得不认认真真地实话实说:“皇姐原以为姐夫是力扫千军,不管不顾,狼狈疲惫于一身只为冲进凤华宫……这样,皇姐不感动也会震动,姐夫什么想法,她心知肚明。姐夫能那般站在她面前,那开口就是力量。可她要是知道,其实是父皇这么搅的局,在皇姐心里,这力量打了折扣不说,而且……” 他咬着牙,微微沉吟,似乎在努力措辞,就听父皇等不及似的声音:“你倒是接着说,而且什么?” 公仪静儿轻轻叹口气,缓缓走近燕龙逸,“这宫内,羽林军听从皇命,却更由战王掌管。逸这么进去下旨,不正是告诉影儿,她下令包围凤华宫,她的父皇随即便来解了围,你让她的战王令情何以堪?你的旨意怕会弄巧成拙。她会认为在这宫里,她竟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而这羽林军阻止的其实只是她的丈夫。” 燕无争赶紧点头,“是啊,是啊……”这公然跟战王过不去,惊动她父皇的人哪里有好果子吃?本宫不是跟皇姐作对,十张嘴都说不清。 “还不起来?”燕龙逸瞥燕无争一眼,见他起身,视线这才转到公仪静儿面上,仿佛此时才真的冷静下来,言归正传:“当年与天宸之战,影儿身受重伤,险些丧命,可是那个时候留下的隐患?” 公仪静儿低声道:“自与那一战有关,可留下隐患的却并非是因为剑伤,而是毒患。” 燕无争心里一突,母后所说的毒患不会是凝血情魂吧?想姐夫可是一言不合就动手,要不是皇姐搞的紧急,差点当场要了某人的命。 父皇母后说话,他便是再想知道情况,焉敢插嘴? “什么毒患?是谁给影儿下的毒?”燕龙逸脸色突变,“难道竟至今未解?公仪世家的医术可是冠绝天下。” “谁下的毒已经没有追究必要,能够在影儿身上落下的毒就不是普通的东西。世人皆知无解,可我却不认为……血灵草是用天下至真至纯的情义培育而成的植物精灵,逸当初与我同去南诏圣地,知道这是补元续命的旷世奇药。”公仪静儿目光微远了些,“几年前,影儿练功走火入魔,那时我便发现她体内毒患霸道,为了救她,我将此寒毒一部分引渡到自己身上,之后我便陷入昏迷,因怕影儿内疚自伤,于是在失去意识之前提出寻找血灵草,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圣物,原只是给影儿一个希望……不曾想,她与辰儿竟真的通过了圣地结界,破了血灵阵,让血灵草重现世间,而以血灵草配制的汤药化尽了我引渡到体内的寒毒……” “这么说,影儿身上的毒患,血灵草就是解药?”燕龙逸颜色大好,“记得南诏送血灵草过来了的,看静儿你这般平静,可见宁谷定有剩余,怎不早说?吓死朕了。” 燕无争眉角跳了跳,吓死你儿子了才是真,要是父皇你那么冲进去旨意一下,到最后追究的一定是那个失心疯似的闯到朝堂上通风报信的。 公仪静儿微微摇头,“血灵草是不是解药不确定,但在毒患发作时定能起到绝对作用。可惜这剩下的血灵草早已配以其他药物制成了救命的圣药,药效霸道,岂是胎儿能够承受的?” “静儿言下之意,可是要至纯的血灵草才能万无一失?”燕龙逸颜色更好,“影儿和辰儿是血灵圣使,南诏一趟,神草可是大把的。” 公仪静儿眼底浮现一丝苦闷,“南诏一趟,便是旷世神驹,一来一回至少也得月余,而影儿这几个月的折腾,随便一个行动都耗息巨大,焉能再受颠簸?而早产已是定局,所断若然不错,最迟不过半月,来不及了,此刻只盼着辰儿能让影儿断了强行保住此胎的念头。” 燕无争此刻可是激动得不得了,神驹踏云往南诏来回一趟至少月余,可如果换成天宸呢? 事关皇姐与小甥儿的安危,他自个这个信息可是旱田中的一脉甘泉,他抬唇就道:“皇姐有现成的神驹踏云,姐夫可以骑,这柳蓝天宸一个来回,应该要不了半个月吧。” 影儿何其倔强,燕龙逸正郁闷焦急,猛听这么一句话,双目一瞪,“神驹要跑柳蓝天宸一个来回作甚?你故意让朕恼火是不是?” 燕无争正想说天宸皇后曾带一株血灵草陪嫁,可想想这多年过去,这株血灵草还在不在?而万一父皇问起,这天宸皇后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是不是又要扯出一皮条的事情?当初可是努力了好多年才知道有这株血灵草的。 当初投靠上官漠,布下兵阵,那可是准备全歼宁谷奇兵的…… 这话吐出去,在父皇面前还没挺出个人样,又要跌到更深的坑里去。 他正抬着眸,张着唇,脸色有些发僵,就听到公仪静儿似是解围的声音:“影儿认为她和辰儿每个孩子都可能面对此局,其实不然……” 燕无争心下一动,转过头,“儿臣去见见皇姐,将母后所言见缝插针透露几句,皇姐定然能心领神会,如此皇姐打消这危险念头的几率会高上许多。” 第1502章 是哪个? 上官玉辰微微侧颊,另一番语气低声道:“战王深明大义,通情达理,这话如今听起来还是最逆耳的。今日一幕,足见独断专行。” 公仪无影脸部肌肉抽搐几下,有时候觉得,辰哥真是一朵奇葩,动不动就把当年风宁意气风发称赞战王的话搬出来,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起伏,一样的准备驳斥。 “辰哥你要说什么便说。”她眉梢一掀,唇角淡勾,“我什么时候独断专行了?” 上官玉辰一方面暗暗筹划如何让她打消强行保住孩子的念头,一方面在心里决定,假如注定他们每一个孩儿都要面对这种局面的话,他再也不会让影儿有下一次的机会。 他道:“兵围母后的寝宫,欺凌自己的夫君,这还不独断专行?惊动全家上下,可见霸道。” “欺凌?”公仪无影哼一声,“本王只不过要处理自己的事情,原不该如此小题大做。这惊动全家上下,应该算在辰哥你的头上吧。” “我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受害者。”上官玉辰垂下脑袋,一脸无辜,“我与你这群禁军斗得心急火燎,如何分身惊动父皇?影儿怎不想想,会不会是你这群禁军都不认可你以权谋私,以如此暴力手段对付自己夫君的行为,才冒险去惊动了父皇?若非这种做法太过嚣张跋扈不讲道理,又怎会让父皇急急散了早朝赶来?而紧闭的殿门是母后亲自为我打开的,可见影儿你今日的决定根本是一意孤行,没一个赞成的。” “战王令下,谁敢阳奉阴违?”公仪无影咬了咬唇,心下想,辰哥你知道事情不妥,手段暴虐,惊动父皇当然是最有效果的,只是不知这皇宫里谁人如此大胆,明知是本王之令,居然敢听辰哥你的唆摆。 上官玉辰则想着那一声震惊全场的“皇上驾到——”,那可是太子爷小舅子亲自吆喝的,他一脸沉思状,其实心知肚明,战王刚刚下令,敢闯进朝堂惊动父皇的还有哪个?但是要让影儿深刻体会到她的作为有违天理,自不能让她知道这是小舅子你干的,所以么…… “若非战王麾下有如此阳奉阴违之人……”他把“阳奉阴违”四个字加重语气,接着道:“今日过后,本王该怎样处置造成今日后果的人?本王是不是要恨自己一辈子,甚至恨自己的孩儿一辈子?” 室内只有静静的呼吸声,公仪无影愁肠顿结,时不时抬手抚向自己的小腹。 上官玉辰看着面前默默无语的女人,他能感觉到她的心绪已有改变的迹象,影儿关心什么,担心什么,他知道。 他满目柔情,轻轻握住她的臂膀,视线不变,却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让影儿你窝火,又害本王背黑锅的人,其实早该拉出去砍了。” 虽已入冬,但凤华宫院里树木葱茏,浓荫依可蔽日,绿意延伸,罩住小半个殿门,那殿门虚掩,依稀有声音传向殿外。 燕无争返回时,心里很急,时间就是生命,早一刻将母后的话告诉他们,早一点让皇姐改变主意,早一点让姐夫安心,而告知天宸皇后手里可能有一株血灵草,会不会让内敛又骄傲的姐夫喜形于色,高兴得跳起来? 可转念又一想,万一天宸皇后手里这株血灵草已经没有了呢?他微微一丝犹疑,站在门口,听到殿内有声音传来,不由想到某人的话,只有姐夫能让姐姐化险为夷。 我要是不告诉他们,就姐姐那个性情,姐夫要让姐姐改变决定还得几分能耐的,某人如何断定,姐夫能让姐姐化险为夷? 听一听又何妨? 多年亲卫,这耳听八方的本事早就锻炼出来了,他凝了神,却冷不丁听到一句“这让影儿你窝火,又害本王背黑锅的人,其实早该拉出去砍了。”。 能让战王皇姐窝火,又让宸王姐夫背黑锅,挺可以的……这说的是哪个? 第1503章 祸水东引 面前人语气漫不经心,公仪无影突然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本王是窝火,可这窝火却是因为辰哥你。 前一会还似得亏了这个通风报信的人,这会却说要将此人拉出去砍了? 我若应了,便是将一意孤行,霸道不讲道理发挥到淋漓尽致,而若是对你的话进行反驳,便是承认自己决定尚欠,自我已然反省。 辰哥这一个劲地将话题往不着边际的地方拽……意思却是明显得很,仿佛本王维护自己的威严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为战王,难道不该维护威严? 为母亲,难道不该佑护孩儿? 为宸王妃,难道不该力护宸王血脉? 她拼命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不让他的话动摇她的决定,可越努力,却越感到自己力不从心,腹内……连着血脉,扯着自己的心跳。 公仪无影越发心烦意乱,她声音沉静,却像是咬着牙发出:“辰哥别拿些旮旮角角,值不得一提的事来烦本王。” 上官玉辰眼底闪过一丝得逞,像此时才抓住了正题:“这哪里是旮旮角角的事?影儿你嫁到天宸不足一年,如今不过是行动稍有不便,这皇宫里就已经有人开始对你的战王令有了小动作,如若他日身体真有个大的差错,那威望会不会因而一落千丈?为夫可是处处以你为豪,赫赫威名的银面战王,可不能因私废公,因小失大。” 面前男人的话让人只觉可笑,可公仪无影心里却又莫名难过,好像某种克制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断裂:“辰哥言下之意是说,本王身体不便,这皇宫里有人受你蛊惑……在这柳蓝,本王的决定从来说一不二,本王的决定岂能任人搬弄……” 因手握重权又军威赫赫,加上父皇的百依百顺,这些年来,在柳蓝还从未有人敢如此挑衅她的权威。 父皇能够直接散朝莅临现场,这个原因可见惊人……而究其根本,是冲着战王令,冲着本王的,难不成本王的私事竟在朝堂上予以禀报? 话题越扯越远,连公仪无影自己都想不到,那深埋于心的坚定之气因为这看似小题大做的几句话给无形中动摇。 她深吸一口气,忽地冷笑一声,“这宫里谁有这个胆子?” 二人相对而视,却突然沉静了下来。 而在公仪无影微微仰视下的上官玉辰,清淡、坚毅,身躯笔直,明明一身白色被剑风伤得破裂不堪,却又让人觉得严谨肃然。 他的视线坚执,像某思某想不可撼动。 殿外,燕无争在风中狂乱。 这个早该被拉出去砍了的谁!!! 燕无争算是明白过来,姐夫这是将祸水东引,旁敲侧击,只要能让姐姐改变心意,你也不管主意馊不馊的,不是本宫,你能这么顺利见到我姐?这宫里有此胆子的,除了我燕无争,一直被皇姐你护着的亲弟弟,还会有哪个?能就那样冲进早朝的人有几个? 姐夫就是一只狡猾的狼,皇姐你难道忘了?我与姐夫可是一道去面见父皇的,别往深处想,可别对这个把父皇搬到现场的人动了气。 殿内的声音像趁胜追击似的:“影儿你现在伤不得气,动不得怒,只有保重好自个身体,他日才能将这种藐视战王、居心不良之人揪出来严惩不贷。” 燕无争唇角抽个不停,姐夫你还越说越起劲。 第1504章 不复延续 燕无争眉头一凝,一股老地也不知什么情绪顺势而出,抬了手便准备推门而入。 “影儿……”上官玉辰的声音像咬了唇似的滞了一滞,语气斟酌:“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决定的,辰哥前面的话都不重要,这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参考,你要听好的是我此刻所说的。” 他深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便是少年成王,名动疆场又怎样?辰哥眼里,影儿你也只是一个七情六欲皆不缺的普通女子。辰哥决不答应他的王妃因情而干些傻事,不管是亲情、爱情、友情,甚至是家国之爱,或是对万物的不舍……我说的这个傻事,是在权衡之下,竟以伤害她自身为代价。你我同心同意,伤害你便是伤害我,无论因为什么,只要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所有的情不复延续……” 燕无争臂膀一收,原来姐夫另有深意,这才是正题。他言下之意,如果皇姐违背他的意愿,为了亲情、爱情、友情……用了宁谷的药方,自封经脉,他立马会绝断皇姐所有在乎的情。这包括的人多了…… 掩藏不住的担心,急切相见的狼狈,便是害怕到了骨子里,可在姐面前依然不少霸气。 是不是危言耸听,足以引起皇姐的顾忌。是不是情深义重,自能让皇姐感动。 硬在言辞,软在心中。 “易宇在门前转达的可是你的心意?”上官玉辰的声音低缓了些。 “是我让他说给你听的。”公仪无影声线微低,“只是希望辰哥能理解。” 上官玉辰并不接她的话,继续:“他说,不管答应我什么事,你都定会做到。此话由你的亲信转达,父皇在场,兄弟在场,还有一众忠心耿耿,唯战王之令是从的羽林军在场。你是柳蓝的战王,更是一言九鼎,我现在就要你答应我,无论因为什么都不能做傻事。” 殿内似乎安静了许久,好半天才听到上官玉辰“嗯?”了一声,这“嗯?”的一声,连燕无争都能感觉到姐夫的情绪好像有些激动了。 上官玉辰双手捧住公仪无影一只手,半俯着身看着她,又“嗯?”了一声。 她的手依然冰冷,可他的手心却是火热,像无形之中总催动着内力。 想到自己不久后就要出生的孩儿可能落地便是一片冰凉,从此不再有温度,公仪无影顿时心如刀绞一般,在他手心里的手不由自主地拽成拳头,指尖因用劲呈淡淡的红色。 “好,我答应你。”她抬了头,看着他真切的颜。 上官玉辰心疼至极,“等影儿这句话像等了百年。” 突然间,他像触电了一般,心不由自主地跟着颤抖起来,影儿话音落下,那眼角溢出的泪水那痕迹竟像在脸庞处结出冰了似的。 他自欺地以为自己看错了,伸出手抚摸上她的脸庞,那脸庞上的凉意竟和她的手一样,如坠冰窖一般。 他颤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已然过穴行针,如果不用那道方子,影儿已经无法用内功控制体内异常……影儿既然答应了你,与孩儿的缘分怕不足半个月了。” 上官玉辰感应到面前之人失去灵魂似的悲痛,那看着失去骨肉的痛楚锥心刺骨,他的声音听似平静,却隐藏不住伤感:“孩儿生在我们心中。” 这天地茫茫,却少了最温馨的一个场面,燕无争叹息一声,老天是注定让我此时出马,解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他抬臂,刚碰上虚掩的门,手却被他皇姐的声音给震落了下来。 “走到这一步,影儿却答应了你,辰哥是不是应该告诉我,这个受你蛊惑,撺掇父皇驾临凤华宫的人可是无争?” “额……”那应的声音好像一时跟不上这个跨度,但是能够转移情绪,上官玉辰的语气带了一丝乐意:“影儿你怎么想到是他了?” “自出山承接战王之位,父皇为了影儿能在他面前自称儿臣,称一声父皇,对影儿可谓百依百顺,宠溺甚至放纵。谁都知道,战王权倾朝野。战王处事,别说干涉,只要战王自己不派人禀告,父皇眼里皆无关紧要。别说是兵围凤华宫,就算带兵闯到父皇的寝宫指着要皇位,父皇也会乐呵呵地拱手相让。能让父皇散了早朝亲临现场予以干涉,除非是今日之举不利于他的影儿让他知道了……本王的私事首先要被知道,辰哥既然来这边了,同时知情的必是与你一道的另一人,而他竟敢将本王的私事禀告父皇,公诸于朝堂,可见这个人一是平时被本王护得紧了,二是其心可知。” 门口的燕无争五雷轰顶,被护得紧了,这是恃宠而骄。其心可知,在皇姐的军队面前撺掇父皇来干涉战王的决定,这是叫板战王皇姐,心怀叵测。 大脑还麻轰轰的,又听里面的声音:“既然影儿已经答应了你,而无争既有此心,不妨如他所意,给他力量。” 所谓力量,便是战王倾朝之权,燕无争只觉得又气又恨又委屈,姐夫让姐姐化险为夷的最终手段,竟是让本宫变成一个忘恩负义,权欲熏心的小人。 他心乱如麻的第一瞬间,是赶紧转身去找神棍。 无争什么心?上官玉辰如何不知?既然连自己都知道,影儿又怎么会曲解? 既然答应了我,她自知腹内的孩儿不再有希望,甚至她以后都不再有所出…… 战王的嫡出才是下一代战王,影儿想做什么,我自明白,只是她现在内息不匀,大抵不知门外有人已经听了很久,却不知那位作何感想,光天化日下偷听这么久却转身就走的。 殿外,燕无争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刚刚离开那殿门一段,正以为可以扬长而去,却郁闷地发现易宇礼貌地拦在他的前路。 “原以为殿下独自返回定是要事去找主上,所以未予阻止,却不想,殿下在殿外鬼鬼祟祟许久此刻转身就走,易宇唯恐失职,斗胆请殿下给主上一个交代。” 燕无争哭笑不得,却不会忘记皇姐与姐夫还需要自己的信息脱离水深火热之中。 他抬眸瞥易宇一眼,“你主上和宸王在殿内你来我往,大谈矛盾于内必是血流成河,人仰马翻,这矛头一致向外才能天下太平,这卿卿我我的大道理,本宫不便打扰。你来得正好,你向他们转达,让我皇姐不要忘了,她和她的那位是血灵圣使,那血灵草是用天地间至真至纯的感情孕育的植物精灵,没准就能派上大用场……然后你接着告诉你主上的那位,太子殿下有他在有效时间内获得他最想要的东西的信息,但太子有个要求,去见他的时候,黑心黑肺就不要穿那身晃眼的一身白衣,为示诚意,见本宫请拿着本宫的信物。” 本宫的信物在神棍手里,你最好是见本宫之前把前因后果搞清楚。真以为本宫是杆枪,谁要用就拿在手里使? 第1505章 披一身乌鸦羽毛也认了 敞开的殿门,似有一抹阳光射了进来。 易宇的转达并没有在公仪无影心里生出多少波澜,在她此刻的理解里,这血灵草的作用无非是要让她平静而理智地放弃腹中的孩儿,便是突然忘记了这血灵圣使,她已经答应辰哥,这番转达对她此刻的心情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她微微垂首,似乎能见腹部的衣袍轻轻抖动,她能感受到腹中孩子的活力。 公仪无影面色不变,心却像又被刀绞了一下。 可上官玉辰却认为这血灵草极有可能便是凝血情魂的解药,看着影儿容色不惊不喜,淡然如常的样子,他只在想,影儿默认了这血灵草确实应能派上大用场,只是此刻,任何消息对她来说都带不来喜悦,这个消息带来的是下一次,下下一次的希望。 公仪无影忽一个侧身,一双大手迅速扶住她的臂。 那身后锦屏上的梅花色彩夺目,映得这锦屏前的一对璧人,像在刀光剑影之后停留在寒霜怒放的鲜艳下。很难想象,主意各自心中的二人,却能知心到如此地步。姿态强硬不让一分,柔情深深更不缺一毫。 易宇的视线从公仪无影转向上官玉辰,语气恭顺:“太子殿下另有重要线索,能够让王爷在有效时间内获得最想要的东西,这条线索太子殿下要亲自告诉王爷,只是殿下要求王爷不能身着白晃晃的颜色,而且要得到线索必须拿着他的信物去见。” “啊?”上官玉辰面色一跳。 公仪无影眼神突变,像短暂却强烈的希望透过眼神在一瞬间恢复了一下,这线索定是有关血灵草……南诏的血灵草远水救不了近火,可骑上踏云从天宸取回当有足够的时间。 然而,她眼里的神采却只一闪而逝。 皇嫂是带有一株血灵草陪嫁,可皇嫂的依靠,上官漠却是在还未过门的宸王妃的设计之下,从荣宠一时的漠王被褫夺封号爵位,流放边疆,命运几何?她对宸王夫妇多的是意见,仇恨大着。 偏偏那皇兄……对战王有成见,对宸王妃有顾忌,而最少的就是情分。 这血灵草…… 无争故意卖这么个关子,难保不是为了私下说明,线索他是给了,能不能到手就看你的本事了。 上官玉辰将目光在公仪无影脸上乱窜了一阵,大抵是在消化自己的想法,影儿好像对这条线索露出了几分渴望,而此刻能够让影儿振奋的只有血灵草,他是掐准了这条线索本王志在必得,可燕无争……事关他的皇姐,依他的个性早就迫不及待了,他站在门外这么久,是因为他对他的这条线索也有不能肯定的因素? 既不肯定,你让本王改头换面,还要拿着你的信物,是何道理? 突然想起不久前,无争被摆了一道后让一群暗卫群殴巫晋月,自以为能让某人挨了揍还要被斥责处事不当,大抵没想到深更半夜的动静还是惊动了他皇姐,才不得不说了实话。 他是站在门外听到了他不乐意听到的东西,明摆着故技重施。 上官玉辰正暗暗咬牙,就听到身边一个声音缓缓的:“这个信物对无争十分重要,也许他就是想借辰哥你的手让人归还他此物也为未可知。” 想到无争之前似在找巫晋月要回什么东西,他的信物怕是被巫晋月讹到手了。 燕无争的线索诱人,却有很明显的不确定性,好不容易让影儿定下心意,切不能再生枝节,自不能让影儿看到我对这个孩儿其实有着很强烈的想法。 “既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本王帮他取回就是了。”上官玉辰故意皱了皱眉,“本王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也碍着他了?” 他面上黑着脸,心里却宽容,只要这条线索有价值,本王就算改头换面,披一身乌鸦羽毛也认了。 公仪无影轻轻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辰哥既已有打算,就去找母后替无争取回信物。” “母后?”上官玉辰猛地一怔,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公仪无影,“他的信物怎落到母后手里?难不成我去告诉母后,我要回信物是要拿着太子信物方能去见无争。本王换了衣着没了面子,这句话吐出去,里子也没了……如此重要的线索,他还敢藏着掖着?让他来见本王,本王要问问他,是不是过了今天就不用明天了?” 公仪无影心下一动,当年为了月乌族,上官皇室很多人都被晋王设计其中,而上官漠与晋王之间那种“交情”恐怕不是三言两语就可打发的,如今血灵草能不能赶在孩子出生之前取回来,或许晋王…… 她道:“无争又怎么会知道他的信物已经辗转到了母后的手里?原本他的信物该在哪个人手中,也许无争的意思,就是让辰哥你先去会一会这个人。” 第1506章 熟悉的罩衫 树梢被暮色笼罩成深重的颜色,天边仅剩一线马上就会被黑暗吞噬的红晕,像极了那一身招摇的玄色重锦。 上官玉辰纠结很久,他本是想找巫晋月来见,可他担心自己会克制不住,将那一身玄色碎裂成渣,正反无争的信物又不在某人手里,省了这一步又怎样? 只是不曾想,自个行李当中竟没有一套杂色的衣袍。 想了想,上官玉辰在衣袍的外面临时套了一层细纱的墨色罩衫,影儿的。 本王是豁出去了,给足了他面子,若是他还想卖关子,别怪本王对他不客气。 燕无争远远透过门扇看着主殿中的人影。 白色的长袍外刻意地套了件墨色的罩衫,这罩衫眼熟的同时,更显出人影一份清贵气质,他稳坐在红木雕花椅上,一只手端着茶杯,看上去坐得规矩,等得耐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礼貌斯文的公子哥来求见本宫……姐夫拿回我玉佩的时候,神棍告诉了他多少?那条线索,皇姐应该也意识得到,姐夫竟还这般郑重来找我。 有一个让姐夫在意的线索捏在手里真好,可如果这个线索有什么纰漏的话,那就准备吃饭等死。 燕无争一面心情美妙,一面却忐忑不安,必须先找神棍以策万全,可这神棍溜哪去了?姐夫一召就到,我为什么就找不到?这好歹是柳蓝的皇宫。 晋王找不到,不如找我皇姐套套口风。这个线索告诉容易,可有没有用全在姐夫能不能够说服他的皇兄皇嫂。 傲娇的姐夫只不过套了件薄薄的黑纱,竟没来由让本宫心惊肉跳。 很不幸,他依然被挡在了他皇姐的宫门外,皇姐竟以身体不适为由,任何人不见,不见就不见吧,怎么由易宇亲自把守?那宫内分明灯火通明。 燕无争郁闷得无以复加,姐夫等得越久,本宫的压力越大。 …… …… 巫晋月抿着唇,看着公仪无影,心里一阵一阵的发酸。 心里不是早就把她当成亲妹妹了?只是欠她的,只是对不起她,为什么探测还是不能透过她那双眼睛? 她的脸便是苍白如纸,也能闪动着阳光的明朗,只是眉宇间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而那眼睛的清亮,像月光下的湖水,幽深晶莹。 她单独邀见他,可他却体味不到那双眼睛里有他身影的滋味。 他缓缓开口:“战王约见巫某,是有要事,不妨开门见山。” “本王早已展开扇面……”公仪无影微微一笑,“天宸皇宫里,埋藏着月乌族随时可以动摇皇帝根基的力量,而我仅仅只想透过那股力量知道,南诏公主陪嫁的那株血灵草,是否还在皇后手里?” 寒风微起,却将殿内的光线吹得异常柔和。 巫晋月抬唇,低声毫无犹豫地回应:“在。” 公仪无影眉头往上扬了扬,“当年无影能够致力隐瞒,如今宸王妃更是有心维护,墨州天启阵战祸已是过往,如今本王腹中孩儿的安危却是迫在眉睫……本王所求,晋王此刻应该很清楚了。” 他迎上她的目光,看着她眼里闪出的光亮,巫晋月有种再无心事的轻松感,他回应着笑容:“清楚。” 柔和的光线映进他眼眸里,荡漾着恍惚迷茫,像在千变万化之后,终于能让她明白,他可以为她赴汤蹈火而欢喜万分。 公仪无影吓了一跳,这是这若干年后,第一次如此认真地与他近距离的目光相接——他清亮的眼睛像天际的星星孤独地闪烁,此一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巫某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乌金玉骨扇自袖中落出,巫晋月眉梢眼底像随着扇面的展开闪过一抹光,整个人像在沉凝中变得意动起来,“我怎么可能再次辜负你的相信?” 第1507章 静静对峙 想到还在东宫里“来见”他这位太子的宸王姐夫,燕无争正要风驰电掣地离开,却见殿门打开,某人一身玄色独自从里面走了出来。 视线迎上去,凉凉的空气间,竟让燕无争有些目瞪口呆。 巫晋月眸光深深,笑得温和:“殿下的眼神,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子。” 燕无争:“……”这个人平时,便是眉飞色舞,嘴角含笑,只要是拿着折扇,骨子也似会透出一种郁郁寡欢,此刻却……像得到了重赏似的,而姐姐身体不适,连本宫这个亲弟弟也“外人”不见,原来是背着姐夫与你独处这一刻,这才是你觉得可以高兴的…… 他鄙夷了一下自己的胡思乱想,回过神似的重重咳了一声,“本宫找你已经快翻遍皇宫。” “殿下受惊,是担心巫某凭空消失?”巫晋月打趣,无视燕无争一脸呆愕。 “别废话了,本宫的玉佩你怎么给我姐夫的?”言下之意,你跟我姐夫说了什么? 这下,轮到巫晋月呆愕,“我为什么要把你的玉佩交给族上?” 燕无争咬了咬牙,“你族上讨要,你敢不给?”不会什么都没说,而姐夫竟一点意识都没有? 他如何会知道?上官玉辰令人惊讶地一改常态,根本是想偏了方向。 早在公仪无影流落玉都的时候,上官玉辰便为了她向他的皇嫂,天宸的皇后,提过血灵草的事,皇后的回答是血灵草早已绝迹,而影儿提过,无争曾为血灵草在上官漠手下办事,无争神秘兮兮又郑重其事,且事关他皇姐安危,断不敢开一丝一毫玩笑,定是对这株血灵草的下落有一定把握。 “柳蓝太子的贴身之物,巫某焉敢一直占有?早在第一时间就已经上交给你母后了。”巫晋月啪的一声摇开折扇,翩翩姿态尽显其中。 “……!!!”上交母后?本宫的贴身信物随手就交给一个外人。父皇问起来,本宫如何交代?何况你拿着本宫信物的第一时间,走的方向是后宫,见的是我母后。 “太子觐见母后,正常不过。”玄衣男子揶揄笑道,“为了掩人耳目,只此一招。” 燕无争“嘿嘿”笑了笑,眼里透出一丝悟彻,护城河上守将毫不买账,而母后寝宫里的宫人一个个看着本宫反常,原来是他们在见到本宫不久前刚见了一个太子。 他问:“本宫只想知道,你对我姐夫说了什么没的?” “你也见了族上看见我的样,他不召我,难道我自个去找罪受?”巫晋月摇了摇折扇,“族上不是一直在东宫里,等着殿下你去说?” 战王寝宫外的颜色被暮色一点点侵噬,仿佛星辰就要铺开。 燕无争完全明白的同时,脸色却变得呆滞,那是本宫不离身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物归原主? 他后牙槽挫了挫,硬生生将胸口涌起的那郁闷逼了回去,看着眼前那一弧一弧的扇影,压制自己将那玩意抢在手中挫骨扬灰的冲动,他静静地低声:“本宫真的忍不住要揍你。” “这里?”巫晋月诧异地扬了扬眉,关起的折扇在他眼前晃动一下,“只怕还没碰到我衣角,就惊动了你皇姐。不如到你东宫去,封锁了周围,你要怎么整怎么整。” “好。”燕无争看了看不远处看着的易宇,转身就往东宫走,姐夫正等着,如此甚好。 …… …… 冬日的夜色里,东宫飘散着淡淡的茶香。 仿佛前一会还是迟暮,还有一丝光亮,此刻竟如此黑暗了,暗得像光亮从此是一种奢望,似有冰冷的东西在脸颊处蠕动。 从影儿真正回到自己的怀抱里,从可以随时随地握着她的手,与她并肩站在一起,上官玉辰便以为这一辈子,他再也不会流泪了。 万众敬仰的人生,唾手可得的天下,千军万马中的意气风发,曾经以为自己得到了那样多……可如今一株小小的血灵草,明明在自己的能力之内,可他却没法拿到手中。 因为影儿是那个让皇兄颜面扫地的柳蓝战王,是让皇嫂之子身败名裂,前程尽毁的宸王妃。 他只觉得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勇气看着影儿伤心的眼神。 燕无争的话还只说到一半,便见姐夫脸上已然变色,待听他解释后面的话让他别穿那么亮眼、拿着信物等等只是一时恼火朝着易宇随口的,面前的人神色变幻莫测,紧紧抿着唇。 从下船到进宫便是到此刻,上官玉辰心里一直都是紧绷着,此刻两颊的肌肉不停地颤抖,那样子更是骇人。 燕无争不由自主朝殿外张望了一下。 风吹过,花枝摇曳,四下里寂静无声。 他此刻倒是真的急怕起来,小心翼翼试探着说:“晋王也许……他就在外面。” 上官玉辰骤然发作,勃然大怒,“他还有脸站在外面?” 燕无争不敢再发一言,慌忙跑到外面,只听见殿内噼里啪啦,不知道自己宫内又损失了多少,直到看着巫晋月平静地走进殿内,他放心不下,悄悄从门缝里瞥过去。 套着黑纱的姐夫和一身玄衣的男子在一地狼藉的宫殿内,静静对峙。 第1508章 焉敢再持? 巫晋月站在上官玉辰的视线之前,眼光流荡,暗暗化解面前眼神带来的窒息感,似静非静,满殿的光亮如烟波袅袅,全都融进眼波之中。 上官玉辰的心像无形中被扯动了一下,蓦地想到无垠生死阵里那刺向影儿的一剑,那挡住自己伸向面具的手的身影,他和影儿同时放开了生门。 他无声地吸一口气,手指紧紧地握进掌心,“你我之间原就应该干干脆脆……走到这一步,本王终究无法放过你。” 冰冷的视线像突然变成利剑,上官玉辰终于出手,扬起的衣袖带着飓风卷起一边碎裂的案几,一股老扑向静静站着的人影。 相隔太近,快如闪电而又毫无征兆的出手像是带着不可理喻的怒火,与其说是对线索失望的愤怒,不如说是掺杂了不甘的绝望。 那残碎的东西疯狂地将巫晋月的玄锦割裂几块,当一波接一波的劲风再次来袭,巫晋月哼一声,终亮出乌金玉骨扇,扇如强盾,映着殿内的烛光,丝丝线线划出数道光圈,像在玄色的周围翩翩作画,绽开无数道明亮的色彩。 借着煽动的力量,巫晋月疾退到殿门前。 砰的一声,殿门关紧又被反作用地弹开,将正顺着门缝瞥看内里的燕无争吓了一大跳。 门缝变得宽阔,燕无争透过门缝的视野也宽了起来。 玄色的身影姿态轻然,单脚落在挂壁上,可以他的视线看过去,像是反吸附在墙壁上一样,与他的姐夫正好形成居高临下之态。 上官玉辰眉头上扬,斜昵着上方,“以晋王你的身手和身份,早该这样,本王出手也可以利索点。当年本王优柔寡断,如今自尝苦果,你在本王面前敛尽锋芒,原来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惜到最后……” 他的脸色比初时看上去淡然许多,可那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气却让燕无争冷汗直冒。 只是想揍一顿的……亏了本宫真的封锁了周围。 此刻……本宫是不是先冲进去拦住他俩?万事好商量,惊动我姐不得了。 姐夫的身手自个晓得,这个人自然也不简单,燕无争腿脚微微一丝发软,还未及行动,只见那玄色的身影已从墙壁上掠下,站在姐夫的跟前。 “族上的话没有说完全,敛尽锋芒不全是为了保护自己,更是怕伤了在意的人。”巫晋月手里的折扇不知何时已然闭合。 燕无争突然就想到某人那句“他不召我,我怎么会自己去找罪受?”,是啊,这个人怎么会自讨苦吃?看来定有后招……只是姐夫看起来,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 在意的人? 燕无争知道,此刻这句话对姐夫来说有多重的分量,皇姐。 果然,巫晋月落下地的这句话,让上官玉辰准备再次出手的动作明显滞了一下。 “早在魔医谷时,巫某便诚心接受族上的任意发落,如时竟敢持械反抗……”巫晋月双手将闭合的折扇奉到上官玉辰面前,“如此利器,巫某焉敢再持?从此此物听凭族上处置,而巫某没了这煽动风云的折扇,没了这傍身的武器,再要对巫某处置也简单了许多。族上时间紧迫,先将紧要的事办了,再来处理这简单的事,族上看……” 上官玉辰眼底一亮,接过扇子,展开扇面…… 简劲笔风勾勒出突兀的山石,竹深于其中,竹竿细之又细,但细而不弱,竹叶少而腴,不乏葱翠富强,一竿修竹顶天立地,其他竹子看上去交错纷杂,其实错落有致。 像在一刹那,化尽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 这柄折扇虽生于江湖,却活跃在天宸皇室的皇权明争暗斗之中。 这么短的时间,血灵草的所在,乞求无用,强取不通,如今要的便是一个代价,一个能让皇兄皇嫂都心甘情愿拿出血灵草,不能有丝毫迟疑的筹码。 “这是你来见本王,做好的准备么?”上官玉辰的语气平淡了些。 燕无争唇角抽了抽,这也可以?这扇子也太神了吧。 又听巫晋月回答:“巫某是太子殿下让来见的,而这当然也是太子殿下让这般准备的。” 燕无争脸庞发热,你骗了我的贴身之物,我是想弄掉你的信物,但绝对没有如此高深的…… 第1509章 不会这么简单 战王寝宫里,看着上官玉辰身上套着的薄薄黑纱,这足以证明他有多在乎无争的那条线索,可他的视线为什么只看着窗外?公仪无影的心莫名紧张了一下。 她走过去,轻轻扯了扯他的袍角,低声问:“可行么?” 上官玉辰侧过身,含着笑,头轻轻点了点,只要有开口的筹码,他就有把握拿到血灵草。 影儿的眼神,让他不忍有一丝不确定的表情。 他握了她的手,飞快地将她打横抱起,“什么也不要想,等我。” 公仪无影一愣,闷笑着双手环上他的颈脖,“这么有信心?” “乌金玉骨扇,一物换一物,简单、公平。” “籍此物于江湖中的地位,又是由辰哥你亲自交予皇嫂,无疑是给了一个明朗的讯息,上官漠于皇室虽然翻身无望,但辰哥你却许他从此一生江湖逍遥。”公仪无影脸上的笑容明亮了起来。 这柄扇子的主人曾经是天宸皇兄的倚仗,可世事难料,他仰仗之人竟是月乌族的首脑。这柄扇子由辰哥上交,意义非凡——月乌族愿以上官皇族为尊,平安共处。 血灵草,原就是南诏代表和平的圣物。 公仪无影将脑袋扎进上官玉辰的怀里,忍不住吃吃地笑,“我等你,等你的好消息。” “嗯。”上官玉辰将她轻轻放在地上,低声道:“不能再耽搁了,此刻来便是和你小别的。” …… …… 月光下,上官玉辰飞身掠上踏云的马背。 公仪无影看着马背上那眉目俊朗的脸,笃定的眼神难以挪动。 上官玉辰咬了咬内唇,腿腹用力一夹,风一般消失在夜幕中。 易宇默默地坐在树梢上,望着树梢上升起的一弯明月,眉头暗暗一皱,他等着的,是王爷前脚离开,后面便听晋王的吩咐办事。 彼时,东宫。 燕无争扯住一直想出宫的巫晋月,“既是本宫安排你见的姐夫,安排你舍信物保脑袋,那万一姐夫或是姐姐问我怎会给你出这个高招,你总得让我敷衍过去吧?” 巫晋月瞥他一眼,“这么晚出宫正缺个保镖,本尊很乐意太子殿下跟着。” 燕无争此刻也懒得管某人是不是要利用自己,竟有一点点习惯的感觉,“本宫了不起挨一顿训斥……” 只是他后面紧接着的话,像硬邦邦地转了个弯:“本宫的东西迟早会回到本宫手里,可你素不离身这么多年的东西,却要落到你最不甘心交给的人手里,你有何感想?” 他看一眼面不改色的巫晋月,又道:“直白说,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本宫很怀疑你贼心不死。” “什么叫贼心不死?”巫晋月依然面无表情,“假如本尊的关心叫贼心的话,那殿下的贼心绝对比本尊的贼心大。” 那是我姐,我能跟你一样?我姐可是你族上的王妃。燕无争暗哼了一声,“懒得跟你扯远,你急着想溜肯定不简单。” “本尊能进宫就定能出宫,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只不过,由殿下你陪着,光明正大些。”巫晋月视线朝远处望了望,“宫外,你姐的随身影卫,易宇易大人正等在外面。本尊需借清风阁的灵鸽先一步在玉都进行安排……殿下的东西随时会回到殿下身上,本尊素不离身的东西又怎会流落在外?” “那你想干什么?”燕无争眼神变幻了一下。 “确保及时带回血灵草,万无一失。” “我就说了……”燕无争一脸恍然,一副判断还算可以的神情。 “血灵草是天宸皇后的陪嫁之物,东西在她的手上,而此人现在在天宸后宫却落得个失势失宠,只空有个皇后头衔,她对族上夫妻怎会没有仇恨之心?若然让她知道族上一意求取血灵草的目的,难保她不会心生报复——既然你们让我失势失宠,我为什么不让你们尝一尝丧子之痛?族上难以冷静,是因为他对血灵草的讨要无计可施,没人能证明血灵草还在皇后手里,而他也不能从他皇兄身上着手,因为你皇姐是让他皇兄帝王尊严尽失的柳蓝战王,而族上心情迫切,此刻心心念念的只有王妃,便是有谈判的筹码,也还是会不计代价,而皇帝皇后拖沓时间,必会争取最大利益。”巫晋月脚步微急,话却说得缓慢,“偏生族上权力之心淡漠……” 第1510章 实力送死 燕无争尚不知凝血情魂真正危害之大,只以为能及时取回血灵草便万事大吉,他此刻倒是好奇某人口中借姐姐灵鸽一用,易宇配合。 上次是姐姐和姐夫在玉都提前做手脚让老爹晕头转向,拖延时间。此刻又是在玉都布局,只不过恰恰相反,要让姐夫一到玉都就按照他们的设计及时拿到血灵草……这玉都还真是块布局的风水宝地。 前一会在战王宫外欢喜难藏,然此刻却像计划在千里之外,依然挡不住眼前的一缕忧虑,想不到本宫一天之内竟见这个人两种神情的强烈对比,只是你借本宫信物一用,实话直说,本宫能不支持?可你倒好,东扯西拉,竟以月儿的清誉威胁索取本宫信物,取了信物也不顾当事人将信物交给你对你诚心诚意的一番话,将本宫直接冒充,这且不算,利用完了你竟将本宫的贴身之物直接交予母后。 这下好了,父皇母后面前,本宫成了无可辩驳的“知情人”。 你时喜时忧是干什么?本宫才是最莫名其妙的。 “我姐在凌华殿展开扇面,我就觉得奇怪,后来一问,原来这乌金玉骨扇扇面一展,竟是无所不应。”燕无争偏过头,双眼一眯,眯眯笑道:“如今方知海口不是夸的,牛皮不是吹的,权倾天宸的宸王姐夫在天宸,紧要关头都要靠这柄扇子来解燃眉之急。” 燕无争一手随意地搭上巫晋月的肩膀,手指却狠狠掐了掐那肩膀,等你听完了,我看你还怎么冷静,暗暗用劲了半天,某人终于回首微笑:“太子爷有话就说,在下不习惯别人这么撒娇。” “……”燕无争脸一红,又好气又好笑,发誓自己吐出去的话一定要戳到他的筋骨,“当年本宫在上官漠府邸做事,凡巫教主的意见,当年的漠王几乎是言听计从,可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天宸皇帝对巫教主就更是倚重,下旨赐封云安晋王,可云安的一场战火却直接烧到了玉都的皇宫,这么多年了,其中的弯弯绕绕早就被理直了,被自己养的毒蛇咬伤了却只能哑巴吃黄连,可见天宸皇室对这条蛇的仇恨,既然这柄扇子如此厉害,又瞬间能让他们想到自己曾经的蛇伤,你说若扇子落到他们手里,他们会不会展开扇面要求大白当年真相,将此蛇除之而后快以泄当年心头之恨?” 他笑得越发好看,眉眼都并到了一起,“想巫教主刚出狼口,却又亲自将自己再次抬入虎窝,如此实力送死,本宫想不好奇都难。” 巫晋月敛了笑,“说起实力送死,与太子爷相比,巫某甘拜下风。” 这“甘拜下风”四个字轻轻上挑,听起来有股回击的意味。 燕无争哼笑一声,“晋王就别谦虚了。” “为了当年玉都的护城军撤阵,你连皇帝给上官漠的诏书都当众扯了,当时只要护城军撤阵,你是根本不打算要这条命了,本尊送死可没你这么果断。” 巫晋月眉梢上扬,那笑容精彩了些,“真相大白的第一步便从此开始,当初族上求得国书,太子爷可是功不可没。那这问题就来了,柳蓝的皇子怎会潜伏在天宸漠王的府邸?却在两国战争,千钧一发之时撤去自己亲自布置的兵阵……要知道,当年天宸皇帝顺利被擒与上官漠关系匪浅,巫某与上官漠不过偶有往来,而当时深得漠王信任的谋士应该是燕先生吧,否则到了手的诏书怎么会交到他手里?若真如太子爷所料,这调查起来……事情恐怕就复杂了。” 燕无争眼角直跳,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当年,本宫先设计助战王皇姐生擒了天宸皇帝,然后再在关键之时让皇姐的军队全身而退。而多年后,本宫再以柳蓝太子身份出使,表明自己曾于天宸皇帝有救命大恩。如此真相,天宸皇帝不吐血才怪。诞下孩儿的皇姐,再归天宸如何面对他们? 他蓦地头疼,看着那双人神共愤、随时作怪的桃花眼,“这柄扇子还真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必须在族上拿出此物之前,他们便心甘情愿地自觉交出血灵草。”熏香淡淡,某人的声音变得低沉而自信:“族上以一物换一物,甚至付出其他代价,并不是你皇姐愿意看到的。” “你都算计好了,怎么还将那柄扇子像迫不得已地交给姐夫?” 像在不经意之间,心被激了一下,巫晋月心里想着,我只是想告诉她,当年那个选择其实我早已为她改变…… 他淡淡一笑,“不管是战王与皇帝还是宸王妃与被贬的漠王,没有条件,处在他们中间的天宸皇后断不可能交出血灵草,何况族上心高气傲,此物让他们求而不得,这柄扇子足够给族上开口讨要的底气。” 第1511章 且有多少孝心 清晨的阳光还没有完全升起,东方的天空仿佛还映着一大片深红色,大殿里铺成的是一片柔和,在这冬日的早晨,看起来让人感觉暖和许多。 身边的几个婢女知趣地离公仪无影的距离远了些。 上官玉辰不在身边的第一天,公仪无影终于感受到了作为战王的宽松与自在,与其说是宽松与自在,不如说是久违的正常。 殿内下首站着的,是易宇。 “晋王只是将太子殿下的一封亲笔书信借清风阁灵鸽传往了天宸玉都,便没有了其他吩咐。”易宇身着一件褐色的薄棉衣,言语间极为恭敬。 “怎么是太子殿下的亲笔书信?”公仪无影语调平平,虽无波动,可神色里分明一丝疑惑、 “清风楼里,太子殿下亲自执笔并盖了印信。” “可知信的内容?又是写给谁的?”公仪无影蹙眉,怎么变成无争了? “主上只让属下听晋王吩咐办事,信的内容,属下确不知晓,而信是给天宸太子的。”易宇语气停顿一下,“听晋王对殿下说,殿下与云萧太子相识一场,身份同尊,殿下执笔最是妥帖。” 公仪无影脸色一沉,“前几日将自己的贴身信物随手交给晋王,本王还当他生性随散。如今倒好,晋王让他写信他便写?他一国储君,怎么随人指使?这印信竟也是能随便用的?” 易宇见状,神色微一紧张,急切道:“太子殿下书信完毕,便说晋王来来去去怕就是为了诓他此举,又说免得皇姐日后麻烦,豁出去了。回宫之时,晋王倒是一路赔着笑脸,说殿下也清楚,为云安清风楼的事情,战王府里,他族上已经给了警告,更何况玉都是天宸皇家重地,他更不能胡来。太子殿下能让他族上服装怪异又眉开眼笑,更是王妃一心宠护的弟弟,就算于族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不会少根头发。” 公仪无影微微沉吟,问:“殿下怎么说?” “殿下脸色顿时好转,说……”易宇看了看公仪无影,唇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换个造型就服装怪异了?一年四季身上都没个色彩变化才是怪,然后殿下瞥了一眼晋王,又说真是物以类聚。” 公仪无影唇角勾了一下,辰哥总是一身白色,晋王总是一身玄色…… 她看了看自个身上,本王这一身习惯的墨色也该多姿多彩些。 心里这般想,她回过神,见易宇的目光有些古怪,遂道:“也不知晋王如何诓的无争,无争到底对萧儿说些什么。” 易宇脸色越发古怪起来,“殿下写信时,倒是念出声了几个字,开头是云萧贤侄……结尾好像就是,你且要让本宫知道你有多少知恩图报的孝心。” 公仪无影好像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咳了两声,抬手掩了勾起的唇角,“你接着说。” 易宇道:“刚进宫门,殿下听知皇上召唤,顿时紧张,没敢迟疑便去了。” 公仪无影叹口气,无争与谁相处都是随性自在,只要合谊,一会时间就能融成一团……唯独在父皇面前,每每召唤总像抱着必死之心,不知什么时候,他见父皇之时能像本王一样? 第1512章 走哪封锁到哪 在进御书房的前一刻,燕无争还在心里估摸着,父皇召唤,不知会从哪问起? 那御案上仰面躺着的是一块熟悉不过的玉佩,而那物什离案下收着铁尺的位置只有小半个臂的距离。 燕无争眼角跳了跳,皇姐姐夫面前是少不了一根头发,可眼前怕就是一顿好揍。 他抬头,“父皇。” “来了?坐下说,父皇有话问你。”案前站着的燕龙逸脸色温和,语气平静。 夜阑人静,刚刚从宫外回来,连夜就被父皇召见御书房,而自个闹腾了一天的玉佩就放在案上…… 燕无争听令似的坐到一旁备好的椅子上,竟觉父皇此时的慈眉善目比见着姐夫白衣外套着一层薄薄的墨纱,在他宫里安静等待的样子还让他惊悚。 那椅子上针毡一般,他坐在上面像是使着劲地往下坠,还双手扶膝,不敢不规矩:“父,父皇请问。” 燕龙逸看他一眼,微微叹口气,语气越发温和:“你姐夫在凤华宫外忧急于表,甚至口不择言,却在陪影儿回毓影宫之后,便兴冲冲去了你宫里……” 燕龙逸一脸询问之色,燕无争却是张口结舌:“父皇知,知道……” 燕龙逸皱了皱眉,“朕是想知道原因。” “原因就是……”燕无争站起身,“我跟易宇说,我有血灵草的线索,不用跑南诏那么远,我要,要亲口告诉他,但是要,要他先表现诚意。” 燕无争话语吐出便意识到要糟,如此重要的事情居然还要姐夫表现诚意,姐夫可是一直等到天黑。 他眼珠微微挪了挪,侧身站着的父皇修长的手指又落在了书案上,然后缓缓移动…… 他微一晃神,仿佛见父皇从书案下抽出那柄铁尺。 “手伸出来。” 燕无争“啊”了一声,在顺从地抬起手之后,又下意识地将手放到背后。 地面上微微一丝响声,像一抹柔和的光芒跌落在地上。 燕无争这才惊觉,那不是砸在手上的铁尺,而是自个一直爱惜着的玉佩,只见父皇眼神微深正视着他,那眼里的光芒让他体内的气魄再无发挥的可能——在皇姐兵围凤华宫之前,是我先去见了母后,这是铁打的证据,而姐夫与皇姐的军队打起来之后,是我冲进早朝的大殿将父皇了现场,那声“皇上驾到”是有目共睹。 父皇眼里,皇姐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从头至尾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在从中安排。 却听父皇又道:“朕便觉得奇怪,派人去你宫里问问原由,前一会你不在宫里,后一会你却将东宫封锁消息,看守的侍卫竟说是太子有令,便是你的父皇母后亲自到场,也得等事情处理完,那侍卫的表现比你这太子此时都有气魄。” 燕无争心说,父皇那般担心皇姐,此时此刻事关皇姐的一切动态一定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皇姐独见晋王,我去见皇姐又将晋王带进东宫…… 晋王在毓影宫时,毓影宫皇姐任何人不见,而晋王到东宫来,我便封锁了东宫消息。这晋王到哪,哪里就有异常,也不知父皇知不知道,那兵围凤华宫也是因为他到凤华宫去了一趟。 如果实话实说,这凝血情魂绝情之药,出了事就算是两个人的事情,在父皇心里,那也只是某一个人的原因,何况谁敢对战王用毒? 若让父皇知道,皇姐如今的灾难皆拜此人所赐,他还要命不命?这个人现在可就在皇宫,在父皇眼皮底下…… 与晋王息息相关,却不能透露只言片语。 第1513章 何错之有 父皇的视线太过直接,燕无争又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要露出让父皇注意到晋王的一丝半点马脚,他想将落在自己脚下的玉佩拾起,几次屈了身躯,却又像怕父皇在他屈下身躯的当口吐出什么斥责的话而再次站直身躯。 一时间,御书房里的气流像冷了下来。 见他一声不吭,燕龙逸的眉头无形中又皱了起来,可见他这般小心翼翼,心里又莫名涌出一丝情绪,大抵也察觉到自个此刻的目光远不能用关爱来形容,不由又叹口气,故意侧开身躯。 燕无争机不可失地蹲下身躯,伸出手将脚下的玉佩赶紧握在手中,正待将那东西收拾到袖里,忽听父皇低声:“晋王此人,无时不透着神秘,朕竟查不出他是如何进到皇宫里来的。” 这样一个父慈子敬的和谐时刻,突然听到一句最怕听到的话,着实让人一把冷汗。 燕无争手上的玉佩差点又被惊落在地上,只见父皇眼神疑惑看着他,而他身躯尚未站起,这般被父皇俯视着,他不敢有一丝敷衍之心,于是赶紧收好玉佩。 他站起身,直面父皇的目光,心里慨叹,巫晋月哪里是才出虎爪,再进狼窝,如果皇姐的事不是妥妥帖帖地解决,哪一处都可能是你的葬身之地,神棍啊神棍,你可算得到?若本宫此刻顶不住父皇的压力,下一刻你就命不久矣。 亏你还一副劝解的姿态安慰本宫,落到实处了不起也就是一顿棍子?想想你自个,脖子上悬着的可是把刀,落到实处就玩完了。 一个人倒起霉来,看到另一个更倒霉的,心里果然会平衡很多。 第一次,燕无争觉得姐夫的话真精辟。 他这厢为自个幸灾乐祸的心态感到羞耻,那厢父皇的目光已经变得凌厉了起来,只听一声斥问:“你是打算一声不吭到天亮?” 燕无争心说,父皇不知道晋王如何进的宫,看来母后隐瞒了见她的人是晋王,冒充太子非同小可,而母后大抵是怕父皇责问我如何将信物随便予人……只是神棍你凭啥把它交予母后?你是怕本宫好过了? 原来父皇也觉得你最可疑。 本宫只想揍你一顿,心愿得偿,这刀子不是能在紧要处随便玩的。 “还继续这个样子是不是?”燕龙逸脸色难看了些,这小子在心里筹划什么? 燕无争左思右想想不出个好主意,又不敢敷衍,心一横,道:“晋王是天宸的王爷,却听命于姐夫,至于他怎么进宫的,皇姐最是清楚。”父皇问我不如去问皇姐。 燕无争提起公仪无影,让燕龙逸霎时间转移了重点。 “辰儿匆匆离开皇宫定然是得到血灵草的讯息了,哪里?” 燕无争不露痕迹地松一口气,“天宸的皇后是南诏的嫡公主,她手里原就有一株血灵草。” 燕龙逸疑惑,“天宸的事情,辰儿怎么反倒找你来要线索?” “此事姐姐姐夫早就知道,不然这么重要的事情,儿臣又怎敢耽误?其实要姐夫表现诚意,就是想让他先去找……”找晋王要回儿臣的信物,顺便从晋王嘴里得到血灵草所在的肯定,并商量如何最快速度取回血灵草。 燕无争吞咽一下,庆幸自己及时将后面的话像口水一样咽回腹中。 “找什么?”燕龙逸看着自己儿子像被掐住喉咙住嘴的样子,语气微急,可心里却想到了一个人。 辰儿等在东宫,争儿分明是避而不见,是在之后与那所谓的晋王同时回的东宫,而之前,影儿却在毓影宫独见这个也不知什么时候冒到皇宫里的晋王。 只是为什么一涉及到此人,争儿就是这副情态? 燕无争回答得不太利索:“……找,找晋王要,要一柄扇子。”我说的也算是实话,可以查实的。 “把你前面的话和后面继续的回答合起来说一下。” 燕无争一愣,要姐夫表现诚意,就是让他先去找晋王要一把扇子——这句话重新理解一下,是不是我在要扇子? 果然,听到父皇问:“这扇子倒是有什么特别?你要辰儿为你要来做甚?” 燕无争头皮一麻,越老实却解释得越复杂,他又哑了口开始沉默着酝酿。 蓦听像手掌拍在书案上,“啪”的一声,然后是严厉的斥问声:“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月黑风高的深夜,这严肃的御书房,终于看起来正常了。 燕无争自知搅不过父皇,可姐夫离开,皇姐身体异常,难免心生挂碍,如果此时因为自己回话让晋王出现闪失…… 这个人很特别……那凝血情魂是绝情的药,皇姐又有记忆了,要出事也不能是因为我。 皇姐一直护着此人周全。 燕无争牙一咬,眼一闭,“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儿臣知错了。” 这个举动让燕龙逸莫名愣怔了半晌,争儿只是看上去散漫,却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他在朕身边这么多年,可他从来都只有认错认责认打认罚。 燕龙逸像突然产生了一丝心酸,其实此时召唤争儿前来,只是父子间普通的询问而已…… 像是一种怜爱,像是一种从未在面前孩儿身上有过的一种心态,他缓缓走过去,走到燕无争身边,“今日为父看到的,不仅仅是你处事的章法与冷静,更看到你对你父皇母后以及你皇姐的赤诚与坦荡,你错在哪?” 第1514章 致命的诱惑 父皇嘴里处事的章法是神棍一手设计,而这冷静是因为我在之前对皇姐的事情一无所知。至于后面那一条,难道不是应该的? 燕无争以他惯常的思维来说,父皇所言是指他今日所为并没有过错,而他此刻认错必定是打算拒绝回答或者刻意隐瞒,然父皇语气出奇的温和,并以为父自称…… 不知为什么,他只觉得心底那因敬而生的畏惧感像在一瞬间消失开去,胸口处一丝暖流让他想沉迷片刻,一时难以开口。 又听父皇说:“如果争儿你认为你做得对,做得值得,便不要有顾忌地去做。如果你认为没有必要告诉父皇,或者还没有到告诉的时机,你大可以继续你的坚持。” 胸口的那丝温暖像从四肢百骸全部涌向大脑,燕无争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父皇……不仅仅是认可,甚至是赞许。 只要做得对,只要值得…… 燕无争像控制不住起来,他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父皇,他绝不敢拒绝回答,更不会刻意隐瞒:“儿臣知错是因为……” 他抬头,灯光下,父皇眉头紧锁看着他的眼睛,那眸色深邃,不带丝毫的冷厉,然脸部的轮廓在空气里看起来依然坚硬。 他突然想到天牢里,父皇明知姐夫的身份,依然是毫不留情地毒打,姐夫一身骄傲与坦然在大牢里变得血迹斑驳,只要曾经伤害皇姐,父皇可不管对方是谁,什么态度,什么心理,伤害了皇姐就是天理难容,不管怎么处置都是天经地义。若非亲见了皇姐摆在明里的一心爱护,姐夫恐怕还要遭更大的罪。 如果此时换一个人,便是皇姐逢凶化吉,神棍你回国恐怕也得被抬着回去。 ……切不能让父皇注意到晋王,一旦注意产生怀疑,父皇要处理此事断不会允许人去惊动皇姐。 他咽了咽口水,后面的话小心地变成:“是因为……皇姐那么多了不得的事迹,儿臣丝毫没有学到,却将皇姐在皇宫里肆意妄为学了个十足十。” 话一说完,燕无争顿觉不妥,我是在向父皇状投皇姐肆意妄为吗? 燕龙逸眉心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紧盯着他一语不发。 燕无争眼角不自觉抽一下,“不是肆意妄为,是,是……独断专行。” 他垂下头,表示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了,道:“这说战王独断专行,是我在凤华宫听姐夫说的,而儿臣不分青红皂白就跟着学,在皇宫里封锁消息,并放出连父皇母后亲自到场都要等自个事情办完这等浑话。” “你姐夫没说错。”燕龙逸语气里微微一丝责备,“影儿自作主张,置自身危险于不顾,可争儿你又是为什么?……为父说了,如果你认为你做得是对的,继续你的坚持,并没有错。” 话音落下,黑色缎面的锦鞋从燕无争眼底缓缓离开,步履无声,像强行沉默的失望…… 燕无争蓦地抬唇:“父皇,在儿臣宫里,姐夫真的是为晋王的一柄扇子。” 燕龙逸脚步顿时停住。 “晋王手里的乌金玉骨扇,展开便是江湖令,扇面一展,无事不应,而且于天宸皇室也是意义非凡。”燕无争只觉得语气像经过深思熟虑的流利,“姐夫的身份,除了是天宸权倾天下的宸王,也是天宸月乌族至高无上的族上,而在姐夫成为月乌族族上之前,姐夫的生母是将月乌族托付给天赋异禀的晋王,当年墨州天启阵战祸与天宸上官家皇权之争有着莫大干系。” 他边说边想,姐夫是天宸先帝钦定的皇位继承人,而巫晋月却想让姐夫以月乌族族上的身份君临天下,这是皇权之争,应该没错。 “当年墨州天启阵大毁,战王皇姐一怒之下活擒天宸皇帝,使其尊严尽损,而年前,皇姐证据确凿地揭露天宸皇后之子上官漠谋反之心……血灵草是天宸皇后的陪嫁之物,正因为如此,姐夫再有能耐,却无法在短时间内从天宸皇帝皇后手中为皇姐取回血灵草。 此扇作为交换,看上去无懈可击,各取所需,可姐夫知道,这是一个底气,更是一个代价。条件交换,甚至携带要求,打压之心了然,得到的将是更大的反制。手心手背哪一面受伤,疼的都是那只手。皇姐在晋王见姐夫之前单独邀见他,曾说墨州天启阵战祸已经过去。她孩儿的出生面对的应该是一个新的局面,她不希望因为她的孩儿反倒造成一个隐患。 皇姐对无争一片爱护之心,无争自当披肝沥胆予以回报……儿臣与晋王深夜出宫,便是为了将以上表达化为文字,寄予天宸云萧太子。云萧太子对他的十四王……叔颇有感情,对血灵草及时正确获取,必能斡旋于他的父皇母后之间。” 就算父皇对晋王有了注意,大抵也不会怀疑那么远了,而云萧太子必能灵活运用信中提点——血灵圣使要取血灵草还不容易?为什么偏欲取她皇后手中之物?那柄折扇是致命的诱惑,也是让人期待的转折。你的父皇母后是置留隐患,还是借机释怀? 第1515章 第二句,叫兄长 皎洁的月光从微开的窗户外投射到大殿里,照在窗前那墨色的身影上。 四下里是温暖的炉火,可在公仪无影的感觉里只有那腹间才是身体里仅剩的温暖之处,而这个温暖的地方空间越来越小,行针过穴之后,便似清通了每一处经脉,每每调息过后,凝血蔓延的速度就加快一分。 凝血在身体里蔓延,微微一丝情绪的变化竟会让身体出现自发的反应,这情蛊…… 那天在众暗卫面前竟眼泪如珠,控制不住,辰哥骇然,自己当时却何曾不是惊诧于自己异乎寻常的脆弱?假如…… 她皱起眉,缓缓地转过头,向着漆黑的夜晚深深地望去, 夜色漫漫,寒风骤起,这是辰哥离开皇宫的第七天。 蛊毒随时侵蚀腹中孩儿,迫不得已怕只有提前催产…… …… …… 灵都,清风阁。 迎着清晨的日光,一只白鸽飞了下来。 易宇精神一振,待听到肯定是从天宸回来的信鸽,眼里顿时闪过神采。 遵照主上的吩咐,他拿下信笺后便赶往皇宫交予晋王。 ——柳蓝安定富强,我天宸亦和平繁荣,云萧父皇心中亮堂,母后亦明大义,而小侄谨遵吩嘱,即时亲督血灵草化汁为丸,并怀之于宫门外,静候十四王叔到来,以避免一切繁琐及时上呈。 原谅小侄要做自己该做的事,实无暇在无争叔叔面前表达过分的孝心。 巫晋月将信笺握在手中,这是云萧太子写给燕无争的回信,可他却想将它亲自交给公仪无影——那柄扇子是晋哥向无影表明自己当初已改变的选择,是月乌族向上官皇族递出的诚意,血灵草意味着恩恩怨怨已然过往云烟,它毫无条件的献出足以抹平你心中的梗。 离毓影宫尚有一段距离,那气氛已经让巫晋月嗅到了异常。 太安静,安静得让人着实不安。 侍卫已经拦住了他前行的路,低沉的声音仿佛怕惊扰一片树叶的飞落:“战王静修,毓影宫方圆五十米,任何人不得靠近,不得发出声音。” 巫晋月不用去问为什么,只是静静地看了一眼侍卫凝肃的目光,转身便走向了东宫。 巫晋月将信笺放在燕无争手里,告诉他交予他的母后。 回来后的燕无争神情沮丧,皇姐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怕要提前阵痛,然阵痛之时,便是蛊毒正式发作,皇姐不能失去意识,唯有服下宁谷溶有血灵草的保命圣药,可圣药下喉,小甥儿绝无生望。皇姐答应姐夫绝不使用宁谷自封经脉的方子,为了延迟发作时间,竟在头脑清醒的情况下强行闭塞五感,让身体被迫处于昏迷状态。 皇姐的寝殿被黑缎笼罩,只有几丝微弱的光,便是随身伺候的都换成了有内功底子的人,呼吸都必须收敛到极致,毓影宫附近戒严程度非同一般。 这每一个等待的时刻,对皇姐来说,都是形同废人的煎熬。 …… …… 抵达天宸皇城的那一天,虽然依然感觉寒气扑面,但日头晴朗,天空倒是湛蓝一片。 巍峨的宫殿坐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踏云一路疾驰,四蹄生风,扬起的尘土像裹着金色在马蹄间打着旋。 “吁——”上官玉辰清喝一声,稳稳停住,翻身便要从马背上跳下来。 不远处的上官云萧眼尖地赶紧从马车上跳下来,高举一个小匣子,“十四叔,血灵草来了。” 上官玉辰蓦地一愣,却一言不发,看着像精神突然提到极致,忙不迭朝自个奔来兴冲冲的人影,郁闷得无以复加。 几日不眠不休,腰僵背直,原以为只是骑马骑的大腿磨破,人是疼得麻木了,殊不知,自己竟已精神恍惚至此,连云萧侄儿打招呼都听成是血灵草来了。 待得知上官云萧手里拿着的真的是血灵草并且已经炼成了至纯的丹丸,他一把抓过,即刻便调转马头。 上官云萧还托着双手,一条枣红色的马尾巴从手心里一扫而过,十四王婶在十四王叔心里有多重要,不管什么反应都在意料之中。 他正在心里这般想,就听到一个声音渐渐远去:“本王这个孩儿,我让他第二句话就学会喊兄长。” 上官云萧一阵激动,十四叔的谢语分量都是极重的,这第一句当然是叫爹了。 却不知上官玉辰此刻心里已满是公仪无影欣然的笑脸,骏马飞腾,他在马背上忍不住勾起唇角,幅度还不小…… 他从腰间取出水壶,那壶口硬是塞紧他过分的表情。 第1516章 针锋 蹄声越来越急,呼呼的风声就在耳边,冰凉而猛烈的风吹起男子白色的衣袍。 灵都已经那么近了,好像不需要几步就可以碰触到,似乎已感受到毓影宫里明媚的阳光,空气里都是惊喜的潮气,她的眼睛那么亮,她的笑容那么欣悦。 只十天就要到灵都了,是准备给影儿惊喜的,如何能这般狼狈又风尘仆仆地去见她? 傍晚的时候,上官玉辰下了马,扔了一锭银子到客栈掌柜的桌上,沉声道:“要间清净的客房。” 十天来近乎是不眠不休的奔驰,离开踏云,他竟觉脚步都难以提动了。 客栈里只叫了碗面,吃饱喝足后,上官玉辰见天色已暗,想了想,便在客栈外燃放了已归的信号。 见到影儿时,他必须是一身的轻松,是最佳的状态,他急需要休息,急需要调息,虽然这一晚留给了自己,可也要让影儿知道,他的辰哥已经圆满归来。 上官玉辰调息到太晚,加上这些天缺少休息,而眼看到达目的地,一直吊着的心像在无形中松懈下来了一半,断没想到这一觉竟睡得很沉,醒来时还是被客栈里突然的动静给惊动的。 他推开窗户,数百匹战马停留客栈外的大道上,四面道路被清退得没有一个行人,随眼望去,满大街的都是官兵。 一队官兵纵身下马,为首之人径自走到掌柜面前,问道:“可见一位器宇轩昂的白衣男子?” 掌柜瞅了瞅楼上,大抵还没有理清头绪,昨夜刚见一位脚步沉重的白衣男子,至于器宇轩昂,细细一想,好像形容得不错。 上官玉辰拉开门,刚到楼梯口,就听到陈庆锋略带激动的声音:“王爷,总算找到您了。” 他抬头,便看到陈庆锋像热泪盈眶似的。 客栈下首一将行礼道:“宸王殿下,从此到皇宫的道路已经清理干净,王爷可驰马直达毓影宫。” 听到“毓影宫”三个字,上官玉辰心咯噔了一下,又听陈庆锋声音低哑:“王妃……等不及了。” …… …… 上官玉辰赶到皇宫时,天已经黑了,这通往毓影宫的道路上没有宫人,只有少数的侍卫守在两侧,骏马所驰所处,一路的侍卫单膝跪下行礼。 尽管皇宫里道路被疏理得极好,但幢幢建筑,终不及轻功来得顺畅,他纵身下马,展开轻功朝着毓影宫的方向几个起落,倒是踏云与主人心意相通,踢踢踏踏不落其后。 上官玉辰扫一眼,毓影宫外乌压压的跪了一面,宫人,侍卫,太医…… 似乎从来没有此刻心跳的速度,上官玉辰只觉得面前前所未有的恍惚。 他的出现,像一抹灿烂的弧光割裂了漆黑的天幕,沉重压抑的空间刹那间变得活力四射起来。 “宸王,宸王来了……” 上官玉辰毕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他迫不及待地踏进毓影宫内,一个尚还跪着的身影突然间冲了上来将他紧紧抱住。 “姐夫你终于来了。”燕无争在一瞬的过激反应之后,连忙问:“血灵草的丹丸呢?快点。” 几乎是在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药匣已落到他手里。 “快拿给皇后。”他把药递给身边的宫婢,有些语无伦次:“但愿还来得及,来得及……” 那宫婢接过药丸,转身便进了公仪无影的寝殿。 上官玉辰看着宫婢的背影,抓了燕无争的臂膀,“怎么回事?” 燕无争并不回话,只是双目圆瞪看向上官玉辰,“昨晚上就收到你回灵都的信号,为什么此时方到?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军队出了一波又一波。” “……” “自你离开之后,我姐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为了拖延时间,皇姐强闭五感,以避免一切情绪。可尽管如此,她腹中孩子也已是危险边缘,催产刻不容缓。算好时辰,母后就将你已经回来的消息告诉皇姐……可你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皇姐断不能在紧要时刻失去意识,只有服下宁谷溶有血灵草的丹药,皇姐咬着牙关死不答应,甚至毫不手软地威胁,谁敢让她服下此丸,就是谋害战王,株九族也不为过。” 燕无争看了看殿外跪着的人影,“父皇焦急难已,对皇姐是又怜又怒,针锋放话,如果今日战王出现一丝闪失,毓影宫内外一个也别想活……这般情景,宫里宫外硬是没有一个敢动弹的人了。迫不得已,母后只好劝走父皇,亲自进了皇姐的寝殿,怕是要强行……” 若非只想着自己光鲜亮丽地站在影儿面前,断不会发生如此严重的事情,如果,如果,如果…… 上官玉辰指尖掐进掌心,懊悔得像呼吸都变得困难。 第1517章 让我等着他 寝殿里,公仪无影小心翼翼地运功,试图将那铺天盖地涌向腹部的冰寒驱离。 忽然,轻柔的手指温暖地把在了她的腕上。 她浑身一紧,睁开眼睛,果不其然,是那张布满担忧与怜爱的面容,她的母后。 “母后。”公仪无影轻声,嗓音嘶哑:“辰哥千叮万嘱,让我等着他。” 母亲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关切像直接流入到她的身体,母后此刻来到自己身边只有一个可能。 公仪静儿只是将手按在她的腕上,像情绪丝毫没有波动似的,沉默不言。 公仪无影了然苦笑,目光在前面宫婢手里托着的丹丸上一转,继续道:“影儿已经坚持到现在,形同废人这么久……原谅影儿做不到。” 公仪静儿将她的手放在她怀里,站起身,和蔼亲切又不失威严,“如果下一刻你是安全的,这一刻母后定会让你继续希望,可如果下一刻你已经危险,母后会毫不犹豫让你断了念头……你是我的孩儿。” 公仪无影垂了眼眸,手在腹部默默抓了一瞬,为什么?拼命努力终究斗不过天若无情。 又听母后声音继续:“不是母后要强迫你,不能再等了。母后现在告诉你,此刻你必须绝断等的念头。” 公仪无影抬头,目光淡漠无力,“再等等……” 有宫婢疾步走进殿内,双手将一个药匣跪呈:“娘娘,这是宸王带回来的。” 公仪静儿眼底一亮,打开药匣,从里面取出丹丸,“影儿你听见了吗?这是辰儿带来的药丸,你终于可以放心了。” 如果按母后的话,辰哥昨夜就已经到了灵都,除非是在玉都不耗费时日的情况下,不眠不休整整十日。辰哥毕竟是血肉之躯,踏云亦不是铁打的,便是有此奇迹,可辰哥既然如此急切赶回,又过一日,却为何如时还不见皇宫动静?就算这是真实的,呈到我面前的血灵草怎么会是已经炼成的丹丸? 想着,公仪无影眼泪弥漫出来,“如果是辰哥从天宸带回来的,何须要母后亲在这里?” 公仪静儿摇了摇头,“你服下此丸,自然知道母后并未骗你。” 公仪无影咬了牙,任凭眼泪落下,紧紧地看着公仪静儿,“母后自知影儿此时五感不灵……” 她依然倔强着,蓦然间一只手在她下颌处一抬,在唇闭合的瞬间,药丸轻轻巧巧滑入她喉中。 像一股热流冲进她的血液里,公仪无影只觉得心好像被人猛地用火烧了起来,像是一种气愤极怒却无言以对,而那灼烧的感觉沿着四肢百骸全身蔓延,随着灼痛感,五脏六腑都好像纠结在一起了,那痛楚一阵紧过一阵,那是肝肠寸断的感觉吗? 方才她还能努力隐忍,此刻她却再也忍不住,她要将满身心的痛苦与愤怒,不甘与失望,在痛不欲生中迸发出来。 彼时,殿外。 上官玉辰面对燕无争的责怪,无言以对,十日十夜都坚持过来了,多坚持一天又怎么样? “姐姐腹中这个孩子,是所有的人在与天斗。自你离开,就是因为皇姐情之所系,心生挂碍,情况才一日比一日糟,不得不封闭五感,形同废人,每一刻都是煎熬。为什么你在天宸不用耽误一日?为什么你带回的是丹丸?为什么灵都清开道路,奔驰的骏马可直达毓影宫?谁曾想,最重要的人却在最重要的时刻闹出这么一茬来。” 燕无争看着上官玉辰呆愣着不言不语的样子,越发愤怒,“皇姐一心做你的宸王妃,可她从未忘记,她也是柳蓝的战王。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来的时候,本宫是跪在殿外?就是为了临危受命接受战王银戒,只有这样,皇姐才能重视她自己的平安,服下舍去孩子保住自己的药丸。你又知不知道,巫晋月为什么被父皇拿下?……” 上官玉辰额上满是涔涔的冷汗,那声音近在跟前,听在耳中却像是忽远忽近,带了一种像无法接受的嗡嗡的噪声,他看着那闭合着的殿门,凉意沁入肺腑,他竟然像是害怕起来。 忽听那门内“啊”的一声,撕心裂肺一般。 恍惚间,他失控般“砰”的一声踢开那扇殿门,颤抖着双唇:“影儿……” 第1518章 产女 殿内忽迎来一阵风,投在公仪无影身上的光线顿时闪烁,剧痛的冷汗浸湿她乌黑的发丝,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那忽明忽暗的光线衬着她冷厉的眸色,就仿佛是暗无天日里变幻莫测的寒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上官玉辰心里一紧,撩开衣摆便掠过了殿内垂首立在两侧的一群人,直接站在了她的面前,他垂着眸,目光笼罩了床榻上的女人,然后俯下身,行云流水、自然流畅地搂住她的头,“别这样,影儿……” 公仪无影心里蓦地一松,原来我服下的药真的是辰哥带来的……如此剧烈的疼痛,是孩儿要降生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轻微的不适,“放下我。” “不放……是我耽误了,我没想到那么多天都挺过来了,却在灵都的时候居然沉睡这么久。”上官玉辰紧紧抱着她,不断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别为难自己……都怪辰哥,是辰哥的错。” 他的身体像一座坚韧的山,在未及深想此间情形的大殿里,即便懊悔到害怕地轻轻颤抖,却仍然坚定地抱着怀中的女人,坚强地收紧双臂,“你这般倔强,我怎么放得下你?” “我不怪你。”想检视墨州天启阵完毕时,他从她身后、踏云背上倒下去的情形,那不是他的麻痹,那是因为松了一口气之后,疲累已经完全侵噬了他的身心,公仪无影忍着五脏六腑纠结在一起的剧痛,“放下我。” 上官玉辰伸出手指,小心地擦去她脸上的汗渍,看着她唇角扯出一丝笑意,极力掩藏她眼底深处的痛楚,“你答应我,我便放下你。” 要生孩子的是本王,他居然看起来比本王还痛三分,公仪无影哭笑不得,一边是孩子在 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边是孩子他爹在此婆婆妈妈,偏偏此时无力…… 她郁闷万分,疼的死去活来,终于忍无可忍:“上官玉辰,你竟然一而再地耽误本王…… 生孩子。” 上官玉辰愣了一下,看了眼她,这才抬眼看了看大殿里。 一群只等着各就各位伺候的人脸色古怪,而母后一双眼睛静静看着这里,一脸沉思之状。 上官玉辰这才手忙脚乱地放下公仪无影,终于明白过来,在自己进来之前,这群待命之人是因为战王脸色冷绝,眸光噬人,不敢近身照护。 公仪静儿走近过去,“辰儿你还准备待多久?” 上官玉辰脸庞一阵发热,赶紧慌不择路地闪到殿外。 只听见身后关门的声音,那殿门紧实地闭合在了一起。 燕无争的耳朵随着那被踢开的殿门早就飞到了殿内,皇姐精神尚好,他松一口气,又见某 人一脸血色地飞奔到自己旁边,他眸光里顿时明晃晃的幸灾乐祸,“姐夫一腔关心,竟是无形中耽误了皇姐,被轰出来了。” 上官玉辰脸庞血色未褪,满目愤怒,“若非你一味地误导本王,那丹丸没来得及似的…本王原谅你六神无主,但你再唧唧歪歪,有你好看。” 然他虽然语气凶狠,可心里却暗幸有惊无险,以至于说出去的话没有一点威慑力。 刚才六神无主踢开门的是哪个?这会居然神气活现地数落本宫。 燕无争暗嗤一声,“实话而已,什么时候误导了?不过话说回来,皇姐能轰你出来是好事。” 上官玉辰自然知道这句话有几分道理,他走到殿门前,看不见什么却努力地张望,沉默一小会,又道:“这里头人不少,怎么感觉不到动静呢?” 燕无争打了个喷嚏,没搭理他。 上官玉辰心里不踏实,镇定不到一会,也不管燕无争什么态度,又道:“你觉不觉得这殿内有些反常?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去看一眼?” 燕无争自己心里在打鼓,却还是冷静地给姐夫一个安慰的笑脸,“只要皇姐是醒着的,有母后在,万事大吉。” 这句话让上官玉辰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在门外走来走去,“你的意思是说,影儿可能没醒着?” 燕无争凝了眉头,“我姐是战王,生孩子也有生孩子的气势,哀嚎惨叫不是她的风格。” 上官玉辰脸色一沉,朝着那紧闭着的门中气一提:“影儿,如果痛你就叫出来,别忍着。”这里头没声音我比你还急。 听到门外的声音,公仪无影的心情真的是说不出话来,生这个孩子疼得她连命都没了,这段时间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强行闭塞五感,几乎耗尽了内息,此时痛得直抽气,哪有多余的力量去发出惨烈的声音? 恍惚中,听到母后的声音:“影儿,就快生了……” …… “哇”的一声,响亮的哭声响彻大殿。 千金一枚,母女俱安。 殿门一开,毓影宫内外一片欢呼。 “影儿你出生时是不是也这般闹腾,所以才有了个三头六臂的名字——公仪无影。”上官玉辰从产婆手里接过孩子,温柔似水地看着,然后半跪着身躯俯坐在公仪无影床头,轻笑道:“我们的孩儿降生的过程,可谓惊天地泣鬼神……下一代战王,不如就叫公仪惊天?” 他也不知这个名字哪里出了问题,床上女人给他的是一记狠狠的白眼。 难道不是应景?难道不够霸气? 第1519章 销声匿迹 战王顺利产女,龙颜大悦,数日来,皇宫里都是一片喜气之相。 阳光灿烂,支开的窗户将满园冬色送进殿内,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殿内的大床上、纱帷里,盘膝静坐在床上的一对身影。 女子身后的一双大手缓缓收起,然后男子头微微倾过去,偎着她的脸庞不知在温柔地说什么。 那殿门紧闭,燕无争瞪了那殿门良久,方撑了下巴,一副牙疼的模样,朝殿外伺候的宫人道:“神棍的运气真不好,本宫怕是又白来一趟。” 他正要有气无力地离开,那殿门竟“支”的一声开了。 燕无争微微一丝惊喜,“姐夫。” 然而对方只是瞅他一眼,点了个头,对守候的宫人道了一句:“去把本王的天儿抱过来。”,然后才回过头看向他,一双眼眸竟闪动着欢喜与兴奋。 燕无争受宠若惊,原以为这眸光是为着他的到来,却不料对方抬唇只道:“你姐真气畅通,恢复得极好……” 燕无争“呵呵”干笑两声,“姐夫,跟你说点正事行不行?” 上官玉辰瞪他一眼,“这个时候,有什么正事比照看你姐重要?” 公仪无影缓缓收气,被这个王爷气势,却一派老妈子作风的男人彻底快整晕了,她没好气地在他身后道:“以为谁都像你无所事事,你王妃坐月子,你也跟着坐,都不看看这几天了,你也不出毓影宫的。”那般可爱的女儿取什么名字不好?居然随口取名惊天。想父皇一脸呆愕、无争一口茶喷了三尺远、母后看着本王无语至极的样子,本王就恼火,亏他还整天天儿天儿的叫,真准备这么个心塞的名字就他拿定主意了? 燕无争不敢说明来意,皇姐为了保住小甥儿损了元气,母后说了,皇姐坐月子期间,严忌情绪波动,方能配合血灵草恢复,若让她知道那个为了她和她的孩儿献计献策又献宝的某人竟被父皇拿下,此刻正蹲在大牢里,不知又会生出什么麻烦来,某人是随同姐夫之人,趁着父皇高兴,由姐夫开口自然是最妥的。 听皇姐口气甚是烦躁,他当下在门外赔了笑脸,“不是,就是八哥在我宫里,所以来邀姐夫过去,咱哥几个喝点小酒。” 奶娘抱着孩子走过来,上官玉辰一把接过,“哎,小惊天真乖,父王抱你去见你母妃。” 公仪无影恨不得跳下床两脚踹过去,“本王什么时候答应她叫惊天了?” 燕无争原一张赔着笑的脸,愁眉深锁,脸其实比苦瓜还苦,看着面前一贯傲气凌人的男人一脸巴结讨好抱着孩子朝皇姐走过去的样子,而皇姐这般语气面孔,他一时有些忍俊不禁,“姐夫,这就是我说的正事。一个女孩子取这么个惊悚天下的名字,你就不怕皇姐惊风?你看八哥给两个孩子取的名字,忆风,思宁,既触景生情又诗情画意,八哥此来,大概也有讨论他小侄儿名字之意。” 上官玉辰正要斥一句“本王的孩子要他来考虑名字?”,然还未及开口,就见公仪无影一把抱过孩子,朝他噘了嘴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还磨蹭什么?” 他一愣,像有什么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回过头,果然见燕无争朝他做了个鬼脸。 ——就知道这小子定有来意。 …… …… 方出毓影宫,燕无争已经迫不及待地道:“那天我说巫晋月被父皇拿下,姐夫你听进去没的?” 那天,上官玉辰一心全扑在寝殿内,至于燕无争后面说的都是囫囵吞枣,说实话,关于这句话是真没有印象,他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燕无争道:“姐夫你之所以能顺利及时地拿到血灵草丹丸,全仗巫晋月事先安排,可那天收到云萧太子回信之后,他得知我皇姐强行自闭五感,延迟发作时间,一改常态,竟在这皇宫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劝也劝不住,醉话连篇,说什么只有迷醉了,他才是自己,又说什么这就是当年的翻版,因为凝血冲散,醒来的时间成为未知之数,不得已对她妄动手脚,致使云安大牢里战王贻误战约,想当年因为贻误战约,有多少人丧失性命,有多少受到重责……” 上官玉辰眉头紧皱,又听燕无争神色凝重继续:“在这皇宫里,这些话不次于平地惊雷,若传到父皇耳里,后果不堪设想,何况他醉酒之后,哪里只说了这几句?一句比一句严重。我想起八哥的话,反应过来他其实是遭到功法反噬……他这个形象,本宫哪敢让他在皇宫行走?只好点了他的哑穴。为了保险,本宫亲自送他到战王府,却不料父皇早就注意他了,他酒后的那些话不知有多少已经落到父皇耳里,还未到宫门口就被父皇逮了个正着。 父皇让人立时解了他的哑穴,不想这醉了酒的巫晋月嚣张邪肆,指着父皇说,便是九五至尊,也不能挡了他的去路。” 上官玉辰脸色不惊,语气淡淡:“这不收敛的时候,嚣张得还真是可以。在这柳蓝的皇宫里,没有一丝力量,居然敢对着父皇这么说话。” “他这是怕本宫幸免于难了。” 见上官玉辰看着他的眸色深了一些,燕无争这才抽了抽唇角,接着道:“父皇大怒,立时拿下了他,连带着将本宫一顿收拾,哪知醒了酒的某人判若两人,他对父皇说本宫身娇体贵,义高情重,莫要为难,然后一股老将能说的不能说的一股老地和盘托出,又说他的生命属于一个人,虽然那个人不在了,可她的遗命,他终生不违,而他此生只欠一个人的,若父皇要还之以公道,他听凭处置。 他是跟随在姐夫你身边的人,更是我皇姐的座上之宾,皇姐正处特殊时期,再则这引颈就戮的姿态,父皇一时也不好拿他怎么样,于是将他收押。我是想此次皇姐化险为夷,顺利生下孩子,此人功不可没,趁父皇这几日心情好,你去求求情,定能像什么事都没法生过地救出他。” 上官玉辰沉吟半晌,方问:“他被收押时,对你可说了什么?” 燕无争道:“他就说不要为他去做什么,当他是朋友的话,就将我皇姐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他。” “那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影儿的情况?”上官玉辰问。 燕无争点了点头,“我一直把他当朋友的,都好几天了。” “那就不必去求父皇了,他看上去处处隐忍,其实每一个环节都是主动出击,父皇那般英明,心中怕早已有了定意。” 燕无争好像也有了一丝察觉,低声问道:“姐夫你能不能说的明白点?” “你多此一举,他从未打算让人去救。” …… …… 战王产女不久,太子妃又诞下麟儿,柳蓝皇宫里更是喜气连连,公仪无影勉强接受了女儿的小名——小天。 直到小郡主满月,公仪无影才蓦然发现座下少了巫晋月,连带小狐狸也不见影了,心想,再豁达的人也有心病,这多番曲折亦拜当年凝血情魂所赐,所有人对晋王只字不提,亦不知发生什么事故。 她在宴会后背了上官玉辰找燕无争,可她尚未抬唇,燕无争却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 燕无争从袖里取出一封信件,“父皇说皇姐你总有一天会问起,你看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于公,晋王此人曾令皇庭动荡,社稷不安,焉能再度俯首在辰儿身边? 于私,他令影儿你祸起绝情丸,早已不适合出现在你的眼前。 而此人恩怨分明,忠义可表,又步步先机,竟于临回天宸之际,借朕之手,销声匿迹。’ 第1520章 赐一沐字 转眼女儿小天出生近两个月,皇宫内的悉心调养配合宁谷的珍稀药材,加上上官玉辰无微不至的关怀,公仪无影身体已然恢复如初,夫妇二人拜别父皇母后。 燕龙逸和公仪静儿设下家宴,为众人践行。 因帝后关系,燕无争谨言慎行,众人亦不敢肆无忌惮地谈笑风生。 歌舞一散,燕无争借着酒兴,对公仪无影道:“都两个月了,眼看要回天宸,小甥儿的名字还不准备定下来的?” 公仪无影放下手中杯盏,清声道:“自打生下这个孩子,到如时只要一想起那过程,本王心里都还在砰砰跳,天字勉强,可天前加惊是断断不接受的。” 上官玉辰哼一声,不以为然地瞥她一眼。 上官子然看一眼两人,心知天儿的名字中这个天字是定了,他微一沉吟,道:“弟妹觉得这个雅字如何,天雅?无边无际的肆意脱不开端庄秀丽。” 公仪无影微微一笑,“嗯”一声表示万分赞同。 这个雅字其实上官玉辰并不觉得差在那里,只是这无边无际的肆意脱不开端庄秀丽此刻听起来,却像将无拘无束套上了一个听上去高端大气的紧箍咒。 他看了看奶娘怀里的天儿,那粉粉嫩嫩的小脸似刚刚张开,却已透出了清秀的味道,那眉眼赫然像极了影儿…… 他不由一阵郁闷,懒声就道:“这个雅字,本王不要。” 燕无争皱了皱眉,“姐夫,这公仪天雅比公仪惊天,听起来不知悦耳多少,哪里不好?” 那日产殿外,若非本王刚好到达,无争你已经跪接了战王的银戒,父皇母后在场,事后连影儿都说,公仪世家的少主立谁,周岁听凭天意,就算是个过场,但毕竟没有正式。本王接受天儿公仪之姓是为影儿,但不证明本王会接受没有正式落姓之前,任何人都可以在天儿的名字前冠上公仪二字。 心里想着,上官玉辰冷哼一声,“悦耳?” 他视线看向燕无争,眼神里似笑非笑,“这“惊天”二字影儿都不能接受,如今还多个感叹……” 燕无争眨了一下眼睛,发懵。 “等你儿子长大一点,见面便朝着天儿惊呼天呀!姐姐……”上官玉辰神态正经,语气还有些严肃,这句话被这样的神情叙述出来,在场众人竟无一人觉得好笑,“你看这样真的好吗?” “……”天雅,天呀!果然是加了个惊叹。 叫人瞠目结舌的一句话让大殿里原本和谐的气氛变得凝固。 公仪无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活跃气氛不是像辰哥你这样。 燕龙逸咳一声,“眼看着要回天宸,孙儿的名字总要有个谱。影儿不接受惊字,辰儿又不想这个雅字,不如父皇为小孙儿赐一字,将惊改为沐字。” 众人回神。 燕龙逸接着道:“天儿顺利降生,自是天佑我皇孙,而沐字的意义却要更深远些,影儿能与辰儿有今日之圆满,皆因当初幸遇天宸沐浩林将军,而沐将军更曾是影儿的义父,此沐饮水思源。” 沐浩林可是本王的得力属下,这源头…… 上官玉辰在心里赞叹,父皇就是父皇,哪怕是一个字,他让人接受绝不是因为无法拒绝。 …… …… 七个月过去,沐天周岁在即。 关于他们这一家子的故事,不仅在柳蓝被人津津乐道,更是让天宸百姓茶余饭后的热情空前高涨,便是连凌威将军府的家仆侍卫出门办个事,都常常被认识的人一呼百应地围得水泄不通。 问东问西,万变不离其宗地一个核心。 宸王和宸王妃的小郡主如时还不知到底会是战王姓还是宸王姓,可暂且却是称沐,据说是与当年风靡玉都的沐家大小姐有关系,能不能透露一点。 沐浩林只觉得自己已经是语穷词尽,堂堂一个武将,原就不是很会圆话,被一群情同手足的下属热情打听,还可以眼睛一瞪拒绝一番,可被那些八卦的同僚拦着,却叫他焦头烂额。 这厢他在感叹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那边宸王府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上官玉辰看一眼身边毫不理会床榻上已经坐起身来的小家伙,甚至索性翻了个身继续睡觉的某人,摸摸小家伙可爱的小脸蛋,“父王陪你玩会。” 为了你们两个女王,本王能撒手的事情绝不插手,等会便带你到你云萧皇兄的宫里去慰问慰问,这是你父王唯一能够做的了,你云萧皇兄可是在替你父王负重前行…… 他叹息一声,只是这岁月静好的时光不多了。 他极力淡定,却又难免惆怅,天儿就要满周岁了。 第1521章 武试 上官玉辰旁若无人地逗弄着小沐天,公仪无影想接着睡实在难。 她转了转眼珠,眸光瞥过去。 小天儿稚嫩的小手张起,“得,得……” 小沐天不足七个月便能开口叫娘,然而上官玉辰急着让女儿叫他父王,小孩子舌头转弯有难度,退而求其次再叫爹却喊成了得。 “有要求了?”一道声音宠溺低懒。 公仪无影迅速起身,开口就要叫殿外伺候的素心,一眼却见顺着她父王臂膀站起的小家伙小手不知何时已经揪住了某人的头发。 “得得……” “松松你的小爪子。”上官玉辰见眉不见眼,“父王知道伺候。” 公仪无影看着他兜着小家伙麻利走出殿外的背影,一阵感叹,当年本王伺候辰哥你穿衣吃饭睡觉,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报应——傲娇啊! 一想到离天儿周岁不远,她叹了口气,天意,不知何为天意? 殿外传来声音,好像是叶飞。 “太子殿下派人来报,今年的武试轮选最后一关定在七日后,问王爷可还是像往年一样?” “既然本王已将今年的武试全权交给他主办,便让他自己看着办,只将结果报过来就行。” “太子殿下说,今年入选的头三甲可能直接晋为宫廷近卫,随扈皇上身边,而且今年不比往年,不计身份,只论本事,不限男女。” “哦?”上官玉辰的语气低忍一些,“竟如此不拘一格了?” “皇上已然默许……”叶飞的声音越发恭敬,“太子殿下说,这些层层甄选下来的精英盼着王爷的赞赏。” 公仪无影系着腰扣的手微微一顿,听来辰哥应是每一年至少会在最后一道选拔中亲自把关,不计身份男女,只论本事,是说今年颇有变化,而他反倒准备撒手不管? 门外传来稚嫩的嗯嗯的声音。 “莫烦,莫烦……”那声音难以言喻的疼宠,然后上官玉辰语气瞬间变了一变:“也许今年武试的安排便是云萧为了迎合天儿母妃做下的一些调整……不妨事。” 那语气里好像带着情绪,有种萧索。 公仪无影的心莫名发疼,这天宸皇宫选近卫关本王妃甚事?辰哥懒得上心,难不成是想要多陪陪天儿? “那属下先行告退。” 随着一道脚步声的远去,另有几个人托着数个托盘走进殿来,将两盘色彩频分,形状各异的东西连同盘子全部放在地板上,然后退下。 看着那盘子里各式各样的零嘴和玩意儿,公仪无影恍惚一下。 风儿和宁儿尚在仔细寻找之时,小沐天竟一下便能将隐藏在各种形状与颜色之下的指环形的东西准确地抓在手中,连试几次,屡试不爽,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对这种形状的天然敏感让人惊奇不已,辰哥在八哥面前,那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某人乐此不彼,公仪无影却总觉得这个特征是天儿从上官云萧宫里抓着环形的零嘴咀咬开始的。 天儿对萧儿还不是一般的欢喜,会叫哥哥却是在这个得得之前的。 “今儿个再陪天儿玩玩。” 一道笑呵呵的声音自耳侧传来,公仪无影心说,果然,正经的武试都不打算去督场,却在这里千方百计地逗弄孩儿。 她偏过头,正要开口,却见一张极尽倾华的容颜上搁着一只小手出现在她眼前,接着唇上一柔。 然后,他冲她浅浅一笑,“不多睡一会?” 那情景实在温馨,映衬着那笑容越发的瑰丽。 公仪无影微微沉吟,开口:“没正经事办了,那便启程往柳蓝可好?” 像生离死别瞬间来临,上官玉辰笑容顿僵,“……七日以后,武试的最后一关,辰哥可是一定要在场的。”原以为可以抓紧多陪陪天儿,想不到遭来的却是提前启程。 公仪无影心里一颤,辰哥你竟然慌了神似的。 第1522章 出场 像默默收摄了一下,上官玉辰恢复一丝淡淡的笑意,“历年武试都是从各营阵里层层筛选出来的佼佼者,必是通过了武功、骑射、心理素质等多重考核,人选大抵已经出来了,以往的惯例只不过是要通过本王而已……” 他俯着身,照扶着小沐天到一个五彩缤纷的大托盘边坐下,然后盯着她在盘子里胡乱翻动的小手。 那眼神专注,让公仪无影觉得刚才感觉到的失神状态只不过是个错觉,而他的语气越发显得随意:“他们要通过的最后一关是一个经历千锤百炼的兵阵,此阵中破绽点原就极不起眼,没有十分的观察能力,没有绝对的配合,瞬息变幻,这入阵者哪个不是各持己技,可能谁也不服谁,这就是他们的大忌,此阵选出的就是他们之中能够协调甚至指挥他们的人。” 公仪无影心顿时痒起来,挑选镇守天启阵的宁谷奇兵与这如出一辙,不限女子身份岂不更加精彩? 她眼底发亮,走过去凑到上官玉辰身边,笑着问:“这些破绽是在不停地变幻……今年与往年不同,辰哥是打算怎样出席的?” 上官玉阵心里泛酸,他很想告诉身边的女人,其实他压根就没打算到场,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一时心急口快。 转过头,那同样俯着身躯紧凑在自己身边的女人,笑意盈盈,那一双黑亮的眼眸像蓦然间流光溢彩,而那丰润优美的红唇微微张着,像所有的光辉都倾泻在这张笔墨难叙的容颜上,他想也不想,唇便朝那神采奕奕、明艳动人的颜啄了下去,然后浅笑:“战王想怎样……”出席? 公仪无影一乐,“全凭宸王安排。” 见他依然明晃晃地看着她笑,眼里充满无法言喻的疼宠,她又道:“怎么?” 上官玉辰微微一动,唇点在她唇上,柔柔的,暖暖的。 “战王可是两枚……” 他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她脸上,像是通过眼神表达自己的中心思想,难得的一个眯着眼,勾着唇的笑意,更在她微微发怔的时候,憨态似的捏了捏她的手,“我们是不是……” 这意味深长,公仪无影险些惊的梗塞,脸颊却迅速发红。 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怎么会这样混合在一起? “若然……”上官玉辰声音极其温柔又缓慢,“没了天儿在身边,你可习惯?” 那声音让公仪无影无形中感慨万端,能在父母身边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真是幸福得不要不要。 …… …… 七日后。 马车在校场外停下,从马车里出来的人将校场外所有人的眼睛瞬间点亮。 来人白衣胜雪,墨发飞扬,俊美绝伦的脸庞威严自成,不是宸王是谁? 宸王突临,一众早就接到传话今年宸王不会亲督武选官员将士不由都怔愣了一下,随即便有官员欲上前行礼,却见宸王扫一眼前方后,像无视眼前一般,将目光又转向了车内。 难不成……宸王妃,战王? 今年的武试,这最后一关相较往年,怕是越发刁钻与严格。 众人正在暗揣,却见某王爷伸出双臂,笑容可掬,像模像样的从车内抱出个粉嫩嫩的小娃娃来。 第1523章 奇怪一幕 尽管某人一再强调自己只不过是带着家眷来旁观一场比试的,大可不必拘礼,可一众将领见礼之后大抵是随时恭候被吩咐和询问的心理,习惯地落座在他的身周。 环目四周,秩序肃然,与辰哥坐的位置正好居高临下正面前方的兵阵,可见安排此座的人定是心思伶俐。 穿梭在兵阵中的参选者不超过十人,因距离隔得远,看不清容貌,所以进阵中每个人衣襟上都系着一根显眼的,代表自己颜色的飘带。 而此时此刻,正是明枪暗箭在虚实中交替沉浮,腾挪飞跃之中,那襟前的飘带随风起摆,公仪无影的感觉便像是随着那起舞的飘带起伏流荡。 这每一个理所当然的变化通过汗水和拼搏让身困阵法中的人记住每一个试探,也许他们已经体会到,不管是找出破绽还是通过这个破绽,再有本事一个人也无法完成,他们必须相互配合,如若不然,规定的时间内,他们受到的可能不是提选,而是惩罚。 公仪无影默默赞赏一小会,兴意盎然地转过头,却见身边的某人握着怀里的一双小手,正一心一意努力拼凑那些奇形怪状的图形。 她蹙了眉头,看着面前一幕,顿时回不到方才那个兴奋状态,直到某人怀中的小家伙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她才蓦然回神。 “……”如此场合,这番形象。 看他这样子,好像手里的拼凑比前方的拼斗严肃得多,想端坐在四周的一众将领,想兵阵里费尽心力,谁说这不是一个战场? 公仪无影心里一半兴奋,一半心酸,她一面目睹这变幻多端的兵阵,一面又看到某人心不在焉、旁若无人的状态,她是不是要对他也协调一下? “果然很精彩。” 她觉得,必须先让他看到她的赞赏。 “嗯,那你看吧。”上官玉辰看她一眼,古井无波的神色,然后又毫不犹豫地去搬弄那双粉嫩的小手。 公仪无影恍惚一下,那双粉嫩的小手在他的揉捏下眨眼间便完成了一个图形的变化。 不得不说,这孩子真的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可此时这不是重点。 她将头凑到某人的耳边,“王爷,你不觉得天儿要睡觉了?” 上官玉辰顿了顿,轻缓道:“不觉得,你不觉得她的精神比你还好?” 公仪无影暗哼一声,“本王精神一点都不好。” 上官玉辰低声笑道:“辰哥现在陪你回去睡觉。” 公仪无影:“……”一点觉悟都没有,恬不知耻,这校场里哪个不是看你的眼色?逗孩子总得分下场合吧。 她眸子微眯,“把天儿给我。” 上官玉辰侧了侧身子,一点遵命的意思也没有,“不是你要来看的?我和天儿都是抽空出来陪你,你倒是看出些名堂,别让天儿打搅你。” 公仪无影顿觉有很多视线落在了自己这个地方,她只有将认真的视线再次落到该到的地方,渐渐的,却看出一丝奇怪来。 兵阵里,那襟前墨色飘带的年轻人在一众参选者中确然出彩,她有一个绝对优势的人缘已经将配合的行为偏向了她,可每每破绽明朗的关键时候,总会在一瞬间出现变化。 一次两次或是里头有人自有主张,他们互不配合,各不买账,三次四次或许是未曾磨合好,配合不当,可五次六次之后,居然还是这样,这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公仪无影的视线认真一些,竟发现每一次变化都是其中一个“暗红色”飘带的参选者不识时机的一个举动,他的动作轻描淡写,可破绽一次又一次遭到堵死,那情形一次又一次出现变化,这般数次折腾下来,导致的当然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这群人各有长处,原本每个都是心高气傲,或许他们会为共同的目标努力相互,可谁又会耐烦地无休止地去做一些最终都是失败的无谓配合? 公仪无影似乎看见这墨色飘带的年轻人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力量逐渐散失…… 这个“暗红色”拿捏极重,而他的目的仿佛不是为了出彩,而是为了阻止另一个人出彩,这便要深作研究了。若然猜测不错,这个人对此阵有一定的认识,或许不止一次经历此阵,如此,此人增加的就是一个难度,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考核点。 …… 终于,破绽再次瞬间转移。 紧接着,“墨色”几个漂亮的抽身,退至“暗红色”身边,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巴掌甩过去。 公仪无影暗暗喝彩,此人竟发现这破绽的转移是来自哪个方向给与的变化,便是所有人都未脱阵,此人便凭这一巴掌已经获得了认可。 她又回过头,正想将自己的疑问在某人口里得到一个证实,却再度发现某人依然孜孜不倦地赔着女儿嬉闹,对那兵阵依然不见一点热情。 到底谁是家眷? 她俯过头,在他耳边轻声语:“这时候,我觉得孩子在我怀里正常一些……辰哥你是不是应该很累的样子把这孩子交给我?” “为什么?”某人一副见鬼似的惊讶模样,“天儿都不觉得累,本王怎么会累?” 公仪无影忍无可忍,“本王现在英雄无用武之地,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带孩子。”你把本王唯一能做的事都做了,你让本王情何以堪? 她似笑非笑,而那眼眸里一簇小火在慢慢燃烧,似乎就要越烧越高。 上官玉辰这才念念不舍地将孩子放到奶娘怀里,低声吩咐:“别走开了。” “得得……”小沐天玩得兴起,完全一副不依的样子。 “莫慌莫慌。”上官玉辰看向公仪无影,目光懒散,“影儿的英雄气概,焉能浪费?” 他把头几乎要埋到她耳朵里面,声音极低:“蓄精养锐,到了晚上自然就有用武之地。” 公仪无影蓦地面红耳赤,惊怔半晌。 “这是默认了?”上官玉辰轻轻然地将沐天又抱到怀里,“你要做的事多了,本王早就说了,这件事交给本王一个就行了。这么小的事情,本王都不替你分担怎么行?” “……”公仪无影视线气愤地再度落到兵阵中,却在一瞬间惊叹一声:“这协调与指挥,真的让人叹为观止!” 孩子又落到上官玉辰怀里,他不由笑道:“能让战王叹为观止,那是太好了!” “辰哥太适合带孩子了,原来这阵法里挑选人才,不服协调和指挥竟会是这个样,直接你死我活就在窝里斗。” 公仪无影瞥过目光看他,却见他的笑倏忽间变得难以琢磨。 “本王也是第一次亲见此奇观。”上官玉辰的视线像在不经意间瞥了瞥身周,笑容变得诡异。 那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却让公仪无影瞬间嗅到一丝危险气息,她正暗暗揣测,却见一副巴巴的样子看着她父王的小沐天突然“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第1524章 始务正业 上官玉辰一丝手忙脚乱,变脸似的摆出一个暖和的笑意,低声哄:“天儿不哭,不哭……” 他本想发作,可怒气却因为宝贝女儿的哭声自然而然地收敛了一大半。 见女儿泪眼汪汪,抽噎着看着自己,他眸色又暖和一些,将她的小脑袋轻轻捂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轻轻拍打她的后背,那份温柔让身周的一众将士都惊得无语。 “你终于……始务正业了?”公仪无影开口。 “别以为我没抬过眼。”便是要泼出冷水,也要让天儿感受到其实她父王胸怀温暖,上官玉辰脸色并不好看,可声音却是尽量的温和,像生怕惊到肩膀上的那好不容易停止抽噎的小家伙。 各持己见,没有认可的配合尚不能脱离困局,而此时猝不及防的挨那一巴掌让那“暗红色”恼羞成怒,与那“墨色”大打出手,相持不下又不可开交,原来因进攻无力造成的被动尚未化解,又因他们此举防守也变得毫无章法,尽管兵阵中的武器全都经过处理,性命虽无虞,但漏洞百出,遭到阵法反扑的众人像全都置身于乱棍之中。 这是打算脱颖而出,还是打算全军覆没? 若然不赶紧回头是岸,片刻之间,这群人恐怕都会被打瘫在原地。 辰哥的语气还能保持这样,真是不简单。公仪无影在心里笑了笑,大抵是天儿在他心里太重要。 公仪无影眼眸缩了缩,眸光微眯,欲收欲紧的阵法之中突地窜出两道身影,那衣襟上分别飘着青色和赤色的飘带,而此二人同时向那“暗红色”发难。 这二人出手迅捷、果断,又是两个人,“暗红色”几乎没出第二招便被牢牢制住。 兵阵中的众人如同困兽恢复反击,不得不齐心合力,兵阵中的情形逐渐恢复稳定,可阵法再次恢复正常,不证明上官玉辰的脸色也正常。 陡听到十四王叔淡淡叫唤一声“云萧”,上官云萧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幻听,待回头看向上官玉辰,才发现对方脸色铁青,目光冷厉…… 他瞳孔猛缩,身子像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立觉那兵阵之中的不妥被看穿了。 能够进入这最后一关的哪一个不是千挑万选?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而进入者只区区十人,为了出阵,他们的合作原就不扎实,在自顾不暇的兵阵里,大抵不会有人为看上去像私人恩怨一样的纷争去偏帮哪一方,便是因为影响到了自己,武力调解也应该是针对纷争两方,怎么会数柄武器同一时间只对付两人之中的同一人? 这阵中不过十人,假如其中已经有三人早就拧成一股,这股力量能够被忽视吗? 换句话说,这武试的最后一关,其主题已然泄露……这协调甚至指挥其中的这个人在进阵之前怕就已经被支持。 落在十四王叔眼里的,如何去辩驳? 丝丝冷汗从上官云萧骨缝里往外冒,风一吹,凉飕飕的。 他袖里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原以为十四王叔今年不会亲临,方大胆而行,却不料王叔王婶竟同载而至,这兵阵里的一丝一点异常断不会逃过他们的眼睛,万一追究起来…… 上官云萧的脸色微微一丝苍白。 公仪无影顺着上官玉辰的眸光看了他一眼,心下微微作了一丝计较,“这兵阵里面藏罗卧虎,让我大开眼界,越发觉得这个阵局不简单。且不说这“墨色”一呼百应,这出手的二人武功更是不凡,就连这被制住的对此阵恐怕也有不俗的理解。” 她笑了笑,“这阵中分明是制住了一个捣乱的,辰哥你看,他们眼看破阵而出……”这“墨色”表现出来的本事,大抵不需要作弊。 蓝天白云下,一众银甲在阳光下更加灿烂。 那衣襟前系着“墨色”的少年带着自信的步伐走在最前面,一张脸庞清秀无比,似乎看到前方上官云萧看过去的眼神,笑着缓缓走近,那那神情里现出来的,是不需要掩藏的本性。 而那同时出手的“青色”和“赤色”见过太子之后,默不作声,站在案几不远处,笔直的身躯没有半分放松,两人的脸庞都是淡漠无绪。 最后面的,自然是出阵之后便被解了禁制的“暗红色”,此人看上去不情不愿,却也不敢拖沓半分。 第1525章 草民越桑 在云萧面前,“墨色”少年不少礼数,算得上大方得体,可在太子下首坐着的主考官武廷川面前却似乎显得恃才傲物过了。 武廷川也是玉都德高望重的将军,是自己得意的属下之一,在玉都,其地位声望仅次于凌威将军沐浩林。 可此少年是第一个拜见太子,却是最后一个站在武廷川面前,虽称武廷川是“将军”,听上去却没有一丝尊重,更别谈一丝巴结。 这姿态,颇像当年失去记忆的影儿,那个同在此处脱颖而出,却能鹤立于众人之中,淡漠傲然看着他的沐云兮。 当时影儿纯粹是为了帮云萧,对于所谓的仕途根本就是不屑一顾,可此人千辛万苦通过武试,也是这副姿态却是为何?若说是作弊,实在是古怪之处太多,可若说不是作弊,真的难以说通。 武廷川对他的态度见怪不怪,可猜想这般情形于此人应不是第一次才见,而他即将进入的却是上令如山的皇宫,这般桀骜不驯,若无内情,如何通过一道又一道的筛选?而那两个同时为他出手的……目的相当之明确。 上官玉辰看着眼前一幕,眸光微深。 听武廷川对那少年道:“你在阵内向同袍动手,撩事惹非,这不仅仅是此阵中的大忌,你置大局不顾,肆意妄为,就不怕遭到严惩?” 少年却哼一声,眉头一扬,“我已经忍他很久了。” 视线瞟向不远处站立着的“暗红色”飘带的身影,少年一脸不服,语气越发显得狂肆:“他才是置大局于不顾的害群之马,早该腾出手来教训了。” 见这少年在自己的下属面前越发嚣张,上官玉辰看一眼案几上才完成的图形,那可是宝贝女儿刚刚拼凑起来的作品,他随手从其中捻起一块小“疙瘩”,眼睛微膝,手指一动,那小“疙瘩”便对着少年的膝后弹了过去。 再轻再飘的东西,能从他的手里弹射出去,那力道便是透骨的,随着一声异响,少年惊呼一声,膝盖一弯,顷刻间便直直跪了下去。 前一会还神高气爽,这会却这般硬挺挺地朝着主考官直接这般形象地跪下去,是人都会看出其中名堂,而在这般情形下,这么动手的人,除了辰哥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而那惊呼之声让公仪无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竟像是娇呼出声的。 公仪无影这才认真地打量起那少年,更觉其她容颜清秀,眉目如画,而那衣甲莫名合身……少年愤怒暗算,却是噘了嘴角在地上寻找暗算她的东西。 公仪无影唇角微微一勾,这分明是个女子。 公仪无影正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身边的人,回头时,却见小沐天正朝着她父王的手不死心地左看右看,一只手扯着她父王的衣袖,一边扯一边哼。 看一眼那缺了一块的小东西,公仪无影心知那只手是动了天儿图形的罪魁祸首,天儿这是要赔呢,那撒娇似的哼哼声带着不满,像掠进窗户的风一般的低,一般的软,而那黑亮的瞳孔下像有一股清泉就要流出来。 恰在此时,一抹白袖轻拭在小天儿眼角,一道温柔的声音与那哼的声音和谐在一起:“莫急莫急……” 公仪无影心底一柔,只觉得任何事都不能成为惊扰面前景色的原因,自己的发现原也不是什么重点,此次的武试原就不限身份男女。 她收下要说的话,视线回到前方。 少女双手托着打在她膝盖上的东西,已在他们几步远的位置的地方双膝跪下,她托着手拜伏下去,“草民越桑,拜见宸王,拜见宸王妃。” 公仪无影:“……”她对主考官丝毫不敬,难不成是因为她清楚面前这位才是她要敬仰的佛?……不大像。 越桑一副跪呈的样子,举高着双手。 上官玉辰瞥一眼眼前,视若无睹,他面色沉静,平和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波动。 公仪无影如何看不出?辰哥这是要试探这越桑到底有多大的虔诚,多久的耐性。 姿态在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中静静维持,空气却像在那一刻凝然不动。 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这里,这摆明了是宸王施下薄戒,时间再久,谁又敢露出一丝不耐,吐出半个“不”字? 第1526章 如果……打死亦无妨 似乎连一丝风都感受不到,越桑不知道四周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声音,只知道恍惚间,人好像在悠悠荡荡地晃,一滴滴冷汗顺着自己的脸颊慢慢滑落。 上官云萧看着那跪着的身影,如坐针毡,阵中蹊跷尚可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可如果王叔一直这样,桑儿坚持不住,十四叔再施惩处就是论对宸王无礼,自己想揽都揽不过来。 急成内伤的不止他一人,还有在她父王怀里眼看泪如雨下的小沐天。 此刻在桑儿手里的那一块应该是小沐天要的,小沐天有什么惊人的特点,本宫可是第一个知道的,便是众人对王叔都不敢有甚动作,可小沐天却是王叔没有办法的。 上官云萧起身走到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的案几前,笑容和蔼亲切,然后弯下腰,伸出双臂,“天儿,来,皇兄抱你。” 眼看宝贝女儿就要倾盆大雨,上官玉辰想自己还要试探那跪着之人的耐性,想了想,终于半依半舍地将小沐天递到上官云萧怀里。 上官云萧抱着小沐天,缓缓地从越桑的身侧走过,在天儿的视线最有可能落到越桑手上时,在她的脚踝处轻轻捏了一下。 小沐天嘟着嘴头一低,眼底瞬间发亮,立马“哥哥……”一声,挣扎着要下地去。 上官云萧将沐天放在地上,那样子像十万分的不得已。 小沐天利索地从那托着的手上将那小疙瘩握在小手心里,然后拽着上官云萧直奔自己的座位,然后在上官云萧的帮助下,“咚”的一声便将那小玩意塞在了那图形的空档处。 视线越过萌态十足又伶俐可人的女儿看向越桑,那托着的手已经垂下,上官玉辰无奈地叹了口气,本王此刻的形象简直是严重受损。 上官云萧若无其事地将这个才几个月大的小妹子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深深地松口气,不枉皇兄疼你,太给力。 公仪无影拿起杯盏,唇与盏相接,一饮而过,像在无心之间发现了某个惊艳的故事,她唇角微微一弯,却不再露出声色。 只听身边懒懒的声音:“本王看你们的武功不分上下,在兵阵里,你怎么肯定你能教训他?” 越桑抬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多着呢。” “你的武功并不在他之上,如此跋扈,难道不是入阵前就与这拔刀相助的人有了交情?”上官玉辰意有所指。 越桑微愕,道:“草民愚钝,不知宸王到底所指什么。” 上官玉辰淡淡道:“那便让帮你的那两个人来回答。” 那青、赤二人不敢迟疑,赶紧走过来挨着越桑跪下,报上姓名:“韩江/严俊参见宸王。” “本王想你们怎么回答,大抵不需本王说得更清楚明白。你们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本王也不希望一个失手,会要了你们的命。”小沐天不在怀里,上官玉辰不用再担心自己突变的脸色会吓到女儿,那冷沉与凌厉便在说这话的时候透过眼底散射出来,而他的语气又是懒懒缓缓,听上去并不像是威胁,而是一种实诚的提醒。 韩江、严俊两人沉默,各自谨慎。 公仪无影心说,如果不知这武试最后一道的主题,他们三人拧成一股又怎样?武试过程中惺惺相惜,有了朋友之谊正常不过。反之,辰哥的这番话会让他们越发心虚……如何会承认他们在入阵前已然达成了共识? 微微沉默之后,韩江、严俊竟异口同声:“不是。” 上官玉辰眸光顿时莫测,“这阵内互殴的两个人各持判断,你们如何同时认定,哪个是害群之马,哪个是领头之样?” 公仪无影心里想,当时多次攻击失败,众人已对越桑失去信心,这二人同时出手,若不是因为私人原因如何令人相信? 果见二人沉默,顿现紧张之意。 “回答这个问题很难?”上官玉辰催得漫不经心。 二人有些无措,一人回答:“凭感觉”,一人答:“来不及思虑。” 上官玉辰淡淡抬眼,一双眸子氤氲流光,却也是潋滟微澜,那眼睛耀眼,叫人看不出情绪。 二人是奉命行事,保证越姑娘的平安,哪里又存在什么判断了?这般回答宸王肯定是敷衍不过去。 果然,便听宸王淡淡开口:“来人,拉下去。” 那音质凉而淡,却如晴天里一闪而过的霹雳,陡然间劈得二人头脑一片空白。 那冷厉的眸光却在语气落下时变得清淡,像根本没有半丝情绪,然吐出的字却是凌厉至极:“打,直到本王得到满意的答案,如果……打死亦无妨。” 上官云萧惊怔在当场,在十四叔心里,事关这武试主题泄露……王叔处事向来果断直接,却让人最是难以招架。 第1527章 灭口 桑儿从小在江湖泥地里打滚,身份低微而且特殊,为了让她顺理成章留在本宫的身边,只能从她的长处着手,借助这场武试,有十四王婶这个活生生的典范,本宫好不容易央求父皇扩大了此次选拔范围,若非武廷川这伙得知桑儿身份多番针对,本宫也不至于派出影卫…… 韩江和严俊作为被甄选的新人一路过关斩将,不负本宫所望,直助桑儿进入这最后一关,只是走到这一步,实在有明目张胆作弊的嫌疑……而刚才兵阵中一片混乱,阵中之人被阵法反扑,一度毫无还手之力,可他们二人却能抓住瞬间机会,一招制人……他们的身手与应变能力,是本宫对他们的信心,却也正是王叔的疑心所在。 看着被侍卫押住的韩江和严俊,他二人漠然无语,眼里的余光一丝都没有瞟向他这个方向,上官云萧越发心乱如麻,十四叔治军,军纪严明,他二人自知此刻事情严重——这是宸王首次将武试交给他们的主子全权做主…… 他忧心如焚,眼里却没有露出半分来,只是在心里暗暗思忖如何化解此次属下的危厄。 也许十四叔就只是要一个回答而已,上官云萧这厢还在心里想事情可能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那厢却见还跪在地上的越桑在没经过任何人允许的情况下一弹而起,蓦地便拦住了押着韩江和严俊的侍卫去路。 “慢着。”那声音清脆,极具“正义”感。 上官云萧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将怀里的小沐天惊落在地上,怎么就忘了桑儿的性子? 大抵是心里怕把小沐天真掉地上,他抱住小沐天的力道是越来越大,小沐天被紧得哼将起来,可便是如此,那个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小女人还是没有改变她要说的话:“撩事惹非的不罚,却草菅化解困局仗义之士的性命,这道理怎么也讲不通吧。” “你说什么?”上官玉辰回首冷笑,“嗯?” 这“嗯”字是一个个短短的、沉冷的音符,却带着一种极具危险的上挑,听在人耳里仿佛有种抑制人呼吸的威压,却又让人不敢不回。 越桑咬了咬唇,像一股硬气流遭到狂风陡吹,发出的声音带着一种微颤的模糊不清:“要破困而出首先就要揪出害群之马,当时的情景那么乱,凭感觉、来不及思虑,这回答我怎么听不出这问题出在哪?” “那你觉得这问题没出在哪?”上官玉辰抬了抬眼睫,看着眼前少年“义愤填膺”的表情,眸色微微变幻,“还不承认你与他们在进阵前,或者在还久之前,就有了很深的交情?” 他的声音缓缓的,却给人一种应答的一丝差错便会立时要了人性命的感觉。 “才不是。”那声音依然清脆。 “既然没有过深的交情,当事人尚未叫屈,你倒狗拿耗子替他们喊起冤……” 桑儿毫不思索的回答与十四王叔若有所指的质问,让上官云萧的心像在瞬间如坠冰窖,这桑儿撩事撩到十四王叔的面前了…… 上官玉辰神情凉淡,淡淡开口:“活腻了?” 他缓缓地朝越桑走过去,那眸色如同漆黑的暗夜,让人只觉得又冷又寒,看不到一丝光亮。 “十四叔……”上官云萧暗叫不妙,抱着小沐天就拦在了越桑的前面,急急地将矛头推远:“韩江、严俊身手异常,兵阵中行动令人怀疑,既然王叔已将此次武试全权交给云萧处理,武试中出现的问题,云萧定全力以赴,不负所望,给王叔一个满意答复。” 也不知是惊诧于上官云萧突然的举动,还是因为看到了小沐天,上官玉辰神色蓦地滞了滞,可那眼神越发深不可测,“你也知他们身手异常,阵中表现非同一般,可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这是武试出了问题?” 上官云萧顿时惊怔,不敢言语,可他拦着上官玉辰前行脚步的身体却也没有向后退让一分。 上官玉辰哼一声,“看来还真是有故事了。” 公仪无影还坐在原位,此刻看到的却是上官玉辰修长的背影,她断定上官玉辰脸色不善,却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程度,能看到的却是上官云萧一脸惊怔,傻了似的不敢说话,而一只手伸在小沐天的背上,木然地拍着小沐天背心的样子。 一阵风吹过,远处的树木一阵婆娑,一道声音像从地狱里缓缓响起:“剥去二人衣甲,就地行刑……” 上官玉辰袖重重一摆,负于身后,“换重杖。” 他的目光冷凝,带着深不可测的幽光,“谁敢妨碍行刑,同杖。” 此刻这般吐出来的“换重杖”三个字,从公仪无影的角度听起来,便像听到了“杖毙”两个字。 军中重杖特制,重杖落下必会伤损脏腑,底子稍差,数杖便能要了性命,此事分明蹊跷重重,事情远不见水落石出,如果辰哥是要弄清原因,大抵不会用如此要命的刑杖。 公仪无影想风花雪月里辰哥杖毙数十人,不过是有人拆开了一封他自认为不利于沐云兮的留信,而当年他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取了八哥江湖兄弟忽一刀的性命,哪里又是为了查什么事情蹊跷?分明就是为了不让人开口道出不利于八哥的事情。 而此刻……应该是因为萧儿一改常态的强硬,毫不退缩的身躯,让他察觉到了此中必有内情不利于太子。 辰哥这是要故技重施杀人灭口,更借此警告萧儿类似之事再不可有。 想到当年因为忽一刀的死,八哥心灰意冷,她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然后却似不得不无动于衷地垂下眸光。 便是再不赞成又如何?宸王治军,他的王妃如何适宜开口? 上官云萧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便是要让十四叔收回成命,而在这种情形之下,恐怕只有王婶开口…… 他将小沐天放到地上,然后朝着公仪无影的正面蹲下去。 第1528章 前后夹击的声音 自天宸柳蓝战事之后,宸王极少主动上朝,但其运筹帷幄,便是置身在朝堂之外,在天宸朝廷官员、一众将士的心里,其权威都是无人能及。 这武试是天宸选举人才的重要途经,向被宸王重视,而通过多方考核之后,这最后一关都是依照宸王自己的标准来选择,即使是被选上,也无从得知到底是因为什么入了王爷的青眼。每每最后一试,为了突出自己各有方法,而今年的武试交予太子负责,进入最后一关的尤其少,可在此关中表现的手段却尤让人觉得不寻常。 韩江、严俊、越桑…… 太子殿下自请调查,定是此次武试有了让宸王不满的地方,可宸王确实没有说过是因武试出了问题。由此可见,宸王震怒的原因大抵是这韩江严俊二人是在兵阵中犯了王爷的忌讳,被看出端倪,又无视王爷警告,回答口不对心,敷衍了事。 可重杖……这是杖打出头鸟么? 一时之间,刚刚脱困而出的入围者人人自危,不知阵中自己的配合行为是不是犯了什么决策性的错误? 谁敢妨碍? 上官云萧不知道,他这个自认为很普通的行为在此时此地已是最突兀的一道风景,他握着小沐天的小手,脸朝着宸王妃,小心翼翼的动作配合他低低又温柔的语气,像是对着小孩子连哄带骗,引诱她发出最让人注目的声音:“天儿,听皇兄的话,快叫你娘……” 这小动作是把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上官玉辰沉了脸色,本王此刻对韩江严俊的严处,难道他是打算不觉悟? 公仪无影抬眸,这哪里是要小天儿叫娘,分明是他自个朝着本王妃叫救命,这里头隐情重重,韩江严俊过不至此。 云萧握着小天儿的手,双眼微红,带着殷切,而小天儿脸上满是受宠着的依赖。 若非云萧当日,哪来天儿的此时? 公仪无影心里划过百千个念头,若非因为我的原因,辰哥不会出席,若不是我一再引起辰哥的注意……今日之事不会这么严重。 重杖取来,韩江严俊二人被剥去衣甲,强按在地上。 “啪”,冷风乍袭,灰尘扬起,原本一片肃静的氛围中像突起让人心情骤紧的声音。 上官云萧闻声身体骤然一僵,随即本能地抱起突然惊惶着睁大眼睛的小沐天猛地站起。 “住手!” 这个声音有些反常的像是前后夹击,却他瞬间活筋络骨,他心中暗松一口气,如果王婶有心,不管什么原因,十四叔都会留一线的。 他原以为王婶还会有其他举动的,却见她只是朝他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平静如初,毫无动作,就好像又变成了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淡定自如。 却听十四叔语调冷淡:“胆子倒不小。” 十四叔漆黑的眼眸里毫无感情,那目光竟是朝着他的方位,准确来说,应该是朝着他身后的……原就知道,这个语气言辞断然不是向着王婶说的。 上官云萧赶紧回头看向身后. 越桑摘下头盔随手扔在一边,一撩乌发,便站在了自己的身边,那动作行云流水般潇洒迷人,长发飘逸,将那一副女子容颜衬得更加绝色,而那一身银甲的男子着装不仅没有令她失却颜色,反倒将她的身姿勾勒得像更富有色彩。 她手臂一扬,纤指抚在自己脸上,飘逸的长发与妩媚的动作共存,像烂漫与诱惑在此呈现出来。 她眨了眨眼睛,炫人眼目的华彩扑面而去。 上官云萧稍稍乱了呼吸,低声斥道:“还撩?嫌事少?” 陡见尊贵威严的十四王叔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微光,他下意识解释:“此次武试不限男女,父皇允可了,也让人禀告王叔您了的。” 第1529章 护身符 越桑婷婷起步,一身银甲更衬得那乌发如瀑,肤白如雪,那目光对着上官云萧,似乎有什么想要通过眼神表示出来,可对方身躯笔直,抱着小孩子怔怔地看着她,显然摸不着头脑。 不过,上官云萧看不出来,却不代表坐在她正对面的公仪无影看不出来。 公仪无影漫不经心地饮一口茶,那位棱角分明的气势天宸原本就没几个人敢直面,何况此时杀意厉厉……这越桑是希望从萧儿这里得到些许冒犯某人的底气。 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随着风一抹一抹地倾洒过来。 越桑朝着上官玉辰抬步,或因带着沉思,那样子从上官玉辰的角度看起来,像强带着冷静,而原该英气的装束却因缓慢而显得矫情而故作娇态。 他懒得看下去,那浓墨色垂下的眼睫缓缓遮盖住他瞳眸处冷冷的嘲讽,任谁也看不出他的眼色,声线倒是淡淡的,听不出个情绪:“不是本王想听到的真正的原因,既然你想死,别怪本王没有手下留情。” 辰哥你想听什么实话?公仪无影暗暗一笑,或许这位越桑姑娘真的可以给你,前提是辰哥你能不能给个前提?比如收了这随时要人命似的颜色。 越桑还没突出几步,就被宸王吓得又摸着鼻子往后退。 上官玉辰猛地抬头,目光一凛,朝着越桑喝道:“来人,拿下。” 那声音冷厉,像冰刀蓦地割破人的身体,然后扬手又将冰刀高高举起,那在人的感官里,刺骨的是冷冰冰鲜血的色彩。 越桑后退的身体猛地一个踉跄,像失神似的往后倒去,而她身后闪电般地伸出一只手环住她向后倒的身体,动作的同时,小沐天刚好挡住了越桑的脸,越桑趁机赶紧低声说出了几个字。 公仪无影看不出刚才那一个夸张的踉跄,萧儿和她之间是不是有了一个互动,但见萧儿前一会还在怔愣,却在眨眼之间像恢复一种状态对着冲上来的侍卫喝道:“干什么?” 上官玉辰眯了眼眸,“本王早就警告过,妨碍行刑者,同杖。” 上官云萧一副针锋的气势:“刚才叫住手的,可不是越桑一人。” 公仪无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果然找到了底气。 一阵来历不明的风,日光像突然沉了一些,这阵阴霾一瞬间将整个校场变得诡异,树木的枝丫在风中瑟瑟颤抖,冰嗖嗖的叶子飘落下来。 几片冰叶子若甩过来都够他受的,上官云萧不知道,他抱在怀里的小沐天此刻俨然成了他的护身符,可他知道王婶一定是桑儿的护身符,十四叔你现在就算有冲天的怒气,看着王婶你也得遏住,同杖!!! 那冲上来的侍卫看了看宸王的脸色,默默闪到一边。 上官云萧只觉得什么时候都不及此时秋高气爽。 殊不料,他身边的女人像受到他心情的鼓舞,那缓缓向他十四叔走过去的身姿变得随意而优雅,然后停在他十四叔面前,嫣然一笑,越发使得那唇红似樱,柳眉弯弯如画,而精雕细琢般美极的容颜,像有了一丝让人心跳的灵动。 “宸王殿下……”她双手叠放在左腰,略带骄傲屈膝行礼,声音如黄莺出谷般动听:“那两位兄台原本持重,奈何倾慕佳人……” 秋高气爽瞬间乌云密布,上官云萧看着越桑的背影,脸色黑了起来,她这是在向十四叔解释,韩江严俊痴心暗倾,阵中行动异常竟是情不自禁,英雄助美,拔刀相助…… “……”上官玉辰鄙夷,“你还真是老实。”在本王面前竟敢演唱俱佳,哪来的底气? 越桑并不过多理会某王爷鄙夷地语气,调了调姿势,越过上官玉辰,直向韩江严俊受刑的地方走去,停下脚步,清声道:“两位兄台为何不实话实说?偏要受这皮肉之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是小女子不领会你们的深情,也不丢人的。” 韩江抬首,一眼就看到居高临下太子殿下挫着后牙槽,看着这个方向黑沉的模样,强忍着的坚强的脸色像不能见人似的沉重地全面埋到地上。 严俊哭笑不明,那眼底竟掠过一丝悲愤的哀求之意,“越姑娘,你还是让我们痛快点死吧。” 第1530章 娘娘 越桑不理会二人的反应,随手将一缕垂落在脸颊处的乌发拨到耳后,然后优雅转身,正要抬眼,忽听平静的声音淡淡传来:“搞定了?” 那声音寡淡得毫无情绪,便像她拼命表达的意思已然被完全漠视。 公仪无影瞥身边某人一眼,忍不住低声一句:“践行酒喝完了,赶紧上路,辰哥可是这个意思?” 言下之意,离收场怕是远着。 上官玉辰别提那个窝火,此次武试暗行私弊,无视法纪,更枉顾本王的规矩,影儿你能忍,本王不可忍,住手!!! 他扭过头,悻悻应:“易地而处试试,这触犯的是你战王的底线,当如何?” 公仪无影干脆地转过头,仿佛刚才不过是耳边的不一阵风,她双手抱胸,仰头微叹:“这越桑真的不错,要样貌有样貌,要能力有能力,不谈其他,单凭这份义气为先的勇气就可喜可叹。” 不知从哪飞来几片树叶,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上官玉辰叹口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越桑姿态凝重,可那眼神儿分明在闪烁,“这么多双眼睛,他们实在是不好意思,额,额,这个……怕羞是人的本性。” 公仪无影眯眼望去,这句话朝的方向…… 她唇角微微一勾,那身材颀长,明黄色的蟒袍严谨,是云萧。 上官云萧似笑非笑:“男子尚知怕羞,这女子却不知害臊,单凭这脸皮之厚,此次武试之中便是无人能及。” 越桑的目光立刻如刀子般亮了起来,她磨了磨牙齿,语气阴恻恻的:“民女行走江湖,尚知义气当先,太子殿下负责武试,却不知珍惜人才。” 上官玉辰目光淡淡,看向上官云萧,“你打算怎么向本王交代?” 公仪无影轻轻一声咳嗽,“萧儿,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她笑着,像慢慢开放的花朵,不张扬,却愈见夺目。 上官云萧失神一会,即正声道:“越桑在最后一轮武试中勇气逼人,一致通过王叔王婶的眼光,本宫也认为她些许本事无人可及,这武试之中拔得头筹当之无愧。” 上官玉辰:“……” 四面的空气像瞬间轻松下来,众人手心里的冷汗像在一刹那痛快地甩出去。 王爷不愧是王爷,好沉得住气的。 众人像在此时终于明白,此次比试的用心良苦,怪不得王爷王妃以旁观者身份同来,早该想到此次不拘一格降人才,原就是一场别开生面的选拔赛。 越桑的脸红了起来,极不好意思,很诚恳地谦虚:“……是娘娘那声住手给的勇气好吧。” 习惯了别人称王爷,接受了被称作王妃,这娘娘…… 公仪无影的姿态沉稳凝重,可这“娘娘”二字像在耳边不停的小风,不仔细懒得感受,却觉得聒噪得别扭。 她若有所思,一时失神…… 看身边女人无语呆怔,上官玉辰终没法继续维持那张板着的脸,蓦地笑了。 阳光随风,从她一本正经的身姿上滑过,轻轻镀一层美妙的光晕。 他俯向她耳畔,低声笑:“王妃娘娘,你叫怎样,本王就怎样,娘娘是想让旁人以为本王惧内?” 公仪无影忍住鼻子冒烟的感觉,半晌朝上官云萧招了招手,“让天儿过来。” 垂下手臂时,她故意将胳膊肘一撞。 影儿你也体会体会本王在柳蓝被称作王夫时的心情,上官玉辰正在得意,冷不防被这么一撞,身躯歪了歪,他脸色一滞,下意识道:“本王此时不宜抱孩子……” “谁与你调笑?”公仪无影瞪他一眼,压低声音:“此次武试的前三甲将直接随扈到皇兄身边,你就没看出一点端倪来?”越桑是被力保的。 第1531章 入武试,只为拜见 “阵中众人自顾不暇,一度混乱至极,可韩江严俊却能一招制敌,干脆果断,其身手其反应,并不亚于本王和辰哥你身边的影卫,然此二人在此前却表现平平。进入武试最后一轮,却志不在此,可见必是受命于人,他们一出手便暴露了他们真实的目的,可让他们暴露此点的正是他们的主子暗中力保的人,可见越桑与他们之间并不存在默契。”公仪无影低笑一声,“有人不动声色为红颜,偏偏红颜不知情……” “利用武试以博红颜一笑?皇兄越来越会做了。”上官玉辰沉吟半晌,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寒,缓缓说道:“一介浪迹江湖、身份低微的女子,如何就能惑得皇兄扰乱法规?而此女长相妖媚,举止招摇,更有几分本事,若是有心接近……” 男子的乌发在风中颤动,微微扬起的下颌持着一个精致流畅的弧度,他含着讥讽的笑意朝越桑站着的方向瞥了一眼,那一瞥间,飞掠的眼风比带风的日光还晃眼几分。 只要与影儿有一分相似的女子,都可能天生具有魅惑众生的本事,想当年,影儿举手投足间,对本王沦陷都是致命的。 那肆意又肯定的目光再次与她相对时,公仪无影只觉得这意味难明的眼神实在无语, ——辰哥果然是看出端倪了,这是他皇兄别出心裁地充盈后宫。 “千般荒唐,本王也不能不顾皇家颜面,可此女身份来历却要详查。”上官玉辰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右手食指缓缓敲打着案几面。 已至案前的上官云萧顿了一顿,低声:“王叔,王婶。” “天儿。”公仪无影抬起双臂。 小沐天小脑袋一偏,稚嫩的双臂却扑向上官玉辰。 适才还不宜抱孩子的某人立即变脸,满面“慈爱”,很没节操地将才说的话直接抛到脑后。 公仪无影郁闷的眼神正正撞向了俯身递出孩子的上官云萧,四目交视,只觉得云萧的眼里神光变幻,如海上波浪层层叠叠不住翻卷。 这最后一句定是被他领会了。 公仪无影平静地回看着他,目光清亮,如月初升。 上官云萧眼底露出一丝难言的神情,抬眼向上官玉辰身上看一眼,随即转身,正待大步离去。 公仪无影还在纳闷上官云萧的眼神,便听到身边一声低喝:“站住!” 上官云萧心底一震,慌忙转身。 “你将本王的交代还当真办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上官玉辰一手将小沐天顿坐在自己腿上,另一只手却在冷笑声中将面前的茶杯缓缓捏成粉碎。 上官云萧被他那低喝声喝得身子一颤,紧低了头,再不敢吭声。 前一会仿佛还艳阳在天,这一会便似乎是乌云密布,像风云突变,前一会才刚刚松一口气,这会实在没有人能适应,一众官员惊得一个哆嗦,缩了缩脖子,连忙低下头,大气也不敢乱出。 今年这场武试,怕是出了大问题。 谁知道自己刚才的表情是不是落到了宸王的眼里? 上官玉辰额角青筋隐现,声音却保持一种波澜不惊的淡淡之意:“越桑成为此次武试之首,是不是她另有来头?” 上官云萧偷望一眼极力克制怒火的王叔,皱着眉,低声道:“此次武试确有内情,可云萧是有苦衷的。” 这句话无疑是承认了此次武试有让宸王极其不满的地方,一时间,人人皆成惊弓之鸟,相比之下,越桑便自若了许多,她道:“民女能有什么来头?不就是身份低微了些?这个居首的位置,我还不稀罕。” “恐怕还由不得你不稀罕。”上官玉辰双眸缓缓朝她看过去,那眸光便如沉积千年的寒冰,“本王看他们两个,没一个认同你说的话,从头至尾就是你在扰乱行刑。” 越桑垂眸沉吟一会,然后抬首道:“王爷停止行刑,应该是因为王妃娘娘那声住手吧。” 王妃就王妃,什么娘娘?公仪无影不得不承认,她暂时真没法接受这么个称呼安在自己身上,原还打算冷眼旁观一会,此刻这腾腾的不适感觉一上来,她蓦地唇一抬:“少提本王……妃,本王妃叫住手只不过是怕吓着孩子,莫要自作多情。” 越桑一怔,“王妃娘娘不是最能理解吗?” 公仪无影:“……” 上官玉辰眼底的千年寒冰无形中融了几分,“说——清楚。” 越桑道:“这情埋得越深,爆发得也就越厉害,为了心中所爱,超常发挥为何不可能?可在此之前,越桑毕竟是一身男子打扮,好好的男儿打死也不会当众承认自己有断袖之癖,尤其是生性骄傲,又自重身份的。” 上官玉辰、公仪无影:“……” 韩江、严俊脸色变幻,直到最难看。 校场其他人垂着眼睛,耳朵却竖得极高。 越桑又道:“王爷和王妃的故事,难道还不足以体会透彻?” 公仪无影心底微起一丝波澜,疑虑随之而生。 这越桑小小年纪,却对我与辰哥当年的事情都好像知道很多似的,听她的口吻,甚至肯定本王妃便是已故的风宁,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而魔医谷都是些隐世之人……是从宸王府透出来的,还是萧儿告诉她的?若是后者,萧儿与她已经是无话不谈了。 却听越桑继续:“再者,他们有两个人,谁又敢肯定他们心中之人情归何处?他们能隐忍着直到最关键的时候才出手,可见是藏得极深,而且是脸皮极薄的。” 大抵是众人听得太入神了,越桑突然话锋一转:“王爷不追究阵中捣乱的,却一直放不过这为破阵立下汗马功劳的。如果王爷认为我不配武试之首,或者认为那捣乱的才是王爷属意的,越桑退出便是,原本我也只是想借此武试拜见王爷和王妃……还有小郡主。” 当这句话吐出来时,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来此并没有知会任何人,而到场之时,入围者早已进阵,他们所坐的位置亦并非主席,这个自称草民的女子是如何一眼认出他们的? 这般折腾,只是来拜见本王和王妃……还有小郡主。 上官玉辰越想,疑团越大,当时越桑背对此处,从本王手中射出的东西,以越桑之能断不会发现来自哪个方位,如何察知射向她膝后的东西便是来自于本王?——她能一眼肯定那是天儿的玩物。 第1532章 神机营 二人都发现了其中的不寻常,可二人的想法却是大相径庭。 上官玉辰认为,此次武试的前三甲将直接随扈在皇兄身边,而越桑是固定的人选,云萧作为此次武试的全权负责人,却为便迎合他的父皇,利用权力之便无视法纪,大到暗中派遣高手为某人保驾护航,小到在某人面前透露本王与影儿之间的过往,甚至没放过天儿的喜好特征。 而公仪无影则认为,越桑小小年纪,却对她自己说出的话满怀信心,阵法之中随心所欲,军规戒律并不在她遵循范畴之内,不掩一派江湖作风,从出阵起,不管是对太子的态度还是对主考官的无所谓,怎么看,都不像趋炎附势的人,对武试会是怎样的结果更是表现不出一丁点的在乎,然拜见她口中的王爷和王妃时,却如变了一个人似的,那份敬畏……至真至诚。 甚至,拜见的还有辰哥与本王妃的小郡主…… 当年宸王断袖名动天宸,天下人认为的是辰哥断袖乃兴之所至,可实际上,辰哥为了风宁恢复女子身份。几乎无所不用其极,以至于对“战王”仇恨愈演愈烈。 本王妃确实最能理解,好男儿都不愿当众承认自己有断袖之癖,尤其是生性骄傲,又自重身份的……便是云萧,却也不见得敢这般肯定地道出这么一句话来。 辰哥与本王妃之外,能真正明白当年情形的,除了八哥,就只有巫晋月了。 公仪无影看不远处站着的越桑一眼,神色依然淡定,但神情中微带思索,她手指轻轻敲击着座下,静静地等待自己的揣测变得明朗。 忽听身边声音清冷:“你当这一年一度的武试是你家搭的戏台子?你想怎么唱就怎么唱。且不说你有没有机会走到最后这一步,本王今年原根本没有打算亲临武试,你哪里来的把握见到本王和王妃,甚至还有小郡主?” “这是越桑此次武试最大的心愿,达不达得成看天意。” 不知为什么,这“天意”两个字让公仪无影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又听越桑道:“越桑句句真话。” “本王当你句句真话,亦是此次武试之首。”上官玉辰语气听上去波澜不惊,却让人感觉阴寒异常:“按照规定,你会进入皇宫,随扈皇上。可你自恃几分姿容,举止放荡,本王念你展示出了几分实力,先让你到神机营磨炼磨炼,直到本王满意。” 公仪无影:“……”自恃几分姿容,举止放荡……神机营? 越桑淡漠不语,兀自思索,神机营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走近她身边的上官云萧却突然道:“神机营训练最是刁钻,里头全是些出类拔萃的年轻男儿汉,越桑纤纤女子,多有不便。” “是吗?”上官玉辰冷冷一笑,不知何时又将之前弹射到越桑膝后的小玩意把玩在手中,“不要逼本王当着天儿教训她的皇兄。”居然胆大包天到在外人面前泄露天儿的喜好。 上官云萧有些发慌,却是以为王叔知道了前一会他抱着小沐天替越桑解围,可也不至于这般严重。 他看着上官玉辰,强作镇定:“越桑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实力也是真的,王叔手下留情。”十四叔口里的磨炼分明有针对之意,哪里是磨炼?说不定就是要命的地方。 云萧居然还不知进退,上官玉辰心下怒极,哼一声,手蓦地拍在面前的案几上。 “啪”的一声,原本还原图形的玩意连同整个图面变成粉碎。 小沐天猛地一吓,“哇”的一下便哭了,伸了双臂就朝着身边喊“娘……”。 公仪无影面色一变,接过小沐天,一双眼睛似怒非怒看着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冷着的脸一时还不了原,小沐天的哭声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公仪无影靠向他,附在他耳边缓缓说道:“这武试的结果还不是由你说了算?要是你觉得她获进入三甲多有不妥,你说出个人来,谁还敢反对不是?这般折腾,惊吓女儿。” 上官云萧心虚至极,见王叔发怒,自不敢再不知死活地接着再说。 可他沉默,不证明他旁边的人也能认清形势。 越桑上前一步,道:“能让王爷考验,是越桑的福分。” “……” 看着上官云萧变幻的脸色、不停抽搐的唇角,公仪无影皱了皱眉,抬唇道:“本王想亲自看一下,你到底有几分能力。” 然后她转头看向上官玉辰,又道:“辰哥不会觉得,本王的调教不如你神机营的磨炼吧。” 上官玉辰:“……” 越桑拜伏在地,“越桑谢王妃娘娘栽培之意。” “……”公仪无影只觉得自己的内心被别扭得不成形状,本王要给予调教,她却直接感谢王妃娘娘。 某人点尘不惊地哄弄着她腿上的小沐天:“天儿,父王抱怎样?这会感觉如何?” 公仪无影眼角抽了抽,微垂了眸看着前下方,带着笑意的眸光深邃黝黑,那模样神光离合,“第一步就要记住,收了这娘娘两个字。” “哦,笑了,笑了。”上官玉辰语气里笑意轻松,那“哦”的欢呼仿佛带着惊心动魄的颤音似的。 公仪无影身姿不变,案几下的手指却突然扣紧了旁边伸在小沐天身上的一只手,微一用力,那只手顿时被扭扔到一边。 上官玉辰吸气,这手劲…… 他眸光却在身边女人瞪向他的一刻瞬间清明,似化解这个突然遭到的暗中暴力,他指了指旁边的武廷川,“你,还不让他报上名?” 武廷川一愣,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 上官玉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指了指那个暗红色飘带的年轻人,“就是他。” 各色目光顿时齐齐聚拢。 难道他才是王爷意属的人? 武廷川即道:“段青,还不来见过宸王?” 上官玉辰眉梢轻轻一挑,面容淡淡,突然间静默无语。 那段青赶紧在数步远跪下拜见:“神机营段青,拜见宸王殿下。” 上官玉辰脸色一变,“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前几年武试上,本王钦点的头甲。怎么?今年又来一次。” 段青回道:“卑职是奉命前来考验入围者能力的,从未打算在武试中重获名次。” 沉默在一边的上官云萧突然开口:“奉谁的令?本宫是此次武试的负责人,为何对此番安排一无所知?” 第1533章 所谓天意 “额……”段青顿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作何解释?”上官玉辰面色无波,可眼底却无形中掠出一丝微光。 这丝微光消失得极快,可其中那种冷厉却让一直注意宸王的武廷川心里瞬间咯噔一下,他神色恭顺,拜倒在地,“王爷容微臣禀。” 他已然年近半百,向来是上官玉辰的左膀右臂,若非事情严重,断不会此番姿态。 “先起来。”上官玉辰抬了抬手,目光落在他身后的段青身上,语气略转冷厉:“本王在问你。” “卑职只知此次武试调出了不少神机营兄弟,只是在层层的对垒筛选之中多被淘汰下去,进到最后一关时,只剩下了卑职一人。”段青态度越发恭谨。 上官玉辰此刻心里烦得很,武廷川办事素来有板有眼,今年这般行事有违其作风,一不知会此次负责人太子,二也没有禀告本王,这自作主张的后果……神机营里是原就是每年武试中选拔的佼佼者,何况又经历了特殊的训练,如此安排,很有可能淘汰此次武试中所有新人,这别具一格,格得也太离谱了,届时他如何向本王交代? 陡听公仪无影低声:“这神机营看来不简单,适才越桑差点就进去了。” “跟天儿眼看着要去的地方差不多。”上官玉辰语气冷哼哼的,乍然之间竟感觉不到一丝善意。 公仪无影瞪大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还好这个时候没让其他人注意到,宁谷得罪你了?本不适宜开口,可这莫名其妙的语气…… 她将天儿抱正,站起身,“天色都这么晚了,越说越远……”本王不奉陪了。 “坐下!”上官玉辰脑袋发胀,不由分说地便低喝一声,待回过神…… 不说坐下她还会站会,说了她会立马坐到马车里去。 见女人眯眼盯着他,他及时酝酿出一副玩笑似的表情,但语气却依然很正经:“老的可走,小的是本王好不容易逗笑的,你不能这样说带走就带走。” “天儿在我怀里,由我说了算。”如果这神机营正如辰哥所说,这能走到最后这一步的新人可就不算少了,可见此次武试中出现的意外安排是极有针对性的,或许他们针对的只是某一个人而已。 公仪无影只觉问题刚刚出来,哪里又真的想走了?站起来只不过是装装样子,或者说看得更清楚些,于是说这话的时候可说是面不改色。 她微微扫了越桑一眼,然后将目光定在了武廷川面上。 此人并没敢站起身,好像一直在思考怎么向辰哥回话似的。 只见武廷川像在考虑周全之后,跪正身体道:“王爷,历年武试从没像今年这般……不管男女老少,贩夫走卒,或是各营精英,只要有本事皆可参试,而首次有女子参加,这越桑便很快脱颖而出……” 他突然住了嘴,很久才再开口:“一个女子竟在武试中所向披靡,微臣想,既不是如王妃那般的得天独厚,心智绝伦,这每一轮的有惊无险是不是有些运气反常?” “不用说了。”上官玉辰打断,这人为的运气怎能与与生俱来的相提并论? 想隐忍在自己身边的风宁,想屈身跪在自己面前的柳蓝将领,想傲立于三军之中的银面战王,想此刻心如止水抱着孩儿站在自己身侧的王妃…… 上官玉辰有种想把自己一直倚重的将领踹上一脚的冲动,技不如人还使绊子只不过一个理由,男儿汉怎能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 此次武试简直是乌烟瘴气,皇兄纵容私心,属下肆意针对,正反是让影儿看笑话了。 皇兄的颜面不能再伤,这事情便不能往深里再说。 一想到自己的爱女将来可能便要面对这群不服的心态,再想公仪世家那变态的家规,天儿才周岁就要接受如神机营似的训练,搞不好要在三军中树立威望就要走影儿的老路……燕无争不接受战王之位原是有道理的。 上官玉辰顿觉整个身体像刀划似的难忍,看着身边的母女俩,不是一般的心疼肝疼,五脏六腑都疼。 本王是不是无意中也在刁难这个武试中脱颖而出的女子? 他此刻真真正正地懒得往下追究,满心只想将天儿抱在怀里,赶紧闪人,至于这场武试原就交给了云萧,便随他们怎么折腾。 可他想作罢,并不证明所有人都想这么不了了之。 “看你这官也不小了,就这么点眼力劲谁信?”越桑看着武廷川,一脸不服,“宸王妃也是女子,却是威名赫赫的银面战王,她麾下的将士全都是堂堂的七尺男儿,谁又不服了?便是她和宸王的小郡主,过了周岁之后也将是柳蓝的下一代战王,你在宸王妃和小郡主面前小看女子是大不敬。”输了就输了,言里言外居然说本姑娘走到这一步全凭运气,你倒是运气给本姑娘看看。 上官玉辰蓦地眸光一寒,本王的女儿尚未冠姓,她怎么会知道天儿周岁之后会…… 知道天儿周岁玄机的只有寥寥几人而已,公仪无影即时肯定,皇帝应允,宸王亦无异议,这发生在越桑身上的明针暗保,怎会仅仅因为她是女子?怕是因为她是月乌族的身份。 一个臣子能够爬到这个地步也是不简单……他是捡便宜的承认,掩盖真正的原因。 天儿命悬一线,转危为安之后,以父皇的性子,晋王离开得是不是太轻巧了?辰哥都还逃不过皮肉之苦。 父皇心意已定,又怎会容许改变?怎么就没想到,这晋王是不是与父皇之间有了什么默契? 第1534章 受教 如果说武廷川隐瞒着的针对是隐形的刀锋,那越桑此时的故意便是有形的暗器,此事扯开了去,便是一个敏感的问题。 公仪无影抱着沐天不露声色地坐了回去,微微垂了垂眸。 越桑看一眼公仪无影,偷偷默默收敛眼底忍不住的得意。 因本姑娘是女子才故意刁难?不认可女子便是不认可宸王妃,不认可宸王妃就是不认可战王,不认可战王也就是不认可和她齐名的宸王了,那宸王夫妇的心肝宝贝小郡主岂不更不用放在眼里? 这岂止是大不敬,简直是大大的不敬,绵延不尽的不敬。 武廷川脸色几变,袖里的手微微紧了紧,宸王妃亦是女子,却以银面战王的身份与天宸无不敬畏的战神宸王齐名比肩,世人皆知,二人以至真至正的爱情令绝迹百年的血灵草重放异彩,不管之前是怎样一个风云诡谲的故事,但之后却一定是一个鼓舞人心的传奇。 自己是此次武试的主考官,更改或增加题试,只要没有酿成不好的后果,不见得会有过错,可如果擅作主张,隐瞒不报,却让宸王以为是自个承认的这个动机,就说不过去了。 他正了正身躯,朝前望去,不过是一身普通的白色衣着的宸王看不出任何情绪,风华不掩的同时,平白多出几分清寒来。 上官玉辰不作言语,像没听见似的,只是将桌上几块早已没有形状的天儿的玩意握在手中,慢慢地变成齑粉。 不屑武试结果,却在武试中脱颖而出,只为拜见本王和本王的王妃,甚至天儿。 在天宸,除了本王和本王的亲信之外,几人知天儿周岁之后命运的选择? 天意无需卜测,影儿尚未点头,无人能够肯定。 柳蓝的战王之位,天儿是否承袭,天宸朝中能放在心中的有几人?一介浪迹江湖的女子,竟能以此振振有词? 本王怎会没有想到,天儿还是月乌族未来的族上,她的命运,对于历经了长久的黑暗与坎坷的月乌族族人,哪一个会不关心?月乌族想知道未来族上的命运没有问题,但不要让本王知道,又是你巫晋月在整什么幺蛾子。 这越桑要的不是随扈皇帝,而是要被肯定本事地去觐见她的族上。 假如韩江严俊是因为仗义相助要受重杖,一个不公平的动机是不是更应该受到惩罚?…… 直到面前再没有什么可以捻成粉碎的东西了,上官玉辰方不紧不慢地朝武廷川吐出一句:“你还有什么话说?” 武廷川拜伏在地,“微臣自作主张,令此次武试失却公允,有负王爷信任,请王爷降罪。” 上官玉辰头疼欲裂,一个明着调动神机营,一个暗中派遣高手,层层筛选又怎么会错落越桑的来历? 他叹口气,此次武试由云萧负责,这不计身份,不限男女是云萧的主意,可皇兄大概还不会让月乌族的人随扈在身旁。 不拘一格降人才……又扯远了。 本王这个身份此时明明只是个旁观者,逗逗天儿多好,为什么要抬起头来? 他目光微微一丝愤怒瞥向身边的某女人,一只手似不经意地搭在她垂在一边的手臂上,轻轻“嗯”了一声,“没进成神机营的那位,娘娘是不是调教一下?” 这“娘娘”两个字由越桑说出来,只是有一点小别扭,可从他嘴里叫出来,却是享受不尽的揶揄。 公仪无影缓缓瞪他一眼,然后扭过头,朝着武廷川道:“若是真金,本身便不惧火炼,能让将军另置一火,是能在此次武试中脱颖而出者的骄傲,将军何罪之有?” 她视线看向越桑,“你从哪点听出将军此举为大不敬?” 那语气轻描淡写,却让人不敢随意应答。 “第二步,本王妃告诉你什么是大不敬。”她的睫毛浓长而密,密密地遮住深邃黝黑的眼眸,“随在本王妃身边,却自以为是武试头甲,便敢越过本王妃胡言妄语。” 越桑先是尴尬,随之生出心惊,想了想,跪伏下去:“越桑受教。” “知错了?”公仪无影声音平静,听不出一丝波澜,“既如此,还不随本王妃离开?” 女人转身,不带一丝灰尘,仿佛身边的人就是灰尘。 “喂……”上官玉辰脑袋接着大,当年不知情的那句戴面具的娘娘腔把影儿惹得不轻,明知道这“娘娘”两个字她不顺耳,我为什么要这么情不自禁? 没得到任何回应,他赶紧朝武廷川丢出一句:“武试结束后,即刻去见本王。”然后三步并作两步窜到女人前面。 众人:“……”王爷王妃此来,带走头甲…… …… …… 事后,公仪无影因为这声“娘娘”在上官玉辰面前摆足了“王爷”的架子,又从越桑嘴里证实了其月乌族身份,得知她参加武试的真正目的 ——在武试中脱颖而出,从而得到宸王夫妇的认可,让她能够随侍在月乌族下一代族上,小郡主沐天的身边。 越桑对小天儿的了解程度几乎不亚于天儿的父王,只是问她如何上心的,她扯了一皮条,从如何行走江湖,街头卖艺,如何与便服出行的太子认识,如何得到太子的赏识,近而借太子一次又一次和小郡主接触…… 简而言之,就是通过太子了解的小天儿。 可公仪无影从中明白的好像只是为什么云萧来探望他的妹妹总要千般理由地将天儿抱到东宫,而她为什么总有感觉,天儿的喜好就是从东宫里弄出来的。 而天儿不能忽视的特长是辰哥在知道天儿的喜好之后,孜孜不倦的逗弄之下才培养出来的。 越桑几乎把公仪无影所有的疑问都推到太子云萧的身上,包括天儿周岁之后会成为柳蓝下一代战王。 公仪无影在心里哼一声,天儿并没有冠姓是因为要经过所谓的天意,决定权一直在本王手里,如此之大的变数,她的肯定居然说是萧儿告诉的。 假如前面还只是在揣测,此刻却能肯定。 如果此次的天意已经被“人定胜天”,本王的察知又怎么会让天遂人愿? 第1535章 出去跪着 天儿不在身边,上官玉辰一副极其懒散的模样,武廷川进来时,他头也没抬,只用眼尾淡淡扫了一眼。 “王爷和王妃二王合璧传为佳话,天宸自有迎合之意,此次武试不论身份,男女不限,很快得到圣上的许可,女子出挑有宸王妃为例,军中虽有不服,但其能耐有目共睹,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却万万没想到,此女竟是月乌族身份。圣上金口玉言,许此次武试前三甲随侍身边……”武廷川的声音微微低了下去,微抬了眼睛瞥了安静坐在榻上的上官玉辰一眼,接着道:“圣上密旨,暗中淘汰此女,微臣不得已动用神机营的人……” 上官玉辰斜倚在榻上,端起茶盏,淡淡说道:“竟到最后一步也未见成效,还暴露自己,真有你的。” “越桑此人断不简单,王爷也亲见了……若非看出端倪,微臣也不敢直接明着针对。” “嗯。”上官玉辰点了点头,“依你之见呢?” 武廷川回道:“他们原就是一伙的,而助她的人更是难缠,这越桑又是女子,颇具姿色,很难让人觉得她的动机单纯,原只是奉命行事,后来却是不计手段也要将她淘汰下去。” 上官玉辰在心里暗叹一口长气。 越桑的身份竟让皇兄不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偏偏又不能往深里说,本王的部下不也认同了?原以为云萧是无视法纪,暗行私弊,却不料其实是审时度势,维护大局。 他放下了茶盏,半仰着头闭了眼睛又往软榻上一靠,缓缓说道:“你凭哪一点认为她动机不纯?就因为她是月乌族的人?” 武廷川不敢回话,王爷是月乌族的族上。 屋子里顿时静静的,只有熏香的香气淡淡飘散着,像一团云雾。 直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影儿你怎么还抱着天儿?别累着了,我来我来。”上官玉辰眼底一亮,站起身迎将出去,走到武廷川身侧时,“你下去吧,转告太子,越桑是天宸的子民,也是此次武试的第一名,而皇上的话更是金口玉言。她既不宜随扈皇上,不如就将她调任到他的身边。” 忽见人影一闪,越桑竟从门外直接冲到武廷川面前,怒道:“什么一伙的?那两人我根本就不认识,武将军为什么不反省一下自己的动机?还义正言辞地倒打一耙。” 这屋子里的谈话已经结束,上官玉辰笑着将天儿抱在怀里,却在后一瞬间,笑容便僵在了唇角,脸色竟有些铁青,哪根葱? “越桑。”公仪无影眼眸一眯,轻哼一声,“本王妃要怎么让你长记性?” 傍晚时分已经看不见阳光,那微光从窗棂的缝隙处像雾一样飘进来,有下人进来点燃灯盏,昏黄的光渐渐弥散那丝昏暗。 越桑一愣,缓缓转过头,见公仪无影眼神幽寒,她面色白了几分。 “出去跪着。”公仪无影语气淡淡,“没本王妃的允许,不许起来。” 上官玉辰:“……”这是罚还是护?本王也不用开口了。 又听越桑道:“在族上和王妃面前逾矩,越桑受罚心甘情愿,可武试中的事情,族上也要评评理。” 上官玉辰顿时头大,“……”想不到不开口比开口好。 “门外人来人往……”武廷川一副高深莫测的过来人姿态,在上官玉辰耳边低声道:“这天宸京都盛传王爷王妃的过往,而此女出现在王爷面前的场景与昔日沐公子初现锋芒之时颇有相似,第一天就这么处罚,稍一渲染就会对王妃不利,可见此女参加武试居心不良,分明就是红颜祸水……” 上官玉辰:“……” 武廷川头微微一垂,“王爷刚才不是问,微臣从哪点断定越桑动机不纯吗?”与是不是月乌族人关系不大,撇清这点至少不会让年轻的王爷这般难做。王爷这一生恐怕都只有宸王妃这一个女子,不点醒是永远不明白,这名女子到底有多大的危害。 那声音极小,越桑走出屋外自是听不见,可公仪无影与他们相隔不远,何况武廷川收敛得恰到好处。 看着影儿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瞪着他,上官玉辰顾不得目瞪口呆,朝着门外喝道:“越桑,进来。” 越桑被唤了进来,莫名其妙,还没回过神,就听公仪无影语气淡寡,略带嘲讽:“越桑参加武试是为了证明她有足够的能力,能够随侍在小郡主身边,因为小郡主是月乌族未来的族上,武将军可明白了?如果明白了,便请离开。” 武廷川老脸一红,尴尬万分,心却莫名一丝惊颤,“微臣告退。” 他尚未转身,公仪无影又朝着越桑道:“能不能随侍在天儿身边,要看你的造化,三日后启程柳蓝,你随本王妃一起。” 第1536章 情有独钟 越桑果断一声“是”,她握掌成拳束在心口,那样子像怕没理会得真切会遭到反悔似的。 影儿再随意,可她的语气与她的武功一样,只要放出便具有力量,上官玉辰在公仪无影的后侧抱着小沐天,自然看不到她的神情,只是觉得影儿的一个决定竟如此随意的语气有些耐人寻味。 想当初烈焰蝶循香进入禁地,自己随之闯入宁谷,不过是一个巧合,身为公仪世家的家主,宁谷的主上,被毫不留情地当众受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战王竟不敢申辩,只是跪地否认…… 能成为宁谷中人,那是几世修来的机缘,父皇柳蓝九五至尊,爱妻如狂至今尚没能许进宁谷半步,这入宁谷比起入神机营难得何止千倍万倍,影儿这随口吐出的“造化”二字意义深远非凡——天儿的身份出现变化。 上官玉辰看一眼怀中恹恹欲睡,迷蒙却强睁着大眼睛,萌态十足望着他憨笑的小天儿,信誓旦旦地想,本王已然对天儿将来的命定淡定如常,此次再到柳蓝绝没有半分强求之心,只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影儿所愿,本王理所当然要助一臂之力。 当初巫晋月与本王同赴柳蓝,没有松开公仪世家家规的铁板,却动摇了影儿永承战王之位的决心。 又见女人转过身来,走向他嫣然一笑,笑盈盈伸出手臂,那紧贴在手臂上的是暗红色经线衣袖的锁边,不见任何首饰,那锁边却无形中耀眼,越发衬得皓腕如凝雪。 上官玉辰心念一动,空出一只手就想要握上一握,只是心愿还没有达成,怀里的小家伙却挪了地方。 “交给我吧。”公仪无影笑道,“天儿要睡了。” 上官玉辰于是道:“天儿在我怀里好好的,尤其要睡觉的时候越发挑人,何必要这么来来去去地折腾?” “天儿向来迷糊,什么时候又挑剔了?” “有她父王我在的时候,好多次连你的面子都不给。”上官玉辰承认,自己总想霸着天儿。 公仪无影抱好小沐天,淡淡挑眉,“看好。” 她转身走几步,将小沐天抱到越桑的面前,“你来哄小郡主入睡。” 她的眉眼间似乎有笑意盈动,可语气却不容人多想。 越桑微微一怔,赶紧伸出双臂将小郡主接过来。 上官玉辰眼神一眯,本王什么时候允许越桑来伺候天儿了? 可这好像不是重点,天儿在越桑怀里不但没有一点不适,还亲热地伸出她的小手臂,那反应比在他怀里撒娇,比在影儿身边安顺,还让人心痒。 天儿竟对越桑欢喜,如同黏随在最心悦的小伙伴身上。 公仪无影瞟他一眼,对越桑道:“小郡主被她父王宠出个毛病,偏爱某种固定形状,可她的身份,琴棋书画,刀枪剑戟必须是样样精通……你要想随侍在小郡主身边,首先就要让本王妃看到,在你的影响之下,她对其他某种形状也能产生兴趣。” 越桑神情苦闷,“王妃,这是小郡主的天赋,不是被宠出的毛病,越桑觉得……”毛病可以改变,天赋却无法抹杀。 “是不是本王妃的话,你根本就不用听进耳去。”公仪无影沉声打断,“从此时起,你不吃不喝不睡,寸步不离小郡主身边,直到做到这一点。若直到启程前往柳蓝之时,你还没有让本王妃看到一丝进展,彼时是你的状态根本不适合随行。机会只有一次,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上官玉辰站在一旁有些发怔,不吃不喝不睡,寸步不离……感情影儿是在教训越桑刚才的越矩。只是这般安排,不管天儿愿不愿意,也不问本王答不答应,她到底罚的是哪个? 他看了看顺从地趴在越桑怀里的小沐天,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个“毛病”本王已经培养了半年,此时谈琴棋书画、刀枪剑戟,是不是太早了? 他看着越桑抱着小沐天离开的背影,沉浸在不能接受的情绪之中。 某女人无视他的郁闷,召来易宇,吩咐:“派人十二时辰轮番监视,不管她与何人接触,即刻让那人来见本王。” 易宇接令离开。 上官玉辰终于忍无可忍,“影儿你既不放心,偏要这么做,是不是本王和天儿哪个严重得罪你了?” 公仪无影道:“若非生产天儿之时,辰哥你就那么巧了一步,本王已经让无争在寝殿外接受了战王银戒,哪里还来天儿周岁听凭天意之说?” 当时因为耽误了时辰,本王冲进寝殿时魂都几乎没了,命悬一线此刻竟被你说得如此轻巧,上官玉辰气闷,“我知道你的打算,但你此刻是不是把话说清楚?” “如今柳蓝安定,无争亦有能力承接战王之位,然战王有心,太子无意,尤其圣意难违,所谓天儿周岁之期听凭天意,只不过是父皇为下一代战王的落定找一个无言可违的理由。”公仪无影的视线落向门外,天色已晚,月色从门外洒落而至,淡淡光线里,她眸光忽暗,“天儿为什么会对环形情有独钟?” 公仪无影缓缓抬起左手,指上的银戒流泻光芒,“看着此物,辰哥是否会有一丝联想?” 这代表战王权威的银戒,可是个最地地道道的环形。 “对天儿来说,只要过眼一遍的图案,拼摆已能信手拈来,不足周岁的孩子这般造诣,不成为所谓的天意才怪。而天儿的天赋,辰哥的培养,在发现越桑与天儿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融洽相处之后,应该知道,这一切其实早已被用心的安排。辰哥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当初在父皇眼里犯下滔天祸行的晋王,为什么会无惊无险、毫发无损地离开?” 第1537章 招摇 公仪世家退隐百年,经历数代君王更替,声望却经久不衰,而影儿为了让无争完美接下战王之位所做的一切,让柳蓝更加看到了公仪世家后人的忠孝仁义智,父皇自不允影儿退位之心,无争再好,却终究不是人们心中那个十四岁身入朝堂,却能以女子之身一鸣惊人的战王。 英明的君王要的并不是一个可以做到神形俱备的王,而是一股能够在国家安定时民心稳定,国家危难时一呼百应的凝聚力,便是战王与柳蓝皇室并无亲情瓜葛,皇帝也会妥善保护这股力量,何况影儿是父皇心尖上的嫡女,战王之尊意味着柳蓝几近倾国的力量,战王之位非影儿嫡长不可行。 巫晋月毒害父皇爱女,导致天启阵战约演变成两国战祸,却能毫无无损、堂而皇之地销声匿迹,是他对症下药父皇的烦恼,这天儿周岁天意之说定然是他与父皇之间有了承诺,诱导的喜好,雕琢的特长,尽被用心。 能接受爱女将来即位柳蓝战王,小沐天姓公仪,甚至一生远离身边,但一想到这里头算计重重,尤其包括自己引以为傲的培养,怎不怒火中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上官玉辰沐浴之后总会在偏殿里逗耍小沐天,直到小沐天眼睛都睁不开,然后才意兴不减地回到寝殿。 今日虽不同,可偏殿的灯却像往常一样还亮着,走到门口就隐约闻见薄荷香茶的气味,那清凉的芳香叫公仪无影想起了天儿面前最耐心最亲切的面容,她脚下的步子不由放慢。 陈庆锋本侍立在案前,见着她进来,叫了声“王妃”便退了出去。 见陈庆锋随手关上门,上官玉辰才起身道:“睡不着么?” 公仪无影笑道:“天儿不在才知道有公事要办么?你也知道晚了。” 她坐到一侧的椅子上,上官玉辰看她只穿了一件银红朱砂的软袍,那软袍并不像寻常的样子,领口略垂,露出雪白的一段粉颈,而颈中系着一串红色珊瑚珠子。 见他打量,她笑盈盈地伸出手背给他看,那银戒竟还在她手指上,“以后我会选择多种多样的饰物,在我身上不再会这么单调了,可好?” 上官玉辰握了她的手,“为什么要问我?” 公仪无影忍俊不禁,低声道:“我是你的王妃呀……回柳蓝的时候,这些价值不俗的珍稀珠宝总要招摇一番,也让他们明白明白,我如今更重要的身份,是天宸的宸王妃。” 她认真地讲着,那神色带着若有所思的深意,眉眼间却盈动着浅笑,才沐浴不久,其实已经准备就寝,被绞干的头发直直地披散在身后,显得极多,有一缕从耳畔掉下来,乌黑的几根垂在脸盼。 上官玉辰想也不想,伸手就替她掠上去,带了些心不在焉的恍惚,听她讲着这些似无关紧要却正正经经的琐事,总有些迷离的错觉。 为了他,她可以笑着放弃她所有的所有。 他的心绪复杂起来,他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惭愧? 桌上的茶已经渐渐冷却,可那茶香却依然袅袅不绝。 她的脸庞像明媚的月色,上官玉辰抬头看她,只觉得面前的容颜让她晕眩,他将她一把扯过,便用力吻了下去。 那动作微微急迫,引得室内光泽流荡。 他呼吸略重,抬起手指按在她的唇上,不允许她吐出一个字,只是道:“我想再要一个孩子。” …… …… 恢复平静的罗帐里,女人脖子上的珊瑚珠子早已不知被甩在了什么地方。 上官玉辰支起一只手,姿态优美却意犹未尽地看着她的脸,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细致的脸颊肌肤。 “本王的王妃天下无双,在哪里都是万众瞩目,何须要招摇?”他的笑意沉在青黄淡紫的烛光里,笑意里带着一丝“你否认试试”的危险:“宸王妃就是战王,战王是怎样的,宸王妃就是怎样的。” 公仪无影眨了眨眼,扯着唇角定定瞅他,自认为此刻非温顺不是对手,只好缩了缩身子,“其实除了那个银戒,我戴什么都不习惯,只是想着你会不会觉得单调……” “就你想得多。”上官玉辰笑意微深。 第1538章 东街偏桥上的糖葫芦 午时时分,园子里温暖些许,偶然一阵风吹过,草木??,重影晃动。 通常园子里最平静时候,此刻却是人仰马翻,王府里的侍卫、奴仆,男男女女,像拉开一场战斗似的——全力以赴伺候小郡主玩泥巴。 上官云萧赶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园子里热火朝天一幕。 王叔已打算将桑儿调派到东宫,这是求之不得,可王婶又说桑儿有机会随侍在天儿的身边,这却是桑儿真正的心愿。 一个是王叔的决定,一个是王婶的意思……到底怎么回事? 上官云萧看了看身后宫人提着的小篮子,定了定神,这零嘴天儿定然喜欢,去看看天儿,顺道向桑儿问个清楚明白。 他定眼望去,越桑神色不大好,强打精神似的站在人群中间, 上官云萧从宫人手里提过篮子,抬步就要走过去。 一个侍卫眼尖手快地拦在他面前,道:“太子殿下,此时您不能提着食篮就这么过去。” 上官云萧道;“为什么?” 那侍卫道:“王妃吩咐,郡主近日吃喝玩乐一切活动全照越姑娘的吩咐,连王爷都不能有例外。” 上官云萧眉头一皱,顿时心情一万个烦躁,十四叔竟是听王婶的,天儿搞不好可是要留在柳蓝的,王婶的意思可让人不太好接受。 他道:“这篮子里的零嘴给越姑娘吃也一样。” “那更不行。”那侍卫面无表情,“越姑娘正在受罚,若没有达到王妃的要求,连水都不许喝一口的。”何况还是太子殿下您带来的千挑万选出来的吃食。 上官云萧一句话冲口而出:“罚多久了?” 那侍卫依然面无表情,“郡主什么时候交给越姑娘的,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郡主只要还由越姑娘负责,越姑娘就必须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上官云萧心里暗急,“王妃要越姑娘达到什么要求?” “不知道。” “那本宫只和越姑娘交代两句话就走。” 那侍卫看了看上官云萧,做了个向外请的动作,“太子殿下还是请回吧,王妃有令,在没有达到要求之前,越姑娘不能离开郡主半步之外。” 上官云萧差点昏厥,将手中的篮子往侍卫手里狠狠一放,“本宫自己过去,与越姑娘说话保证越姑娘与郡主的距离在半步之内,你是不是还不让开?” 那侍卫脸色微微变幻,不卑不亢地让了身躯,却又不露声色地朝后面两个刚好将泥巴和均匀的侍卫做了个眼色。 上官云萧走到越桑面前,才发现她脸色苍白,极度难看,而那嘴唇咬一时放一时,齿印清晰。 他上前扯住她的袖子,眸光朝聚精会神捏泥巴的小沐天闪了闪,“王婶的要求,可是天儿捏出一个让她满意的东西来?” 越桑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没做声。 上官云萧又问:“你是不是在告诉我,你的命运已经被交给了天儿?” 越桑这才回过神似的懒懒回道:“回太子殿下,越桑的命运是靠自己争取,断不会是被人交给了谁的。” 上官云萧一时间有些佩服自己,明明像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居然还不忘继续为她着想,“要我怎么帮你?” 越桑道:“替我买串糖葫芦吧。” 上官云萧听得有些恍惚,在他耳里,反应过来的是越桑已经饿极了,他赶紧道:“我带了些零嘴来,要不你先填填肚子,王婶那边我去求求情,不要接着罚你了。” 越桑恨得直抽气,“谁让你去求情了,王妃的罚也是给越桑完成心愿的机会,你这是要王妃拿走机会。” 上官云萧脸色有些僵硬,又听她说:“就是你别出心裁的零嘴让郡主养成了挑剔的习惯,只是让你去东街桥上买一串冰糖葫芦,太子殿下不愿纡尊降贵,就别来烦我。” 他原还想说会话,却被她不耐烦的样子弄得灰心丧气,“我亲自替你去买,可以吧?” 他转身,口里嘀咕道:“像这一串冰糖葫芦就能改掉天儿的习惯似的。” 看一眼这忙忙碌碌的人群,上官云萧只觉得这一群侍卫眼神古怪,难道他们是想将本宫扣下?给桑儿买串糖葫芦就犯了法似的。 …… …… 房间里看着书的女人明明心不在焉,却脸色平静,上官玉辰腻歪在房门口,觉得实在无聊,不知道天儿在园子里玩什么? 这越桑参加武试,做了这么多,无非是为了一个能够近身天儿身边,随侍到柳蓝以便随机应变的机会,可改变天儿的习惯岂是朝夕能成?影儿断定她无计可施,机不可失又事情有变,越桑一定会去请示幕后之人。 巫晋月易容术出神入化,现今探心之术更是已甄化境,一个眼神的交替便能掌握许多信息,暗卫距离远了无法察觉越桑与谁接触,距离近了会被一眼看出端倪。索性就让越桑寸步不离天儿,让这些暗卫用明卫的身份以保护天儿为由去会会这个幕后拿主意的人。 可据报,天儿根本就没有离过府,越桑也是老老实实随侍在天儿身边…… 他瞥一眼身后,宸王府里,去看看有什么打紧的? 园子里一片人影,来来去去,虽忙碌,却极有秩序。 细风中隐隐传来孩子“咯咯”的笑声,上官玉辰心痒难耐,走过去时,迎面见云萧走了过来。 几个跟在太子身后的宸王府侍卫赶紧顿住了脚步,叫一声:“王爷。” 上官玉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上官云萧微微一丝尴尬,“来一会了,原是给天儿带了些她喜欢的好玩的吃食,可天儿玩自个的东西玩得正欢,云萧只是来看一眼皇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便走了。” 上官玉辰看一眼几个侍卫看着自己,目光里好像等着某种指示,他顿时醒悟过来,影儿说无论谁与越桑接触,都要让那人去见她。 于是,他朝着上官云萧看上去很随意地道:“你不去见见你王婶?” “原是想见王婶替越桑求求情来着,可人家又不领情,我这会去见,岂不让人认为多管闲事?”上官云萧故意提了嗓子。 来到宸王府去见见他的王婶原也是正当的,他这是说的什么话?上官玉辰脸色不由沉了一下,但在抬眼又看上官云萧时却反应过来,这提了嗓子分明是给他身后的人听的, 当朝太子,此时想的居然是为一介平民说情。 还以为这小子派出韩江严俊是为了顾全两族大局,却不料其实就是看上了人家姑娘。 第1539章 九连环 上官玉辰扯着嘴角,定定瞅上官云萧,半晌哼了一声,视线越过众人落在那个唤作越桑的女子身上。 简单的发型,简单的红色连衣长裙,那一身红色在挂着霜红的枫叶背景下显得越发火红,尽管如此,却依然掩不住那一分无精打采的颓丧,蓦见她若有所思地弯下身躯将一个泥偶放在手中,这个动作马上吸引了坐在她身旁厚毯上的小人儿的注意力。 而上官玉辰的目光便自然而然地就转移到自己宝贝女儿身上。 小沐天早产,尽管一直精心护养,可是已然十月,站立却依然要借助外力。 这孩子站得不怎样,却不影响她坐姿傲娇,瞧她一本正经玩自个的,偶一抬眼,那眼神儿……仿佛她手里那块泥巴才是最让人惊艳的。 只是天儿竟与这个越桑…… 于是,他向上官云萧随口一问:“天儿与越桑接触了几回?你不觉得天儿对这个外人比你这个皇兄还来得欢喜。” 皇妹一直都是由专人严格照顾,十四叔言下之意,是说我让不相干的人接触到了皇妹?不止一次。上官云萧在心里暗暗翻一个白眼,十四叔也真是的,皇妹喜欢和谁玩都要被研究一番……看来总得交代出些实话,不然十四叔会以为皇妹在我宫里一定遭受到了他不允可的某种待遇。 这般一想,他脸上立马赔了笑:“我会为皇妹弄些别出心裁的好吃的,而越桑却会耍把戏,小孩子着迷。” “着迷?”上官玉辰眸光无形中眯了一下,“什么把戏?” 上官云萧从袖里取出九个圆环,那圆环套装在横板和其他各式的框架上,他摇了摇,铛铛作响,乍一看去,却像诱人的、带着蜂蜜色的糖圈,“小儿急走追黄蝶,飞入虫花无处寻,越寻不到越要寻,越解不开越要解,何况环解开之后又瞬间“变成”真正的糖……而越桑却能变戏法似的在天儿面前解开这个环,天儿对越桑崇拜得紧,这欢喜大抵就是这个原因。” 上官玉辰心里一丝恍然,难怪天儿有几次从东宫里出来手上还是黏糊糊的,天儿天之骄女,竟然崇拜一个耍把戏的。本王的女儿,怎么能被这么个不起眼的玩意一直吊着胃口? 他眼里微光一掠,袖影一闪,抬手便将那九连环夺在了手里。 这突然的动作之下,上官云萧蓦地一惊,嗫嚅道:“武将军说王婶有意让越桑随侍天儿,所以云萧便随身把这个带上,但我没敢给的,我知道这个没经王婶的许可……” 上官玉辰逐客令随即而下:“既然没经你王婶的同意,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桑儿不领情也就罢了,十四叔竟也像看他不顺眼似的,上官云萧尤觉无趣,此时的心情恨不得两条腿变四条腿的骏马闪离这里——东街偏桥。 上官玉辰缓缓走过去,目光看着抓着越桑的袖口兴致勃勃的小人儿,微风迎面而拂,衣衫微动,突如其来的想法让那份挺拔和俊伟像带了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清冷。 第1540章 进展 面对不亦乐乎的人群,小沐天将摆放在面前的泥品左看看,又摸摸,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那可爱的小模样让一众伺候的人越发努力哄她开心。 这会子,她嘟着小嘴,大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那双改造她面前泥偶的手,一眨不眨。 上官玉辰面上一派平静,脚步轻轻浅浅,为了不惊动天儿,他一面阻止众人因为他的到来而停下手中的动作,一面聚了眸光看着那一双手上泥偶的变化。 猫脸变成了狗头,小天儿“咯咯”地笑了起来,一把操起手中的泥巴,那粉嫩的小手将手里的泥巴使劲地捏揉起来…… 上官玉辰顿了一下,这越桑还真能引导天儿,小家伙这就来仿造了? 天儿再聪慧,尚不过周岁…… 那泥巴在小沐天手中变成扁扁的一个圆,然后那小指一戳,几番揉捏,逐渐变成一个……一眼就能认出的环形。 上官玉辰蓦觉脑袋有些发胀,便见那双小手拎着那个圈在那泥偶上比了一会,然后渐捏渐变,终于将那个泥环恰斤恰两地套在了那狗头猫身的脖子上。 为什么天儿会尤对环形感兴趣,而且对环形有独特的领悟能力? 他紧了紧手心里的九连环,冷笑着走近。 越桑赶紧退后几步,双手伏地。 上官玉辰眸光冰冷,威不掩怒,挥手便将手中的九连环扔到她的面前,冷声:“不是让她看把戏就是教她玩泥巴,小郡主身边怎么能有你这种人随侍?” 未及越桑回话,小沐天却三下五除二地爬过去抓住地上的九连环,也不理会她父王颜色不爽,拿着环摇了摇,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环递给越桑,那瞳仁大而黑,那期待的小神情竟真的是一脸“崇拜”。 风儿、宁儿方四岁就称说多年把本王和影儿当成崇拜对象,本王还难以相信,此刻看到天儿才真正知道什么是养成的人小鬼大。 上官玉辰脸色瞬间黑得不能再黑,天儿尚还未在他面前露出这么个亮晶晶的小表情,本来还纠结就这么抱走天儿,会不会让影儿觉得自己不配合她的计划,又惹她生些闲气,此刻却想赶紧行动起来,让那小眼神依赖在自己身上。 不过几个机巧相扣在一起的环,居然让本王的女儿念念不忘,把这么个江湖卖艺的女子当成了崇拜对象。 然后,小沐天连同那手里的九连环被不由分说地捡进了某人怀里。 上官玉辰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在前往柳蓝灵都的路上,本王与天儿一起一定要避开影儿的眼目,以天儿的聪慧,一个月内应该有把握教会她解开这看上去复杂,其实暗藏诀窍的九连环……眼看天儿周岁,影儿正为天儿热衷环形物体尤伤脑筋,可不能让她知道便是在启程的路上本王还在想法设法孜孜不倦地火上浇油。 小手里的环还原封不动地待在小手里,又被强行弄到某人怀里,这转身眼看着就要离开,小沐天顿时不依,“姐,姐,要,要……” 越桑抬头,急道:“族上,请族上给越桑一个机会,不要抱走郡主。越桑保证,天黑之前一定做到王妃的要求。” 上官玉辰冷哼一声,此时此刻都看不到一点进展,天黑之前便能见到转折?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众随侍郡主的人竟好像在越桑的动作之后全都跪在了他的面前,其乐融融、不亦乐乎的场面瞬息即变。 近日郡主身边的仆从皆要听从越桑的安排,而宸王府的诸多侍卫却是受宸王妃的命令,随侍是有任务在身,而几乎所有人都得到一个指示,照令办事,王爷都不会予以干涉,此时上官玉辰的举动一时间令众人无以适从,甚至不少人暗自以为王爷和王妃是闹意见了。 九连环还原封不动,心愿没有达成不说,这前一会还乐呵呵地陪着她玩的一群人像在一时间全部变了样,又见她父王一脸让她无法欢喜的表情,小沐天小嘴一瘪,伤心欲绝。 上官玉辰可以对面前视若无睹,但怀里的小人儿却让他无以奈何。 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之后,他手足无措地作罢,将场面恢复原状。 …… …… 易宇差人来报,唯一与越桑接触的只有太子,却被王爷赶跑,而王爷差点破坏计划抱走郡主,越桑向王爷保证天黑之前定然能做到王妃的要求。 风声袅袅,月意淡淡。 公仪无影负手立于窗前,目光穿透夜色投向前方,月色下的一袭清冷仿佛无锋含锐。 一个女子竟隐透沉敛,总有一种令人神往心折的气势。 上官玉辰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赞叹一声,还是应该想想那清眸似水,佳人容颜迎着月光柔美俊雅,在这月色中原应该是有几分旖旎的。 “想什么呢?”他笑着走近,“也许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第1541章 举世瞩目 “辰哥想的是哪样?”公仪无影淡淡转身,她身后是朦朦的雾色,映得那黑亮的眸子像蒙了一层极亮的水光。 “天儿对环形的喜爱与战王银戒之间的联系,或没有影儿你想的那般深。”上官玉辰浅浅笑着,只要这环形与战王的银戒没有关系,应该在路上教天儿破解九连环就算被影儿抓在当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么?”公仪无影淡淡一笑,像隐没了眼底的一丝情绪,“我只想见到我要见到的人,仅此而已。” 原来我与她的想法完全不一样,上官玉辰看她一眼,脸色变幻,女人神色清淡,却让他对从未有过的想法在这句话落地的时候突然生出了一些念头,他从来不想将她与某人之间的事情产生些猜想,某人一肚子主意,却让人觉得一脸真诚似的,明明罪恶滔天,却让人一次又一次因为面前的女人而放过他。 在御魂教里,在回灵都的船上,上官玉辰一直努力避免去想那些像无稽之谈的东西,只是不曾想,不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让他破功似的陷入到恼火的漩涡里去。 从前只知凝血情魂之所以是绝情之药,只是它能让人忘记情的记忆,差点失去天儿才知情蛊真正的厉害之处,只有用人间至真之情孕育的精灵血灵草才能化解,血灵草怎么绽放,本王知道,想必那情蛊之所以成毒也有一套。 战王宠冠天下,不是靠嘴巴说的,父皇对影儿的宠爱真的是毫无底线。 想当年无争还是父皇极为信任的亲卫,在误以为是影儿的断袖对象之后,巨怒之下杖责之后,还是让太医为其疗伤,也不管这“情”正不正当,哪怕有损皇家威严,却只为不让影儿伤心。 巫晋月云淡风轻的销声匿迹,父皇轻易放过难保不是为了影儿感情不受干扰,她不用担心他,而他也绝不出现在她面前……而如今她记忆尽复,那迫切想见在自己这个夫君面前竟掩都不用掩饰一下,甚至不惜将女儿交到一个只有一面之词的外人手里。 情绪一上来,那目光也就变得凉了一些,可上官玉辰又不愿意这么目光凉凉站在她面前,于是一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就要走出房门。 那翻脸像翻书似的样子让公仪无影有些措手不及,她问:“怎么了?” 上官玉辰转过头,凉凉笑,“本王和天儿既然都被嫌弃了,难道还不能相依取暖?我这就去抱她。” 公仪无影目瞪口呆,“……”被嫌弃?相依取暖? 他凉凉的视线看着她,那目光像绝不会再起波澜一样,这个反应让她微微产生一丝不安。 公仪无影不由道:“还等一等,天已经黑了,按越桑的意思,要不了多久一定会有一个结果出来。” 上官玉辰暗哼一声,越桑根本连王府的门都没出过,去见谁?如果她真能让你满意,大抵不会饿了一天一夜,却连太子殿下大老远亲自给她买的冰糖葫芦都不敢接受。想用这个方法达到目的,大抵是想见某人想的灵魂出窍了。 他微微偏头,眸光隐向一边,“我不想看你失望,不陪你等了。” “辰哥明明就是想看着我失望。”公仪无影心口拥堵,你去抱天儿,计划全部被打乱,我还能怎滴? 上官玉辰眸光微颤,“销声匿迹,反倒让你心生了一丝牵挂,你还真敢将这两个字在我面前这般肯定地说出来。” 他笑了一声,意味不明,转身走开,那脚步声却步步焦躁,而垂下的一只手臂被衣袖遮掩,另一只手臂却抓紧了衣袖,衣袖上的半截手指葱段般的白。 公仪无影微微一滞,鬼魅般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抬臂挡住他的去路,开口:“上官玉辰,天儿都快满周岁了,你怎么反倒像活转回去似的?” “是啊,若不是当时某人安排得好,哪里有天儿快周岁的好事?”上官玉辰的声音清清淡淡,“我还纳闷你怎么放心将天儿交到越桑手里?此刻想来,原来是想让某人看一看,当初在他的帮助下平安降生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也不想想,那些惊险到底是谁造成的? 他心里越发的不舒服起来。 公仪无影缓缓捏紧拳头,退后一步,牙痒痒地道:“你听好了,天儿不仅是公仪世家的后人,柳蓝战王的嫡长,更是你的孩子,你天宸宸王的女儿。她原本断无更改的身份,居然会有周岁天意之说,不是公仪世家的家规可改,不是父皇不能直接下诏,而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天宸不可一世的宸王。 天启阵里的那场比试,被排出阵外,却让天启阵裂出一道伤痕,让天儿的身份变得举世瞩目。她是姓上官还是姓公仪,天宸柳蓝两国的君民都看着。天儿身系两国举足轻重的身份,最满意的结果只能一个,最满意的结果是让被肯定能力的柳蓝太子继承战王之位,让他的嫡长继承公仪世家的使命,成为柳蓝下一代战王,而原柳蓝战王与天宸宸王的孩子,以上官皇族的世女的身份继任月乌族族上。辰哥你不是一直希望,天儿能在我们的身边长大吗?” 第1542章 别的因素? 上官玉辰微微偏头,原本看着她的眸光隐向背光的一面,面色凉凉道:“你为本王着想,高瞻远瞩,与你一心想见某人有甚关系?然后你告诉本王,本王才是更想见到此人的人,是不是?” “辰哥亦认同,所要的结果不可能一帆风顺。”公仪无影皱眉,“是我说的不够明白,还是你听错了什么?” “影儿你言下之意,要令人满意就非此人莫属了。”上官玉辰语气轻缓,他的眸光在烛光的背影下,眼眸像被外面的夜色晕染,有些看不清深藏的波光,“本王的女儿,要姓公仪或是上官,竟由天来决定,这已是千古奇谈,而要解决这么个问题,本王的王妃关键时刻想到的居然是另一个男人,不知王妃欲置本王的颜面于何地?” 公仪无影身子微顿,道:“如果他与父皇已达成约定,有他的帮助,必能让结果面面俱到。我们的孩子来得太不容易,我只想天儿能在她父王的教导和母妃的宠爱之下,无忧无虑地长大。” 上官玉辰眼睫颤了颤,“没别的因素?” “没有。”公仪无影慌忙开口,“又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上官玉辰语气更轻缓些:“你怎么想的?既然敢肯定他已在天儿身边活动,要他现身,何不试试乌金玉骨扇,再不行便动用赤金半月环,你怎的竟想也不想便将天儿放到越桑身边?” 这怎么行得通?公仪无影心里想,天儿是月乌族未来的族上,巫晋月便是关心,力所能及也只在天宸的境内,在柳蓝就算有什么心思也只能望洋兴叹,动用他的信物摆明了是强人所难,更别提赤金半月环,可如果能有他与父皇合作的把柄……这个理辰哥不该想不到,怎的突然莫名其妙钻起牛角尖来了? 什么王妃在解决问题的关键时刻想的是另外一个男人……说到此刻竟还不依不挠似的。 今日还真是破天荒了,整天都巴不得腻歪在他身上的天儿居然缠着越桑,哭闹着不让他抱走,不会是因此引得他醋性大发? 于是,她将面前男人原本应该清楚的道理耐心地讲了一遍。 然而,话音方落,面前男人脸色更僵,“你抓到他的把柄就是证明他与你的父皇之间存在约定,而你一不需要乌金玉骨扇,更用不着赤金半月环,便自信能令名满江湖的御魂教教主晕头转向,背弃与你父皇的约定,让结果随着你的意愿发展……” 他退后一步,似心塞至极,偏偏语气又带着几分斟酌:“你哪来的自信?” “……”公仪无影傻眼,好长时间说不出话来,原来辰哥的醋性居然是针对…… 她走过去,哭笑不得地抬手拉住他的手指,一抹凉意好似能透过肌肤传入到她的心尖,她开口道:“这节骨眼上,辰哥你别闹了。” 她的声音缱绻和缓,只希望能将面前人从心塞情绪中剥离,毕竟,连父皇都认为那个用绝情药挑起祸端的人不适合再见,而对于那个人,那“想见”二字真不该出现在她的口中,尤其在辰哥面前。 谁能相信?本王比谁都有苦难言。 “闹?”上官玉辰唇角抽搐一下,不由道:“你才无事生非,无理取闹,天儿放在越桑身边多久了?你又收获到什么?” 公仪无影似终于从恍然中回神,“如果如你我所料,天儿的定数完全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成,越桑的出现,说明柳蓝之行必存在变数。毕竟天儿尚小,探心之术与之无用武之地。此人布局讲究万无一失,若越桑不能跟随,前功尽弃。按理,越桑一定会得到指示。” 第1542章 注定背锅的人 公仪无影转过身,视线再次看向外面。 他是否还是看不进她的内心?假如他真的出现在这里,她是否要将心中所盼亲口告诉于他?而辰哥亦在这间屋子里。辰哥此刻暗藏情绪…… 弯月高悬,照得窗外暗影斑驳,夜风一吹,暗影浮动起来,一如她的一腔思绪。 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一炷香仿佛比那一日一夜还要长。 她等着的人并没有出现,越桑却抱着小沐天来了。 小沐天一只手揪着一个布偶,而另一只手捏着拳头放在嘴里,看着他的父王,那拳头吮吸得起劲。 上官玉辰将她的小手从她嘴边挪开,顿见那拳头的尽头露出一截麦糖,他朝着小沐天笑了笑,“前一会还拽着那个环哭闹不休,这会就变了?朝三暮四可不好。” 他的语气像惊异,又像揶揄。 “也不知你母妃到底怎么打算的?” 公仪无影瞥他一眼,然后将目光在越桑面上流转,仿佛要撕开表象探寻真相,她问:“你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做到?” “别无选择,如何挑剔?”越桑恭声回道,“越桑斗胆,撤去了小郡主所有喜欢的东西。” 公仪无影身“哦”了一声,“简单得让人难以挑剔,是早就胸有成竹,还是灵机一动,突然就有了这个点子?” “若早就胸有成竹,便不会滴水未进忍到此时。”越桑微微垂了垂首,像逃避公仪无影流连在她脸上的目光。 “你既从无把握,又如何随侍在郡主身边?你这灵机一动,并不符合本王妃的心意。”公仪无影冷哼一声,话外有音,“本王妃要的是小郡主改变选择,而不是让她没有选择余地。本王妃此刻便郑重告诉你,机会再也没了……你可以下去了。” 然后,她将淡漠笔直的背影留给越桑。 一道熟悉的,懒缓的声音却从身后响起:“你可以下去准备,是还没听明白?” 公仪无影自然没料到她的话以完全相悖的意思接下去,方偏首看将过去,就见越桑一脸欣喜施礼告退:“谢族上、王妃成全。” 她的语气难以置信:“辰哥你让麻烦跟着……” 她不知道此刻到底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除了没有如愿见到自己想见之人的失望,更有某个莫名其妙又难以释出于唇的想法堵在胸口,突然而至,让她郁闷无比。 像愤怒,又像伤怀,她转过身,那姿态何其冷屑。 上官玉辰却在一瞬间将她一把扯过。 小沐天瞪着大眼睛,傻傻地看着眼前。 公仪无影用力摆脱,“上官玉辰,你放开我。” “不放。”上官玉辰面色微微变幻,那一只手的劲道却越来越大,“别这样,不然天儿会掉地上。” 公仪无影心塞至极,“你是故意的。”揪着一句话不放,连大局都不顾,难不成就是想引出越桑幕后之人来探究我的反应。 “相信我。”上官玉辰似在斟酌着开口,“她可以随机应变,但我们更可以因变制宜,辰哥不想再做错了。” 他的声音和缓,像努力将公仪无影从那种不该产生的情绪中解脱出来:“灵机一动是因为突然有了灵感,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细节,让辰哥替你去查一查,可好?比如云萧。” “……”公仪无影有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身子微松时,小沐天已被放到了她的怀里。 “等我的好消息。” …… …… “安和公主嫁到天宸已久……”上官玉辰像若有所思,低声吩咐:“就说本王说的,让太子陪安和公主回国省亲,趁此机会前往柳蓝一趟。” 王爷这种状态在陈庆锋眼里尤其少见,而这种任务亲自交代给他这个随身影卫更显郑重,陈庆锋不由问道:“是有大事了么?” “他能与父皇能达成约定,必然是清楚了王妃真正的想法。既然王妃那般相信,他一直都会为她着想,本王又有什么理由怀疑?其实王妃从不想违逆她的父皇,为难她的皇弟,在她的内心深处,或从未放弃过她的使命。”上官玉辰看着月空,叹声道:“在她的家国里,本王是一个随时特殊的天宸宸王,可本王只想做护她、爱她的夫君而已……云萧,太子,注定是此次背锅的人。” 向来反应灵敏的陈庆锋呆怔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 这个他应该指的是晋王,而王爷此次的决定,虽然与上次情况不同,但一定与王妃有诸多反调的行为……果然此次任务深重。 第1543章 查无此人 越桑在陪着天儿的时候,接触到的宸王府之外的人只有萧儿,越桑的回话是已经得到了指示,而这个指示……萧儿居然跑到东街偏桥上买了一串越桑要求却并未接受的冰糖葫芦,而她的回话也是在这串冰糖葫芦之后。 公仪无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萧儿已经见过了某人。 次日清晨,上官云萧携柳蓝安和公主,他的太子妃,不请自来。 太子妃见礼之后,直接开门见山:“臣妾离乡已久,今得太子殿下体恤,允趁小郡主周岁之机,携臣妾回柳蓝一趟,请与战王殿下同行。” 公仪无影看一眼上官云萧,心道,早不说晚不说,前脚才答应越桑随侍同行,后脚他也要带他的太子妃回国,谁知不是司马昭之心? “如此甚好。”她含笑道,抬眼,却见上官云萧心不在焉地朝着门外看,于是又道:“昨天你王叔已经答应让原本指派到东宫的武试头甲越桑随侍同往柳蓝,路上你们正好照应。” 上官云萧脸上有些搁不住,陪正妃回娘家,居然是为了…… 难道本宫的心思,王叔和王婶都看出来了?从未觉得王叔有如此“善解人意”的一面,给了这么好的一个提议……可王婶这么说,是不是太直白了? 他脸色微微一红,勉强笑道:“越桑还是陪皇妹重要。” “你皇妹呀……”公仪无影似笑非笑,“你这皇兄太上心了,为了逗她一笑,跑那么远买串冰糖葫芦。” 说到那个“她”字时,公仪无影故意瞥着他拖了一下,听得上官云萧心下尴尬,更夹着一丝微妙的异样,他朝着身边女人随口道:“皇妹周岁庆典想必在柳蓝也是一桩盛事,是该好好准备一下。” 安和公主瞬间领会,“皇妹在柳蓝身份非同一般,关于皇妹周岁的礼物,臣妾定当妥当备置。” 随即,她向公仪无影和上官云萧施礼告退。 公仪无影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问明白云萧是不是见过了什么人,又向越桑转达了什么话,而同往柳蓝又是这么巧,不知他在这中间是有心还是无意? 看了看安和公主离开的背影,公仪无影很自然地岔开话题:“昨儿个的冰糖葫芦可是枉费了萧儿你的一番心思?” “那串冰糖葫芦卖相并不好。”上官云萧微微一丝气闷,“早知这样,还不如就到外面大街上就近买一串,跑那么远才知道,前后只有那一独家卖冰糖葫芦。” “独家?”公仪无影眸光微深,“你怎么知道是独家?” “他自个说的,那附近只有他一家卖糖葫芦的,没得选择,想要中意的恐怕没得挑剔,当时天色已晚,我一直想这不好看的东西说不定滋味好呢,这卖糖葫芦的人倒是特别。” “特别?”公仪无影显出一分兴趣。 “为了证明我是在那么远的地方买的这东西,所以对那人的长相也就留了几分心。”上官云萧心下奇怪,桑儿对那串糖葫芦怎么买的非得问清楚,而王婶也…… 他正在想,是不是当朝太子跑这么远买的糖葫芦,就非得让人惊奇? 就听王婶接着问:“那卖糖葫芦的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当时觉得那双眼睛像很深的漩涡似的,不管他说什么,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过后一想,不过是一个卖糖葫芦的,再怎么样也只是让人买一串糖葫芦而已。”上官云萧忍不住问:“王婶可是在向我打听那卖糖葫芦的人?” “只是随口问问。”公仪无影微微笑了笑,“天儿尚年幼,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零嘴尽量不要拿到她的面前晃。” 事实证明,那里果然根本就没有什么卖糖葫芦的人。 第1544章 洪水猛兽 风微凉,自窗外吹进马车里。 精致锁边的浅绿色薄袄拥簇着红扑扑的小脸,耳旁垂髫的细发和额前的刘海如花蕊般在风中招摇不定,粉嫩的小手固执地玩弄手里的小环,嘴噘得老高,却不许她的父王关上窗子。 车窗外已是晦暗的风景,朦胧的原野、房舍、小山随着车轱辘的声音渐渐远开。 虽近黄昏,这柳蓝边城街道上的人却比其他地方喧闹一些。 公仪无影不由回头看了看远远落在身后的马车,就算习惯了马车的声音,多多少少也要出来透透气。 此次回归同行过来的人除了上次未在柳蓝尽兴的天宸八王爷及其家眷,更有天宸太子和他的太子妃柳蓝的和亲公主,这随行的侍从翻了几翻。 这想不招摇都难,在天宸每过一处,哪一个地方不是人仰马翻?也难怪辰哥不愿意出马车,就连自个都觉得此次实是与累赘同行,于是提前传书,严令柳蓝境内不得张扬。 当然众人也得配合,简装微服,分散而行。 这些天来,他都未让天儿离开他半步。大抵在辰哥心里,一直以为与天儿这般相处的机会不多了,又或许并不完全是为了方便,才任由我这一身男子行头的。 她一面心疼,一面坚定自己的决心,一定要让天儿在父王母妃身边成长。 跟在她身后的易宇道:“主上,快到墨州王府了,是否让属下先行安排?” 公仪无影点头,策马回身就想去会那很久都没跟上来的马车。 一旁的上官子然道:“他们会很快跟上来的。” 上官子然与上官玉辰相反,一路上都是兴奋状态,尤其进入柳蓝境地,打心眼里就没打算待在马车里头。 “还是让我去看看。”紧随其后的上官云萧不等公仪无影反应,便策马转身。 上官子然“哧”地一笑,“看不出萧儿积极性这么高。” 公仪无影略微知道上官云萧的一些心思,无非是借故去亲近越桑。 当初萧儿求娶柳蓝公主事出有因,而他接受的只是拥有安和公主这个封号的柳蓝贵女,这个女子无论是谁,于他本人毫无意义。 世人皆以他是天宸贵不可言的皇子,可他想要的几人能知? 上官云萧这一去,很久都不见影,连同上官玉辰与小沐天所乘的马车。 直到抵达几乎所有人都抵达了战王府,公仪无影这才产生些许警悟,她将手中银戒不停摩挲。 在柳蓝,天儿是天经地义延续公仪世家使命的战王长女,可在天宸,众所周知她是宸王嫡女。下一代战王的天意是什么?是顺从父皇,还是迁就辰哥?我不想中断自己的使命,也不想天儿与辰哥骨肉分离。 谁能肯定到达灵都时,一切就成了定局? 我怎么忘了?还有一个人一直在暗中看着大局,谁敢说他不在附近? 几乎同一瞬间,她便想到云萧为越桑无意中传递的信息,计算到每一个人可能的心里疏忽,那个指示…… 公仪无影独自出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 …… 越来越近的两道身影旁若无人地低声说笑,两匹并辔的马只差没有合在一起。 那情景就像仗剑江湖、同游天下,如此惬意,如此痛快,如此让人沉迷,那马似乎是越走越慢,别说前方静静看着他们的公仪无影,就算他们身边不知为何大声吵闹的几个人,都没能惊动他们半分。 “走过了。”公仪无影咳一声。 越桑心里猛地一抖,差点就在这大街上叫出“王妃”两个字。 看着面前之人扫在自己脸上冷肃的目光,越桑不自在地狠狠瞪了身边一副像还没恢复状态的某太子爷一眼。 上官云萧这才回神,“王,王……” 他像猝不及防地没有让那个“婶”字发出声来,然后指了指身后那辆奇慢无比的马车,“十四叔说,说天儿太小,舟车劳顿,正反时间充足,车能走多慢就走多慢。” 公仪无影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走自己的, 辚辚的车声中,微显贵气的马车中传来小孩子撒娇的声音,公仪无影亲眼看到那车窗帘垂落下去,然后就听到男人低柔的声音:“别闹,你母妃就在外面,被发现就没得再玩了。” 公仪无影脸一黑,他在给天儿灌输什么思想? 她缓缓靠近车窗,手刚刚触到车窗帘,那窗帘却先一步被掀起,便见笑盈盈的一张脸上一双银光璀璨的眸子,一副莫名讨好卖乖的样子,于是狐疑地朝车内望了望。 小沐天坐在一侧,瞪着大眼睛看着她这个方向,那小眼神儿居然会露出警惕的光。 “……”公仪无影语气不满:“你和天儿在做甚?你看她这目光,像突遇洪水猛兽似的。” 上官玉辰背后握着九连环的手紧了紧,笑道:“天儿是马车坐厌了。” 这话在公仪无影耳里迅速理解成男人对她的孩儿说,是你母妃让你受罪的。 第1545章 吃罪不起 “天儿也有我的一半。”公仪无影表情一敛,冷声道:“不能因为天儿还小,为了体现自己就无端诋毁她的母妃。” “呃……” 突敛表情的这句话让上官玉辰清眸一滞,诋毁?这应该是不知道了某些动作,而是听到了什么话,只是这脸色变得…… 他稳了稳神,暗暗咬牙,赌上一把,一边掩盖心虚,一边发挥演技:“整儿里霸着天儿在这马车里,还让马车越走越慢,让天儿厌烦,是我思虑不周。” 他唇边带着一丝笑意,边说边想,他是她男人,而她这不守约定一身地道的男装,他还没介意,却反倒让他在她面前像做贼心虚似的。 你是战王,却更是本王的王妃,虽然这是柳蓝地界,可本王怎么也不能处个下风吧。 上官玉辰蓦地放下车窗帘,不带犹豫间已看准地方着好位置,藏好九连环的动作更是行 云流水般,而藏好九连环的同时,朝呆呆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天儿做了个“嘘”的动作。 马车慢慢前行,而马车里传来男人似乎带着一丝强烈自责的声音:“这些天,我实在太忽视你了。” “……”公仪无影莫名说不出话来,原来我守在他马车外是来与天儿争宠的。 上官玉辰自以为动作迅捷、语气完美,且一气呵成,如同深思熟虑般毫无挑剔之处,可唯一意外的,他把天儿计算错了。 对于一个不足周岁的小娃娃来说,这个“嘘”的动作直接就理解成她的父王要与她的母妃嬉耍,她当然也要玩。 于是,她撅了小屁股爬起来,马车虽慢,毕竟不稳,何况小天儿这一个月来并没有多进行站立的锻炼,方站起身就又往前一扑,整个人都趴在了车板上,而小嘴在吻在马车底板上的时候,下意识地娇唤了一声:“娘……” 公仪无影闻声掀开车窗帘的一瞬间,上官玉辰正手忙脚乱地提起小沐天的衣背,像捞一个衬手的玩意似的。 “难怪马车有多慢走多慢,被她母妃发现就没得玩,原来是这么回事。”公仪无影美眸一狠,瞪着上官玉辰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的手瞪出个窟窿来。 这爪子下面像提着一条鱼似的,有这么照看孩子的?这马车万一不稳,万一这衣服…… “不是这样的……”上官玉辰哀,我能不能告诉影儿,我就那么一丁点时间没看好…… 他才滞了一下,公仪无影已叫停了马车。 上官玉辰放下手里的女儿,却见女人下马气愤地闯入到马车里。 这女人真动起气来还没几个人能吃得消,所幸还没有发现九连环。 战王信物为何是个环形戒指?九连环吃罪不起。 公仪无影头微微抬起头,视线扫过他看向他身边的小身影,“天儿,过来母妃这里。” 刚刚脱离她父王大手的小沐天转过身,却是萌态可掬地朝她母妃“咯咯”一笑,然后不理会似的趴在地上,反倒朝马车里侧爬过去,小手伸过去…… 上官玉辰脸色一僵,那九连环就藏在那儿。 他赶紧退到小沐天前方坐下,让小沐天的动作便像是朝他怀里扑过去的样子,他笑道:“原来天儿还是想待在父王怀里。” 好好的照顾女儿也就罢了,公仪无影一想到某人对行程不闻不问又拖拖拉拉,而适才那一幕说不定就是朝着女儿发牢骚来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她挨在一旁坐过去,强行抱过女儿,语气不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地里在干什么事。” 上官玉辰心说,如果你真知道,还不当着女儿的面一脚把本王踹出这马车? 这马车里一家三口原本应该组成一幅温馨的画面,可谁又想的到,这马车里其实是两个互不相让的王,还有一个…… 上官玉辰尤其心塞,此刻就算再想透气也不能出去,不然到了墨州战王府乃至到了灵都,都别想有甘休的了,九连环可就在自己座下,而且天儿已经能够摆弄一二。 “其实我就是在马车里训练天儿的平衡能力……天儿在这马车里一直吵着要她皇兄为她搜罗的玩意……” 他原本为了以防万一随口说出的话,却让公仪无影产生一丝念头。 如果萧儿真的为天儿搜罗了玩意,这些玩意是什么?是萧儿怎么搜罗的?或者说,是越桑弄来的,准确说,是越桑背后的人准备的,便如当初魔医谷里的神驹。 …… …… 墨州战王府里,公仪无影与安和公主闲话家常,问及云萧在为天儿周岁准备的礼物之中有哪些是出自越桑。 其中一样,蛇皮一般厚度,柔软异常却滑如冰面,虽只手帕一般大小,但如此紧密的工艺,非常人可得,问及出处,据说是越桑行走江湖所得,于天儿暂时想不到有何作用。 这原本该是让她很疑惑的东西,可她的注意力却很快被另一件东西取代。 那是一个九连环,却制成蜜糖一般的颜色。 引起天儿对环形爱好,直接延伸到代表战王权力的银戒, 公仪无影想起那冰糖葫芦引来的一句话,没得选择,如何挑剔?象征战王的物件不仅仅是这枚银戒。 她微微勾唇一笑,如果天儿周岁那天作为诱导的不是银戒呢? 第1546章 皇爷爷 尽管公仪无影行事已经十分低调,可到灵都时,一众翘首相盼的部下还是在第一时间便获知了战王抵达的消息,战王府里已有多人等候拜见。 上官玉辰看着一身毫不违和的男装,难掩风华绝代的女人,幽幽长叹一声,闭了闭双目,似要抹去那满眼的浮梦。 这男装换不换掉都没有意义,本王此刻还是利索点教孩儿去。 …… …… 那锦帐内的小身影坐姿傲娇,动作稚嫩,却能将手里的环一个又一个有条不紊地取出来。 上官玉辰嘴角不自觉地噙起一抹淡笑,而眼里掩不住一种大功告成的得意。 他教引有方,而他的天儿更是聪慧异常,唯一遗憾的,是今日之成果不能让前厅里的女人知道。 小沐天周岁在即,对于公仪世家和柳蓝皇室来说,大事将定,再加上此次天宸太子亦携安和公主同至柳蓝,拜见的规格也就高了几层。 偏偏在大殿里一众大臣面前,上官玉辰低声哄怀里的小沐天唤“外公”,却在小沐天还没有酝出“外公”这两个字的时候,燕龙逸已经命人将小沐天抱过去,并同时给了上官玉辰一记沉冷的刀眼,这才很慈爱地让小沐天唤他为“皇爷爷”。 真正该叫父皇“皇爷爷”的燕无争之子夕夜还在父皇身边,此举不言而喻。 上官玉辰一时尴尬,而公仪无影心却沉了数分。 礼毕之后,燕龙逸当众直接宣布三日后,沐天与夕夜同时在皇宫里举办周岁庆典,而这三日,两个孩子都留在他这个做爷爷的身边。 公仪无影摩挲着指上的银戒,父皇的决定不允许变数,可我的心意也势在必行,三日后,天说话,孩儿自己的选择。 她在想当天如何应变,而她身边的男人却在暗暗叫苦。 天儿的喜好,父皇早已了然,这三日里只要投之所好,很容易发现天儿的异常。公仪世家以阵法闻名大陆,而这与机关密不可分,超常的敏锐源于天赋。 天儿不足周岁便能解开机巧复杂的九连环,她的身份加上她的天赋,将会成为守护天启阵的不二人选,影儿费尽心血证明燕无争有接受战王使命的能力,可天儿的聪慧异常会让影儿无话可说。 再加上天儿对代表战王的信物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想自己为了改变公仪世家的家规,为了改变天儿的去向,沸沸扬扬,轰轰烈烈,却在最是关键之时拖这么长一个自鸣得意的后腿,我到底意欲何为?在影儿面前怕是无地自容。 正当他难以淡定之时,越桑却自告奋勇,以小郡主挑人为由请求随侍在郡主身边。 上官玉辰担心公仪无影因此动怒又是一番折腾,指望再要一个孩儿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若能将天儿的“异常”顺水推舟地推到越桑身上,岂不是好?正反他们原就是罪魁祸首。 于是,他毫不犹豫点头,“如此甚好。” 殊不料,他话音才落,就听身边女人道:“这是皇宫,天儿与她的皇爷爷和皇祖母一起,身边什么伺候的人没有?” 公仪无影的语气有些不悦。 上官玉辰知道她的想法,这越桑随侍来柳蓝怕就是为了瞅这个机会。 这两人意见不统一是常有的,但燕无争心里清楚,他们其实都在相互为对方着想的,可让他难以理解的是,姐夫竟是一脸尴尬,而皇姐却是若有所思带着坚持。 拜见父皇母后的第一天,这两位王爷你不服我,我不从你的戏码又重新上演了? 燕无争头大,却又听那太子侄儿朝那个请求随侍天儿的女子吐出一句话:“你要的是长长远远,偏要这么几天都不放过?让王叔和王婶起争执,你就满意了?” 一句话让刚刚出殿的众人莫名沉默,诡异了半天。 燕无争偷偷扯了扯上官子然的衣袖,小声问:“八哥,那女子怎么回事?” 上官子然低声回答:“她叫越桑,是天宸本次武试的头甲,月乌族的。萧儿陪他的太子妃回娘家,怕是意在此女。” 言下之意,原是想说明上官云萧的父皇绝不会同意太子将此女纳入东宫,萧儿只得寄希望或能左右他父皇这个决定的十四王叔身上。 燕无争第一反应却是,居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安和可是柳蓝的和亲公主,当初求娶可不是准备这样的。 于是,他靠近上官云萧,声音缓缓:“我忽然想起一个人。” “谁?”上官云萧有些心不在焉。 前往东宫的宫道上时不时从远处飞来花叶,香味飘舞,蓦地看去,他恍惚的心不在焉的脸庞,让燕无争有一种很想怎么样的冲动。 他突然伸出手,在那脸庞后方扫动一下。 在引起上官云萧不满时,燕无争笑着道:“当初晋王冒充本宫潜入柳蓝皇宫,我就是突发奇想,他会不会冒充你呢?” 公仪无影和上官玉辰同时住了脚步,疑惑或是严厉的两道目光同时射在上官云萧的脸上。 上官云萧一阵冷汗。 燕无争却有些瞠目结舌,皇姐和姐夫两个王竟都信这无稽之谈?这整齐划一的严肃眼神,让他不得不为刚才这个空穴来风的无礼动作作出解释:“你们是没见他当初在父皇面前的嚣张,不管因为什么,说他会顺从父皇的安排销声匿迹,本宫说什么都不信。” 第1547章 儿戏 射到自己脸上的那两道目光过于突然,上官云萧一面想谁能扛得住这种犀利的逼视?一面钦佩自己还能保持淡定如常。 他鄙夷地瞥一眼燕无争,这是解释?分明是想越描越黑。本宫是与安和公主一起拜见的陛下,出了殿门你才发表这异想天开的言论,当本宫还会被你捉弄? “无争……叔叔。”他微笑着开口,“柳蓝皇宫里居然会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着实令人难以相信。想想如果相同的事发生在小侄身上,小侄亦会耿耿于怀。” 上官云萧虽晚了一辈,可他与他的十四王叔上官玉辰交情一直如兄弟一般,又与公仪无影年龄相差无几,平时便是在上官玉辰和公仪无影面前也一直以“云萧”自称,此刻却在公仪无影之弟燕无争面前以“小侄”自称,又见他唇角含笑,语气却淡漠如水,任谁都听出反唇相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为长不尊,草木皆兵,不管存不存在某个事实,都让人笑话。 阳光明媚,一身质地讲究的佛青色缎袍的身影,举止柔静,然腰间紧束一根玄色玉带,竟透出一股让人无法无视的刚硬,端正的面庞,挺秀的五官……某人的眼睛,绝不会是这种浅淡而纯净的光辉。 公仪无影收回视线,转身前行。 上官玉辰眼里残留一抹狐疑,无争不像开玩笑。他随即转身,人朝前方走,可精神却集中在后面。 而燕无争此刻心里却是想着,连八哥都清楚上官云萧的其实目的,身为月乌族族上的姐夫对此中情形肯定就不用说了。本宫懒得管你上官云萧三宫六院,见一个爱一个,可你此次来柳蓝是陪着你的太子妃,我柳蓝的和亲公主归乡省亲……这柳蓝皇宫可不是你风流的地方。 燕无争看一眼不远处由越桑陪着的安和公主,眼底实在腾不出一点笑意,更不理会上官云萧言辞里的讥讽之意,道:“本宫是觉得贤侄你行事颠三倒四,不太相信你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上官云萧。” 上官云萧蓦地顿住脚步,像想不通似的久久不做声,而四面的空气似井里的水,又冷又静,僵硬了一般。 忽听上官子然笑着缓缓说道:“无争你到底是在说萧儿行事有甚不妥,还是在暗示晋王行事诡异?到底想说明什么,不妨告诉八哥。” 燕无争原是因自己看此时的上官云萧不甚顺眼,无的放矢故意胡扯,姐姐都像若无其事、不以为然,可见身份都摆在那儿,本宫又能怎么说? 这气氛真的难堪起来,也不是他所乐见的。 既然八哥解围,还不顺坡下驴?这气氛还得恢复正常。 燕无争恢复一贯散漫的样子,“还是八哥了解我此时的心情,我一时想起那根神棍,差点将云萧就当成了他。” “晋王行事最是不按常理,但这个人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别说是你,八哥我也不信……”上官子然配合地笑着道:“据我了解,晋王在乎的怕只有十四和弟妹,既然已经得到他们两人的谅解和认可,对他来说,怕没有什么再能让他逃避,况月乌族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他不更加嚣张已经难能可贵了。” “他会隐忍偷生?”上官子然哼了一声,“看十四和弟妹适才的反应,可见我们这一群人中怕没有一个能够相信。” 上官云萧这才微松一口气,“八王叔是说,无争太子的担心不无道理?” “萧儿你是不是你本人,难道还要问别人?”上官子然失笑,“这个人既然伸出了手,就一定会露出头,你不如问问你的十四王叔或王婶,他们觉得此人什么时候出现最为合适?” 上官云萧尚在思索是不是真要开口去问前面的王叔王婶,公仪无影却笑着回头。 “不知八哥有何高见?” 枝叶飞舞,树影斑驳,因为两位皇孙的周岁庆典在即,圣旨已下,皇宫内已然开始布置,宫道两侧已竖起成排的红灯,而枯败的树枝上已挂满了成串的绢花,五颜六色,极为艳丽。 所经之处,一众宫人行礼,却不敢耽误有条不紊地忙碌。 上官子然微微偏头,视线打落在不远处忙碌着的宫人身上,“沐天与夕夜的周岁庆典,皇帝陛下已将它变成柳蓝的国事,然战王之长,宸王之嫡,无论什么结果,都不会尽如人意。“战王谁属”由天选定,理所当然统一天下口气。” 上官玉辰眸光微深看向他,道:“八哥总是这般有道理,” 上官子然语气缓缓,接着道:“所谓天意,其实是心照不宣的天子之意。接着要发生的事情,是十四和弟妹可想而知的,而在你们不平凡的经历里,即将见到的不过是一场儿戏而已,没必要去枉费心神。” 一席话落下来,公仪无影醍醐灌顶似的,八哥总会将事情看得那么透彻,不愧是无影的知己。 第1548章 随侍 凤华宫 “姐,姐,来……”奔在前方一身红色的小身影不时地回头朝后面看,声音奶声奶气,那小脸却是一脸得意的不行。 鹅黄色的小身影嘟着嘴巴,抱臂瞪着前面的身影,明摆着跑不赢,可那极不以为然的小模样却有一种毫不让人的气势。 燕龙逸看在眼里,不由自主地咧着嘴笑着走近,伸出一只手,“天儿,皇爷爷陪你一起追弟弟,好不好?” “好。”小沐天姿态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只手随即便抓住了伸向她的手,她对着燕龙逸又像撒娇又像要求:“爷爷抱。” 燕龙逸反手抓紧她的小手,鼓励道:“爷爷知道天儿顶顶厉害,定能超过弟弟。” 小沐天会意地拽着燕龙逸的手超前面跑去,可没跑几步,神情万分苦恼,又要抱,“爷爷快,天儿慢……” 尽管只有几个字,燕龙逸已经领会了这小人儿的意思,奔在前面的她其实是拖累了她的爷爷,好聪明的孩儿。 可这孩子明显腿劲不足,行走的利索远不如夜儿,不知是不是早产的原因? 他抱起小沐天,却将目光转向看着这里的公仪静儿,眼神里带着一抹询问。 公仪静儿缓缓走近过去,笑声道:“血灵草是补元圣药,天儿虽出生有所遭遇,但有惊无险,身体毫无异常,这种情况,早产只能算极小一部分原因,更多的却是缺乏训练,或者说,她已经习惯让人抱着。” 燕龙逸蓦地想到大殿里小沐天是被上官玉辰抱着拜见的,而且某人还是准备让他的小孙儿叫他外公,心里一丝了然。 天儿聪慧异乎寻常,竟在这一方面与夜儿有如此大的区别,是辰儿对天儿太过溺爱,还是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般一想,自然就触及到了燕龙逸恼火之处,他看着小沐天,面色微黑,“你父王是认为他是天宸的宸王,朕就不会教训他了?” 燕龙逸话音方落,就见怀里的小人儿像被提醒了什么似的开始东张西望,在发现没有任何她想看的的目标之后,唇角一瘪,“天儿要,要父王……” 如果让上官玉辰知道,他的掌上明珠是在这般情形下将“得得”这个称呼流利地转换成父王,大抵便是此刻真的被燕龙逸拉来教训一顿也认为值得了。 “你父王不听话,不要他,跟皇爷爷玩。”燕龙逸满面慈爱地哄,看着那一双乌黑却澈亮的大眼睛,他心想,这孩子原应该是夜儿的皇妹,却比夜儿提前半个月来到这个世上,何为嫡?何为长?谁敢说这不是天意? 殊不料,夕夜提着小短腿奔过来抱在他腿上,跟着道:“要,要……” 竟让夜儿以为朕又在数落他的父王了。燕龙逸心里叹口气,争儿天生不缺人护,一点委屈,上有他母后护,下有他皇儿的撒娇,好在争儿其实也争气。 两个小娃儿都是自己的心尖宝贝,这一起闹腾起来,燕龙逸顿时手足无措,左一句右一句微微失了章法。 “皇爷爷不是说夜儿你的父王……” “天儿的父王比天儿还听话,皇爷爷才不会教训他……” “皇爷爷陪你们,你们要怎样就怎样……” “不哭不哭……” “不闹不闹……” 然后他语气突变:“都杵那么远干什么?还不过来帮着哄?” 空间迅速缩小,一堆一堆的人围过来,只是小小的空间里互动的还只是爷孙三人,燕龙逸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没有他的允许,谁敢从他的手里夺走其中一个? 燕龙逸苦着脸看向公仪静儿,“静儿你别光顾着看……”平日里夜儿哄哄也就是了,今儿个有天儿在,两个小鬼这般闹法竟像比赛似的。 公仪静儿瞥他一眼,给他一个“自作自受”的表情,“天儿对这里完全陌生,又没见一个熟识的面孔,短时间适应原就不可能,偏生你又提醒。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儿最腻他父王。” 燕龙逸心烦意乱,“就让大殿上那个随侍天儿的女子照看两日。” 当夜,越桑被召进皇宫。 公仪无影即时知道的是,越桑离开战王府时,随手取走了为天儿搜罗的几样物品。 第1549章 周岁庆典 战王长女、太子长子周岁庆典同日举行,普天同庆,而各国皆有使臣前来道贺,天宸更是太子太子妃同至,宴会设在乾和殿,能入殿的人都是资格极老、位分居高的,各国使臣、天宸贵客自然是居在首位,往下则是位分越高、离御座越近,殿内没有四品以下的官员。 殿中留出一个很大的空场,而这空场竟用明黄色的缎帐围成一个椭圆形,那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明晃晃的色泽。 这明黄色代表的是皇家的威严,越发显得这块空白的场地余威震震,悠长深严,便像是从天上直接置入到人间的一块特殊的显示意义非凡的地方,而四面人声不断,让那份神秘被某些热情渲染得不存在沉寂,为那看上去极度高贵的空场褪去了几分严格。 空场的中心设了一个约一尺半高的台面。 身边传来一声低笑,声音低沉动听,带着几分清亮与优雅,公仪无影侧过头,见上官子然一身衣袂宽大,淡色的衣襟微微垂着,光线下微微有些晃眼,那姿态闲淡至极,却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得远一些。 即将看到的,不过是一场儿戏。 是吗? 她唇角微勾,浓密的睫毛在皙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黑影,而乌黑的眼眸在那明黄黄的掩映下,流光溢彩,她看向上官子然的神情顿时有了一种对期待的求解。 “我父皇已经于昨日取走了本王的信物,而今日大殿里不是柳蓝的权贵就是各国使臣,八哥认为看到的还能是一场儿戏?” 上官子然微笑,笑得轻松自然又轻描淡写,“难道我什么时候说过看到的会是儿戏?这种场合,如此慎重的地方……” 公仪无影眸光微变,八哥怎么会与那天所说完全不同的口吻? 她视线不经意落在他身后不远处,他的王妃一面替思宁倒着面前的茶水,一面教着什么,而忆风看着他父王背影方向,一副很常见的正儿八经的样子。 八哥是天宸的八王爷,康香怡是他的正妃…… 公仪无影随口道:“拜见我父皇母后那天,八王嫂和八哥不在一起吗?” “别提了……本王夫妇居然会在那般重要的时候睡过了头。”上官子然脸色微红,顿时显出一分难堪,“弟妹也觉得我太失礼了不是?” 本王夫妇,难怪会觉得奇怪。公仪无影突然想到那天宫道上,她回头看向“八哥”时,“八哥”刻意地避开视线,那天的“八哥”…… 上官玉辰从不喜热闹,于是自我克制地淡定在公仪无影附近,他忽然侧过头,朝着上官子然露出了点不经意的笑,然后眸光莫测看了康香怡一眼,内应果然无孔不入。 那神情是完完全全落进上官子然的视线,那看似散漫,其实别有的深意的模样,惊得上官子然差点晕了一下。 难不成有问题出在怡儿身上? 他还未完全醒神,忽听殿外传来“皇上驾到、皇后驾到。”的声音,便见柳蓝皇帝燕龙逸与皇帝公仪静儿金阶入座,随后沐天与夕夜被抱到大殿上。 上官玉辰身子一正,顿时表情变幻,好几天了,终于让本王见到本王的天儿了。 小沐天眼睛一亮,兴奋难以,叫道:“父王……” 上官玉辰浑身一振,不受控制地就奔到小沐天前面,伸过双臂,“再叫一声父王。” 宫婢并没有让小沐天扑进他的怀抱,却听到燕龙逸的声音:“辰儿是不是就提这个要求?” 上官玉辰微微一懵。 燕龙逸又道:“这是两个皇孙的周岁庆宴,世人皆知,两个孩儿都只是取了名字,今日他们该如何冠姓,便由天来决定。” 公仪静儿接着道:“那被皇帐围起来的空场布置的台面上将放上影儿的信物,两个孩儿从皇帐的末端起步,谁先到达中心的台面抓起影儿的信物,谁就可能是公仪世家下一代家主。可因公仪世家的家主与柳蓝的战王密不可分,所以还有一轮战王的选择。而两个孩子的父母可以向孩子提出一个要求,当然,只能一个,简单明了。” 又是家主又是战王,想这信物必是那银戒莫属了,公仪无影暗骂一句,这唯一的机会已经被辰哥你糟蹋了,天儿终于可以叫出“父王”二字,别说这是众目睽睽之下,让你对天儿说先别叫父王,怎么可能? 直接结果,上官玉辰心满意足,公仪无影闷火中烧。 燕无争怎么会不知道公仪无影心中所想?但自己总不能把姐姐想对天儿说的话对夜儿说吧那台面上的东西如若不喜,便不要碰。 他将夕夜放到指定的地方,笑呵呵地哄道:“夜儿和皇姐姐相亲相爱,在里头晃荡的时候,总不要松开姐姐的手。” 天儿就算是在普通的地面上走这么长的距离都会十分吃力,何况此刻殿面如此之光滑,行走当更加困难,而夜儿腿脚利索远非天儿可比,如若不牵手的话……无争这句话将天儿的弱点掩盖在“相亲相爱”里。 而到达地方,天儿对环形的敏锐,率先拿起战王银戒不无可能。 公仪无影目光瞬间注意到天儿的装束上,那膝上绑着的一对护膝不正是那日见到的越桑那块工艺紧密的东西,父皇的心思一眼即明,绝不会故意拿天儿的弱项开玩笑,这地面如此光滑,两个周岁的孩儿,走得再稳再快总不及爬,这小孩子的行为又如何会限方法? 她将沐天放到夕夜身边,“天儿总不会让母妃失望,母妃看好你。” 然后她站直身躯,朝着上首的燕龙逸道:“父皇选定了场所,制定了规则,既然他们要抓的是本王的信物,儿臣是不是可以修改几个细小末枝的地方?比如能够代表本王的东西,既然他们都能行走,本王不希望下一代的战王在抓住战王信物时居然是爬过去的。还有,无争你让他们牵着手过去,连为一体,抓到物什是比谁的手快,还是谁的手长?” 第1550章 原来还可以这样 大殿中央的安排摆明了两个小孩子活动的场地需要见证,却决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上官玉辰看一眼像蓦然认真的女人,有些无语。 女人随口的一个意见,竟将大殿里的轻松转眼间变得严肃。 这抓周抓战王的信物打的是听凭天意的幌子,至少要让人感觉到随心所至、自然而然吧。这么一来……父皇竟与一个天宸的江湖王爷暗中勾结,不对,应该是暗中合作,为了达成目的这也是豁出去了。 本王就觉得奇怪,巫晋月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次怎么就让人察觉出这么多的问题来?尤其在这节骨眼上…… 他正在考虑是不是劝一劝女人,就算要应对,也不要这般直接地破坏气氛,忽听上方传来一个冷沉的声音:“辰儿,影儿这般安排,你可还满意?” 上官玉辰陡地回神,“儿臣……” 后面的话敏感地吞回腹中,如果回答满意,无疑是告诉所有人影儿适才所言就是为了迁就本王,可如果回答不满意,却是表明我还不够满意。 父皇这一问是将所有的症结全集中在本王这里,万一出现令父皇不满意的结果…… 上官玉辰原本抬首看着燕龙逸,却因回话暂时滞住变得微微尴尬,充满喜气的大殿里,他却清晰感觉到燕龙逸眼里的一丝恼怒。 皇帝尚能暗作文章,战王又如何不能正面应对?看这样子,影儿是抓对痛脚了,只是苦了本王,谁让天儿还没出生时,本王就已经百口莫辩,这大殿里谁相信本王背的是冤枉? 他把后面的话改成:“儿臣满不满意并不重要,这是两个孩子的周岁庆宴,两个孩子尽兴才重要。” “是吗?”燕龙逸哼了一声,“那宸王你觉得,代表战王的什么信物放在大殿中央,才能让人尽兴?” 这乾和殿里,柳蓝文武重臣和各国使臣云集,父皇突然改称本王宸王,这意义是不是太严重了些?上官玉辰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是惊疑不定,居然真的让我宸王,来拿主意? 代表战王的信物不就是那个银戒?可影儿之所以要改变细节便是为了换掉那个银戒,拿什么换? 大抵是听到殿内代表战王的信物的几个字,小思宁不自觉地从自己的包里将折叠的银面拿出来摆弄起来,银光闪烁,微微打眼。 上官玉辰心念随之一动,银面战王,那片银面? 他偏过头,原是想通过眼神询问一下公仪无影,不料女人并不回应他的目光,只是垂着眸若有所思,不巧,他的视线竟落在燕无争脸上。 燕无争笑容极度散漫,看上去似笑非笑,这让上官玉辰直接领会到那摆在脸上像幸灾乐祸般的快意。 你能动摇皇姐的心志,可能左右我父皇的决定、柳蓝臣民的意愿?你设计本宫姓冤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今日? 上官玉辰冷静下来,这随口的一个称呼其实意义重大,天儿抓周,作为天儿的父亲一个提议那是无可厚非的家务事,可若是换成了宸王……这乾和殿里,什么天意还没有见识到,首先举世见证的却是天宸的宸王竟干涉柳蓝的国务。 影儿这样一个应对与父皇想要的结果怕是有大的出入,父皇这是已有用强之心,本王一个不小心,作用就大了。 天宸的宸王干涉柳蓝国务,父皇欲治便是出师有名,怎么治不知道,却一定会让影儿左右顾忌。 就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你们龙争虎斗,本王真正的不想参与其中,身不由己只能先抽身再说。 上官玉辰淡淡笑道:“代表战王的物件意义皆重,儿臣觉得,父皇的决定当是最英明的。” 上官子然和燕无争嘴角同时抽搐,什么时候这么圆滑了? 燕龙逸这才朗声一笑,“好,取战王的……” 话未说完,公仪无影赶紧打断:“父皇,儿臣觉得能在一定意义上象征本王,又能让小孩子喜欢的,非此物莫属。” 她走到上官思宁的跟前,“宁儿,把你手里的小玩意借给婶婶一用。” 上官思宁忙不迭地将手里已经展开的银面三下五除二折叠还原,递给公仪无影。 圈地外,公仪无影手里银色光芒璀璨,反射着耀眼的流光,转眼间变成一片银色的面具,素手一抬,那银色的流光与那一片高贵的色彩交相辉映,转眼间稳稳落在了大殿围帐中央的架台之上。 不管有人愿不愿意,她的决定已无更改。 可她不曾料到,这翻飞的手指,一个折叠的面具,恰如一块变化多端泥巴几经变幻之后终变成一个让人心动的玩具,尤其让前段时间刚刚接触到泥巴的神奇的小沐天眼睛瞪得大大的。 在公仪无影看来却已经万无一失,如果要走到那架台前,这百步之遥,天儿根本就不可能是夜儿的对手。 然不知为何,她并没有一丝心满意足,甚至觉得失落得厉害,厉害到难过,难过得不知所措。 上官玉辰将她的神情一点一滴看在眼里,心思百转,五味杂陈。 起先,夕夜的的确确是牵着沐天的手,可也不知是不是地面太过光滑的缘故,两个孩子踉踉跄跄。 这让上官玉辰胸口发闷,他朝燕无争翻了个白眼你儿子拖累本王的天儿了。 燕无争暗嗤一声,夜儿都觉得你不可理喻。 蓦见夕夜的大眼睛里那盼人表扬的目光朝他这个方向看过来,上官玉辰眸光冷冷一凝,狠狠地射过去。 这千锤百炼的目光用在一个周岁的孩子身上,效果那是出乎意料。 夕夜吓得双手一垂,撇开沐天,转身逃离目光。 燕无争起身,站得笔直,目光低垂看着前面,夜儿放开天儿小手那样子像受了惊吓似的,而适才那大眼睛看向的方向……姐夫。 他盯向上官玉辰的侧颜,样子沉冷却又像带着一丝沉思。 看到弟弟不理自己独自离开的身影,小沐天懵了一会,只是一个眨眼间便利索地趴在了地上,皇爷爷说只有她赶超了她的弟弟,她的父王才会再抱抱。 上官玉辰捂住双眼,我的天儿果然是不拘小节,可你的母妃不答应你这么办,只要爬…… 地面如镜,光辉互映,闪烁点点晶光。 小沐天趴在地上,看上去慵懒又有几分活力,展示着一种稚嫩的骄傲,那膝盖紧贴在地面上…… 她不知道这地面与她的膝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只知道要用这个方法赶追上她的皇弟,刚一起步,却膝下一滑,“哧溜”一声一下子窜出老远。 还没醒过来,她便冲到了夕夜的前面。 原来还可以这样,小沐天惊喜异常,“弟弟……” 公仪无影看得目瞪口呆,嘴角抽了抽,心中浮现一个念头,天儿膝上那特制的护膝,这地面如镜……本王说了爬不允许,却没说溜不行的。 燕无争舒一口气,这个速度,最多两步。 夕夜惊瞪着大眼睛,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沐天撑起脑袋,趴在地上慢慢伸出一只小手,回头一脸嫌弃地招动手指,“弟弟,快……” 上官玉辰闪开两根手指,露出眼睛,不可思议。 围帐里,小沐天根本立不起来,却因稍稍一用力便会滑出好远,直到目的地扶着那架杆方才缓缓爬起身来。 那小小的银面闪着光辉,她一手扶着架子,想要学着她的母妃将那银面摆弄,却因那地面稀奇古怪不敢松手,细一看,皇爷爷宫里有一副画像,这面具好像就是那画像上的。 她拿起那面具挂在自己脸上,咯咯笑,“弟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