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权倾天下》 001:垂钓 天司国,西郊湖畔。 阳春三月的季节里,湖边的桃花开的正盛,杨柳轻拂,在春风的沐浴下也开始抽芽吐丝。树荫下,一对主仆席地而坐,撑着一根竹竿静坐垂钓。 两人均身着青色长衫,远远望去,与这湖边景致相融在一起,倒有种淡妆浓抹的意境来。 静谧的湖边,突然不合时宜的传来一声娇俏:“小姐,你干嘛又打我!” 苏千仞眼眸微动,迅速捂住了青儿的嘴巴:“嘘,小心把我的鱼给吓跑了。” 说罢,利索的收杆,一条大活鱼上钩。 “唔……” 青儿被松开嘴巴后,立马有眼色的把器具放到苏千仞身边:“小姐,是条大鲤鱼诶,回去我可以做成清蒸的,红烧的,还可以油炸……” 苏千仞转过身子,一只腿随意的支在湖边上,打断了青儿的畅想:“青儿,过来。” “哦……” 苏千仞把活鱼放好,顺手捏了捏青儿手感极好的脸蛋:“你呀,要是把厨艺一半的心思放在钓鱼上,也不至于钓个鱼也会睡着,以后出门别说是我苏千仞的人。” 被调戏的青儿一脸也不恼,笑嘻嘻的开口:“我就说我是云公子的人!” 苏千仞把竿重新放回水中,浅笑:“刚回来你就皮痒了,是不是啊!” 云公子,江湖人称过无痕,用她自己的话去理解,就是她家小姐太神通广大了,江湖人只闻其名不知其人,鬼知道,她家小姐都干了多少坏事。 不知想到了什么,青儿脸耷拉下来问:“小姐,你说我们天天瞒着老太爷出府好吗?” “我们天天这样欺骗老太爷是不是不好啊……老太爷要是知道我们穿着男装出来,会把我腿打断的!” 苏千仞嘴角一抽,望着湖里的碧色波痕开口:“你这是杞人忧天?你小姐都不怕,你怕个什么劲呢!没事,出了什么事,我罩着你。” “再说了青儿,你是在怀疑你小姐我的易容术吗?” 青儿转念一想,是啊,她家小姐,要说身上真能有什么优点能让人称道,也就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易容术了。 想当年,她跟着她家小姐走南闯北,不知道吓死了多少采花贼。 想到此处,青儿立马扬起了笑脸:“我们小姐天下第一,谁都不怕!” 苏千仞一记响指过来:“油腔滑调,你今天要是钓不上来鱼,就别跟我回家。” 这边,主仆两人又投入到钓鱼这项事业当中。 湖边的树林里,一丛接一丛,倒是热闹的很,正在进行着一场混战。 一人一仆,立于车前。 马车是通体的蓝色,为首的那人,白衣玉簪,俊美的容颜上一丝情绪也无,眼神随意的扫过周围一圈儿的杀手,漫不经心的摩梭着手里的那颗红色扳指,凌迟着周围人的一寸寸心…… 身为护卫的石头刚想出手,就被司凌一只手拦住。 他扬眉嗤了一声:“司枫未免太看得起我,连梅花卫都出动了。” 为首的黑衣人身子一愣,他们梅花卫很少出动,能一眼便人出他们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公子恐怕是认错了吧!我们可不是什么梅花卫!” 司凌淡笑,“梅花卫背上均纹上着梅花,至于真假,一验便知。” 黑衣人惊叹了一声,世人口口相传,太子殿下司凌,那是立于云端高阳的人,心中满腹经纶,三岁能成诗,五岁能作画,七岁就完败当时进士科一甲,被称为“神童”也不为奇。 但是,让人叹息的是,太子殿下天生体弱,不能习武,每月总有那么几日需要用药罐子吊着,真可谓天妒蓝颜。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立于自己三尺开外,仙人之姿的人,一想到待会这人便会成为自己刀下魂,竟也觉得婉惜。 “别废话了,今日我等奉命来取你的性命,落到我们梅花卫手上,也算死得其所。” 黑衣人大放厥词,石头不屑的哼了一句。 司凌长身玉立,转身问石头:“你哼什么?” 石头也是自小跟在司凌身后,硬生生练就了一番泰山崩顶而面不改的本领。 但明显段位不够高,这时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回:“他们自不量力。” 司凌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吩咐道:“待会你去引开他们,不可恋战。” 司凌这一笑,石头知道,又有很多人要遭殃了。 众人只道太子殿下司凌是个好相与的,殊不知这是一个谈笑间便樯橹灰飞烟灭的男人! 一瞬间,黑云密布,惊雷阵阵,厮杀起。 青儿望着天边黑云说:“小姐,要下雨了。” 苏千仞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容颜清冽,在这湖边山间也丝毫没有黯然失色。 她刚准备收杆,便问得近在耳边的打斗声响,天旋地转之间,她便拉着青儿躲到了一颗树后。 青儿不明所以问:“怎么了,小姐?” 苏千仞环视了一周后说:“有杀气!” 三个字一出口,青儿的眸子便像偷了腥的猫儿一样,两眼放光,就差扒了笼子出去放风了。 苏千仞看了一眼青儿暗搓搓的手嘱咐道:“今天不动手。” “啊?” “岂不是今日我的大好身手不能伸展啦?” 苏千仞浅笑:“嘘……小心回去爷爷打断你的腿。” 青儿立马偃旗息鼓。 主仆两人说话中间,便看见两道身影从林子中而出。 一黑一白,犹如那围棋上的白黑子,两人一攻一守。 青儿拉了拉苏千仞的衣袖,皱着眉头说:“小姐,我怎么觉得穿白衣的公子像是不会武功一样,只是他躲的招式又不像。” 待司凌的正脸出现在两人眼中时,青儿不免惊叹,“诶,这公子长的好俊!” 苏千仞淡笑不语,看着面前的一出好戏,她倒是想看一下,这白衣公子究竟想如何收场。 只是看戏也是需要花费点代价的。 主仆两人正看戏看的热闹,压根没注意到,一眨眼的功夫,苏千仞便被司凌拉到了身前,彼时,黑衣人的剑正抵着苏千仞的前胸。 只差,一刀毙命…… 苏千仞暗叹,好狠的妖怪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青儿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当即一挥手里的鞭子,长剑便被卷起。 ------题外话------ 男强女强,快收藏一下叭~ 002:遇险 这下,轮到黑衣人傻眼了。 他也算是梅花卫的首领,竟然让区区一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少年给卷走了长剑,更激起了他心里的斗志。 片刻,他从衣袖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青儿,住手!” 苏千仞叫停青儿后,又看向黑衣卫,“大哥,刚刚那个出手的是我的护卫,我们俩只是恰巧经过此处,可无缘无故被这位公子挟持当成了人肉……” 苏千仞这句话刚讲完,便感觉到勒在自己腰间的那只手更用力了,草泥马……她今天出们是不是没有看黄历,先是无缘无故被拿来当挡箭牌,现在又面临着刀光之灾,真是前后夹击,让他欲哭无泪。 但是,她苏千仞可是有志气的人,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她要以理服人! 她又接着开口,“大哥,我和你无冤无仇,只要您放过我,我保证,我们俩就是睁眼瞎,今天什么也没看到!” 青儿收到苏千仞的示意,立即附和,“我可以把刀给你,待会你的事儿我和我们家公子绝不掺和。” 就是有点可惜这位俊俏的公子了。 苏千仞反问,“大哥,您觉得呢?” 黑衣人看着苏千仞,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可信度。 半晌,想起主子吩咐他的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万一将来东窗事,这两个公子就是见证人啊! 想到此处,黑衣人握紧了刀柄,神情复杂,“今日算你们倒霉,但你们放心,你们三人归西之后,我一定会为你们选一块好的墓地!” 苏千仞:“……” 不知道是谁给的这位勇气,要不是他不能出手暴露自己,此刻真想给他点颜色。 司凌低垂眼睑,波澜不惊的望了一眼被他勒索在身前的人,唇红齿白,面容白皙,脖颈细的感觉他一只手就可以捏死,腰间更是不盈一握,要不是这前胸平平和突出的喉结,他还真怀疑这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只是这男人长成这样,身上没有一丁点阳刚之气,一看就是常年混迹烟花柳巷之人。 司凌不悦的皱了一下眉,极快的掌风出手,苏千仞的手便不受控制弹出一根银针,正中刀刃,银针掷地有声,连带着黑衣人手里的那把刀也落地。 黑衣人立即怒目圆睁,看向苏千仞。 “大哥,不是我!是我后面的这个人,我没有武功的。” 司凌浅笑,望着那巍峨远山道,“哦,巧了,我也一丝武功不会。” 黑衣人明显被激怒,没有心情再去听两人的辩解,当下便赤手空拳向苏千仞袭来。 苏千仞大喊,“青儿!” 青儿得令,立即冲了进来与黑衣人周旋,留下了在原地相安无事的司凌和苏千仞。 苏千仞皮笑肉不笑,“这位兄台,可否松开在下?” “不能。” 苏千仞尬笑了一声,“兄台,我的护卫武功还可以,如今也算救了你一命,你挟持我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 司凌抚摸着那颗红色扳指,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你的护卫武功不错。” 苏千仞无语凝噎,合着后半句,他完全没有听进去。 好话不行,那就真枪实弹上吧! 苏千仞咬牙切齿,“你武功高强,黑衣人明显不敌你,让我来想一想你为什么不愿意暴露自己?” “哦?是吗?” ------题外话------ 开端女主和青儿是女扮男装~ 003:落水 苏千仞嗤了一声,“看公子的穿着,想必也是富贵人家的,怎的手段如此恶劣,非要拿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靶子?” 真是白瞎了这芝兰玉树的容貌和出尘的气质! 司凌不怒反笑,“哦,看戏难道不需要花钱?” 在这件事情上,苏千仞自知理亏,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一个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有银针?” 没错,刚刚那枚飞向黑衣人的银针是她的,但是却是眼前这人借她出的手,干净利落,深不可测,她都没反应过来。 所以,也因为这一点,苏千仞不敢贸然出手。 半晌,夹在风中,轻飘飘的一句话传来,“猜的。” 苏千仞料想这人也不会说实话,也就没深究。 “咳咳,兄台,你勒的小生太紧了?” 司凌眼眸下垂,看着苏千仞红扑扑的脸蛋,嫌弃的迅速抽出了手,苏千仞终于重获自由。 只见,司凌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块手绢,那手绢上绣着金色的银丝线,绸缎更是上好的蜀锦,苏千仞心里咯噔了一声,这人的身份恐怕不简单,蜀锦也只有宫廷贵族之人能用。 但这些也都是她在心里的思索,面上的震惊没有显露出来。因为她现在不是将军府的嫡女苏千仞,而是准备进京省亲的云公子。 苏千仞目光所及之处,便见司凌拿起手绢仔细擦拭着刚刚勒索她的那只手,眼神专注且平静,就像一汪清泉一样,似乎一枚石子也激不起浪花来。 那双手,带着病态的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犹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让人移不开目光。 苏千仞自认也算是阅尽千帆,美男见的多了去了,但仔细观察下来,眼前这人的五官竟然是不输任何人,单站在那里,当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可苏千仞知道,这人可没有看起来那么无害,恐怕这心都是黑的。 哦,恐怕这人还有要命的洁癖症和强迫症,他挨她一下,他都要把那只手擦干净。 难道她是垃圾吗?苏千仞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 “公子,小心!” 黑衣人和青儿久久僵持不下,失了耐心,立即转移目标,拿着长剑朝他们追来,苏千仞首当其冲。 青儿大喊了一声,苏千仞应声回头,危险一触即。 黑衣人面上的脸色铁青铁青的,这一剑,使出了全数武力,苏千仞避无可避,只能向后闪躲,无奈刚刚下过雨的土地湿滑,脚下失足,眼看就要跌落湖中。 她只好朝离她最近的司凌投去求救的目光,结果,司凌双手交握在身后,压根……没留一个眼神给她。 再想到今天种种,全部是因为眼前这人,苏千仞落湖之前,毫不留情扯住了司凌。 噗通一声,两人齐齐落水…… 青儿双拳交握,大喝了一声,“老头,来吧,待会就让你哭爹喊娘。” “敢这样对我们公子,我和你没完!今儿非打的你跟姑奶奶一个姓。” 面对青儿的大放厥词,黑衣人也不屑的嗤了一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放马过来吧!小娃娃,别口出狂言。” *** 等到青儿终于解决了黑衣人后,苏千仞已经拉着司凌快游到了岸边。 青儿力气大,立即把苏千仞拉了上来。 “小姐,这人好像昏迷了,是淹死了吗?” 这个想法吓的青儿立马去探了司凌的鼻息,“还好还好,活着呢!” 苏千仞居高临下,盯着司凌看了一会儿,也觉得甚是奇怪,这人一落水,就昏了过去。 看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咦,小姐,他的脉息很弱。” 苏千仞蹲下身子,开始探脉,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她脸上的表情也越凝重。 青儿见状,不免问道,“怎么了小姐,有什么不对劲吗?” “这人的脉象很奇怪,一点也不像习武之人,反倒是个病秧子,而且脉息不紊,体内似乎有两种力量在抵抗。” 苏千仞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青儿,拿一颗回息丹给他服下,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青儿掏出了身上的瓶瓶罐罐,一边掏一边碎碎念,“下毒用的,泻药,虫粉,春药,金疮药,止血……” “找到了,就是这个,给小姐。” 青儿从一个墨绿色的瓶子里拿出了一颗递给苏千仞。 苏千仞倒是被逗笑了,“就出来一趟,你拿那么多药粉干嘛?” 青儿恶狠狠的开口,“我得带着,要是看谁不舒服,就给他偷偷下个药,嘿嘿!” 说完又像对待宝贝一样塞到了怀里。 给司凌服下回息丹后,苏千仞起身,“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青儿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司凌,“小姐,就把他扔这儿吗?” 苏千仞点头,“要不然呢?” “哦,额,好叭!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千仞点头,要不是他昏了过去,今天必须给讨个说法…… 就在两人拿起东西,准备回家时,苏千仞一瞥,竟然在司凌的身上看到了一只向外爬……的小龙虾! “青儿,你看那是什么?” 青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只在司凌身上耀武扬威的大龙虾。 她立马抓住,提溜着那只大龙虾出惊叹,“小姐,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龙虾,看来这位公子很招龙虾喜欢!” 苏千仞噗的一笑,的确,长成这样妖孽的样子,看来不仅能迷惑人,还能迷惑龙虾呢! 她还没笑完,便听厨痴青儿又开始讲,“今晚我可以做一个海鲜大荟萃,或者把小龙虾和鱼一起清蒸,再加上蘸料,或者用油爆炒,再放上葱花……” “哈哈哈,这想法不错!” 而另一边,苏千仞主仆刚离开,石头引开梅花卫后便寻了过来。 而这一看,石头就差呆若木鸡了。 主子,究竟生了什么…… 最最重要的是,主子就这样躺在地上,有没有被轻薄啊…… ------题外话------ 司凌:我还守身如玉呢,不用担心…… 因为旧书也还在连载,所以太子这本每天更新时间暂定下午6点。晚上好,记得评论啊,阿居想和你们交流。 004:回府 苏千仞和青儿两人慢悠悠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卯时了。 两人偷偷绕过将军府的大门,神不知鬼不觉的翻墙进去。 说起这诺大的将军府,苏千仞院子里的景致是最好的,背靠假山,左临碧湖,泉水叮咚,院子里种了一颗海棠数,树下更是摆放了一张精致的石桌和一把躺椅。 她刚迈进院子里,就看见了侍女云痕在门口急的踱着脚。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苏千仞还没开口,反倒是青儿沉不住气了,“何事这么急?” 云痕把苏千仞迎进院子里,这才回话,“还不是二夫人那边来人了,说是二夫人那边做了最新的糕点,想请我们小姐过去尝一尝。” “我说小姐身体不适,他们还不信,准备硬闯进去呢!” 苏千仞斜躺在海棠树下,枕着手问,“后来呢?” 而青儿和云痕都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她家小姐,身上简直没有一点大家闺秀应有的样子。 “后来啊,还是我搬出了老太爷,他们这才作罢。”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苏府复杂的关系。 苏老爷子一生驰骋疆场,为天司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被皇帝亲封为护国大将军,时过境迁,而现在早已年迈。 他膝下有两子,长子即为苏千仞她爹苏清池,她二叔苏清泉,还有个姑姑,是宫里的贵妃,育有一子。 5岁那年,她父母遇险,留下了她和同胞哥哥苏重楼,而苏清泉又没什么才能,这将军府也就一天天没落了。 苏千仞不屑的笑了一下,“恐怕不是请我过去吃糕点这么简单吧?” 青儿一想到二房的嘴脸,便生气的哼了一声,“那可不?二房的人就见不得我们小姐一点好!昨个我们刚从山庄回来,就想来探探我们的底儿。” 苏千仞喝了一杯茶,抬眼道,“哦,什么时候青儿你这么聪明了?” 气的青儿直跺脚,“我明明一直智商在线。” 一直在屋里假扮苏千仞的云墨听到苏千仞的说话声后,也从屋里跑了出来,一脸欢喜。 “小姐,您回来了。” 苏千仞勾了勾手指,云墨走上前来,她素手一勾,云墨脸上的那张面皮便被她揭了下来。 “快去洗洗吧!” 她身边的侍女也就这三个,都是从小就跟着她,但要说跟在她身边最长的,还是青儿这个丫头,跟着她见了很多世面,但就是性子有点急。 这晚,也正如青儿所愿,苏千仞吃的是海鲜大荟萃——爆炒龙虾和清蒸肥鱼。 苏千仞吃着吃着,不由得就想起了昏迷的司凌,身为医者,竟然探不出对方的脉象,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是苏千仞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挫败。 刚吃完饭,就有小厮过来传话,说是爷爷让她过去。 一番梳妆打扮之后,青儿在前面点着灯笼,苏千仞随后。 从苏千仞的月华院到老爷子的幽客居,左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她到的时候,老爷子早在那儿等着了。 屋门口,苏千仞停下了脚步,老爷子见状气呼呼的开口,“怎么了,不敢进来?” 苏千仞嬉皮笑脸的摇了摇头。 “那还不赶快给我滚进来?” ------题外话------ 来晚了,有事给耽搁了,明天会肥一点~ 005:烤鱼 苏千仞笑嘻嘻的走了进去,其实她啊,是一点都不怕她家老爷子。 卧房门的正前方,老爷子坐在主座上,一身褐色常服,留着花白花白的胡子,正厉色瞪着她。 老爷子捋了下胡子,“今天又和小青出去了?” 苏千仞也没什么讲究,直接在椅子上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斜眼看着老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叫又?这不是第一次吗?” 可这嘀咕还是进了老爷子耳中,“苏千仞,你给我站起来,谁让你坐了,懂不懂尊老爱幼?” 苏千仞纹丝不动的反驳,“老头,您爱幼了嘛,?” 嘭,老爷子把茶杯重重的放下,“有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 说完,老爷子又痛心疾首加了一句,“你父母走的早,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和你哥拉扯大,我容易吗?你哥哥就不说了,一年到头我就见不到面!可你一个女孩子,你看看你身上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小心你嫁不出去,苏府才不养老姑娘!” 苏千仞实在是听的耳朵起茧子了,她和她哥苏重楼一母同胞,可能在母亲肚子里时她吸收了她哥的养分,又因为早产,她哥哥的身体一出生就不大好,怕寒怕热,病痛不断。 而她好像身体倍儿棒,就差蹦跶的上天了! 所以在她双亲去世后,老头就把他们送到了山庄,名为修养,而每年她都会回京住段日子。 每次,老头都是这样,话都不会换个词,她也就习惯了。而且她暗暗认为老爷子太适合去说书了,专门演那种苦情戏码,什么书生金榜题名抛弃年迈的老父亲啊,肯定很受欢迎…… 老爷子说的口干舌燥,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语重心长…… 还留下了苦情的泪!水! 苏千仞漫不经心的喝着茶水,心想,这碧螺春真好喝,果然是供奉皇家的东西。走的时候必须得从老爷子这里偷几包。 忽然,老爷子停下了,一拍桌子,“苏千仞,你怎么不说话!” 变脸之快,真应该让那些官员来看看,以前点兵指将,驰骋疆场,执掌帅印的人,如今是什么样! 额,咂舌。 苏千仞放下手中的茶,讨好道,“老头,不是在听你说吗?” 老爷子一甩袖子,咳嗽了几声,正襟危坐道,“听说二房那边有动静?” 虽然她家老头现在已经赋闲在家了,但皇朝跟下天子脚下,又哪里有真正的平静呢?再说本朝天子,名为司光,生性多疑,谁又知道,这风光了百年的将军府还能走到何时呢…… 更何况这家里的事儿,哪里能逃过老头精光的眼睛。 苏千仞点头,“嗯,我还能应付。” 老头不满的哼道,“你要是不能应付,出去就别说是我苏丰的孙女,丢人!” 苏千仞回以灿烂一笑,她家老头就是芝麻嘴豆腐心,极其护短。 “走吧走吧,死丫头,别在这儿碍我眼了。” 苏丰叹了口气,对苏千仞招了招手。 “爷爷……” 苏丰指向苏千仞,嚷道:“你别叫我,准没好事,别想让我跟你擦屁股!” 苏千仞起身立在老爷子身后,帮他捏了捏肩膀,“哎呀,我有那么草包吗?” 老头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差告诉她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苏千仞无话,的确,这京城里都在传,将军府的嫡女苏千仞,那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长的也歪瓜裂枣,音律刺绣那更是一窍不通……总之,就是一个只爱钓鱼的傻痴! 只能说什么呢,她这名声还是要谢谢她那二房姐姐! 她正想着,就见苏丰拍了拍她的手背,老气横秋道,“这次你回京怕是不太容易回去了,那么多眼睛都盯着你,万事小心啊。” 苏千仞终于在她家老头身上感受到了爱意,真是不容易。但老头说的也不无道理,她今年已经到了议婚的年龄,老皇帝岂能放弃这个大好机会,通过她这个人质把将军府牢牢抓在手心里呢! 不过,她也不怕,兵来将挡,土来水掩,反正她在这京城里名声惊天动地,也不差再逃个婚了。 想通这点,她忽然想捉弄一下老头。 “老头,有烤鱼?你吃吗?” 要说她爷爷,最爱吃的便是鱼了,而在各种做法里,最爱烤鱼。所以,她这话是蛇打七寸。 苏丰立马睁眼,笑眯眯问她,“在哪儿?” 苏千仞坐回到竹椅上,又给自己沏了杯碧螺春,在老头耐不住时,才无奈摊了摊手,“今天下雨了,我哪能抓到一条鱼?” 她顿了下,试探的问,“要不我去我门前那湖里给您捞两条?” 要说她家老头也奇怪,爱吃鱼吧,还爱的有洁癖,家里湖中养的鱼,他是一条都不吃,还把那鱼当宝贝呢! 哦,还给每条鱼起了一个名字,每天都会去认一认哪个是小青,哪个是小白…… 苏千仞表示,老年人的乐趣,她是真不懂。 老爷子大喝一声,“苏千仞,你又皮痒了!” 说完便拿起拐杖,朝苏千仞追来,那叫一个气势汹涌。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千仞立马跳到了房梁上。 苏丰使劲仰着脖子,“苏千仞,你给我下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父?” “有有有!但前提是您把您的拐杖扔了。” 那拐杖,要是真打在她这小身板上,她得在床上躺一个月,别问她怎么知道的。 只有亲身经历过的,那才叫刻骨铭心……酸爽…… “你先给我下来,上跳下窜,成何体统!” 呦,这时候跟她讲规矩体统了,有什么样的祖父,就有什么样的孙女! 不过,她还是下来吧,因为她怕她爷爷一会儿又要装病! 但有条件,“好,我下来,给你烤鱼,但你不许打我。” 老头一本正经的点头,苏千仞一跳下来,就抓着她问,“烤鱼呢,在哪儿?” 如果忽略可以手里的那根威胁她的拐杖的话…… ------题外话------ 大概是个老顽童爷爷吧~明天见! 006:冤家 第二天早上,苏千仞睡的正香,梦里,司凌在他面前变成了一块鸡腿,她正吃的解恨呢! 忽然就被小青摇醒了,美梦破灭。 “小姐,今儿我们得去给老太爷请安。” 小青快速说完,生怕再晚一点,苏千仞的眼神可以把她杀死。 苏千仞烦躁的捏了捏眉心,“今儿是十五,是得去见老头。” 苏丰喜清净,所以小辈们每逢十五,三十过去见一见变罢。 苏千仞只得不情愿的起身,云痕伺候她洗完脸漱口后,云墨早就拿着梳子在那儿等着她了。 苏千仞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只见镜中的人面似芙蓉,远山眉黛,唇不点不朱,皮肤白皙的能出光来,犹如上好的玉石般,一丝瑕疵也没有,长如瀑,披散在身后。 她素手拿起一张平庸无奇的面皮,毫不犹豫的严丝合缝贴在脸上,“未来你们要熟悉我这个面皮了,别到时候不认识你们家小姐。” 在一旁伺候的云痕和云墨笑着应是。 云墨是个梳头的好手,不大一会儿功夫,就为苏千仞梳了一个云髻,头戴宝蓝点翠珠钗和银凤长簪,一双红珊瑚耳环红的热烈且耀眼,外加蓝色白绒纱裙,那叫一个富丽堂皇。 梳妆完毕,苏千仞笑着转了一圈儿,“这身打扮果然很符合我草包败家的名声。” 嗯,豪的就差把银子挂身上来耀武扬威了。 云墨放下手中的梳子,皱着脸开口,“小姐,您可别打趣奴婢了。” 吃完早饭后,时辰正好,苏千仞和小青主仆两人向苏丰住的幽客居走去。 不巧,冤家路窄。 苏千仞还没到呢,就远远的望见在门口等着她的二房娘俩。 她随手摘了一朵路边的花儿,咧嘴笑着说,“小青,待会我们就静静的看着别人表演,懂吗?” “我明白的,小姐,但她们这样不会累吗?” 按理来说,仆人在主子面前是不能自称“我”的,但小青跟在她的身边比较长,两人名为主仆却更胜姐妹,所以在称呼上面随意惯了,苏千仞也没放心上。 小青的话使苏千仞嗤的一笑,“累啊,但人家乐意啊。” 这就没办法了。 几步的功夫,苏千仞就到门口了。 二婶秋如意热络的上前打招呼,“千仞啊,你的病怎么样了?” “托二婶的福,我休息了一晚已经无恙了。” “哎呦,这一年未见,千仞真是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了……” 她二婶是说反话呢! 秋如意刚说完,她那姐姐苏蓁蓁便用袖子捂住了脸,差点笑出声来。 面对亲闺女的拆台,秋如意喝斥了一句,“蓁蓁,不得无礼。” 苏蓁蓁这才把袖子放下,可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嘲笑。 嘲笑什么,苏千仞自然是明白的,在她二婶的眼里,她长的越歪瓜裂枣,越大字不识草包一个,越傻越痴,她就越高兴,因为只有这样,人家那外界盛传知书达理,闭月羞花的闺女在这儿将军府不就是头一份嘛! 苏千仞也不得不叹,这小如意算盘,真是打的叮当响,可惜,遇上了她。 秋如意掩面笑了下,“咳咳,你看我,光顾着和你说话,差点忘记还在里面等着的老爷子,快进去吧!” 苏千仞率先进门,小青强忍着想把怀里的药粉掏出来给这对母女试试的冲动,紧跟苏千仞身后也进去了。 留在后面的苏蓁蓁抱怨的喊道,“娘,你看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你是长辈,她哪能先进去呢!” 秋如意望着苏千仞的背影闪过得意的眼神,“娘就是要她没规矩。” “走吧,咱们也进去吧,待会记得在你爷爷面前好好表现。” ------题外话------ 来自卡文的痛苦,嘤嘤嘤~ 007:看戏 苏千仞进去的时候,苏丰正在用饭。 她一点儿都没客气,直接坐下又吃了一顿。 笑话,她爷爷这里的糖包酥可是一绝,表面被油炸的金黄金黄的,里面放上少许姜糖,咬一口里面的糖便流了出来,既酥又脆,实在是人间美味,让人垂涎欲滴。 她正吃的香呢,便被她爷爷一筷子打住,“死丫头,你抢我的干嘛!去去去,要吃让小青给你做。” “这么小气干嘛?” 苏千仞快速吃完手上的这个,连忙又拿了一个,才接着说,“那得小青会做啊,谁不知道这是菊妈的拿手活儿。” 站在一旁伺候的菊妈笑眯眯的说,“小姐要是爱吃,我赶明儿过去月华院给您做。” “那感情好!谢谢菊妈,还是您比较疼我。” 老爷子气呼呼的摆了摆手,“你快走吧,看见你这张脸就烦!” 苏千仞支着脑袋无言以对,有一个无比嫌弃自己的爷爷到底该怎么办…… 爷俩正僵持着,就有仆人过来传话,“老爷,二夫人还有大小姐过来给您请安了。” 苏千仞刚吃完糖包酥,一边擦着手一边漫不经心的回,“让他们在前厅候着。” 仆人又把目光递向苏丰,“就按小姐说的去做。” *** 前厅,苏蓁蓁坐立难安,心痒难耐,同是她爷爷的孙女,老爷子却极为喜爱苏千仞,任凭她怎么表现,都博不得爷爷喜欢。 一想到这儿,她心里的火气便更大了,“娘,你说爷爷为什么让我们在这里等这么久啊?” 秋如意坐姿端庄,闻声斜眼看了苏蓁蓁一眼,“你爷爷自然有他的用意!” 她娘都这么说了,苏蓁蓁只能气的干跺脚,她就不明白,她娘明知道爷爷偏心,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其实,秋如意能沉的住气,不过是自以为成竹在胸罢了。 苏千仞嚣张跋扈,不足为惧,苏重楼病体一副,不知道哪天就归西了,所以说这偌大的将军府到最后还不是她的。 老爷子偏爱就偏爱吧,他还能蹦跶个几年呢! 但是苏蓁蓁就不这么想了,论才学,论相貌,她哪里比不上苏千仞,但是这待遇,不比不知道,一比能气出病来。 她烦躁的倒了杯茶水,手下一不留意,滚烫的茶水便直接浇在了她的手腕上,烫的她立马站了起来,脸色扭曲。 苏千仞和苏丰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还是在爷孙两人重归革命感情后下了一盘棋才过来的。 苏千仞刚过来,就注意到苏蓁蓁脸上愤怒不堪却又因时间地点不对,而不能作的猪肝脸色,而她不介意再加一把火。 “大姐,你这是被烫着了?哎呀,你看这伺候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都不知道上一壶温茶过来吗?” “你瞅瞅啊,都烫的这么红了啊,大姐你这如花似玉的肌肤要是从此就留下了伤疤,这可怎么着,而且还是在手腕上显眼的地方。” “我是您的话,早不知道待哪儿哭死去了……” 上茶的佣人是个刚来的,经不住事,在这府里还没修成精呢! 她那会儿就想认错来着,不料苏丰和苏千仞正巧进来,她只好停下。这下苏千仞刚说完,她就立马噗通跪地,“老爷,二夫人,大小姐,二小姐,是奴婢办事不周,请老爷责罚!” 这看戏嘛,讲的就是一个你方唱罢我登场。 这不,她那善良大度,心胸宽广的二婶出来了。 “哪里是丫鬟的错,是蓁蓁不小心罢了,下去用凉水冲一下就无恙了。” “是不是啊,蓁蓁?” 她娘的态度在这人儿,再说了这幽客居也不是容得她造作的地方,她只能硬着头皮答道,“爷爷,不碍事的!” 苏丰笑了笑,喊道:“菊妈,带大小姐下去清理一下。” “是。” 眼看苏蓁蓁离去,苏千仞泯了口茶,对跪着的仆人讲,“还不谢谢二夫人大度,不和你计较。” “谢谢二夫人。” 老爷子摆了摆手,这事就算揭过去了。 看完唱戏,也扮演完角色的苏千仞觉得留在这里甚是无趣,刚准备走,就看到小厮来传话了。 “老爷,晨王殿下来了。” 晨王,名司晨,当今圣上第三子,极为受宠,朝野上下谁不说晨王殿下贤明。而司晨也是苏千仞她姑姑的儿子,换言之,她要叫司晨一句表哥! 一行人只能起身迎接。 ------题外话------ 我们光风霁月的晨王殿下来了! 008:晨王 司晨一进门,众人齐齐见礼,“见过晨王殿下。” 司晨连忙扶起苏丰,笑容清浅,“祖父多礼了。” 说着又把目光转向苏千仞,一袭蓝衣锦袍,温润如玉,“二妹妹也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千仞下意识想到了那天在西郊见过的白衣男子,细细看来,两人容颜竟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愣神也只在一瞬间,苏千仞便回答,“有劳表哥挂心了。” 要说她这个表哥也是一绝,待人接物俱是彬彬有礼,也的确担当起的一个贤字,在民间也颇有威望。世人都传,天司国有太子和晨王殿下,当为天司之福。 司晨轻笑,“二妹妹客气了。” 而刚刚换好衣服,在一旁站着的苏蓁蓁却攥紧了手绢,这苏千仞一回来,表哥的眼里第一个都不是她了。 这个苏千仞,真是让人讨厌…… 之后,司晨也和秋如意,苏蓁蓁点头示意,“舅母,大妹妹。” “多日未见,表哥是瘦了呢,一直没有机会谢过表哥,上次在校场,多谢表哥为我驯马。” 苏蓁蓁这语气温柔的,苏千仞都觉得起鸡皮疙瘩。 只是,你对人家传情就罢了,怎么还若有似无的望了她几眼呢,像是生怕她不知道似的。 司晨并未在意,“应该的,不必言谢。” 客气话说完,一行人移步正厅,坐下吃茶。 厅上,苏丰问道,“近来贤妃身体可好?” 贤妃,是司晨母亲的名讳。 “母妃一向安好,祖父不必挂心,只是她不方便出宫,便让我带了一些宫里的点心,两位妹妹若是得空了,可以去她宫里坐一坐。” 苏蓁蓁听后,立马爽快的回答,“多谢姑姑挂念,我和二妹妹改日就进宫去。” 秋如意满意的看了苏蓁蓁一眼。 司晨点头,看向苏千仞。 要说苏千仞呢,因为她常年住在山庄,野惯了,去规矩繁琐的宫里她是一百个不愿意。但她姑姑对她着实不错,按理来说,她刚回来,也应该去拜访下。 苏千仞久久不答,司晨放下茶杯,挑眉,“难道二妹妹不愿意?” 苏蓁蓁不屑的看着苏千仞坐无坐相的样子,暗自得意,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苏千仞佯装惆怅,“哪里,表哥也知道我一向没规矩,就怕到了宫里,给姑姑惹祸!” 说罢,她还叹息了一声,连苏千仞自己都觉得,她的演技应该拿满分。 司晨轻呵,“二妹妹多虑了,二妹妹不过是真性情罢了,父皇和母妃一向喜欢二妹妹这点。” 苏千仞嘴角一抽…… 真性情,说的直白一点,不就没心眼嘛? …… “本王出来的时间也有点久了,就不多留了,祖父请留步。” “嗯,千仞,送一送晨王!” 苏丰话,苏千仞也不得不应。 苏千仞送司晨出府,穿过曲径通幽的廊道,司晨忽然问,“你哥哥的身体怎么样了?” “额,还在山庄修养。” 其实啊,她哥哥的身体补了这么多年,早就好了,现在指不定在哪个烟花柳巷的地方寻欢作乐呢。 司晨手背在身后,湛蓝色的质地更衬得身形挺拔,俊俏如玉,闻言点了点头,“上次我得了一株上好的百年人参,改天送到你府里,带给你哥哥!” “好,多谢表哥了。” 苏千仞笑容明媚,百年人参啊,反正她哥哥是用不着,倒可以加进她的小金库里。 司晨不经意间恍见她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个表妹虽然面容平淡无奇,但这一笑,他竟觉得有一些惊艳。 缓过神,他低头一笑,想来是错觉罢了。 ------题外话------ 来啦! 009:司汐 第二日,因为要去宫里见她姑姑,所以苏千仞只好又起了个大早。 她和苏蓁蓁分两辆马车,她也乐的清净,车在路上行了多久,她就在车里睡了多久。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还是小青把她叫醒的。 她打了个哈欠,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正巧,她转身就看到她大姐提着裙摆,正由仆人小心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那叫一个弱柳扶风啊…… 苏蓁蓁今天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衣服,妆容精致,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副京城贵女的做派。 下车后,她还没忘来时母亲对她的教诲,“这宫里不比宫外,规矩多,在别人眼里,你身为将军府的长女,理应对下宽宏大量,关爱有加,要有长姐的风度和气派,所以你在宫里行事一切当谨言慎行。” 所以,她掐着脚步走到苏千仞身边,“妹妹,我们进去吧!” “嗯!” 看着苏千仞这爱理不理的样子,她强压住心里的火儿,进了宫门。 一年未见,苏千仞感觉这宫里的样子倒一点没变,当今圣上有四子一女,枫王司枫,太子司凌,晨王司晨,陌王司陌,还有五公主司汐。 世人都传言,说当今圣上是个痴情人,嘉慧皇后去世多年,仍对其念念不忘,至今未立新后,只有一个位同副后的皇贵妃而已。可在她看来,还真是一点没看出来她姑父是个痴情种,就光这后宫的三千佳丽,不知道有多少呢! 苏千仞这边正想着事呢,隔着远远的宫道,她望见了一片杏林,树上已经挂了满满的青杏,苏千仞眼眉一挑道,“大姐,我想去如厕,你先到姑姑那里去吧,我随后就到!” 苏蓁蓁想起她娘的嘱咐,皱着眉开口:“要不我在此处等你,你快起快回!” 苏千仞立马摆摆手,“今儿太阳大,大姐先过去吧,额,我时间比较久……”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苏蓁蓁实在不想和她讨论在她认为很粗俗的话,所以很快便同意了。 苏蓁蓁望着苏千仞离去的背影,拧眉问身旁的邱妈妈,“你信她说的吗?” 邱妈妈精明的说,“小姐,二小姐她说去如厕,无论她究竟去干了什么,您都是一心以为她如厕了,要是真生了什么事儿,丢人的是二小姐,只要您到时为她说说话,旁人只会觉得您大度宽容,哪里是那等嚣张的草包能比的?” 邱妈妈唾沫横飞说了很多,苏蓁蓁也觉得有理。 “邱妈妈,那我们就先过去吧,想来姑姑也等很久了。” “小姐所言极是!” *** 另一边,小青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和苏千仞吐槽,“也不知道大小姐今天在脸上涂了多少脂粉,奴婢险些没被熏死!” 苏千仞摇了摇头,指着那片杏林,“小青,想吃吗?” 对于小青这个厨痴吃货来讲,这怎么能够抵挡得住。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向杏林走去。 到了门口,主仆两人躲过了门口把手的禁卫军,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趁着没人,两人纵身一跃,嗖一下,跳到了门内。 小青拍了拍手掌,颇有心得的感慨:“小姐,这轻功好久没用,都有些生疏了呢。” 苏千仞笑着没说话,两人沿着小路选了一颗杏子大的树,打了一堆后便坐在树底下开始吃。 待两人吃了个够,便把杏核埋在地下,毁尸灭迹,离开。 路过后花园的时候,苏千仞看见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人正在指挥宫人放风筝,看样子,应该就是司汐公主了。 她还没到跟前呢,就被侍候在司汐身边的婢女喝斥了一句,“大胆何人,见到公主竟不行礼?” 苏千仞脚步停住,指了指自己:“你是在说我吗?” “除了你此处还有何人?” 苏千仞摸了摸脸想,难道是因为她消失的太久,宫里已经有人不记得她了? 她倒也不恼,别人不知道,她就自报家门一下吧:“将军府嫡女苏千仞。” 这话不咸不淡的落在婢女的耳中,吓的她立马跪地,“奴婢千错万错,冲撞了小姐!” 苏千仞久不在京城,但是她嚣张跋扈的名声早已传遍大街小巷,相传她曾经一把火把一个青楼给烧了,出了名的钉子户加不讲理。 传说,有人偷了她银两,她硬生生抓住了那个小偷,让那个小偷一家人都进府做牛做马了…… 据说,她还把一个采花贼打的鼻孔流血,四肢皆残。 婢女心里的后怕一个接一个,生怕苏千仞一个不高兴,把她浸笼子里! 小青暗暗的想着,敢这么跟小姐讲话,待会给她下个泻药好了。 苏千仞看着婢女惊恐的样子,好像她是一头狼一样,这下便确定她威名还在,只是长的没有辨识度,别人记不住罢了。 早知道,她应该做一个一眼就让人难忘的面皮来! 苏千仞这般悠闲的想着,司汐那边不免开口替婢女说话:“原来你就是苏千仞啊,我是司汐,这些年我陪母妃在庵里吃斋念佛,所以我的婢女不认得你!” “嗯!” 苏千仞本就没放在心上,刚准备走,便看见自己的袖子被司汐拉住了。 “你是要去贤娘娘宫里吗?” 苏千仞不明所以,又嗯了声。 司汐笑容明艳的接着开口:“正好,我也准备去贤娘娘那里吃糕点,我们一起去吧!” 苏千仞:这小姑娘怎么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她们关系有那么好吗? 不过,她也没拒绝,于是两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向贤妃宫里走去。 一路上,苏千仞更是深刻体会了一下司汐的自来熟! “我听别人讲过你,你一直在山庄陪你哥哥修养,是不是也觉得这宫里没有外面逍遥自在啊!我也很想念和母妃在庵里住着的日子。” 苏千仞嘴角一抽,幸亏这宫里只有这一个公主,没什么拈花吃醋的事情,要不按照司汐这个直言不讳的性子,早不定死了多少次了。 苏千仞不语,司汐也不恼,自顾自又换了一个话题:“要说这宫里的糕点就数贤娘娘宫里的糕点好吃了,我母妃宫里的人做出来的都不是这个味道呢!” 苏千仞点点头,只希望快点到她姑姑宫里吧,这姑娘,也实在是太聒噪了! ------题外话------ 额,明天大型车祸现场! 010:慈宁宫 苏千仞和司汐到的时候,贤妃正在和苏蓁蓁说话。 “贤娘娘,司汐来看您了。” 苏千仞也紧跟着喊了一句,“姑姑~” “嗳,快进来吧!”, “快上点心和茶水来。” 苏蓁蓁看到她们一起进来,坐在椅子上端庄的开口:“二妹妹和五公主怎的一起进来了,真是有缘呐!” 苏千仞还没回呢,司汐便指着她疑惑的问道:“你是谁啊,是我父皇的某个妃子吗?” 苏千仞嘴唇向上勾起,司汐式问题,真乃绝了,语不惊人死不休。 苏蓁蓁尴尬的掩面一笑,贤妃适时解围,“公主记错了,这是本宫的侄女苏蓁蓁!公主久不在宫里,可能不识得。” 司汐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望了苏蓁蓁一眼,忙说:“哦是的,贤娘娘说的对。” 苏千仞添油加醋道,”公主,你这话要是换一个人去说,没准会被认记仇呢,但是我大姐心地好,连我都能包容,何况你一句话呢?“ 苏蓁蓁强撑着笑意,”二妹妹说的是,所以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这事就此作罢,贤妃招呼她们赶快尝一尝刚做的糕点。 司汐尝了一口糕点后赞不绝口:“好好吃啊~,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啦……” “贤娘娘,走的时候,我可以带回去几块吗?我母妃不让我吃甜的。”司汐皱着眉和贤妃抱怨,小女孩的性子是十足十,全然忘记了刚才的尴尬。 贤妃也笑着开口,“待会我亲自去和你母妃讲,她一定同意。” 司汐一脸开心:“先谢谢贤娘娘了~,这下我要放心的开吃了。” 这边唠完,贤妃才有空和苏千仞说话。从小她是在大哥身边长大的,兄妹俩的关系自然是亲近些,再加上苏千仞年少失去双亲,当姑姑的,心里也就偏向这个侄女儿。 “千仞,昨个儿皇上还跟我讲,你回来了这京城又该热闹了,这次还回山庄吗?” 贤妃算是对她好的一个人,所以苏千仞笑吟吟的回,“姑姑,哪里能不回去,哥哥的身体不大好,我还得过去陪他。” 这时,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的苏重楼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贤妃拍了怕苏千仞的手,安慰她说:“重楼的病连当年的太医都诊断过,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只能缓解,不能根治,这些年苦了这孩子了,但好在你们兄妹感情好!” 面对她姑姑这语重心长,推心置腹的话,苏千仞强逼着自己流下了几滴眼泪,这才抬头红着眼睛说,“谢谢姑姑挂心。” 按照规矩,她们进了宫,自然要是去拜访下太后的,于是她们从贤妃宫里出来后,就直接去了慈宁宫。 太后是一个很慈祥的老人家,对苏千仞和苏蓁蓁都没什么架子。 她们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一人穿着玄色衣裳走了进来。 “皇祖母。” 而苏千仞则愣在了当场,这一看不要紧,看了才现这人……不就是那天在城外遇见的那个白衣男人吗? 她没忘记呢,她和这个男人有不解之仇。但没有想到,这个男人穿上玄色来,倒没那么弱不禁风。 苏千仞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那天她是自己的真脸,而且还是男装,现在她早已是另一张面皮,应该是认不出来的。 011:司凌 苏千仞久不在京中,但是这位太子殿下的传说可是听得多了去了。 而她听的最多的莫过于太子的长相了,而现在她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太子,不禁暗暗的想,这人要是穿上一身红衣,指不定要祸害多少天司国的老老少少呢! 他要不是太子,苏千仞可能真会考虑一下收进小青的后宫,反正小青最喜爱长的漂亮的人了。 她赤裸裸的目光毫无掩饰的打量着司凌,连站在身后的小青也没了欣赏美男的欲望,为她捏了一把汗。 小姐啊,他虽然是长的好看,但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至于这样嘛! 苏千仞的目光直白又侵略,司凌波澜不惊的望了她一眼,摩梭着那颗红色扳指,眼神更不知落在何处,“二小姐可是认为本宫脸上有东西?” 虽然语气不紧不慢,但这周身与生俱来的贵气却不会让你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不怒自威,这是司凌的气场! 苏蓁蓁从座椅上起身,对着太子拂了一下,这才开口为苏千仞讲话,“太子殿下请恕罪,家妹方才从山庄进京,在外面待惯了性子野,刚刚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宽宏大量,不要和她计较。” 苏千仞嘴角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她这姐姐还真是会说话。而司凌向来观察入微,这点被他不动声色收入眼底。 这宫里的茶具自然都是上好的,只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拿起茶杯,低垂着眼睑,眸光专注的品茗,而这周围的一切几乎全都沦为陪衬,好像天地之间,只有一个人,一杯茶…… 可是,苏千仞知道,就冲着上次这人无缘无故拉她当靶子,这人的心黑的和那猪肝一样,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卖了,还乐呵呵的替他数钱呢! 一片静寂中,司凌眸光微动,盯着茶水开口:“哦,二小姐怎么不说话?” 司凌这话刚出口,苏千仞就在心里骂了他一千遍一万遍,果然是黑心货,她俩估计天生犯冲,回京后,她出去了两次,一次在西郊湖畔,一次在宫里,回回都见到这个男人,下次出们前必须得占卜下…… 但是要说害怕,那就太小瞧苏千仞了。 只见她仰起小脸,故作害羞的睨了下司凌,“千仞是觉得太子哥哥长的太好看了!就像千仞在绘本里看到的仙神一样,齐宇轩昂,这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夸人的话,总不能治她的罪吧!反正她脸皮厚…… 小青望了下头顶的壁画,她家小姐胡编滥造的本领真是越来越强大了,要说她家小姐的内心已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呢,大概就是看个什么烟花柳巷的闺房之乐,都脸不红心不跳…… 小青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思想还是纯洁一点为好。 而苏千仞话落,便满意的看到司凌的脸色暗了几分…… 而苏蓁蓁则暗自一笑,她这妹妹,倒真是拿这皇宫当家呢,什么都敢说,那些绘本子,是正常人家的女儿看的吗? “好了,今日是你们私底下见,规矩不必讲这么多!” 太后笑意吟吟的开口,制止了谈话继续酵。 ------题外话------ 苏千仞:我学富五车~门门通~ 012:孟凉开 苏千仞和苏蓁蓁离去后,太后便直接问,“凌儿,你这次去江南治水,我听人说遭遇了刺杀,你没受伤吧!” 司凌眼中稍许动容,语气温和了几分,回道,“皇祖母,孙儿无碍。” 太后久居宫中不问朝事,但是在这宫中这么多年,都活成精了,对京中现在的局势也是有所了解。 她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无碍就好!” 司凌点了点头,“既是皇祖母安好,那孙儿先告退,还有些公务未处理。” “那你去吧。” 太后看着司凌远去的方向,又是一叹。 旁边的兰姑姑是太后出嫁陪嫁的侍女,在她的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多少也能猜到一些太后的心思,她思量着开口:“主子也不必伤心,太子殿下如今已有羽翼,应当能护自身周全。” 太后抚额看向兰姑姑,“兰心啊,你说都是皇帝的孩子,皇帝怎么就那么不喜太子,连哀家这个当皇祖母的都看不下去!” “估计咱们皇上心里还怨恨着北辰皇后呢。” 兰姑姑不由得想起北辰皇后,那个骄傲清冷的女子,奈何红颜薄命,如今早已香消玉殒。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尘归尘土归土了,以后莫要再提此事了。” “诺,奴婢明白。” 北辰皇后,在这宫里,是禁忌! *** 隐月楼,京城中文人骚客最爱去的一个茶馆,而它妙就妙在茶馆里自带表演,不仅有曲高和寡的高山流水之音,还有名扬京城的一绝——说书,而且这是一个很有个性的茶馆,每天的表演内容全凭店家的心情来。 而苏千仞今天去的这个地方就是隐月楼。 她刚进门,门口的掌柜的立马有眼色的喊道,“公子,里边请。” 天字一号房内,身为掌柜的万湘立马行李,“拜见主子。” 苏千仞扶起万湘,笑意吟吟的讲,“行这么大的礼干什么?” “谢主子抬爱。” 苏千仞一向不在意这些虚礼,坐下后便直接问,“哥哥可有来信?” 万湘颔首,“回主子,大公子说他还有要紧的事在扬州办,暂时脱不开身,京城这里就……交给主子了。” 苏千仞随手从桌子上剥了一个橘子,嗤了一声,“我看他是留恋扬州城里的美人吧!” 万湘:主子,您这么说大公子好嘛……毕竟你们俩是亲兄妹。 “最近这段日子,你转告各位兄弟,密切关注京中的动向,我总觉得,这京中最近总有事情要生。” “主子放心,属下们知道最近主子在京城,已经启动了我们在京城的眼线。” “嗯。” 苏千仞起身走到窗户边,天字一号房的位置绝佳,从窗户里可以清晰的看到进出茶馆的人。 忽然,映入苏千仞眼帘的是一个穿紫色纱服的少年,身后还跟着四个仆从,这浩浩荡荡的样子,在隐月楼的门口异常显眼。 “那是什么人?” 万湘顺着苏千仞视线望过去,“主子,是丞相府的三少爷孟凉开。” “孟凉开?是在京中和我齐名的那人吗?” 万湘嘴角一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主子口中的齐名,乃是京中赫赫有名的男女二纨绔,一个是将军府的二小姐,也就是她主子,另一个是丞相府的三少爷,奈何这两人硬是没见过面。 事实证明,这两人见面并没有擦出火花,而是引了爆炸! ------题外话------ 这几天阿居琐事较多,过几天会努力多更的~ 013:十面埋伏 隐月楼今日演奏的是琵琶名曲——十面埋伏。 铮铮琴音,声动天地,将两军对垒的剑拔弩张之势表现的淋漓尽致,起承转合,凄而壮歌,余音绕梁,经久不绝。 琴声终落,茶馆里的人纷纷称赞。 “好曲儿!” “妙啊,妙……” 更是有不少茶馆的常客直接喊道: “许久未见,采苓姑娘的琴艺又精进了。” 没错,弹奏这气壮山河,声嘶力竭的琵琶之音的主人其实是一个小姑娘。 这时,孟凉开手里拿着一把阔扇,典型的公子哥吊儿郎当的样子,迈步走到采苓身边,人群迫于威势纷纷给孟小公子让开了路。 京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丞相府三公子,那是在金窝银堆里长大的人,大姐是宫里的皇贵妃,位同副后,是这宫里的头一份。 父亲是当朝左丞相,臣子里面的中流砥柱,更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二姐更是名声远扬,品性才貌她称第一,何人敢称第二?据说,家里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还只是为了一堵京城第一美人的芳容! 哎呦哟,作为丞相府的这根独苗,孟凉开可不是在这京中如鱼得水,谁敢招惹? 苏千仞在天字一号房中静观其变,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孟凉开究竟要干什么。他要是真敢动她隐月楼的人,她今天一定要让他凉的不能再凉! 孟凉开俯低身子,眼里俱是调戏和笑意,“采苓,今天你就跟本公子回府去吧!你看本公子为了你,这都三顾茅庐了,本公子的诚意你还没感受到?” 说完还不忘把头往身后一撩,来一个侧脸杀,彰显一下自己的魅力…… 苏千仞嘴角微泯,这可比她哥哥喜欢臭美。 她忽然皱眉,想起一事。 “湘儿,我记得采苓当初是被我们所救才甘愿进来的,这几年你们可有教她一些防身的功夫吗?” “教过一点,但是由于她筋骨已经硬化,柔韧性不佳,所以学的并不精。” 万湘如实禀告。 苏千仞记起孟凉开刚刚说过的三顾茅庐,指着孟凉开问:“他第三次来闹事了?” 万湘顿了一下,脸色凝重的请罪,“回主子,是属下办事不力,未能打消孟小公子对采苓的兴趣!” “哦,怎么说?” 采苓的姿色并不出众,为何却单独吸引了孟凉开的兴趣,这点让苏千仞兴趣盎然。 “这……” 万湘吞吞吐吐,在一旁的小青都听不下去了。 “万湘啊,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什么时候是那等犹犹豫豫的婆娘了,能不能潇洒一点,这才符合我们江湖人的气派!” 苏千仞敲了一下小青的头,“你这丫头啊,胡说什么呢?我们湘儿还是姑娘,哪里就是婆娘了?” 万湘一本正经的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好似真的没懂苏千仞话里的揶揄一般。她紧接着开口,“我们打探到孟小公子院里有两处厢房,一处住着清一色的男人,一处住着清一色的姑娘……孟小公子时常会从一处厢房里出来后又去到另一处厢房里……” 小青不由得呼叫,“他这是男女……”通.吃 后面的这两字,成功的葬送在了苏千仞的手心里。 而小青也知道是自己激动了,当即捂住了嘴巴。 苏千仞眼里含笑,饶有兴趣的盯着下面的孟凉开。 其实,这件事情虽然是小事一桩,在乐坊茶馆实属常事。但是孟凉开的身份在这儿,就变的棘手多了,苏千仞明白,如果来闹事的人不是孟凉开换成任何一人,万湘估计早就替采苓出了这口气,把他送到荒山野岭喂狗去了。 ------题外话------ 孟凉开:我迟早在仞姐的手里化为白凉开! 014:采苓 苏千仞久不在京中,但是这位太子殿下的传说可是听得多了去了。 而她听的最多的莫过于太子的长相了,而现在她打量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太子,不禁暗暗的想,这人要是穿上一身红衣,指不定要祸害多少天司国的老老少少呢! 他要不是太子,苏千仞可能真会考虑一下收进小青的后宫,反正小青最喜爱长的漂亮的人了。 她赤裸裸的目光毫无掩饰的打量着司凌,连站在身后的小青也没了欣赏美男的欲望,为她捏了一把汗。 小姐啊,他虽然是长的好看,但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至于这样嘛! 苏千仞的目光直白又侵略,司凌波澜不惊的望了她一眼,摩梭着那颗红色扳指,眼神更不知落在何处,“二小姐可是认为本宫脸上有东西?” 虽然语气不紧不慢,但这周身与生俱来的贵气却不会让你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不怒自威,这是司凌的气场! 苏蓁蓁从座椅上起身,对着太子拂了一下,这才开口为苏千仞讲话,“太子殿下请恕罪,家妹方才从山庄进京,在外面待惯了性子野,刚刚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宽宏大量,不要和她计较。” 苏千仞嘴角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她这姐姐还真是会说话。而司凌向来观察入微,这点被他不动声色收入眼底。 这宫里的茶具自然都是上好的,只见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拿起茶杯,低垂着眼睑,眸光专注的品茗,而这周围的一切几乎全都沦为陪衬,好像天地之间,只有一个人,一杯茶…… 可是,苏千仞知道,就冲着上次这人无缘无故拉她当靶子,这人的心黑的和那猪肝一样,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卖了,还乐呵呵的替他数钱呢! 一片静寂中,司凌眸光微动,盯着茶水开口:“哦,二小姐怎么不说话?” 司凌这话刚出口,苏千仞就在心里骂了他一千遍一万遍,果然是黑心货,她俩估计天生犯冲,回京后,她出去了两次,一次在西郊湖畔,一次在宫里,回回都见到这个男人,下次出们前必须得占卜下…… 但是要说害怕,那就太小瞧苏千仞了。 只见她仰起小脸,故作害羞的睨了下司凌,“千仞是觉得太子哥哥长的太好看了!就像千仞在绘本里看到的仙神一样,齐宇轩昂,这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夸人的话,总不能治她的罪吧!反正她脸皮厚…… 小青望了下头顶的壁画,她家小姐胡编滥造的本领真是越来越强大了,要说她家小姐的内心已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呢,大概就是看个什么烟花柳巷的闺房之乐,都脸不红心不跳…… ------题外话------ 阿居今天在火车上~群么么! 015:千仞出手 苏千仞这话说的叫在场的人暗暗叫好,尤其是平日里看不惯孟凉开狗仗人势,或者是受过孟凉开欺负的,都纷纷附和。 搞的孟凉开很抑郁,他本身就是个行走的名片,可眼下这人,竟然怀疑他的身份,这不是在羞辱他吗? 小厮为了自家公子的颜面,立马拿出丞相府的令牌,孟凉开扫过苏千仞,看她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苏千仞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字,“令牌也有造假的啊?” 孟凉开一噎,他冷眼问苏千仞,“你又是何人?” 这时,孟凉开才注意到苏千仞的长相,这张脸生的白白净净,精致的五官眉眼,竟不输他二姐。 想到此处,他暗自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脑子里想啥呢,这是个男人!和他二姐又有什么可比性呢! 苏千仞拱手道,“在下是江湖人士,平日里见义勇为惯了。名字嘛,我姓千!” 这个弯腰躬身的动作在孟凉开看来就是她服软了,不由得心情大好。这个江湖人,也不过尔尔嘛!所以这话出口,就硬气了一点。 “呵,我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湖人也要在京中插一脚了。今日本公子心情好,不想跟你动手,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还不快滚!” 只见苏千仞一笑,佯装疑惑:“哦,不如公子为在下演绎一下“滚”是怎样的?在下行走江湖,实在是才疏学浅,竟听不懂公子的话。” 众人看戏看的热闹,俱是一笑,敢这样当众奚落孟小公子的,还没有几个呢? 孟良开一甩袖子,气的脸肝红说不出话来:“你……你” 当即便吩咐小厮,“给我上!” 四个小厮在苏千仞看起来就跟虾米一样,还没走到跟前呢,就被苏千仞飞过来的银针给打趴下了。 看这情形,孟凉开陷入了两难境地,今日是面子重要,还是这张脸和命重要。 于是,孟公子觉得自己这张脸还是挺俊俏的,挺合他意的。而且看这架势,今日如果被打那不是更没面子吗?改日吧,他定要每天派人在隐月楼盯着,只要这个人出现,他就带着府里的家丁全部出动,他就不信,搞不了一个他! 就容他今日得瑟一下吧,于是孟凉开舔了一下嘴角,厉声喊道,“我们走,给我等着!” 苏千仞静静的看着孟凉开离开了隐月楼,这才又转身看向采苓。 采苓也认得苏千仞,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知道眼下不是认主子的机会,所以便当作第一次见,她福身道谢,“今日谢谢公子相救,采苓心生感激。” 说完便又跪拜行了个大礼,苏千仞明白,这一拜,也是采苓对她这个主子的敬意。 “采苓姑娘快起来吧,江湖人行事最看不惯欺软怕硬,今日无论是谁,我都会出手,我们有缘江湖见!” 她说完便拉着小青出了隐月楼,留给众人唏嘘不已的背影。 而这时的天字三号房中,相对而坐的是两个年轻人,执杯对饮。均是十七八的年岁,面容俱是一等一的好,均在孟凉开之上。 刚刚楼下的那一幕毫不保留的被他们收入眼底,两人眼里同时闪过惊喜。 ------题外话------ 孟凉开,你对自己还是太自信哦~ 我,狗阿居,明天加更4000字,立个flag! 016:钻狗洞 “今日孟公子怕是吃了个大亏!” 穿着墨色袍子的人望着苏千仞离开的身影悠哉游哉的开口。 坐在他对面的那人白衣黑,轻笑了一声开口:“此人怕是不简单,你猜一猜,他是简单的江湖人士吗?” 叶坤一怔,略微思虑便开口,“此人行为作风的确像江湖人士,难不成四殿下有不同的见解?” 司陌摇了摇头,“京中一向不是江湖人活动的地方,反常必有妖,我就是担忧二哥会有危险。他贵为太子,治水之事本轮不到他,但父皇还是把这件差事派给了他,二哥的能力自是不说,这次江南的水患这么快就平息,要是换成别人,恐怕还得半个月。” 叶坤点头,太子殿下的能耐,他们这些跟在他身后的人,自然是清楚的。 “四殿下说的,我都明白。太子殿下本就不为圣上喜爱,所以圣上就把这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委派了给他,这件事办好了,会招人忌惮。办不好,皇上更加有了斥责太子殿下的理由,所以这对太子来说是一个烫手山芋。” 司陌叹了口气,“二哥去之前,我就跟他商议我替他去,但他没有同意。” “太子殿下的脾气你也知道,他决定的事,何时还更改过?要我说你也是瞎操心,他这不平安回来了?” 叶坤挑挑眉安慰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叶坤忽然凑到司陌面前,痞痞的说:“你说太子都十八了,府里连一个侍妾都没有,该不会真是众人传的那样不.行吧!” 司陌一把推开叶坤,脸有些红:“这话要是让二哥知道,非得把你扒了一层皮不可。” 叶坤很懂的回,“哦,我忘记了,你府上也是这样,我就不该问你,嘿嘿。” 说起来,司陌比司凌还小上两岁,这府里也是一个侍妾也没有!叶坤出身侯府,爹娘在这京中也是一段佳话,所以家里就管的严一些。 叶母曾放话,不取妻之前,叶坤休想养个小妾!否则他养几个,她就打死几个。所以叶坤其实也是嘴上炮,别说他不敢了,这京中的姑娘都不敢勾搭叶世子! 一个媚眼也不敢抛,就怕哪天被叶母盯上。毕竟,叶大人是出了名的惧内。 *** 苏千仞刚出了隐月楼,就察觉到有人跟踪她们。 她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书铺,带着小青进去了。 跟在她们身后的两个人是司陌派来的,见苏千仞进了书铺之后,两人对视几眼便也跟在她身后进入。 这个书铺有两层,而且进出的门廊楼梯通向各个街道,两个小厮也不敢跟的太近,生怕被现,但也不敢离的太远,但就是这样,还是跟丢了。 而站在拐角处的苏千仞和小青眼看那两人离去,才现身。 小青疑惑的问道,“小姐,那两人是谁派来的啊?” 苏千仞摇头,“应该是茶馆里的人,刚刚我现身太过高调,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你告诉万湘,让她查一下今天进出隐月楼的贵客,拟一份名单给我。” “哦,还有查一下那次在西郊湖畔刺杀司凌的人是谁?你让万湘安排一个人以后负责和你联系。” 小青点了点头,跟在苏千仞身后这么久,这点事儿还是办的妥的。 但是,眼下她看着手里的这几本书又犯愁了,刚刚进了书铺一趟,小姐也没闲着,随手拿了几本书,当时她光顾着注意跟踪她们的那两人,根本没仔细看她家小姐究竟买了什么书。 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书名,什么兔子精和书生,舞姬和落魄文人……严重让她怀疑要是让老太爷知道,她的这条腿还在不在,小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到将军府门前时,不用说两人又是绕到后院准备翻墙进去,可是这一看,不得了啊。 “小青,你说这墙上什么时候有了碎瓦片?” 而且,她绕着转了一圈儿,只有这面墙上砌着长短不一带着尖端的瓦片。 小青也懵了,明明她们上午出去的时候还没有呢,这怎么下午回来就有了。她想到一种可能,皱着张脸开口:“小姐,是不是老太爷为了防您呀?” 苏千仞被气笑了,“这老头,今天就去碧湖里捞一条鱼炖了吃了!” 小青知道苏千仞也只是说说而已,小姐心里还是很关切老太爷的。但是眼下的问题是,她们怎么进去。 “小姐,我们要飞进去吗?” 苏千仞摆了摆手,悠悠的开口,“你说爷爷不会在后头正等着我吧,这要是飞进去,不知道会不会把他吓死……” 小青想了一下也对,小姐从来没有对老太爷说过她们在外面做的事情,但是她私心里认为老太爷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应该多多少少都清楚一点。 忽然,小青在角落里看到一个洞,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一个狗洞。 “小姐,要不我们从那个洞……爬进去?”她提议道。 虽然这不符合她们的身份,但是鸡飞狗跳的事儿,她和小姐一点都没少干过。爬狗洞,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也不是不可以。 苏千仞拍了拍手,波澜不惊的叹了一声:“就是可惜今天穿的这身衣服了,是新做的呢。” 小青无语凝噎,她家小姐,什么时候是会在乎一件衣服的人了,要替她数下这些年她打下的金山银山嘛…… 苏千仞想了一下自己的形象问题,先让小青进去了了,她断后。 小青刚把头伸进去,就看到了眼前一双灰色的鞋子,她一抬头就现老太爷背着手正盯着她。 死了,还真是被小姐说个正着,老太爷今儿是查岗来了。 墙外,苏千仞喊了一句,“小青,怎么不爬了?” 小青顿了一下,对苏千仞说谎:“没事,小姐。” 说完她小心翼翼的爬了过来,站在了老爷子的身后。 她想,小姐不是我不帮你呀,只是老太爷的气压太低了,我也是自身难保啊。 小青没出声,苏千仞也没多想,就挽起了袖子趴下身子准备进来。 ------题外话------ 还有一更1000字,欠着的会补回来~ 017:比美赛 可她刚探出个头来,就和小青刚刚一样,看到了面前如一棵万年老松般矗立的老爷子。 她把目光递向小青,小青对着她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苏千仞还趴在那里,手上还沾着尘土,她伸手直接在蓝色袍子上一抹,笑嘻嘻的看向苏丰,“爷爷,你怎么来这里了?” 苏丰冷哼道,“苏千仞,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她快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轻咳了几声,走到苏丰面前,拉了拉苏丰袖子,苏丰倒没说松手,还是冷着一张脸。 “爷爷,爷爷……” 苏丰背着手侧身,对着苏千仞就大骂,“苏千仞,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家里有正门不走,不是爬墙,就是钻狗洞,什么时候我苏丰的孙女,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苏千仞,你是不是想把我气死,你才开心!” 这番话说完,苏千仞不但没伤心,反而笑了,她弯腰瞅苏丰讲,“老头,你这是心疼我了?” 苏千仞明白,老头是心疼她明明是自己家里,却不能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进来。 但是她现在这副样子,要是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不就是暴露了她的身份嘛。 苏丰拒不承认,“没有。” 苏千仞看着她家老头嘴硬的样子,噗嗤一笑。 她指着墙上面的瓦片,眯着眼问,“老头,那是你安排工匠插进去的?” 老头哼了一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背对着苏千仞开口,“以后出去的时候,就打着苏家的招牌出去,闯了什么祸,天塌下来还有我替你顶着!” 苏千仞嘴角笑的灿烂,很快便回应:“好。” 老头一甩袖子,离开了,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话。 明天的中秋宴,皇帝点名让她到场!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明天等着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呢,也怪不得老头担心她。 回到月华院里,苏千仞梳洗换装,吃过晚饭后便收到了万湘的消息。 她躺在贵妃椅上懒懒的浏览着今天隐月楼的贵客名单,倏的她指尖在一个人的名字上轻轻滑过,反手枕着手臂静静思索。 名单上清楚的写着今日天字三号房中的人是叶坤,她听说过此人,年满17岁就带兵打仗,平定了南疆之乱,使得南疆这个小国彻底俯首称臣,因而他在军中的地位也极高。 想到这位叶世子的母亲,苏千仞又是一笑,是个有趣的人啊。 看来,今天跟踪的人与叶坤有关,不是叶坤就是他今天见的人了。苏千仞琢磨着,明天在中秋宴上要对叶坤多留心了。 而此时的叶坤,则不知,他已经被人盯上了…… 因为是晚宴,所以苏千仞上午无聊,便把昨天从书铺拿回来的绘本子给全部看完了。下午睡了个懒觉,才唤云墨进来给她梳头。 今日进宫,自然是要换上那张平平无奇的面皮,上妆的时候,苏千仞还特意在脸上涂了好几层厚厚的粉,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熏人。 她刚出月华院的门,就在湖边见到了她那大姐。 苏蓁蓁今天妆容很精致,又特意穿了今年秋天流行的襦裙,头上带着的步摇一看就是压箱底的货。 苏千仞一叹,今日说白了,就是一场京中大家闺秀的比美赛,哪个不希望趁着这个机会被人看中,从此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018:宫门交谈 苏蓁蓁转过身,对着苏千仞明媚一笑,“妹妹,你出来了。” 苏千仞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又夸了一句,“大姐今天打扮的真漂亮。” 她大姐今天特意在这儿等她,无非就是想打量一下她,顺便也给她无声一击,她要是感到自卑和伤心,想必她大姐会很高兴。 “妹妹今天怪会说话呢,走吧,一切都已收拾妥当了。” 苏蓁蓁睨了一眼苏千仞的妆容,心中暗笑,抹这么多粉跟个鬼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黑似的…… 今天苏家一家子都是要进宫参加中秋宴,这也是苏千仞从山庄回来后第一次见到了她二叔。 说来也甚是奇怪,苏家是将门出身,可是她二叔硬是对领兵打仗一点兴趣也没有,偏偏喜爱吟诗作赋,所以在朝中也混了个不大不小的文官。 “二叔。”苏千仞喊道。 苏清泉忙着指挥下人把他刚刚把从放到书房,所以就淡淡的对着苏千仞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 两盏茶的功夫,一行人已经到了宫门口,现下这里可是热闹的很。 苏千仞刚下车就看到苏蓁蓁正在和平时要好的姐妹说话。 这次出门她带的是云痕和云墨,小青有别的事情要办。云痕和云墨自然是认识这些小姐的,云痕先开口为苏千仞介绍,以免她不认识:“小姐,站在大小姐身边穿黄色衣服的人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孟婉钰,她身边的另一位是御史大夫家的小姐王语柔。” 孟婉钰的大名她听说过,这京中的人,哪个不期盼着自己的女儿都能像孟婉钰一样,既又貌又有才。当然,还有告诫女儿的,不要像那个将军府的苏千仞一样,不学无术,吊儿郎当! 忽然,孟婉钰对苏千仞招了招手,“妹妹,你快过来,难道是离京太久不记得我们几个了,那我们可不依?” 说着,便和苏蓁蓁,王语柔相对一笑。 待苏千仞刚走到她们跟前,孟婉钰便熟络的挽起苏千仞的手,亲近的说:“我看妹妹都瘦了,山庄偏僻,住处食材定比不上京里,妹妹受苦了。” 苏千仞浅笑,“劳烦姐姐挂念,姐姐出落的更漂亮了呢。” 孟婉钰嗔了一声,“妹妹真是会说笑……” 王语柔人如其名,长相温婉,连出口的话也是温声细语的,“我们进去吧,边走边聊,一会儿误了时辰可不好!” 于是,一行人向宫里走去。 天司国以前是游牧民族,后来建立了王朝之后,规矩也没有那么繁琐,设宴时后宫和君臣皆是在一起。 位于最上首的自然是皇帝,各位皇子和后宫的娘娘们,再往下便是按照官员位分和资历就座,苏千仞她们作为家眷,是坐在苏清泉和苏丰后面的。 快接近开宴时分,皇帝才领着各位皇子姗姗来迟。 跪拜时,苏千仞的余光又注意到了司凌,他今天穿了一件月白牙的常服,眸光淡淡的坐在上首。 如今,宫里只有四位已经成年的皇子和公主,大皇子名司枫,母亲是宫里的皇贵妃,位同副后掌管宫务。排行第二的是司凌,先皇后之子,一出生便被立于太子。第三是她表哥司晨,最后一位皇子是司陌,据说是皇帝喝醉酒后宠幸了一个宫女才有了他。 当然,还有一位五公主司汐。 019:公然对抗 “今日是中秋佳夜,众位爱卿不必拘意,把酒言欢,都要尽兴为好!” 皇帝坐在最上首,看着底下的臣子说道。 “都起来吧,中秋宴乃是皇贵妃一手操办,”皇帝把目光递向皇贵妃,“你也辛苦了!” “臣妾不辛苦,为皇上分忧本就是臣妾本职所在,倒是枫儿,可是帮了个臣妾大忙!” “哦,此话怎讲?” 皇贵妃温婉一笑,“臣妾一直苦于这宴会上如何多些趣味,心里思量了好几天,枫儿来请安的时候,倒给臣妾出了一个主意。” 皇贵妃说的恰到好处,司枫巧妙的接过这个话茬,“父皇,儿臣听闻您素来又犯了头疼的老毛病,就寻思着从宫外请来有名的乐人,也请父皇看个新鲜。” 皇帝欣慰的说,“你有心了。” “为父皇分忧,儿臣在所不辞!” …… 苏千仞喝了一口手里的茶,看着面前上演的父子情深这一副画面,可真是感人啊! 接下来又是一片寒暄,皇帝一声令下才开宴。 酒国三巡,皇帝忽然一转话锋:“千仞呢,今日来了吗?” 苏千仞原本正坐在下面享受美食来着,一听皇帝喊她,不急不慢的把手中的筷子放下,起身回话:“姑父,中秋佳宴千仞怎能不来呢?御膳房的手艺当真是极好的,千仞都吃撑了呢!” 苏千仞刚说完,当下便有人笑的,其中笑的最欢的当属孟凉开了。 说起来,孟凉开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京中和他其名纨绔的人,所以便毫不掩饰,明目张胆的打量了一下,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长相嘛,只能称得上台面而已,比他二姐或是大姐都差了个十万八千里。这规矩嘛,就不必说了,他怎么觉得苏千仞嘴上连油水都有好几层呢!再看那刚刚起身的坐姿,孟凉开心里想,确定这是将军府养出来的女儿? 虽然那苏蓁蓁他也不大喜欢,但是这两相对比后,他还是觉得苏蓁蓁顺眼多了。 司凌睨了一眼后便收回目光,手执一杯酒静坐慢饮,谁也窥探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但你仔细注意的话,就会看到他墨色眸子里分明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苏千仞清楚,她刚刚讲的话,在某些人眼里称得上粗俗。但是她的名声不就是这样嘛,再加一点又何妨? 皇帝显然未放在心上,只是笑着摇头:“你这丫头啊,这次又在山庄待了一年,可长些见识?” 苏千仞故作懊恼,“姑父,您也知道,我天生愚笨。那些琴棋书画在我面前就跟一个个蛐蛐似的,哪里看的懂,除了平常陪陪哥哥,也就是钓鱼了……” 众人又是唏嘘一叹,苏千仞当真是有自知之明,还有人也禁不住婉惜,当年她爹娘是如何如何的惊才艳艳,怎奈命途多舛,留下的一双儿女却一个是病秧子,一个是草包。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好轮回,造化弄人! 贤妃适时开口,说的很委婉,极力在挽回苏千仞的面子,“皇上,千仞也是久在山庄,这性子野惯了……所以不会的东西未免就多了些……” “爱妃说的朕都明白,但是将军府的孙女,也不能大字不识一个,不然以后可嫁不出去!” “姑父,有您在这里,我还用担心这个问题吗?再说了,千仞目前还没有嫁人的意愿。” 众人又一惊,千仞小姐真是什么都敢讲,多少闺中小姐都是矜持着呢,这等私房话哪里能上的了台面。 皇帝敲板定音,“你既叫朕一声姑父,你的婚姻大事朕就替你做主了,”说着又看向以孟婉钰为代表的一众妙龄少女,“你们这些姑娘,朕都会为你们留心的!” 众人纷纷谢恩,她们的婚事本来就不由得自己,如果能由皇上赐婚,婆家必定不会低看。独独只有苏千仞一人站在那里,身影桀骜又孤寂,倔强又单纯…… “姑父,千仞认为此事不妥。” “哦,有何不妥?”天子的威严受到挑战,皇帝不怒自威。 苏千仞走到中央,与皇帝对视,“姑父,千仞在乡下住惯了,甚是向往乡下人的自由自在和不受拘束,纵然是千仞有万般不好,但是千仞也希望以后能觅得良人,而不是被……束缚!” 说完,苏千仞毫不掩饰的看向最上首的那人,气的皇帝一拍桌子:“放肆!苏千仞,你知不知道你在对谁说话,不要忘记了你姓什么……” 020:免跪拜之礼 气氛剑拔弩张,皇帝的脸色很不好,仿佛一下秒就要把苏千仞压入大牢,挑衅圣威,等候落…… 苏千仞一袭淡紫色衣裙站在那里,平淡无奇的面容上带着一份骨子里的倔强,甚至给人一种错觉,她似乎生来就该让人仰望。 她忽然跪下,语气轻缓的说道,“姑父息怒,千仞当然知道您是谁,您是这天司朝最为尊贵的人,也是心系万千子民的好皇帝,但同时也是千仞的姑父啊!” “千仞明白,你心中所想定是为了千仞好,想为千仞寻觅一份好姻缘,所以千仞对姑父是万般感激。这些年来,姑父甚是关怀我和哥哥,每个月都会派宫人慰问我们,千仞一直都记得这些呢。” 她的这番话,说的真真假假,似是而非,但还是无形之中触动了人的心弦。 皇贵妃温婉大方,面朝皇帝嗔笑道,“皇上,千仞这般直爽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她这想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一直不是您最喜欢的吗?再说了,她这丫头还不是仗着您宠她。” “况且今个是中秋夜大团圆呢,别让丫头一直跪着了,待会还有您喜欢的演奏呢!” 随着皇贵妃娓娓道来,皇帝的面容也有所缓和。 众人心中又不禁佩服,这丞相府当真是个风水宝地,皇贵妃作为丞相府的大小姐,几句话就把皇帝给劝住了,怪不得能在这宫中拔得头筹。 明黄色的袖子一摆,皇帝叹了口气,震怒的容颜一扫而过:“你这丫头啊,起来吧!也是苏王叔和朕太纵着你了。” “谢谢姑父。” 而后苏丰携苏清泉一家也纷纷谢恩。 “老臣谢皇上!今后定会对千仞严加管教。” “苏王叔,快快平身。您年事已高,朕不是早说过,免你跪拜之礼。” 说起来,皇帝都要叫苏丰一声岳丈呢,只不过皇家不比平常之家而已。 苏丰异常平静的开口,“老臣不敢,所谓君臣,吾乃见君,这是规矩不可违背。而皇上免老臣跪拜之礼,那是全君臣之道,两者并不冲突。” 苏千仞心里嘀咕,她家老头这是玩文字狱呢!她清楚,她爷爷心里也跟个明镜似的,自古以来为王为将者,就被君王所忌惮。 要不是苏家现在没有能成事的男人,指不定被打压的跟个蔫茄子一样。 苏千仞回到宴席中间,刚准备落座,无意中和司凌对视了一眼,而后司凌慢慢勾起唇角,移开了目光。 苏千仞暗自思考难道刚才她说的不够情真意切,让司凌那个狐狸看出来了,或者是司凌认出来她来了? 胡乱想了一通,苏千仞全盘推翻刚才的想法,她的易容术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顶风作案了不下百八十次,不是一般人还真分辨不出来。 除了西郊湖畔那次,眼下他们没有冲突的地方,所以司凌作何感想,都跟她没有干系。 理清思路后,苏千仞再度抬头,就看见在场很多女眷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望向司凌,就连坐在她上方的王语柔都不例外。 ------题外话------ 司凌:我抢手货! 021:才艺展示 理清思路后,苏千仞再度抬头,就看见在场很多女眷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望向司凌,就连坐在她上方的王语柔都不例外。 苏千仞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祸害遗千年。 不知何时,司汐已走到她跟前,脆生生的唤了她一声,“千仞姐姐,我刚和父皇讲过,想与你坐一起。” 小姑娘眼睛亮闪闪的,一双秋水剪瞳就那么盯着她,苏千仞也不好拒绝。 这时,司汐的母亲德妃正笑着和皇帝说着缘由,“上次千仞小姐进宫时,两人在御花园碰见了,我估摸着估计是俩人都在宫外待过,俩孩子能聊在一起,上次汐儿从贤妃那儿回来后就一直跟我念叨呢。” 她姑姑贤妃也应和道,“是啊,这俩孩子的性格相似,自然能玩到一块去。” 两人一唱一和,气氛又活跃了很多,再加上大殿中央演奏的也是皇帝喜爱的乐曲,所以皇帝眼下的心情很愉悦。 待司汐坐下后,小姑娘也不嫌弃,拿着筷子就尝了一口她眼前的菜肴,苏千仞不禁一笑。 “千仞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尤其是眼睛!” 在后面侍候的云痕云墨默不作声,主子的容貌当然是顶顶好的。 苏千仞浅浅一笑,只能称得上清秀的脸颊上隐现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公主惯会说笑。” 见过苏千仞她爹娘的都明白,两人的容貌都是惊为天人之资,想当年,谁不想嫁给将军府的大公子,可是苏清池偏偏娶了一个庄主的女儿,当时真让人大跌眼镜。 但总有那么一个女子,青色的衣裙,绝佳的容貌,出尘的气质,淡然的性子,见过她之后,别的人就再也入不了眼。苏千仞她娘,就是这么一个女人。 要说苏千仞跟她娘最相像的便是这眉眼,而苏千仞剩下的长相嘛,也只能哀声一叹,不尽人意。 两人在一起,的确会有很多共同话题,这不,两人便从鱼塘说到了蝴蝶,从乡下的景色到京中有名的园林,司汐是越说越有兴趣,苏千仞是越来越头疼。 这姑娘,怎么话如此多! 云墨注意到苏千仞眉宇间的倦怠,极有眼色的倒了杯茶,“公主,小姐,你们也说累了吧,喝口茶润润嗓子。” 司汐后知后觉意识到她们已经说了半炷香的话,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还真口渴了呢。” 苏蓁蓁和秋如意坐一桌,就在苏千仞旁边,她们聊的话自然也进入了苏蓁蓁的耳朵里。 苏蓁蓁心里极不平衡,凭什么苏千仞口出狂言,几句话就化险为夷,还有司汐公主,上次在姑姑的宫里,她也是极尽讨好,可眼下苏千仞和司汐的关系却更加亲密。 她生气的绞着帕子,心里满满的愤懑。 秋如意见状握住自家女儿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提醒她:“这里是宫宴,多少人看着呢。” 之后又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成不了气候的,你也听见她们刚刚谈的,粗俗不堪。你放心,你想要的母亲会帮你的。” 秋如意的一番话后,苏蓁蓁这才放下心来。 大殿上的演奏完毕,皇贵妃提议,“婉钰素来弹得一手好琴,要不让她再来助兴一曲?” 京中的人谁不知,丞相府二小姐才貌双全,琴艺更是登峰造极。 皇帝欣然同意,众人也是纷纷叫好。 苏千仞眼眸所及之处,便见孟婉钰换了一身银色的衣裙,抚琴独坐,位置选取的也是绝佳,一轮圆月当空,月下之人独奏,虚无缥缈的气息喷面而来。 一片静寂之中,孟婉钰的琴声悠远悠长,她弹奏的是一首苏轼的水调歌头。 琴音空灵隽永,仿佛是从千年之前走了出来,就连苏千仞也不由得沉醉在其中。 一曲落罢,皇帝大掌一挥,“好,赏!婉钰的琴音更加精妙了。” 司枫也不吝的夸赞道,“钰妹妹的琴音真是妙的很!” 孟婉钰谢恩,很是谦虚:“姑父,表哥谬赞了,论琴音婉钰还与姐姐差的远。” 司汐小声在苏千仞耳边说:“千仞姐姐,你有没有察觉,婉钰姐姐刚刚好像再看二哥呢!” “是吗?” 苏千仞没抬头,正忙着嗑瓜子呢。闻言后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才子配佳人,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你说,婉钰姐姐是不是喜欢我二哥啊?” 司汐忽然不着调的来了一句,把苏千仞都逗乐了,连瓜子也不磕了。 “你还小,懂什么是喜欢吗?” 司汐凑到苏千仞跟前,离她更近了,“哎,我不就比你小两岁吗?再说了,喜欢本来又没有错。要是婉钰姐姐真的喜欢二哥的话,他们两个还是很般配的,你觉得呢?” 话音刚落,她又叹了声气,“其实和我三哥也挺配的,但他今天没来。” 要不是司汐说,苏千仞还真没注意到司晨还没来呢,转念一想,估计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她笑着点了点司汐的额头: “与其关心别人的事,不如先想想你自己。有没有看上在场的哪个公子啊?” “你看孟凉开啊,叶坤啊,这都是俊逸男儿嘛,有没有哪个有幸入了我们公主的眼?” 孟凉开光顾着喝酒没注意到,但叶坤的警觉性很高,苏千仞瞅着他和司汐说话这一幕,赶巧被他看见,他怔了一下,又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感觉怪怪的。 司汐还是脸皮薄,禁不住开玩笑:“你说什么呢,姐姐。” 苏千仞看司汐脸红了,决定不再逗人家小姑娘了。 不知,是谁提了一嘴,让众位小姐和公子来一个才艺表演,也为他们提供一个互相认识的机会。 待苏千仞再度抬头之时,场上已经开始表演了。 最先上场的是孟凉开,他今日穿了一件天蓝色的锦袍,说的话也是人模人样,谁又能想到,这登徒子昨天还在茶馆威胁良家妇女呢。 “姑父,今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所以侄儿舞剑一回,给大家助兴。” 呦,众人惊的下巴快掉下来了,谁不知道孟公子和苏千仞一样,都是不学无术的草包,他会舞剑吗? ------题外话------ 敲黑板,以后公众期暂定6点更新,明天6点见哦! 022:鲤鱼跃龙门 可看着孟公子自信满满的样子,又不禁怀疑,难道传言有误,或是孟公子今日私底下早就用了功。 孟凉开剑刚出鞘,一道冷清的声音便在大殿响起,“父皇,儿臣突感身体不适,先退下了,父皇请慢用。” 说话的正是司凌,太子殿下身体弱是出了名的,大概这就是天妒英才吧。 皇帝似是不满意的摆了摆手,“下去吧!注意休息。” 苏千仞皱眉,看来传言不虚,皇帝是真不待见司凌。同样是他的儿子,刚刚开宴之时,他对司枫态度明显更温和。 皇家的事儿,真是复杂! 司凌旁若无人的离场之后,这才艺表演又继续。 孟凉开轻咳了一声,“献丑了。” 不得不说,这位孟公子还是有两把刷子在的,剑法凌厉,英气十足,与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但要说到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那这还远远不够看。 司汐戳了戳苏千仞胳膊,“姐姐,你看的懂吗?看起来好高超的样子,我也想试试。” 司汐蠢蠢欲动,跃跃欲试,苏千仞很快便打消了她的念头,睁着眼骗人家:“咳咳,其实我也……看不懂,但是公主啊,我听别人讲过,这练武都是从小的,闻鸡起舞这个词听过没,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你现在再学,已经来不及了,练武对身体柔韧性有要求。” 两人说话的片刻功夫,孟凉开舞剑便结束了。看的懂的人,看的是门道,看不懂的寻的是一个乐趣,反正孟公子今天这把,让很多人刮目相看。 苏千仞淡笑不语,孟凉开这一出,不知道俘获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呢。 皇帝也夸耀了他一番,“凉开啊,今日你这剑舞的不错,的确大有长进。赐玉如意一把!” “谢姑父。” 之后,叶坤赋藏头诗一首,叶坤的长相比之孟凉开更胜一筹,也是翩翩公子,长相十分英气,眼尾上挑,端的是一个清俊高雅。 同样是赐玉如意一把。 这些人过后,便到女眷了。王语柔和苏蓁蓁来了个弹唱结合,歌声动听,琵琶声声入耳,算是很有新意。 最后,就只剩下苏千仞这个独苗了。她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这在京中已不是秘密,她本来想着今日可以逃过一劫,她就当个观众逍遥自在。 可是,有人偏偏不给她机会。 “千仞虽久在山庄,想必也有拿手的东西,还不快跟我们展示一下,好让我们大伙开开眼界。” 皇贵妃这话出口后,皇帝虽然有几分不悦,但终归是没有说话,那就是赞同了。 底下,不乏有等着看她笑话的,不乏有暗自高兴的,不乏有担忧同情的,不乏有置身事外的…… 苏千仞刚起身,司汐便担忧的拉着她的袖子:“姐姐,要不你跟父皇求个情!” 苏千仞眉眼低垂,拍了拍司汐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再次抬头看向众人。 “千仞不才,可也不愿叨扰这中秋夜的气氛,只是千仞久在山庄,这么多年也只有一项能拿的出手,便是钓鱼。” 皇贵妃很感兴趣,“千仞,你想为大家表演的是什么呢?” 苏千仞言简意赅的说了两个字,“钓鱼!” 众人哄闹一笑,一个钓鱼有什么好展示的,不就是拿个竿往那里一坐,静待着鱼上钩? 这千仞小姐,脑子有点问题吧! 但皇贵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的不紧不慢:“臣妾倒是想看看。” 孟凉开也接着点头,“我也很感兴趣。” “姑父,既然这么多人感兴趣,那千仞就献丑了。” 皇帝也不知道苏千仞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但还是应下了: “好,那就请众位爱卿和朕一道移步御花园。” 苏蓁蓁在苏千仞身边,一路上一直忧心忡忡,时不时担忧的望她几眼。 要不是熟知她大姐是个什么性子,苏千仞都要感动的落泪了。当然了,在外人看来,她大姐是真的很关心她啊。 “千仞,你别逞强,虽然今天你之外的人全部都表演了,但是你毕竟和她们不一样,实在不行也没必要整这些,到时候落了脸面就不好了。” 苏千仞倏的瞅了苏蓁蓁一眼,苏蓁蓁莫明的咽了口唾沫。 “大姐,您说的我都明白,你放心,我不会落了将军府的门面。” 孟婉钰在前头,陪在皇贵妃身边。所以王语柔不免出声:“蓁蓁,你也别担忧了,我相信千仞妹妹是有真本事,待会儿我们就只管放眼欣赏。” 司汐也笑着喊道,“千仞姐姐,我也看呢。” 苏千仞随口嗯了一声,望着平静无波的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的功夫,众人就在御花园旁的湖边站定,目光齐齐聚向苏千仞。 苏千仞从云痕手里接过笛子,仔细擦拭了一下。 孟凉开皱着眉,喊道,“苏千仞,说好的钓鱼,你拿出笛子干什么呢!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关系吗,你是不是在糊弄我们呢!” “孟小公子,我这不还没开始呢,你急什么?我今日要表演的是鲤鱼跃龙门。” “鲤鱼跃龙门是什么意思?” 苏千仞拿着青色的长笛,立在湖边开口解释:“姑父,我在山庄闲来无聊,就拜了一个老先生,这钓鱼的本领便是跟他学来的。这笛子也是他赠予我,所谓鲤鱼跃龙门,便是随着吹响笛子,湖中的鲤鱼便会纷纷向上跃起。” 苏千仞这话在很多人看来,是无稽之谈,但同时也很好奇。 “千仞,你开始吧!” 皇帝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苏千仞明白,她耗的时间有点长了。 清脆的笛音从苏千仞身边传来,忽而婉转悠扬,忽而迅疾飞快,似阳春三月里的艳阳,又如草原上的骏马奔腾,反差极强的两种调子组合在一起,却并不突兀。 023:笛箫合奏 清脆的笛音从苏千仞身边传来,忽而婉转悠扬,忽而迅疾飞快,似阳春三月里的艳阳,又如草原上的骏马奔腾,反差极强的两种调子组合在一起,却并不突兀。 也有人在心里嘀咕的,不是说千仞小姐是个草包吗?她怎么会吹笛子…… 吹个笛子,这鱼便能向上跳跃,这又是什么鬼! 将近半盏茶功夫,湖面还是风平浪静,一轮圆月当空,宫灯也忽明忽暗,有些人便等不住了。 苍翠的柳树下,孟凉开不耐烦的嗤了一声,“苏千仞,你到底行不行,不会耍嘴皮子吧?” 实在是苏千仞说的过于天花乱坠,尝试了半晌还没动静,任是谁也会心生疑惑。 笛音暂停,苏千仞瞥了孟凉开一眼,“那位老先生曾和千仞讲过,夜里冷,所以笛音传递到鱼儿耳里效果便会减半。” 忽而她又朝王语柔问道,“王姐姐,不如你我来一段琴笛合奏?如此的话,既不会太过单调,也使得琴音加厚。” 话音刚落,王语柔还没来得及回应,御花园的入口处便响起了箫声。 竟是姗姗来迟的司晨!任谁也没料到,三殿下会这时候来。 司晨拿着萧站在御花园的那一刻起,很多人的目光便聚集到了他身上。 苏千仞眉眼微垂,楞了片刻后也没矫情。 笛音渐起,与箫声融合在一起,笛箫合奏,又有了不一样的底蕴。一时是大漠孤烟直的辽阔无涯,一时是柳暗花明的清幽明快。 两人隔着湖泊遥遥相望,萧声紧跟着笛音,此起彼伏,让人分不清楚究竟谁应是曲中人…… 忽然,湖面正中央微波粼粼,一条五彩鲤鱼向上跃起,一蹦三尺高! “出来了,出来了……” 一阵欢呼尖叫后,笛音渐强,压过了萧声。七彩斑斓的鲤鱼成群结队的向上跃起,合着笛音的节拍,一起一落。 再加上御花园里的湖里本就养了很多奇珍异种,颜色更是多种多样,所以这鲤鱼跃龙门的场景也更加壮观。 一盏茶的功夫后,笛音慢慢消弱,箫声率先停下,随着笛子最后的尾音消失,鱼儿便也一股脑儿的又沉入湖底。 在众人还未缓过神之时,司晨迈步走向皇帝。 “父皇,儿臣来迟了。” 皇帝并未在意,对着司晨若有所思,但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 “今日也是朕安排了差事给你,不过你来的正好,方才你和千仞的萧笛合奏在一起,是妙的很啊!” 话落,他又看向苏千仞。 “丫头,你今日来了这么精妙的一出。说吧,想要什么赏赐啊?” 苏千仞并未推辞,一派天真的问,“姑父,千仞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你这丫头,就好像朕很抠门似的,答应你的事情,哪一件没办成?” 皇帝笑呵呵的反问。 苏千仞的眼里一道精光闪过,不知又盘算了什么,“那千仞就不客气了,千仞想要一匹汗血宝马!” 皇帝微怔,“千仞是想学骑马?” 她点头,婉惜的问道,“姑父不会不愿意割爱吧!” 整个天司国,敢让皇帝割爱的,还真没几个。众位朝臣不禁又开始佩服千仞小姐的勇气! 那汗血宝马,是南疆小国派使臣献过来的,整个天司国,还真没几匹。 ------题外话------ 中午还有一更~ 024:在等你 她还没回京之时,就听说南疆献了三匹正宗的汗血宝马,那时她就心痒了。这么好的东西,哪儿能不收到自己手里。 汗血宝马是有灵性的,比那脱缰的野马更难驯服,而且它一旦被驯服,便会认主!南疆送来的三匹马,一匹赐给了安阳王府的叶世子叶坤,一匹赐予了北疆,如今宫中也只剩下一匹。 “至于那汗血宝马,等哪天你能驾驭了,朕就赐予你可好?” 皇帝慈善的看着苏千仞,在等她的回答。 这句话,说的模棱两可,她能驾驭,她又何时能驾驭? 苏千仞皱眉,“姑父,您也明白的,千仞很笨,就今日这鲤鱼跃龙马也是足足跟着老先生学了半年才学会的,一开始的时候,千仞哪会儿吹笛子啊,要不是老先生收下千仞之时就有言在先,中途不许后悔,要不然千仞早就放弃了呢。” 正常学笛子,不说半月,一个月肯定能学会,要真如千仞小姐自己所说,众人好像是有点明白千仞小姐究竟是愚笨到哪种程度了…… 皇帝指着苏千仞一笑,“朕算是明白了,你这是诉苦呢!罢了,你要是一个月之内能驯服汗血宝马,朕就下旨赐予你!” 叶坤手里捏着几片柳叶,正玩味的看着这一幕,他甚至有点好奇,苏千仞能否在一个月之内驯服。 之间她仰起小脸,无所畏惧的说,“好!那千仞明日便去校场。” 一听这话,孟凉开乐了,苏千仞还真会说大话! 他瞅了一眼叶坤,那人可是用了一个月才驯服,就她一个笛子都要学半年的蠢祸能行吗? 夜晚,正是风大的时候,所在一行人在御花园并未待多久,就又回到了宴席上。 晚宴的后面实在是无聊,皇帝离席后,众位大臣才又放开了。 她爷爷已经走了,苏千仞也觉得没啥乐子了,正准备走呢,便被王语柔叫住了。 “妹妹,可是要回去,我们一道可好?” 苏千仞点头应下,两人边说边走。 她今日请王语柔合奏是诚心的,但是哪里能想到,中途司晨出现了。 司晨帮她,不外乎她们是表兄妹的关系,但是这个情义她还是会记在心里。 “今日妹妹表演的鲤鱼跃龙马让我大开眼界,还是三殿下赶的巧,如果再有机会的话,妹妹可要拉上我!” 今日请王语柔合奏是她先开的口,眼下哪里能拒绝,她笑容明艳的应下。 “今日得见妹妹,才知道这京中的传闻不可信,妹妹慧质兰心,是别有洞天呢!” 苏千仞摆了摆手,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她很不合时宜的打了一个喷嚏。 王语柔关切的问,“妹妹可是着凉了?” “咳,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不知不觉,就到宫门口了,司晨正披着斗篷站在宫墙脚下。 王语柔连忙行礼,苏千仞野惯了,便直接开口:“表哥是在等人?” 司晨深深的凝望了苏千仞几眼,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嗯,等你!” ------题外话------ 卡文作者在线头秃,今天还有更,补昨天的! 025:算是上乘(二更) 苏千仞很惊讶,司晨怎么会在此特意等她。 司晨睨了王语柔一眼,便又把目光移向苏千仞。 突然,王语柔咦了一下,盯着自己的手腕开口,“我的手镯好像不见了……” “那我返回去找下。” 王语柔匆忙带着丫鬟离去,留下了苏千仞和司晨面面相觑。 苏千仞冷不防的又打了个喷嚏,她还没直起身子,原来还在司晨身上的披风便到了她的身上,司晨温和的嗓音近在她耳边,“多穿一点!” 苏千仞下意识的想把身上的披风拿下来,但是披风被司晨用力压着,她又不能使用内力,真是有点憋屈。 她仰起小脸,目光带着不爽和疑惑,“表哥,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司晨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弧度,“没事不能找你?” 苏千仞尴尬的摆了摆手,两人一起向前面走去,朦胧的月色下,两人的影子越来越长,不时还夹杂着苏千仞头上珠钗碰撞的清脆声…… 司晨忽然出声,“今日表演的是你在山庄学的?” 其实,她和哥哥5岁被送到山庄,之后拜师学艺,但要说起的她的这项技能,还是跟她师娘学的。 她当时学习的时候,也是闻所未闻,还问她师娘这是源自哪里? 当时她师娘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着和她说她也是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不过那本书早已失传。 “千仞?” 苏千仞回过心神,对着司晨点了点头。 “嗯,师从一位老先生!不过现下他早已云有四海去了。” “原来如此,不过二妹妹的笛子吹的很不错!” 要说在这京中,苏千仞每年必会见到的人便是司晨,但是到今为止,她从来没有看清过眼前的这个人。 在太子殿下司凌年少成名,一举冠京华之后,这个少年,又是如何凭着一己之力,赢得皇帝的喜爱和众位朝臣的赞不绝口,甚至连老百姓都知道,三殿下司晨也是惊才艳艳…… 这其中,细思极恐。 所以即使两人有着血亲,苏千仞也终究不会卸下心防。 她噗嗤一笑,反问他:“表哥也是精通音律之人,我有几斤几两,表哥难道还能不知……” 司晨笑容清浅,不紧不慢的开口,“真要我评判的话,算上乘!” 苏千仞一笑而过,说什么大话,她自己吹的还能不清楚,她仅仅用了6分的功力,只能算的上勉勉强强,至于众人会觉得惊讶,也只是谱曲是上乘罢了。 而这对于精通音律的人来讲,是能分辨清楚的,所以她今日才敢放心大胆的表演,她到底有几斤几两,哪里能翻出底牌给皇帝看,免的他起了疑心。 再说了,这京中关于她草包的传闻少说都有好几年了,虽然她并不在乎,但是她也不介意,使那些给她戴上这顶帽子的人受点苦楚。 这一点,当然要温水煮青蛙,慢慢来了。 苏千仞不语,司晨也并未言语,不知不觉两人已到了马车旁,苏千仞拖下披风递给了司晨。 司晨没有接,白色的袍子在月色下散出温暖的光芒,衬得他容颜更加温润如玉,“带回去吧,路上冷。” 苏千仞不管不顾的一股脑儿把衣服塞到了司晨手里,笑嘻嘻的讲:“我可不敢,这要是让一些人看见,不知道多少姑娘要眼红我呢,说不定还给我扎个小人呢!” 她还四周瞅了瞅,“真没人看见吧!” 司晨被苏千仞这模样逗笑,嘱咐她:“快回家了,想来外公还在府里等着你。” 然后又吩咐她身后的云痕和云墨,“记得让你们小姐喝药。” 云痕和云墨应下,苏千仞这才一掀帘子,进了马车。 而司晨背着手望着马车飞奔的方向,沉思了良久。 ------题外话------ 明天阿居争取6点更,要没有的话,就到下午了,群么么~ 026:深藏不露 半晌,司晨才收回眼神,望着手里的这件披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她终究是不一样了。” 话很轻,随之也消失在这风里夜里…… 离司晨不远处的一处角落里,苏蓁蓁一双眸子离满是愤怒,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毫无疑问,刚刚那一幕被她毫无保留收入眼底。 一直跟着她的侍女小心翼翼的提醒,“大小姐,二小姐回府了,我们要过去吗?” 苏蓁蓁眼神狰狞的看了侍女一眼,火气直往上冒,“见什么见!回府。” 她一直以为苏千仞学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没成想,今日却让她在宴会上独树一帜。 还那么狂,竟然敢口出妄言,连皇贵妃,姑姑都站出来跟她讲话,她的命怎么就那么好,难道就因为爹爹是养子,她就要处处被苏千仞压一筹吗? 不,她不甘心。 就连司晨,难道也要被苏千仞抢走吗? 不,她苏千仞配不上。 这份愤怒一直持续到她回府之后,刚进入院子里,苏蓁蓁便生气的一股脑儿的把方桌上的茶水,水果全扫了下去…… 在一旁侍奉的丫鬟纷纷跪地,大气都不敢出。 邱妈妈看到此种状况,连忙关切的问,“我的大小姐啊,您这是怎么了?” 说完,又吩咐丫鬟把地上的碎渣收拾干净。 邱妈妈是苏蓁蓁的奶娘,也是苏蓁蓁除了她娘之外最信任的人,看到邱妈妈后,苏蓁蓁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忍不住哭诉:“邱妈妈,表哥要被苏千仞给抢走了……” 邱妈妈一脸疑惑,随手指了今日跟进宫的一个丫鬟,询问缘由。 丫鬟了宴会上生的事情,还特别指出了,司晨和苏千仞一起合奏,并特意在宫外等苏千仞这些。 邱妈妈一听,便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以她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三殿下不像对苏千仞有心思的样子,再说了,那两人一个是地上的泥菩萨,一个是天上的皎月,哪里能合拍! 她宽慰的拍了拍苏蓁蓁的肩膀,“小姐,你先别急。三殿下可能是有事情要嘱咐二小姐,毕竟将军府和三殿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苏蓁蓁语气尖锐,不可置信:“邱妈妈,我亲眼看见表哥把披风递给了苏千仞!” 邱妈妈叹了一口气,“小姐,递一件披风又怎么了?再说了您忘记了,上次三殿下还在校场帮您驯马?” 想到上次在校场的情景,苏蓁蓁的心情才有所好转,但她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可表哥怎么能把披风给苏千仞呢?” 邱妈妈很有经验的说道,“要老奴讲,定是二小姐说了什么,三殿下还是心悦小姐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来将军府了,您说是不是?” 苏蓁蓁脸微红,没说话,端的是小女儿的娇.羞之态。 忽然,她转头咬着嘴唇,忧心忡忡,“要是真让苏千仞得了那匹汗血宝马,那她在这京中还真是独一份了,日后人人提起将军府,哪儿有我苏蓁蓁的存在?” “嬷嬷,我该怎么办?” 邱妈妈思量了片刻,沉稳的开口:“小姐,这件事情就交给老奴吧!” *** 苏千仞回府之后,率先去了她爷爷的院子。 苏丰已经换上了便衣,正坐在大厅里自己跟自己下棋,她刚进屋,他便抬起了头。 苏千仞自顾自的拿了一块糖包酥吃了起来,两人大眼瞪小眼。 终于,苏丰不耐烦的琢磨了一句,“苏千仞,你怎么光顾着吃!” 苏千仞一噎,不客气地反问道,“老头,难道你缺我这口吃的?” 苏丰哼了声,冲她摆了摆手,“吃完赶快走,看见你就心烦。” 苏千仞没搭理她家老头,别人家爷爷和孙子孙女是相亲相爱,到了将军府,变成了相爱相杀…… 苏千仞一边吃,一边告诉她爷爷,“明天我要去校场!” 苏丰正摆着棋盘,没说什么,只应了一声。 待苏千仞吃完,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站在门口笑容明媚:“老头,我说认真的,您真没打算问我些什么?” 苏丰执着棋子的手一顿,低头叹了口气:“我是你爷爷,你都做了什么,我心里还能没数?不说话,就是代表赞同你,以后的日子终究是你们的,我还能活几年……” *** 月华院背靠假山,泉水叮咚,修建之时便在此处挖了泉眼,此刻,苏千仞正在温泉池中闭着眼睛养神,她也不是无心的人,苏丰说的话多多少少触动到了她。 但是这份脆弱她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忽然,云痕在温泉外的帷幔旁出声,“小姐,小青回来了。” 苏千仞睁开眼睛,“嗯,让她在书房等我。” 一盏茶后,苏千仞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裙才到,小青险些倚着墙壁睡着。 “小姐,您来了。” 待苏千仞坐定,小青便把她今日探查到的事详细讲给苏千仞。 “小姐,今日你让我去跟踪叶世子,一开始并无异样,但是晚宴结束后,叶世子先是回了侯府,之后又换了一身衣服从后门出来,沿着长街走拐右拐,最后进了街尾的一家当铺,我就一直在门口等着,可半晌不见人出来。” “最后,实在是无法,我便也进当铺,可是没找着人。小姐,难道我是被叶世子现了吗?” 小青本来是对自己跟人的能力很满意的,但是今天这一出,她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苏千仞在心里盘算着,长街的那家当铺她还真没注意过,不过对于小青把叶坤跟丢这事,她也没放在心上,试问一个名门世家的公子,还是上过战场的少年将军,哪里能轻易便被人桎梏。 今日,只不过是让小青去探个底罢了。 她起身点了一下小青的额头,“你现在明白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这京城啊,可不是我们那个随心所欲的江湖,深藏不露的人多了去了。” 小青若有所思,暗暗记住了苏千仞的话。 苏千仞大致浏览了下万湘送来的信,内容是关于她在西郊湖畔遇到的那场刺杀案。 一开始,她并不清楚那白衣公子就是司凌,但是后来在太后宫中一见,她便让万湘动手去查。 司凌是本朝太子,按理来说太子出行必定会有大大小小的明卫和暗卫跟着,以确保他的安全,但那天为何只有司凌一个人,而又是何人要刺杀他们。 027:太子府 苏千仞看了一眼信上所说,万湘怀疑是司枫。 只因司凌回京的前一晚,司晨曾暗中出府去了。 司枫,的确是个让人不得不怀疑的存在,舅舅是当朝丞相,母亲是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哪里能不滋生出点什么念想来。 正巧遇到司凌南下治水,便想在途中杀掉他,这样他便能理所当然的继承太子之位。 想法甚是美好,但是苏千仞却摇头一笑。 这样就想置司凌于死地,未免太小看他了。 众人口口相传,太子殿下云端高阳,满腹经纶,无奈天生体弱不能习武。 但是那天司凌分明就会武功,有可能还在她之上,这就很有趣了。 叶坤,司凌,这些都是什么神仙…… 苏千仞感觉,未来她可能会过上和妖精打架的日子。 ** 皇贵妃宫中,母子俩正在说话。 皇贵妃喝了一口茶后,才开口问:“把婉钰送到宫门口了?” 司枫点了点头。 皇贵妃笑了,“皇儿啊,你心里可有中意的王妃人选?” 司枫是皇子里最大的,皇帝不提纳妃的事,但她这个做母亲的,得先知道他的意愿。 “儿子听母妃的!” 皇贵妃打探着问,“如今世家里妙龄的女子,除了你表妹,便只剩下御史大夫家的王姑娘,还有苏府的两位姑娘,哦,还有北疆的小郡主。” “除了北疆的小郡主,剩下的几位你都见过,如果是母妃的意思,自是希望你娶家世好的女子,这样以后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当然,她心里最中意的还是自己侄女,但是孟婉钰心有所属,她做姑姑的,也不能强求。 司枫放下茶盏,“儿子都明白,但是唯有一事不解。” 皇贵妃诧异,就跳过了这个话题:“何事?” “儿子不明白今日在晚宴上,母妃为何要替苏千仞说话。” “她性子张扬跋扈,说出那样惊世骇俗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皇儿啊,凡事都要动动脑子,母妃今日为何要帮她,你当真没想过其中的弯弯绕绕?” 司枫皱着眉,半是疑惑的开口:“儿子愚钝,真不知。” 皇贵妃叹了口气,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声音便不自觉加大了几分。 “苏千仞刚回京,虽说将军府已无兵权,但是在军中的威望颇高,而且当年苏千仞父母死的也很蹊跷,你父皇能不忌惮吗?” “到底是接近百年的世家了,而且苏千仞又是这一辈的嫡女,你父皇会傻到回京后她第一次进宫便落将军府的脸面,治她个大不敬罪吗?” “况且,就算不看这些,底下的臣子以及贤妃都会求情,难道你父皇还能专断到不顾大臣的意愿……” 司枫恍然大悟,“所以母妃顺势开口,既给了父皇台阶下,又使得贤妃娘娘念您一个情面。” 皇贵妃脸色好了一点,之后又问他,“上次司凌南下治水,你没暗中动手吧!” 司枫略微一怔,就被皇贵妃看出了端倪。 “你都做了什么,刺杀吗?我不是嘱咐过你按兵不动,按兵不动!为什么不听呢?” 司枫犹豫了下,他相信母妃,但是司凌南下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哪怕有一丝可能,他都会去尝试。 所以,他并不后悔。 皇贵妃一见司枫倔强的样子,心里更生气了,司枫在几位皇子中本就不出众,而最致命的一击便是刚愎自用,也因如此,她才不敢让司枫贸然行事,就怕这么多年来的筹谋,功亏一篑! 一向温婉高贵的她也是坐不住了,她叹了一口气,金色的护甲用力扒着方桌,气急败坏的问:“你都布置了些什么?” 司枫踌躇了片刻,便来,“司凌回京的路上,儿臣能安排上的全部都安排了,也……” “说啊!” 司凌低头,轻声说完,“出动了梅花卫。” 皇贵妃一听,气的她直接把茶盏朝司枫砸了过去,“我怎么嘱咐你的,你是翅膀硬了,一点都不听是吧!” “我以往一直教导你,凡是都要三思而后行,你父皇派司凌南下,是个傻子都知道此时是动手的好机会,但是你不要忘了,司凌在朝臣中的地位极高,他一旦出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到时候,你以为会查不到你吗?” 司枫衣袖上的茶水还一直往下滴着水,好不狼狈! 但是他明白母妃说的在理,他着急的恳求:“母妃,我没想那么多,您要救救我啊!” 皇贵妃把事情前前后后又缕了一遍,这才缓过神来看向司枫,扶额叹道,“你先去换身衣服吧!” 待司枫换了一件袍子后,她又关切的问:“刚刚有没有烫着?” 司枫沉声摇了摇头。 皇贵妃放下心来,“你既然没有得手,即使司凌明白幕后之人是你,也不会贸然揭你,一来他手里没有证据,二来你父皇也未必会信他……” …… *** 于此同时的太子府,叶坤已经暗中溜了进来。 他驾轻就熟去了司凌的住处,刚到门口,便遇见了太子府的管家忠叔。 “忠叔,他怎么样了?” “叶世子,殿下的情况不太好,这边请。” 忠叔直接带叶坤去了司凌所在的地方,语气有些心疼,沧桑的说:“殿下在里面。” 叶坤心里明白,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药方:“按这个熬药!” 忠叔连忙接过,下去熬药去了。 叶坤眉心拧了起来,司凌中的是蛊毒,他对这方面并不擅长,所以并不敢轻易下手,也只能辅助草药压制他体内的蛊虫。 这种蛊毒,每逢月圆便作,作时冷寒交加,在体内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司凌正坐在冰桶里,双眸红,拼命压制内里的热毒,闻声便有些气弱的开口:“你怎么来了?” 叶坤挑眉望向远处,天边的星辰熠熠光,但他却全然无察:“来看看你死了没?” 话刚说完,便见司凌披着白色的中衣从浴桶里出来了,眉目间带着冰霜,整个人身上泛着一种彻骨的寒…… 028:揭皇榜 叶坤见司凌因为寒毒侵袭,冷若冰霜的样子,心里烦躁的不行,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了几颗药丸递给了他。 “压制蛊虫的。” 司凌睨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谢了……” 叶坤受宠若惊,能从司凌的口中听到一句谢言,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约半个时辰后,司凌体内的蛊虫才被压制了下去,而他整个人因为热寒交加,浪费了大量的体力,白色的中衣湿透了好几次。 这半个时辰,也是每月太子府最难熬的日子。 堂堂天司国的太子殿下,谁又能想到他体内藏有如此剧烈的蛊虫,每月都要忍受酷刑一般的痛楚。 …… 等司凌着装完毕,已经是半盏茶之后的事了,叶坤在书房等他。 此时的他,身穿月白牙的长衫,袖口处绣着精致的云纹,面容清冷,气质盖华,少了前一刻病态的孱弱,多了几分讳莫如深的感觉。 “今日你来这里何事?” 叶坤哑口无言,心里暗骂了几声,合着他是一个用完就扔的废物,刚刚他给他药丸时,这人还理所当然的接过去了呢! …… 司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开始审批堆积的折子以及需要他处理的消息。 叶坤看着司凌这般云淡风轻的样子,忽然被气笑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随意的摆了张椅子坐下,开口:“今日有人跟踪我,你猜是谁?” 司凌埋头不闻。 叶坤转了个方向又问,“你真不想知道?” 司凌不悦的皱起了眉。 叶坤看着司凌这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就很来气,忽然,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之后紧接着说:“那丫鬟也挺聪明的,可惜今日遇见了我啊……” 在司凌旁边侍候笔墨的石头嘴角一抽,叶世子又要开始吹牛了。 小青压根没预料到这位也是个腹黑的主,跟踪不成,反被将了一军。当时叶坤察觉有人在跟踪他时,便特意绕着长街左拐右拐,最后才进了当铺。小青进去当铺找他时,他正在房顶静静的看着…… 后来他又一路跟着小青,没想到她最后返回的地点是将军府,这就有意思多了。 再加上今天苏千仞在宫宴上的那一出,他脑子里第一直觉就是苏千仞。 司凌接连批完几本折子,咳嗽了几声,唤回了叶坤早已散的思绪。 “咳,算了,既然你不感兴趣,我还费这口舌干嘛?” 司凌用朱笔在奏折上批了个阅字,这才抬头好整以暇的问:“谁?” 叶坤挑了挑眉,“将军府的那个,你信吗?” 司凌云淡风轻的又拿起了下一本奏折,口中扔下了几个字,“有何不信?” “今日宫宴上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司凌不以为意,“嗯。” 聊天聊到这种程度,叶坤真不明白当初他怎么就看上了司凌,和他成为了一伙。 “皇帝今日可是下了豪言,苏二小姐要是在一个月内训化成功,便将那匹马赐予她!当初我都用了一个半月,你说苏二小姐有可能吗?” 司凌手执奏折的手一顿,不知为何,那张平庸却明艳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一句话脱口而出,“没有什么不可能。” 叶坤笑的张扬,“呦,我竟不知太子殿下也会说夸人的话了?” 司凌冷冷的盯了叶坤一眼,叶坤心里咯噔一声,他也是皮痒了吧,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开玩笑哈……开玩笑。” 两人又商讨了一些其他事情后,叶坤才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太子府。 “殿下,先把药喝了吧!” 司凌端起瓷碗,俊颜如玉,安静的喝完了药,才掏出手帕擦干药渍。 *** 第二日,苏千仞着实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睡饱之后,她的心情看起来也很不错。 刚起身,她便听说了一件事情,太子殿下今日因病未上朝,有人请奏为太子殿下张贴皇榜,遍寻天下有名的大夫。 之后又有人附议,皇帝便准了,此刻皇榜已经贴出去了。 苏千仞就纳闷,这司凌是真的病了,还是装的,毕竟那是一个狐狸般腹黑的男人,恐怕老天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能是两人之间有过过节,所以苏千仞一直觉得心痒痒,想对太子府和司凌一探究竟。 她换了一身男装,蓝色的袍子穿在她身上,显的英气十足。 这次,她独身一人。 她拿了一把折扇,悠闲的站在人群后,读着皇榜上的字。 大致意思就是说,太子殿下是天司之福,但无奈天妒英才,身体抱恙,所以招募天下名医,凡能治好太子殿下的病,赏黄金百两,布帛千匹,直接入太医院院首之位。 如此诱人的赏赐,谁能不动心。 苏千仞喊了句,“让一让,各位大哥大姐,给在下让个位置吧。” 众人应声回头,一个面红齿白的少年映入众人眼帘。 苏千仞直接走到皇榜旁边,揭了下来。 惊的众人目瞪口呆,这个小娃娃,看起来还不及弱冠,他能治好太子殿下的病? 现任的太医院院首对太子殿下的病都束手无策,所以即使奖赏这么丰厚,也不见人来揭榜。 揭了皇榜,要是治不好,那可要犯欺君之罪的! 众人不禁又婉惜,真是可惜了这么英俊的少年郎了,当真是年少无知。 苏千仞嘴角扬着笑意,没理会众人的惊讶,怀里揣着那张皇榜进了太子府。 她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太招摇,而是从侧门进了。 守门的侍卫,一听她揭了皇榜,便进去禀报了。 不一会儿,管家忠叔便亲自出来迎接。 “公子,这边请。” 苏千仞一边观看太子府的布局,一边跟着忠叔向前走,偌大的府邸井然有序,见到生人也不仰头张望,她不禁感叹,果然是那只狐狸会培养出来的人。 忠叔直接带她去了司凌的院落,让她在此处静坐片刻。 苏千仞抬头观摩起了整个院落,院落的旁边是一片苍翠欲滴的竹林,中央是一株经久不败的梅树,淡紫色的梅花正开的旺盛。 不知何时,司凌已经站在了梅花树下,如神邸一般令人仰止的容颜仿佛在这一刻沉寂,树上的梅花洒落在他的肩头,又随风而逝。 只是这人却若有所思的盯着苏千仞。 ------题外话------ 嘿嘿,阿居写的很慢,因为想写的更好,但也会努力按时更新的~ 029:脂粉味 苏千仞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漫步走到梅树下,她手里的折扇近在司凌眼前,恰好是一副醉卧美人图。 “好久不见,太子殿下。” 司凌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哦,你能治好我的病?” 苏千仞自信的开口,扬眉道:“能不能治好,只有探查过后才能定音,是不是?” “你不怕死?” 苏千仞毫不犹豫的回:“怕啊!谁不怕死,所以我会努力把你治好。” 当然了,她不介意在治病的同时给他点颜色看看,谁让这人第一次那么对她。 司凌忽然笑了,“我怎么信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有一个长随吧。” 苏千仞尬笑了一声,这人的记忆怎么就那么好呢,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次来太子府治病,少一个人就少一分危险,所以她并未让小青跟着。 “是啊,我们本是进京省亲,其实多年之前啊,我这长随就和一个丫鬟有婚约,这次回来后,就让他们俩成亲了!” “俗话说的好,宁毁一座庙。不坏一桩婚嘛。” 苏千仞还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编着,一转身就见刚刚还在她身侧的人已经越过了她,向前方走去。 “嗳,太子……” 苏千仞心里暗骂了几句,她是大夫,将来可能掌控的是他的命,能不能给点面子?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实在是长的妖孽,举手投足间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就连喝口茶都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司凌自是注意到了苏千仞赤裸裸的目光,他不悦的皱起眉,“你确定是进京省亲?你要明白,欺瞒之罪可是砍头的!” 话语虽是风平浪静,但其中的意思确是惊涛骇浪,也就是说司凌已经在怀疑她话中的可信度,要不然不会这么威胁她。 但是,天下这么大,她就不信司凌什么都能查出来。 她眼波微转,便开口:“实不相瞒,太子殿下。像您这么有魄力的人,我怎么敢期满你呢?在下姓云名绯,的确是来京省亲的,您要不信,可以去长庆街尾查看,我就住在那里!” 长庆街尾,是有名的烟花柳巷之处。 司凌嘴角弥漫出淡淡的笑容,一双凤眼向上勾起,“原来云公子喜欢那种地方?” 苏千仞迎上司凌的目光,毫不胆怯的说:“有何不可,才子配佳人,我自然是喜欢的。” “嗯,忠叔,去挑几个容色上乘的姑娘,一并送到云公子的住所!毕竟云公子作为府上的贵客,我更应该好好招待。” 司凌不咸不淡的吩咐着,忠叔赶忙领命下去。 苏千仞一没激动二没暴躁,她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实在是站的累了,又拿了一块桌子上的糕点,旁若无人的边吃边说:“我一定不会辜负太子殿下您的美意,好好怜惜那些美人!” 司凌从苏千仞的喉结上移开目光,眼神波澜未起:“那就好!” 待她吃完盘子里的糕点,这才起身道:“叨扰太子殿下了,我这便回去享受太子殿下的美人,明日在下自会上府诊治。” “嗯,希望明日云公子来时,不要让我闻到脂粉味。” ------题外话------ 下一更,晚6点~ 030:醉熏烤鸡 “嗯,希望明日云公子来时,不要让我闻到脂粉味。” 苏千仞的脚步顿了一下,之后又若无所事的离去…… 好不容易出了太子府的大门,苏千仞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又颓丧的放下,哪里有什么脂粉味,看她明天吃完大葱大蒜后再来见他! 不得不说,太子府办事的效率果然很高。苏千仞刚进去位于长庆街的一处院落,便有一位老者迎着她进去。 “公子!” 苏千仞点头,刚进院子,便看见站在院子里的长相精致的美人。 苏千仞围着这些美人走了一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燕肥环瘦,小家碧玉,温婉大气都有,看来司凌的手下是充分考虑了她的喜好。 苏千仞本就姿色上乘,容颜明艳,扮起男装来长相自然也是顶好的,甚至还带着点撩.人的亦正亦邪。 被她这么一看,众女都红了脸。 “你们都是太子府过来的?” 众女福身,“是,我等会竭力伺候好云公子。” 声音也是分外好听啊,婉转悠扬,千.娇.百.媚的。 苏千仞暗暗的考虑,这些美女可以留给她那不靠谱的哥哥享受。 她大掌一挥,“以后你们就住进西边的院子里,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下人讲。” 安排这些人后,苏千仞按了按眉心,一边往厢房走一边对刚刚那位老者说:“十二先生,我先睡一会儿,半个时辰后叫醒我。” 刚刚在太子府应付司凌,真是够累的。苏千仞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这才心安理得的沉沉睡去。 梦里。 司凌趴在床上,全身冒汗。而她正在扎针,司凌的背部,还有那张令人倾心的脸都被扎满了针。 她心里很爽的继续扎,看着司凌的表情一变再变。那张脸一开始是冷的毫无表情,慢慢变成了拧着眉,后来,时不时的痛苦的哼几声…… 这种自己掌控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二柱香后,十二先生吩咐人把饭菜端上来,不一会儿,食物的香气便飘进了苏千仞的鼻孔里。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继续沉醉在那个梦中,但是却不由自主的呢喃了一道菜的名字:醉熏烤鸡。 醉熏烤鸡,这道菜的做法极具讲究,先把竹叶泡在佳酿里,使得竹叶上残留着酒的香气,然后包裹着鲜嫩的鸡肉在火上烤,至八分熟时酒和竹叶的清冽便会飘洒出来,吃完后更是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恰巧,这是十二先生的拿手菜。 十二先生看了下燃着的香,朝内室看了一下,眼角含笑。 意料之中,不出片刻,苏千仞便烦躁的掀了帘子走了出来,第二柱香刚好燃尽。 她不悦的抱怨:“十二先生,跟您说半个时辰,你就当真是半个时辰把我给叫醒了!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 顺便,在梦里虐的司凌再惨一点。 十二先生笑了,脸上的皱纹密布但精神矍铄:“少爷说了,小姐回京有事要做,不可让您多睡,以免误事。” 苏千仞嘴角一抽,这就是她的好哥哥! 他在扬州潇洒快活,就让她在京城累死累活,苏千仞此时恨不得把苏重楼回炉重造一下,换她一个体贴温柔的哥哥吧! 十二先生好意的出声提醒:“公子,先用膳吧!” “嗯。” 苏千仞看着眼前的美食,决定不再想她那个不值得的哥哥,大家各自奔波,各自安好算了,虽然她并不想承认,她脚下的这块地是苏重楼的! 031:名人 怀着对苏重楼深深的恨意,苏千仞吃完了整只醉熏烤鸡,其他的饭菜也都尝了一些,直到把肚子吃的撑的受不了,这才停下。 之后,她坐到铜镜面前,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和脂粉,左描右画,不出片刻,铜镜中便出现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 她又换了一身小厮的衣服,这下当真是个十足十的小厮了。 跟十二先生打了个招呼,苏千仞阔步离开了这里。 路过的时候,苏千仞还往里面偷偷瞄了几眼,风情万种的女子,果然是很赏眼,要是她直接把司凌送给她的那几位美人卖到这里,不知道她的金库又可以进多少小银子。 不过,还是想想罢了,对付司凌这个黑心的人,还是不能简单粗暴,得从长计议。 半盏茶的功夫,苏千仞便装成了往苏府里送菜的小厮回来了。 她前只脚刚迈进月华院,便被小青,云痕和云墨刨锅问底的问了个底朝天。 “小姐,现在整个京城都传疯了,都在谈揭皇榜的人。我和云痕云墨一打听,就知道是小姐你。” 苏千仞躺在贵妃椅上,眉目向上挑起,“哦,是怎么传我的?” “大家都在说,这是哪家的贵公子,眉目如画,清俊高雅,身姿挺阔……” 小青学着别人街头巷尾的交谈的样子,跟她情景再现了一次。 “太子殿下的病这都持续了十年了,这么个小娃娃能治好吗?别是看上了那些赏赐吧!” 另一人一拍大腿,“这人好像在茶楼里出现过,你不知道吧,就是那天让孟小公子吃了个哑巴亏的江湖人。” “嗳,想起那天叫一个爽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孟小公子吃瘪!” “想来,太子殿下的病有希望啊!此乃我天司之福。” …… 最后,小青豪气的总结道,“小姐,你现在可是京城里的名人喽!” 苏千仞睨了小青一眼,“还名人呢,再过几天可能你小姐的底细就被别人扒了个干净。” 云痕和云墨一怔,瞬间慌乱,“小姐,那我们怎么办啊?” 苏千仞勾了勾手指,一双眸子里光华万千:“这就要靠你们了。” 头顶,是一树的海棠,火红火红的,热烈又奔放。苏千仞随手挑起落在身上的一片花瓣,透过花瓣中的缝隙凝望深蓝的天空,好整以暇的接着说: “其实也很简单,你们三人在府内接应我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 小青第一个不赞同,“小姐,你要孤身一人闯太子府吗?我不在你身边,我不放心。” 实在是小青的表情太过悲壮,搞的好像她马上要上刑场一样,苏千仞噗嗤一笑,“放心,太子府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再说了,你小姐我的能力你还不清楚,哪次顶风作案我失过手?” 可小青还是有点伤心和不舍得。 苏千仞睡了一个午觉后,换上了骑装,便带着小青和云痕云墨出门了。 刚出了月华院,走到碧湖边上,便看见了一个她着实是很讨厌的人。 ------题外话------ 二更中午见~ 032:西山校场 苏蓁蓁看了一眼苏千仞的穿着,上赶着开口:“妹妹可是要去校场?” 苏千仞点了点头,不知道苏蓁蓁又要做什么妖。 苏蓁蓁拿着帕子抿唇一笑,“妹妹,上次我在校场骑马,正好遇上一匹烈马,差点就要摔下来。多亏了表哥,帮我制住了马,我这才安然无恙。” “我知道妹妹不服软,今日铁定会去校场,所以就一直等在此处,也好给妹妹提个醒,都说汗血宝马性子烈,要是伤哪儿了,可不就是得不偿失吗?” 苏千仞越过了她,看着石桌上早已凉了的茶,有这功夫,好好在自己的院子里凉快待着,不比出来怼她强。 苏千仞转身,好笑的望着苏蓁蓁:“大姐的好意我收到了,请回吧。” 这明显是送客的表情,反正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在这儿晒太阳又是何必呢。 于是,苏蓁蓁腰肢柔软,左摇右摆的离开了。 小青望着苏蓁蓁的背影,忍不住吐槽:“真不知道大小姐哪里来的优越感,说的什么话,还真以为我们小姐和她一样,都是没脑子的人啊。” “还故意强调什么三殿下为她勒马,生怕我们不知道似的……” 小青此刻就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全往外放。 云痕和云墨心里也是各种不服气,频频点着头。 苏千仞扶额叹息,嗳,这年头主子不急丫鬟先急系列。 “好了,你们急什么,她爱显摆就让她显摆去吧,她的日子,和我们有什么干系。她爱演戏,我们就配合一下欢呼鼓舞多好,否则还不知道她要跟你找什么事,对不?” 苏千仞对三个丫鬟挑挑眉,三人瞬间心情好转。 一样的都是从小就在主子身边伺候,但她们无比庆幸一开始跟的是苏千仞这样好说话的人,要换成二房的,只怕现在不得安生,有什么气,都得帮主子受着。 校场在郊外,在路上行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到了西山校场。 校场提督知道今日苏千仞来,也早已等在西山大营门前。 苏千仞从马车上直接跳了下来,提督便给她见礼:“苏小姐,汗血宝马早已为您备好,这边请。” 苏千仞点了点头,在提督的带领下,走到供养汗血宝马之地时,也顺便对整个西山大营的情况做了一些了解。 西山大营一直是司陌在负责,说老也怪,这么一个大营几千将士,皇帝竟然交给了一个不名不见经传的皇子负责。 苏千仞看着整齐划一的士兵,也不由得对司陌另眼相看了几分。 纵然苏千仞以前学过骑马,但是汗血宝马的性子烈,她上去骑了一会儿,但那马就是倔强的不肯动。 无法,她只好下来。 提督也是个有眼色的,一见她下来,便立马送上冰镇的瓜果。 苏千仞拿了一串葡萄,连皮也没剥直接吞进了口中,提督在一旁目瞪口呆。 不过,他没敢多看,便立马低下了头。他一直以为千金小姐都需要下人小心剥皮之后才食用的,毕竟上次一起来的各位小姐都是这样的。 但是,对于他们这些长年驻守军中的人来说,一年能吃到一串葡萄都是不可多得的事,吃的也都是上面赏赐的以及贵人们吃剩下的。 所以,他们是连皮都舍不得剥,所以此刻见到苏千仞连籽带皮直接吞了下去,心里便多了几分好感。 ------题外话------ 明天本书首推,早上一更,晚上一更,留言有奖哦~ 033:赛马 汗血宝马正在被士兵喂食,它从小就在南疆皇家校场被养着,对食物饲料也是刁钻的很。 忽然,苏千仞对提督勾了勾手,“过来。” 提督疑惑着上前走了几步:“苏小姐,有何事要吩咐?” “跟我说说上次叶世子是如何驯马的?” 苏千仞琢磨着取取经是很有必要的。 提督脸上的表情有点难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三个月之前,叶世子也是在此处驯马,但他们只是在一旁看着,哪里懂什么门道。 提督沉默的太久了,苏千仞是一点耐心也没有了。 她皱着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问你点事,就跟要杀了你似的,下去吧!” 就在西山大营的提督以为他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之后,刚刚谈论的主角来了。 提督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还没送走一个,又来了一个,还真把这地当成了香饽饽了,一个接着一个都要啃。 不过他也是只敢在心里想一想算了,脚步比谁都快溜过去见人了。 叶坤倒是没有为难他,直接朝苏千仞走来。 “好久不见,苏小姐。” 苏千仞面笑心不笑的开口:“是啊,叶世子。” 她还没忘记上次他派小厮跟踪她的事情,既然今日碰面了,新账旧账不如一起算。 叶坤被苏千仞这么一盯,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苏千仞嘴角噙着笑意,好看的眼睛瞄向叶坤:“叶世子,要不今日我们切磋一回?” 叶坤负手而立,那张脸在阳光下清秀且恣意。 他若无其事的摸了摸鼻子,准备拒绝:“千仞小姐,这样不太妥吧!我一个男子和你比试,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啊。” “哦,即使如此,那叶世子不把我当女人看不就行了。” 苏千仞这句话简直惊呆了众人的下巴,片刻之后,众人在心里默默对千仞小姐竖起了大拇指,千仞小姐真是口出豪言,他等实在是佩服。 叶坤嘴角一抽,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竟让他无法反驳。 苏千仞继续逼问,:“怎么,难道叶世子是嫌弃我?” 叶坤笑了,“哪里,既然今日千仞小姐竭力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就是赛个马嘛,叶坤觉得陪苏千仞玩一玩还凑合。 双方达成一致,片刻功夫,两人都换好了衣服,并选好了马。 苏千仞选的是一匹红棕色的马匹,叶坤随意指了一匹黑不溜秋的马儿,已经在那候着了。 既是两人要赛马,一个是将军府的嫡女,另一个是侯府的世子爷,西山大营的提督表示,他一个芝麻小官,除了好好供着两位菩萨之外,别无他法。 两人都坐在马背上,眼神杀了对方一遍之后,齐齐将目光放到了这位提督上。 而提督本人真觉得这不是个好差事,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小姐,世子,咱们这就要开始了。” 随着两人点头,号角吹响,案上放置的香也被点着,方便计时。 赛马之前,两人就敲定本着公平的原则,以一个来回为程,先回来者算谁赢,输的人要答应赢的那个人一个愿望。 随着号角吹响,苏千仞和叶坤在同一时间裹紧马腹,策马扬鞭。 小青和云痕云墨在起点处开始摇旗呐喊,为苏千仞打气助威,而叶坤的护卫程一则一脸铁青的站在旁边,不一言,默默注视着自家公子。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停下坐到了阴凉处。 三人因为是苏千仞的侍女,所以也享受了良好的待遇,至少有杯茶喝。 又因是下午日头正大的时候,所以小青便好心的叫人: “前面叶世子的侍卫……” 没人搭理她。 第二声,“嗳,前面的兄弟?” 那人还是未动。 在一旁看热闹的士兵们看到这一幕,也都偷偷忍着笑。 第三声,小青直接走到程一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程一这才转过身来。 “喂,去那边吧!” 小青指了指阴凉处。 程一盯着小青拽在手里的袖子,眼神暗了几分。 小青反应过来,也连忙放下,实则在心里吐槽,脸那么黑干嘛,要不是小姐和世子在赛马,此地只有他们四人,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三人合伙欺负叶世子的护卫,故意让人家站在日头底下呢。 程一先是不悦的皱起了眉,一本正经的开口:“姑娘,在下又名有姓叫程一,不叫喂。” 小青解释,“刚才我不是不知道你叫什么吗?” 程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劳烦姑娘以后记住。” 说完便转身过去,原封不动的站在原处。 小青想起自己的初衷,尴尬地望了一眼程一留给她的背影,又悻悻的收回了手,回去了。 人家喜欢晒,就晒吧,小姐不是常说晒晒更健康吗?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小青暗暗在心里誓,要是再有下一次,她直接给这人下点药,非得让他抓耳挠腮三天三夜痒个不停。 *** 另一边,西山大营背靠西山,苏千仞和叶坤都很随性,压根没按照既定路线走,两人并驾齐驱,谁也不落后谁。 就这么行了一段之后,叶坤忽然加快,苏千仞见状极力反超,策马直接越过了一个小水潭便到了叶坤前面。 而隔了一步之遥的叶坤则被气笑了,“你这么拼干嘛,刚刚那块是沼泽地,要是马蹄一不小心踏进去,你现在恐怕都没命了。” 苏千仞回过头看了眼水潭,平静无波的开口:“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我越过去了。” 苏千仞坐在马上云淡风轻气定神闲说话的样子,像极了昨晚他见过的某人。叶坤还纳闷呢,这两个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他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他摇了摇头,只当是无意。 刚刚策马太费力气,所以叶坤提议:“我们慢一点吧!” 他不想跟苏千仞这么死磕了,刚刚这人为了追上他都快不要命了,笑话,纵然是他这张脸长的还可以,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苏千仞骑在马上,看着头顶的梧桐叶子,摘了一片放在头顶遮阳,随后看向叶坤:“要吗?” 叶坤立马摇了摇头,头顶一片绿,像一片大草原一样,不,他的形象不允许他这样做。 苏千仞也没说什么,两人一道向前边开路。 两人越走越深,不知不觉便进了大山的林子里,丛林茂密,枝干交叠,占据了头顶的大部分空间。 阳光稀稀疏疏的透过缝隙洒进来一点,一阵风吹过,树叶莎莎的声音在整个林子里清晰可见,颇有点阴森的味道。 苏千仞回头问叶坤:“叶世子,还要继续往前吗?” 叶坤忽然目光幽深的看着苏千仞的背后,道:“已经来不及了。” 苏千仞不解,顺着叶坤的目光望去,只见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小坡上,一头狼正两眼放着绿光直直的盯着他们。 ------题外话------ 晚上见~ 034:互损 就在两人以为只是一头狼的时候,山坡之后,出现了一群狼,随之而来的是狼群的哀嚎声。 苏千仞和叶坤对视了一眼,两人同一时间勒紧缰绳,向外围奔去。 狼群也不甘示弱,成群结队的追在两人身后。 苏千仞气喘吁吁的开口:“叶世子,我要被你害死了,早知道林子里会遇到狼群,说什么我也不会尾随你进来。” 叶坤在苏千仞前面,听完后便反驳:“苏千仞,是你要跟我比赛的,我没按原定路线走不妨碍你的事啊,你老跟着我干嘛?” “再说了,今日这比马还是你先提出来的,做人要有良心,你摸摸你的良心,她不会痛吗?” 苏千仞差点被叶坤的话气死,她看了眼身后紧追而来的狼群,一扬马鞭,越过了叶坤。 越过叶坤身边时,她慢吞吞的吐出了一句话:“真正没良心的女人是这样的!” 嗷……嗷……嗷……嗷…… 狼群的叫声此起彼伏,越来越近,明显是饿狠了的眼神,凶猛的朝着他们俩扑过来。 苏千仞瑟瑟抖,连叶世子也不叫了,直呼其名。 “叶坤,我们今日是要死在这里了吗,要不这样吧,如果我们谁有幸活下去,记得到对方府上烧一炷香,也算是全了你我是对方离开这世界前最后所见的人这一份情义……” 狼群近在咫尺,两人眼看就要沦为狼群口中的食物残渣,叶坤忽略苏千仞的叽叽喳喳,立刻拉着她腾空跃起,立在了一颗枝干粗壮的大树上。 这一切的动作只在一瞬间,苏千仞一边拍着胸脯一边感叹:“好险,刚刚差一点就没命了,多谢叶世子相救。” 她说话时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叶坤看了眼又移开了目光,凝视着下方的狼群,没忘记之前她说过的话,“还用我给你烧柱香吗?” 苏千仞尴尬一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刚刚开玩笑的。” 她戳了戳叶坤的袖子,又接着开口,一副好奇的样子:“叶世子,你这么好的轻功啊!你早说啊,一开始我们直接飞上树多省事,还用跑那么远出一身汗?” 叶坤忽然来了兴致,手指指了指狼群:“千仞小姐,你看看下面是什么。” 苏千仞不假思索,“狼群。” “那你是想在树上一直待着,住到天荒地老?” “咳咳,除了等着还能有什么办法?反正我愚笨的脑袋瓜是想不到了……” 苏千仞自暴自弃的说着。 叶坤不置可否,静静的看着苏千仞在一旁演,他以他娘最爱的那根簪子打赌,这人绝对是在装。 你见过一个女人见着狼群一声不喊连眼睛都不眨,跑的比谁都快吗? 他见过,此刻还站在他身边,跟他装柔弱呢。 叶坤冷哼了一声,不想搭理这个虚伪的女人。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苏千仞说的再理,此刻除了等待别无他法,就算有他也不想费这个力气。 反观苏千仞,眼神扫了周围一圈儿后,直接躺在了枝干上,好不逍遥自在。 叶坤瞅了一眼苏千仞的壮举,直觉得脑壳疼。这是将军府养出来的人?怎么比他娘的行事作风都要豪放几分。 叶坤还在观望狼群,它们围成了一个圈儿,紧紧的包围着整棵树,形成了一个致密的包围圈,里面是它们今日的目标——苏千仞和叶坤。 苏千仞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点心,一边往嘴里放一边好意提醒:“叶世子,你坐下歇会吧,这狼群是一时半会走不了的。” 咯吱咯吱的咬点心的声音在叶坤耳边响着,叶坤看着苏千仞旁若无人的样子,忽然就笑了。 他扬眉道,“苏千仞,我毕竟是个外男,你是不是太过随意?” 苏千仞漫不经心的回:“我不是早说过,不把我当女人看不就好了?你一个大男人,我都不在意,真不明白你介意什么?” 叶坤嗤了一声,“我当然介意,兴许苏小姐看上了我的美貌,也不是没可能?” 叶坤说的一本正经,理所当然,苏千仞笑的肚子直疼。 “哈哈哈,叶坤你怎么这么可爱?” 叶坤的脸瞬间黑了,冷冷的盯着她。 苏千仞笑到最后,才现头顶一道冰冷的视线,她花了一点时间,脑子里终于反应过来她刚刚用什么词形容了叶世子。 她硬生生把笑给逼了回去,才仰起头看向叶坤那张阴沉的脸。 “咳咳,叶世子。” 叶坤回以苏千仞的是斜靠在枝干上,留给她一个背影。 想到两人待会还要众志成城的离开这片林子,苏千仞本着友好和善的原则,态度诚恳的道歉。 “叶世子,刚刚是我错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对方不吱声,苏千仞也是有脾气的,直接往枝干上一趟,力道很大,使得整棵树都重心不稳。 连带着叶坤靠的位置都晃了一下,叶坤直接轻骂了一声:“没良心。” 苏千仞没搭理他,盘算着大不了就撕破脸皮,患难之前个各自飞,区区一群狼又如何奈何的了她? 只不过不想被这人看出端倪而已。 ------题外话------ 来晚了~ 035:米珠薪桂 天公不作美,苏千仞还等到狼群离去,便先等到了雨水降临。 轰隆隆的雷声在一瞬间劈开了泛蓝的天空,蒙上了乌青的色彩,豆大的雨滴毫不停歇的砸了下来,大有不停之势。 苏千仞睁开眼睛,看着浑沌的天空和磅礴的大雨,瞥了旁边的叶坤一眼,那人才悠悠的抬起眼眉,不骄不躁的抱着胳膊叹了一句:“这雨来势凶猛,你说我们会不会被雷劈死?” “叶世子真是好兴致,都这等境况了,还有闲心开玩笑。” 此时,机警的狼群也在漫天大雨中渐渐离去,出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她们站在大树之上,粗密的枝干此时成为良好的遮雨之地,所以两人身上还是干的。 叶坤嗤了一声,“苦中作乐,了解一下?” 苏千仞又坐下,继续开始啃点心,不搭理这个人。 大雨交加,叶坤也不由得饿了,但是此时的天气实在不适合猎捕野味,他便将目光瞄向了苏千仞。 “喂,还有没有了,分我一块?” 苏千仞斩钉截铁地拒绝,哪里有现成的好事? 原来他们刚进来的时候,她出于好心,还折了一片碧绿的梧桐叶子给叶坤遮凉,但是他不要! 叶坤深深的感觉到了无力,想他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面容,遇见了哪家的千金之后哪个不是上赶着讨好他,可是如今,他的境况着实是惨。 他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苏千仞,现在我们是难兄难弟!” 苏千仞嘴角勾起,“叶世子,你的尊严呢?” 叶坤表示,在填饱肚子和尊严两者之间,他义无反顾地会选前者,尊严算是个屁,大不了落下后再拾起来。 “苏千仞,你就给句痛快话吧,给不给?” 苏千仞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左摸右摸终于拿出了最后一块。 叶坤眼角余光瞅着苏千仞的动作,心里美滋滋的,就等着苏千仞递给他呢。 结果,他看见了什么! 苏千仞把最后一块点心还分成了两半,只给了他一半,而她手里拿着刚咬了一口的点心以及掰开的那半! 叶坤暗骂,“要不要那么抠门!” 苏千仞闻言嗤了一声,厉色道,“叶世子,你知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米珠薪桂?” 叶坤皱眉,疑惑的看向苏千仞,“你究竟想说什么。” 米珠薪桂出自于《战国策,楚策三》:“楚国之食贵于玉,薪贵于桂。”作为熟读四书五经的世家贵公子,叶坤哪里能不懂? 苏千仞眼角低垂,叹了一声:“没什么,只是回京途中,正巧遇上了从江南来的难民,他们说江南物价飞涨,这么一小块米糕,竟要五两银子。” 叶坤的眼神暗了几分,江南遇上水患,大厦崩堤,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些虽不是他亲眼所见,但他早有耳闻。 这么大的一小块米糕,平常时期也不过几文钱而已,当下竟被抬到了五两。这样高的物价,寻常的老百姓又如何负担的起? 而这一切的根源,都要归罪于江浙支付私吞朝廷拨款,中饱私囊,以为山高皇帝远,平地不起浪。 可他哪里能想到,朝廷派了太子司凌过去,司凌抵达江南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审讯江浙知府,也算是稳定了江南的民心。 苏千仞不知叶坤在想些什么,她自顾自的接着说,“所以,叶世子,现在我肯给你半块点心,你更应该感激我才是。” “那谢过千仞小姐了。” 叶坤忽然卖乖,苏千仞还楞了一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 同一时刻的西山大营,提督却正在屋内焦急的踱步。 忽然,有一个士兵来报,提督着急的问道:“有叶世子和苏小姐的下落吗?” 士兵披着蓑衣,脸上的雨水直往下滴,“回提督,沿着校场既定路线并没有现苏小姐和叶世子,却在青山的树林边看到了马步的痕迹,他们疑似向那个方向去了。” 提督大叫不好,那片林子里时常有野兽出没,为了防止附近的村民进山狩猎,山林入口处还张贴着进禁止入内的告示,提督怀疑,难道这两位祖宗是没有看见? 要是真出了人命,恐怕他头上的这颗脑袋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提督思前想后,立马吩咐下属:“快马加鞭去给四殿下报信,就说苏二小姐和叶世子因赛马误闯山林,现下落不明。” 消息到的时候,司陌正在宫里议事。 皇帝一听,立即便下令让司陌出动西山大营的兵马去林子里找人,不遗余力。 叶侯爷听说后,惊的心里七上八下,他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怕他出事,但他更担忧的确是家里心急暴躁的妻子。 皇帝安慰道:“爱卿,且慢慢等待吧,叶坤吉人天相,自然不会出事。” *** 西山大营的士兵已经全部出动,开始搜山,寻找两人的身影。 但此山分叉几多,山路陡峭难行,再加上夜色颇深,使得士兵们搜寻的速度略有下降。 但好在,雨势正在慢慢减弱。 而苏千仞和叶坤两人毫不知情,也因刚刚赛马太浪费体力,两人口舌相争之后都在树上打着盹。 一声一声的叫唤渐渐传进两人的耳朵里,叶坤先醒过来,瞅了眼苏千仞的睡相后,用腿轻轻踢了苏千仞一脚,苏千仞便依照惯性翻了个身,但树枝就那么粗,哪里还能容得下她翻身。 身子腾空的感觉立刻唤起了苏千仞的意识,她又抱紧了树干。 “叶坤,你踢我干嘛!” 苏千仞咬牙切齿的开口,用力的环着树干。 叶坤似是而非的来了句,“真不好意思。” 如果人的目光可以可以杀人,叶坤定被苏千仞盯成了一个血窟窿,她誓从今日起,叶坤在她的讨厌榜上名列前茅。 于是,当程一和小青现自己家主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苏千仞手脚并用,牢牢的抱着枝干,而叶坤在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 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小青当即便不干了,使劲踢了程一一脚。 他家主子欺负她小姐,她就欺负他,这就是道理! 036:断子绝孙 程一猝不及防被人踢了一脚,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不悦的回头看向小青。 小青凶狠的骂道:“你拽什么,替你主子受着。我们小姐都被叶世子欺负成什么样了?” 说完,她便大声喊了一句:“小姐!” 叶坤见状,好心的朝苏千仞伸出了手,一双桃花眼里满是戏虐:“我带你下去。” 苏千仞丝毫没犹豫,隔着林子她已经看见了漫天的火把,她还不想在众人面前表演爬树。 片刻,叶坤拉着苏千仞动用内力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刚落地,苏千仞便挣脱了叶坤,对着他的要害伸腿就是一脚,叶坤立马哀嚎:“苏千仞,你是想让我叶家断子绝孙吗?” 刚刚跑过来的小青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咽了一口唾沫,心想她家小姐简直太凶狠了,但如果叶世子真断子绝孙的话,叶侯爷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将军府。 小青立马从怀里掏了一包药粉,一双大眼睛歉意的看向程一:“把这个给你家主子,良药!” 说完,便风风火火的去追苏千仞了。 而程一看着一包上面什么都没有写的药粉,一脸无知的走到叶坤身边,向叶坤汇当前的情况。 “世子,西山大营提督命人告诉了四殿下,当时皇上和侯爷都在,眼下西山大营的兵马全部出动了。” 叶坤若有所思,点头应了一声。 程一看着手里的这包药粉,思前想后为了主子的身体,还是开口了。 “世子,这是小青姑娘递给属下的药粉,说是良药。” “哦,拿过来。” 叶坤拿起了那包平平无奇的药粉,刚打开在鼻子上一闻便扔给了程一,脸色黑的便跟一块煤炭一样,“你自己用吧!” 这药是烟花柳巷红粉巷里常见的一种药粉…… 程一看着叶坤扬长而去的身影,怔愣了一下,随即也揣进了怀里,追叶坤去了。 不过半个时辰,苏千仞和叶坤相继回到了西山大营。 而一直在营帐门口等待的提督一见着她的身影,心里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他这颗脑袋暂时是安全了。 苏千仞掀起帘子进去,没想到一眼会看到司陌。 司陌掀起眼皮,望了苏千仞一眼,看到她毫无伤后又移开了目光,“既是无事,快些回去吧,想必老将军已经等很久了。” 苏千仞点了点头,她和司陌不熟,话也没说几句,便离开了西山大营。 比她晚一步的叶坤,也悠哉游哉的到了。 “呦,四殿下亲自来了?” 两人都是知根知底,司陌也没应承他,直接问他:“身体可有恙?” 叶坤摆摆手,一屁股坐下后才开口,“快被苏千仞那个臭丫头给气死了!” 转而他又笑了,自言自语道,“她挺有趣的!” 叶坤笑的跟个抽风的傻子一样,让司陌想无视都无视不了。 他放下茶盏,淡淡的扔给了叶坤一句话,“二哥今日也来了。” 叶坤立马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眉毛拧成了一股绳,“他来干嘛,是闲活的太长了吗?” 司陌也是担心,“不清楚,但二哥做事向来有分寸,必然是有他的缘由。” …… 西山大营外,苏千仞刚出大门便看见了一辆通体蓝色的马车,那车造价不菲,是由上好的沉香木打造。 小青当然也看到了,还笑着和苏千仞说,“想必那辆车是四殿下的吧!” 一辆车而已,苏千仞还真没放在心上。 ------题外话------ 还有一更,可以明天早起看~ 可怜的程一,不知道那是什么药,hahahha 037:明珠蒙尘(二更) 苏千仞离开后,一人不知从何处现身,在马车旁报了一声:“殿下,苏二小姐离开了。” 车内陈设古朴典雅,司凌手里拿着白玉棋子,正自己和自己下着,闻言后执棋的手一顿,片刻后才嗯了一声。 “回去吧!” 石头愣住了,再次确认,“殿下,不进去里面吗?” 这,叶世子和四殿下都在里面呀! “不用了。” 石头不解,主子花了这么大的功夫,从太子府赶到郊外的西山大营,只在门外待了半个时辰,然后就……这样回去了。 而还在大营里等着的司陌和叶坤,忽然被告知司凌已经离开了,两人都很惊讶,不知司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叶坤对着门外的提督喊了声,“去上一桌酒菜来。” 之后,他坏笑了下,挑了挑眉:“你说他这是几个意思,来了又不进,难道就是为了来喝一口西北风?” 然后,他又很有经验的接着说:“我跟你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可能千年闷葫芦这次开花了,没准看上了人家小姑娘呢。” 司陌质疑的瞥了一眼叶坤,一脸不可信:“你是说二哥看上了苏二小姐?” “没可能吗?要不然他今日来这一遭说不通啊。” 司陌想了片刻,又否定了,还是认为这两人站在一处的画面太过违和。 “你也别揣测了,二哥的心思你哪次看出来过?” 叶坤只笑不语,以他慧眼识人的精准度,苏千仞必定不简单,想来老将军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又如何会培养出草包的孙女来。 她是一颗明珠,而他很期待这颗明珠揭开灰尘的那一刻。 这京城,又要热闹了。 *** 第二日,苏千仞和叶坤赛马这件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至于结果两位当事人缄口不言。 皇帝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分别向将军府和叶王府送了一些药材,美其名曰补补身子,这事就不了了之。 苏千仞起身后,先是易了个容,画成了送菜小厮的模样,趁人不注意离开了将军府。 她又绕了几个圈,确认没有尾巴后,才进了长庆街的院子。 十二先生也早已候着了,只等她过来了。 她也没让人帮忙,她本来的容貌加上男装,真是俊的很呐。出门前她特意嘱咐了十二先生一句:“适当的暴露些我们的底细,对方才会安心。” 十二先生闻言看了一眼苏千仞,才回:“公子放心,我明白了。” 这处院子里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是有身份的,她家中父母早逝,后来拜师学艺,因缘际会认识了这家人,这次她是受邀来京中小住一段时间,而十二先生是府里的管家。 这些年他们做事一直很隐蔽,司凌如果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些什么。但太过干净反而会使对方警惕性增强,适当的亮出底牌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还没走到太子府,她便看到了街上的士兵正在张贴告示。 她拽住了一个小哥,直接问:“这是怎么了?” 小哥手里还拿着告示,匆忙的和她说了句:“原江浙知府陶元顺在扣押回京的路上,被人劫走了……” 038:两手准备 这事说来话长,江浙知府陶元顺因中饱私囊,私吞朝廷粮饷这才被扣押回京,等待大理寺听候落,可是还没到京城呢,便不知所踪,这其中想必是有很多故事。 苏千仞一路都在思索这件事背后的主人到底是谁,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太子府前的一条街。 街上空无一人,静的出奇,苏千仞瞥了一眼某个角落,佯装无事的继续向前走。 果然,下一刻便从那个角落里涌上来一群身穿同一服饰的家丁,衣袖上均绣着个“孟”字。 家丁的后面,孟凉开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看向她。 “真是好久不见,云公子。” 云绯,是她回京探亲的身份,看来这是把她的底细给查的差不多了。 苏千仞笑了,明白孟凉开是要跟她报一针之痛的,她上次在隐月楼惹毛了他,今日他是回来要面子的。 她拍了拍袖子,不咸不淡的开口:“怎么,孟公子觉得上次在隐月楼还不够丢脸?这次派出来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传出去岂不是更没脸?” 孟凉开轻哼了一声,“说什么废话!先把你打的趴下了再说也不迟。” 上次在隐月楼,他非但没有把采苓带回府,反而因这人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这笔帐怎么也得讨回来。 他都打听清楚了,就是个进京探亲的书生,可能会点什么歪门左道,家里也没什么权势。 孟凉开从上到下瞄了她一遍,忽然笑了,那日光顾着生气,竟是没仔细注意这人的面容,今日一看这皮囊倒是不错。 他心里忽然换了一个主意,“看你长的还凑合,不想受这顿打也不是不可以……” 苏千仞可不认为孟凉开会这么好心,而放过她。 “进我的后院,也不是不可以?” 以后想怎么折磨,还不是看他的意思…… 猝不及防,苏千仞听到这句话,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越过家丁直接走到孟凉开身边,在他耳边轻声吐出了几个字:“我嘛,就你这小身板,可消!受!不起。” 孟凉开偏头,正好对上苏千仞戏虐的眼神,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取笑他。 “你!” 尊严被辱,孟凉开二话不说,气的直接动手,一把掰过苏千仞的手臂,才觉他的手腕太细了,还白的跟个鬼一般。 两人动手的间隙中,孟凉开骂了一句:“你是男人吗?” 苏千仞刚躲过孟凉开的一掌,听到这句话差点吐血身亡,很想回一句,她就不是男人能怎么着……但还是生生压下去了。 苏千仞刻意把孟凉开往太子府的方向引,孟凉开这个猪脑子光顾着打架,丝毫没注意到他们此时已经站在了太子府的房顶之上。 不出片刻,忠叔便现身了。 苏千仞瞄到人之后,就刻意收了招式,只躲不追,乖乖扮起了受害者。 “两位要打到何时?” 忠叔是太子府的老管家了,颇有威严,他开口的第一时间内,孟凉开就悻悻地住手了。 苏千仞心里一乐呵,小霸王心里还是有怕的人的。 孟凉开心里一阵懊恼,“忠管家。” “孟小公子,传太子手谕,在太子府门前闹事,有辱丞相府家风,即刻起闭门半月不得外出,每日抄书十张,送到太子府来,殿下会亲自过目。” 孟凉开挎下了脸,“啊,怎么又抄书!” 从小到大,每逢他犯了什么事,每个人都让他抄书,他都快抄出阴影来了。什么论语,什么战国策,烦死了。 此刻的孟凉开,不甘心的问忠管家:“想必我们的渊源太子都清楚了,你先跟我说他太子怎么罚他?” 苏千仞轻轻一笑,孟凉开毕竟还是12岁的少年,无论外界传的怎么跋扈嚣张,终究还是有几分稚嫩。 忠叔抱拳回道:“云公子也不必笑,太子殿下对您也有话。” “你身为从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也需每天抄书十张,一并送到太子府。” 孟凉开乐了,心里瞬间平衡了,挑衅的看向苏千仞,心情大好,原来司凌这么不给他面子。 而苏千仞盘算了下,用抄书换孟凉开被困在府里,还是值得的,最起码这半个月,他是没时间找她麻烦了。 *** 孟凉开回府之后,苏千仞跟在忠叔身后进了太子府。 两人一路无话,忠叔直接把她带到了书房,出了一个手势:“云公子,殿下在里面等您!” 苏千仞刚进去,后面关门的声音便响起。 司凌正在书案前处理折子,听到她进来也不一言,就那样晾着她。 苏千仞也没开口,找了把椅子一点也没客气,直接落座,要不是她苏千仞不在乎什么面子,就冲今天司凌这么做,她会甩手走人,还帮他治什么旧疾! 忽然,司凌出声:“看看这个折子。” 这种折子一看就是给司凌的密报,她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又放到了书案上。 “你怎么看?” 折子上面写着的都是陶元顺这些年干过的肮脏事,但是苏千仞并不想回答司凌这个问题。 “我是来跟太子殿下治病的,可没闲工夫整这些。” 司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慵懒的开口:“从你揭了皇榜的那一刻,你以为你还有余地吗?” 苏千仞反问:“太子殿下何出此言,现在你的病因在哪里,我可还没有查看呢。再说了,纵然是我治不了,但我想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病,也不至于真的要砍我的头吧!” “而且没有人愿意放弃我这个神医圣手,皇贵妃娘娘头疼的旧疾,恰巧我能治好!” 苏千仞笃定的说,语气张扬且狂妄。 司凌将茶盏放在了书案上,手上的红色扳指实在耀眼,给他清冽的仙姿蒙上了妖艳的色彩。他语气不重,却分明有压力。 “哦,原来云公子早就做了两手的准备。” 跟聪明人说话,自然是轻松,她来太子府治病救人,除了想对司凌一探究竟外,还有一个额外的原因。 这次回京之前,她师父扔给了她一个锦囊,里面只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两个字:司凌! 039:口味独特 她师父给了她锦囊之后,就和师母继续流浪天涯去了,什么话也没留下,让她自个琢磨。 苏千仞心里默默地记着这笔帐。 司凌翻着手里的册子,上面写的全是眼前这人的经历,毫无出众之处,似乎就是一个少年时拜师学艺然后学成的故事。 但是司凌知道,云绯没这么简单! 在西郊湖畔看见他的第一眼,他就明白这人哪里是他所说的什么都不会,身边的那个侍卫武功也是很高强。 啪的一声,司凌合上了册子,又慢慢抬起眼眸,“云公子选择入府治病,原因不简单吧!” 苏千仞戏虐一笑,“如果我说就是对太子殿下感兴趣呢?” “哦,我竟不知云公子的口味如此独特?” 司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扬眉看向苏千仞,似在提醒他,昨日可是接受了众多美姬。但他眼里的情绪却又看不到底,如一个黑暗的漩涡,深邃迷人。 苏千仞差点就沉溺在司凌这张美颜里,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美色误人!其实她嘴上说着遇上好看的人一定要替小青收入后宫,但也只有小青明白,她家小姐对美的事物同样也无法抵抗! 就像此刻的调戏,天知道苏千仞究竟有多么的手到擒来,浑然天成。 她斜眼看了下司凌,然后又收回目光,故作娇羞:“哎呦,难不成太子殿下竟是对在下也有想法,这可怎么好意思?” 司凌嘴角一抽,万年不变的容颜上终于有了一丝破功的迹象。 苏千仞看着司凌推门而出的动作,心里直乐呵,黑心的家伙,还是脸皮不够厚…… 之后,司凌竟是像感应到他的想法一样,收回了推门的手,回过头看她,她脸上的表情一丁点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跟上。” 苏千仞收住笑容,笑眯眯的回:“好的,太子殿下。” 苏千仞也没料到,司凌竟然带着她进了他的寝宫,清一色的男人终于使苏千仞认识到司凌不近女色是真的。 她左看看,右摸摸,不禁感叹,果然是权力之巅的人,手里的好东西真是不少。 这一屋子的摆设,都快抵得上她半个小金库了。 司凌先去沐浴,苏千仞闲着无聊,脑子里竟然不由自主的想象起了那个画面。 她立马拍了拍微红烫的脸蛋,警告自己清醒一点。 不过半个时辰,司凌便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出来了,领口处的捂的严严实实,黑色的头坠落下来,容颜如玉,清冽似仙。 “开始吧!” 石头此时竟也站在了司凌身边,警惕的盯着苏千仞。 苏千仞没说什么,先是探了探脉,脉象与上次如出一辙,一火一热,两种力量在体内对抗,脉息紊乱。 越探,苏千仞的眉头皱的越厉害,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 片刻后,她收回手,眼眸平静:“请太子殿下躺下,我针灸试一下。” 司凌面无表情掀开了上衣,露出了后背。 石头警觉的瞅着苏千仞,生怕他一个没留神,苏千仞罪恶的爪子就伸向了司凌。 苏千仞翻了个白眼,“小兄弟,你干嘛这么凶的盯着我!” 被这么一说,石头收回了目光,有些尴尬。 司凌轻声一笑,“石头,你先出去吧,去看看忠叔熬的药汤怎么样了?” 一听到药汤,石头立马出去了。 苏千仞注视着石头的背影,对司凌说道:“你这侍卫挺不错的,忠心。” 司凌没应,眼神暗了几分。 而石头刚出司凌的寝宫,便被叫住了。 月一从房顶上落地,拍了拍石头的肩膀,好奇的问他:“你怎么出来了?” 刚他和石头在书房顶上值班,里面的谈话可是一字没落全部听到了,他头一次见到主子被别人调戏,还如此的明目张胆。 他当时还准备掀起一片砖瓦偷看书房里的战况来着,却被这个榆木脑袋的石头给拦住了,可月一总心痒难耐的想知道后续。 石头实话实说:“云公子正在为主子诊治。” 一听诊治,月一来兴趣了。诊治,肯定少不了身体接触啊,这么多年主子身边能近他身的除了叶世子之外,就再也无人了。 但眼下,这不知出处的云公子就这么轻易的靠近了主子,月一暗暗想,难不成这些年主子身边一直没个女人,真的是因为他是一个……断袖。 月一忽然感觉这个事实很惊悚。 他立马拉着石头,不确定的问道:“是主子让你出来的?” “嗯,主子让我去看一下汤药。” 月一痛心疾首,“那你就真的出来了,你怎么不劝劝主子啊,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可不好收拾……” 他的脸又红了几分,最后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这种事情还是要做的隐蔽一点为好。” 石头皱着眉,丝毫不明白月一说的是什么意思,劝主子?劝什么呀,虽然他担心云公子对主子图谋不轨,但是主子也不弱啊。 主子的病因没几个人知道,是要做的隐蔽一点。 月一叹息了一声,悲伤的望了眼无知的石头,随即同情的说:“你快去吧!主子可能还等着你的药呢。” 这个世界,石头不懂! 石头走后,月一朝院子里的那颗梅树扔了一个石子,“喂,你说这屋里在干嘛?” 坐于树枝上的是月五,他原路又把石头给抛了回去,然后给了月一一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月一不干了,直接跑到树下:“月五,你就一点也不关心主子的感情?作为主子的好下属,我们要面面俱到,主子不想让外界知道的隐疾,我们更得守口如瓶,你说是不?” 月五的性格偏冷,但看在月一是他兄弟的份上,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你想去密室关禁闭?” 月一拨浪鼓般摇了摇头,好端端的怎么提及这个伤心的话题。 月五收回眉眼,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管好自己的嘴,随后又开始低头专心擦手里的剑。 话不投机半句多,月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讪讪的离开了。 而寝殿里,苏千仞正在向司凌背上扎针。 040:古鼎山庄 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排银针,苏千仞满头大汗,正在给他按穴位扎针。 司凌的背部偏白皙,在烛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白,透着股病美人的娇弱,他身上的梅香还若有若无的传入她的鼻息…… 等把针取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苏千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扎针是一个废心费力的活,刚刚这一遍,浪费了她不少精力。 待她咕咚咕咚喝了杯茶水解了渴之后,才看向司凌。 此时,司凌已经披上了衣服,三千丝如瀑布一般坠落在背后,他长身玉立在窗边,更衬得身形修长,身着一件简单的白色中衣,袖口处绣着精致的龙纹,彰显着这个人与众不同的身份。 苏千仞尴尬的移开了目光,对司凌的病情做了一个判断。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太子殿下您少时应该中的是寒毒,而不是蛊毒。” 听到话音,司凌站在窗前的身形一怔,手指微微攥紧。 苏千仞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继续说道:“殿下应是有高人指点,您为了压制体内的寒毒,迫不得已才引烈性的蛊虫入体内,也正因这样,殿下您体内才会有一寒一热两种力量抵抗。” “也正因这样,您体内的寒毒作频率大大降低,却也造成了每逢月圆便要承受冷热相交之苦。” 苏千仞话毕,清幽的室内沉寂了片刻,静的出奇,香炉里燃着的熏香弥漫整个空间,与司凌身上的冷梅香如出一辙。 司凌不说话,其实就是默认。 良久,苏千仞看着司凌单薄的背影,竟然看到了一丝孤寂的味道,她转而又想到司凌的经历。 司凌是先皇后之子,一出生便被确立为太子,但好景不长北辰皇后便香消玉殒,每隔多久,皇上便广纳后宫,她姑姑以及贤妃大都是那时候进的宫。 苏千仞算了算,北辰皇后逝去的时候,司凌才3岁吧。也就是从那时起,皇帝渐渐疏远了司凌,演变成如今的不喜。 苏千仞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司凌能站稳太子之位,想必这其中的筹谋必不可少。 一想到司凌体内的蛊虫,苏千仞又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种烈性蛊对人体危害极大,蛊虫会慢慢侵蚀人的经脉和五脏六腑,殿下可明白?” “嗯!” 司凌淡淡的点了点头。 苏千仞当即便出口:“那你怎么还敢往身上用?” 不要命了嘛…… 司凌转身,冷冷的盯了苏千仞一眼,又移开了目光,“你的话太多了,聒噪!” 苏千仞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过问。 “既然病因我弄清楚了,今日我也就先回去了,具体的诊治方法我需要回去翻一下医书才能去确定,毕竟太子殿下的命这么金贵,我要是太过草率,恐怕保不住我头上的这颗脑袋。” “你明白最好,脚踏两只船的人最后的下场都可见一斑,这一点还希望云公子谨记。” 司凌不咸不淡的威胁让苏千仞很是烦躁,她简直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忠叔把她送到太子府门口,还好心的问她:“不知前日送去贵府上的美姬,公子可称心?” 苏千仞呵呵一笑,大大方方的承认,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很是喜欢,如果再有这种绝色美人,可以一并送到我府上。” 然后,一甩袖子离开了太子府。 苏千仞刚走,出去探查消息的月二便落到司凌身边。 “主子,我们在陶元顺被劫走的地方现了一块腰牌。” 月二恭敬的呈递了上去,司凌看着这个不起眼的腰牌,上面画着个不起眼的古字。 古字并不多见,但排得上号的就那么几个。司凌从墙壁上的暗格里,那出了一卷卷宗,上面详细记载着所有古姓家族,最后司凌的目光丁在了古鼎山庄。 古鼎山庄作为江湖流派,一般不参与朝廷纷争,但就在前两年,陶元顺的女儿嫁给了古鼎山庄的少庄主,两家便有了姻亲,也正因如此,陶元顺的女儿才逃过一劫,被扣押回京的陶家人里,除了陶云顺夫妇,还有一个8岁的孩童,也是他的次子陶行知。 如此便不难猜测,这块腰牌是何人所落,又是何人救走了陶元顺一家。 司凌吩咐月二,“暗中探查古鼎山庄的消息,下去吧!” 月二是个机灵的,一说古鼎山庄,自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利索的应了一声继续追查去了。 ———— 而苏千仞刚出太子府,在集市上买了一根鱼竿,便悠闲去了西郊湖畔,她很喜欢在垂钓的时候想一些事情,这也是她多年来的习惯。 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排银针,苏千仞满头大汗,正在给他按穴位扎针。 司凌的背部偏白皙,在烛光下泛着晶莹剔透的白,透着股病美人的娇弱,他身上的梅香还若有若无的传入她的鼻息…… 等把针取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苏千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扎针是一个废心费力的活,刚刚这一遍,浪费了她不少精力。 待她咕咚咕咚喝了杯茶水解了渴之后,才看向司凌。 此时,司凌已经披上了衣服,三千丝如瀑布一般坠落在背后,他长身玉立在窗边,更衬得身形修长,身着一件简单的白色中衣,袖口处绣着精致的龙纹,彰显着这个人与众不同的身份。 苏千仞尴尬的移开了目光,对司凌的病情做了一个判断。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太子殿下您少时应该中的是寒毒,而不是蛊毒。” 听到话音,司凌站在窗前的身形一怔,手指微微攥紧。 苏千仞不动声色的把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继续说道:“殿下应是有高人指点,您为了压制体内的寒毒,迫不得已才引烈性的蛊虫入体内,也正因这样,殿下您体内才会有一寒一热两种力量抵抗。” “也正因这样,您体内的寒毒作频率大大降低,却也造成了每逢月圆便要承受冷热相交之苦。” 苏千仞话毕,清幽的室内沉寂了片刻,静的出奇,香炉里燃着的熏香弥漫整个空间,与司凌身上的冷梅香如出一辙。 041:十张大字 黑衣人捂住受伤的手臂,明白他们不是苏千仞的对手,三人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从怀里掏出一包烟雾弹,苏千仞前方瞬间烟雾弥漫,呛的她赶快捂住孩童的口鼻。 片刻,等烟雾散去,之前的那几个黑衣人已经全部消失了。 等苏千仞再回头,却现身前的孩童已经晕过去了。 苏千仞探了探脉,心里又送了口气,只是太过疲累,精神高度紧张,太过消耗脑力,等放松下来时身体受不住便会陷入昏迷。 “云峥!” 苏千仞喊了一声她的暗卫,一般不会轻易现身,除非她被人追杀九死一生,这人是她家老头亲自替她选的,她很放心。 云峥从暗处现身,“小姐。” 苏千仞看了眼昏睡的孩童,也不知道姓甚名谁,父母在何处,但想来遭遇这样的追杀,这么小的孩子必定担惊受怕,惶恐万分。 “去弄辆马车来,我带他回府。顺便传信给十二先生,让他准备两件孩童的衣服。” 云峥的办事效率很高,思虑周到,连车夫都找好了。不出半个时辰一切便都打点完毕,然后又隐回暗处。 到长庆街时,孩子还昏睡着,苏千仞只好把他抱了进去。 自从接到消息,主子要带着一个小公子回府,十三先生便把孩童的一切物品都准备齐全了。 把孩童交给侍女之后,她便直接去了书房。 门外,十三先生敲了敲门。 “进。” 苏千仞大笔一挥,飘逸出尘的字体便跃然纸上。 “十三先生,你来的正好,我刚写了一个药方,你按这个给那个孩子煎一服药,喂他喝下应该就醒了。” 十三先生点了点头,蹙着眉递给了苏千仞一件物件。 “公子,刚刚的侍女在给那孩子换衣服时,在衣服的里面现了这个信封。” 苏千仞闻言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三个字——凌云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连署名都没有。 凌云寺身为皇家第一大寺,位于京郊的凌云山上,寺里的得道高僧数不胜数,享誉朝野。 “十三先生,你说这个孩童与凌云寺会有何关系,或者说又是何人想引我们去凌云寺?” 十三先生叹了口气,“此事蹊跷,不妨等那位孩童醒来之后公子再做判断也不迟。” 苏千仞赞同道,“就按十三先生说的去办吧。” 十三先生离开之后,苏千仞把目光递向了身后的书架,这里放着的都是医书,而且是她那个便宜哥哥亲手书写。 小时候,她胆子大皮的很,上窜乱跳就差把屋顶给掀了,师父和师娘为了磨她的性子,就让她每天抄医书。 她不想干,就威胁苏重楼每天帮她写,而恰巧苏重楼模仿她的笔迹足足有九分像,就这样每天在师父和师娘那里蒙混过关。 也正因如此,这里才有了这么多的手绘医书。 苏千仞翻到南疆那一册,从柜子里取了一本出来。 南疆虽是个小国,去年叶坤领兵出征,一举歼灭了南疆北伐的气焰,至此南疆小国对天司俯首称臣。 但同时,南疆也是个善治蛊的国家,而司凌身上的烈性蛊,便起源于南疆。 如果只是单纯的蛊虫,苏千仞便有九分的把握诊治,但是司凌的情况复杂,他体内不仅有烈性蛊,还有积郁多年的寒毒,如此一来便成为了难题。 苏千仞翻了几页上找到关于此种病例的治疗方法,烦躁的把书仍在了一边,揉了揉眉心。 她刚处书房的门,十三先生便来报。 “太子府刚刚来人了,提醒您明日要交十张大字。” 苏千仞摆了摆手,对着十三先生撒娇:“十三先生,看在我日理万机的份上,要不您替我写了吧。” 十三先生是看着苏千仞和苏重楼长大的,在苏千仞心里,就跟她父亲差不多。 苏千仞琢磨着,要是她这不交吧,司凌肯定也不会对她怎么样,但就是孟凉开那小子,肯定各种不服气,又哪里肯乖乖在家里禁闭,肯定要来找她的岔! 只是,十三先生明显不那么好说话。 “老奴去给公子备纸笔。” 苏千仞看着十三先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的步伐,忽然噗的一笑,被她毒害过的人如今一个个可精明了…… 大约三炷香之后,孩童醒了。 苏千仞刚进屋,看到的就是孩童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神。 “别怕,已经没有人追杀你了。” 孩童似乎也慢慢意识到,周围没有危险之后,便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苏千仞也不知道怎么了,只能让侍女赶快哄哄,可是孩子越哭越厉害,最后哭的差点上不来气。 没办法,苏千仞只能亲自上场,威逼利诱。 “不哭了,哭的小孩子是最丑的,你想做最丑的孩子吗?你要再哭,眼睛可能会哭瞎,最后你就会成为一个小瞎子,姐姐不喜欢小瞎子,会把你送还给黑衣人的哦。” 听到黑衣人这个字眼,小布丁条件反射一般摇着头。 而周围伺候的侍女则嘴角一抽,公子这么对天真单纯的孩童真的好吗? 苏千仞指了指外面的桌子,“吃东西吗?” 食物的香味飘进来,孩童许是饿了,眼神巴巴的望着屋外的桌子,点了点头。 午饭,苏千仞是和小毛头一起吃的。 吃饭时,苏千仞现孩童虽饿了,但教养却极好,才这么大点的孩子,用饭过程中碗筷和瓷碗没有出一点声响。 她暗自想,看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用饭完毕,苏千仞把孩童叫到了她跟前,问他:“小毛孩,你家里人呢。” 小毛孩的眼神一下暗了下去,不说话。 许久过后,小毛孩才轻声说了一句,语气很是伤心:“父亲和母亲把我藏在了一个山洞里,走之前告诉我不要出来,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那你可知道黑衣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小毛孩仰起头,忽然有模有样的问:“姐姐,我能相信你吗?” 苏千仞一笑,这一刻她没把他当成小毛孩,懒散地说:“你要是不信我,那也没办法。” 042:上凌云寺 小毛孩眨了眨大眼睛,小大人的说道:“你救了我,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苏千仞赞同的点了点头,“小孩,你还不笨!你叫什么名字,说来姐姐听听?” “我叫陶行知。” 孩童刚开口,苏千仞的神情便变的凝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陶云顺的次子就叫行知。 “姐姐,我父亲原本是江浙知府,我们一家人在江南生活的好好的,但就在上个月,突然一大波人闯进家里,把爹娘都抓了,我和娘被关在一起,爹爹被审讯了很多次,半个月之前,我们一家人又被押着回京。” “我不知道父亲究竟犯了什么事,一路上还有人追杀我们。” 说到这里,陶行知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陶行知还是一个八岁的小少年,苏千仞看不得他哭,便从怀里掏了一张帕子,扔给了他。 “擦擦,丑死了!” 陶行知扑通一声跪下,“请姐姐救救我爹娘。” 在他的认知里,苏千仞能救他,必定也能救他爹娘。 苏千仞叹了口气,语气颇有点无奈:“你先起来,给我讲讲其中的细节,这样我才有机会救你爹娘。” 陶元顺可能不是一个好官,但不可否定的是他是一个好父亲,他贪污枉法的事情以及京路上的刺杀一点消息没透露给陶行知母子。 就连陶行知也根本不知道怀里揣了一个信封。 所以,陶元顺夫妇现在何处,又是何人想要追杀他们,在这里断了消息。 ———— 太子府,月二正在和司凌说最新追踪的消息。 “殿下,陶大人不知所踪,但陶公子被云公子给救回去了。” 闻言,司凌手上的书一顿,“哦,怎么说?” 月二继续说:“属下当时本想出手,但云公子更快一步,后来属下看云公子对陶公子没有恶意,左右衡量过后便决定追踪黑衣人,最后看到他们进了一家农院,乔装过后,去了户部尚书家。” “户部尚书徐哲,真是没想到。” 司凌啪一声把桌上,沉着脸写了一封书信,之后吩咐月二直接把这封信送到云府上。 ———— 而就在苏千仞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十三先生忽然拿了一封信过来。 “公子,据看守后门的人来报,他们也不知何时门缝里塞了一封信。等他们现的时候,人早已不见了。” 苏千仞拆开书信,字体还没怎么辨认,信里的内容就使得她脸色大变。 陶元顺的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信上所说,陶元顺一家被扣押回京后,中途被古鼎山庄的人所救,之后又遭遇刺杀,刺杀的黑衣人最后去向是户部尚书家。 古鼎山庄,苏千仞听说过大名,祖上往上数几辈全是大侠,更是江湖上排的上号的世家之一。古鼎山庄要救陶元顺,她也能理解,大概就是为了儿媳妇。 这样推测下来,追杀陶元顺的人应该是徐哲派过去的,但是徐哲又为何要杀陶元顺,或者说陶元顺掌握着徐哲的把柄,徐哲不能让他进京,因为陶元顺一旦进京,刑部大牢的守卫严的一个苍蝇也飞不进去,就是他想做些什么,也远远没有在京外简单。 那陶元顺到底掌握了如何重要的消息,使得徐哲如此费心刺杀。 苏千仞揉了揉眉心,上次她与叶坤提及过江南水患,其实根本不是她道听途说,那一切是她亲眼所见。 江南水患一事,万千百姓到底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当中,苏千仞心里明白的很,所以不管是何人送来这封信,既然她救了陶行知,这件事她都会管到底。 第二日,苏千仞如往常一般从将军府先到了长庆街,之后恢复云绯的面容,轻装简从的出去凌云寺。 凌云寺立于京郊外十里地,刚行到山脚,苏千仞便让车夫故意绕着山脚下转了几个圈,原本跟着苏千仞的月二差点被绕晕。 忽然,一根银针朝月二飞了过来,他还没察觉银针便精准地扎在了他的穴位上,使得他全身动不得。 月二心惊,没有意料到云绯的功夫如此厉害。 苏千仞一掀马车的帘子,扬眉问月二:“兄弟,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月二轻咳了一声,按照司凌之前吩咐他的,现了便实话实话。 “属下是奉太子殿下之命,来保护云公子的。” 这句话月二说的全身都不自在…… 苏千仞嗤的一笑:“我倒不知太子殿下竟如此好心?” 别的她也没戳穿,司凌安的什么心,她掰着脚趾头都能数清楚,司凌派到府上的美姬其中就有他安插的眼线,她带着陶行知回府压根没满全府上下,司凌必会得知。 说白了,月二会跟过来,也在她预料当中,这个好帮手,为什么不要,不能白白替别人做嫁衣,那人却不出一点力。 可苏千仞哪里又知道,司凌比她早一步便得知了。他派月二跟着她一部分是真的保护她,另一个原因也是想看看,苏千仞从陶行知的身上有没有获取有用的消息。 司凌也不知道为何,他对云绯会有一种笃定! —————— 就这样,月二便光明正大的跟着苏千仞上山了。 到达山顶之上,苏千仞淡淡的报了“云公子”名号之后,小沙弥便来报:“各位施主,师叔前些天接了酒鬼仙人的帖子,出门去了,如今不在寺内。” 小沙弥口中的师叔正是闻名天下的得道高僧囫囵真人,很多人求其一生都只为了囫囵真人的一句指点,所以小沙弥下意识便认为苏千仞一行人也是来求仙问道。 苏千仞没说什么,只是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直达眼底,“是吗?既然这样,那我们进去喝杯茶总不为过吧。” “两位施主,里面请。” 苏千仞和月二被安排到了一处院子里,茶水不出片刻便上来了。 “寺里清苦,请慢用。” 苏千仞二话没说,一边喝一边问小沙弥:“囫囵真人出门几天了?” 小沙弥恭敬的回:“酒鬼仙人与师叔是好友,酒鬼仙人刚出关,便约了师叔谈论道法,算起来有也三天了。” ------题外话------ 嗯,两大佬斗智斗勇~ 043:桃林弹奏 谈论道法? 三日前就出? 苏千仞扶额一笑,不该是那老头不愿意见她吧! 苏千仞也没为难这个长相清秀的小沙弥,三言两句便打了人家“行了,你下去吧,我们坐下歇会便走。” 小沙弥说了一声阿弥托福,便离开了。 凌云山旁边的一处桃园里,金秋九月,桃花却开的正盛,恣意且烂漫,树下正坐着一位闭眼静修的老和尚。 “师叔,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告诉了云施主。” 囫囵真人睁开了眼睛,“嗯,她可有说什么?” 小沙弥回想了一下苏千仞的神态,回道:“云施主面善,并未说什么,只问了您何时离开寺里。” 囫囵真人一拍大腿,立马起身:“我有点事,走了。” 刚说完话囫囵真人就不见了踪影,小沙弥一脸不解,怎么看起来师叔是在故意躲云施主?真是奇怪,上次见师叔躲人,还是几年前对一个小丫头呢! ———— 苏千仞喝完了茶水,就和月二提议:“月二,你一直跟在你家主子身后累死累活,想必没有欣赏过好的景致,我听说啊,凌云寺的后山上有一处反季节盛开的桃园,今日我便带你去长长眼界。” 她根本没给月二反驳的机会,便抬步向后山走去。 月二不明所以的跟着苏千仞去了后山,本来以为真的是去赏花的,只是上山时,苏千仞让车夫把原本放在马车里的琴给取了出来,月二就光荣的担当起了拿琴的使命。 只是,这一路上简直是太煎熬了。苏千仞说这琴贵重,要轻拿轻放,不能磕着碰着了,而上山的道路又崎岖,枝干繁茂,月二只好拿出十二分的精力。 等终于到了后山,月二心想,下次主子如果再派他和云公子接触的活,他一定要生个小病换其他兄弟来,让他们也都感受下云公子折磨人的本事。 苏千仞在桃园中找了一出地方,随地而坐,动作自然而流畅,月二泯了泯唇角后什么都没说,反而感觉云公子似乎天生就该是这样。 苏千仞看着月二头上的汗,有些同情:“把琴给我吧。” 月二终于把手里的烫手山芋给送了出去,苏千仞看着月二吃瘪的样子,心里就好笑,司凌不是让他写大字吗? 那她就充分挥一下礼尚往来的最高境界,劳烦一下他的侍卫搬一下这把足足有几十斤重的琴喽。 她好心的表达了一下她的歉意:“累了吧,这琴着实是重,你现在先歇会儿,下山之时想必不会这么累的。” 月二直接用袖子擦了擦汗,笑着说:“谢谢云公子体谅。” 在云公子面前,不能丢主子的面子,这点道理月二还是明白的。 寒暄过后,苏千仞瞥了一眼远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试了几个音之后便开始弹奏。 开阔的园子里,一片片桃花在微风的吹拂下洋洋洒洒的掉落下来,落尽泥土里化为满地芬芳,花香弥漫着整个后山,落红芬芳醉人…… 一曲十面埋伏扑面而来,在这清幽之地凸显的是那么的不平和,月二不懂乐理,但也隐隐感觉此情与此曲不甚相配。 如果是经常在隐月楼活动的人,听到此乐定会认为弹奏的是隐月楼的头牌采苓姑娘。但是细细品味,就会现此处的琴音与采苓所奏在细微之处又有不同。 琴音更干脆利落,起承转合处更加婉转悠扬,哀婉动人。千军万马的奔腾之势跃然在面前,千钧一的紧张局面更让人抓心挠肺。 而已经躲到了后山佛堂里的囫囵,竟也隔着整片桃林听到了此音。气的他直跺脚,口中还骂着:“孽缘,孽缘!” 之后,囫囵真人去柜子里取出了一件冬天穿的衣服,从冬衣里面取出了一点棉花,塞到了自己的两只耳朵里,开始叽里呱啦的念清心咒。 弹了一炷香之后,苏千仞在中途停下,原本已经忘记了眼前景致沉浸在琴音里的月二回过神来,这才觉后背已经全湿了。 苏千仞气呼呼的说:“不弹了,没意思。” 弹了半晌,也不见这桃园里有什么动静,苏千仞不禁想难道她的猜测有误,囫囵那老头真是去见酒鬼仙人了。 她转头看向月二,随口一问:“兄弟,你觉得刚刚我的琴音如何?” “自然极好,属下不懂乐理,但也沉浸在其中。” 苏千仞笑了,司凌虽然是个狡猾的,但是这属下倒是个老实的,她就喜欢老实人! 她又接着问:“你知道有何人受不了这琴音吗?” 月二明显不知,摇了摇头。 苏千仞笃定的说:“我猜囫囵老头肯定受不了,一般像这样的得道高僧,身在佛门重地多年,天天吃斋念佛,哪里受得了这样嘈杂的琴音。只可惜,今个囫囵老头不在,要不然真得让他感悟一番。” 月二不禁咂舌,即使是自家主子,也叫一声囫囵真人,而在云公子口中,竟然叫“老头”!他不禁感叹,原来云公子当真是放荡不羁啊。 苏千仞指了指地上的琴:“辛苦你了,走吧!” 下山途中,苏千仞心里还琢磨着,今日是白来了,要说对凌云寺最为了解的人,莫过于囫囵那老头了。 陶行知怀里揣着的那个信封,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凌云寺”两个子,那这里一定有陶元顺最为重要的东西,或者说使得户部尚书徐哲致命的东西。 所以,她必须要见到囫囵那个老头问个清楚,可偏偏她和囫囵老头命里犯冲,自从5年前她破了囫囵老头在藏书阁设下的阵法,偷走了几本书后,这梁子就这样结下了。 那几本书,好巧不巧与囫囵老头的毕生所学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 但酒鬼仙人出关这事情,她可最近没听说,苏千仞忽然想起她刚到桃林之时,地面上的那一排脚印,分明就是刚踩过不久后留下的痕迹。 囫囵那老头不会真是猜到她今日要来,藏起来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转瞬还在月二面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依稀只留下一片衣角,月二一脸懵,盯着苏千仞远去的方向,在心里计算着苏千仞的轻功能到第几层。 怕是与主子相差无几…… ———— 而苏千仞直接用轻功到了凌云寺的后院,她刚落地,便看见刚刚接待她的小沙弥正拿着一壶酒向堂屋走去。 苏千仞挑挑眉:“小沙弥,这佛门清净之地,偷偷摸摸的给谁送酒去啊?” 044:梅子陈酿(一更) 小沙弥很是难为,佛门净地是不能饮酒的,但是无奈师叔就好这一口。他刚刚得了师叔的吩咐,去山顶的雪山里挖了两坛梅子酒。 “云施主不是下山了,此地乃寺里清修之地,还望施主不要过分逗留,我凌云寺自传承至今,不得允许,外人不许随意进出这里,还望施主遵守寺里的规矩,请尽快离开。” 小沙弥避过了苏千仞的话,喋喋不休的跟苏千仞讲道理,可惜苏千仞是个逆着规矩来的人,听的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她不耐烦道:“行了,规矩都是死的,就是等着活人来破的。你赶紧告诉我,囫囵那老头是不是在这里?” 小沙弥不会说谎,还没开口眼神就说明了一切。 苏千仞笑着从小沙弥手里接过那坛梅子酒,潇洒的摆摆手,看着主屋琢磨道:“既然囫囵那老头不愿意见我,我就亲自去吧。” 小沙弥不知怎么的灵光一现,忽然补救了一下,他跑到房门前用他自己堵住了房门。 “师叔是没去找酒鬼仙人,但他正在打坐,不能有人打扰。” 苏千仞忽然就乐了,这架势,囫囵老头究竟是有多不想见她,瞧瞧把一个小沙弥给逼成了这样,丢不丢人,还是人家师叔呢! 她心里吐槽还没完呢,房门忽然就开了。 囫囵真人的脸色非常不好,青色的道衣上还沾着点棉花絮,花白花白的胡子凌乱着,眼珠子怒气冲冲的瞪着苏千仞,半是无奈半是认命。 “你这丫头,就不能消停会,我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你折腾!” 小沙弥疑惑的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咦?云施主明明是个翩翩公子。” 囫囵真人拍了徒弟的脑袋瓜,瞅了苏千仞一眼:“你下去吧,道法还很远,自己好好感悟去吧!” 小沙弥听着师叔无厘头的话,更是一头雾水了…… ———— 进屋后,苏千仞揭开了梅子酒的木塞,在鼻子边闻了一口,出满意的赞叹:“香,真香!” 她把酒倒满了两个大碗,狗腿的先给了囫囵真人一碗:“您先尝尝?” 果然是嗜酒成命的人,一看到美酒原本准备骂苏千仞的话全部又回到了嗓子眼里。 两人都慢慢品着酒,梅子酒入口清凉甘甜,实在是很好喝。 就在苏千仞为自己倒第二碗的时候,囫囵真人拍掉了她的手,朝她吹胡子瞪眼:“想喝自己回家酿去,这酒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 说罢,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苏千仞看着这波操作,哭笑不得。 她打着商量:“喂,你这从哪里得来的,我也去整两坛,然后埋到冰窖里!” 囫囵嗤了一声,豪迈的说:“无价,有钱也买不到。这酒只有两坛喽,我得省着点喝。” 苏千仞不信,“老头,你还没说这酒来自哪里,怎么知道我买不起?” 囫囵嘘唏一叹,:“这酒可是酒鬼仙人送我的,你要是想买啊,这第一步是要先找到酒鬼仙人的踪迹,这第二步是要从他口中的得出他弟子的下落,这梅子酒他那徒弟只送不卖,一年就酿那么几坛……” 苏千仞倒是听江湖上的兄弟传过,酒鬼仙人座下有一弟子,颇为酒鬼仙人喜爱,小道消息称,弟子的长相也不错,清秀可人。 只不过,传闻始终是传闻,传了这么多年,那个活在传闻里的徒弟她没见过,传的人也没看见过…… 酒鬼仙人的行踪缥缈不定,不容易找到,苏千仞在心里思考这个可能性,还是放弃了买这坛梅子酒。 不过,眼前的这一个机会可不能放弃。 趁着囫囵松懈,她立马夺过了酒坛,对着瓶口猛的灌了自己几口,只是喝的太急差点把自己呛着。 “咳咳……咳咳……” “你这丫头,又没说不给你留,这么急干嘛!” 苏千仞缓过劲来,对着囫囵毫不客气的说:“还不是你太抠门,因为5年前我们俩的那点破事,你看看你记了多少年。” 不提还好,一提囫囵不干了,与苏千仞理论。 “丫头,你4年前偷的是我凌云寺藏书阁流传了几千年的书,你说说我能不记着你?” “哎呦,不就是号称古人留下来的东西吗?什么之乎者也我是一个字也看不懂,后来不是立马就还给你了吗?” 囫囵哼了一眼,他要是信这丫头说的鬼话,他就再也不喝酒了。 “行了,我扯不过你,赶快说完事我好清净!” ------题外话------ 猜猜这徒弟是谁?梅子酒哦~ 045:废弃寺庙(二更) 苏千仞忽然眼神一亮,“老头,你这凌云寺近来可有什么人来往频繁?” 囫囵真人知道苏千仞不是什么歪门左道,虽然不明白苏千仞明明是个姑娘家,今日却为什么扮起了公子。 不过,他还是命人拿来了凌云寺近一年的访客记录。 “都在这呢,你自己看看。” 苏千仞认真的从前翻到后,仔仔细细一个人名都没落,并没有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可有什么现?” 苏千仞摇了摇头,什么张三李四,实在是看不出来什么。 “我再仔细想一想。” 囫囵又命人放了回去,捋着胡子不解的问:“丫头,你看这些干什么?” 苏千仞也没避讳,囫囵是个可靠的:“您老听说江南水患陶元顺那个案子了吧!” 囫囵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像模像样的来了一句:“阿弥陀佛!” 最起码,在苏千仞看来,比她见过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虔诚。 凌云寺作为天司国第一古刹,历经千年而不倒。天下是换了一代又一代,可是凌云寺一如既往的屹立在这里,必然是有原因的,不是所有的人和事物都能洗尽铅华后全身而退。寺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是凌云寺弟子,不问朝事,只普渡有缘人,救天下苍生。 也正因如此,苏千仞没避讳,但也只说了要点。 苏千仞思索的片刻里,囫囵真人拿出了棋盘,自己和自己对弈,不经意的问起了一事:“丫头啊,你不是一向在江湖混的,这次怎么管到朝堂上去了?” 苏千仞不经思索,胡诌了两句:“觉得有意思呗!” 囫囵真人落下了一枚棋子,忽然忆起昨日夜观星象所得,从来没有显现过的凤星昨日头次显现在空中,出来的一瞬间,光华四溢,遥指紫微星,但也就是半炷香的时间,凤星便又消失在空中。 棋子落下,囫囵真人忽然认真的说:“丫头,你可想好了了,这次你要是插手了,你的路会……生转折。” 若执意若此,这就是天意和命中如此! 苏千仞乐了,脸上的表情张扬且傲慢:“我呀,这辈子最不信的便是命了。” 棋子落下,囫囵真人叹了一口气,开始赶人了:“行了,没事赶快走吧!下次不要再弹那首曲子,不能这样欺负我老头子!” 听一曲十面埋伏,他能少活好几年。 苏千仞尬笑了声:“还不是你先骗我来着!下次我不会了哈,一定嘿嘿嘿。”—— 苏千仞用轻功不出片刻就下了山,刚到山脚下,远远的她就看见了在原地等待的月二。 闻到一股酒味,月二试探的问道:“云公子,您喝酒了?” “呦,你是狗鼻子吧,还挺灵的。” 月二只是惊讶云绯去了哪里,怎么身上会有酒味,而且他还隐隐觉得这酒有一丢丢的熟悉。 不过,他并未深想,便得到了苏千仞的指令,下山。 马车刚启程,苏千仞闭着眼睛又把翻过的书又过了一遍,还是没有现什么怪异之处,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赃物应该在此处。 按理来说,朝廷向江南拨款的那几日,应该是此人活动频繁的时期,但是那几日只有一个寡妇来寺里上了两柱香。 她在马车里拿出纸笔,在纸上写下那个寡妇的名字和她所在的村子,也只能先查查此人了。 她递给了马车外的月二:“把这个交给你家主子。” 月二把信揣进怀里,不经意望去,他好像看到一个塔尖。 “那里是什么地方?” 赶车的车夫常年活动在这片,很是熟络的说:“那是凌云寺废弃的宅子,都好多年了。” 听到了话音,苏千仞不免掀开帘子看向那座年久失修的寺庙,车夫要不提,她恐怕都要忘记了。 只是,她怎么在屋顶上看到了红色的条带。 她喊了一声停,跳下了马车,指着那抹红色问车夫:“那是怎么回事,看起来还挺新的!” “回公子,一个月之前,凌云寺举行了一场讲学,上山听学的老百姓那是络绎不绝,我听别人说徐大人联合诸位大人,捐了一笔款,在京里请了一个戏班子,就在那登台唱戏来着,这样一来半路上的人也有个看头,不至于太枯燥。” “你说是哪个大人?” “是户部尚书徐哲徐大人。” 苏千仞望着那座废弃的寺庙,忽然就笑了:“兄弟,咱俩去探探?” 046:没有下次 半盏茶的功夫,月二跟在苏千仞身后就落在了那座早已废弃的寺庙。 苏千仞刚推开门,尘土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屋子常年不间阳光,潮湿阴暗。 她指了指寺庙的另一端,对月二说:“你去这边,我去另一边。” 两人便分开行动,这座寺庙破旧的很,大殿正中央的一尊佛像上面也布满了灰尘,原本用来供奉的桌子也缺胳膊少腿的,苏千仞看了一眼便向另一边走去。 整座寺庙分为前殿和后殿,前后殿供奉的佛像不太相同,故此陈设也不同,而且后殿里有一道门,一出去便是苍茫的凌云山。 前殿里,一尊菩萨吸引了苏千仞的目光。 她朝月二挥了挥手,琢磨着说:“我怎么觉得这个菩萨怪怪的?” 月二笑了:“云公子,这尊佛像的手指断了,用来雕刻眼睛的石头也掉落了下来,自然是有些怪异。” 苏千仞摇了摇头,她指了指满屋子的佛像:“前殿中央是三世佛,剩下的是十八罗汉,但此处却独独多了一尊菩萨像,你说这是为何?” 忽然,她直接伸手按向缺失的那颗眼珠,一瞬间机关启动地动山摇,苏千仞和月二直接身子向下跌落,过了好久两人才落地。 苏千仞拍着自己的小心脏,望着不见顶的上面:“好险,差点就被吓死了。” 不解风情的月二来了句:“是挺高。” 地下黑乎乎的,苏千仞也就勉勉强强能看得清月二的大脑袋,不出一会儿,月二便熟练的从袖子里拿出了打火石,借着光亮,苏千仞现一根遗落的蜡烛,当整个地下空间被照亮的时候,苏千仞瞬间感觉整个心情都好了。 这时,她才细细地打量起这里,空间很大,还被分成了几个小室,地面上留着车轮滚动的痕迹,苏千仞猜测,这里以前应该存放的是赃物。 算算时间,一个月之前,正好是陶元顺被揭的时候,徐哲得到消息后,便利用戏班子唱戏的空挡,插进来了人手,趁着人多手忙脚乱把货物给运出去了。 她顺着车轮的痕迹一直追踪到了一面墙壁之前,到这里,车轮的痕迹断了。 月二出主意道:“云公子,这面墙上会不会也有机关。” 苏千仞手里举着蜡烛,赞同的点了点头:“应该有,车轮在这里断了,要么是他们刻意制造的,要么就是这扇门的背后便是出口。” 可是,月二都快把这块墙壁给盯出来窟窿了,还是没现墙上的机关。 月二建议:“公子,要不我试试把这块墙给震碎?” 苏千仞想也不想便否决:“动静太大,你的小命不想要了,是想被人追杀到天涯海角?” 想想那个画面,苏千仞都替月二担心,就这小身板他能不能撑过来。虽说她吧,武功是厉害了点,兄弟姐妹也挺多,但是她宁愿去追杀别人,也不想给自己招个小尾巴啊。 苏千仞说的惊悚,月二竟然也信了,立马机警的摇了摇头。 苏千仞没再逗月二,开始干正事。 她举着蜡烛仰面向头顶看去,很奇怪,头顶的四个角落都有一颗小珠子,上面似乎还有文字。 “月二,你上去看看写的什么字?” 月二得令便飞了上去,隔着长长的距离,月二的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苏千仞的耳朵里:“上面写的分别是金,木,水,火,咦公子?这珠子竟像是嵌进去的,能转!” 月二转了转又接着说:“每颗珠子可以转向四边。” 苏千仞脑子忽然灵光一现,她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东方青龙,是木,南方朱雀,是火,西方白虎,为金,北方玄武为水。 “月二,你把金字转到西边,木朝向东边,水向北边转,火向南边,你试试看?” 苏千仞紧紧的盯着那扇墙,还是没有一丁点动静。 她叹了口气,她现在真想去刨了徐哲的祖坟,他是上哪儿请的能工工匠,这么折磨人真的好吗? 要不,她也让认识的兄弟在徐哲家里设置个机关,让他每天只能待在书房,无欲无求,让那些个小妾独守空房。 不过,她也就是随便想一想,当务之急是她如何出去,她不想饿死在这里呀! 金木水火土,当下却独独少土。 土在中间,苏千仞走到中间,伸手一模,忽然就喜笑颜开。 她朝月二招了招手:“把这块砖搬上来。” 月二也没费什么力,这块砖竟然是活的,砖的下面显露出和房顶四个角如出一辙的小珠子。 月二轻轻一按,对面的墙边缓缓开始上移,外面的光亮洒满了整个空间。 苏千仞拍了拍手,抬步向外走去。 果然如她所料,外面的确是苍茫的凌云山,而且这扇门对的地方极其隐蔽,但是车轮干涸的痕迹异常明显。 他们一路顺着痕迹,在一个村子前停下了脚步。 月二犹豫了好久,话说的结结巴巴的。 苏千仞直接开骂,“你是不是男人,怎么跟个羞答答的小姑娘一样,说两句话就结巴了?” 男人的尊严被挑战,月二再三斟酌后诚恳的说:“公子,昨日主子派我追查陶大人的踪迹,最后黑衣人的归处便是村子入口处的那家。主子说,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 “哦,陶元顺的下落可查到了?” 月二答:“没有。” 苏千仞接着问:“那你可查到陶元顺的小儿子被我救了?” 苏千仞的话不轻不重,但就是让月二倍感压力。 他沉重地点了点头。 苏千仞忽然一笑:“我道昨日那封书信是谁送到我府上的,原来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派你跟着我就是想知道陶行知身上有什么消息呗,我直接告诉你,是凌云寺!” 她又嗤了一声:“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其余的事情靠他了,我只负责陶行知的安全,这次是我疏忽……” 苏千仞一根手指立在嘴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姿态是说不出来的慵懒,一句话自她口中缓缓倾斜而出,夹杂着她的不耐烦。 “没有下次,我不想被当猴耍!” ------题外话------ 明天争取来个双更~今日太卡啦,泪奔! 047:绿色乌龟(一更) 苏千仞回到云府没多久,孟凉开便来拜访了。 而且,他来的不赶巧,来时苏千仞正被司凌送的小妾给缠上了。 这位小妾叫红花,人如其名,红的热烈奔放,天天变着花儿的争宠。 “公子,这是奴婢闲来之时做的桂花茶,您尝一尝?”红花出口的话音也如银铃般动听。 苏千仞看了红花一眼,都要被她脸上的胭脂白粉给闪瞎了,本来是一个大美人,为什么非得涂抹这些熏人的东西。 她毫不客气的说:“你先下去把妆给卸掉。” 红花眼睛一红,要流泪又不留的样子,惹人垂怜。 她跪着说:“公子,奴婢可是哪里做的不好,为何让公子如此嫌弃?” 于是,孟凉开进来时看到的是便是美人落泪这一幕。 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见状就把苏千仞拉到一边,语重心长颇有过来人的经验道:“我说你是不是对人家太过苛刻,对待这样的美人,就要拿最好的物件供着好好养着,这样才能伺候的你更舒服!” 在孟凉开心底,上次两人在太子府前那一闹,最后两人都要写大字。他们同病相怜再加上不打不相识,孟小公子已经自动把苏千仞归到了一方。 苏千仞看着孟凉开一副我很懂的样子,恍然大悟:“想必你府上那么多漂亮的美人,你都身经百战了吧。但我有一事不解,我怎么听说你府上不仅有姑娘,还有清俊的小生,该不会是你那个那个!” 苏千仞朝他挑挑眉,给了孟凉开一个放心的眼神,她是不会说出去的。 孟凉开气的一甩袖子,脸黑了。 苏千仞拉了拉他的袖子:“哎呦,我不就是说说嘛,你还生气上了?” 孟凉开的脸更黑了,说的也语无伦次:“没有那回事!你不要瞎说。” “其实他们都是我请来的……” 苏千仞看着孟凉开扭捏的样子,忽然很感兴趣:“他们怎么样呀,你倒是快说啊,难不成你还真今个去这个院子,明天去那个的屋子里,你能行吗?” 孟凉开捂住了苏千仞喋喋不休的嘴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叹了口气,“我和你说实话吧,我家里那些人都是我天南海北搜罗过来的,他们都是弹琴的好手,我喜欢听,也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怎么在你这里就变了味道,你是听谁嚼的舌根?” 苏千仞自然不能说是小青夜访丞相府查到的,就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糊弄了过去:“我在大街上听别人说的。” 孟凉开觉得他有必要知道坏他名声的人到底是谁,便不懈的追问:“在哪条街道上,长什么样子?” 苏千仞扶额一叹:“我的孟小公子啊,我真记不住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较真!” 然后她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这么说你也是看上了采苓的琴艺?” 孟凉开脸颊上晕开了一抹红晕,轻咳了一声:“倒也不全是。” “你看上人家了?” 孟凉开点了点头,“大约是喜欢的。” 苏千仞一拍胸口,豪气的说:“孟公子,我跟你说啊姑娘家都是靠哄的,你既然喜欢人家,就要爱屋及乌,为人家设身处地的着想,哪有你这样强取豪夺的。再说了,感情不是讲究个你情我愿吗,你要是把她带到家里,她又不喜欢你,两人过日子不是更没意思?而且最重要的是,丞相大人同意吗?采苓的身份和你差了十万八千里,你能给她正室的身份吗?” 一连串的问题朝孟凉开砸来,孟小公子的脸更红了,他没想这么多啊…… 等两人切磋完毕,再回到原处的时候,红花就收到了指令。 “你下去吧!” 红花一步三回头走了出去,丝毫不明白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孟小公子就哑口无言了。 “喂,你今天的大字写完了没?”孟凉开不经意的问。 苏千仞刚喝进去了一口水,忽然忆起她昨晚写的“大字”,差点被呛着。她实在是闲得无聊,就在纸上画了一只大乌龟,并用颜料涂上了绿色的色彩,今天一早送到太子府去了,还不知道司凌所何感想,但司凌这么忙,陶元顺的案子牵连众多,恐怕也没空看她的大字吧! 但是她可不敢告诉孟凉开,万一孟凉开模仿她在纸上画王八,就不好了吧…… ------题外话------ 一更,有二更~ 048:金屋藏娇(二更) 她不自在的回他,若无其事:“没呢!” 孟凉开也不只是因为一张大字,他是个闲不住的,在府里待了一日,就闷的受不了了,所以怂恿苏千仞和他一起出去转转。这样一来,如果太子殿下想惩罚的话,也有人和他一起受着。 “要不我们去外面转转?” 苏千仞笑了,朝他眨眨眼:“去隐月楼,还是去附近的?” 孟凉开纠结了一会儿才开口:“去隐月楼吧。” 苏千仞不禁失笑,想去见人家姑娘就直说,看这害羞的样子,哪里还有小霸王的雄风!她换了一身衣服后,刚准备出门,陶行知软软的身子便撞进她的怀里。 “云哥哥,你要去哪里呀?” 陶行知的脸蛋圆圆的,跟个红苹果一样,但是身形微胖,有点像小胖墩,他本来不是孤僻的小孩,经过这一日的相处,已经与府里的下人达成了一片。 苏千仞蹲下身子,语气很柔合地说道:“我要和这位大哥哥出去办点事。” 陶行知大眼睛看向孟凉开,“这位大哥哥是谁呀,行知好像没见过。” 孟凉开颇有风范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我呢,就是这京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孟小公子,当然了,你叫我孟哥哥就好。” 陶行知认真的想了想,说道:“那你可以帮我找到父母吗?” 孟凉开惊讶的看向苏千仞,原来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找不到父母了呀。 苏千仞眼神一暗,孟凉开是个浪荡公子,朝堂上的事情应该不清楚才对。而且看他的反应,似乎没想那么多。 她当即便喊了十三先生:“行知,你不是想吃糖葫芦,让十三先生带你去买一串好不好?” 她摸了摸陶行知的头,“你的父母哥哥会一直帮你找的,你乖乖的住在这里,等着爹娘来接你。” 陶行知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 隐月楼里,两人选了一个雅间落座,但不如最上层的天字房来的精巧。 今日隐月楼表演的是说书。 来上茶的是万湘,倒茶的间隙里,苏千仞趁孟凉开没注意在万湘手上写了三个字。 喝茶的间隙里,苏千仞终于明白了说的这个故事。其实就是一个富家小姐爱上穷书生,岳父家里出钱送书生进京赶考,书生也很争气一举考上了进士,但最后却抛弃了元妻,娶了京城另一位高官的女儿,从此仕途无阻,元妻最后郁郁寡欢年纪轻轻就病逝了。 孟凉开听的心堵,“这个书生真不是个东西!” 苏千仞笑着摇了摇头,“这天下最无法猜测的就是人的欲望。” 刚说完这句话,一个身影就匆匆进入了茶楼,左顾右盼了好久,才推门进起,随着门开,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门缝后坐着一个人。 这人的脚步太匆忙,苏千仞不免多看了两眼。 倒是梦凉开呢喃了一句:“那不是徐大人吗,怎么鬼鬼祟祟的?” 苏千仞放下茶杯,与他确认:“确定是徐大人?” 孟凉开点了点头,“嗯,徐大人掌管户部,时常会去找我爹讨论公事,我见过几次,他的背影我应该不会认错。” 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其中暗含的意思则有很多,这么说来,徐哲和孟丞相的关系不差,那么徐哲这几年的贪污孟丞相又是否清楚。 没想到徐哲后面,随后而出的那个人却给了苏千仞答案。 那人一身玄色的袍子,高大的背影挺拔似松,单一个背影,苏千仞都能认出来,不是大皇子司枫还能是谁? 原来,徐哲背后的人是司枫。 苏千仞盯着司枫的背影远去,才开口:“我们回去吧!” 孟凉开一脸不解,“这出来没一会儿呢,怎么要回去呀,这次回去了,还不知道下次能不能出来呢!” 苏千仞直接一把拉起了孟凉开,出了隐月楼。她还要跟踪徐哲呢,要是晚了人肯定就见不着了。 一边走,苏千仞一边嫌弃孟凉开,“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也和那些婆子一样碎嘴,喜欢听说书。” 孟凉开嗤笑了一声,“你不是也很喜欢,云绯!” “要我说,话本子没少看吧?” 他戳了戳苏其千仞的胳膊,“我家里有很多,你要是也喜欢,我借给你看。” 说书苏千仞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说书的速度太慢,想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各种类别的话本子…… “好!送到云府就行。” 苏千仞直接拉了一匹马,拉着孟凉开便跑了出去,不出一会便跟上了徐哲。 只见徐哲进了一个看起来八成新的私宅。出来迎接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妇人,门还没关上呢,妇人便迫不及待的黏在了徐哲的身上。 苏千仞不禁感叹:“啧啧啧,原来是金屋藏娇呢!” ------题外话------ 第40章,有一处错误,苏千仞救行知的时候是男装,应该叫哥哥,前面写错了,现已更正! 049:偷听墙角(一更) 苏千仞对孟凉开眨眨眼:“去不去听墙角?” 徐哲毕竟算是他的长辈,孟凉开犹豫了,“不太好吧,要是被现了,怎么办?再说了,徐大人来这里也不一定就是办那档子事……” 苏千仞一笑,用力敲了一下孟凉开的脑袋瓜:“刚才那妇人就差粘在徐哲身上了,你可不能睁眼说瞎话!” 她逼着孟凉开做决定:“一句话,你去不去?” “去!” *** 两人静静的趴在房顶上,苏千仞把耳朵贴近了砖瓦,屋内的动静还是一点也听不见。 她刚要掀开一片砖瓦,孟凉开制止了她,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云绯,我们这样不太好吧。别人的房……事,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你没见过猪跑,还没见过猪上树吗?就那么点破事,你在话本子上没见到过吗?” 说到最后,孟凉开脸红脖子粗。 苏千仞倒乐了,以前她只听说过孟小公子横向霸道,看上了什么物件不论是靠何种方式都会握在手中,原来私底下竟这么纯情。 不过她转念一想,徐哲都半个老头子了,估计也没有什么看头,也就没坚持。 片刻后,两人从房顶落下,苏千仞吹了一声口哨呼唤马儿。 奇怪的是并没动静。 “咦,怎么回事?” 孟凉开前后看了两眼,也没现马儿。 两人找了一会儿也一无所获。那匹马是她从隐月楼拉出来的,她熟知马儿的习性,不会乱跑。 孟凉开没多想,这么找下去也不是事,他安慰苏千仞:“不就是一匹马,大不了我把府中最好的马送到隐月楼不就得了,你至于这么急吗?” 苏千仞摆了摆手,“说了你也不懂。” 忽然,一架马车从街尾缓缓驶入,通体的蓝色,苏千仞不可能不识得,更何况驾车的人还是石头。 孟凉开也认了出来,立马警觉道:“喂,我们跑吗?” 苏千仞指了指跟在蓝色沉香木马车后的马,分明是他们来时骑的马,幽幽的开口:“你觉得我们能跑得了吗?” 司凌,这分明是守株待兔。 沉香木马车缓缓停下,司凌从里面掀起帘子,眼皮都没离开手上的书,他今日穿的简单,只一件月白色的袍子,玉簪墨,容颜清冷如玉。 “云公子,凉开。” 孟凉开很尴尬,怎么出来一会儿就被抓了个正着。纵然是心里很不爽,但他还是恭敬的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司凌的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孟凉开,又转向苏千仞。 孟凉开的头低的更低了,倍感压力。 而苏千仞直直的看向司凌,嘴角弥漫着浅浅的笑容,“怎么,太子殿下也是来听墙角?” 如此粗俗的话自苏千仞口中而出,仿佛如家常一般毫无避讳。 孟凉开不由得拉了拉苏千仞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开这种玩笑,太子殿下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意料之外司凌竟没有生气,而且还笑了,更衬得面容清冽,大拇指上的红扳指红的夺目,使得他又多了分妖冶。 “我只是恰巧路过此处,云公子莫要忘了明日到太子府上为我诊治!” 说完,帘子便放下,隔绝了苏千仞的视线。 石头恭敬的把马儿牵到苏千仞身边,没说什么便赶车离去了,似乎只是帮他们找到了走远的马而已。 孟凉开沾沾自喜:“他竟然没有罚我们就离去了!” 苏千仞看着他知足的样子,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晚间,苏千仞回到了将军府。 洗漱之后,她便收到了万湘的消息。 上面明白的写着徐哲,司枫和陶元顺三人之间的关系。 朝廷几年间往各处拨款,徐哲都会暗中克扣一小部分,光是这几年朝廷拨往江南的粮饷,徐哲和陶元顺一共便私吞了几万两。 这并不是个小数目,而官银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在市面上流动。正巧陶元顺和古鼎山庄有姻亲,两人便利用古鼎山庄洗黑钱,洗出来的钱又源源不断的运向京城,最后的归处便是凌云寺。 而这些钱,大部分是被司枫用来招揽天下有谋之士和枫王府的日常开支。 随着江南水患,司凌南下。陶元顺被揭,徐哲听到消息后便在第一时间转移了凌云寺里的赃物,运到了京郊一处。 而更值得一提的是,徐哲还和戏班子的一个女人有牵扯! 更妙的是这个女人还是个寡妇,那日追踪到京郊的屋子便是她名下的。 “啧,还真是复杂!” 在一旁伺候苏千仞洗脸的小青好奇的问:“小姐,是又遇到什么怪事了?” 苏千仞接过小青手里的湿帕子,把折子递给了小青,让她自己看。 小青看完后一阵咂舌,她愤愤的说:“没想到枫王殿下是这样的人,亲王的供奉难道还不够他家用吗?非要干这些欺负老百姓的事,还有徐哲也不是个好东西,还户部尚书老百姓的父母官呢……” 苏千仞把湿帕子放下,嘱咐小青:“这些话在月华院说说就行了,在外面一个字也是不能多讲的,你可明白?” 小青颔首,孰轻孰重她还是明白的。 但现在唯一下落不明便是陶元顺夫妇,但万湘信上所说,在他们夫妇消失之处进行了搜寻,目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还有另一种可能,便是跌下了万丈悬崖,葬身崖底! 苏千仞叹了口气,夫妇俩都没什么功夫,怕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想起陶行知亮晶晶的大眼睛,她心里忽然有些堵…… 陶元顺贪赃枉法,罪无可恕,但稚子又何其无辜。 ------题外话------ 有二更~ 050:西域贡茶(二更) 第二日,苏千仞刚起身,就听说了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 御史大夫上书徐哲在江南知府陶元顺贪污一案中有参与之嫌,并蓄意谋害陶元顺夫妇。 并且还呈上了一份供词,证据确凿。 气的皇帝在金殿上旧疾复,当即便下令把徐哲押入刑部大牢,由刑部尚书主审此案。 苏千仞没有想到司凌的动作如此之快,而在御史大夫呈上的供词之中,却丝毫没有提及古鼎山庄在其中的作用。 毫无疑问,司凌一定和古鼎山庄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几天,二房那边也安静的出乎苏千仞的意料,竟没主动来找茬。 苏千仞也乐的清净。 *** 如往常一般,苏千仞一身男装去了太子府。 到的时候,司凌已经明显等候了很久。 苏千仞是个记仇的,昨日她和司凌的账还没算呢,所以她没给司凌好脸色。 月二自从跟了苏千仞一日后,心里实则对她心服口服,所以在看见她后便主动打招呼:“云公子!” “嗯,今日没有被你家主子派出去干活?” 月二看了一眼独坐的司凌,沉重的点了点头。 “这边请!” 苏千仞经过梅树,越过司凌便直接落座,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冷梅香飘进她鼻子里。 司凌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嘴唇淡淡的向上勾起。 苏千仞泯了一口茶,便嫌弃的放下:“这是什么茶,好苦!” 她痛苦的咽了下去,抬头便看到司凌挂在嘴角的笑意。 “这是西域的贡茶,想必云公子喝不惯才会觉得苦。” 苏千仞支着头揣测道:“司凌,你故意的吧。” 司凌对着茶盏轻轻吹了一口气,姿态是说不出的优雅从容,就连苏千仞也不得不承认造物主果然是偏爱了一点。 他嘴角上扬,“我的病还要靠你,又怎会故意坑你?现在你我是栓子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是吗?” 苏千仞咬牙切齿道:“哦,这么说前天那封书信我倒是要谢谢太子殿下了!”,忽而她又笑了,“太子殿下真是煞费苦心,昨日故意派月二跟着我的吧,你知晓月二定会被我现,但是你一点也不怕,因为你要的便是月二被现,我说的对吗?” 这些,在她知晓那封书信是司凌送来之时,她就已然知晓。 司凌把茶盏放下,“云公子,我倒是想知道,你和凌云寺囫囵真人是何关系?又如何清楚囫囵真人平生最厌烦的便是十面埋伏。” 这些事,月二不清楚,不代表司凌不明白,他幽深的眸子望向苏千仞。 论辨识人心,他从来没看过错人,但云绯却是少有的让他看不透,他一向是疑人不用,但是这点却在眼前这人身上破了例。 司凌的质问,苏千仞也没回避:“怎么?谁还没有个旧时了,我说是偷来的你信吗?” “时候不早了,午饭之前我还要赶回去和行知一起用饭,我们这便开始吧。” 司凌眼眸微动,没说什么便进了偏殿。 苏千仞盯着司凌硕长的背影,也跟了进去。司凌率先进了偏殿沐浴,苏千仞也不懂这是什么习惯,只能百无聊赖的坐在凳子上等着。 石头站在偏殿门口,对苏千仞时刻呈戒备状态。 他的年纪看起来和月二差不多,苏千仞摸着下巴想,难道她是什么猛兽,或者她长的不面善,竟值得石头如此认真,而且认真的可爱。 ------题外话------ 留个言吧,让我知道你们在看书,单机太痛苦啦,泪奔~ 051:下五子棋 一式九针,扎完之后,苏千仞一边收银针一边陈述具体的诊治方案。 “你体内的寒毒和蛊虫,我目前先帮你解寒毒,寒毒已经侵入了你的五脏六腑,你除却必要的扎针外,还需有人帮你运功。” “至于蛊虫,还需你体内的寒毒消除后才能考虑。此蛊虫还需南疆的蛊王来引,想必你在种蛊那一日就明白。” 司凌起身拉好衣服,听完苏千仞的话后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一度给了苏千仞这人根本不在乎生死的错觉。 但是为人医者,既然选择了救一个人,她便不会轻易放弃。 即使这个人是司凌,也不例外。 殿内,石头正在帮司凌运功。 门外,苏千仞写了一个药方交给了忠叔。 “未来三天,照这个方子抓药,把府里的好药材都用上,这样你们家主子才能熬到引蛊的那天。” “先生费心了。” 苏千仞笑着说:“忠管家,我好像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出诊费。”她眼神里闪过一抹狡黠,随即出了三根手指。 三千两! 忠叔并无惊讶,“先生尽管放心,这些我都会备好。殿下的病,还请您多用心。” 苏千仞看着手里的梅花,嘴角上扬:“那是自然,毕竟我要是出了差错,恐怕也会如这朵梅花一般……” 她重重地一捏,花瓣自她手中飘落,“喏,碎了一地。忠管家,您说是吗?” 忠管家轻咳了一声,“先生这边请,稍等片刻。” 苏千仞不厌烦的问:“何事,我还要赶回去用饭。” “殿下吩咐的,老奴也不清楚。” 苏千仞嗤了一声,太子府上的人,一个比一个人精。 *** 约么一炷香后,苏千仞才见到了道貌岸然的司凌。 她扬眉看了一眼又移开目光,把手里的桂花糕放下:“太子殿下让我在此恭候多时,不知有何事吩咐?” “去见陶元顺夫妇。” “你查到了?” 司凌咳嗽了一阵,脸色才缓和过来:“在郊外,我带你去。” 苏千仞也不知为何,怒气一下全涌上来,“就你这病秧子的身体,是闲活的不够短?身为你的大夫,我有权决定你今天是否能出门。我这神医的名号,也不能在你这里坏了招牌。” 司凌等着苏千仞完脾气后,竟笑了,眉宇间舒展开来:“无碍,出了事不算你的错。” 苏千仞还是坚决反对,“你告诉我地方,我骑马去。” 陶元顺夫妇,无论是生是死,她都要见到,给陶行知一个交代。 司凌没理会苏千仞,抬步向外走去,“想去就跟上。” *** 马车里,倒是出乎苏千仞的意料暖烘烘的,里面的空间也很大,四壁都做成了小柜子,陈列着书籍和棋盘。 马车最中央放置的是紫檀木的小几,桌上的紫砂壶正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水气如袅袅炊烟,弥漫在马车内。 包括地上铺着的毯子,无不是名贵的物件。 苏千仞眼神所及之处,白皙指节分明的手从炉子上拿起紫砂壶,神情专注,泡茶的动作一气呵成,眉眼如画。 “尝尝。”司凌把泡好的那杯茶递给了在马车边角坐着的苏千仞。 苏千仞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入口甘甜清冽,不似西域贡茶那般喝完之后嘴中留有苦味,她最不喜欢苦的东西了。 “如何?” 苏千仞不咸不淡地给出了评价,“口感不错,原来殿下竟也懂茶道。本来以为殿下立于皇权之巅学的是制衡术,没想到今日倒给了我意外。” 司凌一笑而过,“不过是闲暇之时打法时间罢了。” 他从柜子里取出棋盘,“路还很长,要来一局吗?” 玉石做成的棋盘,光泽晶莹剔透,一看就是上好的玉石。苏千仞不禁揣摩开的三千两银子,是不是太少了些? “好,来一局。不过太子殿下可要让着我,我棋艺一塌糊涂,” 于是,司凌执黑子,苏千仞执白子。 第一盘,司凌意料之中赢了苏千仞,赢的很轻易,似乎苏千仞就是个新手。 司凌:“再来?” 苏千仞:“好啊。” 玩就玩,反正闲的慌。 第二局还是司凌胜,但他明显看出来了端倪,“我竟不知你怕我?” 苏千仞下的随意,落棋也毫无章法,似乎只凭喜好落子,但是司凌是什么人,这点门道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她明显是故意的。她能在第一局轻易便输,第二局也只剩三子。论掌控棋局的本事,不会弱到哪儿去。 苏千仞自然知道司凌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又原封不动给打了回去,“那可不是?谁知道太子殿下您哪天就给我了埋了个坑,只等着我跳下去呢!” 司凌一笑,真是个记仇的人! 苏千仞忽然有了一个主意,“要不我们换一个玩法,三局定输赢,谁赢了便从对方那里索要一件东西如何?” “怎么玩?” “有纸笔吗?” 司凌从小柜子里取出纸笔,放到了两人面前。 苏千仞在宣纸上画了许多格子,放下笔为司凌讲解规则。 “我们玩五子棋。” 这种玩法司凌从未没听说过,便也来了兴趣。 “愿闻其详。” 苏千仞把玉石棋子在宣纸上摆成了一列:“正如这样,你我依次在格子里放棋子,所谓五子棋,便是五颗棋子连成一条线便赢。” “所以这就要求执棋者必须善于观察,不仅要想方设法使自己五颗棋子在一条线上,也要防止对方率先连成。” 苏千仞还做了一组示范,然后才开始。 第一局,苏千仞对司凌,她毫无疑问的赢了。 但是,苏千仞没想到,第二局她和司凌竟打了个平手,最后两人手里的棋子都用完了。 苏千仞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了,她玩了这么多年的五子棋,怎么连一个只玩了一盘的新手也比不上。 她最开始接触五子棋,是她师母教给她的。在她眼里,师母是个很奇怪的人,似乎对尘世间的一切都看的很淡,还会很多新奇的玩意。 会教她近身搏斗的功夫,也会在炎炎夏日给她做冰淇淋吃。 懂得很多师父都不明白的事儿,甚至有的时候说的一些话她也不是听的很懂。 052:落子无悔 “要来第三局吗?” 司凌笑着,注视着苏千仞恹恹的小脸,嘴角不由自主上扬。 苏千仞心里憋着一口气,语气坚定不服输的道:“怎么不来,我又不是输不起!” 但是,为了万无一失,苏千仞还是加了一句,做人还是能伸能屈为好,“咱们先说好,赢的那方索要的东西必须是对方承受能力范围之内的,最好是对方轻易能办到。” 万一司凌要是狮子大开口,她会心疼的。 司凌愉快的应:“好!” 苏千仞分好棋子,两人第三局开始。 第三局,苏千仞全神贯注,玉石温润也沾了炉子上的热气,握在手里暖暖的,司凌正在抉择下步棋应该下在何处,苏千仞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棋子。 片刻后,司凌准备落子。 苏千仞笑了,正合她意:“不许反悔哦。” 棋子还未完全落下,司凌看着手里的棋子,忽然悠悠的来了一句:“现在还能吧!” 说完便准备落到别处。 苏千仞眼看她的陷阱就要被司凌识破,便什么都顾不得,身体前倾抓住司凌的手,凶狠的说,急的胸脯一上一一下的,“不许,你刚刚都准备落到那里了,怎么能中途变卦呢!” 之后,她便强硬的带着司凌的手落在了原处,他一开始准备下子的地方。 “你是下这里的,好嘛!” 两人离的极近,苏千仞身上好闻的体香若有若无传进司凌的鼻间,混合着茶香,淡淡的,甜甜的…… 司凌也没反抗,由着苏千仞胡来。 时间仿佛静止在一刻,苏千仞还握着司凌的白皙病态的手,手心的寒凉也传到她手心,惊了她一下,这双手竟是如此的冰凉。 司凌先开口,语气里满是纵容和无奈:“好,落子无悔!” 苏千仞反应过来目前的状况,连忙坐回了原处,不自然的说道:“这可是你说的,要是输了不能怨我!” 第三局最后终如了苏千仞的心愿,她眼睛眯着,盯着眼前这盒玉石棋盘,和司凌商量:“喂,殿下你还记得我们下棋之前的决定吧!” 可司凌偏偏把棋子收好,放进了小柜子里,总给苏千仞一种感觉,司凌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苏千仞轻咳了一声,其实要是说真的,这局司凌不一定会输给她,但是她绝对不会承认,是她从中作梗的结果。 比赛过程什么的都是浮云,最后看的不都是结果嘛。 想通这点后,她又心安理得的开口:“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我应该向太子殿下索要一件东西。我呢知道殿下金库里的好东西可不少,就也不挑了,这副玉石棋盘送给我就心满意足了!” 司凌闭着眼睛,刚刚下棋耗费了心神,再加上他刚刚针灸过,身体虚弱的很,这便有些劳累了。 半晌,就在苏千仞以为司凌都要睡着了的时候,他才缓缓的,吐气如莲般的说:“好!” 总算是得到了心里想要的东西,苏千仞开心的笑了,一想到自己的小金库里又多了一件东西,她便兴奋的更上头了。 闭上眼睛都没掩盖住嘴角的笑容。 行了二十里地的时候,苏千仞也睡着了,脑袋正歪着倚在壁上。 司凌睁眼时便看到了苏千仞的睡颜,心里叹了一口气,怕她冻着又生病,只好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御寒的毯子,披在她身上。 深深的看了她几眼后,司凌又闭上眼睛…… *** 一个多时辰后,车子在京郊处停下。 负责驾车的石头知道两人后半段路程都睡着了,停下后便轻声呼唤:“主子,到了。” 司凌率先睁想来,入目便是苏千仞抱着毯子摊在车里不雅的情景,也不知是太过想念,口中还呢喃着:“棋盘……” …… 月二提前到了地方,见到两人后便引两人往案现场走去。 “主子,公子,此处便是我们找到当时陶大人藏身的地方,他们被古鼎山庄所救之后,便被徐大人派的人半路劫了过去。他们应该是逃到此地,在此处住了几日后,才被现了踪迹。” “我们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小公子的鞋子,在山崖底下现了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但由于崖底太深,所以两人的面容都受到了不同层度的损害,但是依据身形和性别可以断定是陶大人和陶夫人。” 苏千仞静静的听月二说完,纵然结果她早就猜到,可是亲口听到时还会怅然。 陶元顺其实最初是个清廉的好官,为江南的百姓干了很多好事,不知是因为什么,染上了官场里的大缸。 这是一婉惜。 其二则是陶元顺如果平安进入京城刑部大牢,如果有旁人加以求情,皇帝也会念在稚子的份上改成流放。 苏千仞在心底叹了口气,心底里升出一份压抑。 司凌揭开白布,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后又盖上。 他转身询问苏千仞:“要给陶行知看吗?” “那孩子应该要的,我回去征询下他的意见。” 在生死面前,苏千仞也收起了往日里的嘻嘻哈哈,严肃的说道。 “月二,你当即便派人去京兆府报案,剩下的你明白吗?” 月二点头,主子要做的便是把证据呈递给京兆尹府,如果要依靠刑部和京兆尹府,这案子还知道需要到何时呢。 *** 回去的路上,苏千仞一直打量着司凌。 司凌抬眼看向她,喝了口热茶,“怎么忽然这样看我?” 苏千仞抬起二郎腿,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和古庄主达成了什么约定,竟然使你在陶元顺这个案子上把他摘了个干净。” 司凌把茶盏放下,“我也只是拿捏住了他们的七寸而已。” 苏千仞来了兴趣,偌大的一个古鼎山庄,力量不可小觑。 古鼎的少庄主娶了陶家的女儿,听说夫妻俩感情不错很恩爱,古家能在半路上劫走陶元顺,就说明古家对陶元顺没有放弃。 那么,他又是如何安抚住古家,让古家不再插手此事。 如此一来,古鼎山庄的力量也会被司凌所用。 “说来听听?” 司凌也没瞒着苏千仞,如此聪慧的人儿,就算他不说,隔几天也能查到。 与其从别人的口中讲,还不如他清清楚楚的明明白白的告诉她。 “少庄主重情重义,但是老庄主可不是,而且老庄主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此事一旦被老庄主知晓,少庄主的位置还能坐多久,那就不可得知了。” “老夫人不会允许此事生的。” ------题外话------ 明天更新大约在下午,阿居明天也要上一个很重要的推荐位,希望看书的小可爱多多留言,为文文助力呦!笔芯 053:剖膛破肚 苏千仞对着司凌眨了眨眼睛,感叹道:“想不到老庄主年轻时还有不少风流韵事呢!殿下当真是无事不晓,这等隐秘之事都能扒出来,在下实在是佩服!” 这要是真把流落在外的儿子接回家,古鼎山庄还不闹翻,况且老夫人是个心里门清门清的,哪里容得旁人来分一份家产。 司凌温润一笑,没搭理苏千仞拍的马屁。 苏千仞想起司凌答应给她的玉石棋盘,准备先催促催促,好东西,当然是要先捞到自己手里呀。 “我说太子殿下,那个棋盘,你看你什么时候得空给我呢?” 她脸上明显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司凌扶额拧着眉开口:“我好像不记得了。” 没见过不要脸,但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急的苏千仞都要骂人了,自己说的话,怎么能转身就忘记了呢。 “难道太子殿下是海兔吗?” “海兔?什么是海兔?” 先是五子棋,后是海兔,苏千仞貌似总是再给他惊喜。 “咳咳,就是一种动物。” 苏千仞在心里暗暗补了一句,没脑子的动物。 她师娘是这么跟她说的,以后想骂人了忍不住了,就用这句不失礼节又很有涵养的话骂吧…… 司凌也没深究,但他心里隐约明白,海兔大概是个不好的词。 *** 忽然,马车外传来打斗声响。 一大批的黑衣人向马车涌来,不一会儿,苏千仞便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司凌在车内坐的稳如泰山,闻声也只是眉头皱了一下便恢复平静。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还从旁边的柜子抽了一本书,细细的品读。 泰山崩顶也不动! 苏千仞这几天也算对司凌的品性了解几分,也就见怪不怪了。 约么小半个时辰,石头在马车外禀告。 “主子,解决了。” 两人下了车,地上布满了黑衣人的死尸,掺杂着血腥味,苏千仞差点被呛住。 她刚走近,便现其中一具尸体已经化成了血水。 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这里。 苏千仞皱着眉看了司凌一眼,便蹲下了身子,她用银针沾了一点血液,不出片刻,银针便变成了黑色。 众人嘶了一声,苏千仞神情凝重:“血液里有毒!” 月二又来报:“主子,那边现一个活的。” 司凌和苏千仞对视后,便决定去看看。 黑衣人应该是在打斗过程中腿上被砍了一刀,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的有好几个,足以见刚才这场战斗的激烈。 月二用剑指着黑衣人的喉咙,语气恶狠狠的说:“说,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倔强的偏过头,不肯说话,也没理会脖子上的鲜红的血迹。 苏千仞嗤了一声,忠心护主是好事,但她最讨厌的便是愚忠…… “你可知道弑君是什么罪?” “太子殿下身为储君,刺杀之罪当诛灭九族,呵,我忘记了,想必你也不在意。” “既然这样,我倒是对你们肚子里的东西很感兴趣,你说里面究竟藏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说着,眼神便瞄向黑衣人的肚子。明明是瘆人的话,却被她说的云淡风轻。 她忽又笑了,喊了声:“月二!” “去拿一把刀来,他既然不想说,就让他的肚子替他说吧。” 有人按住了黑衣人的手脚,使他动弹不得。 苏千仞蹲下身子,手里握着刀跃跃欲试:“你说,应该从哪里下手呢?” 她手里的刀滑过黑衣人的手臂,喉咙,似乎在做选择,最后停在了肚子上。 只见刚刚还说笑的某人,眼里精光一闪便毫不犹豫的利落干脆的滑了一刀,疼的黑衣人嗷嗷叫…… “我手没个轻重,划到你的肠子了吧!但你还得忍着,毕竟这还刚开始呢。” 苏千仞又往下更深的划了两刀,黑衣人狗吠般的惨叫声一下接一下。 她用袖子擦了下额头上的汗,吩咐月二:“把他的舌头堵上吧,真烦!” 嫌弃的声音响起,原地站着的人心里又嘶了一声,敢这么剖膛破肚的人,他们还真没见过几个。 耳边没了噪声,苏千仞便专心投入了剖膛上面。 尸身不会无缘无故化为黑血,这里的黑衣人,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辨别身份的物件,她倒要亲眼看看这些肚子里的肮脏东西。 她全神贯注,在肠子里来回翻找,而身体的主人可能是因为太疼,早已晕了过去。 黑红的血液掺杂着肚子里的肠子,白的,红的,黄的……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见过这种场面,有些好奇的还坚持盯着,有些则是直接受不住转身捂着口鼻。 苏千仞倒是像乐在其中,不一会儿虫子便顺着刀爬了出来,苏千仞扔了刀,喃喃自语:“原来是蛊虫呐。” “这种蛊虫自小便种在人体内,随着人的年龄增长毒性也渐多,必须每月定时服用药物,才能保证和正常人一样,否则便会七窍流血。” 她轻轻叹了口气,“但即使这样,自从蛊虫种下时人的寿命便只有三十年。” 司凌嗯了一声,长身玉立在她身旁,眼神专注盯着苏千仞的动作,温润的眼眉里浓的如墨,酝酿着谁也看看不懂的情绪。 说罢,她又若无其事的给晕过去的黑衣人用针缝上了肚子,针法熟练,竟像在绣花一样轻松。 她刚起身,司凌便从袖子里给递给了她一张帕子。 帕子上的边角处绣着淡淡的云纹,金丝线做工精巧,苏千仞盯着司凌手中的帕子,没接。 “殿下,您不介意?不过这帕子要是被我用一次就废了,我可用不起这样名贵的东西。” 也不知是为什么,苏千仞总感觉用司凌的帕子怪怪的,就像两人硬是扯上了一种亲密的关系一样。 她甩了甩头,一挥手便撕下了袖子上的衣服,擦了个干净。 司凌看了一眼手里的帕子,没吭声。 而旁边而月二则惊呆了,就在刚刚,好像是自家主子第一次把他的东西给别人使用,可那人竟然没用! 咳咳……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刚刚云公子就上了主子的马车呢! 叶世子多次想坐主子的马车,都被主子被不痛不痒的给打了。 他暗叫不妙,他好像现了什么奸.情。 ------题外话------ 再一次失言,大家以后还是早上醒来后看前一天的文文吧~ 054:红叶知秋(一更) 马车上,苏千仞掀起车帘看着不远处燃烧的大火,尸身烧焦的味道还能隐约闻到。 他们没有姓名,生来便选择了这条道路。 不成功,便会死亡。 苏千仞放下帘子,毫不客气的开口:“我说太子殿下,到底有多少人眼红你,不惜下成本派府里的死士来刺杀你,这么大的代价,这人得和你结多大的仇……”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殿下似乎也在被人追杀,啧啧啧,殿下还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 她又婉惜一叹,琢磨着说:“这么一来,是不是也会有很多人想杀我啊!” 司凌点了点头,眼眸微动:“云公子对太子府的认识很在理,你怕了?” 苏千仞毫不犹豫的回:“当然怕啊,我可就这么一颗脑袋。” “殿下,我们商量一下呗!”她眨眨眼,故作高深地继续说:“你看今天我们俩一起下了五子棋,你输给了我。按理来说呢,殿下您的玉石棋盘应该赠给我,但是吧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不妥。” “您的身边太危险,我觉得我这条命虽说不值多少钱,但也是全天下独一无二,您说是吗?” 司凌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规律的敲着小几,眼神盯着紫檀木的小几,让人看不懂他的情绪。 等苏千仞说完,他才傲慢的掀起眼皮看向苏千仞,“云绯,你莫不是忘了你进府的第一天我都问了你什么?” 司凌冷不防的甩了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苏千仞心里颤了颤。 她进府的第一天,呸,什么叫她进府的第一天,她那是去拜访,好吗? 但是时间太过久远她早就忘记了,而且她一向对威胁人的话不放在心上。 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唯一记忆犹新的便是司凌塞给了她一沓各色各样的美人,让她好好享受,如今还在她府里好吃还喝的供着呢。 她本来想说,要不两人两清吧,她也不要他的玉石棋盘和三千两银子的诊治费了,她为了自己的小命拍拍屁股走人算了。 但是被司凌这么一直盯着,苏千仞忽然感觉自己好没种。 怎么就忽然不敢说了,平时咋咋呼呼作天作地的勇气去哪里了?难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狗绳吗? 苏千仞可不认为自己是这么没出息的人,但她又不好意思承认自己是逼于司凌的威严,她摸了摸鼻子扯着谎:“记得记得!” 之后,司凌才移开悬在她头顶的视线。 苏千仞在心里吐槽,真是一尊难伺候的大佛! 但司凌竟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眉头一挑,肯定的说,“你在骂我。” “咳咳咳,哪儿有!太子殿下您云端高阳玉树临风,我夸您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骂您呢?况且,我也没那个胆子呀!” 司凌重复了她的后半句话:“嗯,胆子挺小?” 说罢,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接了一句,“也不知剖膛破肚的人是谁?” 苏千仞:“……” 能不要开这种冷笑话吗…… 说到这里,苏千仞终于问了司凌一件正事。 “话说,是谁想要杀殿下呀!” 能在京城培养出死士,不是什么平常人能办到的。 司凌眼神幽深了几分,“你猜猜?” 苏千仞还真开始用脑子想,要杀司凌的人很多,随着各位皇子长大成人站稳脚跟,每个人在朝堂上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虽然目前局势不甚明朗,很多人都没明确站队,都处在观望状态。 但目前,众位皇子中威风最盛的便是司枫了。而且跟徐哲这个案子关系最为紧密的也是他,万一徐哲要说出点什么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恰巧在这节骨眼上刺杀司凌,即使苏千仞想不怀疑他,都不可能。 她沾了茶水,在小几上写下了司凌的名字。 “是吗?” 司凌却笑了,摇了摇头。 不是司凌,苏千仞却纳闷了,那又是谁呢? 司凌反问,眼神里带着笃定,“为什么不是徐哲呢?” 今日的事情,明显不是司枫行事的习惯,而且事到如今,司枫最重要的是如何让徐哲闭口,而不是来刺杀他。 苏千仞转念也想到了,“也是,如今他怕是热锅上的蚂蚁。” 徐哲,虽然人在刑部大牢,但是不代表外面没有势力。 不过片刻,苏千仞的眸子便亮了,唇角向上勾起,斜眼看向司凌,越感叹这个人的心机。 “诶,你是故意的吧!” 司凌不言语,苏千仞便越肯定猜测。 啧啧啧,果真是狐狸。 “你早就知道徐哲在这山下埋了杀手,不论是谁,只要出现便会置对方于死地,我说的对吗?” 徐哲料定,把陶行知救了的人必定会来这里,所以早早的在这里安排了人,这样一来便可万无一失。 陶家没了人,他和古鼎山庄去周旋也不是没可能。 不得不说,徐哲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遇上了司凌这个狐狸。 这事要被在天牢里的徐哲知道,他还不得咬舌自尽?不过自作虐,不可活。苏千仞对徐哲可是一份同情心也没有。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半晌,司凌淡淡的说,“云公子很聪慧!” 苏千仞摆了摆手,“我哪里比得上太子殿下您呀!” *** 当天晚上,刑部大牢里的徐哲便知晓了此事。 他穿着囚衣,但在阴森冰凉暗无天日的大牢里,冷的他还是直哆嗦。 一名身着红衣的艳艳女子披着黑色的斗篷,正在把饭盒里的酒菜拿出来。 徐哲则是一脸震惊:“红叶,你怎么进来了?” 这里不是他在城区为她置办的房子,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的刑部大牢。 女子端着菜的手一顿,仰头看向徐哲:“大人,是我求了看门的兄弟。” 徐哲不可置信的一把握住红叶的手,“看门的?” 红叶眼神平静,用力抽出自己的手,把菜肴放在破旧的餐桌上。 “大人,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尝尝吧。” 徐哲心里也有疑惑,但是他已经在这大牢里待了一天一夜,养尊处优的他自然是吃不惯嗖的牢饭。 他叹了一口气,颇有感慨地拿起了筷子:“红叶,你跟我三年了吧,算起来还是你贴心。” 055:码头旧事(二更) 他府里的女人无数,事到如今没有一个敢来看他。 “等我出去了,我就把你抬为姨娘,正式给你一个身份。” 红叶听完后,眼神很平静,半晌她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大人,怕是没有机会了。” 徐哲听不得这样丧气的话,他小声反驳道:“怎么没有机会,如今枫王殿下正在想办法救我,仅仅凭着一份不知道打哪里来的供词,又能拿我怎么办?” 旁边看守的狱卒都在外围,徐哲越说越自信:“只要我一口咬死不承认,他们就没有证据。” 她又叹了口气,似乎在为徐哲的自大感到悲哀。 她起身走了两步,“大人,你似乎忘记了陶行知。” 徐哲怒冲冲的说:“我不是安排了人在山脚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落,他往嘴里送了一块肥肉,津津有味的嚼着。 饿狠了的人,吃什么都觉得香。 红叶悠悠的说:“大人,他们已经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什么意思,说清楚!” 惊的徐哲连手里的筷子都扔下了,他计划的那么周密,难道还有什么闪失。 红叶静静的陈述了一个事实,“今天太子殿下带人去了青山,下山的时候与大人你安排的人交上了手,我们的人一个也没留下。” 消息太过震惊,徐哲的手直哆嗦,眼里全是不可置信:“为什么,我布局如此周密……”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又恢复了镇定,他手指攥紧语气狠辣:“就算被太子殿下现了又如何,那些是我培养的死士,他们又不会说话,能奈我何?” 红叶提醒他,“大人,你似乎忘记了那是太子殿下!” 徐哲不服气的开口,:“太子又怎样,他会让死人开口吗?” 他阴狠一笑,“就他那副病秧子一样的身体,能活个几年呢,未来还不得看枫王殿下?” 红叶静静看向徐哲,不作声。 只是徐哲刚话落,他便开始浑身哆嗦。 之后全身上下开始颤,说不出话里。他瞳孔睁的巨大,怒目圆睁:“你在刚刚的饭菜里下了什么?” “大人,您不明白吗?” 徐哲看着眼前的红叶,他宠了将近三年的女人,口齿不清的骂道:“你这个死女人,我要杀了你!!!” 说着便用手撑着墙壁企图站起来,但刚起身腿一软便滑了下去,栽了个跟头,一脸的灰。 “你下了什么药!” 当然了,这话在红叶的耳朵里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呜咽而已。 她看着此刻出尽洋相的人,慢慢蹲下身子。 “大人,你现在好受吗?” “嘘,红叶明白您是在骂我!但是大人,您忘记了吗?四年前的那件事,您在码头遇见的一个青年,您不是给他服用了同样的药物吗?” “如今才过了四年,你怎么什么都忘记了呢?” “他本是个在码头做苦工的人,只为了赚钱养家,只是在搬运货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箱子,您便给他服用了这种药。” 事情太过久远,要不是红叶说起,徐哲怎么都不会想起这么一个人物来。 那一年的码头,烈日炎炎,陶元顺把兑换后的银两安插在了古鼎山庄运往京城的货物里,所以他才会去接货。 事到如今,他恍然大悟,惊恐的指着红叶呜咽…… “大人,您一定想知道他是谁吧?” 徐哲摇了摇头,指甲划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缝…… “他是我的夫君。拜您所赐,我夫君在回家的第二天便卧床不起,婆婆和公公在码头打听了此事后便去官府报官,可是我们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要告您一个户部尚书,京兆尹府连接都不敢接!” “可没想到,您听说了此事后,便将我公婆在半路上斩杀,一个也不留!” “大人,我想问问您,当时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旧事重提,尘封多年的事情再次被提及,徐哲望着自己这张不知布满了多少鲜血的手,目光渐渐变的呆滞…… “我卧床在家的丈夫,知晓后更是悲痛欲绝,不过短短几日就去了……” “大人,因为您的一己私欲,我们一家人全部蒙难。” 红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声的说:“哦,还有我腹中的孩子,当时劳累奔波也没保得住。” 一行清泪,沾湿了大牢里的地板,更是祭奠四年前已经逝去的亡魂。 徐哲说不出话来,只能出嗷嗷嗷的叫声,在地上爬着,手指触到了破旧的桌子,原本在桌子上放着的米饭夹着菜叶子,汤水全数落到了他的身上,头上,脏兮兮的…… 难以直视。 红叶往后退了一步,继续说道:“大人,您此时相信你已经山穷水尽了吧!枫王殿下也不会来救您的,因为我就是那个证人!” 徐哲的身子一顿,眼神里全是后怕,脸色苍白,眉骨陷在眼窝里,仿佛是一时之间老了许多年一般。 “大人,您明白这些年我伺候您的心情吗?三年来,我没有一刻不想着您早点去死,你可能不知道吧,我的枕头底下一直藏着一把剪刀,每逢夜深,我都想今晚能不能一刀使你毙命。” “我夫君,腹中的孩子,以及我公婆,这些年您暗中谋害的人,一条一条的人命,现在到了您偿还的时候了。” 话落,红叶逼回了眼中的泪水,她低头俯视着地下如蝼蚁般蠕动的身躯,深深的看了一下后慢慢转身,走出了牢房。 咚,是上锁的声音。 这一切,到了结束的时候…… 牢房外,红叶见到司凌俯身一拜,给司凌磕了个头:“谢主子给我这个机会。” 夜色深重,司凌负手而立:“起来吧!” 红叶斟酌着说:“主子,我想先去看看我夫君!” “这壶梅花醉,一起带去吧。” 石头上前把备好的梅花醉递给了红叶,红叶明白这是司凌亲自酿的,她握紧了手里的酒,迎着风走去。 056:记他账上 这天晚上,苏千仞刚回到将军府,便收到了叶坤的帖子。 她扫了两眼便扔给了小青,“替我回绝了他,不去!” 她堂堂将军府的孙女,和一个少年将军见面,叶坤不要名声,她将军府不要的吗? 虽然名声这东西,她倒是不甚在意! 但凭什么他邀约,她便要应呢,这是什么鬼道理。 小青咽了一口唾沫,把叶坤转告给她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了苏千仞,边说边瞅苏千仞的脸色,“小姐,叶世子说您不去会后悔的。” 苏千仞正擦拭银针的手顿了一下,“哦,说来听听?” “叶世子说,如果与千里马有关呢?” “千里马?呵,的确是有底气,毕竟我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喽。” 她对着擦干净的银针轻轻吹了口气,语气欢脱且随意:“那就去吧,毕竟那匹千里马,还是很合我的意。” * 而与苏千仞的月华院处在对角线上的二房,此刻倒是有点热闹。 邱妈妈正在秋如意耳边窃窃私语。 “夫人,听您的意思,半个月来我一直注意月华院那边的动静,如今有些现了呢。” 秋如意会心一笑,“快,说给我听听。” “老奴近来现二小姐身边的丫鬟小青似乎与府里运菜的伙计关系很亲密,小厮送菜的时间约么在中午,老奴偷偷撞见了几次,两人有说有笑,关系真是不一般。” 秋如意听完后眼神一亮,高兴地说:“邱妈妈,此事你可对别人说过?” 邱妈妈摇了摇头郑重道:“此事事关二小姐那边,我一直窝在心里,哪里敢同外人讲。” “府里的丫鬟都是从小便卖到府里的,未得主人准许,不能私自与男子交.好。那丫头倒是纵容手下的丫鬟!” “夫人,二小姐野惯了,哪里懂这些?” 秋如意和邱妈妈满意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此事你先盯着。” “哦,还有一件事,蓁蓁性子急躁,她那边还需你多安抚下,不要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嗳,老奴明白。” 夜已深,秋如意坐在铜镜前梳洗。 她正梳着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便直接问身后伺候的人,“距离上次皇上说的一个月,还有半个月了吧。” 日子渐渐近了,苏千仞最近却没半点动静,不禁让人怀疑她是否早已放弃了。 邱妈妈笑着说,“嗯,还有半个月了,就是不知道二小姐有没有那个本事驯服千里马了?” “不过夫人放心,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秋如意放下手中的梳子,拍了拍邱妈妈的手,“你做事我一向是放心的。” * 第二日,京兆尹府收到了一名女子的一纸诉状,被告人是如今正在刑部大牢里关押的徐哲徐大人。 如此关头之际,京兆尹府立马把此事转交给了刑部。 刑部对此案极为重视,立即对受害人所描述的事情进行了勘察。 当天,司枫听说此事后,火急火燎便进了宫。 * 隐月楼里,叶坤望着姗姗来迟的苏千仞,倚在墙角处怼了她一句:“苏二小姐未免让我等的太久。” 苏千仞嗤了一句,凉飕飕的说:“要不是某人威胁我,你觉得我会来?” 叶坤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好吧,的确是他威胁过来的。 “如此说来,倒是二小姐卖我面子了。” 本里就是自家的地盘,器具摆设无一不是苏千仞喜欢的样子。 她坐下后,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品着,气定神闲! 压根没理会旁边的叶坤。 叶坤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在苏千仞面前就没有吸引力呢,虽说与司凌相比还是差了点,但好歹也是玉树临风的少年郎呀,苏千仞怎能如此的视若无睹! 叶世子一屁股坐下,“喂!” 苏千仞不咸不淡的抬头看了一眼无聊至极的某人,看着手中的茶道:“叶世子,今天把我叫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喝眼前的一杯茶吧?” 叶坤叹了声,“听千仞小姐的语气,似乎很忙的样子。不知在忙什么呢,我最近可是闲的很,说不定我还能出个好主意!” “叶世子,什么时候我们熟到了如此地步?” 叶坤非常不赞同苏千仞的话,痛心疾首的说道,“苏千仞,我们好歹是共患难的人,一起在林子里待了三个时辰。你竟然说我们不熟,明明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好吗?” 苏千仞:“……” 她不想和脸大的人说话…… 片刻,小二过来了。 苏千仞连眼神都不眨的便开口,“小二,把你们最好的菜肴全上一遍。哦,还有虎皮花生,洪字鸡丝瓜,福字瓜烧里脊,芝麻糕……再来一个思甜蜜饯。” 报完菜名,她伸手一指叶坤,言笑晏晏地来了句:“这个人你认识吧,记在他的账上。” 之后她又看向叶坤,“想必叶世子也不差这点钱吧……” 叶坤哭笑不得,这丫头刚刚点的菜加一起,都五百两了,还指着他说不差钱,绝对是故意坑他的。 小二没敢停留,麻溜便退出去了…… * 酒足饭饱后,两人终于说起了正事。 苏千仞揉着鼓鼓的肚皮,没忍不住又拿了一块芝麻糕送进嘴里,等香甜的芝麻味道散在口中时,她才开口:“我说叶世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赛马的约定?” 她笃定的看向叶坤,“那日,你输了。” 叶坤也没否认,大大方方的承认。 “嗯,千仞小姐想要什么?” 苏千仞笑了笑,挑了挑略显英气的眉毛,暗示的气味异常明显,“我想要的叶世子不应该最清楚吗?” 两人会心一笑,叶坤指了指门外,“那走吧!” * 西郊马场,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后,西山大营的提督便一直提心吊胆,生怕这两个祖宗哪天再一起过来! 但没想到,不过半月他便再一次接待了两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叶坤这次是诚心想帮她的,他心里打的算盘也很简单,他对苏千仞这个人的一切都很感兴趣,他也明白苏千仞绝对不是京城里口口相传的什么草包纨绔。 一层一层掀开神秘的面纱,他很喜欢,也很期待。 057:芳心暗动 马场,提督努力的伺候着两位祖宗。 士兵牵着千里马站在一旁,苏千仞看着这匹黑黝黝的马,对叶坤说道:“要不叶世子先替我试一试?” 叶坤高深地笑了,“千里马是认主的,我一旦骑上去,他以后便只认我,你现在还要我替你试试吗?” 苏千仞婉惜一叹,“真是可惜看不到叶世子的飒爽英姿了。” 叶坤摸了摸马背,也感叹道,“这匹马一看便是匹好马,你要真能驯服,当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他不由得想起上一次在西山大营的情景,指着马随口一问:“话说你上次到底上马骑了没?” 话刚落,警觉的马儿便喷了他一脸温热的鼻息…… 苏千仞见到这一幕便不由得大笑,“叶世子,我很好奇上次那匹千里马是如何被你驯服的?” 两匹马,好歹是来自一个地方,怎么这样不给叶坤面子。 叶坤瞪了马一眼,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我不是说了嘛,千里马都是识人的!” 当然了,马儿也不甘示弱,正朝着叶坤躁动着准备挣脱缰绳。 苏千仞笑了,站到马儿面前,眼神直盯着那匹马,马也似乎感觉到人的视线,便也转向了她。 一人一马,眼神相向,而且马儿足足比苏千仞高了半个头,更显得苏千仞渺小。 站在一旁的提督一时摸不准苏千仞的心思,不敢冒然开口提醒她危险。 只见苏千仞又上前一步,忽而朝千里马伸出了一只手。 千里马腾空一跃嘶吼了一声,气势凶猛。大有把苏千仞踩在脚下的趋势,提督看着这一幕,心里捣鼓着完了完了…… 但下一刻,就见高大的千里马像一个乖巧的小媳妇一般,把头放在她掌心,还亲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不似以往面对任何一个人时的雄风…… 提督咽了一口唾沫,等终于确定这是事实时,就见苏千仞已经上马跑出去了,不见了踪迹。 千里马,就这么被驯服了? 千里马,就这么被驯服了! 不止是提督,刚刚目睹这一幕的士兵们也是震惊的很…… 叶坤摸了摸下巴,看着马上飞驰恣意奔跑的人,先是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又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啧,还真是惊喜呀!” * 半个时辰后,叶坤终于找到了苏千仞。 一颗粗壮的石榴树上,苏千仞正倚在树上小憩,阳光透过狭窄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淡蓝色的衣袖上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翠绿色的镯子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泽。 马儿正在树下悠闲的吃着草。 叶坤入目便是这样一副情景,苏千仞虽然不是什么大美人,但画面还是养眼的很。 他驾着马到苏千仞身边,伸手从地上拽了一根草。 苏千仞感觉到了一丝痒意,她闭着眼睛乱挥了两下,试图赶走脸上作乱的的东西。 每当这时,叶坤便把草放在她触摸不到的地方。 这么一来二去,苏千仞脸色很差的睁开了双眼。 她对着叶坤便是一阵骂,神情极度不悦:“叶坤,你想干嘛?” “我好好的睡着觉,不知道妨碍了叶世子什么事?捉弄人的事可一点都不符合叶世子世家子弟的形象!” “哦,是吗?” 叶坤看了眼树上半倚着的某人,“苏千仞,你知道你还是将军府的嫡孙女吗?堂堂的世家贵女在树上大摇大摆的睡觉,传出去别人还不惊掉了下巴!” 苏千仞嘴里叼着根草,听到叶坤的话后觉很好笑。 “叶世子,你大概不知道我在京城里是什么名声!”,她掰着手指和叶坤数了数她身上的标签,“什么纨绔,冥顽不灵,大字不识,草包呀!以及长的歪瓜劣枣呀,粗俗啊……” “这么多标签,我还在乎这点名声吗?倒是叶世子,真得注意一下呢!” 叶坤无语的嘴角抽了抽,从来没见过这样评价自己的。 他扶额一叹,“算了,说不过你。” 苏千仞一把从树上跳了下来,吹了声口哨,刚刚跑远的千里马便机灵的回来了。 “苏千仞,可以呀!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驯服了,全京城第一人。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眼红你喽。”叶坤看好戏的说道。 苏千仞骑在马背上,回头看了眼说风凉话的某人,悠悠的提醒他:“叶世子可不要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条件呢。” 话落,她便一夹马腹跑了出去。 千里马的速度自不必说,不出片刻,便把叶坤甩了十万八千里。 * 太子府,司凌正在书房批折子,叶坤在他耳边滔滔不绝的说着。 “喂你猜,千里马苏千仞驯服了没?” 司凌没抬头,但嘴角却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听你的语气,应该是驯服了。” “想不到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半个月之前就一眼认定她能做到,看来我们太子殿下也不是一般人哈!” 叶坤挑挑眉,接着说:“上次怎么去了西山大营,没进去便又回去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叶坤沉思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一脸不可置信:“难不成……你还真芳心暗动,看上了苏千仞!” 司凌的手一顿,仰头看向叶坤。 叶坤立马捂住了嘴巴,司凌的眼神使他意识到了他踩到了某人的逆鳞,他立马采取补救措施,“咳咳,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呢……不生气不生气哈。” 司凌淡淡的收回视线,再看向折子时,才现上面已经晕开了一团的墨…… * 五日后,刑部根据京兆尹府提供的诉状,在一处废弃的井里现了两具尸体,根据验尸结果,死者是一男一女,并且上了年纪,符合诉状里女子描述的公婆被杀。 之后,经过一系列的取证,女子所告之事俱是属实,徐哲故意杀人的罪名成立。 当天晚上,枫王殿下在刑部大牢里待了半个时辰。 第二天等看门的人现时,徐哲已经咽气了。 * 长庆街,陶行知正在院子里愉快的荡秋千。 苏千仞站帮忙推他,也异常平静的和他陈述了一个事实,“行知,官府已经在崖底现了你父母的尸体,你要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吗?” 058:刑部大牢(一更) 苏千仞清楚她或许有些残忍,没有任何铺垫便告诉了陶行知事实。 但这种事情长痛不如短痛,而且她也不会安慰小孩子。 陶行知回头望向苏千仞,紧紧地握着秋千不敢相信的问,“哥哥,你是不是再吓唬行知?” “你放心,行知会很乖的,但是哥哥不要和行知开这种玩笑好吗?” 九岁的少年有板有眼的和苏千仞讲着话,而她像喉咙里扎了一根刺一样,不上不下卡的难受,很心疼。 半晌,她蹲下了身子,无比认真的盯着陶行知的眼睛重复道:“行知,是真的!” 她刚说完,陶行知的眼睛便红的跟个兔子一样,愣了一会儿后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小人在原地站了半晌,泪水顺着脸颊落到地上,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不时响在苏千仞耳边。 他没闹也没质问,但却让人心疼的不得了…… 苏千仞站在陶行知身边,陪他接受这个事实。 她抬头望着空中火辣辣的太阳,光芒刺眼的很。而时光流转周而复始,许多年以前,也有相似的一幕。 苏父苏母去世时,她还不满5岁。那时,她根本不懂死亡意味着什么。 只记得一天夜里,哥哥站在她的月华院里一脸郑重,稚嫩的少年仿佛一夕长大,信誓旦旦地说会一直守护在她身边。 事实证明,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可以上树。 她现在一想到苏重楼她便牙痒痒的,脑子里唯一的想法的便是揍他,最好能揍坏他的脸,以免他出去祸害别的小姑娘…… 往事太过漫长,苏千仞收回思绪,低头看向眼前的陶行知。 他用衣服擦了擦眼睛,吸了一口气一开口全是鼻音,“哥哥,我想去见爹娘。” 陶行知满是哭腔的话落在苏千仞心里微微堵,她摸了摸陶行知的头,温柔的说:“哥哥会去安排,你先乖乖去睡一觉,好不好?” 陶行知乖巧的点了点头,任由丫鬟牵着他进了屋。 *** 丫鬟出来的时候,苏千仞正在院子里舞剑。 石榴树下,身穿白色绸缎的她肆意挥舞,剑法多变却不失章法,扬起的双手随着长剑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一招一式皆用了力。 她长剑一挥,刚指向身旁的那颗石榴树,只见树身一震,树上的叶子便密密麻麻的落了一地…… 余光注意到丫鬟后,她便收了剑,随即看向陶行知的屋子。 “他睡着了?” 丫鬟恭敬的回:“小公子先自己哭了会儿,后来哭的累了便睡着了。奴婢刚出来的时候,已经帮小公子擦洗过了,顺便点上了安神的香。” 苏千仞听完后又嘱咐丫鬟,“今晚你们好好守在他身边,待会也做一些他喜欢的吃食吧。” *** 第二日,苏千仞带着陶行知去了刑部,当然是以云绯的身份去的。 陶行知作为罪犯之子,他的行踪在京城里也鲜有人知,所以此行也很隐秘。 她刚进了刑部的大门,刑部尚书便恭敬的把她迎了过去,让她受宠若惊。 “先生,这边请。”接着他又看向陶行知,“想必这位便是陶小公子,这边来。” 苏千仞跟在他身后慢慢的走,语气闲散的开口,“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牢动大人亲自出来迎接,大人辛苦了。” 刑部尚书愈恭敬,“先生谬赞,您是殿下亲自交代过的人,下官自当用心!” 苏千仞一嗤,原来是司凌提前和刑部打过招呼了,她原以为这事月二出面就够了呢。 刑部尚书也猜不透这位的心思,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医者,但周身的锋芒却掩盖不住,张扬的容颜更是惊人,使得他更不敢多看。 没走一会儿,便到了地方。 刑部尚书指使人打开房门,“就在这里,先生,公子请!” “嗯!” 苏千仞和陶行知进去后,刑部尚书便一直在门口站着,殿下交待他好生招待,虽不知那公子出身何处,但一点也马虎不得。 屋里,苏千仞立在陶行知身后,看着他踌躇的双手几次想掀开白布又暗暗收了回去。 他再一次要放弃时,苏千仞适时抓住了他的手,牵引着他伸向那块蒙在人身上的白布。 陶行知的小手在哆嗦,苏千仞却平静的开口:“行知,每个人都要为他做过的事情负责,你还小有些事不懂,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你父亲私吞官银,使得数万的江南百姓未能及时得到救济,有些如你一般大的孩子早就饿死了。” “你父亲虽是被人所杀,但他罪不致死,但你需明白,这也是他当初选择了那条路便要承受的结果而已。” 059:月下饮酒(二更) “而你母亲,为救你而死,逝者已去,我明白你需要很长的时间去缓冲甚至去接受这件事,但世事无常,容不得你优柔寡断。” “如果你想见他们最后一面的话,不要再犹豫了,有什么想说的话,也说出来吧……” “半个时辰,我在门外等你!” 说完苏千仞便推门出去,把空间留给了陶行知。 * 门外,刑部尚书看苏千仞推门而出,之后又看她关上了门,心里便明白了。 刑部尚书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子,“先生,不如去那处坐坐?” 苏千仞看了下头顶的大太阳,打了个呵欠,“好,劳烦大人带路了。” 顺着林荫小道,路边的铃兰花开的五颜六色,苏千仞边走边欣赏争奇斗艳的花朵,不由得感慨:“想不到刑部大牢这么阴森的地方,养的花却是如此的好。” 刑部尚书一激灵,停住了脚步。 苏千仞疑惑的摸了摸她的下巴,“尚书大人是怎么了,我是哪句话说错了吗?” 刑部尚书心里嘀咕,可不是嘛,您一句无意的话说到殿下那里,还不知道殿下会作何感想? 会不会以为他们刑部的人不好好办公务,净拿养花养草打时间去了…… 他又赶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苏千仞一直盯着他,刑部尚书感觉怪尴尬的,他忙随手指着地上的花说:“这花开的真是漂亮哈哈哈……” 苏千仞也笑了,看了看他指向的地方,越过他的时候,眸子里全是笑意:“大人,你指的那株是小铁树,它可不会开花。” 留下愣在当场的刑部尚书…… 走了一段距离,苏千仞看着石化的人,好心地喊了声:“尚书大人,不是要领着我去亭子里吗?” 刑部尚书暗自咬牙,看着地上的铁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朝苏千仞走去,生平第一次后悔在这里种了一棵不会开花的铁树。 * 当天晚上,苏千仞拿了一壶酒坐在石榴树上,静静地饮着。 从刑部大牢出来后,也不知道是她说的那番话太过沉重,或是别的,陶行知这个孩子一直都没说话,安安静静的跟个小哑巴一样。 晚上扒拉了一点饭,便把伺候的人全部赶了出来,把自己闷在房里。 苏千仞也没说什么,心结这种事情最是累人…… 所幸,她生来潇洒,很多事情看的很淡,纵然是置之不理也是懒的费心思。 今天月色很好,正适合喝酒。 她枕着手臂倚在石榴树上,怀里抱着酒看那天上的月亮,一轮圆月悬挂在高空,她打了个酒嗝懒洋洋的开口,“原来快到十五了,过的可真快,回京都快一个月嘞。” 火红饱满的石榴挂在枝头上,迎上那银色月盘,在清辉的月光下勾勒出斑驳的暗影,洒在苏千仞的白色的衣袖上,她坐在交错纵横的枝干上,一张明媚的容颜熠熠生辉,白的亮。 整个人懒洋洋的,似乎睡着了一般。 孟凉开翻墙进来时,入目便是一副这样的场景。 “喂,云绯?” 没人应,静谧的出奇。 她怀里抱着酒,呼吸一深一浅,似乎还真是睡熟了一般,就在孟凉开犹豫是否要将她喊醒之时,便听得树上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孟凉开听不清苏千仞说了些什么,但却看到她又喝了一口酒。 孟凉开低声一笑,得出了一个结论:“原来还是酒鬼。” 苏千仞的听力惊人,她突然半眯着眸子看向孟凉开,“你说我什么?” 孟凉开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为何在树上坐着?” “赏月呀!” 孟凉开望着经年不变的月亮,实在是不知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破月亮吗,还不如看他呢! 苏千仞没醉,清楚树下站着的人是谁。 “你怎么来了?” 孟凉开不想说是因为无聊才来的,那样显的他孟小公子多没面子? “我是来督促你的!” 苏千仞闻声睨了他一眼,“你督促我干嘛?难不成每天的大字,孟小公子你替我写?” 其实,她只上交了三天,画了三天的绿乌龟,后来上交的都是白纸,司凌也没说什么,苏千仞更加笃定,司凌压根不看,所以更加肆无忌惮的交白纸了。 苏千仞这一提醒,孟凉开记起今天还没开始写的大字,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 这么悲伤的事情,还是不要提了。 于是他瞬间转移话题,“还有酒吗,我也想喝。” 苏千仞摇了摇酒瓶,空落落的,她婉惜地说:“没有了。” 孟凉开看着苏千仞小家子气的模样,颇很无奈的说:“你这全府上下,又不是只有这一壶,至于这么小气吗?” “大不了我出钱买行了吧!” 话刚落,苏千仞便大手一拍,“好!成交。” ------题外话------ 惊喜不,看文的留个言呗嘿嘿嘿 060:再遇红叶 “成交什么?云绯?” “孟小公子,这可是你亲口说的要买我府中的酒。哦,难不成你刚说过的话便忘记了,那你的记忆力未免太差了些!” 孟凉开急得跺脚,明明他随口一说的话,却被对方当了真。要放在外头,别人上赶着送他呢! “云绯,我们不仅共患难过,我还请你去隐月楼了呢!还差一点还听了别人的墙角,你说我们是不是兄弟?” 苏千仞坐在树上歪着脑袋看着孟凉开气急败坏的样子,笑道:“孟小公子没听说过一句话,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好,我买你家的酒还不成吗?” 孟凉开说完便把香包里的银子全部倒在了桌子上,无奈的问:“这些够不够?” “十二先生!” 话刚落,一位白老者便从角落里隐现,苏千仞指了指石桌上放着的银子,“喏,这是孟小公子的买酒钱,去把府里最好的一坛酒给他拿过来!” 说完又看向孟凉开,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我够意思吧!” “嗯。” 一听苏千仞要把府里最好的酒给他喝,孟凉开心里非但没有花了冤枉钱的认知,反而愉悦的很。 片刻后,十二先生端了一壶酒上来,旁边还配了两个下酒菜。 饮酒作乐,的确是很惬意的事。 孟凉开喝了一口,赞不绝口:“好酒!” 苏千仞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青色的酒壶在月色下泛着微光,酒杯里倒映出月的浅影。 她看着孟凉开满足的神情,不自觉的开口:“孟小公子赏脸来我府中,我自然是要拿最好的酒招待你的。” 酒国三巡,孟凉开眼神有些涣散,下意识便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 “云绯呀,你师从何处?”之后又慢悠悠的说着,断断续续的,“太子殿下的旧疾太医院的人一直束手无策,你为何如此厉害呢!” 苏千仞转头看了孟凉开一眼,望着他微醉的眼神,声音很轻,很快便消散在风中。 “呵,说了你也记不住。” 孟凉开指向苏千仞,不信的说:“你还没说呢,我说不定耳闻过!” 话刚落,他便头一歪在了石桌上,嘴里还呢喃着,“我也是有本事的,才不和那个将军府的苏千仞一样呢……” 苏千仞一笑,原来孟凉开心里记恨着她呢。 * “公子。” 苏千仞头也不回的喝了一口酒后,擦了擦嘴角才问十二先生何事。 “方才太子府命人送来了一个小柜子,只说这是公子您要的东西,里面是什么老奴还没有打开看。” 十二先生寻思着苏千仞亲自去会更好,所以他便先来报,不想却看到孟小公子喝的烂醉,口中还说着胡话。 苏千仞从石凳上起身,风扬起她的丝,面容在月色下隐现着朦胧的美,脚步轻快的向书房走去。 行至拐角处时,她才想起喝得烂醉的某人。 她仰头看了眼月色,不假思索便开口:“找顶轿子把他送回去吧。” * 书房里,苏千仞望着面前精致的一个小箱子,满怀欣喜的打开。 果然如她猜测,是她心心念念的玉石棋盘。 烛光下泛着温暖色泽的玉石,苏千仞更加断定质地绝对上乘。 她爱不释手的摸着手里光滑碧绿的棋子,不由得暗叹:“堂堂太子殿下,还是说话算话最可爱了。” “呦,这棋子竟是是暖玉。” 她握在手里这么久,热度经久不退。 欣赏完玉石棋盘,苏千仞从箱子底部拿出了一沓厚厚的纸张,她正疑惑这是什么东西呢。可等她一展开,便现这不是她前几天上交的大字吗! 关键是,就这么被退回了。司凌到底有没有看呢,她一张一张翻过,想找出她前三天画的绿乌龟,但是她惊奇的现,这里面竟然没有。 这说明了什么,绿乌龟是被司凌给扣下了,那么他也一定看过了。 但是他却不一言,这便有点不符合太子殿下的作风,苏千仞开始琢磨不透的司凌的想法。 * 于此同时的太子府里,刚刚送过去棋盘的月二正在回话。 他颇有些纠结,前几日在青山下,他貌似现了自家主子和云公子不可言说的奸.情,但是今天他却在云府现了不得的事情,云公子竟然与孟小公子在月下一起饮酒,真是好不惬意。 这要告诉主子吗? 孟小公子和云公子两人关系似乎不菲,如果长此以往展下去,会不会真如月一所说的那样,主子要被撬墙角了…… 月二长时间不开口,司凌忽而抬头:“怎么不说话?” 被质问的月二身形一顿,便如实相告:“主子,属下到时,云公子正和孟公子饮酒来着。” 司凌原本拿着折子的手一顿,扬眉看向月二:“哦,和孟凉开?” 孟凉开原本应还在家中禁足,但此刻出现在云公子那里,分明是偷偷违背了主子的旨意出了府。 月二反应过来,斟酌着开口,“属下未曾看到孟公子正脸,也只是从背影看得有九分像!” “嗯。”司凌若有所思,没追问便让月二出去了。 之后,他从书案上拿出了一沓的纸,铺开之后一只活灵活现的小乌龟便涌现在他面前,他伸手摸着纸上的触感,嘴唇向上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不自觉的呢喃:“也不知喝醉了没有……” * 三日后,苏千仞按时到太子府诊治。 只是迎接她的是一名红衣女子,但这个人她分明见过。 她跟踪徐哲从隐月楼出来后,亲眼见徐哲进了一女子家,而且隔着门缝便开始拉扯。当时她还撺掇孟凉开一起去听墙角来着…… 红衣注意到她的视线,眼神平静没有半分不悦的开口:“先生,这边请!” 苏千仞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打量道:“原来你是司凌的人。” 红衣低头回:“是的,奴婢一直是殿下的人,是殿下给了奴婢再造之恩。” 红衣说的恳切,苏千仞心里却在想,司凌还是惯会抓人心的主儿。 “带路吧!” 她进去的时候,司凌刚沐浴完毕,头还滴着水,沾湿了白色的中衣。 这副画面落在苏千仞眼里极为养眼,颇有种病美人的感觉来,当然病美人的身材也很好,与画本子上相差无几。 苏千仞的视线胶着一般黏在司凌的身上,司凌眸子半眯起,“你在看什么?” 司凌的话出口,苏千仞才不紧不慢的收回自己放肆的视线,她还是收敛一点吧,如果给了太子殿下错觉,那就坏了大事。 她手里的折扇摆了摆,示意司凌没什么。 司凌如常掀起背部的衣服,冷白的皮肤上纹理细腻,泛着淡淡的光泽。 清泉一般醉人的嗓音自他口中而出,“开始吧!” 苏千仞愣了下,直到司凌仰头看她,她才回过神来。 针灸还是一式八针,苏千仞找准穴位便悬了进去,不出片刻,她和司凌的身上俱是出了汗,司凌是疼痛所至,而她是费神。 半个时辰后,她帮司凌挤出了黑血,诊治才算结束。 石头帮司凌运功的时间里,苏千仞则被红叶引着在外头吃东西,出奇的是,准备的东西都是她爱吃的。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司凌才穿好衣服过来。 司凌的到来并没有阻止苏千仞对食物的热爱,她旁若无人的大快朵颐,眼睛里满足的神情挡也挡不住。 她刚准备伸手去拿一块点心,司凌的视线把牢牢的盯着她。 “云公子来我府上,莫不是来吃东西的?” 若是连美食都不能享受,苏千仞无法想象那样的日子…… 于是她的心情一下子变的很差,不悦的开口:“太子殿下穷到连一盘点心也吃不起了吗?” 她的语气很冲,脸上也恹恹的,丝毫没有掩盖她的生气。 怎么这么小气! 司凌看她怒冲冲的样子,反而笑了,带着点妥协的味道:“不是不许你吃,但你若吃的闹肚子了,便是下人的失误了。” 苏千仞感觉怪怪的,他们明明是合作雇佣的关系,怎么现在司凌还主动关心起她来了? 她只好放下手里的糕点,眼看着身前的点心麻溜地被下人撤走,最后空空如也,她的小脸便也耷拉了下去。 司凌好看的手指端起茶盏,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忽然看向苏千仞:“明日在西山校场有一场驯马表演,不知云公子可有时间一同前往?” 苏千仞不明白司凌的话是什么意思。 明日在西山校场的驯马,主角便是她。但是她如今的身份是云绯,云绯和苏千仞掺不上半点干系,为何司凌会突然问她。 是他对她的身份起了疑心,还是他纯粹是邀请他一起去。 苏千仞盯着司凌的神情,嘴角带笑佯装不知:“哦,我只是一个医者,西山校场可是皇家之地,着实不适合我。” “要是冲撞了贵人,我这颗脑袋还不知道殿下能否保得住呢。” 司凌放下茶盏轻声叹道,“也是,那一套不适合你……” 不知道为何,苏千仞总感觉司凌话里有话,但她却抓不着头脑。 和心思缜密的人斗智斗勇,着实是心累。 但她的易容术打娘胎里便带出来,世间能认出来的除了她不在世的爹娘,破烂哥哥,便无人了。 她爷爷都无法辨别,更何况她和司凌之前从未谋面。 任凭司凌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查不到她其实是女扮男装,云绯既是苏千仞,苏千仞便是她。 苏千仞走后,司凌吩咐红叶。 “以后准备云绯爱吃的点心时,需多样少量,他控制不住食欲,你们便要从旁边提醒,以免他吃多了难受。” ------题外话------ 懒得分章了,大肥章呐~ 061:白骨埋沙 早在中秋夜前,苏千仞以一曲鲤鱼跃龙门向皇帝讨了一匹千里马作为赏赐,这件事在京中的传播速度极快。 而千里马作为南疆小国与天司朝友好往来的象征,如此贵重的东西皇家一般不会轻易相赠。但千仞小姐开了口,圣上竟也没有反驳,反而下旨若千仞小姐一个月之内驯服千里马,便赠予她。 这天大的福分,能落到千仞小姐的身上,众人在惊叹还是千仞小姐在圣上心中有分量的同时,也是充满了期待。 第二日,苏千仞起了个大早,云痕和云墨服侍她梳洗完毕后,挑了一件淡紫色的骑装,衬得身段婀娜,虽面容平白无奇,但一双大眼睛澄澈万分,醉人的很。 出门时,她快苏蓁蓁半刻,再加上苏蓁蓁身为世家贵女的典范,自然是要规矩的坐马车过来的,不像她这种粗人,直接骑马奔了过来。 尽管如此,等她到西山校场时,不少皇亲贵族,世家侯门都到了。老的老,少的少,都坐在席位上闲聊。 孟婉钰和王语柔本来在说话,看到苏千仞的身影后便笑着和她招手。 苏千仞不可能视若不见,所以她下了马便也过来了。 孟婉钰朝她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苏蓁蓁的身影,便疑惑的问:“今日你们姐妹俩没有一起来?” 苏千仞嘴角噙着笑回,“我骑马过来的,大姐还在后边。” 孟婉钰掩帕一笑,无奈的说道:“你看我这记性,方才分明是目睹你骑马进来的,蓁蓁骑术不好,自然不会跟你一起来。” “妹妹莫笑话我!” 孟梦婉钰这样的美人,嗔怪起来自然也是别有风情,苏千仞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而王语柔盯着这件淡紫色的骑装,思量着开口:“千仞妹妹,我听说你已经驯服了千里马?” 王语柔听闻并不奇怪,半个月之前,她在西山校场那次,不费吹灰之力便上马驰骋的事,在场的很多兵将都亲眼见到过。 而这半个月来,关于她的传闻从没停止过。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的面目全非,说什么的都有。 她倒是体验了一把无论走在何处,总能听到自己响当当的名号的感觉。 今天她一路骑马过来,也没错过茶楼里百姓们的饭后闲谈。 ——“千仞小姐自从这次回京后,先是在大殿上演了曲鲤鱼跃龙马,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驯服了千里马,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看来千仞小姐草包的传言有误呀!” ——“嗳,我听说的可不是这样。据宫里的人说,上次鲤鱼跃龙马全是因为晨王殿下帮忙,而这次驯马则是因为叶世子。” “她会什么呀,一个草包你还能指望她一夕之间顶天立地吗?要我说还是会哄人开心……” 总之,她的名字已经在市井中流传的极为火热。 * 她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似是不好意思一般:“我要说了,你们不要怪异才好。” 两人俱是摇了摇头,示意她快说。 苏千仞便半真半假的开始胡诌:“说来也怪,半月之前,我与叶世子一同来西山校场,我本想请教他如何驯服的事情,不料那千里马竟是温顺的很,丝毫不似第一次那样傲。” 她弯着眉眼不确定地看向自己的青葱手指,点头道,“想来应该是叶世子的功劳吧,毕竟他之前驯服过一匹,身上的威严影响到了马儿。” 说这话时,苏千仞正巧和叶坤的眼神对上,她弯口一笑,叶坤反而蹙了蹙眉。 他总感觉,苏千仞在说他的坏话。 而这样的事,孟婉钰和王语柔两人也是第一次听闻。一时间,不知是该说苏千仞运气好,还是说些别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王语柔先开口:“无论怎样,妹妹驯服好了便是一件乐事,还是妹妹有福分,这在场的人不知有多少人艳羡那匹马呢,不料妹妹却轻而易举便得到了。” 不得不说,王语柔这话说的漂亮,三言两语便揭了过去,把她弄巧成拙的事说成了有福分。 约么半个时辰后,苏蓁蓁跟在秋如意身边姗姗来迟。 不出一会儿,宫里的车架便到了,众人也停止了闲谈,立马起身迎接,所以苏蓁蓁也未和苏千仞说上话。 后宫里的娘娘们都没来,陪在圣上旁边的是枫王和司汐公主。 紧随其后的分别是太子殿下,三殿下司晨,以及四殿下司陌。 苏千仞站在角落里观摩,一行四人的容貌俱是上乘,画面太过养眼,令人赏心悦目。当然了,敢这么直视众位皇子的,除了苏千仞之外也没几个。 司凌一眼便觉苏千仞的视线,眼神缓缓地转向苏千仞,闪过一丝兴味。 不过苏千仞并未觉。 * 开始之前,皇帝笑呵呵的问苏千仞:“丫头呀,你若是现在反悔,朕还能给你个机会,赏你另一份物件便罢了。” 皇帝话刚落,苏千仞便开口:“姑父,千仞是将门之女,虽没有上过战场,但也明白君子一言九鼎的道理,我不能辱没将军府的门风,所以即便是输了,千仞也认。” 她的这番话铿锵有力不太符合她的性子,一时间使在场的很多人想起苏老王爷当年上战场杀敌的英勇气概来。 这江山不是白来的,是一叠加一叠白骨堆起来的。 苏老夫人更是女中豪杰,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在粮草缺乏的条件下,率领部下与敌人抗衡三天三夜,大火不息,杀戮不止,血流成河。 战场十三载,苏家军多少人把骨灰留在了疆场,埋骨黄沙。 苏老夫人更因为常年在战场,回京后一直卧病在床很快便撒手人寰,可怜苏老王爷和苏夫人一生戎马琴瑟和鸣,最终却阴阳相隔,一手拉扯大三个孩子。 而到苏千仞爹娘这一辈,长子和媳妇却在一次公务中遇险,尸首无存。老王爷也只能白人送黑人,两代人的打击,任是铁人也扛不住。 皇帝可能也是想到了些什么,之后便神情凝重,摆了摆手示意直接开始。 * 千里马被看管它的下人带上来时,苏千仞便感觉马的神情有些不大对。 ------题外话------ 实在是卡,明天会加更~ 062:找激石散 苏千仞刚靠近马,熟悉的药粉味便传进她的鼻息。 她心里嗤了一声,看来她的仇家很多,见不得她好的人也大有人在,能想出这种阴损的招数来。 千里马作为御马,吃食饲料无不精挑细选,但是她却从千里马身上闻到了“激石散”,奇的是这药粉无色无味,人吃了后轻则口齿不清,重则疯疯癫癫。 如今更别说用在千里马身上了。 看来下药粉的人是势在必得。无论她能否驯服,只要给马服了这药物,她一上马,马便会癫狂,必然不受她控制。 如果中途她从马上摔下来或者是丧了命,恐怕下药的人会更开心。 而下药的人必然也是看上了激石散无色无味的特性,这样便查无可查,但哪儿能想到苏千仞会成为意外。 苏重楼身体不好,所以她自小学医,尤其对药物敏感,早已练的对各种药粉的味道熟的不能再熟了。 * 苏千仞久久站在千里马跟前未动,引得底下人一阵骚动。 孟凉开更是丝毫不加掩饰,“苏千仞,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别逞强,这千里马的性子烈,所以中途你要是摔喽,可不要埋怨。皇上姑父可是给了你机会的。” 苏千仞一记冷眼扔了过去,孟凉开瞬间感觉凉飕飕,后面想说的话又全部咽了下去。 孟凉开的话虽然很有嫌疑,但是苏千仞心里明白不是他。 她是云绯的身份时,孟凉开虽有点小傲娇,但是天性单纯,不喜欢也只会在口头上耍耍威风罢了。 叶坤亲眼见过苏千仞骑马,千里马在苏千仞面前跟个小媳妇一样听话,如今见她迟迟未动便也皱起了眉,思索着原因。 苏千仞刚拿起缰绳,余光便瞥见秋如意和邱妈妈两人相视一笑,她忽然改了主意,一把扔了手里的缰绳。 众人都暗叹,难道千仞小姐在如此紧要关头要放弃了? 如此一来,在圣上刚开口之时便顺着台阶下多好,为何要强撑着等到此时,这可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一直陪在皇帝身边的司汐在皇帝身边说了句话,便匆忙跑到苏千仞身边。 小姑娘拽了拽苏千仞的袖子,“仞姐姐,你怎么了?” 她同样也为苏千仞感到忧心,着急地安慰苏千仞:“你要是真的骑不了,这也不是多丢人的事。我听别人说叶世子一个月才驯服,你本是女儿家,没驯服也是常事吗,大不了你现在和父皇所说,父皇这么喜欢你,肯定不会对你如何的……” 小姑娘喋喋不休的,苏千仞虽然觉得有些啰嗦,但并没感到烦人。 她转身拍了拍司汐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就在众人以为苏千仞终于要开口服软时,不想她出口的却是另一件事。 “姑父,千仞觉得这匹马今天……不太正常!” 众人嘴角一抽,千仞小姐这是找不到理由,便找了这么蹩脚的吗? 这匹马看上去精神抖擞,哪里是不正常的样子。不会骑便算了,至于这么扭扭捏捏的,还说不辱没将军府的门风呢,那现在是在干什么! 皇帝本来一直笑着在等苏千仞开口,但也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哦,哪里不正常?” “姑父,这千仞便不明白了。只是现在这马精神太过亢奋,连缰绳都快拴不住了。” 怕众人不信,她又伸手拍了拍马背,马便如失狂一般扬起马蹄,嘶吼出来。 千里马性子本来便烈,若是吃了精神亢奋的东西,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层,顶多当马有精神罢了。 但随着苏千仞这么一说,一直看管马的下人则细心的现了差别。 他看了苏千仞一眼,心里惊讶的很,不明白千仞小姐又是如何一眼便认出来的。 苏千仞好整以暇的瞅了他一眼,下人忽然意识到他该开口了。 “回皇上,属下是看管此马的兵将。正如千仞小姐所说,此马今日的确有些癫狂,属下今日把他牵引过来时,马也倔的很,如今这缰绳更是紧的慌。” 苏千仞眼里闪过一抹赞许。 皇帝也是半信半疑,“哦,以前从未出现过?” 下人回:“是。” 皇帝出行,太医自然是随叫随到。 所以他立马宣了太医院的院首郑太医,“你去看看此马是为何失狂?” 郑太医一直是皇帝御用,皇帝对他自然是放心的。 马若果真失狂,最大的原因便是误服了什么药物,所以郑太医首先便检查了马的吃食。 这中间,苏千仞一直注意着秋如意那边的动静,当皇帝刚开口让郑太医检查时,她分明看到秋如意的手抖了下,随即慌张地抓住了邱嬷嬷的手,也不知邱嬷嬷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秋如意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她又暗暗地移回目光,看来今天的事情不简单呢。 以前的事,说两句风凉话便算了,听听又不会让她如何,再加上她有意掩盖锋芒,实在是懒得废功夫去和二房算账。 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二房所虽说不是她爷爷亲生,但她父母过世对老头子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她又常年不在京城,所以便一直没想着动二房。 但是,现在二房的手明显伸的越来越长。 激石散无色无味,所以郑太医这么检查下来,一无所获也在苏千仞的猜测之内,毕竟她也不能希冀任何一个太医都如她一般拥有一个灵敏的狗鼻子。 她闹这一出,本来便是意有所指。 半个时辰后,郑太医这边眼看着便要完事,云峥已经传音给她。 “小姐,事情已办妥。” 她惬意的坐在石桌上,听到后懒懒的点了点头。刚刚趁人没注意,她给云峥传了音。 限他在半个时辰之内在西山大营内找到激石散。 西山大营不仅是皇家校场,更是兵营重地,一般人不得随意进出。只要稍加一打听这几天出营的人员,便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当然了,找不出来也不打紧,她多费些心罢了。 * 郑太医摇了摇头,“老臣医术不精,实在是没有查出什么来。” 整个太医院的院首都这样说了,众人又唏嘘一叹,不明白苏千仞是要搞哪一出。 皇帝倒也没生气,只当苏千仞怕丢脸,才和驯马的人一起来了这么一通。 但天子的威严不容置疑,他厉色道:“丫头,你可知错?” 苏千仞从石桌上起身,镇定自若道:“姑父,千仞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若是全千仞哪里做的不好,还请姑父明说。” 苏千仞说的真诚,皇帝也是半信半疑。 倒是司晨吮的一笑,“父皇,您还不清楚二妹妹的性子?她认死理,郑太医虽侍奉父皇多年,医术精湛,但若谁真要起歹心害二妹妹,恐怕也不会如此轻易便让人查出来。” “父皇,儿臣斗胆将西山大营凡是和千里马有过接触的人全部寻来,审讯一番后再下定论也无妨。” “此事说大不大,若是凑巧,便也算了。若是事先有阴谋,此人居心何在?父皇和各位王公大臣都在此处,若是千里马失狂,后果谁又能预料到。” 司晨的一番话,也让皇帝心中一阵后怕,“好,此事便交给你审查。” “谢父皇。” * 直到西山大营的院子里跪满了人,司凌才开口:“人可来齐了?” 提督点头,“近日与千里马有过接触的人都在这里了。” 司凌摸着手里的一串佛珠,“嗯,开始吧。” 云峥传音给她,“主子,激石散放在了第二排第三个人身上。” 两人的传音,别人自是听不见的。 苏千仞看了眼云峥所说的那个人,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兄弟长的人高马大,还顶着一个大脑袋,真不知道云峥是如何挑人的。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前,苏千仞吩咐云峥,“若是在西山大营找不到激石散,便寻一个人把这药粉给他吧,让他来当这引蛇人。” 苏千仞一一走过他们身边,刚行知他身边,这位兄弟便吓得手直哆嗦,头紧紧的挨着地面,不敢出声。 “抬起头来。” 他缓缓抬头,看向苏千仞。 苏千仞一笑,指了指他哆嗦的手,“你怕什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而且表哥处事公平,定不会冤枉你的。” 半晌,反应慢上半拍的傻大个点了点头,忙磕头谢恩。 正在这时,也可能是他的动作太大,忽然间从袖子里甩出了一包药粉,苏千仞扶额一叹,这位大哥果然是豪爽,也省的搜身这一步骤了。 白色的药粉立马吸引了在场很多人的眼球,司晨命人呈上来递给了郑太医。 ------题外话------ 双更合一拉~ 063:催眠竹生 白色的药粉立马吸引了在场很多人的眼球,司晨命人呈上来递给了郑太医。 郑太医刚抿了点药粉便一惊,立马回道:“三殿下,这是宫中禁物激石散,不止是人误入,即便是马也会精神亢奋,之后便萎靡不振呀!” “此药无色无味,但会扰乱人的神经,使人的行为不受控制,做出一些癫狂的事情来,而事后全然没有印象……” “诚然臣查看千里马的吃食时,才会一无所获。” 郑太医的话落,苏千仞的嘴角便向上勾起,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总算借郑太医之口说出了激石散,真是不容易呀! 司晨听后,看向地上黑压压的的一片人头,他们全是照顾千里马的士兵,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毒害世家贵女,不用猜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是谁主使?” 傻大个立马求饶,机灵地想起苏千仞刚说过的话:“三殿下,属下冤枉呀。属下从来没有过这种东西,更不明白它是做什么用的,也不知……怎么便到了自个的身上。” 傻大个说的恳切,一把鼻涕一把泪。 而苏千仞的目光则递向其他跪着的人,前排的第一个人好巧不巧的吸引了她的目光。 当那包药粉从傻大个的袖子里抛出来那一刻,他则下意识地手指摩梭着地面,甚至指甲在地面上划出了痕迹。 所以苏千仞判定,那一刻他很紧张。 脸部微微隆起,代表他起了疑惑。 苏千仞曾经跟着师娘习过微表情,所以她对人的情绪变化拿捏的很准,只不过一般情况下不轻易用罢了。 当司凌吩咐,“把他押入牢里审讯。” 这个人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苏千仞忽然站至第一个人的身边,沉声道:“抬起头来。” “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竹生。” 苏千仞打开这个月的出行记录,“竹生呀,名字不错。” 当竹生还摸不着头脑时,苏千仞便接着开口,“上个月的二十三日,你都干了什么?” “上个月的二十三,家中来信说老母病的不轻,我便跟提督告了假,回家中探望。” “你母亲现在的病怎么样了。” 竹生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苏千仞问这些为何。 竹生咽了口唾沫,手指紧攥在一起后又松开才回:“好多了。” 半晌,苏千仞点了点头。 她刚合上册子,便见竹生松了口气。 苏千仞在司晨耳边说了句话,众人都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什么,之后便来了几个人把竹生带进了屋里。 * 屋里,竹生的脸上正蒙着一块黑布。隔着一道帘子,司晨正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候。 苏千仞命人揭开黑布,原本困顿在黑暗中的眼睛得见光亮。 苏千仞随手指了张凳子,“坐。” 竹生心里慌的很,他战战兢兢的回:“属下站着便好。” 苏千仞不满的开口,“让你坐便坐。” 竹生看着苏千仞不悦的脸色只好如坐针毡。 苏千仞嘴角带着一抹坏笑,一双眼睛生动的很,“放心,只是问你几个问题,片刻便好。” 她忽然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竹生。” “家住哪里?” “竹家村的第八户人家。” “你家里都有谁?” “年迈的母亲,以及年幼的弟弟。” 苏千仞:“嗯,很好。” “上个月的二十三,你在哪里?” “告假,在家中。” 如果此时看到竹生,定会感到惊讶,他如一个机械的人一般,眼神空洞,出口无需思考,完全是自己的潜意识在回答。 “这个月的初八晚上你在哪里?” “外面。” 屋外,司晨眼眸忽然深沉。 苏千仞又继续问:“你都见了谁?” 竹生:“一个丫鬟,春容。” 苏千仞心里重复了一句春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春容是二房那边的一个丫鬟。 她里嗤了声,继续问:“她给了你什么?” “药粉,下在千里马上。” “你们在何处见面?” “酒肆。” …… 司晨坐在外面,心里掀起万丈波澜。虽隔着一道帘子,但苏千仞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部进了司晨的耳里。 她用的分明是催眠术,可催眠术在天司只有帝师才会用。 苏千仞又是如何学会的? 话既然已经问出来了,苏千仞便把竹生叫醒了。 “竹生,竹生……” 她有规律的喊了几声,竹生一激灵便醒来,茫然地看着周围,对刚才生过的事毫无印象。 竹生被带了下去,司晨还在屋外坐着。 苏千仞掀开帘子,便和司晨打量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苏千仞摸了摸鼻子,“表哥,怎么了?” 司晨冷着脸看向她身后的小青,“你先出去,我和你家小姐说几句话。” 小青忽然一脸警备,没有动。 司晨忽然笑了,颇有种天朗气清的味道来。 “放心,不会对她如何。” 小青这才放心地出去。 屋内,苏千仞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等着司晨开口。 “二妹妹,你为何会用催眠术?” 苏千仞好笑的说:“帝师用得,我便用不得?” “表哥何必这么质问我?” 司晨无奈的摊了摊手,温润道:“罢了,你的性子便是如此,只要是你不想说的,无论怎样你都不会说的。” “你一开始便明白千里马被人喂了激石散,是吗?” 整件事下来,司晨不是傻子,以他的智商,现在也只是在跟她确认而已。 苏千仞也没装傻充愣,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那包药粉也是我命人放的。” 司晨忽然被气笑了,“我竟不知二妹妹原来这么有本事,这些年藏拙很辛苦吧。” 苏千仞拿捏着桌上的茶杯,盯着茶杯上精巧的花纹说道,“表哥太看得我,都是一些江湖上的雕虫小技罢了。” 司晨一笑,如果只是江湖上的雕虫小技便好了,可她生来便是一只雄鹰。 “你准备怎么处置二房?” 苏千仞扬眉,戏虐的问:“表哥舍得?” 司晨还能不明白苏千仞在想些什么,他伸手敲了敲苏千仞的额头,“你呀,别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二房那边若是不安生,还是尽早处置的好。” 说最后一句话时,司晨眼里并未有半点迟疑。 苏千仞猛灌了杯茶,然后便丢下茶杯出去了,留给司晨一个淡紫色的身影。 司晨在原地坐了会儿,忽而低低的笑了几声。 隐在暗处的飓风一脸懵逼,不明白自家主子在笑些什么。 半晌,司晨开口:“传令下去,今天这个屋子里的事情不需外透半分,否则家法处置。” 飓风领命,去办事了。 * 西山大营的一处营房里,司凌正坐着自己与自己对弈,叶坤找了半晌才现。 “原来你在这儿呢。” 司凌闻声并未抬头,只是淡淡的应了声。 叶坤坐下,看着司凌淡然的样子,忽然来了兴趣。 “喂,你当真不关心今天的事?” 司凌落子的手顿了下,“哦?” 叶坤看着司凌这副不痛不痒的样子便来气,准备言语攻击一番时却现司凌竟然换了一副棋盘。 他不禁问:“你什么时候换了一副棋盘,你不是一直用的是那副暖玉棋子吗?” “嗯,送人了。” 呵,用了十八年的棋子说送人便送人了。 “送谁了?” 谁有这么大的脸,能让司凌亲手送东西。 司凌看着挡在棋盘上的一只手,开口:“让一下。” 叶坤忽然觉自己受到了鄙视,说好的是兄弟呢,在司凌面前竟然连一副棋盘都比不上…… 但这个伤心的事实叶坤转念便过,不死心的继续追问:“喂,你到底给谁了?” 司凌把棋子落下后,然后扬起精致白皙的容颜,玩味地说:“你不需要清楚。” 叶坤差点被气死,要论把天聊死这种程度,他和司凌要称第一,谁还敢称第二? 天知道,他们怎么继续了这么多年的兄弟情。 叶坤明白再坐下去也是自讨无趣,便起身潇洒的离开了。 下完最后一个棋子,司凌看着整盘棋开口:“月二,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月二从暗处现身,回道:“主子,半个时辰前,千仞小姐和晨王殿下审讯了一个人,现在西山大营的提督带着人出去了,应该是去寻找背后之人。” “细节属下打听不出来,晨王殿下似是封了口。” 司凌淡淡的嗯了声,只是吩咐:“继续跟着,必要时可以出手帮一把。” * 一个时辰后,西山大营的提督把竹生所说的酒肆掌柜带来了。 他看了竹生的画像后,当下便确认的点头,“错不了,初八他的确去过。他去时凶巴巴的,后来还来了一个姑娘。” “当时我老婆子还准备去劝劝来着,哪里能那么对人家姑娘,不把人家姑娘吓坏才怪了呢。” 酒肆的掌柜说的有板有眼,小青又从衣袖里拿春容的画像,“掌柜的,你可看清了,那天他见的是这姑娘吗?” 掌柜细细的看了后点头,“是这姑娘,她的右脸上有颗痣,不会认错,呵呵,当时我还和老婆子说两人有夫妻的眼缘来着呢。” 苏千仞则笑了,合着这位掌柜根本没意识到这是何地,真是什么都敢说…… 小青看了自家小姐百无聊赖的脸色,怕掌柜在这里误事,忙又给请到别的地方去了。 ------题外话------ 双更合一,仞姐的技能哈哈哈~ 064:冷眼旁观 皇帝把这事交给了司晨,而司晨是个有主见的,审案时除了苏千仞都没留其他人在场,所以即便是好奇也只能等着结果。 约么半个时辰后,司晨宣了秋如意过来。 路上,秋如意紧紧地攥着邱嬷嬷的手,担心的开口:“嬷嬷,我这左眼皮一直跳,那件事你安排的可有疏漏?” 邱嬷嬷拍着秋如意的手,细细想来。 从圣山下旨后,她便开始着手准备,她先是托人打听了侍奉了千里马的下人和兵将,后来便看上了竹生。 竹生家中老母病的很重,正愁着没银两为她请医看病,她便派春容出面接济了他。 之后也是让春容把药粉给了他。 竹生是个机灵的,药粉也在第一时间便处理掉了,如果他紧咬牙关打死不承认,料三殿下也差不出些什么来。 想到此处,邱嬷嬷悬着的心又放下,对秋如意说:“夫人,您放心吧。春容那孩子做的干净,没留下痕迹。” 转而,秋如意还是不放心地嘱咐苏蓁蓁,“待会若是生什么事,你便说一概不知,懂吗?” 苏蓁蓁笑的明媚,粉红色的衣服亮丽的很,不以为然。 “母亲,依女儿看你担心的太多了,邱嬷嬷办事您还不放心吗?再说了,主审的是表哥,退一万步若竹生真供出了我们,不是还有表哥在吗?” 秋如意叹了一口气,加重了语气,“我刚才说的,你可记下了?” 苏蓁蓁终究不情愿地应了声。 秋如意也不好作什么,女儿不争气,当娘的再不加把劲,以后这将军府哪里有她们娘俩的地方。 一行人,心思各异地进来了。 苏蓁蓁本来就没当回事,一见司晨便熟络的打招呼:“表哥,你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她说的轻松,苏千仞却噗嗤一笑。 做人还是不要盲目乐观,自作聪明的好。 而要说苏蓁蓁最恼火的便是苏千仞淡淡的性子,对事对人都没见她眨眼过害怕过…… 京城里的名声那样坏,也没见她苦恼。 在圣上面前,更是我行我素丝毫不收敛。她张扬且恣意,就连叶世子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竟愿意帮她驯服千里马。 每每想到此处,她都会觉得不甘心。 但当着司晨的面儿,她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耷拉着一张小脸。 苏千仞看着苏蓁蓁瞬间变化的面容,心里不由得好笑,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就是不知道司晨会不会心软了。 她好看的眸子睨了司晨一眼,巧了,司晨也正看着她。 他清润的眼神缓缓移向面前站着的几人。 虽说司晨要喊秋如意一声舅娘,但是秋如意也不敢暗自居高。 她先是惊讶的开口,“千仞也在呀。”之后又故作大方,“殿下,有事吩咐下面的人传句话便罢了,您公务繁忙,如此一来倒是打搅你了。” 苏千仞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似乎眼前的这一幕跟她没半点关系,对秋如意的话更是置若罔闻,再提及她的时候,她懒的一个眼神都没递。 司晨没说什么,只是原本清润的眸子变的幽暗,直接把竹生的供词扔了下去。 他手里摸着一串佛珠,冷眼旁观。 这些年他知外祖家不平静,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二房竟敢如此猖狂。 秋如意看着宣纸上的白纸黑字,心里一惊。 下一刻,她便跪在了地上,“殿下,这是何人所写,莫不是刻意栽赃?我只是一个妇人,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她惊恐的接着道:“是谁?竟如此害我们,莫不是觉得我们娘俩在将军府无依无靠,便想置我们于死地。” 苏千仞好笑的从椅子上起身,淡紫色的身影走至秋如意身边。 “二婶要是想说什么,大可不必这样拐弯抹角。” 苏千仞说的直白,让秋如意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视线掠过苏蓁蓁,最终停在秋如意身上,凌迟一般的开口:“二婶您说和大姐无依无靠,呵,我倒是不明白了,这些年二婶怎么就无依无靠了,是将军府让二婶饿着了,还是没穿的了?” “要真算起来的话,您和大姐每年穿的绫罗绸缎动辄上千两,这便是您说的将军府给您无依无靠的日子。” “或者二婶您的意思是爷爷亏待你了?” 苏千仞的话见血封喉,没给秋如意半点面子。 苏蓁蓁反驳,“妹妹,母亲只说了两句,你便说了这么多,这便是你对长辈的态度吗?” “母亲只是揣测谁人想害我们,谁知妹妹竟误解了,如今我才明白,妹妹心里是这样想的……” 她的眼泪说来便来,泪珠挂在脸颊上,惹人心疼的很。 “我们本是一家人,妹妹的话太让人心寒了。” 话落,苏蓁蓁便也跪地,带着哭腔:“表哥,我们定是被人冤枉的,这些事我和母亲一概不知,表哥定要为我们做主。” 司晨把茶盏递给苏千仞,摸着手里的佛珠温声地开口:“说那么多废话作甚。” 下一刻,他玩味的看向秋如意:“既然舅娘和表妹说故意陷害,我便把人全部召来,你们当堂对质,可好?” 司晨也没给她们反驳的机会,下一刻飓风便带着人来了。 见到春容的那一刻,秋如意的心凉了大半。 春容也是拘谨的很,她本是待在家里,却忽然被叫来了这里。她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去应对。 而竹生也是一脸懵。 掌柜的一见两人,便熟络的拉着春容,指着竹生道:“小姑娘呀,你最后和那小伙子怎样了,我老婆子一直惦记着呢。” 春容忽然忆起,她奉邱嬷嬷的命令去送药粉时,酒肆的掌柜便是这人,当时她谎称是来见未婚夫的。 春容不出声,掌柜便当她是不好意思。 他笑着招了招手,赞同的说:“这婚姻大事是姑娘家一辈子最重要的事,的确马虎不得。” 站在一旁的小青都要给这位掌柜跪下了,您是来当证人的,怎么还揪着这事不放了呢,而且您似乎没意识到这里是西山大营皇家校场,在您面前的可是三皇子殿下。 小青的内心是绝望的,就在掌柜旁若无人的还要与春容传授经验时,小青适时拉住了掌柜,小声在掌柜的耳边说道:“掌柜的,您只要回答两人初八那天见没见过便可以,其余的不必说。” “这两人涉嫌毒害千里马,事关重要您一定得说实话。” 一听涉嫌办坏事,掌柜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立马诚恳的点头,“见过,见过。” 飓风收到司晨的指示,进一步询问:“你可知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掌柜的回想了一下,“那天是我去送菜的,推门进去时便见这位姑娘递给了男方一个鼓鼓的荷包,见我进来便赶快收了回去,当时我还以为是人家姑娘不好意思当着人的面儿送东西呢,如今想来那么鼓的荷包里装着的大约是银两吧。” 飓风冷着一张脸,似乎对掌柜的啰嗦不太满意:“看到了什么便说什么,不必说猜测。” 掌柜的不认识眼前站着的一堆人,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么凶,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武功绝佳的飓风自然是能听到了,下一秒苏千仞便见飓风的脸黑了几分。 司晨眼角含笑,对飓风说道:“对老人家客气点。” 飓风的脸色缓和了几分,以着最大的善意指了指掌柜:“你可以下去了。” 掌柜的出去后,屋里的气氛重新变得紧张。 苏千仞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些人脸色一变再变,早已失了刚来时的冷静。 “二婶,您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眼见邱嬷嬷要开口,便被苏千仞笑着打断:“邱嬷嬷可不要说是您保了一桩媒,找了个合适的日子约两人见面,但您不要忘记了,哪儿有两人见面媒人不出面的。” 邱嬷嬷愣了下,没想到她一直看不上的二小姐,也会有牙尖嘴利的一天。 堵的她哑口无言…… 但事在眼前,必须要有一个交代,邱嬷嬷狠了狠心承认:“回三殿下,老奴认罪,此事乃我一手筹划。” “夫人和二小姐心善,一心为将军府好,但我需要为他们筹划呀!” “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看着大小姐长大成人,论身份二小姐尊贵,可是老奴也怕呀,二小姐若是驯服了千里马,在京里定声名大噪,以后谁还记得将军府的大小姐。” “所以老奴才出此下策……” 苏千仞换了一个坐姿,她倚靠在椅子上,听后慵懒一笑: “照嬷嬷这么说,若人人为了自己的私欲,看不惯谁便置她与死地,那还谈什么王法?” 苏千仞的手指开始不安分敲手指,看着她二婶与大姐上演的主仆情深。 “嬷嬷,您又何必如此呢。” “夫人,小姐,以后老奴不在你们身边了,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特别是小姐,您太过单纯……” 久未开口的司晨看着苏千仞恹恹的神情,定音道:“既是如此,待会本殿自会上报父皇,你们且听处置。” 苏千仞也准备出去,今天这出事太费心力。 她刚掀开帘子,司晨清润的嗓音便自她身后响起:“二妹妹,你不想知道我会如何上报父皇吗?” 苏千仞闻言回头,一双眸子清澈的惊人。 “哦,表哥会如何说?” ------题外话------ 肥掌哈! 大家国庆节快乐,本书也会在4号上架,大家不要养文了哈~ 065:后山烤鱼(小修) “哦,表哥会如何说?” 司晨负手而立,蓝色的华袍衬得一身风骨,姿容无双。 长久,司晨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会如二妹妹所愿。” 苏千仞一笑,“如此便多谢表哥了。” 司晨这话的意思,便是她今天所用的催眠术不会告知皇帝了。 细细想来,其实她今天做的事情,一开始是有些冲动了。虽说她一开始便料到司晨会替她隐瞒,但百密难免一疏,终归还是多了一人知道。 * 皇帝在西山大营小憩的功夫里,司晨便将事情调查清楚。 皇帝醒后,司晨便上奏了整件事情的始终。 其实,整件事情算是将军府的一件家事,不过被拿到了明面上。 司晨只说了事情的大致讲过,其中的细节一一略过。 皇帝听后淡淡的睨了司晨一眼,沉重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晨儿,你认为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司晨眼眉低垂,神色如常地说道:“舅母和蓁妹妹看样子不知情,既然下人已经承认是她一人所为,便处置了下人,不宜张扬。” 其实对于皇帝来说,臣子家里的事无论闹到何种地步,只要不要影响皇权,不落皇家的脸面,便犯不着去管。 但皇帝心中也有思量,“既是你外祖家的事,便按你的意思去办吧。” “千仞也受委屈了,便把千里马赠给她吧。” 而被皇帝认为急需安慰的苏千仞,则正在后山烤鱼呢。 西山山顶常年积雪,冰雪消融在半山腰堆成了一个池子,池底清澈见底,养的鱼自然也是味道鲜美。 彼时,叶坤正在河里抓鱼,堂堂的叶世子,卷着袖子,手里拿着刀,目不转睛地盯着湖底,见到肥美的鱼儿便抛刀,一个比一个准。 叶坤的效率极高,不一会儿便抓到了两条鱼。 他约么了下鱼的重量,举起来问正在擦火的苏千仞:“够吗?” 苏千仞目测了下,两条鱼足足有五斤重,叶坤是想撑死她还是撑死自己? 得到回应后,叶坤非常熟练的清理干净两条鱼。 苏千仞打趣道:“叶世子,看来以前吃了很多野味呀!” 叶坤挑挑眉,“是不是感觉我刚才的动作非常潇洒?” 念于他实在太臭美,苏千仞从怀里掏出调料,直接朝叶坤扔了过去。 叶坤好不容易接住,语重心长的教育:“苏千仞你的性子,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叶坤感觉他遇到的人,都挺不一般的。 司凌,冷淡到出奇。话虽不多,但依然有很多人铁了心为他卖命,叶坤不想承认的是,其中也包括他这个傻子。 苏千仞,性子则是多变到你难以琢磨这是怎样的一个人。 叶坤心里这么想着,但手上的动作不停,任劳任怨的朝鱼上撒调料,包裹在刚摘好的荷叶里。 等放到火上时,火光照映在苏千仞的脸颊上,叶坤才问起了今天的事。 “苏千仞,你一开始便知马服了激石散吧。” 叶坤不放心的加了句,“你可不要糊弄我。” 苏千仞把鱼翻了个身,荷叶的清香散出来,盯着眼前的鱼道:“哦,你又如何知道的?” 叶坤摸了摸鼻子,试探地问:“我说猜的,行不?” 苏千仞没接这话茬,叶坤也不是他表面上这般放荡不羁,年少便当主帅的人,能简单的了。 叶坤添了把柴,笑着说:“你这般狡猾的人,会按常理办事?” “你在千里马跟前久久未动时我便起了疑,你原本是准备上马的吧。” 叶坤猜的不错,她看出千里马被下了药后,一开始的想法是上马,之所以在中途变了卦,则是因她二婶一个不安的眼神。 她性子一惯很淡,但今日二房打的主意实在是太狠了,人家都有了置她于死地的想法,她若再不出手,下一步她们是不是便会瞄准她家老头,好争夺家产。 苏千仞久久未言,叶坤知她是在想事情。 眼看鱼马上要焦了,叶坤的把鱼拿了下来,递给了苏千仞。 “拿着,脑子本来就不灵光,还想那么多?” 苏千仞回过神,闻着香甜的味道,看着在烤另一条鱼的叶坤,不由得感叹:“呦,挺会照顾人。” “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赞许的话,真是不容易。” 苏千仞尝了一口烤鱼,调料恰到好处,鱼既香又辣,芝麻的味道裹着淡淡的荷叶香,直击人的味蕾。 叶坤问:“怎么样,我的手艺可以吧!” 苏千仞一边吃一边点头,“比小青做的好吃。” 一个时辰后,苏千仞摸着鼓鼓的肚子,看着满地的鱼刺和鱼骨头,现他们竟然吃光了足足有五斤重的鱼…… 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下,便准备下山。 他们走的极慢,顺道还欣赏了西山枫叶谷的美景,枫叶红的似火,骄傲的挂在树枝上,风一吹而过,落了满地的红叶,踩在路上,嘎吱嘎吱的声音响亮,仿佛在唱小曲一样。 两人刚下山,便在后山脚下看到一辆通体蓝色的马车。 不用说,自是司凌的。 叶坤倒是好奇,哪阵风把这神仙给吹过来了。 驾车的石头见到两人,便出声:“叶世子,主子在等你。” 叶坤好看的眉毛扬了扬,总感觉如此明目张胆行事不像司凌的作风。 “哦,是吗?” 但苏千仞也在他身边,转念一想叶坤心生一计,顺便把苏千仞也拐上司凌的马车。 屁股刚挨着软垫坐下,叶坤看了看马车里的设计构造,“啧,满车子的银子味。” 司凌淡淡的抬起眼眸,深色的瞳孔波澜不惊地睨向叶坤,“你说什么?” 叶坤赶忙摇了摇头,“你平常当马车跟个宝贝似的,今日怎么好心地肯带我们一程?” 不知是了什么疯…… 司凌的视线从书上抬起,陈述事实:“一个时辰以前,圣驾离开西山大营,但唯独寻不到你们,便命我此处等候。” 叶坤咂舌,“皇帝是怎么想的,把这差事交给你?” 司凌:“哦,你问我我问谁?” 叶坤:“……” 您要是不想办的差事,谁能逼你,黑心的人就是嘴硬,叶坤瞅了瞅坐着的苏千仞,心里转了个圈盘算着兄弟的终身大业。 叶坤拉了拉苏千仞的袖子,露出的两只手腕细的出奇,一对碧玉镯子绿的青翠欲滴,司凌的眼眸盯着叶坤拉着的半截袖子,终是幽暗了几分。 叶坤丝毫没有察觉,熟络的拉着苏千仞:“这是太子殿下司凌,你久不在宫中,肯定对他不甚熟悉。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找他。” 苏千仞和司凌的眼神撞上,褐色的眼眸如一口古井般暮色霭霭,一眼探不到底。 如今,她不是云绯,是苏千仞,这个身份与司凌不熟。 “嗯,久仰殿下的名声。” 叶坤满意的一笑,仰慕便更好了。 司凌缓缓把书合上,容颜清润有神,“千仞小姐谬赞了,父皇下了旨,如今千里马恐怕已到了你府上。” 苏千仞:“哦,殿下如何看此事?” 这便是要试探司凌究竟是否知情。 “下人起了歹心,也不是什么平常事。”司凌的神色淡淡的,似乎不知内情。 这事关乎将军府的门面,苏千仞没深究。 “听闻千仞小姐久在山庄修养,不知令公子的身体如何?”司凌忽然问了一嘴。 记忆中,苏重楼的身体不大好,苏父苏母过世以后,苏老王爷无力看管,便把他们兄妹送出了京。 而苏千仞每年都会回京一趟,反观苏重楼,回京的次数少的出奇,也就三年前那次,回来后还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在将军府待了一个月没出门,听说喝了一个月的药罐子。 皇帝听闻后,便开口无需回京,安心在山庄修养便可。 “哥哥身体不好,受不得寒热,但这些年一直调理,身子比从前健朗了,如今能出门了。”明面上自然是要这样说。 但她暗想,自从苏重楼的病好了之后,那家伙便没挨过家门,四处流浪留情。不知哪天她会不会突然被告知有了个小外甥…… 苏千仞感觉也不是没可能,毕竟那么多小姑娘一见苏重楼的那张脸,便走不动了。 甚至有个青楼的姑娘,甘愿自己掏腰包赎身也要跟着苏重楼走,吓的她哥哥连夜便出城,生怕人家姑娘追在他身后,此事被她知晓后,她还笑了苏重楼一个冬天。 司凌嗯了声,没再开口。 倒是叶坤,提及山庄他不免问:“你在山庄平日里都做些什么?”以至于养成了这般跳脱聪慧的性子。 苏千仞眨眨眼,“没做什么呀,平日里也就下下棋养养花,钓钓鱼,闲了去给山庄的小姑娘和小伙子搭搭线,觉得身体乏了便下田去种种庄稼,日子是说不出的悠闲……” 下棋,养花,钓鱼还好说,只是做媒,种地是什么鬼? ------题外话------ 正在写4号的更新,就问你们4号万字肥章开心不~ 明天更新是时间是晚6点,不知你们可看出了司凌大尾巴狼的属性~ 066:什么是贤 下棋,养花,钓鱼还好说,只是做媒,种地是什么鬼? 苏千仞看叶坤不信的样子,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三人这样坐着更尴尬,便继续说:“叶世子,你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吗?这春分,夏至的耕种均有讲究。这种地也是有大学问的。” “你不按时节耕种,丰收之时定是颗粒无收。单说麦子吧,便有春小麦和冬小麦,时节不同,对种子的要求便不同。” “就拿我们山庄来说,豆子是主要的粮食作物,你要是把豆子移到京城里,铁定活不了,这就好像水稻只能在江南生长一般。” “而我们山庄有一个规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耕种的话当然得饿肚子喽……” 将军府的嫡孙女下地耕种,叶坤还真是脑部不出来那种情形。 司凌只是听着,并未开口。 叶坤拿胳膊肘戳苏千仞,颇有兴趣的问:“山庄叫什么名字?有机会我也体验一番耕种的感觉,听你说来很有意思。” 苏千仞收回袖子,淡淡的说:“叫狗不理山庄。” 叶坤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险些全喷出来,“狗不理?” 苏千仞对叶坤深表同情,师父说,当年创建山庄时,还不叫狗不理,叫霹雳天下,希冀了祖师爷称霸天下的宏愿。 后来,他遇上了师娘,师娘极爱吃一种口味的包子,名字就叫狗不理。有次与师父打趣换山庄的名字,没成想师父二话没说,第二天牌匾便换成了狗不理。 苏千仞回神,肯定道:“没骗你,只不过这山庄不太有名,而且地理位置极为偏僻,你要真想查的话,还需费些功夫。” 叶坤:“……” 可能真不太有名吧,要不他怎么没听说过。 而司凌的嘴角则缓缓向上勾起,手里的书半晌没翻一页。 * 到将军府门口时,苏老将军一听是太子殿下亲自送苏千仞回来的,忙带人亲自出来迎接。 苏千仞刚下马车,便见她家老头子对她翻了个白眼,后转向她身后的人。 “劳烦叶世子和殿下了。” 叶坤摆摆手,“苏爷爷言重了,我和千仞一时贪玩耽误了回来的时间,正巧遇上了太子殿下,捎了我们一路。” 苏丰听闻,朝向长身玉立一身月白牙袍的人,“多谢太子殿下。” “不如进府喝杯茶再走?” 苏千仞琢磨,人家日理万机忙着呢,哪里有多余的功夫喝茶…… “爷爷,殿下公务繁忙,马车上我已经谢过太子殿下了。” 您便不用再邀请人家了吧。 苏丰眉毛弯起,气冲冲地开口:“你先闭嘴!待会再跟你算账。” 叶坤看着苏千仞闭上嘴巴的样子,不由得暗笑。 “苏爷爷都开口了,司凌自当听从。” 上茶后,苏丰关心的问:“殿下的身体近来如何?” “多谢苏爷爷关爱,还是老样子。” 听这语气,苏千仞怎么感觉她家老头和司凌挺熟的样子。 “前几日听说有一人揭了皇榜,去了你府上诊治?” 苏千仞一边磕瓜子,一边竖起耳朵听。 司凌淡笑,“嗯,确有此事。” “久闻殿下棋艺登峰造极,不知老夫今日可有幸切磋一番?” “苏爷爷言重了,司凌荣幸之至。” 苏千仞磕了会瓜子,开始剥花生,她算是明白了,司凌便是那天边的云,性子能冷到对人不屑一顾,也能谈笑风生,全看他心情。 司凌和她家老头子在屋里下棋,苏千仞深感没意思便拉着叶坤走了。 * 将军府的后花园里,苏千仞坐在石凳上百思不得其解。 她爷爷何时与司凌的感情如此好了,好到能下盘棋? 反而司晨来时,也不见他说什么…… 叶坤看着池底游来游去的鱼开口:“这鱼养的不错。” 苏千仞支着头,指了指红尾的那条,“那个是小红,看见那条绿尾的了没,是小青,还有身上带白点的那条是小白。” 叶坤扬手抛出一枚石子,湖里的鱼便来回游窜。 “是苏爷爷养的?” 苏千仞点了点头,可不是她家老头的宝贝嘛,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湖里看看哪条是小青,哪条是小白。 叶坤看着她恹恹的神情琢磨道,“苏千仞,你对司凌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说你眼神不好吧!我对太子殿下能有什么误解?殿下是那天上的谪仙,我敬仰还来不及呢?”苏千仞反驳。 “你要是真这么想,那最好。” 苏千仞打了个哈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请你喝酒,喝不?” “有酒?” 匆匆的脚步声传来,苏千仞淡笑:“酒来了。” 话落,小青便带着云痕,云墨过来了。 叶坤掀开酒盖子,桂花香扑面而来,引人沉醉。 “桂花酿的?” 苏千仞给自己倒满,尝了一口甘甜清冽,十二先生酿酒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上次在凌云寺里,囫囵那老头把梅花醉当宝贝呢,要她说还是桂花酒好喝。 “嗯,尝尝吧!” 叶坤对酒向来克制,三壶酒一大半全部进了苏千仞的肚子里,喝到最后苏千仞竟然醉了。 小青不禁思索,小姐的酒量一向很好,今个是怎么了? 好在叶坤话了,“她醉了,把你家小姐扶回去吧,免得在这儿着凉了。” “我家小姐不胜酒量,让叶世子见笑了,我这便扶小姐回去,还望叶世子为了我家小姐的名声……”不要乱说才好。 话没说完,便被叶坤一笑打断,“挺牙尖嘴利,像她。” 看到叶坤点头后,小青才放下心来。留了一个下人随侍叶坤后,便招呼其他的人把苏千仞弄回了月华院。 * 等苏千仞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分,并且是被苏丰喊醒的。 她缓缓睁开眸子,便看见小青担忧的神色。 “小姐,老太爷在外厅等您。” 苏千仞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小青只好又开始摇她,“小姐,您醒醒吧,老太爷气势汹汹地等着呢。” 小青话刚落,便听苏丰喊道:“苏千仞,醒了就滚过来。” 苏千仞不悦的嘟囔,“脾气真大。” 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苏千仞便出去见老头子。 苏丰手里拿着鸡毛掸子,一见她便准备开打。 “苏千仞,你翅膀长硬了呵,和别人饮酒都能睡着,你有能耐!” 苏千仞拽着鸡毛掸子,内心无比绝望,这都过了多少年了,她爷爷的招数还是没有变,每次火必拿鸡毛掸子!!! “老头,您听我说!”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二房那边把我欺负成啥样了,所以我才心情郁闷,多饮了几口,我也没想到就那么醉了呀……” 苏千仞话越说越弱,但苏丰压根不买账,“苏千仞,你以为我老头子年纪大了便糊弄我吗?你是我孙女,你是什么德行我还能不清楚,两壶酒你能醉?” “你是不是故意装醉的?” 好一个灵魂质问,苏千仞求饶:“老头,我知道错了,行不?你简直比我肚子里的蛔虫都懂我,我服了您老啦。” 她这么大的人了,耍嘴皮子便可以过去的事,为毛要用鸡毛掸子给自己找罪受。 苏丰暴躁的脾气收了一点,白花花的胡子很是飘逸,“嗯,桂花酒呢?” 老头伸出了手掌,还用余光瞄了一眼。 苏千仞简直是哭笑不得,原来老头还在这里打了一份主意。 苏千仞眯着眼睛,没了鸡毛掸子的威胁,奸诈的捅破了窗户纸:“您也想喝两口?” 老头倔得很,不承认道,“我先帮你保管着,以免下次你再当着叶世子的面喝醉了!” 话至此,老头似乎又有火的嫌隙,“今天是在将军府,叶世子人品好,没有传出去,要是在别处,你现在指不定成了大街小巷的谈资,我看你还嫁得出去?” “你还装醉?” “是怕我再打你吗?可怜我辛辛苦苦一手把你拉扯大……” 老头子说着便要去抹眼泪,这波操作苏千仞简直是心服口服。 今天迎接司凌那会儿沉着从容的老头去哪里了? 怎么一见她,画风便会突变至此? 谁让人家是她爷爷呢,只能硬着头皮哄,“老头,十二先生酿的桂花酒全给你好不?” 苏丰:“真的?” 苏千仞沉重地点点头,盘算着桂花酒还有八坛,给老头送了四坛后便只剩四坛了,今年的桂花酒十二先生还没有酿,难道她要守着四坛桂花酒过上两月吗? 要不,还是送给老头两坛得了…… 求到了桂花酒后,苏丰的心情一下变的顺畅,开始关心起苏千仞。 “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苏千仞随手一坐,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语气闲淡道:“还能如何?我能一下子把二房给整死?” “邱嬷嬷是个忠心的,只可惜心思全部用到了歪路上。为了二房一家,她怕是活不成了。” 苏丰叹了口气,“二房这次的确过分了。但是人啊,到了我这岁数便会明白,很多事太清醒反而会痛苦。” “况且你二婶终归是个可怜人……” 苏千仞反驳,“天底下谁不可怜?” “您和祖母一辈子驰骋疆场,为他天司朝卖命,到头来还要被皇帝忌惮!我爹娘死的不明不白,姑母进了宫,我们家哪里有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先是祖母撒手人寰,后是我爹娘,我姑母在宫里也不见过的很好。” “她是贤妃,我倒是想问问那位拟封号的人,究竟什么是贤?” ------题外话------ 敲重点:4号更新在中午12点后,编辑通知入v后便会更,首订很重要,希望各位小仙女可以支持一下哈哈哈~ 067:司凌犯病 苏千仞的语气不重也不轻,落在苏丰的心里沉甸甸的。 自古忠良将难全身而退,这个道理他一开始便是明白的。纵是清楚,但也终究寒了心。 当今圣上,随了先帝爷多疑的性子。 纵然这些年将军府已经偃旗息鼓,更没有后辈挑起门楣,但上位者还是忌惮。 长久,苏丰叹了口气,仿佛苍老了几十年一般,“你们大了,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也是该让路喽……” 苏千仞目睹苏丰的驼背渐渐远去,不禁后悔她是否说的太重了。 “小青,拿两坛桂花酒给老头送去吧。” 小青刚行至门边,苏千仞喊了句:“拿四坛吧。”之后对小青摆了摆手,“你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待会儿。” * 苏千仞趴在桌子上,终究还是多愁善感了一会儿。 她眼神迷离,似醉非醉地问房顶上的云峥,“云峥,你说将军府怎么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少时,老头为了保护我和哥哥,按照爹娘信上所说把我们送至山庄修养。” “哥哥体弱多病,身子骨渐渐硬朗后也不能回京,因为将军府只要有健全的男丁,圣上便终会顾忌。” “我呢,打小传的便是草包的名声。只要回京脸上必定带着一层面皮,不以真容示人。” “爹娘便是太过惊才艳艳,年纪轻轻便丧了命……” 她看着自己的青葱手指,叹了句:“你说这世道公平吗?” 云峥隐在暗处,久久不一言。 半晌,苏千仞低低的笑了,“罢了,这般感叹可不像我……” “他有计谋,我便来后招,这将军府我定会护的牢牢的,谁动都不行。” …… “对了,今天的事最后怎么处置的?” “小姐,邱嬷嬷被杖毙了。” 苏千仞一嗤,漫不经心的开口,“死的如此轻巧,还真是便宜她了,这些年她跟着二房那边,没少出主意干坏事。” “其他人呢?” “春容去了慎邢司,竹生去了掖庭司,只能老死在宫里。” “嗯,我记得邱嬷嬷家里还有一个儿子未成婚,有这回事吗?” 云峥答:“嗯,主子记得不错。” 苏千仞捏了捏眉心:“那便托人给他送些银两贴补家用吧,邱嬷嬷虽罪不可恕,但人死如灯灭,他儿子是个好的,告诉我们的人暗中照顾着。” 云峥领命,下一刻人影便不知所踪。 * 幽客居,苏丰立在屋檐下。 菊妈拿了件衣裳给他披上,“老爷,入了九月天便渐渐冷了,您要注意身体呀。” 苏丰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冷意,裹紧了衣裳,笑着感叹:“果真是老了……身体不中用了。” 菊妈也笑了,“哪儿有,老爷若真老了,那也是英俊潇洒的老头。” “呵呵,这些年你把我照顾的很好。” 对菊妈,苏丰心里是有谢意的。 “老爷,您别这样说。我一直牢记夫人的嘱咐,把您照顾好她在泉下也就安心了。” 即便是戎马一生的苏丰,内心里总有一片柔软,提及月英时,苏丰的眼眸微湿。 铁肠柔情,也不过如此。 “菊妈,明天陪我去看看月英吧。” 菊妈明白苏丰这些年一直记挂着老夫人,便很快应下,“嗳,好。” “老爷,方才二小姐派小青过来了,送来了您最爱喝的桂花酒。” 苏丰转身,“嗯,收起来吧。” 菊妈劝苏丰,“老爷,二小姐是个有主见的,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您也不必过于担心。再说了不还有您,重楼那孩子护着呢。” 苏丰叹息了一声,“你说的在理,我是该放手了。” 想通这点,苏丰对菊妈说:“去温壶桂花酒来,我这老头子也尝尝十二先生的手艺呵呵。” * 苏千仞在床榻上翻了个身,一双小脸皱在一起,睡的并不安稳。 小青站在旁边轻声喊道,“小姐,醒醒……” 苏千仞抱住她头顶晃荡的手臂,闭着眼睛,“小青不要吵,你让我睡会儿。” 小青心里也很不舍,但刚才十二先生传信过来,说是太子殿下不太好,请她过去诊治。 小青也怕误事,所以便只能继续喊,“小姐,您快醒醒,太子府出事了。” 太子府是苏千仞的敏感点,熟悉的字眼使她一下子便睁开了眼眸:“出事?司凌出了什么事?” 小青拿来鞋子,“小姐,十二先生来信,说是红叶姑娘亲自到府上,请您去府上一趟。” 苏千仞掀开棉被,穿上鞋子,云痕与云墨伺候她洗漱。 她一听,才觉过来,今日是十五。 十五,是司凌犯病的日子…… 从将军府到长庆街上,苏千仞用了半盏茶的功夫。 跟着红叶迈进司凌的院子,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苏千仞不紧不慢的步伐,使红叶微微皱眉。 “先生,主子在里面。” 苏千仞点点头,推开了门进去。 后窗向上支起,窗后碧绿的翠竹林映入眼帘,白色的纱帘后一汪池子正冒着汩汩热气,看构造,应是引流过来的温泉水。 司凌披着黑色的中衣,身躯在白色纱帘下若隐若现。 听到开门的动静后,司令沉声道:“何事?” 听的出来,他在克制着。 “是我!” 司凌原本搭在池子边缘泛白的手指微动,盯着后面整片的翠竹林开口,感到意外,“你怎么来了?” 苏千仞扬眉,“不是你请我过来的?” 司凌背着苏千仞,威严的喊了声,“石头!” 石头推门而进,“主子,在。” 司凌的语气颇冷,“今日是谁出的主意?” 石头也感到心惊,没想到主子竟如此愤怒。 “是……” 石头还没说完,原本隐在暗处的月一现身,“主子,是我和月二出的。” “我们这不是关心您吗?您都这么难受了,云先生又对您的病症了解,我们想着请他为您看看……” 而矗在一旁的月二则很后悔,他就不该听月一的怂恿,出这个馊主意。 月一戳了戳月二,示意他说话。 “主子,我和月一知错了,不该擅自行事。” 司凌的背影立的很直,出口的话无形中给人压力。 “你们俩关一天禁闭,可有怨言?”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回道:“谢主子,属下遵命。” 红叶出来后,看见了受罚的兄弟俩,便叹了口气,“都说了这个主意不可行,你们俩偏不听。” 月一尴尬的摸了摸头顶,悲苦地说:“红叶姑姑,您就别说我们俩了,我们被主子命令去关禁闭,心情已经很不好了。” 红叶笑了,“那还不是怪你们俩生了歪心思,学学石头和月五多乖,哪里像你们俩动不动便得去关禁闭!” 被提及的月五闻声,淡淡的递了个眼神过去,继续擦剑。 月一心里诽谤,他和月二还不是为了主子的终身大事着想,要是都如石头和月五一般,主子可真要一辈子打光棍喽…… 但面上还是主动认错,“知道了,红叶姑姑。” 红叶原本拿着药材的箩筐放下,“行了,我去给你们俩做两碗面去,一天一夜不吃点东西可不行。” 月一嘴甜,“红叶姑姑最好了。” “就你嘴贫。” * 而房里,苏千仞既然来了,所以便例行公事般问了句,“你怎么样?” 司凌闷声哼了一声,没顾得上回苏千仞,整个人便从温泉池子出来,直接用冰桶朝身上浇。 隔着纱帘,苏千仞眼尖,一眼便看到蠕动的蛊虫自司凌的心口向全身蔓延。 虽说她明白司凌的症状,但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司凌病的真实状况,看来司凌体内的蛊虫比她想象中的厉害。 眼见司凌又要拿冷水浇在身上,苏千仞开口:“我来吧。” 揭开纱帘,苏千仞迈进里面,温泉池子冒着的氤氲水汽,模糊了她的视线。 司凌背着她,喉咙里微嘶哑,“云绯,你确定?” 068:心脉解封 司凌背着她,喉咙里微嘶哑,“云绯,你确定?” 苏千仞笑着,隔着司凌的身影道,“你是我的病人,我既然接手了你,便会对你负责到底。” 司凌缓缓转身,因为强忍着身上早已密布了汗水,黑色的中衣下胸膛若隐若现,如玉一般的容颜精致有神,眉骨微微隆起,少了几分云端高阳的烟火气息,黑色的调多了几分暗黑气息。 苏千仞欣赏完巧夺天工的容颜,又淡淡的移开眸子,“开始吧。” 紧接着说出了她的要求,“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这对太子殿下来说不是难事吧。” “嗯。” 之后,苏千仞跟在司凌身边进了屋。 两人对坐于床上,石头和月五在一旁护法。 苏千仞的内力源源不断的传进司凌体内,内力还没进入心脉处,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道阻挡。 无法再向前一步。 她皱着眉开口,“有人帮你封了心脉?” 司凌抬起眼眸看向她,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 如若心脉被封,寒毒自是蔓延不到心脉,但是身体确会异于常人,大概会与苏重楼一般,怕冷怕热,她从前的方法便不管用了。 她不解的问,“那你怎么又种了蛊毒?” 司凌的眼皮抬了抬,淡淡的说:“只封心脉对这副身子不管用。” 两人间形成了一股淡蓝色光芒,苏千仞说:“你体内的寒毒不能再拖下去了,现在我会运功清除你体内的寒毒,也会帮你把心脉解封。” 她又看向月五与石头,“准备好了吗?” “嗯。” 司凌缓缓出声提醒道,“你可能会白费功夫。” 苏千仞却笑了,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清澈醉人,不经意中透着股淡定,“那是你以前没遇上我。” 越是艰难的事情,她越喜欢去挑战。 蓝色的光芒不断地涌向司凌体内,在心脉之处渐渐汇聚,一点点地瓦解被冰封的心脉。 苏千仞闭着眼睛,眼眸专注。 司凌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但凡有一丝可能,他的身子都不会是如今这副模样,既然她想尝试,便顺了她的心意。 约么过了一个时辰,苏千仞一双小脸上爬满了汗珠,她咬咬牙出声,“怎如此难解?” 而苏千仞不知道的是,司凌已经长达十年没有过心脉了…… 司凌眼看她体力不支,温声道:“停吧。” 再这样下去,苏千仞的身子也熬不住。 苏千仞不听,内力还在源源不断的运输着,一个时辰过去,心脉的冰山一角她都没窥到。 但她一向做事有始有终,轻言放弃可不是她的性子。 她换了一种思路,尝试在司凌体内寻找冰封中心。 又一个时辰过去,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了,但是内力还没停,眼睛紧紧地闭着,皱着眉的一张小脸倔强的还在坚持着。 她身子忽然晃动了下,司凌连忙大喊了一声,“云绯!” 他一直绷着的脸忽然皱起了眉,骨节向上隆起,紧接着急切地喊了第二声,“云绯……” 苏千仞强撑着睁开眼,忽而笑了,“司凌,我找到如何解封的办法了。” 司凌嘴唇动了动,“改日吧。” 他能感觉到,苏千仞的内力已经到了竭尽的边缘,若是再坚持,便要耗费她的本源。 苏千仞对司凌的话置若罔闻,没搭理他说的还在继续,纵然是月五和石头,也只能继续护法,而且若司凌的寒毒能解,他们哪怕赴汤蹈火也愿意。 司凌察觉到苏千仞要动用本源,眸色浓的如墨,声音嘶哑一般的低沉,“云绯,你不是最惜命的吗?” 苏千仞被气的心肝疼,她凶巴巴的开口:“司凌,你闭嘴。”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冰封中心,就算你现在已经被阎王索去了半条命,说什么我也要把你再拉回来。” 她嗤了一声,对司凌的话不以为意,“我是惜命,但若是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也不是不可以,人活这辈子本来便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若是能救了太子殿下,以后流芳千古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司凌本来蜷缩的手指松开,心里有了主意,看着苏千仞坚定的小脸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下一刻,苏千仞便动用本源,两人意识相通,去往了司凌的心脉处。 看着司凌心脉处的巨大冰山,苏千仞开始一寸寸化解,只要冰封点瓦解,原本堆积在心脉处的冰山自会消融。 可沉积了数十年的冰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苏千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化解了十分之一。 似是遇到了瓶颈,苏千仞喉咙里忽然涌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喷涌而出。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对司凌道:“真是不容易。” 之后便继续动用本源化解。 司凌暗暗地用他的本源护在苏千仞外围,待苏千仞察觉时,她心里便又窝了一团火。 “司凌,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如此不易的在为你解封,你是怕我死了吗?” 司凌看向苏千仞,眉眼如墨,手指上的那颗红扳指红的夺目,他拧着眉就那么盯着苏千仞。 苏千仞倏地戏虐一笑,“司凌,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纵然是看上我,也不用这么着急送命吧。赶紧给我收回去,我可不想待会儿帮你解封后,你一睡不起,我这神医的名号可不能葬送在你这里……” 她言笑晏晏,瓷白的小脸上因用了本源苍白的很,司凌淡淡的移开眸子,没再说话。 本来便是开玩笑的话,苏千仞也没放在心上。 * 司凌感知到心脉处正在一寸寸被瓦解,但随之而来的是苏千仞的本源即将枯竭。 眼看苏千仞要昏睡过去,司凌心里一惊,“云绯!” 苏千仞打了个机灵清醒过来,“谢了。” 如若她昏睡过去,她这小身板可能真的要去见西天了。 司凌沉着脸,半晌他才开口:“去把红叶叫过来。” 不一会儿,石头便利索地把红叶请了过来。来的路上,石头已经简单的和红叶说了下屋里的情况。 红叶一惊,她跟在主子身后这么多年,因为心脉被封,寒毒才无法解开,主子为了与常人无异只好引了一只蛊虫进去。 但每到月圆之夜司凌有多煎熬,她们这些人都是亲眼见到的。 如若云公子真能解开主子的寒毒,她这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感谢他…… 红叶心中这般想着,到时便现苏千仞的状况很不好。 因为本源亏损的太厉害,方才她又吐了一口血。 但是她还倔强的不肯停下,司凌还没出声便被她不悦的打断,“别吵,还差一点。” 司凌黑着一张脸对红叶说,“陪她说话,不要让她睡着。” 这对红叶来说可是一件难事,她与云先生不甚熟悉,说些什么好呢。 苏千仞虽然意识不太清醒,但司凌的话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她笑的苍白,“也好,你总比你家主子强,随便和我说,什么都行。我这条命还是值点钱的,我可得留着。” 留着命,恶狠狠的敲诈司凌一笔。 红叶便放开了和苏千仞聊天,多半是红叶问苏千仞答,而且是间隔着问,眼看她昏睡过去时再问。 苏千仞拼了命的不让自己睡着,对着只剩一点的角落叫着劲儿,她便不信了,她苏千仞解不开一个冰封的心脉,小样。 终于,在最后一块冰山被化解之时,苏千仞的本源也用了个干净,她睁眼的那一刻,又吐了一口血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最后闭眼那一刻,她依稀在耳边听见有人惊慌地唤她,“苏千仞!” 069:后继有人(三更) 夜渐渐黑了下去,一轮圆月悬挂在高空,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流泻进来,洒了满地的清辉。 屋内没点灯,隔着月色,司凌坐在床畔,盯着安睡的苏千仞,思绪飘飞。 他早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眸子晦暗如墨,两人之间只萦绕着淡淡的呼吸声。 半晌他忽然伸手,冷白的指尖与她的“喉结”接触到的那刻,他又收回了手,低低地叹了声,“罢了。” 红叶在门外敲了敲门,轻声说:“主子,燕窝熬好了。” 司凌起身点亮蜡烛,苏千仞正好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口中呢喃着碎碎念。 房间一下变的光亮,“进来吧。” 红叶麻溜的把两碗燕窝粥摆好,“主子,里面加了很多补身子的药材,给您和云公子用正好。” 见司凌没其他的吩咐,红叶便下去了。 司凌端起自己那碗喝了个干净,之后轻巧的端起另一碗,来到床前。 莹白的手腕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戴。她卷起被子直往里面滚,外面留着的地方都能再睡两个人了。 司凌眼角含笑,“云绯。” 没人应。 他扶额一叹,清泉一般的嗓音缓缓叫出了一个名字,“苏千仞……” 人在睡梦中,本来便是松懈的很,更别说耗费了本源的苏千仞。 她皱着眉,身子软的不想动,嘟囔着:“睡觉,别喊!” 司凌坐下,望着她皱起的眉骨,轻轻抚平。 “张嘴。” 下一刻,苏千仞便无意识听了司凌的话,乖巧的张开了嘴巴。 司凌一勺一勺的向她口中送,一碗燕窝便在苏千仞不清醒的状况下喂完了,司凌最后看了她一眼便推门出去。 * 苏千仞再次醒来时,颇有种不知何时何地的感觉。 床帐不一样,房间布置不同,她陷入了一阵怀疑自己的境地里,难道她在梦中盾到了此处,她的脑袋瓜脑补的着实有些多…… 她刚下地,身子便一软跌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地毯,并不是很痛。 红叶在外面听到动静,轻声喊道:“先生,您醒了?” 苏千仞揉了揉头疼的脑壳,红叶的声音一下子使她警醒过来,她怎么睡在太子府了。 一会儿功夫里,她才把事情理清楚了。 她为司凌解了寒毒后,便晕过去了,之后便谁睡在了这里。 她……甚至动用了本源,她提了提内力,一丝也没有,怪不得身体如此无力,她抱着腿坐在地上,冥思昨天是哪根神经坏了,竟然动用了本源给司凌解了寒毒。 得了,现在这副破身体,得养两月了。 久未得到回应的红叶又喊了句,“先生,您在听吗?” 苏千仞艰难的扶着床沿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喉结还在,她又看了一眼裹着的前.胸,还好还是自己穿的中衣。 做完这一切后,苏千仞才开口:“进来吧。” 得到指令,红叶带着人把洗漱的用具一一摆好,接着各色各样的饭菜被端了上来。 苏千仞摸着瘪瘪的肚子,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出了声音。 红叶笑着问,“可要伺候您洗漱?” 苏千仞倒没感到丢人,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人之常情嘛。 她一向不习惯不熟的人在自己身边,便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我自己来。” 一行人下去后,苏千仞艰难的洗漱完毕,开始坐下吃东西。 只是,眼前的燕窝粥,怎的如此熟悉? 脑子空空如也,昏过去后的事她全然没有印象了,不过可以肯定衣服没换,那便没人现她的秘密。 其他的,都是小事情。 她是真的饿了,一桌子的菜被她吃了个干净。 * 凌云寺最顶峰,坐着两个白花花的老头子。 两人正在对弈,一盘棋上只有两颗棋子,一白一黑,胜负未见分晓。 囫囵老头摇了摇头,“我们两人这盘棋都下了百年,至今还是未解。” 酒鬼仙人移了下棋子,“囫囵,这么多年你还是不修边幅……” “身外之物出家人才不在意,倒是你这次出关,怎么有空来京城了,可是悟到了道法?” 酒鬼仙人捋着胡子笑了下,高深莫测的说:“来看一个故人。” 之后又接着说,“昨夜可观天象?” 话到此处,囫囵一笑:“你我这盘百年未解的棋盘后继有人喽。” 酒鬼仙人仰天长叹,“紫徽星现,凤星环绕,等了百年,终于还是等到了,你我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两人感慨颇深,立于凌云峰顶坐了一天,久久未能平静。 * 而吃饱喝足的苏千仞,从太子府出来后便快马加鞭回了长庆街。 十二先生昨晚便接到了消息,但心里也是担忧的很,一大早便在门口等待。 见到苏千仞的那一刻,十二先生差点老泪纵横,“公子,生了何事,脸色虚弱至此?” 苏千仞拖着疼痛无力的身子,叹了口气,“说来话长,让人准备热水,我要先沐浴。” 沐浴过后,苏千仞换好衣裳,这才出来应对十二先生。 十二先生的目光如鹰隼一般盯着她,苏千仞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没事,就是昨夜为司凌诊治,耗费了点内力。” 十二先生哪里是这么好骗的,虽说平时他一贯听苏千仞的指令,但关键时刻他还是会有自己的判断。 “既是如此,我便立即写信告诉大公子,说您为太子殿下诊治耗费心神,连走路也不行了。” 十二先生是在赤裸裸的威胁她,要是告诉苏重楼,那么她明日或许便不在京城了,不知被送往了哪个地方。 虽然破烂哥哥不着路,但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苏千仞笑的比哭还难看,“十二先生,我错了……” “我说实话,您别告诉苏重楼好不?” 十二先生清了清嗓子,“可以考虑。” 苏千仞一听有戏,便实话实说,况且她本源耗竭这事瞒不了多久。 “是这样,昨天殿下病了,我用内力查探之时,现他心脉被封,巧的是我修习的功法凤鸾九天正好能解封,便动用了内力,这便有些体力不支……” 苏千仞仰头小脸,看着十二先生铁青一般的脸色,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在生气。 “公子,恕我多言,为了一个外人,犯得着吗?” 十二先生话本不多,但见苏千仞如此辛劳还是问了。 苏千仞支着脑袋瓜,漫不经心的说,“就当我昨天抽风了吧。” 然后,又祈求地对十二先生眨了眨眼,“十二先生,您可千万不能告诉苏重楼呀,即便是为了我们苏家的血脉,您也要三思呀。” 这里整个府邸都在苏重楼的名下,苏重楼要是想知晓什么事情,就算他不在京里,那也是一两天的事。 十二先生终是拗不过苏千仞,点头应了。 苏千仞一喜便扭着腰了,脸部扭曲疼的她欲哭无泪,她这是给自己找的什么罪…… * 晚上,太子府来人了,送来了一箱子的奇珍异宝,苏千仞两眼冒金光,看着这些无价之宝,顿时感到身上的疼痛似乎削减了好多。 站在一边的十二先生看着她的这副德性,不知是说什么好。 将军府家的嫡孙女,何以沦落至此,家中又不是穷途四壁,怎的从小便掉进钱罐子里去了,经年未变…… 苏千仞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后,好在能正常走动了。 半个月里,她一直在将军府躺着,但据十二先生每天的来信,太子府隔那么几日便会送一些奇异的物件和药材来,似乎对她很感恩戴德。 苏千仞毫不客气的欣然接受,每天在床上看话本子也乐的自在。 奇怪的是,无论是叶坤,还是孟凉开,都没有来烦她。 070:山高路远(四更) 据小青说,叶坤被皇帝派了件差事,如今户部尚书一职空缺,叶坤正焦头烂额的查徐哲留下的烂摊子呢,每日根本脱不开身。 而孟凉开呢,不知是因为什么,被孟大人知晓了他在隐月楼调戏采苓的事,现在正被孟大人严加看管,出不去府门半步。 没了这两人的打扰,苏千仞便把孟凉开送给她的话本子全部看完了。 邱嬷嬷一事过后,二房那边也安稳的很,不敢主动挑事,每日早早地便去给苏丰请安问好,可她家老头也像算准了时间一样,每日都让她们吃闭门羹。 * 九月底,司凌收到了古鼎山庄的来信,之后又原封不动地交到了苏千仞手上。 苏千仞看到信时,正在挂花树下悠闲的吃葡萄,没错,这盘葡萄还是司凌送来的,甘甜可口,似乎是南疆那边的贡品。 她百无聊赖地敲了敲石桌,“去把行知带过来。” 这一个月里,苏千仞专门为陶行知请了先生教他读书写字,也渐渐变的开朗。 一见苏千仞,便乐的跟只鸟一样飞奔了过来,“云哥哥,” 苏千仞把剥好的葡萄递到他嘴里,“甜吗?” 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点了点头。 “夫子这些天教你的可记住了?” 这半个月里,苏千仞也不是每日都来,但一来准会问他的功课。 陶行知乖巧的回答,“行知全部记下了,今日夫子还夸行知记得熟呢!” 苏千仞亲昵的刮了卦陶行知的鼻子,“那云哥哥给你做冰激凌,好不好?” 从来没听过这个东西的陶行知不懂了,“什么是冰激凌呀?” 苏千仞想了想,“跟一块点心差不多大,只不过是冰凉的,但很甜。” 陶行知懵懂的点头,“那它为什么叫冰淇凌,不叫冰墩墩呢?” 苏千仞抚额,这个她也不清楚呀…… “嗯,冰激凌是师奶奶教给哥哥的,所以哥哥也不明白。”苏千仞很好的把锅甩给了她师娘。 “好吧,那行知有机会见到师奶奶吗?”他想请教这个问题。 苏千仞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求知若渴的大才子,“会的。” 说好的做冰激凌,苏千仞没有食言,下午便动手开始做了。 她先是吩咐十二先生准备好牛乳,水果,白糖以及点心,做时,陶行知便站在她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 苏千仞先把点心捣鼓碎,“行知,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榴莲酥,黑芝麻,还是红豆沙?” 陶行知指着黑芝麻说,“喜欢这个。” 苏千仞腾出手指着门外的那个老者说,偷偷说十二先生的坏话,“我跟你说啊,十二先生的牙都快咬不动了,他也要吃呢,而且他喜欢的口味还是榴莲酥。” 陶行知咦了一声,“那他很贪吃诶!” 苏千仞非常赞同,“是呀,所以我们行知要少吃糖,不能贪吃,否则的话,你这么老时,可是啃不动了呢。” “嗯,行知记下了。” 而在门外的十二先生自然是听到了,他哼了声坏丫头。 苏千仞明明是怕陶行知跟她抢黑芝麻口味的冰淇凌…… 把点心捣碎后,苏千仞又分别加入了水果和牛乳,最后放上糖,香味浓郁,尽管还没上冻,陶行知已经馋的流口水了。 * 两个时辰过后,十二先生从冰窖里拿来冻好的冰淇凌,府里的每个人都得到了一块冰淇凌,还是陶行知亲自去送的。 送的间隙里,十二先生开口:“公子,你准备何时提古鼎山庄的事?” 苏千仞端着瓷碗,挖了一大勺的冰激凌,悠悠道:“等行知吃完了便说吧,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古鼎山庄那边毕竟是他的血亲,但行知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突然走了会不会空落落的……” 十二先生叹了口气,吃了一口他最爱的榴莲酥味的冰激凌,“行知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 苏千仞挑挑眉,“也是,当年的我十二先生可没少费心呢。” 上房揭瓦,下河逮蛐蛐,嘴巴还挑,身上没一点小女孩的安静听话,没有一天不惊天动地的,折磨了十二先生好几年。 * 吃完冰激凌后,苏千仞招了招手,“行知,哥哥有话对你讲。” 收到信时,苏千仞便琢磨如何开口,但依旧没想好,最后决定将这封信交给陶行知,让他自己做抉择。 古鼎山庄毕竟有他的血亲,定会照顾好陶行知,而且她也会派人盯着,所以她并不担心。 虽说陶行知也能待在京中,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她带着一个孩子行事也不安全。 出乎苏千仞的意料,陶行知很快便做了决定,“行知要和云哥哥在一起。” 小少年眼神坚定,苏千仞倏地笑了,“好。” * 很快,苏千仞便回了古鼎山庄,命人快马加鞭送了过去。 但古鼎山庄再次来信时,提及陶行知大姐,也就是陶如玉即将临盆,很思念父母留下的这位胞弟,恳切她能否带陶行知回古鼎山庄见一面,当是全了她生产之前的愿望。 那么派谁去护送便成了一个迫在眉睫的事。 苏千仞思前想后,思量着还是她亲自去,回来后顺便把陶行知送到狗不理山庄住段日子好了。 走得快的话,来回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 敲定之后,苏千仞带着陶行知便悄悄的离京了。 京郊十里地外的送别亭里,一辆蓝色的马车早已等候在此。 “公子,是太子殿下。” “嗯,”苏千仞下了马车,一眼便看到坐在凉亭里的司凌,袖口处绣着精致的云纹,一身月白牙的袍子更衬得一身风骨无双。 苏千仞走至亭里,坐下后好整以暇地问,“殿下来送行?” 然后,她的视线转移到桌上放着的一个小盒子,“这是什么?” 司凌抬起眉眼,“打开看看。” 苏千仞疑惑的望了司凌一眼,盒子中央静静地躺着一颗红扳指,这个扳指苏千仞认得,是司凌一直带在手上的一个小物件。 红色的玛瑙石色泽光润,一看便是无价之宝。 “送给我的?” 司凌点头,“嗯。” 苏千仞把红色扳指把玩在手里,“殿下还真是大方,红色的玛瑙石并不多见,尤其难见色泽纯净的,你可当真?” 司凌笑问,“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殿下送这么大的一份礼,是想我帮你做什么?” 苏千仞总感觉司凌的笑有阴谋,她不能掉进坑里。 司凌的目光变得幽远,“怎么,不敢要?” 然后他便为苏千仞分析,“这几日一直派人往你府上送东西,你治好了我的寒毒,甚至动用了本源,我自然是要拿出谢意来。” “无论是南疆的贡品,还是奇珍异宝,亦或是今天的扳指,都是对你的谢意,毕竟要不是云公子神医圣手,便没有如今坐在这里的我。” 他好看的眉眼向上扬起,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可青山之下的背影却尤其仙风道骨,“况且我还要仰仗云公子为我驱除蛊虫……” 苏千仞一听,好像是这个道理。 司凌笑看着她,苏千仞尴尬的咳了声,把扳指握在手心,感觉有一丢丢的不好意思,半个月来,光是司凌送来的东西,使她的小金库增了一倍呢。 但转念一想她差点便要去见阎王了,有什么不值得的,最后还是理所当然的收下了。 还不忘义正言辞的加了句,“当然了,殿下的东西我不会白收的,你体内的蛊虫我会再想法子的。” 接着,两人久久无话,空气静寂的很,没过一会儿,下起了毛毛细雨。 雨下的很小,近乎看不见。苏千仞看了一眼天色,不想陪司凌在这里耗下去,她的手指不安分的敲了敲桌子,提出告辞,“我先上路?” 司凌望了一眼路外,虽说下的小,但路上还是泥泞一片。一场秋雨一场寒,一阵冷风吹来,苏千仞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司凌看着她红红的鼻子,吩咐身后的石头,“把披风拿来。” ------题外话------ 四更完毕,明早8点见~ 071:人满为患(一更) 司凌看着她红红的鼻子,吩咐身后的石头,“把披风拿来。” 苏千仞心想,她现在是一个男人,一个男的穿的另一个男的披风,这算怎么回事? 即便是为了她的尊严问题,这也不行。 但是刚刚收了人家如此贵重的东西,立马便说落人脸面的话貌似不太好,所以苏千仞便委婉的开口,“殿下,其实也不是很冷。我穿的厚实,一上车便好了,车里暖和。” 这潜台词便是您不用了吧,谁知司凌的属下也是个死脑筋的,拿着披风的手硬是不收回来。 “云公子若是病了,我体内的蛊虫必会因你耽误医治,所以现在你的身体我也会负责,此去路途遥远,还请云公子当心。” 苏千仞心里咒骂了一句,什么人呀…… 对待救命恩人,便是这个态度嘛…… 赤裸裸的威胁,苏千仞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便快速抽走了披风,裹着离开了。 到了车前时,许是为了表达她的怒意,手里的红色扳指直接被她扔给了驾车的十二先生。 而在她身后的石头见到那一幕,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了。 那颗红扳指,被主子带在手上那么多年,它可不是一般的红玛瑙,也不是一般的戒指。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司凌合上了空空的盒子,苏千仞恼怒的小脸还近在眼前,他琢磨是不是逼的太狠了,才惹得她不快。 * 在马车上行了一日,苏千仞便睡了一日,醒来时便现陶行知正在玩司凌送给她的红扳指。 他还小,不知道这是珍贵的物件,只觉得扳指向上抛起后又被他准确无误地接住,貌似很好玩。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苏千仞见他玩的开心,想着摔不坏便没阻挠。 她看了一眼陶行知,不禁想她九岁时可有这么幼稚? 玩了一会后,陶行知又把红扳指套在了大拇指上,但他手小根本套不牢,刚放进去便又掉了下来。 苏千仞捡起地毯上滚动的扳指,“行知想要?” 陶行知点头,“行知喜欢,很好看。” 虽说这红玛瑙难寻,如此精雕细琢更是不易,但是这块扳指哪里好看了? 苏千仞不禁开始怀疑陶行知的审美,但见他真诚的小眼神,终是不忍心打击他。 “既然你喜欢,便戴在脖子上吧。” 一块扳指,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苏千仞找了一根红线,把扳指拴在上面,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望着他雀跃的小脸,苏千仞也笑了。 这天晚上,他们终于到了扬州城。 扬州自古乃鱼米之乡,几百年来更是吸引了不少文人骚客流连于此,生活在秦淮河江畔的老百姓,不说家家富的流油,至少家底雄厚。 扬州城最好的客栈便是坐落在秦淮河江畔,苏千仞他们目的地便是此处。 下了马车后,马上便有店小二出来迎接,“客官,眼下要住店的话,需得等一会儿,客人有些多,您若是没要紧的事,倒是可以等上一等,毕竟这方圆十里,您再也找不到比咱家更好的客栈了?” 十二先生看向苏千仞,让她拿主意。 “那便稍等片刻吧。” 秦淮河边上灯光掠影,来往的船只不计其数,人群熙熙攘攘,倒是热闹的很,淮河边上摆了很多小摊,争先恐后的努力吆喝着,生怕不够用力便被抢了生意。 陶行知拽了拽苏千仞的袖子,“糖葫芦~” “你想吃了?” 陶行知脸微微红,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十二先生和其他的人在等候安排房间,苏千仞便拉着陶行知去买糖葫芦了。 苏千仞给陶行知买了一串,也给自己买了一串,山楂很酸又很甜,口感极好。 正当她要回去时,却看到人群忽然朝一个方向蜂拥而至。 带着凑热闹的心理,她拉着陶行知凑了过去,走近后才现是一个男子正在拉扯另一个男.子。 “我说王俊呀,你现在靠卖对子,能挣多少钱?还不如跟我回府,你只要把我伺候好了,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说这话的是他对面穿一位穿着华丽的公子,周围还跟着一圈的仆从,这阵仗还比人家孟小公子的排场还要大。 从人群中的碎言碎语中,苏千仞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人是知府家的公子,怪不得很多人都憋着气不敢开口。 也是,谁敢惹扬州城里的青天大老爷。 而跪着的这位则是因家境贫困才来卖对子,先是幼年父母早逝,养在叔父家里。但叔父家也并不宽裕,婶子更是小心眼的人。 叔父在世时,婶子即便不喜做的也不会太过分,但叔父一死,婶子便把他赶出了家门。 而他父母留下的钱财也早已与叔父家混在一起,就这么一无所有被婶子赶出了家门。 但他习得一手好字,便来此卖对子,虽不宽裕,但解决温饱不是问题。 他二婶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听说此事后便向他索要这些年养他的钱, 王俊也是个硬心肠的,一口便应下,所以每日便早早的出来,去各种店里干活赚钱,没想到无意中竟然撞见了知府家的公子宋松知。 宋松知的口味独特,这在扬州城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碍于官势,众人也只能默不作声。 他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考虑的怎么样了?” 王俊抬起头,目光清冷决然,“我已经考虑清楚了,谢公子厚爱。” 这便是不肯应了。 “跟着我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喜欢念书吗?我出钱送你去学堂,如何?” “当然了,你得听我的话。” 苏千仞摸着下巴想,这不是强取豪夺嘛,口味独特在她看来也没什么,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怎就不容的别人与众不同了? 但是吧,这事讲究的是一个你有情我有意,宋松知仗着权势便肆意妄为,这便值得深究了。 王俊坚定的摇头,“不用了,我虽家徒四壁,但也有自己的追求,若是公子真心对我,还请公子尊重我的意愿。” 苏千仞乐了,这王俊也是个会说话的神人。 而宋松知不满地踢了一脚,王俊原本写好的对子便随风扬起飞向空中,而宋松知对此视若无睹,毫不在乎,反而指着空中的纸张自大的说:“你今天若是不应我,王俊,别怪我没给你好果子吃,你的人便如这破对子一般,我只要想整死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陶行知攥着糖葫芦,义愤填膺:“坏!” 苏千仞摸了摸陶行知的头,嘴角一笑,这么小的孩子都能明辨是非,周围的人都怒不敢言,私底下还不知扬州知府是如何欺负百姓的,更别说宋松知干了多少坏事。 一根银针忽然扎中宋松知的肩膀,疼的他脸部扭曲,立马伸手摸向疼的地方,“谁扎我?” 他朝人群中望去,苏千仞扬眉开口,“堂堂知府家的大公子便是这样欺负人的?” 接着,她走到王俊身旁,朝他说:“起来。” 王俊看她的第一眼,便被苏千仞绝佳的姿容震撼住了,他华袍玉带,周神的气质浑然天成,不高调却不失寡淡,仿佛天生便是用来仰望的。 许久,王俊缓缓起身。 而宋松知不干了,他在扬州城一向是说一不二,今天竟然有人当着他的面如此猖狂,心里这口气自然咽不下。 “你既然都知我是知府家的大公子,我劝你识相一点!” 两相对比下,苏千仞还是觉得孟凉开更傲娇一点,霸道的可爱。 但如今,苏千仞心想,是得用下他的名号了。 “哦?那你可知我是谁?”她的语气一瞬变的凌厉,给人压迫之感。 她一字一句,眉眼上挑说的漫不经心,“孟小公子乃我挚友!” 不痛不痒抛出的这句话,却在宋松知的心里翻起了波浪,要比谁更有猖狂的资本,谁能越得过孟凉开去。 苏千仞看宋松知的反应,便知是震慑住了。 宋松知脸色很难看指着苏千仞,“改天你等着!”之后便带着手下的人走了。 宋松知的背影远去,人群便也散了。 王俊对苏千仞道谢,“今日多谢公子了,俊某无以为报。” 苏千仞摇了摇头,指着地上的对子,“可以报答的,不知你可愿意为我写服字?” 王俊先怔了一下,马上便明白苏千仞是在顾忌他的脸面,心中对苏千仞的敬意便更多了。 他连忙回:“俊某的荣幸。” 之后,王俊生便写了一副《春江花月夜》送给了他们,笔法劲道,大气巍峨,字里行间自有一方天地,的确是可造之才。 苏千仞掏出一件玉佩,“拿着这个去城东,那里会有人帮你。” 王俊稍显疑惑,似乎不愿意接。 “拿着吧,你现在需要。真正聪慧的人,应当懂得抓住时机。若是你将来功成名就了,记得报答我。”苏千仞指点道。 苏千仞说的话再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一个机会,从此摆脱以前的人生,真真正正的为自己活一次。 王俊是聪明人,这一点自然能够想通。 最后他收下了,真挚的对她道谢,“敢问公子大名?他日我若有机会富贵一方,必当报答公子今日的搭救指点。” “归一。” 苏千仞胡掐了个名字,便拉着陶行知离开了。 * 刚进客栈,苏千仞现她们出去的这会儿功夫里,十二先生还没排到队,可见这家客栈的火爆程度。 前面还有两三家时,柜台上引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房间入住已经满了。 “公子,是我去协调一下,还是去金嫂事先备好的地方?” 金嫂听说他们要经过扬州时,便早早的备好了房间和物品,但苏千仞却在中途改了主意,要住这扬州城最好的客栈。 房间满了,她也不能大喊大叫把人家赶出来吧。 “那走吧。” 想着住不上客栈之后,苏千仞心里便有点婉惜了,真是不容易呀,她想为古鼎山庄花点钱,都办不到! 住客栈的账,自然是要记在古鼎山庄名下。 就在苏千仞一行人准备离去时,陶行知忽然被掌柜的拉住了,掌柜的看了眼他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红扳指,心里一惊。 转而,他面带笑容看向苏千仞,语气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几位是入住的吧,店里还有房间,请随我来。” 接着,便招呼小二帮忙拿行李。 “稍等,方才不是说房间已满了,怎忽然又有房间了?”十二先生不放心的问道。 前后话语矛盾,可不得问清楚嘛! 掌柜的尴尬一笑,他心里闪过众多想法。他能说是这小孩挂着的扳指吸引了他的视线吗? ------题外话------ 12点有二更 072:焦头烂额(二更) 一开始,他还以为市面上出现了仿品呢,但仔细一看,那颗扳指在光下隐隐约约有个月字,这可不是仿品能造出来的。 下一刻,联想到前几天京里传来的书信,掌柜的便想到这便是贵人来了。 但他心里的这些小九九马上又被掩盖下去,圆滑的回,“是这样,刚才恰有几间退房了。本来按顺序呢,自是轮不到你们,但我看你们上有老,下有小,这是要出远门吧,天色都怎么晚了,移动起来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才对你们说的。” “如果你们要是真不想住的话,也没有关系,就当我刚才一番话白说了。” 掌柜的也是个人精,说话一套接一套,有理有据也给人留了退路。 苏千仞看了掌柜一眼,也没深究,“那便劳烦掌柜的带路了。” * 一切收拾妥当后,苏千仞看陶行知睡下后便回了房间,赶了一天的路,身子着实劳累,她舒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刚披好衣服便见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 她立马心生警觉,但下一刻黑衣人便到了她跟前,苏千仞没有内力,只能选择近身搏斗,但没有内力的她明显敌不过招招致命的对方。 她们的人在外面,苏千仞刚准备踢门,便被黑衣人趁势在身后劈了一掌,眼前一黑便倒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苏千仞还在想,她的一世英名是要毁在此处了吗? 要不是没了内力,本源也没恢复,她提不上来力气,至于这么憋屈嘛。 * 苏千仞再次醒来时,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屋子,手掌还被绑在了柱子上。 门嘎吱一声响了,一人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等人走近时,苏千仞才现这人竟是宋松知。 果真是呲牙必报呀! 宋松知走到苏千仞跟前,高傲的仰了仰下巴,又缓缓的蹲下了身子,自视甚高:“与我作对的人,不是在自掘坟墓,便是再去见阎王的路上。今天在江边不是豪言庄严吗?口口声称是孟凉开的好弟兄,呵你骗谁呢?” “你本是拖家带口的落难公子,又装什么清高嗯?” “我看你是活腻了,敢看本公子的笑话,一会儿便让你亲眼看看你是如何去死的。” 宋松知的威胁,反而使苏千仞笑了,“宋公子,你说你现在干的这些事,要被上头知道,别说你的命,你爹的命能保得住吗?” 宋松知不以为意,“你就是个落魄公子,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有这闲心关心宋家,我们宋家岂是这么容易倒的?” 苏千仞点头,“的确,你宋家的确不会轻易倒塌,毕竟京里有人嘛,出了事还有上头顶着,我说的对吗?” 宋松知怔愣了下,颇有点恼羞成怒:“你别在这儿花言巧语,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自以为是,以为耍耍嘴皮子便能糊弄过去。” “哦,自以为是的是我吗?”苏千仞反问。 不知为什么,宋松知的心里忽然很忐忑,仿佛他的想法早已被对方所熟知。 他甩了甩脖子,声音高了几分,“说再多也无用,因为你已经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来人,把他拖出去。” 就在几个黑衣人准备上前时,苏千仞忽然喊道:“慢着,我还有话说。” “宋公子,不会连这样一个机会也不给我吧?” 宋松知摆了摆手,心想苏千仞已经到他手上了,还能插翅逃了不成,最后便大度了一次,“死到临头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她刚准备开口,嘴角闪过一抹笑意。下一刻便见整个屋子的人纷纷倒地,云峥似乎是觉得不解气,踢了宋松知几脚才作罢。 苏千仞灵活的转了个圈,绳子便从她手中而落,她从容不迫的站了起来,对云峥开口,“来的很快呀!” 云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本是苏千仞的暗卫,应当时刻护在苏千仞周身,可就在他吃饭的这一会儿功夫里,苏千仞便不见了。 好在,苏千仞一路给他留下了记号,他才能一路追来至此。 苏千仞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目光锁定了一个白色的大桶,“把宋松知扔进去。” 云峥看了眼大桶,有点犯难。它的口就那么大,放进里面整个人也得头尾相接,而且桶中的味道极其难闻。难以想象,人要是在这里待会儿,还不疯。 这一刻,云峥仿佛明白了为什么很多人不敢惹江湖上的“云公子”,因为你可能不明白是如何被折腾死的。 在云峥想法子塞进去宋松知时,苏千仞也没闲着,奋笔疾书作了封敲诈勒索的信。 而后,这封信悄无声息的落在了知府大人的书房里,宋家只有这一根独苗,苏千仞倒要看看他们会为宋松知做到何种地步。 * 第二日,扬州知府出动了衙门里的所有人,上街搜查,美其名曰寻找可疑人员,实则是在查找宋松知的下落。 苏千仞隔着窗户看着路面上衙门里的奔波的人,看来知府大人心里,还是官位更重要些。 昨天她写的那封信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以五千两黄金和一张他的告罪书为抵扣,送达西街边上,令公子便可安然无恙。 看来知知府大人也是个贪心的,官位也想要,儿子也想要,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苏千仞对着房顶叹了口气,懒懒地说:“云峥,去吓一吓知府大人吧,明天我们还要出城呢!” 于是当天午后,宋大人便在家里看到了一截手指,吓的他立马盘点了银两去了西街。 当晚,一个白色的大桶被放入知府家中,据说见到的下人都嫌碍事,只差把这只大桶踢到墙角边上了。 有下人晚上起夜时,亲眼看到这只桶在滚动,知府家里便又上演了一场闹鬼事件,直到桶里传来了支支吾吾的人声。 一揭桶盖,众人才现,里面竟然藏着一个人,而且还是宋公子,下人立马胆颤心惊。今天老爷和夫人在大厅坐了一天,一直在等待公子的下落。 谁能想到,公子竟然在家中的一个白色大桶里,而且这只桶以前是盛夜香的…… 虽说知府大人严令下人禁止讨论,但是哪里管得着府里成百上千张嘴,而且出乎他的意料,这事马上便被扩散出去,成了扬州城里的一件谈资。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苏千仞,此时正在给司凌写信,信上密密麻麻写了三张纸,写好后,快马加鞭送去了京城。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司枫的管家便姓宋,当年扬州知府也是他举荐的。 * 司凌收到信时,是在一天后,苏千仞信上大部分都是写的什么关心殿下病体,即便我在出门在外,也会任劳任怨想法子,然后关心了一番红叶,月二石头…… 最后终于说出了她写这封信的真实目的,她想要一封司枫与徐哲暗中来往的书信。 看到最后,司凌手指摩梭着宣纸,低低的笑了几声,三页纸上光是废话便写了两页,剩下的一页便是在夸他,顺便简单的提了一嘴扬州城里的事,说他身子太子殿下,不能不管不顾,要担起大任云云…… * 在路上的第五日,苏千仞便收到了京城的消息,御史大夫呈上了一封枫王殿下与原户部尚书徐哲私交甚密的书信,这封信在朝堂上激起千层浪。 司枫是皇贵妃之子,深为圣上喜爱,府里虽布置的华丽奢侈,在朝臣面前也是进退有礼,只不过太子和晨王的锋芒太盛,便显得他略显平庸。 任谁也没想到,一向安稳的枫王殿下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圣上震怒,直接在朝堂说枫王殿下失德,责令在府里面壁反思一个月,期间不得迈出府门半步。 而苏千仞听说此事后,也只是笑了笑,这点事还不足以使司枫从此倒下,而圣上也需要一位皇子来制衡其他人罢了。 她只是想告诉某些人,需要收敛了。 * 第七日,他们终于到了古鼎山庄,很快便被迎了进去,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而孕中的陶如玉看着胞弟,也是热泪盈眶,她在山庄之时便听说了爹娘的惨痛经历,唯有胞弟一人死里逃生。 苏千仞退了出去,来回在山庄溜达。 古鼎山庄大得很,而且长廊极多,走着走着她便迷路了,不知道如何回去。 幸好,遇见了一个人,帮她带路。 对方长的斯文秀气,看着装不太像下人,所以苏千仞不免多问了几句:“您也是山庄的客人?” 对面那人明显怔了下,之后慢慢的点了点头。 对方是个话不多的人,所以两人路上没说几句话,便到了古鼎山庄自己人住的地方,他便提出了告辞。 苏千仞看着远去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一丝孤傲。 * 只是她刚到前院,便看见一行人脚步匆忙,脚步乱成了一锅粥。 她叫住了一个下人问:“生了何事?” “少夫人提前生产了,但状况不太好,孩子头大,现在正忙着去请大夫呢。” 苏千仞心里一惊,都说女人生产是一道鬼门关,早产加上胎位不正的确是件糟心的事,怪不得偌大的一个山庄快乱套了。 苏千仞刚行至大厅,古老爷一脸威严的坐在上首,古老夫人一见她进来便抱歉地开口:“让公子见笑了,没想到你们到的第一日如玉便动了,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公子见谅。” 此行苏千仞并没有表明身份,古鼎山庄只当她是司凌的一个属下罢了,古鼎山庄几代单传,所以一家子对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可是充满了期待。 哦,除了古老爷子的那个私生子。 苏千仞并未说什么,便坐到陶行知身旁和她一起等待。 小人似乎也明白姐姐是在里面生小宝宝,但他看着大人的脸色不太好,心里便也担心,手指揪在了一起。 不一会儿,就听生产的婆子来报:“刚才少夫人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孩子还没生下来,大人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后果可想而知。 生产的老婆子什么方法也用了,催产的药也喂陶如玉喝了,也不管用。 一家子更加焦头烂额。 苏千仞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起身道,“我试试吧。” 古老夫人和老爷皆一脸震惊,生产可不是马虎的事,您虽然是太子殿下的人,把陶行知护送到了山庄,能力自是不必说,但妇人生产的事您也不能想当然呀…… 一片寂静中,陶行知童言童语地说:“相信哥哥!” 苏千仞就那么淡定的坐着,在等古老爷子开口,身为医者,她可以救人。但是也要看对方愿不愿意用,上赶着救人,可不是她的作风。 ------题外话------ 还有一更,晚上8点见~ 073:凄凉箫声(三更) 古老夫人把接生的婆子拉到一旁又问了一遍,确实是情况严重,与老爷子对视一眼后,古老夫人歉意一笑。 “那便有劳公子,倒是我们小家子气了,但您也清楚,山庄几代单传,这对于我们来说着实重要,本来已经安排好了,但还是没有料到此番生产还是如此艰辛,让公子见笑了……” 苏千仞摆了摆手,“不用客气,身为医者的本分罢了。今日在这里的无论是谁,我都会救的。” 话落,她便跟着接生的婆子进了产房,产房里少庄主正在唤陶如玉。 看着床上昏睡的陶如玉,终究还是救人要紧。 “少庄主,交给我吧。” 许是苏千仞眼里的笃定使他相信眼前这人能救陶如玉,他缓缓起身让开了位置。 苏千仞探了下陶如玉的脉搏,微弱的很。 她从衣袖里从容不迫的拿出银针,先是仔细的擦拭了每一根银针后,才开始有动作。 而立在一旁随时等候她吩咐的接生婆则是皱起了眉,虽说这公子看起来胸有成竹,但现在人命关天呀,我们是不是应该加快速度? 但她们也是山庄请来的婆子,苏千仞作为山庄的客人,身份比她们尊贵,所以她们也只能在心里暗想罢了…… 只见,苏千仞在陶如玉的身体各处插了几根银针后,便住了手,安静地站在一边。 接生婆惊呆了,这就行了?那她们刚刚手忙脚乱是在干嘛…… 她不确定的开口,“公子,这样便行吗?” “嗯,先等等。” 接生婆只好拿出耐心来等,她们拿了山庄的钱,自然是要好好照顾,不然以后还有谁愿意用她们。 出人意料,不出一会儿陶如玉便醒来了。 接生婆觉得苏千仞几枚银针下去,似乎比这山庄里最有名的大夫都管用。 让人不禁惊骇,她是否能使人起死回生…… 陶如玉醒来后,苏千仞便出去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了接生婆。 古老爷和老夫人一听陶如玉醒来了,对她又是一顿道谢,敬意更多了几分。 * 这天夜里,苏千仞坐在紫藤架下吃葡萄的时候,远远地听见了箫声,悠扬的箫声隔着凉凉的月色,透着几分凄凉。 苏千仞顺着箫声慢慢走,最后脚步终止于一座偏僻的小房子里,透过窗户的斜影,一个人临窗而立,背对着她。 一曲落罢,等那人转身时,苏千仞才现这人很熟悉,正是她方才迷路送她的那人。 那人朝她点头,之后便放下了萧,孤寂的背影头一次让苏千仞感觉刺眼。 她推门而进,与那人的眼神相对。 “你的箫声听起来很凄凉。” 那人抬头,“心境与箫声自成一脉,不过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苏千仞赞同地点了点头,忽而笑了,“今日的带路,谢了。” “只是我好像还不知你大名?” 那人倒了两杯清茶,一杯移到苏千仞身侧,“若是不嫌弃,尝尝吧。” 之后才开始回答苏千仞的问题,“我也不知我究竟该姓甚名谁,或许姓古,或许随我娘,谁知道呢……” 他苦笑了下,清冷的目光久久无神。 苏千仞心里一惊,姓古? “你爹是古庄主?”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用?我生来便是弃子……” 司凌曾经和她提及,古老爷子有个私生子流落在外,与母亲一起生活。 如今又是为何孤身一人在古鼎山庄。 “那你母亲呢?” 那人嘴唇上下动了下,“死去了……病重……” 苏千仞眼神暗了几分,估计是母亲病重便让他回来找古老庄主,但是老夫人强势,所以最后便让他住在了这荒凉的地方。 她心底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纵然是她觉得古老庄主对他的亲儿子不管不顾不妥,但是她也终究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 半晌,她灌了自己一口清茶,开口:“看样子你也是读过书的,便一直想待在这里吗?” 那人异常平静,不一言。 就像是个心已经死了的人一般,苏千仞皱眉,火气便上来了,“你年少读书识字,究竟是为了什么,不也是想着有天考取功名,让你娘亲脸上有光,带她过上好日子。” “如今你娘亲虽然不在了,但你若是有所作为,你娘亲在天上必定也心生欣慰。” “古庄主不是不认你吗,你以为你天天坐在此处便是对他的回应了吗?你难道不想靠一己之力富甲一方,以后等着古庄主去求你,而不是如今你屈于人下。” “再说了,堂堂七尺男儿,难道你就没有一份抱负吗?无论是驰骋疆场,还是纵横朝政,亦或是经商有道,哪条路不行,难道你是觉得你无动于衷地坐在此处,便是对他们的报复吗?” 说到最后,苏千仞都口渴了,她刚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便注意到对面那人怔愣的神情。 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一时也觉得自己似乎太过义愤填膺,跟个老妈子一般,自己还顾不过来呢,关心别人做个甚……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明早8点见~ 074:问心无愧(一更) 第二日早上,陶如玉顺利产子,生了一个足足有七斤重的大胖小子。 这可乐坏了古鼎山庄上上下下的人,整个山庄呈现出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来。 苏千仞没去,只派了十二先生前去道贺,并且送了一份孩子的见面礼。 第二日晚上,苏千仞又听见了箫声,不过她直接给无视了。 这一晚的箫声,没有引来故人,古明成在窗边坐了整整一夜。 之后的几天,日子过的挺平静,苏千仞遛完了整个山庄,便提出告辞。 眼见陶行知还没来几日便要离开,刚刚生产完的陶如玉偷偷摸了把眼泪,不过她看的出来,护送陶行知的那位公子是个有能力的,而且这选择是胞弟做的,她没二话,只是有些舍不得。 古庄主和老夫人一听她还有公务在身,也不敢多留,便提出送别宴一定要来。 苏千仞应了,送别宴当晚,苏千仞落座在少庄主对面,与陶行知坐一起。 古庄主先开口,“公子是我们古家的大恩人,不仅救了行知,而且救了我们老古家的嫡孙,对我们古家恩重如山,这份恩情我们古家会记在心里,来日公子若有什么难处,我古家必定鼎力相帮。” 这便是表明态度了,苏千仞一笑,“老庄主言重。” 接着她话锋一转,眼里精光闪过,“古鼎山庄家大业大,在江湖上极负盛名,他日若真有需要贵山庄的时候,到时便全仰仗您了。” “好说好说……” 接着,便是一阵敬酒,少庄主代陶如玉敬了她杯酒,苏千仞也没推辞全干了,落在其他人眼里甚是豪爽。 上菜时,忽然有下人到古庄主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老庄主的脸色便变的难看。 没过多久,便有一人带笑缓缓走来,身姿清冷孤傲。 下人看到,纷纷脑补…… 一向二步不迈的二公子,怎么出来了?而且以前因为二公子的脸上总是带着愁容,所以便忽略了他的容貌。 今日一见,原来二公子笑起来是这么俊朗,甚至还要比大公子好看许多…… 而老夫人在看到古明成的第一眼,便皱起了眉。 古庄主脸色也不好,但当着苏千仞的面,也不好火,只是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古明成朝苏千仞递了一个眼神,之后便看向古庄主,“父亲,听说你今日摆宴送行,我的身体好多了,便来送公子一回,也算是全了我作为古家一份子的心。” 苏千仞心里嗤了声,说的挺道貌岸然。 古明成作为私生子被接回来这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虽说口头上虽是承认了他二公子的身份,但古鼎山庄的人都清楚二公子的待遇也只是比一般的下人强点。 住的地方不仅偏僻阴暗,终年不见阳光,而且他不招老庄主喜爱,更别说作为后娘的老夫人了。 所以但凡有宴席,如若有人提起二公子,老夫人和古庄主必定回的是身体抱恙。 所以渐渐地,大家都快淡忘了身体抱恙的二公子。 而今日,二公子一反常态的出现在这里,立刻燃起了众人的八卦心。 古明成的出现,似乎在提醒着古庄主他年轻时留下的风流债,而且到现在还成为了一个笑柄。 所以他对古明成是真喜爱不上来,,出口也带着怒气,“你且先下去,今日有贵客,不得无礼。而且,你应当明白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言外之意便是你上不得台面,别在这丢山庄的脸。苏千仞想男人果真是凉薄,纵然她不知古庄主和古明成母亲之间是如何一段虐缘,但古庄主未免太不近人情…… 这句话成功地让古老夫人的眉头有所舒缓。 “哦,父亲,您说我是什么身份?”古明成半是讥讽半是指责,“我娘亲在世时,与我讲过你们的事。” 提起往事,古庄主一脸黑,“你……住口!” “哦,我说不得吗?看来父亲也不是问心无愧呀。” 伺候的下人心里惊呆了,老夫人一生强势,古庄主颇听老夫人的话,这山庄一大半是听从老夫人的指令。 而老庄主和老夫人琴瑟和鸣,他们本以为这是个狐媚子诱.惑庄主,才有了这么一桩事,怎么如今听来貌似不是这样。 砰的一声,茶盏碎地,玻璃渣子落了一地,滚烫的茶水顺着古明成的下袍往下滴,他淡淡的睨了一眼后便看向古庄主。 “父亲这是做甚,是我说错什么了,致使您这般恼羞成怒!” “你!” “父亲,你是不是没当众说过您与我母亲的事。”接着他转向老夫人,“想必您也想知道吧。” 古庄主的面容一下子挎了,立刻便喝令下人,“你的病还没好,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找个大夫好好给他看看!” 古明成就那么眼神无波的盯着老夫人,直到老夫人开口,“慢着,你让他说。” ------题外话------ 先塞牙缝,12点大肥章~ 075:不要面子(二更) 古老爷子脸色难看的对老夫人小声嘀咕,“就别听了吧,那事我不是已经和你说清楚了嘛,这当着贵客的面呢,说这事影响多不好,我不要面子,你还不要面子的吗?” 古庄主不说还好,他一开口老夫人的火气便上来了,“我不要面子?” “正因为当着贵客的面,不能丢了山庄的脸面,我才要问清楚。” “当年的事既然是那小妖精.勾的你,明明知道你有妻有子还干出这样不守妇道的事来,如今她生的儿子说的话更是理直气壮,不是想理论嘛,那就说道说道……” 老夫人直接无视了古庄主,歉意地看向苏千仞,“让公子见笑了,山庄近来麻烦事的确不少,不过今日这事既然拿到了明面上,我也就不掖着了,合着说个明白。” “还劳烦公子当个见证人,看看究竟是我欺负人,还是他人太猖狂……” 苏千仞尴尬一笑,心想今日这出必是踩到了老夫人的底线,她活了大半辈子,强势要面子,容不得一丝的不干净。 以前没拿到明面上,多半也是她心里有疙瘩,为了山庄表面上的和睦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如今,一个私生子都敢对她叫板,对于风光了一辈子的老夫人,自然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但是,苏千仞摸着下巴想,她这个外人听别人家的家事,貌似不太好…… 但是老夫人都让她当见证人了,她也不能拒绝,反正她是不会承认她对这桩旧事很感兴趣,说不定还比话本子上写的精彩呢。 她嘴角露出玩味的笑,自顾自喝着桌子上的酒,竖起耳朵听。 老夫人直盯着古明成,容颜矍铄眼神镇定,“我倒是要问问你,你有什么底气站在这里叫喊,我虽说没承认你,但也没缺了你的吃穿用度,也没想着去干什么龌龊事,否则以我的手段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吗?” 老夫人说的掷地有声,不禁让人动容,其实无论从何种角度来说,老夫人都是受害者。 而古明成面容不变,不卑不亢的开口,光是这份镇定,足以使很多人惊叹。 “夫人,我没对您叫板。” “是是非非,又怎能凭父亲一口之言便敲定,今日这番话,我是替我过世的母亲开口的。” 老庄主尴尬的咳了声,老夫人皱着眉,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苏千仞则是玩味的听着,顺便睨了古庄主一眼,看来揪心的很,心里还不知如何翻涌着滔天巨浪呢。 “我母亲虽不如夫人般一出生便是名门从小养尊处优,但也是家底殷实。” “祖父家住在河边,母亲十六岁那年,因为天降大雨船全部停靠,货物也只能停滞在码头,也因为这个,母亲遇上了庄主。” 老夫人回想起十八年前的那场大雨,江南接连几个月都是乌云密布阴雨连天。 “母亲生的漂亮,当时找祖父议亲的人不计其数,而庄主更是谎称他还未……” 娶亲……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庄主便恼羞成怒,满脸通红喊道,“住口,胡说!” 而古明成没说完的话,也被众人猜出了个七七八八。 在山庄待了几十年的老人,却替老夫人觉得不值,十八年前那场大雨,庄主出门长达半年才回来,期间老夫人大着肚子还辛勤处理山庄的事,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老夫人显然也是想到了那段日子,一字一句道:“你让他说!” 声音不容置疑地指了指门外,面上的怒气尽显,“你要是不想听,就给我滚出去……” “古越,十八年前,你娘亲病重,我怀着孕,每日不仅要照顾你娘,还要大着肚子盘算山庄的事,还为你揪心,怕你上了船出了事,可你倒好,竟然对别人说无妻无子,呵呵,那我们娘俩是什么,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古越,是古庄主的名字。 当年的事就这样被扯了出来,还被几十年的老伴骂,他面上是真挂不住了,愧疚地说,“我们去里面说,你要打要骂我都听你的……这么多人看着呢!” 老夫人冷笑了两声,一把甩开:“晚了!去什么里面说,就在这里说。你都能干出这种事来,我还要什么面子?” “丢人的可不是我!” 老夫人一拍桌子,对古明成开口:“你继续说!” 苏千仞心里乐了,这事在老夫人这儿来了个大反转,她估摸着老夫人现在关心的重点已经变成了古越当年在外面是如何快活的,她在山庄又是如何累死累活的…… 换成谁,不气人。 “有日祖父不得空,母亲便过去给庄主送东西,但庄主却因着醉酒……”他顿了下,又接着说,“要了我母亲的身子!” 苏千仞大眼睛转了转,呵,原来是场霸王硬上弓,她又饮了口茶,瞄了一眼古明成,这么淡定,和京城里的某人有点像呀,而且也很毒舌,一番话硬是让山庄来了个窝里反…… ------题外话------ 不是很肥,捂脸。上午有点事耽搁了,不过今天还有5000字,大概晚上9点能写完,到点再来看呐~ 感谢送花还有票票,快拿小花花砸我,开心地上天了,说不定就会像个小马达一样加更! 076:进京赶考(三更) 古庄主一把老脸红成了猴屁.股,当年那点事被亲儿子捅了出来,可不是个笑话嘛。 “后来,祖父托人去查庄主的家里人,这才知晓庄主说的全是胡话……” “可怜我母亲生性刚强,肚子里有了我以后不肯改嫁,觉得有辱门风更是自逐家门,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遭受了不知多少白眼和嘲笑,但无论有多难,她都咬紧牙关没向祖父诉过苦……” “庄主,我想问你一句,您觉得您枉为人吗?” 苏千仞把手里的茶盏放下,心里也不是滋味,两个女人,因为这么个窝囊男人,葬送了一生。 老夫人沉着脸看向古庄主,“他说的可是真的?” “这……” “古越,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忽然又被叫了姓名的古庄主,不自主哆嗦了一下,他见老夫人脸上无所动容,自暴自弃般点了点头。 老夫人已经不是怒了,心底彻骨的冷,她操持了一辈子的家,侍奉了一辈子的男人,照顾他爹娘,经营山庄,精打细算。 即便到了这般年岁,看淡了诸多事,但终究是寒了心。 她朝苏千仞歉意一笑,便由人搀扶着向后屋走去,但还是倔强的挺直了后背,不想让人看出她的脆弱。 苏千仞再在这里待下去也不合适,她便也离席了。 * 第二日苏千仞醒来时,便听下人窃窃私语,说是古老夫人把古庄主的东西全部扔到了一个破落的院子。 二公子自与古庄主断绝关系,眼下正准备离去。 离开山庄时,古庄主没来。 老夫人当面掏出一块玉牌,“公子,这是我古家暗桩的令牌,您的大恩大德,我们都记在心里,其他的烦心事不说也罢,让先生见笑了。” 令牌上绣着复古的花纹,被老夫人一把塞到了她手里,拒绝不得。 这一刻,苏千仞看向老夫人,心里涌出一份敬意,“老夫人这些年把山庄打理的很好,少庄主也是可造之材,您有后福的。” 少庄主抱拳开口,“多谢云兄,行知便辛苦你了。” 苏千仞摇头一笑,“言重了,行知很听话,我会安排他与你们写信。” 陶行知与他们拜别后,她们便准备上路。 “那后会有期!” “公子(云兄),一路平安……” * 行至山脚下时,忽见一人拉着马站在那里,貌似在等人。待他转身,驾车的十二先生才认出来是古明成。 “驴……” 车停下,十二先生开口,“公子可是在等人,此处太阳大,不如去别处等吧。” 如今,他已经不是古鼎山庄的二公子了。 古明成摸了摸马背道,“我等的人已经来了。” 十二先生捋着胡子朝四周看下,周围并无身影踪迹,他正纳闷着呢,不料他身后的帘子被掀起,苏千仞打量着古明成,饶有兴味地说,“十二先生,他等的人是我们。” 古明成闻声一笑,一身青色的粗布衣裳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很秀气。 “古明成,我们可不熟,我也没说过……要带你走。”苏千仞看着他的包袱,支着头提醒他。 “云公子那番话,我思量了半晌,如今还欠你一声谢意。” “如今我已明白姓甚名谁了……” 苏千仞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忽然无厘头的问,“还有那日的清酒吗?” 古明成淡淡一笑,“有!” 说完便从包袱里掏出酒坛子,“特意带的。” 苏千仞跳下马车,接过他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个干净。 而在马车里坐着的陶行知也耐不住寂寞,扒拉着车厢要下来,十二先生见状只好笑呵呵的帮他。 小短腿三两步跑到苏千仞身边,指着酒坛子说:“行知也要喝。” 苏千仞勾了勾行知的小鼻子,“小馋猫,你喝了会醉的,醉了可就见不着狗不理山庄喽…” 陶行知想了想狗不理山庄,还是妥协了,但又鬼灵精怪道,“好吧,云哥哥,那你要是喝醉了,行知便和十二爷爷一起去,把你丢下。” 说完,便给了苏千仞一个鬼脸…… 苏千仞和古明成相视一笑。 “你们要去……狗不理山庄?” “嗯,回京路上正好路过,山庄的景致很好,带行知去看看。” 另外,司凌的病她还想和师父商量下对策,顺便看看她种的一亩三分地。 古明成从来没有听过名字如此奇特的山庄,但也没多问,最后朝苏千仞一笑,“京城见。” 说完便上马,头也不回离去。 苏千仞看着古明成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今已是九月份,距离今年科考还有一个月,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古明成要进京科考。 只是日子有点紧呀,看来还得帮帮他,“十二先生,安排我们路上的人给他换马,那匹马半个月可到不了,要是误了进京赶考便不好了,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呀!” 十二先生也笑了,“恭喜公子又招揽了一个人才。” 苏千仞望着十二先生真诚的眼神,很不合时宜的来了句,“十二先生,您别夸我了,一夸我便起鸡皮疙瘩。” 苏千仞表示小时候的阴影实在是大呀,到现在都成了条件反射。 十二先生:“……” 好不容易夸一次,夸了还不被买账,有点憋屈…… * 返京的第一日,苏千仞他们没有按原路返回,走的是小路。 凭着十二先生炉火纯青的驾车技术,即使是曲折的羊肠小道,坐在车里的苏千仞也只觉得如履平地,悠闲自在,惬意的很。 第二日晚上,她们便到了狗不理山庄。 跨过层峦叠嶂的山脉后,一座恢宏气派的山庄近在眼前,小桥流水,天空湛蓝无比,像个世外桃源一般。 庄里的人一见到苏千仞,便亲切地和她打招呼,“公子和十二先生回来啦。” 苏千仞笑着应下,招呼陶行知打招呼,“吴婶好,金婆婆好……” 两老人看着这么小的孩子,笑的合不拢嘴,立马拿出了随身的物件给了陶行知。 一串五颜六色花里花哨的珠子,再加上一个中间裂缝的镯子,陶行知眨巴着眼睛,甜甜地说:“谢谢大婶婶和婆婆~” “嗳,真乖!” “公子,这次回来要住多久呀?我记得你最喜欢吃酥皮豆沙,金婆婆给你做。” 苏千仞抱住金婶,“金婆婆,你对我太好了,都把我感动哭了。你简直就是整个山庄里最最最漂亮的婆婆……” “去去去,和你哥哥一个性子,惯会嘴甜。”金婆婆笑着佯装推开了苏千仞。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吴婶便拉着金婆婆走了,让他们赶快去休息。 和金婆婆她们告别后,没走多久便到了苏千仞住的屋子。 “苏千仞你个臭丫头!” “苏千仞,你不要回来了!” …… 一直是这两声,重复着。 陶行知竖起耳朵听了听,好奇的问:“云哥哥,这是小鸟在说话吗?” 苏千仞看了眼房梁上的那只鹦鹉,有点恨铁不成钢,“是只不听话的鸟,傻傻的分不清谁是它主人!” 不仅傻,而且是个风流的鹦鹉。明明同样的一句话,她教它半天都学不会一句,只是乱叫。 可到了苏重楼这里,只需半个时辰,学的有模有样。 它现在喊的这些便是苏重楼教的…… 陶行知倒觉得这只肥肥的小鹦鹉可爱的很,他举起小胖手对鹦鹉招手。 鹦鹉回:“苏千仞,你个坏丫头……苏千仞,你回来了……” 陶行知咦了声,“云哥哥,苏千仞是谁呀,也是住在这山庄里的人吗?” ------题外话------ 还有一更,可以早起看哈~ 077:审美不行(四更) 苏千仞尴尬的轻咳了声,朝十二先生望去,只见十二先生站的挺直眼神看向前方,如一口古井一般,任 你怎么打量,我自岿然不动…… 苏千仞心里好笑,一把年纪还这么搞笑。 陶行知还小,不懂她其实是女扮男装,而且苏千仞琢磨,陶行知这种不懂便问的性子,她可能招架不住 很多问题。 但最重要的还是苏千仞担心出事,知道的越多,便越危险。 所以她笑了笑,顺着陶行知的话往下说,“嗯,是山庄的人,不过她如今不在去外面游玩了,如果行知 想认识的话,等她回来了,云哥哥介绍你们认识可好?” 陶行知点头,然后指着鹦鹉道,“云哥哥,我想摸摸它。” “可爱……” 苏千仞摸了摸鼻子,这只鹦鹉快丑死了,怎么就可爱了。 再想到司凌送的大红扳指,陶行知也说好看,苏千仞不禁又开始怀疑,这孩子的审美是不是真有什么问 题? 晚上,书房。苏千仞正在查阅古籍,司凌体内的蛊虫她目前还没有想到可解的办法,就算是有也是伤敌 一千自损八百,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用这个法子。 她看的极快,一目十行,却很少人知晓,她生来便过目不忘。 这间书房珍藏着很多古籍,都是整个山庄的人游历天下得来的,很多都算得上稀世珍宝。 十二先生进来时,她正坐在地面上翻阅一本南疆的古籍,只是这本古籍奇便奇在整本看起来像是在胡诌 一样,说的天花乱坠,她看的一头雾水,而且后面大半本全是空白页。 十二先生看她略显疲惫,便把煮好的茶端了上来。 苏千仞揉了揉眉心,一边吹着滚烫的茶水,一边问他:“行知可睡下了?” 十二先生想起陶行知的小模样,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行知喜欢八哥的紧,晚上一直在教它说话,很有毅力,说累了便主动去睡了!” 热茶的水气如袅袅炊烟般向上飘起,模糊了人的视线,只留出她的一半侧影,“哦,成效如何?” 十二先生犯难了,“这……” “没学会便安慰安慰他吧!做点他爱吃的。” 十二先生半晌不说话,苏千仞这才从她的思绪里抽身,看向十二先生。 “额,公子。”十二先生感觉说出来对面的人可能会生气,但他还是强忍着笑说了,“行知教会了,现 在八哥只说那一句。” 苏千仞刚喝进去的茶差点喷出来,她听到了什么,陶行知让八哥改口了。“十二先生,你说陶行知好看还是我好看?” 比不过苏重楼便算了,她难道连一个陶行知也比不过了,难道八哥和陶行知待在一起后,审美也变了 吗? 而一旁的十二先生则嘴角一抽,您和一个小孩子这样比,真的好吗? 苏千仞摆摆手,“算了,可能八哥天生与我不对付!” 十二先生想,那可不是嘛!您忘记了人家一开始来时,您是怎样对人家的嘛…… 不知夫人跟她说了什么,然后她便开始茶毒八哥。 不是给人家穿好看的衣服漂亮的裙子,便是拿着梳子给人家捋毛,好端端的一只八哥,硬生生的成了个 粉红色的小物件…… 人家雄赳赳气昂昂的一只鹦鹉,被改造成了一个娘里娘气的小公主,换成谁谁乐意。 苏千仞感到十二先生的神游天外,轻咳了两声,“师父和师娘有消息吗?” 十二先生想起自己的好兄弟管家所说,“庄主与夫人还在游玩,写了封信给您,说现在马上便要丰收, 他们不在,大公子也不在,只有您在,山庄今年的收成理所当然地便要靠您了,他们未来一年的温饱尽数交 到您手里,让您妥善安排……” 苏千仞:“……” 她现在连夜跑还来得及嘛,你见过这样不负责任的庄主和夫人吗? 她也很忙的好不? 苏千仞顿时心烦意乱,把手里的书放下,耷拉下了脸,她深感她需要好好思考一番人生。 * 第二日,苏千仞一起身,便在院子李看到了一幅这样的场景。 陶行知走在前头,八哥跟在他身后,他走一步,八哥喊一句。 搞的跟有指令一般,苏千仞直盯着那只笨笨的不认识主人的八哥,直到八哥回头看她。 “云哥哥最帅……云哥哥最帅……云哥哥最帅……” 陶行知见到她立马欢快地跑到她身旁,还给她看他昨晚的杰作。 当八哥的叫喊声一下比一下有力时,陶行知正仰着头等苏千仞夸他。 心里不是滋味的苏千仞,做了好大一番心里建设,才亲昵地摸了摸陶行知的头,“棒!”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陶行知还是高兴的蹦了起来。 苏千仞见状,不免笑了,看在陶行知的份上,她就不与这只笨鸟计较了…… 于是,接连几日,陶行知用他机灵的小脑袋瓜,教会了八哥很多的话,每日日常便是带着八哥出门,无 论见到谁,都会夸别人一句,他先开口,其次是八哥。 于是,陶行知立马融入进了山庄这个大家庭,自然也收获了众人的喜爱, 每次回来必定是满载而归,就连八哥也像一个小兵将一般,脖子上挂着它的战利品银项圈。 苏千仞不免感叹,这年头一人一鸟都能在山庄混得开了。 * 而苏千仞也在几日后认清了现实,真的没有人回来,山庄的丰收要靠她了。 于是,一人一鸟的前面便又加了苏千仞,在山庄里行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她亲自到每家每户去慰问丰收情况,还亲自示范了她师娘做的用以播种的器具,以及各种轻巧的犁车…… 两天,她跑完了整座庄子,顺便差人把她师娘,师父的,还有破烂哥哥的的庄稼全收了并寄存下来,全 算在她的里面。 干完这些事情,她师父又差人给她封信。 信里面写的大多是这半年他和师娘在外面看大好河川,感觉如何如何的好,顺便安慰了她受伤的心灵。 ……因为只有她在京城累死累活 看到最后,就在苏千仞以为她师父会好心告诉她如何解司凌体内的蛊虫时,他师父白纸黑字写的清楚, 大目了然: 我也不清楚,你的病人你想办法吧,我和你师娘近来忙的很,好玩的好吃的太多了,没空和你写信,你 也不要来烦我们。 ……苏千仞表示她真的无话可说,摊上这样的师父,她怕是三生有幸? 她本来是想让陶行知在山庄里住段日子的,但是这孩子死活不愿意,没办法,她只能又带着陶行知回 京。 庄里的各家各户听说她要走,便都来送他,阵仗之大快吓傻了第一次见的陶行知。 而苏千仞则是熟练地捂住了陶行知震惊的小嘴巴,以防他出不和谐的声音。 狗不理山庄的人向来随意温和,人人都有一项本领立足于世间,也许你今日看他在田里种地,说不定明 日便能在江湖上的十大排名上见到他的名字。 大隐隐于市,狗不理山庄便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人人面上渺小普通与常人无异,但又有着通天的本领, 不娇纵不放肆。 而且庄子里的人感情都很好,每日互相串门打趣,活的好不自在惬意,与其说像世外桃源,不如是便是 一个世外桃源,而这方宁静,绝大部分是她师娘和师父支撑起来的。 所以,庄子里的人对庄主和夫人也是充满了敬意。 她们在狗不理山庄待的时间长了所以回京的步伐便快了,苏千仞也担心时间一久,云痕假扮她的事便会 有所察觉…… ------题外话------ 今天更新完,明早先不更缓缓,中午12点见~ 谢谢金主爸爸的花,mua一个,感觉明天我明天能写好几万哈哈哈哈 078:回京遇险(一更) 离京三十里地时,苏千仞百无聊赖地看着话本子消磨时间,而陶行知正和八哥玩的不可开交。 忽然,马车停下,十二先生一句有情况刚说出口,便见一大批黑衣人涌来。 他们此行带的人少,对面的兵力足足是她们五倍,可想而知对方是一心要置她于死地。 苏千仞先安抚住受到惊吓的陶行知,而后才下车查探情况。 车外正进行着混战,他们自己人伤亡不重,但寡难敌众,不适合长久之战。 苏千仞试着提了提内力,勉强有一丝。十二先生看出了她的意图,忙阻止,“公子,万万不可。你体内亏损太多,如今好不容易养回了十之一二,说什么我也不能让您再伤害自己的身体……” 苏千仞知晓十二先生是担心她,但目前最有利的法子便是她出手,来减少她们的伤亡。 “十二先生,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的人去死。” 这些人自小陪着她长大,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怕十二先生不准,她又故作轻松一笑,“好啦,大不了再养几个月。” 十二先生哑口无言,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苏千仞虽然性子张扬跳脱,不按常理出牌,但她是十二先生从小看着长大的,哪能不懂她。 因为天赋异鼎,一出生便拥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所以她对一些事情看的很淡,旁人放在眼里是个宝的东西,但在她这儿,可能一文不值。 她做事向来漫不经心,但又有自己的准则,一旦决定的事,便会一条道走到黑。 她刚准备出手,便见黑衣人的后面又涌上来一大批训练有素的高手,从背面把袭击她们的黑衣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苏千仞收回手,扬眉一笑,“看来不用我出手了……” 苏千仞观摩了一会儿,便确定帮他们的人是老熟人,出手的招式她都见过。 忽然,在高山处的一个角落里,一支长箭瞄准苏千仞射来。 领头来救人的月一正好看到,便立马朝苏千仞的方向追来。 “小心……” 生怕晚了一会儿,主子后半生的幸福便没了…… 千钧一之时,眼看那只剪便要正中苏千仞心口,月一惊悚地扑到苏千仞身后,准备英勇就义时…… 只是他再睁眼时,便见苏千仞转身言笑晏晏地盯着他。 “好久不见,月一兄弟。” 而苏千仞的一侧,原本那只凌空而来的箭羽正被云铮拿在手里,好整以暇地检查箭芒上是否有毒。 月一闭上眼连忙又睁开眼,开腔:“先生,您可吓死属下了。要是您出了什么事,我们家主子可怎么办?难道他要……” 孤苦伶仃过完后半辈子嘛…… 月一后半句还没说完,便被亲眼目睹整个事情的月五给堵住了嘴巴。 “月五,你……堵我……做什么……” “嫌你话多,丢脸。” 他们是主子的暗卫,武功虽说离主子还差一点,但也没那么弱。 只是方才,那只箭羽明显月一挡不住,却被云绯的暗卫轻轻松松给收拾了。 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月五都感觉自惭形秽了。 再想到对面的人解开了主子长达十年被封的心脉,原来对苏千仞不甚在意的月五,心里立马敬意无比。 他松开月一,转而朝苏千仞开口,“先生,主子预料你们回京路上会有人拦截,便命我们在此等候。” 苏千仞点头,“哦?你们殿下可真是料事如神呢!” 被松开的月一得空立马配合的回,“那是当然滴~” 月五面无表情地嘴抽了下,月二好心地拉了下月一,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没听出来,云先生这根本不是在称赞而是在嘲讽吗? 自己的行踪被对方一目了然,苏千仞表示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 甩掉黑衣人后,接下来的路程倒是平静的很,当天晚上她们便进了城门。 司凌的人来无影去无踪一般,苏千仞也不知道他们跟着她走了多远,才撤了。 行至隐月楼时,苏千仞听外面热闹的很,便向往望去。 茶楼上坐着很多书生在高谈阔论,争先恐后交流自己的主张,更甚者,吵的脸红脖子粗。 想到此处,苏千仞便随口一问,“古明成可到京了?” 十二先生回,“下面的人三日前来信,说已经到了开封府,想来明日便应到了。” “嗯”,苏千仞看着头顶熙熙攘攘的人头,如今进京赶考的书生基本已经全来了,剩下的便是路途遥远耽搁了,还得几日。 三年一次的科考,再给朝堂之上注入新鲜的血液的同时,也是一场权贵中间的较量,谁不想每年的状元榜首为己所用,所以这京里又要热闹了。 ------题外话------ 晚了半小时,抱歉~ 079:看上人家(二更) 苏千仞晚上回到将军府时,小青抱着她大哭了一顿,说想死她了。 她抚额一叹,小青活脱脱一个女汉子,竟也会有哭的一天了。 接下来的几日,过的极其平静,她陆陆续续收到万湘的信。 隐月楼不同于一般风花雪月的场所,场所舒适安静,所以便成了文人书生们每日必去的地方。 为了去看看盛况,苏千仞午睡过后便带着小青出门了。 到了隐月楼才现今日的人格外多,人潮拥挤的很。 小青凑上去看了看,回来告诉苏千仞,原来今日赵学士在这里有一场讲学。 赵学士身为三朝元老,如今的这几位皇子,都算是他的学生。 他年纪大了后便主动辞官在京里开了个学堂,当作打闲暇之余的时光了。 早前,便有风声说今年科考的主考官是赵大人,如今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苏千仞向来对这些满腹学问的老头子不感冒,一张口便是什么之乎者也,听的她脑壳疼。 她朝人群里望了会儿,忽然想起一事,“古明成到了吧。” 算日子,今天应该到了。再过五日便是开考的日子,他要再不来的话,可就要错过今年的考试了。 小青抿唇回,“到了,今日也应该来参加听赵大人的讲学啦。” 说完她看了眼苏千仞的神色,这貌似是自家小姐头一次对人这么关心。 小青下定决心,待会见到古明成,定要好好打量一番,看看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值得小姐如此相帮。 好巧不巧,刚刚苏千仞那一张望,让出来透气的孟婉钰瞧见了。 “妹妹,你今个也来了。”她熟络地走来坐下。 苏千仞点头,孟婉钰出现在此处,也不奇怪,少时孟婉钰便跟着各位皇子们一起进学,也算的上是赵大 人的得意门生。 “孟姐姐是来听赵大人讲学的?” 孟婉钰笑着说,“可不是嘛,赵大人的讲学每三年一次,专为考前的学子们答疑解惑,有时听先生一席 话,受益匪浅。” “妹妹不也是来听的吗?” 孟婉钰睁着大眼睛朝她看去,苏千仞摇了摇头,目光淡淡的扫了遍下面,玩味一笑,“这些我哪里懂? 我呀,是来看热闹的。” 孟婉钰一听便捂着帕子笑了,脸色红润:“妹妹说的是大实话,里面的确热闹的很。” “哦,可有什么好玩的事?” 孟婉钰在里面待了一下午,听了好多趣事,正愁没人说话呢,便和苏千仞一一讲来。 “今年的学子里面,当真是有几个人才的。刚刚赵大人讲到程朱理学之时,便被一个青衣布衫的学子给 顶了回去。” 赵大人学识渊博,是当今世上少有的大儒,活到这把年纪,还能被人堵住,这个人有意思。 苏千仞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凑到孟婉钰面前,“叫什么名字呀?” 孟婉钰看着苏千仞的小脸,给自己倒了杯茶打趣道,“感兴趣?” 苏千仞轻咳了声,“孟姐姐,别人都说丞相府千金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套,容貌绝佳,谈吐气质更是上 乘,不知多少男儿都想一睹芳容呢。” “我倒不知,孟姐姐还有另一面,今日可开了眼界哈……” 孟婉钰大方一笑,拍了拍苏千仞的衣袖,“你呀,就是嘴贫。” “光顾着说我,妹妹不一样吗?要我说,妹妹的性子谁不羡慕,你看这京里的小姐哪个如妹妹一般,活 的如此潇洒通透……” 孟婉钰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苏千仞一笑而过。 看来,她以前料错孟婉钰了,孟婉钰是个心思活络的,但心眼不坏。 孟婉钰靠近苏千仞,在她耳边说了一个名字。 “奇怪吧,以前可没听说过!估计今年的前三甲必定有他。” 苏千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看上的人,能错的了?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从一楼的大堂里走出了很多人。 想来应该是讲学结束了。 孟婉钰拉着苏千仞的袖子,靠着栏杆指给她看,“就是立于柱子旁的这位,看他穿的衣服,可能出自贫 寒人家,但学识惊人。” 能让孟婉钰这个才女说上一句学识惊人,苏千仞乐了,看来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苏千仞淡淡的目光递了过去,而那人像是感应到般,青色长衫缓缓转身,向上望去,与苏千仞的目光对 上。 古明成皱起了眉,隐约觉得这人熟悉,但碍于一直盯着人家女孩子看不符合规矩,所以确认他不认识后 便转过了身。 “嗳,他刚刚好像看你了。” “嗯,长的不错。”苏千仞忽然道。 “那妹妹可是看上人家了?” ------题外话------ 差点一觉睡到现在,越睡越困,来晚啦~ 司凌快来,你媳妇要被人抢啦! 080:帮你送信(三更) “可是看上人家了?” 孟婉钰眼神灵动,睨了一眼楼下的背影,青葱手指熟练地煮茶,想到自己的事,反而叹了口气。 苏千仞看着散去的人群,挑眉道,“孟姐姐不去送赵学士吗?” 孟婉钰挑了挑煮茶的炭火,“现在赵学士忙的很,一时半会走不了。” 茶水出汩汩的声音,快开了,而孟婉钰显然神游天外去了,苏千仞不动声色的把青色茶壶挑起,熄灭了炭火。 “孟姐姐是有什么烦心事?”苏千仞不免多问了句。 孟婉钰又叹了口气,“有些话,憋的太久了……” 苏千仞没处声,静静等待孟婉钰的下文。 下一刻,向来沉稳的孟婉钰忽然问她,“你说什么是喜欢?” 苏千仞原本准备倒茶的手一怔,喜欢?什么是喜欢? 问她,她也不知道呀…… 要她说,这世间最难的便是情之一字,她姑姑本也是有喜欢的人,后来还是入宫了。 她看着孟婉钰皱着的小脸,不太相信地问,“你思.春.了?” 孟婉钰一脸通红,“你说的什么呀?哪里有这样说的,像我们这般年纪的人,谁没有个喜欢的人?” 这几日,她母亲已经明着暗着试探了好几回她的意愿,她心里对这个问题其实是回避的。 只因她喜欢的人,是需要很大决心的。 苏千仞思量着,能让孟婉钰如此愁眉不展的,恐怕便是她的意愿与家里人的意愿有冲突了。 孟婉钰作为孟家的女儿,婚姻大事必定很受重视,孟家的意思肯定是不愿她嫁给除了司枫以外的皇子,退一万步讲,嫁给权臣之子是第二选择。 所以,苏千仞猜测,恐怕孟婉钰心里的人便是几位皇子了。 但这么一想,也实属正常。 孟婉钰问,“有酒吗?” 苏千仞笑了,“想喝酒,但喝酒可解决不了问题?” “就算我把这最好的酒给你拿来,喝完后你烦心事还在这儿……” 苏千仞劝她,喝酒这样的事,不适合孟婉钰。 再者孟婉钰的酒量她不清楚,要是在隐月楼喝醉又是一桩麻烦事。 孟婉钰忽然苦笑了下,“妹妹,我有时真羡慕你!” “羡慕你有勇气,八月中秋夜,你在金殿上反驳圣上,那时我便明白你终究是和我们不一样的。” 苏千仞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每个人自小的环境不同,思考方式与认知,性情也会各有千秋。 她自小在山庄长大,野惯了,若是让她拿出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来,也是难事。 而孟婉钰,自小在相府好吃好喝的供着,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从小学的是刺绣绘画,读的是圣贤书,与她这个红粉巷子泥鳅里爬出来的人,哪里能放在一起混谈。 她只好灌了口冷茶,算是对孟婉钰的回应。 半晌,苏千仞终于想起中秋夜那日孟婉钰弹完琴朝司凌看的那一眼。 “你喜欢司凌?” 孟婉钰忽然直起身子,撇开了苏千仞的视线,搅着帕子道,“你……为何知晓?” 她眼神低垂,欲语还休,小女儿的姿态明显的很。 苏千仞心想,司凌这副皮囊,究竟是蛊惑了多少闺房少女呀。 确定是司凌后,苏千仞琢磨了一会儿,为孟婉钰出了一个主意。 “其实,如果是司凌的话,你爹娘说不定会同意。” 苏千仞声音忽然收了方才的玩味,多了几分漫不经心与淡定从容。 “你应当也明白,你表哥有争褚的心。” 这点,孟婉钰清楚,她父亲与表哥做的事她不太清楚,但她心里明白,父亲还是站姑姑这条线的。 见孟婉钰没有异议,她便接着说:“孟大人在官场待了一生,为人处世更是圆滑,你觉得孟家与你姑姑相比,哪个分量在他心中更重。” “换言之,若真到了需得舍弃你姑姑,孟家才能保全时,你父亲会怎么做……” 苏千仞一点没遮掩,就那么淡淡的看着孟婉钰。 孟婉钰心里先是一惊,苏千仞说的这些问题她从前并未想过。 她自小学的便是四书五经以及如何管家,对朝堂上的事情知之甚少,就连父亲有心栽培表哥也是她无意之中现的。 所以,苏千仞的这番见解让她眼前一亮,但细细一想,孟婉钰现苏千仞的话不无道理。 她从小便被教育一切要以孟家为重,而父亲又何尝不是。 苏千仞这番话,孟婉钰本就聪慧的大脑立马运作起来。 几位皇子中,若是司凌的话,殿下的能力自不必说,说不定父亲便会改主意。 良禽择木而栖,自古以来便是这个道理。 想通这点,孟婉钰眼前一亮,对苏千仞道谢,“我早知妹妹聪慧,是个有见解的,今日妹妹这番话一语点醒我这个梦中人。” “妹妹心里盛的是大天地,从前倒是我愚钝了……” 苏千仞摆摆手,“孟姐姐惯会说笑,你只是从前并未想过而已。我若像孟姐姐一样有颗七窍玲珑心,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苏千仞忽然勾了勾手指,“需要我帮你约司凌吗?” “啊――”,光天化日之下,苏千仞便那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孟婉钰感觉太快了,况且她私底下和司凌见面,不太好吧…… “孟姐姐不敢了?” 孟婉钰眨了眨眼,“殿下……也挺忙的,也不知他有没有时间,还是算了吧……” 再怎么惊才艳艳的女子,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子时,也会犹豫彷徨,怕对方不喜自己,孟婉钰此时的心情便是这样,和苏千仞捅破这层窗户纸后,她心里很忐忑。 而苏千仞看了那么多的话本子,只需一眼便读懂了孟婉钰心里的小九九。 她喊来小青,让她去拿纸和笔。 不一会儿,东西便放在孟婉钰前面。 “你写吧,我帮你送给司凌,或者找个机会你问问司凌的意愿。” 苏千仞以着这么多年看话本子的经验,再次道:“你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司凌呢,其实就是皮囊好一点,可能智商也高点。” 孟婉钰对苏千仞的这句话并不赞同,而苏千仞也只能感叹有一句话果然没错……情人眼里出西施。 “其实你们俩还挺般配,一个是世家贵女争相模仿的对象,一个是世人眼里的云上之巅,才子配佳人,向来是一段佳话。” “所以你要趁早把握住呀……你先问问他的心意,若他对你有意,自然是极好的。” “退一万步讲的话,他若是无意,你便让她喜欢上你呗,日久生情嘛!相处久了,感情自然是出来了……” 苏千仞这边说的头头是道,孟婉钰都快惊呆了,“妹妹,你为何如此懂?” 苏千仞尴尬一笑,心想那么多话本子可不是白看的。 但孟婉钰心里隐约觉得苏千仞的话不无道理,在苏千仞的怂恿下,便也真的写了封信,信中约司凌见面。 两人又说了会话,便见赵学士从前厅里出来,孟婉钰便提出告辞,下楼去送赵学士。 眼看孟婉钰走了,小青才不确定的问,“小姐,您真要帮孟小姐送信?” 苏千仞点头,一边嗑瓜子一边回小青,“你没听过什么叫宁毁一桩庙,不毁一桩婚嘛!” “况且我做媒人这事,在山庄都干的如此娴熟了。” 况且,两人若是真有意,她不就成了最大的赢家了嘛…… 小青皱着眉说出了真话,“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才给自己找了个事干……” 被说中的苏千仞,轻咳了两声,小声辩解:“我明明是在做正事,你想,孟婉钰要与司凌那个黑心的凑成了一对,丞相府铁定会变主,没了丞相府支持,司枫还能蹦达几天?” ------题外话------ 司凌:媳妇还没追到手,便被安排上了其他 081:可曾见过(四更) 苏千仞出来时,隐月楼里还热闹的很。 各地区的学子们各执一词,陈述着自己的主张和见解,甚至想把平生所学从肚子里全倒出来,让别人认 可自己。 没想到,她刚下楼,便和赵学士撞了个正着。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提一件她与赵学士的往事。 她五岁时,其实是跟着众位皇子们上过一段时间学堂的,当时他们的先生便是赵学士。 但她从五岁时便暴露了不爱读书的毛病,那是一次炎热的午后,她因为在课上呼呼大睡便被赵学士罚 站。 而她更是在一次课间,赵学士休息时,偷偷溜进了赵学士的房间,在他脸上画了个大花猫。 所以当赵学士毫无察觉地顶着一个大花脸来上课时,引得满堂哄笑。 后来,她爷爷听说后,拿着鸡毛掸子打了她一顿后,又亲自带她上门去给赵学士道歉。 这桩往事,无论是对于苏千仞,还是赵学士,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赵学士年纪大了,眼神不大好,但瞅见苏千仞后连忙问一旁的孟婉钰,“那是千仞丫头?” 孟婉钰朝苏千仞一笑,才接上赵学士的话,“还是您眼尖,一眼便认出来了,是千仞妹妹。” 赵学士笑着捋了下他的白胡子,对苏千仞招了招手,“千仞丫头呀,长成大姑娘了……” “还记得初见你时,你才这么大,刚到我腿部,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 原本想遁走的苏千仞,只能走到跟前,“赵爷爷,一别多年,您还是这么精神矍铄!” “呵呵呵……你今日是来听讲学的,怎么不进去?” 面对赵学士谜之提问,苏千仞她能说就是因为她不想去,所以才待在了楼上嘛…… “咳,我来的晚了,人实在是多挤不进去,出来的学子们对赵爷爷的讲学都赞不绝口呢。” “你这丫头,还和小时候一样。小时候便调皮捣蛋的很,古灵精怪。大了也是这性子……不过赵爷爷很喜 欢,真性情!” 苏千仞面上带笑,心里却是琢磨这老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五岁事生的事现在还能拿出来说道。 又是一顿寒暄,赵学士让苏千仞有空去赵家串门,这才离去了。 而仅仅在口头上答应的苏千仞,压根没有想过要去赵府听什么之乎者也……人伦纲常…… * 从隐月楼出来后,苏千仞带着小青先去逛了一遍书铺,淘了几本话本子,刚准备结账打道回府,不知因 为什么,忽然和对面进来的人撞上了。 原本拿在小青手里的话本子一下子飞了出去,苏千仞转身,这才现罪魁祸首是一个大胖子太子妃她权倾天下_081:可曾见过(四更)_全文阅读,阅读目录,南山居,古言,太子妃她权倾天下,潇湘书院 lt;a href=&lt;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gt;<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gt;&lt;a href=<a href=" target="_blank"> target=_blank&gt;<a href=" target="_blank"> 胖子连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家里有点急事,走路不小心便撞上了这位公子,才使得公子前倾撞 了您的丫鬟……” 胖子说话也急,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苏千仞便让他赶快回家了。 而刚才胖子口中他撞上的公子――古明成正弯下腰把话本子捡了起来,只是书名却成功的让他皱了眉。 但也只是稍微犹豫,便起身将书递给了小青。 刚才在隐月楼,孟婉钰给苏千仞指认时,小青也看见了,认得此人便是让小姐颇多关照的古明成。 刚刚隔的远,她没看清,如今细看之下,小青感觉容貌只能算得上清秀,而且看他诧异的眼神,小青更 没什么好感。 亏他还是小姐看上的人,怎么女子看几本话本子,便觉得奇怪。 总之,小青觉得古明成全身上下都不得她的意。 所以她更没有什么好脸色,立马将话本子接了过来,甚至有点凶巴巴。 古明成没放在心上,对上苏千仞的视线,也认出来了她是今日在楼上的人。 他手里拿着书匣子,疑惑地问:“小姐,你我之前可认识?” 苏千仞吮的一笑,摇了摇头。 “你为何会有此感觉,你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吧,我从小在京中长大,我们应该是没――见过。” 古明成歉意一笑,“只是觉得小姐你的动作,神态与我之前的一个故人有些相似罢了。” 但他认识的那人是个男人。 …“应该是我魔怔了,还望小姐不要介意。” 苏千仞眼角含笑,目光悠远:“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再见到那位故人的。” “你既是进京赶考,那我在此先祝公子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话落,朝古明成点点头,苏千仞便拉着小青出了书铺。 而小青则有点担心,“小姐,你说古公子以后会不会认出您来?” 出乎小青意料,她没想到古明成心思那么敏锐。 苏千仞淡定的摇了摇头,“暂时不会……时间久了可能会。” “两个人的动作,神情有相似之处,也不是没可能,再说了,云绯在他心里是男的,这一坎他便要过很 久……” 小青转念一想,也是。小姐女扮男装那么多年,至今还没有人认出来过。 就算古明成再敏锐,估计也要等很久。 “对了,行知怎么样了?” 这几日苏千仞都待在将军府,还没有去看陶行知。 “十二先生说,陶公子如今除了跟着先生学习之外,日常便是带着山庄的那只八哥在府里巡回。” 毫无疑问,八哥已经成为了陶行知的爱宠! 当天晚上,苏千仞便去了长庆街。 只是,陶行知竟然不在府里。十二先生如实道来,“太子府的月一公子方才来过,说是太子殿下想见见行知,也不知月一公子和行知 说了些什么,行知便答应了。” 司凌想见陶行知? 苏千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立马便去了太子府。 她到时,红叶正在一旁伺候陶行知用膳,看得出来陶行知吃的很开心。 一见她来,陶行知便快乐的跟那只蠢萌的鹦鹉一样从凳子上下来,“云哥哥,你终于来了。” “凌哥哥说,云哥哥会来接行知的,所以让行知不着急走。” 司凌这个黑心的,是料准了她今日一定会来吧。 这才多大会儿,凌哥哥都叫上了,苏千仞暗骂了声狡诈。 她瞥了眼红叶,无所顾忌地问:“哦,你凌哥哥还说什么了?” ------题外话------ 今日更新完毕,明天中午见! 082:位列三甲(一更) 陶行知歪着脑袋瓜想了半晌,说:“凌哥哥说,行知要好好读书。” “凌哥哥还说,以后行知感觉无聊了,可以和月一哥哥说,月一哥哥会带行知来府里玩。” 苏千仞笑了,“行知你觉得太子府好玩吗?” “好玩呀,有月一哥哥陪着一起踢毽子,刚刚凌哥哥还送了行知一只小狗,全身花白,行知也很喜欢。” “唔,还有红叶姑姑做的好吃的……” 而矗在一旁的月一简直要急死了,心里为陶行知担忧,这孩子单纯的太可爱了。 苏千仞抬头,隔着走廊她似乎瞧见了司凌的身影,转而对陶行知开玩笑,“那你以后便住在太子府吧,反正好吃的好玩的这么多……” 陶行知立马抱住了苏千仞的袖子,一双无害的大眼睛盯着她,似乎也感觉到他今天出门不太妥当,立马改口:“云哥哥,行知还是最喜欢云府的!” 苏千仞摸了摸陶行知的头,“和月一哥哥去玩吧!” 小孩子嘛,总是喜欢新鲜的事,他第一次来太子府,喜欢也很正常。 苏千仞也没拘着他,再过几年他便是个大孩子了,像这样无忧无虑的放纵也没有了机会。 陶行知得到指令,迈着短腿撒着欢跑了,生怕苏千仞下一刻便要改主意。 * 苏千仞走过长廊,转了个弯,远远的便看见了司凌,还是熟悉的月牙白袍,眉眼如画站在那里。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便是司凌这一号人。 走至他身边时,苏千仞便见司凌的手里攥了封信,信封上的“亲启”两个字清秀隽永,让苏千仞眼前一亮。 巧了,这不是孟婉钰下午在隐约楼写的那封信嘛,小青这么快便送来了? 苏千仞不动声色的瞅了眼,信封是开的,看样子司凌应该刚看完。 脸上无喜无怒,也看不出来他收到孟婉钰的这封信是欢喜还是无动于衷。 苏千仞的视线盯了那封信许久,司凌有所感觉,睨了她一眼,三分淡薄,三分讥笑,还有几分她看不懂的情绪在里面。 两个大男人这么对视的感觉让苏千仞觉得别扭,她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转移了目光。 “殿下今日为何把行知叫过来了?” 在此之前,陶行知可没来过太子府,所以苏千仞还真想不通司凌的用意何在。 司凌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偶然得了几只品种优良的狗仔,府中没有小孩子,也没有很喜欢狗仔的人,便想到了陶公子。” 苏千仞点头,无害的指了指信封,“殿下手里的信,看字体是女孩子写的?” “哦,云公子这都能分辨出来?”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隽永清秀,不难猜测。” 司凌看着信封上的“亲启”两字,忽然高深地来了句,“那云公子不如再猜猜,这信里写的都是什么?” 司凌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而苏千仞一心为了试探司凌的心思,没注意到。 她轻笑着说,“像殿下这么云端高阳的人,暗中思慕殿下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所以并不难猜,要么是殿下您的某位女属下,要么便是爱慕您的女子了。” 苏千仞玩味地看着司凌。 半晌,司凌才开口,“呵,云公子真是料事如神!” “不知道的,还以为写封信云公子早就看过了呢!” 司凌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苏千仞望着司凌离去的背影,她怎么觉得司凌生气了呢! 苏千仞又和忠叔交待了几句抓药的事,等月一带陶行知玩的差不多了,这才带着陶行知离开。 五日后,三年一次的科考正式开始,主考官是赵学士。 因为科考对朝庭来说一向是件重要的事,所以司枫在这个关头竟然被圣上解除了禁足。 有人说还是皇贵妃有本事,在皇上跟前吹吹风,枫王殿下便被放了出来。 而苏千仞听说后,也只是淡淡一笑,皇帝在这个关头解除了司枫的禁足,明显有用意。 又过了五日,便是张贴皇榜的时候。 皇榜是小青去看的,看完后小青是跑着回来的,太惊人了。 “小姐,进了进了,古公子位列前三甲。” 苏千仞彼时正在练剑,这几日她的内力回来了三分。 见到小青冲回来时,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对小青笑了,“跑这么急干什么,后面又没有人追你。” 小青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便继续和苏千仞讲,“古公子是三甲,没想到古公子那么厉害!!” 苏千仞点了一下小青的额头,“你当谁都跟你一样,看见书便头疼!” 083:曲水流觞(二更) 小青刚想说小姐您不是也不喜欢读书嘛,然后她就想到了她家小姐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样一想,她和小 姐之间简直隔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沟壑,让人汗颜。 第二日,宫里突然来了消息,说是皇贵妃为了缓解各位考生殿试的压力,特意在枫王府办了一场曲水流 觞宴。 皇贵妃的脸面自然大的跟,不仅邀了各位世家公子和小姐,还有各位通过会试的进士们。 当然了,将军府也收到了折子。 去的那日,苏千仞刚从月华院出来,便在门口见到了苏蓁蓁。 今日苏臻臻穿的极为简单,头上带了一只银色素钗,当真有点我见犹怜之态。 刚见苏千仞出来,她便赶忙笑着开口,“妹妹,你出来了?” 苏千仞淡淡的嗯了声。 苏蓁蓁想了一遍来之前秋如意嘱咐她的话,虽然她心里很不情愿,到底还是照着做了。 “妹妹,上次的事情姐姐一直没机会跟你道个歉。” “邱妈妈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她人老了,所以考虑事情难免有些激进。” “不管怎么说,还是我们看管不严,所以上次才让妹妹差点犯险,真是对不住妹妹……” 苏蓁蓁忽又笑了,“但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的,而妹妹这么宽宏大量,所以妹妹会原谅姐姐的是吗?” 接着,她喊了声,“把我之前袖好的帕子拿来。” 她从丫鬟手里接过,走到苏千仞跟前,把最上面的那张帕子展开,“妹妹,我的绣工不好,但我看着妹 妹的月华院里的海棠开的真好,便在帕子上面锈了一支海棠,你看怎么样?” 绣着的海棠栩栩如生,但是和她院子里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像。 “既然是姐姐的好意,那自然是要收下了。” 小青上前接过,又站到苏千仞身后,谁知道大小姐这次又安的什么心…… 姐妹俩一路无话,更准确的说是苏千仞闭着眼假寐了一路,而苏蓁蓁也只能闭口不言,就这么便到了枫 王府。 她和苏蓁蓁到时,孟婉钰,王雨柔没过一会儿便也到了。 因为前几日孟婉钰和苏千仞在酒楼相谈甚欢,所以孟婉钰便和苏千仞一起走,后面跟着王语柔和苏蓁蓁 两人。 “蓁蓁,你看那边的几片枫叶红的真好看。” 久无回应,王语柔这才回头,看着苏蓁蓁走神的样子,“蓁蓁?” “嗯――,王姐姐,怎么了?” 说这话时,苏蓁蓁的视线若有若无的一直看向苏千仞。 王语柔看出来了,笑着打趣:“你一直盯着仞妹妹做甚,她又跑不了。” 苏蓁蓁摇了摇头,在王语柔耳边小声问,“王姐姐,孟姐姐今日为何跟二妹妹走的极近?” 上次在马场,还很明显,苏千仞明显融入不了她们三人的这个小团体。 而今日,便是连孟婉钰都争着和苏千仞走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苏蓁蓁却觉得刺眼。 孟婉钰是京中小姐里最出色的,而她爹只是老爷子的一个养子,所以刚开始时,苏蓁蓁也是费了好大的 劲儿才和王语柔,孟婉钰打成了一片。 而如今,苏千仞仿佛什么都不用干,仿佛只是因为她是将军府的嫡孙女,便有很多人上赶着和她交往。 ……苏蓁蓁手指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另一边,司陌与司凌一道,司晨也先后到了。 宴席设在枫王府里的后花园里,这里留了大片的空地,中间一汪小溪缓缓流过。 皇贵妃事先早已命人摆好了席位,从上到下,临溪而坐。 苏千仞和孟婉钰走的快,不知不觉便和苏蓁蓁拉开了距离。 所以,两人入座时自然坐到了一处,一边说话一边等人到齐。 除司枫以外,三位皇子是一起来的,被皇贵妃安排在了上首,与苏千仞隔了五六个席位。 因为离得近,司凌正好坐在苏千仞与孟婉钰的对角线上,所以苏千仞一抬头便不可避免的看见了司凌。 她忽然想起一事,忙问身旁的孟婉钰,“你和司凌见面了没?” 孟婉钰冷不防被问了一句,想起这码事,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回去。 “怎么了?” 孟婉钰一叹,“殿下大约是不喜欢我的,前几日收到了回信,殿下说……不熟,没必要见……” 孟婉钰朝司凌望了一眼,心里酸涩的很。 苏千仞也不知说些什么,这……的确很像司凌的作风。 苏千仞安慰道,“既然司凌对你无意,不是还有另一条路嘛!” “你主动点呗……” 苏千仞朝孟婉钰眨眨眼,“话本子都是这样说的,没准你便打动了他的心呢!” 孟婉钰不确定地问:“行吗?我这么做不太好吧,殿下是否会觉得我有些……放浪,还是不要了吧。” 苏千仞心里一叹,拿出了当年在山庄当媒人的本事来。 “又没让你干什么,你可以常去太子府做客呀,或者到他每日必去的地方守着,每天来个偶遇,这感情 处着处着自然便来了嘛。” 孟婉钰听的心动了,一来她也有自信,二来她想司凌不喜欢自己大约也是因为他们俩之前说的话少吧。 而司凌余光看到孟婉钰和苏千仞相谈甚欢的样子,眉头不可见的皱了皱。 等人都落座后,皇贵妃才命人开宴。 “今日来的除了京里的公子小姐,还有即将要参加殿试的学子们。” “你们未来都是我天司朝的栋梁之才,所以本宫与皇上思前想后,一来是减轻学子们面圣的压力,二来 是寻个机会,让你们都认识认识。” “你们都是读了十几年圣贤书的人,也定有很多共同话题,今日本宫便当个局外人,你们玩的欢快才 好。” “今日也是引用了前人曲水流觞的寓意,所以本宫在此先祝贺各位学子们都能够金榜题名,将来为我天 司效犬马之劳!” 学子们立马起身,对皇贵妃道谢。 食物也顺着流水一一来到席间,相比于其他人听的认真,坐姿端庄,而苏千仞则是随意多了。 皇贵妃说完后,便退下了。 这里是司枫的府邸,所以出来主事的便是枫王。 苏千仞瞄了眼司枫,穿着深紫色的袍子,华贵的很。 “大家不要拘着,随意便好。” 接着他举杯看向司凌,“这一杯,我敬二弟。” “听闻父皇张贴皇榜为二弟寻的医师医术高明,二弟体内的寒毒有渐好的趋势,这一杯恭贺二弟!” 而被提及的苏千仞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司凌起身,别有深意道,“多谢大哥!” “我也敬你一杯,祝贺大哥解禁之喜,还望大哥不要白费父皇的煞费苦心。” 司凌淡淡的说完,却让司枫的脸色不太好。 他被禁足虽说是朝野上下全知晓的事,但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也觉得脸上无光。 苏千仞心里一叹,啧,司凌还真是毒舌! 但这样大场合里,司枫就算再憋屈,也得忍下。 他脸上又扬起了笑容,“第二杯酒,我把它放到水里,酒杯顺流而下,流到哪里,谁便即兴赋诗一首可 好?” “随后,便由后一个人再次掷酒如何?” 众人一听这个玩法新鲜,便都应了。 酒杯顺着水流缓缓流下,第一次到了司陌手边。 “呵,四弟是第一个中彩的人!” 司陌温和一笑,举起酒杯一口饮完,稍顿片刻便出口成诗。 兰亭丝竹。高会群贤,其人如玉。 曲水流觞,灯前细雨,檐花蔌蔌。 泽畔行吟,沙汀拾翠,满江新绿。 不得不说,司陌即兴的这首诗很应景,可以说开了个好头。 之后,便由他行酒,下一个中彩头的人是王语柔,王语柔掩着袖子一口干了,坐着的人纷纷称赞她好酒 量。 随后,王语柔以驰骋疆场尽展一身本领为寓意,大大方方地做了一首藏头诗。 苏千仞一边吃花生一边朝王语柔看了眼,蕙心兰质这个词用在王语柔身上很合适。 而孟婉钰则是疑惑地问苏千仞,“妹妹,你不担心轮到你吗?” 苏千仞笑了,“怎么,孟姐姐担心我闹笑话!” 孟婉钰点了点头,但又摇头,“即兴赋诗,最考验一个人的诗书功底。” “但其实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若真想不起来,吟诗一首也是可以的。” 孟婉钰朝她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苏千仞倒被逗笑了,看来孟婉钰很担心她。 酒杯从王语柔手里过去,之后又经过叶坤时,停了下来。 叶坤在京里人缘极好,所以便有很多人争着吵着让他赋诗三首,要不就自罚三杯。 叶坤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也不能这样欺负我吧,太狠了你们。” 司陌摇头,“这话你说的可不对,俗话说能人多办事,你本事高,自然也要多做几首,让大家开开眼 界。” “叶世子能文能武,那可不是吹的……” 苏千仞看着叶坤吃瘪的样子,不由得噗嗤一笑。 这一笑,还被叶坤看见了。 叶坤对着苏千仞挑挑眉,“仞妹妹……” 忽然被叶坤叫了一声仞妹妹,苏千仞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笑什么,不如我们一起作诗,你起上句,我接下句?” 苏千仞在心里暗骂了叶坤一万遍,虽说作首诗难不倒她,但是也不能这样被人坑。 她咬了咬牙,摆摆手,“我可不行,在座的还不知道我有几把刷子,我真不行……” 叶坤嗤了一声,“仞妹妹太谦虚了。” “你连千里马都驯服了,我想作首诗应该难不倒仞妹妹吧!” 孟婉钰看苏千仞不大乐意,心里也为她担心,便笑着为苏千仞解围,“叶世子真是说笑了,千里马和作 诗如何能扯上关系?” “我看仞妹妹脸色也不大好,不如我替仞妹妹来?” 在座的一听孟婉钰要来,也是纷纷应和,孟婉钰是有名的才女,她和叶世子一起,定会很精彩! 可叶坤不同意,“今儿大家都在这儿,孟小姐才情是出了名的,可貌似仞妹妹可没当众作过诗呢!” 叶坤两句话,又把众人的兴趣给拽了回来。 听说苏千仞大字不识几个,虽说驯服了千里马让人另眼相看,但是好歹也是京中的世家贵女,琴棋书画 一点不通这便说不过去了。 所以,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更期待的是看笑话。 就是连孟凉开也附和道,“苏千仞,你要是真不会,就自罚三杯如何?” “但我觉得吧,你身为苏爷爷的孙女,苏爷爷是文武皆可,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一点都不会?” 084:花好月圆(三更) 苏千仞心里嗤了声,她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为何,孟凉开就跟她有仇似的,每次都抓着她不放? 难道是作为京中有名的两个纨绔,孟凉开见不得她比他好,苏千仞想想,也只能是这个理由了。 而坐在苏千仞下首的苏蓁蓁嘴角一笑,别人不清楚,但她可是清楚的很。 苏千仞自小不喜读书,去了山庄后更是彻底放飞自我,没拿过诗书。 转念一想,她苏千仞又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一张脸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除了会点什么乱七八糟奇难杂术的花架子,除此以外,琴棋书画一点都不懂,身上没有一丝大家闺秀的影子。 所以苏蓁蓁的心里瞬间平衡了,她手里拿着一颗葡萄,正仔细剥着皮。 她倒是很期待苏千仞上去与叶世子一起,一个出口能成章,一个什么都不会,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她又看向苏千仞,心想,这次的事情可不是她故意的,怨不得她。 之后她便嘴唇向上勾起,吞下了冰凉的葡萄…… 周围的人实在说的热火朝天,让苏千仞婉拒不了。 她便大大方方的站起来,眸子里透着玩味,“既然大家这么想听我作诗,那我也不能不顾大家的意愿……扫了大家的兴。” “那便来吧,叶世子。” 司枫勾起了唇,“仞妹妹,待会要是接不上来,可不能耍赖,我们在场的人都看着呢!” “那是自然,难道我是枫王殿下口中所说耍赖的人吗?” “哈哈哈――那便开始吧!” * 叶轮先开口,“今日既是为了众位学子们减压,我与仞妹妹给大家来一个飞花令如何?” 飞花令不同于曲水流觞,酒杯到哪里谁便即兴作诗。 “仞妹妹,既是我拉你起来的,你便先开始,怎么样我够意思吧!”叶坤大言不惭地说。 苏千仞嘴角一抽,这是哪门子给他的脸,你要是真有意思,就别拉她! 接着,她忽然笑了,狡黠地说:“今日来的,孟姐姐,王姐姐以及大姐姐,都是如花一样的美人!” “人人不都说,人生有四之喜事呐,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苏千仞刚开口,底下的人哄堂一笑,不禁感叹千仞小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叶坤也是强忍着笑,搞不懂这个小丫头片子又有什么鬼主意。 苏千仞无奈地撇了撇嘴,对着众人道,“你们别笑呀,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如今你们坐着这里,不日便要金榜题名,在京中的这段日子里,你们也结交很多知己,所以这人生四喜你们已经占了两分啦。” “至于剩下的,今天宴席上的各位姐姐都是如花一样的美人,你们在座的不都是俊美的少年郎?” 她还没说完,便听孟凉开噗嗤一笑―― 苏千仞毫不客气地朝孟凉开看去,“哦,孟公子觉得我说错了吗,您难道不是俊美的少年郎,难道是个丑八怪嘛……” 她无辜的眼神,真让人以为她是无心的,而孟凉开是个找茬的。 “你――”才是丑八怪。 孟凉开刚要开口,便被苏千仞打断,“孟公子,我知道您肯定不是丑八怪,您在京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要是您真是的话,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对吧!” 孟凉开:以前他怎么从没觉得苏千仞嘴皮子真的厉害过? 收到孟婉钰的眼神,孟凉开拉了拉袖子,不屑的嗤了声,没有再坐辩解。 而众人再次得出结论,原来千仞小姐这么能说,连在京中横行霸道的小霸王在她面前也不说话了。 所以这京里的两大纨绔还是千仞小姐更厉害点儿…… 而苏蓁蓁因为心急,手里原本攥着一颗葡萄一不留神便掉进了小溪里,她四处张望了下,没有人注意到,才安下心来。 而坐在她身边的王语柔则是玩味的勾起了唇角,随即又假装没看见一样移开了视线。 孟凉开安静了,苏千仞才又接着道,“这才子配佳人嘛,所以我便以花字开头,期冀各位学子们还有在座的各位都能遇见解语花,达到人生四喜呀!” 叶坤觉得不能再让苏千仞继续说下去了,他尴尬的咳了声,“仞妹妹你开始吧!” 苏千仞缓缓吐出一句,“花开堪折直须折。” 噗,底下的人不知是谁笑了…… 叶坤看着苏千仞,毫无压力地接,“花近高楼伤客心。” 苏千仞:“落花时节又逢君。” 叶坤眼眸微掀,“春江花朝秋月夜。” 苏千仞起的第一句,花字落在第一个字,接下来便是花字依次落在后一字上,所以说飞花令考验的绝对是一个人的诗词底蕴。 而在场的多数人,尤其是苏蓁蓁,都在等苏千仞的笑话,准备看她最后肚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说不出来的尴尬模样。 就在众人以为苏千仞连第四句都接不上去时,她不紧不慢的开口,“人面桃花相映红。” 接下来,每每到众人觉得苏千仞对不上来时,她总是会带给人惊喜,嘴角携着惬意的笑容缓缓出口。 甚至中途有次,叶坤都卡壳了一句,但反观苏千仞,倒是淡定从容的很。 两人比了不下十轮,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来,随着飞花令进行的时间越来越长,众人渐渐由原来的漫不经心演变为震惊。 没想到,大街小巷上传的千仞小姐大字不识几个,如今看来所言完全不对呀。 能与叶世子来个十几回合,能力自是不容小觑,众人不禁摇头,看来千仞小姐还是太谦虚。 再想到上个月千仞小姐驯服了千里马,众人似乎在苏千仞的身上看到了将军府以往的风骨。 就连孟凉开也不得不承认,苏千仞的确还有几把刷子,最起码在吟诗方面他是比不上。 说到最后,苏千仞直接摆手,“不说了,口渴!” 叶坤对着她一笑,负手而立:“我没说错吧,仞妹妹可是很聪明的……” 苏千仞咕咚咕咚灌了自己杯茶,动作流畅自然,也许是刚看她吟诗完毕,心中对她还留着一份敬仰,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在叶世子手里过十招的。 所以,看着她饮茶的动作也不觉得粗俗了,反而觉得她本就是这样的性情,本该如此。 人的本性有时便是这样神奇,莫名的不喜一个人,有时也会忽然看顺眼一个人。 而苏蓁蓁则是睁着大眼睛不敢相信,苏千仞怎么会? 在府里她从来没见过她翻过书,以前回来时一天到晚不是去钓鱼便是出门闲逛,她哪里读过书? 苏蓁蓁长指甲无意识嵌进肉里,直到疼痛蔓延到四肢她才回过神来。 王语柔的话恰好传来,“仞妹妹真不错,可依我看,还是比不上妹妹你!” “不过仞妹妹会的这些我倒觉得停好玩的。” ------题外话------ 睁不开眼了,错字明天修~ 终极白莲花上线! 085:换身衣服(一更) 王语柔看了眼苏蓁蓁不太自在的神色,在苏蓁蓁耳边轻声说笑,“论才情品性,还是妹妹更出色一点 呢!” 被夸了这么一顿,苏蓁蓁的心里有所平衡,她脸色才稍微好转。 “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与二妹妹本就是一家人,哪里需要比较?二妹妹好,我自然也乐见其成!” 王语柔也笑了没戳穿,“妹妹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 * 不知是谁提了这么一嘴,说枫王府后花园里开的花很好看。 所以在中途歇息的时间里,来的世家公子哥以及众位学子们还坐在宴席上谈论,各位小姐们便耐不住性 子离席赏花去了。 苏千仞也拉着孟婉钰出来了,苏千仞眼尖,一眼便看见了一株紫色的牡丹花。 据说,皇贵妃极爱牡丹花,所以在她住的宫里全部种了牡丹花不说,司枫也命人在自己的后花园里种了 几珠难以成活的牡丹。 “千仞和婉钰都在此处呀!”皇贵妃身着浅绿色的宫装,笑容明艳地从不远处走来。 “姑母~” “皇贵妃娘娘~” 皇贵妃应下,亲切地和她们招了招手,“刚刚绿竹跟我说千仞赢了叶世子,本宫还一直不信呢。” 孟婉钰走到皇贵妃身边,抱住皇贵妃的袖子,朝苏千仞一笑才开口,“姑姑,是真的!” “娘娘太抬爱我了,刚刚叶世子让了我两招……我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娘娘您还不清楚……” 苏千仞摸着鼻子说出了实话,方才叶坤还指着地上的影子跟她提示来着。 虽说她过目不忘吧,但对诗词是真的不感冒,能对上五招都不错了。 “赢了就是赢了,这叶世子故意让着妹妹,我们这些个外人可都是不知晓呢!”孟婉钰反驳道。 皇贵妃看了苏千仞一眼,也笑了:“这种事别人都是藏着掖着不说,你倒好,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接着,皇贵妃又叹了口气,“嗳,日头有些大,你们两个随本宫去凉亭那边坐一坐吧。” 三人刚坐下,便有皇贵妃身边的丫鬟来上甜品和糕点。 凉亭的一边安排了两个阶梯,中间栽培着名贵的花,皇贵妃坐在中央,孟婉钰和苏千仞则各坐一边。 上甜品的丫鬟正好是从孟婉钰那边上来的,上到最上面一层台阶时,丫鬟忽然绊了一脚,手里的汤品不 小心便飞了过去。 汤汁不可避免的落在了孟婉钰的裙子上。 白色的裙底赃了一片,丫鬟手忙脚乱的站稳后,连忙对着孟婉钰说对不起。 皇贵妃手上的护甲在阳光下亮的刺眼,她嘴唇向上勾起,“小朱,怎么毛手毛脚的?”你刚到本宫这里不久,便办出这样样不稳重的事来,你让本宫以后怎么留你?” 皇贵妃的话说的严厉,本来就是一件小事,丫鬟不小心弄脏了裙子,再换一件便是了。 所以孟婉钰也只是皱了皱眉,便开口,“故母,我再换一件便是了。” 说着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丫鬟,“你是从尚宫局新来的,以后做事还需小心些,刚刚汤汁也撒到你身上了 吧,你也先下去换一身衣服吧。” 连孟婉钰都这样说了,皇贵妃也没再追究,“小竹,今儿是你遇见了婉钰,以后不可再犯了,下去 吧!” 小竹下去后,皇贵妃唤来了身边的大宫女,温声对孟婉钰说:“婉钰,绿竹对王府熟悉,让她带你过去 吧!” 孟婉钰和绿竹离开后,皇贵妃便和苏千仞说话,问的也都是一些在山庄里不痛不痒的事。 没过多久,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绿竹回来了,但没看到孟婉钰的身影。 苏千仞微微皱起了眉。 绿竹说:“娘娘,大小姐说头有些疼,身子有点无力,想小憩片刻。” “哦,婉钰怎么了?” 绿竹朝苏千仞看了眼,才笑道:“大小姐说大概是日头有些热,再加上今是她的小日子,所以身体才有 些不适。” 皇贵妃低低的应了下,“那便让她休息一下吧。” 苏千仞又陪皇贵妃坐了一会儿,便寻了个理由提出告辞,“娘娘,我有些……内急。” 皇贵妃摆摆手,无奈的说:“去吧,快去吧!” 苏千仞离去后,皇贵妃才淡淡的问绿竹,“都安排好了吗?” 绿竹会心一笑,“娘娘放心,屋里放了燃香,大小姐早已昏迷过去了。” 而刚从后花园里出来的苏千仞,隐约觉得不对劲。 “快点,快把这些茶点送到溪边去,殿下等着呢!” 厨房的大公公在呦呵。 苏千仞喊住了他,“公公,这些东西可是要送给前面的各位公子和学子?” ------题外话------ 还有一更,可以明早看~ 086:发现阴谋(二更) 大公公恭敬地回,“千仞小姐,是的。” “哦,那皇贵妃娘娘那里你们可没有亲自去送呀,公公您失职了!” “哎呦,千仞小姐您可别这样说,本来咱家是安排好了人,可还没到后花园,便遇见了娘娘身边的丫 头,便被她亲自取回去了。” “千仞小姐?千仞小姐?”公公不放心地叫了两声。 苏千仞收回思绪,回道:“无事了,你们快去吧……” “嗯,那咱家告退了。” ―― 苏千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刚刚公公的话,提醒了她,甜品是小朱亲自去拿的。 而且算时间,她们刚在凉亭下坐下,便有丫鬟来上甜品,时间安排的天衣无缝。 可按正常推算,就算她们刚到那会儿,皇贵妃安排下去,也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甜品便从厨房到 了后花园。 唯一有一种可能,除非皇贵妃早早便等在了那里。 这样一想,小朱本是尚宫局挑选过来的人,怎么能连一个台阶也没注意到,毛燥地摔了手里的汤品。 这样的人在宫里,指不定死了多少次了,又怎么会挑到皇贵妃身边? 而孟婉钰好巧不巧的下去换衣服时,没有回来。 苏千仞脸色一变,小青心里也有点着急,“小姐,生了何事?” 但这一切也都是猜测,苏千仞摇了摇头,随即带着小青向着刚刚孟婉钰离开的方向走去。 她们刚拐过一个弯,便远远的看见了前面的一个身影。 “咦,枫王殿下不是应该在席上招待客人吗,怎么会来后院?” 小青奇怪的问。 “小姐,要跟上去吗?” 苏千仞望了眼步履匆忙的司枫,说到:“跟着。” 两人便一路悄悄地尾随司枫,直到到了一座院子。 院子门口站着一个丫头,她朝司枫点了点头,待司枫进去后,左右环顾了两眼后又继续站在门口。 小青望着门口的丫鬟,惊讶的说道:“那不是皇贵妃身旁的小朱吗,她不是去换衣服了,又怎么在这 里?” 苏千仞嘴唇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低声叹了句,“看来我们贵妃娘娘想要生米煮成熟饭呢!” 小青听着苏千仞无厘头的话,脑子有点懵回不过神来,茫然地看着苏千仞,“小姐,什么意思呀?我怎 么听不懂,谁和谁要煮生熟饭?” 见小青八卦的样子,苏千仞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笨死了……” 之后便率先向前走去。 待主仆两人来到刚刚司枫进去的那处院子时,便被小朱拦住了。 “千仞小姐,枫王殿下在里面休息。” 言外之意,便是她不能进去喽。 “嗯,你是叫小朱?” 小朱稳住了心神,想起绿竹嘱咐她的话,“嗯,是奴婢。” “刚刚把汤品打翻的人也是你吧!”苏千仞好看的眸子颇有压力地看着她。 “嗯,是奴婢。” “那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奴婢……奴婢…是奉皇贵妃娘娘之名,前来向枫王殿下问好?” 她明显是在撒谎,苏千仞慢慢地吐出了两个字,“是吗?” 她话还没落,便见小朱的身子倒了下去,小青收回了受,对着苏千仞吐了吐舌头,俏皮的说:“小姐, 她的话也太多了……” “嗯,而且和你一样,脑子都不太好!” “小姐――” 哪里有这样说人家的? 苏千仞已经进了院子,小青撇了撇嘴巴,又连忙跑过去找苏千仞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很。 苏千仞的目光锁定了房门,小青一脚踢开了房门,而原本正准备脱.衣服的司枫立马披着中衣,转过了 头。 “是谁――” “千仞妹妹,你来这里……”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苏千仞直接朝脑壳后劈了一掌。 “小姐,我们把枫王殿下坎晕,会不会有什么事呀?”小青有些捉急。 苏千仞笑了,“你不是带着药粉吗?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哦哦――,对哈――”,小青从怀里掏出了一对小瓶子,在地上来回挑选了下,最终选定了一种药丸。 “就是这个了。” 这种药粉喂下去,便可以使人暂时忘却短时间内的记忆。 苏千仞向内室走去,和她心中所料的很像,孟婉钰面色潮红,安静地睡在床榻上。 而一旁的小青则是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小姐,孟小姐躺在这里……” 小青脑袋瓜快速运转起来,不一会儿便豁然开朗:“小姐,我懂了!” “这一切都是故意的,刚刚那个丫鬟是故意把汤汁洒到了孟小姐身上!” 苏千仞扶额一叹,“小青,你还没有笨到家!”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桌子上燃着的香上。 这种香有催情效果,不论是男子闻到或者是女子,都会忍不住…… 看来,皇贵妃为了让孟婉钰嫁给司枫,下了很大功夫。 只是,这出事不知孟大人是否知晓,或者说睁只眼闭只眼…… 苏千仞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喂了孟婉钰一个药丸,之后便让小青把孟婉钰抱去另一个房间。 小青力气大,很轻松地便把孟婉钰放到了隔壁的房间。 “云铮!” “属下在!”黑色的身影从房梁上落下。 苏千仞玩味一笑,眉眼生动,活脱脱像一只偷了腥的猫一样。 她抿了抿唇,“去把门口的那个丫鬟,还有司枫都抬到这张床上。” ?云铮嘴角一抽,自家小姐整人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 一切都办好后,再次确认屋子里没有任何她们来过的痕迹后,苏千仞留下了云铮在这里观察,带着小青 又悄悄地出了这座院子。 再次回到溪水旁,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她和古明成擦肩而过,她察觉到古明成在她的身上有所停留。 叶坤正与司凌坐一起,旁边围了几个学子们,既恭敬走虔诚。 苏千仞一想,可不是嘛! 传闻,太子殿下司凌三岁便能成诗,五岁便能作画,七岁与寻常考生一般参加科举考试,竟拿了进士科 一甲。 想来司凌这种如神童一般的人,在这群学子中的份量应该很重。 苏千仞朝叶坤勾了勾手指,叶坤轻声咳了声。 虽然心里觉得苏千仞的动作实在是不雅,但还是与司凌说了句便起身朝着苏千仞走过去。 “喊我做什么?” 苏千仞从头到尾看了叶坤一眼,目光精准的让叶坤心里一惊。 他小声说,“喂,苏千仞,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去去去,我说叶世子,您明显是想多了好吧!” 苏千仞推开刚刚凑到他身边的人,理所当然地说:“给我一件你东西,要贵重的!” 叶坤忽然笑了,“你想干什么,带上我啊!” 苏千仞一点都不想搭理叶坤,真是一点悬念也没有。 苏千仞不说话,叶坤便又接着说,“你跟我说说吧,说不定我还能跟你出出主意,嗯?” 苏千仞没应,明显是不想告诉他。 两人就那么盯了对方半晌,这场景落在某人眼里,可不太好。 司凌的余光看向苏千仞和叶坤,手里的茶半晌没动。 还是叶坤先败下阵来,“我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给,拿着……” 说着把他头上原本用于簪的木簪递给了苏千仞。 苏千仞高兴地借过,立马狗腿地对叶坤道谢,“谢了,叶世子!” 叶坤表示并不想和这个善变的女人再废舌头。 从叶坤手机拿到东西后,苏千仞立马在人群中吆喝了声。 “刚刚叶世子为众位学子们博了个彩头,便是这一根木簪!” 叶坤戴在头上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孟凉开不服气地怼她,“苏千仞,在场的这么多学子呢,你这木簪给谁呢?” 苏千仞狡黠一笑,“这样吧,我们就看谁最先找到这枚簪子,如何?” 087 见众人没有异议,叶坤便与苏千仞一起去藏这只木簪了。 路上,叶坤无奈的问,“我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苏千仞摇头,“在枫王府,就算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子呀!” 叶坤不以为意,“这天下有你怕的东西?” 接着又感叹道,“喝酒吃肉都不眨眼,你要是是个男儿身便好了,说不定我们俩能好的穿一条裤子 呢!” 苏千仞没搭理叶坤的幻想,直接进了刚刚出来的那座院子。 “藏在哪里好呢?” 既然走到了此处,叶坤便也就地取材,环绕了周围一圈后,最后指着院子里的一颗梧桐树道,“要不插 在枝干上?” 枝干在头顶,而且这支簪子是褐色的,与树皮的颜色十分贴近,苏千仞也觉得极好。 “小青,插到枝干中央吧。” 话落,小青嗖一下便飞上了树,指着那个位置道,“小姐,是这里吗?” 而叶坤望着小青霸气的样子,头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属下!! 苏千仞笑着点了点头,看小青藏好后,便又和叶坤回了席位上。 当众位学子们一一散去,争相讨论木簪可能的藏身之处。 王语柔坐在原处,笑容明媚:“千仞妹妹这个主意新鲜,以前从来不知道还能这样玩呢!” 苏蓁蓁强硬地一笑。 苏千仞坐下后才开口:“只是在山庄的一些玩意罢了……王姐姐要是喜欢,我哪天一并跟你说说……” “好呀,我等着呢。” * 在场的人,有人无意之中提起孟婉钰和司枫均不在。 这句话不轻不重地落在众人的心里,心中各有思量。 司凌坐在上首,眼神不经意地看了眼说那话的人,之后便没动作。 说话的是孟凉开身后的一个小厮,说完他立马捂住了嘴巴,似乎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但是,这句话很容易给人带来误解。 孟婉钰和司枫,两人都不在,一男一女,表哥与表妹,的确会给人无限遐想…… 孟凉开一向与孟婉钰的感情好,听到这话便眼神严厉地向后递了过去,“把他送下去休息,喝酒喝多了 可不能胡言乱语!” 本来就是孟家的家丁,众人也没说什么。 而被这么一提醒,孟凉开心里也感觉不对劲。 刚刚他姐是跟苏千仞一起出去的,但却没一起回来,想到这里他心里更看不惯苏千仞了。 孟凉开厌烦的情绪被苏千仞收入眼底,她嘴唇勾起,寻了个理由便拉着小青从小溪边出来。 “小姐,你说孟公子会这么跟过来吗?” 苏千仞望着眼前的景致,不紧不慢地开口,“他会的。” 两人没走一会儿,便听到一阵脚步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声叫喊响起。 “苏千仞!” 她回头一笑,挑眉:“哦,孟小公子我记得我们不熟,你喊我做甚?” 孟凉开脸色难堪的移开视线,轻咳了一声,示意身后的仆人问。 “千仞小姐,我们公子是想问你大小姐的去处?” “呵,我倒不知孟公子何时是个哑巴了,竟然连开口说话都不能,要下人代为传达了?” 而他们身后的一颗粗壮的柳树,恰好的掩盖了两人的身影。 而苏千仞讲这句时,石头觉得他眼睛不花的话,大概看到了自家主子弯起的唇角。 而孟凉开则是气的抓心挠肺,“你――,苏千仞,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大姐去哪里了?” “孟公子,你这个态度,让我非常不想告诉你!” 苏千仞无奈的摊手道。 “而且孟公子,我怎么觉得你处处针对我呢?” “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苏千仞一说,孟凉开也感觉到尴尬了。 他的神色有点不自然,但还是倔强地不肯低头,“苏千仞,你能不能痛快点,你要是不想说,我也没逼 你!” “哦。”苏千仞点头,“既然如此,那小青――,我们走吧!” “我记得枫王府的牡丹花可好看了。” 说完便准备掉头就走。 “嗳,你停下!”孟凉开在自己的面子和孟婉钰的安危上,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语气有所收敛,“我大姐在哪里?” 苏千仞寻了一个石凳,悠闲地开口,一双眸子里淬了笑意。 “求人办事的语气可不是这样,而且你还欠我道歉吧!” “孟公子,自从我回京,你貌似便一直在找我茬?” “我跟你算一算哈,中秋节那次你贬低我,说我要是不会吹笛子就别献丑!” “上次在马场,我感觉千里马不对劲,可是孟公子怎么就说我驯服不了就别逞强!” “这次与叶世子飞花令,我怎么觉得孟公子全身上下都透着不满意呢?” “貌似是我的原因,让孟公子太意外,叶世子以为我不精通乐器,不好意思笛子恰好是我的一个强项, 在山庄时跟着师娘学了几个时辰吧!” 她瞅了眼孟凉开猪肝一样的脸色,眼光下她扬起手掌,看着阳光下的青色脉络开口,“千里马吧,我一 开始也以为我肯定驯服不了的,谁知那马见我很亲近,说不定上辈子认识我呢!” “这又不凑巧,让孟公子失望了!” “再说今天的飞花令,孟公子可能想看我出丑,在众人面前被叶世子堵的说不出来,哦,不一定呢!想 看这副场景的指不定不是叶世子一人呢!” 她唇角弯起,“但真是让你们失望了,我也就五岁时跟着大家一起读了一些诗文吧,哪里想到现在还记 忆犹新,今天便用到了呢!” 孟凉开:“……” 见过别人吹的,没见过这样吹的…… 苏千仞又自顾自地说,“孟公子,你说我们俩做为京中有名的两大纨绔,难道不应该手拉手心连心沆瀣 一气嘛,您怎么这么针对我呢!” “难道您觉得我们同为不学无术的废柴,您得拉一个垫背的,要不您面上无光?” “孟公子,我说的对吗?” “你――,你在说什么,我可听不懂,我那明明是提醒你!” 孟凉开反驳。 “呵,你确定不是在看热闹?” 苏千仞支着头百无聊赖地盯着孟凉开,一件件一桩桩被她列举出来,孟凉开也觉得他貌似的确有一丢丢 的过分! 但大家都是纨绔子弟,就不能患难一起飞嘛!! “小青――” “奴婢在!”小青不服气地朝孟凉开睨了眼,要不是看他是丞相府家的公子,而且与小姐男装时认识, 她早就揍的他跟只猪一样了。 就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她手可痒痒了…… 苏千仞笑望着孟凉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尴尬模样,“你带孟公子过去吧!” 小青随即向前开路,半晌没见孟凉开跟上。 “孟公子,您怎么不跟上我?” 一个丫鬟竟然这样理直气壮地问他,而苏千仞什么也没说,明显是纵容的样子。 让孟凉开心里很恼火,可又很无力…… 半晌,孟凉开一甩袖子,跟在了小青身后。 而苏千仞望着孟凉开全身上下别扭的样子,低低的笑了几声。 怎么就这么傲娇呢,说几句软话便能过去的事,至于嘛! 苏千仞悠悠然的从石凳上起身,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致分外好看。 只是她刚向前走了几步,树下的斜影处站着的人是谁? 那人一身的月白牙长袍,一双好看的凤目暮霭沉沉,长身玉立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矜贵优雅。 站在司凌身后的石头首先打破了这种宁静,“千仞小姐!” 苏千仞点头,“殿下也在这里?” 司凌忽然一笑,仿佛千树万树的花开,“嗯,来看牡丹!” “额……” 她刚刚好像威胁孟凉开要去看牡丹来着…… 被人撞见她欺负人的样子,貌似不太好…… 看样子,司凌分明是故意的,已经来了还不吭声。 苏千仞心里对这种行径很不满,不满地皱起了眉,嗤了声,“太子殿下怎么也从哪里学了别人偷听的本 事!” “哦,是吗?” “石头,你来说!” 突然被叫名的石头看向质问的苏千仞,“千仞小姐,殿下本是在此处赏景,本来想着这么明显的位置, 您和孟公子能看到,谁知你们竟全然没有注意到……” 石头的脑子又转了下,接着说:“殿下看您和孟公子说的火热,也不好打扰,便硬生生在此处站了一盏 茶!” “您这样威胁孟公子的事,传出去也不太好,所以殿下本来是想等您离去后,再走的。” “谁知您自己方才没现,这时又注意到……” 石头深感这番话真是费脑子! 而苏千仞则被气笑了,她倒是不知道,石头这个榆木脑袋,竟然还会有开窍的一天! 这番话说的,好像是她犯了天大的错来着。 “这么说来,倒成我的不是了?” 而司凌显然并未对这个问题很在意,他指了指不远处的牡丹,“喜欢看?” 苏千仞有点跟不上司凌的思绪,但她一刻也不想继续待在这儿,就点了点头。 谁知下一刻司凌便开口,“真巧,我也喜欢!” 苏千仞就不明白了,你一个大男人喜欢什么牡丹花??? “一起去看看吧!” 苏千仞苦笑,“不了吧,殿下,我还有些事……” 她话没说完,便被司凌不咸不淡的打断,“哦,是什么事?” “难道千仞小姐是想让所有人都明白您是如何威胁孟公子的?” 苏千仞心里骂了一句,赤裸裸的威胁!! 不就是看个花嘛,还能看出来个鸟吗?苏千仞怀着这样的心情,还是跟在了司凌身后,走向着那一堆盛 开的争奇斗艳的紫色牡丹。 后花园的景致很好,淳淳的溪水蜿蜒流下,各种名贵的都被载种在这里,被府里的下人们修剪成各种形 状,树木葱郁,色彩斑斓。 一路走着,司凌忽然又来了句,“千仞小姐是个很有趣的人!” “咳咳咳,我就是会些花架子罢了,当不得殿下这样夸!”苏千仞谦虚地说。 “值得不值得,不是要看你说的,是要看你做的事!”司凌转身看向苏千仞,不紧不慢的说着。 苏千仞毫不避讳的迎上去,“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事蹊跷罢了,不知道千仞小姐是否也与我一道好奇,学子们找到那枚簪子时, 还会现什么?” 苏千仞压下心里的异样,面不改色地说,“是吗?除了找到簪子,还能现什么?” “难道太子殿下神通广大,已经未卜先知了吗?” 088 司凌淡淡一笑,“我只是好奇罢了……” 没过一会儿,便有闲言碎语传来,说是有学子找到了那根木簪,但也现了不雅的事。 有学子心细,在寻找时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了那座院子。 只是从院子旁竟然听到了从屋里传来的声音,学子们打开门后,现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衣服…… 抬眼才现屋里的人是枫王殿下! 而司枫正和一个女人在床上,这副场景不用猜也知道生了什么。 众位学子们面面相觑后轻声道了歉便一股脑全出去了,留下了在原地混乱的司枫。 他摸了摸后脑勺,脑子里竟然一片空白,对之前生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 床上的人是小朱,她此时也是衣衫不整,脸色红晕。 “殿下……” 司枫下地披上衣服,没有搭理床上的小朱。 计划中,和他生关系的人是应该是孟婉钰。 生米煮成熟饭后,孟婉钰也会因为失身会选择默不作声,最后他会去和父皇请指赐婚。 当然这件事情是隐秘的,不会让外人知晓,这么做也只是让心高气傲的孟婉钰能够乖乖嫁给他而已。 而他又是何时昏睡过去的,母亲身边的丫鬟为何会在他床上? 而隔了几道墙之外,孟婉钰也听着门外的一阵哄闹声慢慢挣开眼睛。 守在她身边的丫头一见她醒来便喜极而泣,“小姐,您可醒了!” 孟婉钰因为刚刚吸入了催情的燃涨,虽然苏千仞刚刚已经给她服了药,但醒来难免会有点头晕。 她一脸茫然,“我不是去换衣服了吗?怎么在这里?” 丫鬟又把之前生的事跟孟婉钰复述了一遍。 “奴婢也不知道绿竹姑姑为何那样说,后来还是千仞小姐让奴婢过来这里的。” “奴婢来后,小姐您便一直安睡在这里。” 孟婉钰很聪慧,这里面的事她稍微一想便明了,与此同时心凉的很。 她一向尊贵无比,做事总是尽善尽美的姑母,没想到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在她身上。 难道往日里的疼爱都是假的吗? 曹乱的想法被她一一压下去,她又接着问:“我怎么听外面刚刚吵吵闹闹的?” “小姐,是……” “怎么回事,还口吃了?” “不是……”,丫鬟咬咬牙一口气说完,“刚刚枫王殿下和一位女子衣衫不整,被学子们撞见了。” 孟婉钰顿了下,对丫鬟笑道:“帮我洗漱吧。” * 司枫的这件桃花事很快便传开,等皇贵妃知道后明显已经控制不住,今日来枫王府的人太多,人多口杂。 “绿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成小朱和枫儿了?婉钰又去哪里了?” 绿竹心里也纳闷,“奴婢安排了小朱在门外拦截众人,我看殿下往院子的方向走后,便没在跟着。” “大小姐也的确是晕过去了,方才奴婢问小朱,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一觉醒来便和殿下躺在一处了!” 皇贵妃眼里闪过一丝心狠,“呵,继续问,本宫看她是妄想飞上枝头变成风凰吧,那也要看她有没有这个福分。” “是。” 089 在枫王府做宴,枫王殿下却与侍女衣衫不整这件事情很快便酵起来。 宴席散后当晚,宫中传来消息,小朱自尽了。 苏千仞听说时,正坐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喝酒,听完后也只是唏嘘一叹,这便是皇宫,严酷却残忍。 孟凉开大摇大摆的进来时,指着石桌上的书问,“这是什么?怎么大半都是空白?” “医书!” 孟凉开嗤了声,“我看是天书差不多!”他又往后翻了一页,似笑非笑:“这页变成全白的了!你怎么看,难道能盯一个窟窿出来?” 苏千仞没好气的分了一个眼神,这书便是她从狗不理山庄带回来的那本,全本大白,空空如也,却被先人放在了珍藏典籍一类里,她也着实是不懂啊! 孟凉开转移视线,夺了苏千仞手里的酒,“借我喝两口。” 苏千仞原本握着的酒杯变的空落落的,明知故问:“怎么,谁惹我们孟小公子了?” “还能是谁,你听说过苏千仞吗?” 站在一旁的十二先生脸黑了几分,孟小公子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听说过一点。将军府的那个?”她笑笑。 孟凉开点头,今日对他的吹的牛都要到天上去了。 苏千仞嘴唇勾起,试探的问道:“孟小公子和苏小姐是结了什么梁子吗?” 孟另开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那也不是,我看不惯她……” “我也不明白我大姐是了什么疯,今日还特意叮嘱我,让我以后不许针对她!” “我就想不通,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苏千仞琢磨,今天孟凉开在她这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对于死要面子的孟小公子来说,应该特别难受吧! 她大手一挥,“来,我陪你喝!” 所以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一瓶酒便见了底。 十二先生很快拿来另一瓶酒,他们俩便继续喝。 就在此时,门口忽然有家丁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正在门口呢! 这句话说完,孟凉开原本半醉半醒的瞌睡虫,一下清醒过来,但由于太过惊讶,手中的酒瓶一不留神便掉落下去,酒香弥漫整张石桌上。 苏千仞回神,用力拧了孟凉开一把,“孟凉开你大爷,我的医书!” “嗳,云绯,不就是一本医书吗?你至于?大不了我赔你几本不就成了?” 苏千仞不想和孟凉开说话,恐怕他孟小公子把家底掏空,这本书都不一定能买的下来。 这可是狗不理山庄的先祖门一代一代流传下来,放在了南疆蛊术那类珍藏了千年的典籍中。 当今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本,实属无价之宝! 苏千仞把书递给了十二先生,让他去晾开,才不悦的开口。 “行啊,你赔钱吧!这本医书师父传给我的,看在咱俩是熟识的份上,给你算个友情价,不多,两千两!”她眼睛都没眨一下便说出口。 而孟凉开的脸一下黑了,“云绯你坑我呢,不就一本破医书?两千两都能在京里买两间铺子了!” 090 苏千仞毫不客气的睨了他一眼,“孟小公子,刚刚你不是说要赔我嘛,这本书就值这个价,怎么你现在没信心了?” 孟凉开:“……” 他以为一本破医书值不了那么多钱,哪里能想到这么多,他还是认为苏千仞坑他的可能性大。 苏千仞一眼就看中孟凉开心中所想,“以为我骗你呢!”她朝孟凉开勾勾手指,“来,我跟你说哈,这本医书是我师父祖上流传下来的,你知道它存在了多少年了吗?比你的年龄可要多了200倍呢!” “你没听过一个词叫物以稀为贵嘛,全天下仅此一本,孟凉开,十二先生晾开后要是有哪点损耗,你就完了!” 被苏千仞这么一吼,孟凉开一激灵,忽然感觉自己像办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拽住了苏千仞的袖子,“嗳,算我的错,行了吧,我就是太惊讶,不是故意的呀,我每天和十二先生一起去晾医书行吧,你别生气!” 而司凌穿过前厅走到长廊前,映入眼帘的便是苏千仞一脸不屑傲娇,而孟凉开没了以往的霸气,活脱脱一个软柿子任人捏打。 他眼神盯着那半截袖子,在凉亭下负手而立,看着桂花树下的两人,“孟公子和云先生的关系看起来很好!” 他话刚出口,苏千仞和孟凉开便一起转头。 “咳,太子殿下这么晚来我府上干嘛?” 苏千仞眼轱辘一转,唯一想到的可能便是他有病…… 司凌对苏千仞心中所想一无所知,眼眸低垂,含笑道:“府里的药吃完了。” 苏千仞恍然大悟,原来是抓的药吃完了,所以才上她这三寸的地来了,只是司凌身份尊贵,苏千仞觉得不用他亲自跑一趟吧! 她还没吐槽完呢,便见石头手里拿着好几个精致的小盒子,石头很乖的说:“这是殿下送给云先生的礼物。” 连孟凉开也觉得司凌出手似乎太阔绰了…… 但看着苏千仞眼睛里藏不住的笑意,没说什么。 “孟公子,刚刚在路上,正好和孟大人的马车撞见。” 孟凉开内心哀号了一声,和他爹的马车撞见,算算时间,这个点是他爹回府了吧。 鉴于他前段时间太过放纵,先是招惹了隐月楼的采苓姑娘,后又被太子殿下训斥,所以他爹对他设了门禁。 当下,孟凉开再也顾不得和苏千仞多说一句,便飞快走了。 笑话,他要不赶在他爹之前到家,他在家里养的乐师明天可就全被清理出去了…… “唉,他这是怎么了?” 司凌望着孟凉开远去的背影,低声道:“可能怕孟丞相吧!” 接着,他走至石桌前,刚刚酒瓶碎落残留的桂花酒的香气还在。 他坐下后,一身月白牙,仿佛也沾染了桂花的香甜,让人蠢蠢欲动。 苏千仞自认也算是美男看遍,但司凌抬眼时的眉骨清韵,还是让她招架不住,瞬间不自然的转移了目光,轻咳了几声。 倒是司凌淡淡一笑,长指拾起石桌上的一片桂花,眼里蕴含星光对十二先生道,“把桂花酒取来。” 091 见苏千仞没拒绝,十二先生又取酒去了。 苏千仞嘲笑,“殿下您有病,竟然还喝酒?” 司凌摇头,“不是还有云公子吗?” 见司凌拿起酒壶,白皙的指节分明,青花瓷的酒壶在月色掩映下,隽永清秀。 桂花酒初尝口味甘甜,却后劲极大,对人体副作用不大,所以苏千仞也没说什么。 但即便是这样,苏千仞先是陪孟凉开喝了好几壶,现在又陪司凌喝,两人话都不多,但十二先生却觉得画面很养眼,就像看一副赏心悦目的画一般。 最后,也不知究竟是喝到了什么时候,月色偷偷移到另一边,苏千仞的脸红红的,趴在石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司凌的坏话。 她眼神迷离,明显是醉了,像一只矜贵的猫儿一样,一摇一摆。 “司凌,这个臭男人,第一次见面就威胁我,这个仇我要记在小本子上,让他送我……” 苏千仞打了个酒咯,而司凌不紧不慢把杯里的酒喝完,才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身子,“哦,让我怎么?” “唔……”苏千仞带着酒香的呼吸洒在司凌耳边,她忽然拍了拍司凌的脸! 站在旁边的石头和十二先生余光瞄到后心有灵犀的低头,不敢直视。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司凌那个黑心的!” 她小手在司凌脸上和身上胡乱摸了一通,之后自以为精明的做出判断,“你不是司凌,司凌的身体硬邦邦的,脸也没有你好看!” 十二先生已经无力了,苏千仞喝醉后一向不安分,但是她酒量一向很好,也不知今天怎么就醉了,十二先生老脸一红,不想看这副画面。 反观司凌耐心很好,眼看苏千仞要倒下去,他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扶住她的腰身,苏千仞这才没有从石凳上栽下去。 十二先生轻咳了一声,出口:“殿下,交给老奴吧,公子喝醉了。” 司凌还没出声,苏千仞便不依不饶的抱住司凌的一只胳膊,“我不,我还有话对人家说呢!”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向十二先生的那个方向,“你……先下去!” 十二先生:“…” 他要是走了,您的人身安全可怎么办? 司凌抬头看了眼,而石头终于慢半拍的现了什么,立马拉着十二先生出来了凉亭,没给十二先生再开口说话的机会。 “唔,现在可以说了,心烦的人走了!”她自言自语,接着眼神亮晶晶地凑到司凌耳边,呼吸的热气顺着耳骨传给司凌。 司凌眼里泛着化不开的墨色,低头注视倚在他怀里的人,嘴唇嫣红,眼睛眯的跟只憨厚的狐狸一样,姿容艳丽,眉眼精致,眼尾上挑,一言一语之间甚至带着媚意。 “我跟你说,等我治好司凌的病,就'威胁他送我书房里的宝贝,必须再狠狠敲诈他一笔……” “呜呜呜……司凌怎么那么有钱呢,好像看看他的小金库……” 一阵冷风吹来,苏千仞不自觉打了一个喷嚏,夜色寒凉,司凌温声诱哄道,“天黑了,你该睡了!” 092 苏千仞眼睛半眯着,一双狐狸眼笑的恣意,勾着手指对着司凌一笑,忽而摇了摇头。 “不睡,夜色这么好,我才不要睡觉呢!” “来来来,我继续跟你说司凌的坏话……” “他送我的那几个美人,现在还在我东院待着呢,那个叫红花的,人不仅长的漂亮,唱曲也好听,嘿嘿……” 眼轱辘一转,苏千仞笑了两声,精明地说“我想让她去给我暖床!” 司凌颇有点头疼,没想过苏千仞醉后是这副样子,说的那几个美人,也是他特意安排到了府里,保护她的安全。 他叹了口气,扶在她腰身的手指颤动了几分,低头注视着怀里的人,脸蛋红扑扑的,长睫毛像把扇子一样扑闪个不停,眼里几分迷离的醉意。 “苏千仞,我抱你回房安寝!” 苏千仞这个名字从司凌口中而出,意外的温柔缱绻,仿佛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沉淀了几百年一样。 如果此时十二先生在旁边,定会惊的下巴都掉了,太子殿下怎么知道云绯便是苏千仞! 而他怀里的人虽不清醒,可能潜意识里还有防心,挥舞着手吼道“谁是苏千仞,我不认识她,我是云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云绯……” “我手拿流星弯月刀,喊着响亮的口号,前方何人你报上名,有能耐你别跑,我一生戎马刀上飘……” 苏千仞嘴里哼着奇怪的歌谣,声音很低,司凌大概听了个音调出来,唱的是啥他一句也没听清。 苏千仞哼哼唧唧的片刻里,司凌忽然抱起了她,一瞬间腾空的惊讶使苏千仞很没有安全感,她全身扭动着,写满了抗拒,手上的招式说来就来,不能被别人吃了豆腐。 醉酒的人,即便是武功再厉害,攻击力也会大大降低,司凌轻松便制止住了她。 “你安分点儿,嗯?” 微微上扬的语气,带着哄人的味道。 苏千仞忽然又很听话了,只不过这次是脑袋瓜左滚右滚滚到了司凌身前,原本一丝褶皱也无的衣服变得有了折痕。 “既然没有美人给我暖炕,今日我就宠幸你吧,你来给本公子暖炕吧!” “你这长相,比上司凌是有过之无不及啊……” 苏千仞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司凌的面容,觉得这男人顺眼多了。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愿意?” 见司凌不说话,苏千仞又继续说“你看我也长的不赖,你给我暖炕也没委屈你呀,你大概不知道吧,哼,本公子仗剑走天涯时,多少闺阁家的女儿争着要嫁我呢,隔壁村子老王家的女儿,苏州城里春红阁的绿松姑娘,还有那啥骷髅山庄的表小姐……”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好烦人,她们长的都欺霜赛雪般的,娇滴滴的美人,真是不好做选择呀……” 司凌望着苏千仞脸上多变的神情,眉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皱了起来,这些年她究竟在外头学了些什么。 门口,伺候的丫鬟看到苏千仞这副样子,而且还是被司凌抱在怀里,自家“公子”的头还乱糟糟的,都不敢抬头看眼前太过惊人的画面…… ------题外话------ 来,跟我一起――笑 093 苏千仞还在嚷嚷着,丫鬟都心惊不敢出声,恨不得不认识眼前这个胡说的人。 司凌温润一笑,对门口的丫鬟开口:“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样不好吧! 她们没有动,倒是苏千仞直接出声,“都下去……,我有人暖床了,不要……来打扰我……” “……打扰我” 两个丫鬟看着自家主子醉成这副模样,眨了眨眼睛,司凌不温不火地睨了她们一眼后,没再说话。 两个丫鬟机灵,倒是为两人打开了房门。 苏千仞在这里的屋子,司凌是第一次进来。 但怀里的人醉着,司凌也无暇欣赏什么,先把苏千仞放在了床上。 随着他的动作,苏千仞睁大了眸子,抓着司凌身前的衣服,开始造作。 “你怎么不上来,跟我暖床啊?” 她眉头轻皱,似乎对司凌不太满意。 话锋一转,她撇过脸道,“算了,本公子从来不干强迫人的事,你走吧,我明儿就去春红院溜一圈,就凭我这长相,跟我暖床的人还不在京城绕三圈!” 司凌低声一笑,“苏千仞,你是女的!” 她攥紧了司凌的衣服,反驳:“胡扯,我明明是个男的!男的!” 说完,她怕司凌不信,还特意指了指自己的喉结,拍了拍平坦的胸.脯。 “呵,是吗?”司凌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苏千仞对司凌的打量不是很愉悦,倏忽间,她忽然往下拉了司凌的衣服…… 窗台上望着的摘下来的桂花,窗户向上支起了一点,凉风伴着花香,小几上燃着冷杉香,结合着酒味,烛光忽明忽暗,给人一种沉醉之感。 苏千仞这一壮举,司凌事前没坐一点准备,等到苏千仞闭着眼睛吻.上他的薄唇,轻盈的触感如一个小石子般,在他的心坎里投下一波一波的涟漪…… “唔……” 司凌先是怔了下,眼神猩红一片,随后又平静下来,他偏过脸嗓音沙哑:“苏千仞,你醉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千仞泛着水雾的眸子,听后不依不挠的掰过司凌的脸,盯了老大一会儿,摇拨浪鼓般,不确定的问:“你是司凌那个黑心的!” 长久,司凌嗯了一声,盯了她许久,眼底暗潮涌动,忽然伸手捂住了苏千仞水灵灵的大眼睛,低头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唔……唔……” ―― 第二天醒来时,苏千仞头疼的很,脑子里空白一片。 她下床后,直接唤来了丫鬟,丫鬟看到她都不敢抬头。 苏千仞则乐了,“怎么,我是老虎吗?” 丫鬟赶忙摇头。 苏千仞洗漱完毕刚出门,便见十二先生拿着那本医书来了。 “公子,这本医书上面有字了!” 苏千仞接过,翻了一下,原来空白大片的医书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回忆了下,“难道是因为酒?” “呵,这么一看,孟凉开倒是办了一件好事!” 苏千仞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不免开口:“十二先生,你有什么话要说?” “额……公子,你可还记得昨晚生了什么……” “生了什么……不就是孟凉开来了后司凌又来了……” 这是什么大事嘛!! 094 十二先生怔了下,心底叹了口气,再没说什么。 苏千仞也没问,因为她现在全部的心思扑在了这本医书上。 她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期间除了吃饭喝水,动作再没变过。 两天后,她揉了揉疼的脑袋,扔了医书好好躺在床上不管不顾的睡了一觉。 这晚,宫里传出消息,皇帝抱恙,连夜请了太医,帝王所住的龙涎宫灯火彻夜未息。 所幸,第二天正常上朝,但皇帝的脸色着实不好,像大病了一场一样。 苏千仞醒来是已经是日上三竿,听说后也没动作。 接连几天,太医院的太医基本常驻龙涎宫,一天是突情况,但三五天便说明皇帝的身体可能真出了什 么问题。 苏千仞收到万湘的来信时,正在提笔写医治蛊虫的方法。 万湘信上所说,皇帝因为常年服用大量道士所谓的永葆青春,长生不老的丹药,现在已经是外强中干, 内里很虚。 情况来的紧急,打的人措手不及,任谁也没有想到正在壮年的皇帝身体已然挎了。 这几日,皇贵妃日日伴架侍疾,枫王进出皇宫的频率也大大增加,也让苏千仞不得不叹一句,用意实在 是明显啊! 而这恰恰是皇帝多疑的地方。 当日下午,皇帝便召了她姑姑,这期间她们都说了些什么,无从得知。 而她姑姑一向是拎得清的人,嘴巴严丝合缝,关于这场谈话的内容瞒的是滴水不漏。 当晚,苏千仞悠闲自得去了太子府。 出乎她意料,太子府平静的很,众人行动有序,完全看不出一丁点的惊慌。 而苏千仞到时,司凌正在对弈。棋子换了一副,而那副绿色的暖玉棋盘早已收入苏千仞的腰囊。 “宫里都忙的底朝天了,殿下还是如此淡定,在下佩服!” 苏千仞不咸不淡的说着风凉话,看着司凌落子。 他顿了下,温润如玉的容颜上扬起一抹笑容,清风俊朗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来了。” 苏千仞从怀里掏出一页纸,递给了司凌,“上面写的是诊治方法,你的蛊虫需要南疆的蛊母虫为药引, 才能解开!” 蛊母虫是南疆的宝贝,每年都会为它举办重大的祭祀活动,它在一天,南疆便在一天,至今已有好几百 年的寿命了。 要想拿到蛊母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司凌体内蛊虫不能再拖了,否则他定会被蛊虫反噬,这比寒毒 更加严重。 半晌,她淡淡的说:“近日我会动身去南疆。” 司凌握着纸张的手一僵,沉声道:“蛊母虫在南疆天宫最底下,负责守卫的是南疆最精锐的武士,恐怕 不容易。” 也不安全。 苏千仞嗤了声,“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既然是我的病人,我便会对你负责到底!” “我翻遍了所有医书,这个方法是最保险的,照目前这个局势,你铁定是走不开,我要是再不去,你铁 定没救了。” 苏千仞说的云淡风轻,仿佛生死之是一瞬间的事。 半晌,司凌抬头,“我跟你去!” 095 三天后,离京城三十里地外的送别亭里。 司晨一袭蓝色华袍坐在那里,闭目安神。 忽然,马蹄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司晨缓缓睁开眼眸。 驾车的人是十二先生,此刻在这里看到司晨他也是心惊的很。 苏千仞掀开帘子,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司晨嘴角噙着笑,递过来一枚玉佩,“听闻先生要去南疆,这块玉佩想来对你有用。” “三殿下,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司晨低笑了一声,点头。 实则,她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可惜,她从来不知。 忽然,车里一声落子,打破了寂静。 “原来二哥也要去!” “嗯,既然人家给你,你便收着,我们要快些赶路,才能在晚上到达客栈!”这话明显是对苏千仞说的。 望着远去的马车,司晨自嘲一笑,他终究是比别人晚了一步…… 第二天晚上,忠叔拿着一把地契,亲自送到了司晨府上。 …… 南疆之行,有了司晨的这枚玉佩,出奇的顺利,没费多大功夫,便取了蛊虫的血。 在以蛊虫入药后,司凌体内便像火烤一样,但是硬生生扛了下来,眉头没皱一下…… 而且,苏千仞惊奇的现司凌原来在南疆也有产业。 与此同时,京城的局势也刻不容缓,皇帝的身体也不知是怎的,越来越差。 反观司凌,每天除了吃药解毒外,处理一下由京城送来的公文,悠闲淡然的仿佛京城里的一摊事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一个月后,司凌蛊虫得解,他们动身回京。 回京途中,皇帝便驾崩了。 司凌听到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加快速度两日后便到了京城。 这一日,司凌在宫里待了一日,城门戒严,第二天皇太后便与司凌一道宣布了皇帝的旨意。 毫无疑问,司凌在这场争褚中胜的波澜不惊。 这天,司晨约苏千仞一起游玩了一天,而司枫则大雷霆,联名群臣上书说圣旨有假。 本来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再怎么反抗也是无力。 那天晚上,苏千仞问她表哥司晨,甘心吗? 司晨是怎么说的,假如一个人一出生到如今便是在筹谋一件事,更何况那人惊才艳艳,他自认比不上,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输了,便认清现实。 夜晚,接近十二月底,苏千仞如一个慵懒的猫儿一般,睡的正香。 忽然,她听得动静睁开眼睛,入目便和披着黑色披风的司凌对上。 “你……你……半夜三更来这干嘛?” 司凌低声一笑,开口:“原来苏小姐和云公子长的如此相似!” 苏千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此时她没有带面皮,因为轻易之间能躲过云铮和小青防卫进屋的,还真是少有。 她怎么都没有想过司凌! 她还没开口,司凌又接着道:“你不会要说,云公子是你的双胞胎哥哥吧?” 苏千仞:“……” 这黑心祸,究竟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司凌看着苏千仞难得一囧的模样,解了披风合衣躺在苏千仞身旁。 “司凌,你干嘛!” 他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乖,让我睡会儿……” 而苏千仞也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脸红了。 第二天,圣旨便下到了将军府,择苏千仞为皇后,守孝期过后行大婚之礼!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微信关注“优,聊人生,寻知己~